(一)
晚间的树林临近小河边,天上的星辰闪烁,黑沉沉的夜幕之中如同一个深渊无尽的河流,漫天繁星就像漂浮于上面的点点小船的灯光一般,闪烁变幻,神秘莫测
草丛边一堆篝火升起,缓缓地燃烧着,在夜间倾听小河的湍急流动声,似乎是某个人在无声地尽情舞蹈,演奏出一曲幽然宁静的歌曲音律,令人心动[]
夜风吹荡,地面的野草飘飘零零,好似无根而生,时时刻刻要飞向远方去
有两个人呆在这里,一男一女
呆呆的瞧着地面那些似无根而生的野草
男的身穿一件淡青色衣衫,面目倒是有些清楷五官端正,其余平平
女的穿着一身白色衣装,不过衣衫装束瞧起来就要比对方好了不少,而且容貌更是生得优美,五官精细,落落大方,既显得娇美清丽又带着一股少有的女子英武之气,不论是外表相貌还是气质神情都要超出那个男子
一男一女,都是默然无语地坐在这里,一声不响
只有附近火焰燃烧发出的微弱声音
两人坐在这堆缓缓燃烧的篝火旁,却是一近一远,眼睛瞧着前方火焰,谁也并不说话,从两人的神情就能瞧出一股冷淡隔膜的气氛,并没有如同这里的夜色下的火堆,小河和树林交织起构成和谐画面一般
白胜男坐在那里,一直和面前的这人保持戒备距离,心存谨慎
李观鱼坐在不远处,也是看着面前的火焰,吞腾不定的火焰映照着他那张淡然平静的脸,沉静淡漠
冷风一阵吹过,两个男女靠近在这个火堆前,呆在一起,心中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暖的热意,仿佛只有淡漠和冰凉
天上的夜空闪烁,照耀着无数星辰,也照耀着此时地面上的两个人
李观鱼这时稍一转头,见到远处的白胜男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坐在火堆前紧握手中长剑,目光冷漠地瞧着前方火焰,一边监视向自己的眼神还暗自蕴含着戒备之意
空气中,除了火焰的热度,再没有温暖的感觉
李观鱼见她对自己这般戒备敌视,脸上也是淡然无语,只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嘿嘿的自嘲冷笑,也不知他到底在笑什么,每次到这时白胜男都会眼眸一瞥,冷然地瞧瞧他,眼中又会显出一丝鄙夷轻视之意
夜空星辰闪烁,显得既浩淼无际,又平静宁谧
两个人呆在夜色星辰下,河流篝火之前,始终都是一言不语
李观鱼抬头瞧向天上的星辰,见到在广阔浩瀚的夜空之中,无数深邃闪烁的星辰好似整个宇宙苍穹,宇宙漫漫无际,人类显得多么渺鞋禁不住发出一阵感慨,嘘嘘不已
自己如果是这其中的一子的话,会是其中的什么呢?
是英雄侠客,还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在浩淼无际的夜空苍穹面前,有什么真正的区别吗?
就如是这地面随风而生的野草,不知最终会飘到哪里去
自己也许应该是大海之中的一痢水滴,或者是苍穹之内的一个小种子,忽然之间,面对这个寂静广漠的时空,他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感慨,有感而发,诗兴又大发起来,不由开口吟道:“茫茫一宇宙,寂寂一游子,沧海一粒粟,我是小虾米!”吟完,细细品味觉得自己做的倒还不错,忍不住开心起来,哈哈地一笑,甚至自得,边缓缓地又接着说道:“嗯,不错,不错!我是小虾米,虾米味道不错!”然后微微一动嘴巴,砸吧着嘴唇有声,有些回味无穷,好似刚刚吃完一记开胃点心般,让人享受
“真是神经病”白胜男这时坐在附近火堆前,白了他一眼,冷然说道
他微微一怔,听她又开口骂自己,不以为意,坐在那里嘿嘿嘿地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神经病就神经铂沧海一粒粟,我是小虾米,人生如潮,世间如海,而我只不过一个小虾米,嗯嗯,不错,做个小虾米也不错!”
他在那里自言自语,仰头瞧着天上星空,夜空之中无数星辰点滴闪烁,似是在无声回应着他的话一般
白胜男却坐在那里,手持长剑,听到他的话,忍不住轻声一哼道:“书呆子,神经铂又不知在那里胡言乱语什么!”
李观鱼冷然一笑,白眼瞧她,“我是不是书呆子,神经病挨你什么事,你管的着么?”
“姑娘难得跟你多饶嘴皮子!哼!”
白胜男忽然觉得他朝自己这里视过来的眼神又带着一股色迷迷的神情,不怀好意,禁不住警觉起来,手中的长剑又微微挡在身前,戒备地看着他,冷冷道:“告诉你,你可不要打我的注意,要是敢欺负我,小心姑娘的剑刺你个胸膛透明窟窿,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观鱼忽然一起身站了起来,朝她这里走来几步
白胜男杏目一动,立即说道:“你待要怎地?你敢再往我身前走近几步,小心我的长剑不长眼睛砍了你的腿”
“你若是真想砍了我的腿,干么还要出言提醒我?”
李观鱼双手叉腰,仰头打个哈哈一笑,低下头眼神幽然瞧向她,根本不怕她
白胜男被他这般瞧着,浑身不自在,更加紧张,伸出长剑指向立在对面的他,剑尖带着杀气,只消他敢再这么走近一点,锋利的剑尖定然会毫不留情从他的胸口当中穿透过去,杀了这个心怀不轨之人
李观鱼却挪移了身子,脚步缓缓走动,走到不远处一颗大树下躺下,远离了火堆,找个地方歇息了,不一会儿憨憨大睡呼噜声音隐约响起来
只余下白胜男一人孤单单地坐在火堆面前
火焰依旧在夜里缓缓的燃烧着,附近小河流动声音叮咚作响,好似乐曲,两个人呆在这里却是再无一句话可说
第二天天亮,白胜男迷迷糊糊地在夜里因为一直提心防备旁边的李观鱼,白天被水浸湿的衣衫还没有全干,昨晚深夜里只感到全身一阵说不出的寒冷,禁不住蜷缩住身子斜倚靠在一棵大树旁,就坐在那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到她缓缓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忽然觉得身上似乎披着什么东西,有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嗯?”她目光睁动,立即翻身坐起,仔细一瞧却见到原来披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件青色布衫,破布烂烂,颜色已经有些漂白,沾着泥泞,不过好歹还算一件衣衫,可以给人遮风避雨
她不禁抬起头向前面一看,见到昨晚在草堆生的篝火早已经熄灭了
一个人呆呆坐在熄灭的火堆旁,在那里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外衣不在身上,只有里面所穿的内衫,显得有些身单体爆却是李观鱼
两人的目光一碰,都是禁不住身子微动,这般互相盯视,觉得有些失态
李观鱼也发觉自己刚才的失态被她瞧见了,不知该说什么,毕竟瞧美女睡觉的涅不是一件什么光荣的事情,而且还是一个有些惹不起的女人,脸上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便站起身来
白胜男被他偷窥,又见到自己身上披着他的衣服,一股脏兮兮的味道不觉刺入鼻中,心头顿时大怒,立即伸手抓住那件盖在身上的布衫,一把甩扔过去,怒声道:“拿过去你的脏衣服,别盖在我身上,上面有股难闻的气味,脏也脏死了!”
李观鱼视向被她扔在地面的衣衫,便走过去伸手拾了起来,拿在自己手中,面色不动,又凑到自己鼻子边闻了一闻,嘴角一笑道:“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不过是男子汉的味道罢了,瞧你那样以前肯定没有闻过吧,大惊小怪什么!”也不敢多说,拿着自己的长衫往远处走过去,躲开这里远了一些,再也不敢过来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禁不住脸色微微一红,有些羞愤,柳眉冷俏,对着他轻呸一口,“不三不四,瞧你说话也这般无耻下流,最好离我远点,若是你敢再来到我面前,瞧我不一近了你!”
李观鱼站在原地不肯认输,有恃无恐,冷笑道:“有种你来艾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老子也不是孬种,岂会怕你?你来艾就是现在你拿着近过来,老子站在这里敢动半分,就不是一条好汉!”说完,接着嘿嘿的一笑,瞧着她,料想她那受伤的样子也轻易动不了身,嘲笑起来
“你,你,你这混蛋!”白胜男数次被他嘲笑奚落,早就心底忍耐不赚瞧着他的样子,怒气勃发,秀美的脸上笼罩一股冷俏之意,恨不得真的上前结结实实砍上这个家伙一剑难消心头怒气,身子忽然摇晃着一动,单腿支撑起身体,手拿着长剑竟然真的站了起来“嗯?这样也能站起来!”李观鱼微微一怔,有些意想不到,以为对方这次真的要站起来持剑砍自己,吓得连忙向后退出两步
白胜男手持长剑,杀气腾腾,又碘着脚向前走了几步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差点摔倒在地,只得又退回坐到那颗大树旁边,呼呼喘着气,仍然恼怒视向他
李观鱼被她平白无故惊吓了一跳,才知道她现在终究不能站着走过来持剑砍自己,轻轻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恼恨升起,“死丫头,我晚上好心给你披上衣服,怕你着凉,你却恩将仇报,要拿近砍我!难道我是个畜生不成,就是畜生也不能这般被你欺负,轻视瞧不起我对你好心好意,你却任由欺负我,好,要是我不整治一下你,哪里还算得上男子汉大丈夫,瞧我怎么整治你!”
他见到白胜男右手持剑,碘着脚又退了回去,便弯身随手捡起地面的一些石子,欺负她腿上受伤坐在那里不能轻易行动,便用手中的石子朝她狠狠投过去
“哎呦”白胜男叫了一声,伸手捂住了脸,怒道:“臭小子,你竟敢拿东西扔我的脸!”
李观鱼得意一笑,有意和她拉开距离,白胜男和他之间大约有十余米距离,任她武功再高这下也砍不到对方了,却反而被他扔过来的石子不断击打在身上,脸上,到处火辣剧痛,挥动手里的长剑也挡不赚而且李观鱼十分刁钻,专门用手中的石子朝她不好防护的脸上,腿上扔去,见到自己投过去的石子不断击打在她身上,心头感到大泄怒气,十分爽快
白胜男坐在那里,空挥舞右手长剑也抵挡不住李观鱼从远处朝她投过来的石子,不时被击打在脸颊脖颈受伤的左腿上,每次都是火辣辣的疼痛,十分难受,心中怒气到极点,不停地怒声叫道:“你这个混蛋,混蛋,有种你过来我面前,你过来,混蛋!”脸上和腿上还是不断被李观鱼投过来的石子击中,她呆在这里动也不能动,挡又挡不赚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被对方飞投过来的石子狠狠击打在身上,说不出的狼狈
李观鱼先前瞧她杀气腾腾,骄傲强横,不可一世,现在见到对方这般窘迫狼狈涅,高兴地哈哈大笑,“小娘皮,我瞧你还敢不敢跟我硬,动不动拿剑砍我,不将我放在眼里,今天瞧我不狠狠整治你,哈哈哈!”
白胜男却坐在那里,空自挥舞长剑,只能怒声对他叫道:“混蛋,你个混蛋,我劈死你个混蛋!混蛋,有种你过来!”
李观鱼现在就像耍猴一般戏弄着她,一边高兴的哈哈大笑,“那你来艾我偏不过去,看你能把我怎样!”
到了最后,白胜男见到用剑挡也挡不赚对着面前的这个半疯不颠的人一点办法也没有,索性不再挥剑抵挡,任凭他用石子击打到自己脸上身上,坐在那里如同木雕一般纳闷,到了后来居然忍不住眼中流出泪水,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哭着道:“你这个混蛋,没本事给你师父报仇,却一直来这里欺负我,我反正腿上有伤不能动,你干脆一掌打死我得了!你有本事,去给你师父刘风尘大侠报仇去,去杀了那个夺命刀,你有本事,你敢么?”
李观鱼想不到对方竟突然哭了起来,听了她的话不禁微微一怔,气势弱了下来
他本来只是心恨白胜男脾气乖张,动不动就拿着剑要砍自己,不过稍稍戏弄整治这个对自己不肖一顾的大家高贵小姐,出一口恶气,可是当他瞧到对方放弃抵抗,坐在那里悲戚戚地哭出来时候,不知为何却扔不出手中的石子,适才心中的狂喜变得冷淡下来,反而被她说得有些无地自容
毕竟面前这个女子虽然武艺高强,性格倔强,气势强横,可是落难到现在终究也不过只是个孤立无助的弱女子,何尝和自己不是一样,想到这里有些后悔,这才悔悟刚才不该对她这么一个柔弱年轻女子如此欺负他心中一股冷寂淡淡,停下对白胜男飞投石子,将手中余下的石子扔掉,一言不语地缓缓坐在草地上
这时,一阵细雨落下来,清冷的风吹荡过来,扫过冷清的树林,两个人身上都是一阵禁不住的阴凉寒意,显得冷冷瑟瑟,凄凄凉凉
枝头残留的花朵在冷风中一阵微微摆动,最后被吹落下来,掉落地面,被寒冷的细密雨滴打湿,好似一场雨夜花
两人身上的衣衫又全都被打湿,呆呆坐在这里,谁都一言不语,徐徐清风吹来,吹透身上那几层薄薄的衣衫,刺入肌肉,深入骨髓,令人分外难受
白胜男只感觉呆在这里的时间,是自己这一生最难以忍受的时光,心里只有说不出的凄凉苦处,凄凉的雨,阴冷的风,荒凉的树林,孤独的自己,不知道还要在这里挨多久
雨水顺着她的黑色柔发滴落下来,缓缓落在湿润的草地,分不清到底是她的泪,还是雨水
李观鱼也呆在那里,孤身凄零零的,想起师父惨死的仇恨,自己却在这里无能为力,只能凭嘻哈欺负女人为本事,一代南剑大侠的传人落得如此不堪,传到江湖上为人嘲笑,别说对付那杀死师父的夺命刀,便是让一个女子也感到耻笑,一阵内疚后悔,不该刚才这般对待白胜男,好歹两人现在也是处境相同,沦落在这里,她受了伤迫不得已和自己呆在这里躲避清廷侍卫追杀,也是可怜的很,心中对她的同情大过了恨意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的开口说道:“李姑娘,对不起了”
白胜男听了微微一怔,坐在风雨中,想不到他会向自己道歉
“我知道你讨厌我,看不起我,虽然我是你那个少英哥的师兄,可是我知道,你和他根本就没有将我当做真正的大师兄看待,在你们的心里面,认为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你们的大师兄,若不是你们最后有求于我,想找我帮你们的忙,只怕你们也不肯多理睬我几分吧”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不知该说什么
李观鱼自嘲的一笑,“我是疯子,可我不是傻子你们要对付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不管是朝廷官府,还是那个夺命刀,都厉害的很,没一个是我单独能对付的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了的你们明明知道这些,却还要来这里寻我,我知道你们正是因为对付不了这些强敌仇人才会来找我,盼望我能帮你们与其是敬重我这个同门大师兄的身份,不如是被迫无奈才来这里寻找我,敬重我这个师兄是假的,想要利用我的武功为你们报仇却是真的,我说的不错吧?”
白胜男想不到这个人虽然表面嘻哈无常,却心里面倒是清楚得很,一语点破
自己和韦少英当初的确是抱着如此想法,现在被他说穿,不由感到有些脸面挂不赚脸色一红
他见说中,又轻轻嘿嘿地一笑,“可是你们找错人了,我其实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也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更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大侠,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我究竟是什么呢?”缓缓的一顿,说道:“我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浪荡无行的江湖浪子罢了”
“江湖浪子?”白胜男目光一动
“江湖浪子,在江湖上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就如是这满地无根的野草,最后飘到哪里,哪里就是归处”说到这里,他瞧着面前淅淅沥沥,徐徐不停的连绵细雨,自嘲一笑:“想让我对付那些比恶狼猛虎还凶恶的人,是你们太高估我了我斗不过那些人也不想去招惹他们,他们做他们的事情,你们报你们的仇,我做我的事情,这个世界,一切照旧,咱们谁也不相干谁”最后瞧向她,“这就是我的想法,是不是叫你们失望了?”
白胜男神情微动,这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在雨中不由抬起头视向他
只见他看着自己说:“我现在就帮你去找少英师弟,若是找到了他,你们两人就离开这里吧,做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以后咱们谁也不欠谁,就当从来没见过面”
白胜男坐在那里,瞧着他,有些怔怔地无语
四周的细雨,还是在无声的缓缓下着
第十一章 无根的野草(二)
细雨小道上,一男一女脚步蹒跚,缓缓的行过来
走在前面的男子,年纪大约三十多岁,面色有些消瘦苍白,一身淡青色布衫,衣角不整,右手拄着一枝细长的木棍向前走着跟在他后面的是个年轻女子,妙龄二十左右,一身白色衣装,面貌秀美,英姿清丽,黑色长发早被雨水打得湿漉漉,右手持剑,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前面男子的肩头,右腿单立碘着脚行走着[]
两人一起行路的样子瞧上去有些滑稽,沿着雨水打湿的山间小路,脚踩下边湿滑的碎石路面,缓缓而行
清风吹动山间小路的绿树,细嫩的枝条在细雨之中缓缓摇摆,焕发出青春生机之意,令人感到一阵舒爽
这般行走路的两人正是白胜男和李观鱼
白胜男腿上有伤行动不便,为了方便赶路只得伸手扶着对方肩头借助走路,她虽然答应让李观鱼帮她行走,却不肯让对方碰自己,只是伸出一只手臂扶着他,右腿碘起脚步,困难一点点地缓步行走
李观鱼觉得这个女子真有些好笑,既想靠自己帮助走路,又不肯贴自己太近,无奈下只得从道路旁边折下一根枝条和她这般一起行走,两人扶扶助助好歹也没再发生什么大的冲突,各自都是安稳行路,走了不短时间眼见风雨始终不减,两人身上没有披任何雨具,全身早已被淋湿,在风吹雨打之中冻得有些瑟瑟发抖,便想先在附近寻找个人家歇息一下再说
“喂,我说你带的是什么路?尽往山沟树林里面走,咱们走了这么长时间路上连个人家都没瞧见,又饿又冷,难道要冻死在这里不成么?”白胜男走的时间长了,虽然不想和这个人多说话,可是无奈之间还是忍不住发出牢骚
李观鱼轻哼一声:“我的大小姐,你既不认识路,还埋怨我带路走得差,什么都成你了,你要是真的认识路,那干脆你在前面带着我走好了!”
白胜男气恼,怒哼出一声,“臭穷酸,我懒得跟你多说话!”
李观鱼嘿然一笑,眉头一扬,“你懒得跟我说话,以为我就愿意跟你多说话吗,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先跟老子说话的”
白胜男腿上有伤,此时行路有求于他,杏目圆瞪,忍住了脾气没有发出火来,在后面怒视他一眼,暗自咬着牙心道:“臭小子,总是说话跟我做对,好,你给我等着,等姑娘日后腿上伤好了,瞧我不出剑刺你身上一个透明窟窿,送你见阎王爷!”
两人一边磨磨蹭蹭走路,一边断不了时不时斗下嘴,在风雨中一路辛苦行来,好歹多了一个能够说话的人,倒也不显得那么寂寞孤单,只是风雨中清苦寒冷,盼能够找个暂时避雨的人家
“咦,你瞧,那里半山腰好像有户人家,离这里不远,诶,诶,你瞧你瞧!”
白胜男忽然目光一动,望向前方,脸色甚是高兴,推了推他的肩膀,也一时间忘了和他的冷战
“嗯?”李观鱼低着头走路,听了她的话不由抬头瞧去,果然见到前方青山细雨朦朦之中似有一户露出草色的茅屋房顶,像是居住的人家,也不禁喜悦
“快走,你快走,咱们快点先去那里避雨!”白胜男高兴得身形晃动,脚步一点一点,右手扶在李观鱼肩膀用力推着他,一时高兴得也忘了和他先前的斗嘴隔膜
数百米不远处有一户人家,两人顺着山路密林加紧了行走速度,走到近前,见到碎石小路的树林尽头有几座深色木房茅屋,草色的屋顶在细密的雨水下早已浸湿,显出雨水印湿的痕迹,房子外围拢起一圈黄土泥墙和竹木篱笆,家门紧闭,瞧这户人家的建筑倒也显得规规矩矩,倒是有模有样,正是避雨歇息的好地方
两人走近到门墙外,白胜男张眼往里面瞧了瞧,叫李观鱼先去敲门
李观鱼倒也听话,便走上前挥手“碰碰”敲了几下,高声喊叫道:“有人么?有人么?”
过了一会儿门扇支呀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青花布衫,容貌姣好,一副农村女子寻常打扮,瞧到了他不禁神色有些疑惑,又仔细瞧瞧上前敲门的李观鱼,见到眼前这个男子面容有些苍白,一身衣衫破破烂烂湿漉漉粘贴在身上,衣角滴滴答答也像下雨一般滴落着水,浑像个落汤鸡,还以为是个前来讨饭的叫花子,顿时有些不喜欢,便皱眉道:“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想要过来讨东西吃改天再来吧!”说完,就要伸手闭门
“我是要饭的?诶,诶!”
李观鱼一怔,眼看好不容易找到了暂避风雨的人家,却要吃个闭门羹,哪里肯依,眼见对方话也跟他不多说就要关门,立即伸手阻挡赚气呼呼地叫道:“谁是讨饭的?我是来这里借宿的,你看我像是要饭的么?”
那农妇听了,仔细又打量他一翻,才说道:“哦?原来你是来这里借宿的,不是来讨饭的,唉,那就更不行了!我家男人上山还未回来,家里就我一个女人,不方便你留宿,你去别处再找人家借住吧”说完,急急忙忙就又要关门
“什么?岂有此理!”李观鱼见到左右附近都没有人居赚自己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哪里肯轻易放开,挤在那里挡着不让对方关门,“你这个人没道理,这附近没有一户人家,你叫我们往哪里借宿?外面雨下得这么大,让我上哪再找人家去!”农妇见到他这般,把他当做了硬要挤门闯进去家中的流浪无赖,现在家中无人更加心生戒备,在里面严严把守着家门,就是不让他进去
外面雨越来越大,呆在门口外的李观鱼两人早被淋得浑身没有一点干透地方
白胜男见到李观鱼被人家挡在门外不让进去,在那里互相推推搡搡,便只好扶着伤腿缓步走过来,眼见四周再无人家,只能借宿在这里,便走上前对那农妇和声和气地开口说道:“大嫂,我们真的是来这里借宿的现在外面风雨太大,我们两人在外面行走不便,附近左右又寻不到人家,只好来你这里叨扰歇息一下,还望你瞧在我们恳求的份上,让我们两个人在这里稍稍歇息避雨,我们自然感谢不尽”
李观鱼见她走上前说话,便站在那里,不再和对方争执了
“你,你是和他一路的?”门里面的妇女问道
白胜男点了点头
那农妇看到白胜男,见她长得年轻秀丽,容貌大方,虽然此刻衣装被雨水淋湿,却依然显得打扮气质不俗,加上又说话亲切得体,不像跟前这个男子闷着头就要往里面闯,对她有些好感,反倒变得放松戒备了,先前还的李观鱼硬要闯进去有什么心怀不轨,不过见这个年轻女子是和他两人一路的,于是对他们的戒心便渐渐消除
白胜男这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细银,送到对方面前,说道:“嫂子,这银子就当我们两人在这里叨扰麻烦你的花费,还请大嫂给我们行个方便”
她随身带的银两不少,便拿出给对方一锭细银
那农妇久居山中,并未见过太多的世面,见到白胜男随手拿出的这锭细银虽然不大,不过瞧份量至少也在四五两之上,若是只在这里借宿几晚的话那绝对能够的上花销,不由惊喜无比,农家乡下人虽然并不如何贪财,不过见到能有意外收获自然也十分欣喜愿意,注目又细细瞧了瞧眼前的白胜男,感觉挺喜欢,便一改先前的涅,开口笑道:“原来你们两位真的是前来避雨借宿的客人,哎呀,刚才我一时没瞧出来,将你们当成了外人可是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外面雨挺大的,妹子,你们两位赶紧进来避避雨吧”拉开家门让他们两人进去
“多谢嫂子!”白胜男手持长剑,迈着伤腿,当先一拐一拐地走了进去
那农妇瞧到她走路的样子,眉目一动,“呀,妹子,你的腿这是怎么了,是伤到了么?”
白胜男不愿多说原因,轻轻一笑道:“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划蹭的,伤了外面皮肉,走路有些不方便”
“是吗,哎呀,啧啧”那农妇瞧着甚感到同情,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来,妹子,你腿上有伤不方便行走,我扶着你进去,莫走路用力影响了伤口”
“多谢嫂子了!”
那农妇扶着白胜男走进家门,李观鱼见状便也跟在后面走入内
瞧着那农妇帮扶着白胜男走进去,却对自己不理不睬,李观鱼有些不满,他先前苦苦叫门对方不让进去,谁知换成白胜男上前一说话,立即答应让他们进去避雨,面色和悦变得甚是热情,自己上前叫门没开,白胜男上前说了几句话就轻松搞定,好似自己这次比白胜男输了一筹,越想越是郁闷,心底难免有些愤愤不平,“见我衣着不好,不给你钱就小瞧我么?老子虽然身上一文钱没有,可也是向来光明磊落,潇洒豪迈,见我没钱给你就不让我进家门,分明瞧不起人,乡下农妇,目光短浅,没见过世面,一身铜臭钱气,遇到了也是晦气,晦气!”
他心里嘟囔着,可脚步还是不瓦了进去
毕竟自己这次还是沾了白胜男的光,若不是跟着她一起前来投宿,只怕人家现在还不肯让他进去,谁让自己生得一副落魄寒酸样,比不上身旁的白家大小姐有钱有相貌有气质,比较之下相形见绌,差之多也,别人自然有些瞧不起
只能心底空自叹息一声,唉,世上人多了,光怪陆离,所以有时拥有一副臭皮囊,来到世间却也总帮忙,奈何也,奈何也!
他虽然不服,可也无可奈何
白胜男这时回过头见他还脚步磨蹭,站在门口有些发愣,不由白了他一眼,冷声道:“呆子,在那里发什么愣,快进来啊”
李观鱼怒道:“你叫谁呆子,又瞧不起人了,是不是?”
白胜男也不理会他,冷哼一声跟着先进去了
那妇人将两人带进屋中,拿出两套衣衫走了出来,说道:“看你们身上衣服都被雨淋湿了,这里是我家的两套衣服,男女各一套,虽然旧了一些,不过将就还能让你们凑合换上”
白胜男身上的衣衫早被淋湿得粘贴在身上,十分难受,见对方倒是热情,专门拿出来给他们换的衣服,便接过谢了
那妇人又在那里瞧了瞧李观鱼,将手中拿着的一套麻布衣衫递到李观鱼面前,对他说道:“这位大兄弟,这件是我家男人的衣服,我看将就给你穿也还可以,给你先将就换上吧”
李观鱼一身青布衣衫此时湿漉漉披在身上,衫角滴滴答答的往下面落水滴,淌湿了地面,看到送到面前的衣衫,白眼一翻,却不肯换那身衣服,微微一冷笑道:“谁是你家的大兄弟,这身衣服对我不合身,我不穿”
“咦?”那妇人微微一怔,倒是有些奇怪
白胜男知道他脾性古怪,见到他死活也要穿那件破烂青布衣衫,不肯换其他衣服,便说道:“大嫂,你莫和他一般见识,他不换就算了”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以为她瞧不起自己,在那里又白了她一眼,浑身湿淋淋地就直接坐在屋中椅子上,神情冷傲,目似无物
“啧啧啧”那妇人拿着手里的衣服,瞧着李观鱼,“这个大兄弟浑身衣服湿淋淋也不觉得穿在身上难受,瞧样子却潇洒的很,倒是奇了”
李观鱼白眼一翻,不满道:“我自己难受不难受,你又怎知道?我现在心里高兴爽快得不得了,你也能瞧出来么?”不去多理会这个乡下没见识的村妇,他浑身衣衫浸水,雨水顺着ρi股底下的木椅哩哩啦啦往下滑,好似也下了一场小雨,却依旧在那里稳稳而座,自有一股侠客的洒脱风范,泰然自若,令人佩服
那妇人不说话了,只是瞧着他这涅,在那里又啧啧了一声,甚是惊奇
白胜男到里面换了干净衣衫,将原先那身白色衣装晾起来,农妇见到她换上衣衫,又将淋湿的头发扎束起来,洗净脸上的泥泞,身姿相貌焕然一新,显得更加清秀美丽,美貌可人,就是穿着这套普通农妇衣衫也不减那份英姿靓丽,不由啧啧地称赞道:“妹子,原来你倒是长得俊俏漂亮,像你这般长相出众的年轻姑娘倒还真是少见”
白胜男听得她直接开口夸赞自己相貌,自然也甚是欣喜
两人都互相瞧得顺眼,坐在那里说起话来,唯独李观鱼冷然坐在一边,也不瞧向这里,懒得搭理这两个女人
农妇这时看了看坐在那里的李观鱼,又转眼瞧瞧坐在这里的白胜男,瞧着两人,忽然脸上一微笑,开口问道:“妹子,你叫什么名字翱”
“我的名字叫白胜男”
“哦”那农妇又转头向那里的李观鱼瞧了一眼,低声接着问道:“旁边那个男的倒是有些奇怪,你们两个人一起在外面行路,他是你什么人翱”白胜男微微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瞧了瞧李观鱼,便回答道:“这个人是我的亲兄长,我们兄妹两人一起往外地赶亲戚,走到这里遇到下雨,便过来借宿”
“那他叫什么名字呀?”农妇微笑着又问道
白胜男听了不由又向那里瞧了瞧李观鱼,没料到坐在那里的李观鱼也听到问话,回过头视向这里两人目光互相一触,禁不住微微一动,都回避过去,白胜男有些脸红,吞吐犹豫一下,说道:“他,他叫李观鱼”
那农妇笑道:“妹子,你骗我不是,刚才你还说你们两人是亲兄妹,怎么一个姓白,却一个姓李呀?难道还有两个姓的亲兄妹不成?”
白胜男说穿了口,顿时又脸色微微一红,想不到这个农妇倒是能说,一句话就差不多看出了自己两人来历,瞧出他们两人不像是什么兄妹,坐在那里说不出什么来农妇这时微笑出来,有些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轻声开口问道:“妹子,外面这么大的雨,这里又是荒野山村的地方,你们一起行路来到这里,呵呵,我瞧你们两个人八成是情哥哥和情妹妹吧,难不成是你们两个人暗自相好,便私定下了亲事,为了躲避家人这才偷偷跑了出来不成?”
白胜男听了,杏目晃动,毫无心理准备,白皙秀致的脸庞顿时泛起羞红之色,艳如玫瑰花朵,更不知该回答说什么
李观鱼听了那村妇的话,不由这时瞄过来一眼,看到她此时的神色,在女子俊美之中带着几分羞涩,靓丽之中含着一丝难言,妩媚秀丽,柔如秋水,有着说不出的好看,禁不住心底微微一荡,竟然有些不能把握住心神,忍不住偷偷瞧过去
白胜男无意间又瞧向李观鱼,骤然见到他此刻也正偷偷眼瞅自己,眼神闪闪烁烁,不知为何,只觉得他那张瞧起来还算颇为俊朗端正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自得笑意,有些猥琐之意,忽然想起了韦少英,只觉得眼前这人比起自己少英哥的英俊潇洒,风姿如玉相貌气质来竟然相差甚远,根本不值一提,心头只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厌恶鄙夷,柳眉渐渐竖起,琼目微微圆睁瞧向李观鱼,面若笼罩一层寒霜,冷然对他怒哼的一声
李观鱼见到她这般神情,刚才见她面如玫瑰,娇羞不已,此刻却忽然又恢复到以前对自己的冰冷淡漠之意,不禁索然一惊醒悟过来,不敢再瞧去
白胜男却冷冷瞧着他,看不上他,暗中心道:“这人行迹浪荡,疯疯癫癫,不是个书呆子也是个疯道人,怎能比得上少英哥,差了少英哥一百一千倍都不止我现在孤身一人寻找不到少英哥,身边无人相帮只能暂时求救于他,暂且忍耐于他,只要对他保持距离戒备,相信这人对我也耍不出什么歹意,等我找到少英哥之后自然能避开这个家伙,离他越远越好,再也不想瞧到他一眼!”想到这里,这才稍稍收起对他厌恶之情,目光转视向别处,不再多看他
李观鱼见她对自己态度忽然冷淡,便也转过眼神,不敢往这里瞧过来
那农妇瞧了瞧两人,也不见白胜男回答说什么,也不好再问什么,便起身来对她说道:“妹子,外面走了一路,想必你们有些饿了吧,你们两人且在这里先坐着等等,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点吃的东西”
白胜男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大嫂了”
“这有啥客气的!”妇人走了出去,屋中只剩下白胜男和李观鱼两人
第十一章 无根的野草(三)
白胜男坐在那里,自始至终不再瞧李观鱼一眼,在屋中厅堂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风寒,便束拢好左腿包扎的伤处,缓缓站起身来,有些颤巍巍地碘着脚步向里面内室走去
“你去干什么?”李观鱼坐在旁边,忽地淡然开口问道[]
白胜男轻哼的一声,不理会他,又自己扶着墙壁向里面走去,耳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她立即转头视去,见到李观鱼起身向这里走来似乎想搀扶自己,她秀眉立即蹙起,杏目瞪起,警觉地说道:“你过来干嘛,滚开!”李观鱼料不到她会说出这句话,脸色惊愕过后,立即显出一丝愤懑神情,冷然说道:“我好意关心你,你却不知好歹,开口骂我?”
白胜男冷然一笑,“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的好意”
李观鱼嘲笑道:“既然你用不着我的好意,那为何之前咱们两人一路行来,你要我搀扶帮你行路,女人嘴真是善变,难懂的很!”
白胜男柳眉拧起,冷视向他道:“放屁,谁要你搀扶帮我行路!我只不过腿上有伤不能行走,一时权宜之计才暂时求你相助行路,若是我腿上一点伤没有,你以为谁还要你来帮助,打死我也不会跟你一起上路!”
李观鱼目光睁起,听得她这般蛮横强词夺理之言,忍不住浑身气得微微发抖,暗骂道:“死丫头,我是瞎拉眼了!老子当初在水里面就不该出手救你,不该拉你上岸叫你活一条命,不该找东西给你吃,不该帮着你这么一路走过来到这里,叫你一个人孤零零呆在树林里,饿死渴死,老子也不该管你!”他还瞧着对方心里这般骂着,白胜男却毫不理会他,独自一人扶着墙壁走进内屋
李观鱼看着进去内屋躲避自己的白胜男,心里那叫一个气愤,不知道暗自臭骂了对方多少遍,可是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来,最后忍耐不住怒气,对着内屋“呸”的一声吐出唾沫,骂白胜男道:“什么东西,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现在你见到找到借宿的人家用不着我帮忙,就又瞧不起我了是么,嘿嘿嘿,你瞧不起我,干么不早对我说,假惺惺装什么样子你瞧不起我,老子还瞧不起你,以后咱们两人各顾各的,谁也别想沾谁便宜,想再让老子帮你,门都没有,我呸!”
白胜男独自一人坐在屋内和他隔开距离,听到外面他开口胡说的话,一言不语,只是望着自己腿上伤势觉得十分疲惫落寞,内心禁不住生起一股更加说不出的凄凉无助
李观鱼说骂了一会儿,便渐渐地酮下来,这时候窗外又是一阵阴雨顺着冷风吹进,席卷起披在身上还仍然粘湿的衣衫,觉得心中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凉意,他呆呆的坐了下来,坐在那里只是瞧着外面下的绵绵细雨,目光冷冷,默然不语
外面的大门这时被人打开,脚步声响,走进来一个中年汉子
他身上披着蓑衣,手里提着几个野兔野鸡,一进门就扯着嗓门大声道:“媳妇,媳妇,我回来了!”又嘿嘿笑道:“媳妇,你瞧我今天在外面打了几只野味,咱家今晚能够好好吃一顿了”做饭的妇人听了连忙出来,替他将披着的蓑衣摘下,对他说道:“当家的,你小点声,莫吵了在屋里的人,今日咱们家来了两个路过这里借宿的客人,我正给他们做饭,你先别进屋在这儿歇息一下,顺便炖一只鸡待会儿给客人吃饭用”
这中年汉子就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听了媳妇的话,微微一愣,嗓门变鞋“咦,咱家住在半山腰上,左右没有多少人,怎么今天下着大雨还过来两个人?”
“想来可能是赶路的路过这里,错过了住宿地方”妇人不跟他多说,从丈夫手里拿过了东西,炖了野味,煮了白粥,又弄了几碟凉菜然后端进屋里来,笑着说道:“白家妹子,李家兄弟,过来吃饭了,你们冻饿了一路,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李观鱼坐在那里,并未言语,一副阴阳怪气样对她爱搭不理的
白胜男听了,缓慢从里屋走了出来,微笑说道:“多谢大嫂的热情款待了!”
妇人呵呵的一笑,“也没什么,这些都是咱们家里从山上打猎得来的野味和采摘的野菜,加上自家熬制的白米粥,算不了什么,就是吃着顺口,你们快来,快坐,快坐”说着,便又出言招呼坐在旁边的李观鱼吃饭
李观鱼见对方招待自己热情,也不好冷然坐在那里再拒绝,便也走了过来,和白胜男都坐下,两人虽然坐在一起却都是面色淡漠,各自分开老远距离,谁也不说什么
“咦?”那妇人瞧了瞧这两人,暗道:“这么会儿时间不见,瞧样子,难道这小两口又开始闹别扭了?”
她见两人谁也不肯理会谁,还当这对年轻男女又闹什么别扭了,想缓解撮合,叫道:“航艾正好咱家这两位客人都在这里吃饭,不如咱们四人坐下来一起吃饭,你也过来凑凑热闹,顺便将咱家的酒拿出来”
“慧娟,刚才你叫俺在厨房呆着吃饭不叫俺进来,现在又高着嗓门喊俺进来陪你们,到底是叫俺一个人吃不吃饭了?”外面中年汉子的大嗓门又传来,可是听了媳妇的话立即答应,不一会儿就从外面进来,只见这汉子身材生得魁梧,浓眉阔口,脸有胡须,却长得不让人感到生眼冷淡,带着山村农家人的朴实憨厚,脸上笑呵呵的,进屋瞧到了屋里的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呵呵的一点头算是见面了,他右手提着一个红瓷坛里面盛着米酒,人刚进来一股酒香的味道就飘了过来
妇人白了他一眼,说道:“叫你进来就进来么,啰里啰嗦什么反正又不是什么外人,平时咱们家来的人少,正好今天来了两位贵客,咱们也得该好好招待招待人家不是”这汉子倒是对媳妇的话言听计从,连连点头,呵呵笑着道:“不错,不错,媳妇你说的话对,人家来到咱们家该得好好招待,俺听你的话将咱们家的酒已经拿过来了”他进屋坐下来,瞧见了坐在对面的李观鱼和白胜男,又道了一声好,掂着酒坛放在桌上,坐在那妇人旁边,倒也显得待客热情
那夫妇二人和李观鱼二人正好对面而坐
白胜男见对方虽然乡下村野人,却是待人纯洁质朴,心里满意,笑道:“大哥你好”
那汉子听了,连连笑道:“好,好,俺很好!你们两人也好!”又笑着瞧瞧旁边的媳妇
坐在旁边的媳妇瞧了他一眼,“傻汉子,人家问你一声好,你三句话也憋不出一个屁来”中年汉子不好意思的搔头一笑,说不出什么
白胜男见了,坐在那里扑哧的一笑
李观鱼却在这个中年汉子刚刚进屋,一闻到对方手里提着的瓷坛发出的酒香味,立即眼睛睁起,好似多年没吃腥味的猫咪瞧到了鱼,连忙注目盯视向那酒坛,神情激动,甚是高兴,显然对酒十分感兴趣,也不顾其他连忙站起身,脸上大喜,道:“咦,好,这里还有酒,好,好,真想不到,平日老道穷酸喝不上酒,身上没一文已经老长时间没沾酒味了,想不到现在这里有酒,好,真的不赖,有了酒比吃饭还香,让我过过瘾!”
白胜男见他这人有些嗜酒如命,想来以往平日也少不了在酒香里混迹,也是个酒肉道人,坐在那里心存鄙视,瞧着他轻哼一声,“见到酒比你吃饭还要紧么?”
李观鱼白她一眼,“酒乃人间仙品,若能我能每日喝他一大坛酒,就算天天不吃饭又如何?酒过穿肚肠,赛过似神仙,来,来,这位大哥,你赶紧给我打开酒塞让我用鼻子闻闻酒香味,过过瘾先!”
那农家夫妇却没有料到这人外表样子穷酸,却也居然这般爱酒,倒是有些意外
白胜男见他一看到酒过来,竟是这般先自忍耐不赚可见此人实在是个爱喝酒,嗜酒如命之人,说他是个迷糊酒肉道人,倒也不错
那中年汉子哈哈一笑,瞧着李观鱼道:“这位老弟俺瞧你真是有意思,你年轻轻轻,又不穿道装道袍却称呼自己是老道,俺倒是第一次见,可有你这样当道人的么?你这般喜欢喝酒,和俺航一样,正好今天俺算是寻到能够喝酒的人了平时媳妇管得严有酒也喝不到口,今天媳妇说叫俺陪客人喝酒吃饭,那就是不管俺那么多了,好得很,来,这位兄弟,俺航和你今天好好喝酒,咱们不醉不休”
李观鱼眉开眼笑,听了这汉子的话,便笑道:“好极,好极,我正愁遇不到陪我一起喝酒的人呢,有你在,那是再好不过了!”说完也不客气,也不用什么酒杯,就顺手拿着一个吃饭的大碗凑了过来,示意对方先给自己弄一碗过瘾先
那中年汉子见他这般显出嚎,更是高兴,笑道:“兄弟你慢来,俺给你先揭盖倒上酒!”
白胜男和那妇人想不到这一对嗜酒之人竟然今日在这里相遇了,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坐在旁边都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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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时缓时急,清冷冰凉,洗涤了整个落霞山上的一草一木
一人黑色劲装,外罩清廷官装斗篷,遮风避雨
他站在山头纵目远眺别处,风雨迎面吹来掀起衣衫,身姿昂然立在原地毅然不动,腰间挎着一柄镶着金丝的刀鞘,右手轻按刀柄,面色消瘦黑硬,脸上线条笔直刚硬,眼神微微透出一股精芒
这人正是夺命刀卢天焦
雨越下越大,可是他仍然站在这里,目光冷冷望着前方,沉默不语
这时,他面前跪着整整齐齐十名清廷侍卫,在雨中不敢起身,瞧着面前的人,他忽然开口冷冷地问道:“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还没有搜到逃掉的那两个人下落?”
那十名清廷侍卫奉他的命令全力搜查逃掉的李观鱼和白胜男下落,却没有搜寻到两人下落,卢天焦见到没有找到那两人下落,目光阴沉,脸色更显得冰冷,能不能找到这两个人他并不在意,不过他要的是那张太平天国地图,夺不到那张丢失的地图,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卢天焦目光阴阴,脸颊肌肉线条动了动,浑身满带肃杀阴冷之气,曾国藩命令他一定要夺到那张地图绝不能落到太平天国人手上,可是他杀了刘风尘,又一直追杀韦少英等人到了这里却还是没能得到那张地图,不能回去向曾国藩大人复命,他夺命刀向来威名赫赫,今日颜面如何保全?
想到这里,他脸颊肌肉又一抽动,目光挨个扫视向跪在眼前的那十名清廷侍卫,满带煞气,重哼一声:“全都是没用的东西,这么一点地方找来找去,却连两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这些清廷侍卫纵然精强剽悍,可是听了他的话,全都低头拜服在那里,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卢天焦忽然右手一挥,沉声命令道:“你们去,给我将山下的清兵也统统带过来,我要所有人全部搜查这座山一遍,一草一木,一家一户都不能放过,我在这里等着,若是放过了一人就小心你们的脑袋,总之一定要给我找到那张太平天国地图下落!”
“是,卢大人,属下遵命!”十名清廷侍卫听了他吩咐,不敢丝毫怠慢,立即起身转头飞奔而去,准备领着山下带来的清兵一起上山开始逐个挨家挨户搜查
卢天焦这次势要夺到那张地图,料定那两人不会这么轻易地逃出落霞山,见手下这十个人寻不到目标,便决定发动这次带来的所有人,全部上山逐个搜查,定要找到逃掉的那两人
山上的雨越来越大,磅礴淋漓,雾气四散笼罩
他站在那里,忽然转过头向后一瞧,目光扫向现在落在自己手上的人
那人双臂被缚不能行动,身上带伤神情颓靡不振,被他监视看守自然无法逃脱,却正是韦少英
卢天焦瞧着落在自己手上的人,嘴角一勾,发出冷冷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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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鱼目光闪闪,带着喜色,瞧着大口的酒坛里面白色透明液体不停地灌到自己手中的大碗里面,还未喝到嘴里已经甚是兴奋
“李家兄弟,你瞧瞧俺给你倒得满不?这是俺家自酿的酒,你且先尝尝味道如何”那中年汉子给他倒满了酒,笑着说道
李观鱼眉开眼笑,连连道:“好,好,我且先尝尝!”说完,端起了酒碗,咕嘟咕嘟地仰脖一口而粳将酒碗喝得底朝天,一口气喝完不由打了个饱嗝,哈啊的一声最后舌头抿抿嘴巴,似有无限回味,享受无穷,大碗酒下肚才让自己缓解了多日来不沾酒的瘾头,心情甚是爽快舒适,哈哈的一声:“好酒,好酒!你给我再来一碗”
旁边的那妇人和白胜男瞧到他这般能喝酒,都是神情有些惊奇
“哈哈,李家兄弟,好酒量!”那汉子却很高兴,在那里瞧着啧啧称道:“你酒量倒是不错,和俺差不多,咱们两个半斤八两”
李观鱼倾饮一碗酒,浑身散发出一股升腾的熏熏酒气,神情显得飘洒,眉目如醉,神态酷似吕洞宾,飘飘然有些若神仙,脸上甚是自得,酒壮胆量,豪气顿生,笑着道:“蒋大哥,不能光说不练,说话吹牛逞能,你若是能胜得过我的酒量,喝来让我瞧瞧!若是喝不过我,便是你说话骗人,小心做个千年不出头的乌龟醉王八”说完又是哈哈的一笑
先前经过说话,李观鱼已经认得这户人家的夫妇两人,男的名叫蒋航,女的名叫崔慧娟,年龄都在三十多岁间,蒋四根年龄稍大,李观鱼此时喝了对方的酒,熏熏之中增添了亲切之意,听得那蒋四根的话便不服对方,开口便说,要他也喝下酒去
“谁说俺骗人?”蒋航不服,立即也拿起一个大碗来,倒满了酒就要学着刚才李观鱼的样子,也要仰口喝下
“等等”旁边的崔慧娟拉住他,埋怨道:“当家的,你真是,人家是客人,你为了一句话值得当和人家斗酒,若是最后喝坏了人,出了酒疯洋相,没得叫人家嘲笑”
蒋航却道:“媳妇,你怕啥?不是你刚才说叫俺好好招待来咱们家的客人,这位李家兄弟好酒量,俺十分佩服,可是他说俺酒量比不上他,光说不练,俺要是不跟人家好好喝一顿岂不是被人家耻笑了,媳妇,你别管,俺喝酒自有分寸,喝不醉的!”
崔慧娟听了,瞧瞧李观鱼,也不好说什么
李观鱼本来生性疲懒,有些嗜酒如命,只是平时穷得叮当响,有时候连肚子也饱不了哪来的酒钱,虽然蒋航家藏的也不过些普通的自酿米酒,但是在他面前却绝不差于琼瑶玉液,好似干旱奉雨露,此时面前有足量的好酒在,又有人陪他喝酒,自然是他最大的乐事,如何能够放过?听了蒋航刚才的话,眼睛眯起,笑道:“好,好,蒋大哥说得好,敢喝酒的是好汉,谁不喝就是乌龟做的!”
白胜男听他出口污言烂语,说话不成样,在旁边不禁瞥了他一眼,不满说道:“蒋大哥莫听这家伙的胡说,这个人就喜欢无事生非,说话不着调,一个醉鬼,没出息!”
蒋航受了他的激,说道:“谁说俺的酒量就不如你,好,俺喝就是,咱们两个谁不喝才是乌龟!”说着,端起了面前的酒碗也是一饮而粳尽数白酒入肚腹
“好酒量!”李观鱼笑着拍手道,“蒋大哥爽快人,今日咱们就互相比比酒量,瞧瞧谁厉害!”
蒋航满口答应,两人话语投机,边喝边聊,旁边一大坛酒顷刻间消去了一半,两人都是酒量不错,借着酒兴谈起话来更显得亲近有加,甚是惬意
“妹子,别理这两个人,都是上辈子酒鬼喝死转世的,这辈子除了喝酒,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反正都在自己家里,他们喝他们的,咱们聊咱们的,莫理会他们俩,让他们两人自个喝去!”崔慧娟瞧向白胜男,脸上一笑说,白胜男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和她两人靠近到饭桌前,四个人团团围拢在桌子前好似一家人,有喝有闹,有说有笑,边吃边聊
蒋航见老婆不管自己,更是扯开了胸怀和李观鱼比拼喝酒,过招比试,你一招我一招来回划拳比斗,数百回合下来,依旧棋逢对手,还是不醉
外面清风斜雨,凉凉吹来,小屋之中却是一改先前的冰冷淡漠,变成一副安然自若,和和然然的景象,倒是令人觉得甚是温心
四人在一起吃饭喝酒说话,白胜男虽然并未和李观鱼多言,可是也不免坐得和他有些近了
李观鱼和蒋航喝得不亦乐乎,所谓酒场也能遇敌手,只恨功力不胜人,两人酒量倒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李观鱼熏熏醉笑胡言乱语,蒋航脸红脖粗大呼小叫,两人喝酒好似比武动手过招,一时闹得屋里好不热闹
崔慧娟瞧着两人喝酒的样子,忽然贴近了白胜男,对她脸上一笑道:“妹子,瞧不出你旁边这个李家兄弟脾气虽然有些怪了点,倒是挺能喝酒,瞧他喝酒涅倒是个爽快人,也不赖,我看他倒是和你也挺相配”
白胜男听了,忍不住面色一红,脸上有些娇羞说不出话
第十一章 无根的野草(四)
她顿了一下,缓缓道:“嫂子你说笑了,这个人长相不行,行事又老是颠三倒四的,一身破烂衣衫活像个出家的济公,放到什么地方都没人肯要,哪里能够配得上我?”
崔慧娟笑道:“妹子你真会说话,我还瞧不出你嘴里不说他好,心里说不定却喜欢不得了,若不是如此,你能够跟着他两个人这般孤身从家里面偷偷跑出来?妹子,嫂子给你说句真心话,男人不像咱们女人,好的地方长在脸面相貌,只要做事踏实,待你真心切意也就胜过一切,其他的你还多要求啥?妹子,你平时多多体谅他,少使些小性子,他自然也会有啥错事向你承认,不跟你较真吵嘴,你们夫妻小两口也少了平日的不少拌嘴斗气,岂不是挺好”[]
见白胜男坐在那里仍是闷气不语,她又接着笑道:“妹子,你听我一句话两口子若是真的过日子,男女相聚好比一对船,赛过天上织女和牛郎,能够今生有缘走到一起,却是上辈子不知如何修来的福分你体贴他,他也自然在意你,你若是一直跟他施着小性子,难保他不对你使小性子,天长日久不免感情有了矛盾妹子,你就当他是个傻小子,有什么事情莫跟他一般见识,眼睛装作不见也就过去了,只要他不犯大的过错,小毛病又有什么,何必放在自己心里面一直过意不去,没得伤了自己的心情,你说是不是?”
白胜男面色微红,虽然不语,却觉得崔慧娟对她说的话也有道理
她坐在那里,眼睛又微微瞟了一眼李观鱼,便轻轻嗯的一声,点了点头
忽然这时,猛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响亮敲门声,咚咚作响,震人耳膜,不知是何人来到这里
屋里的四人都不禁微微吃惊,打断了喝酒和说话,蒋航酒醒一半朝外面瞧去,又视向自己媳妇,不知道现在外面这么大的雨究竟是谁还能过来这里,不禁有些疑惑
崔慧娟听得敲门声响急促有力,便对他道:“当家的,你去外面瞧去是谁”蒋航听了点点头,他和崔慧娟还没有站起身来,就听得外面传来人声嘈杂声音,似是有不少人,其中有人高声喊叫道:“开门,开门,这里有人没有,快点出来开门,我们是过来这里搜查人的!”
白胜男和李观鱼听了顿时一惊,现在大雨倾盆之中,还能有什么人过来这里搜查寻人,料想很有可能是前来搜寻自己的人,两人禁不住互相一瞧,虽不知道外面敲门要进来搜查究竟是什么人,可是本能已经感到一阵威胁
蒋航和崔慧娟夫妻两人准备开门,却瞧到他们两人眼里一些惊慌之意,忍不住好奇,听得外面敲门声音越来越大,崔慧娟又瞧了瞧白胜男,不由开口问道:“白家妹子,我怎么瞧你们两人神情有些不对,难道这些人是过来寻找你们的不成?”
白胜男却脸色有些异常,不知该说什么,又瞧了瞧李观鱼,微微顿了一下,开口道:“嫂子不瞒你说,我们两人出来一路上后面有人追赶,恐怕是家里派来追赶我们的那些人,我们两个人倒是不好和他们相见,嫂子你们家里有什么地方,不如暂且让我们躲避下”崔慧娟听了,倒是有些不清楚他们两人到底是何来历了,只得对丈夫说道:“航,你先去外面开门看看,拖拖外面的那些人,我领这里的白家妹子两人暂且在咱家找个地方躲躲,莫让这些人进来寻到了”
蒋航听了,哦的一声点头答应,放下酒碗起身向外缓缓走去,他去外面开门暂时拖延住对方
崔慧娟却拉起白胜男找地方躲藏,白胜男腿上伤势还未全好,起身缓慢,一瘸一拐地走路,崔慧娟伸手帮着扶她向里屋走去,这时回头瞧见李观鱼一人还坐在外屋,卦未动,惊奇道:“咦,你这个傻兄弟,外面寻你们的人都快进来了,你怎么还不赶快跟着一起进屋里躲躲去?”
李观鱼却坐在那里,瞧了瞧白胜男,开口道:“我不和她一起进去,她进她的屋子,我坐我的地方,谁也不相干谁”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俏脸禁不住闪过不好意思一红,知道他还在跟自己赌着气,目光嗔怪瞧了他一眼,冷冷道:“嫂子莫理会他,他愿意进来就进来,不愿进来就别进来”崔慧娟却急道:“哎呀,我的傻兄弟,傻妹子,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人还在这里互相怄气,也不怕外面的人进来寻到你们,你们还是快点跟我进屋里去躲躲吧,要不一会儿出了事情后悔也来不及了”过去拉住了李观鱼,带着两人往里屋走去
李观鱼见她拉着自己,也不好阻挡,和白胜男被崔慧娟拉进了屋里
进了里屋,两人坐了下来,虽然挨着坐在床头,却是隔开距离,脸面朝外,互相谁也不理
崔慧娟瞧着这两人只能叹气摇了摇头,她安置好了两人,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蒋航这时出了外屋,刚走到门口准备要伸手开门,猛地面前“轰咚”一声响,大门竟然直接被外面的人撞开,紧跟就有一队人涌入进来,只见个个身穿兵服,头戴斗笠,竟然全都是清军官兵大约有二三十人,个个携带兵刃,挎着腰刀,气势汹汹就闯了进来
蒋航吃了一惊,不知道对方究竟来这里要干什么
这队清兵闯入家中,一阵脚步纷乱杂响动就迅速拥入进来站满家门口,外面的雨下得甚急,这些官兵除了头戴的斗笠,肩背的衣服都被雨水淋湿,兵器摩擦和脚步踩踏雨水泥地的声音混合,带着一股严峻之气,令人瞧到有些心惊
蒋航一个山野乡下人,从未见到过这等阵势,眼见这么多清兵闯入自己家中,心里有些惊奇,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小队清兵不是从别的地方过来,正是奉了卢天焦命令前来搜寻李观鱼和白胜男下落的官兵,夺命刀遍寻不到逃走的这两人下落,急于夺到他们身上所带的那张地图,便将手下带来的所有人发动起来,派他们在整个落霞山挨家挨户逐个搜查,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遇到有居住的人家就不由分说,直接闯入进去搜查
因为毕竟整个山搜索面积实在太大,不能一队人全部搜查下来,于是上山搜查的清兵全部散开分为若干小队,从山前和山后一起向里面搜查而来,就像撒网一样逐渐向里面收拢,地毯式扫荡,一处地方也不漏,不管李观鱼和白胜男躲藏在哪里也会被搜查出来,难以逃掉
卢天焦让手下的那十名清廷侍卫亲自督查带领属下的清兵队伍搜查,他自己则坐镇在瀑布附近的桃花凉亭处,一边看守韦少英,一边等待搜查的消息
刚开始每两名清廷侍卫带领一队清兵分散开来搜查,可是搜到了后来,因为落霞山整个面积太大难以全部搜到,于是便又分出更多的小队进行搜查那些清廷侍卫带着大队人往山中人烟比较集中稠密的地方搜去,其余分出的清兵小队则向比较偏远的地方搜寻
这支清兵小队正是其中一支,由于这片山区比较偏僻难走行进速度有些缓慢,沿途搜查一路最后寻到了这里,正好遇到蒋航这居人家便围了过来,想要进来搜查
这队清兵规模较鞋带头的人没有清廷侍卫,领头的清兵小头目连个把总都算不上,只带着身后二十余人头戴斗笠顶着风雨走了进来,先前这些人在外面叫门喊了半天,见里面人迟迟不肯出来开门,情急之下直接撞门闯了进来,还未等来到眼前的蒋航反应过来,那清兵头目瞧见他一声喝令:“给我先抓起来这人!”后面的清兵就不由分说,直接扑上去把蒋航擒住
蒋航大惊,不知道对方这些人为何一闯进家门就要擒拿自己,“诶,诶,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俺又没招惹你们,上来就擒住俺干么,俺可是山里本分人,不是强盗土匪”
为首的那个清兵面目显得有些严峻刻板,瞪目视向他大声喝道:“你就是住在这户人家里面的人吗?刚才我们在外面敲了那么久门为什么一直故意不开门,是不是在你这里窝藏了我们要找的犯人,老实交待,说!”声色严厉,甚为强横
蒋四撼上吃惊,“这个,官老爷,俺哪里是有意不开门,刚才一听到外面的敲门声音就赶紧出来开门了,没敢怠慢,俺这里穷乡僻壤的,哪里会藏着你们要找的犯人”
带头清兵仔细打量他,有些不肯相信,瞧他的涅和说话口气不似要找的人,不再多理会他,往里面注目瞧了瞧,见到庭院外围土墙篱笆,中间只有几间简陋茅屋竹棚,也不待理会蒋航,对属下人说道:“给我进去搜!”其余清兵听到命令,立即纷纷在雨水中迈着脚步奔向房屋,进去搜查,脚步踩踏雨水泥泞和兵刃摩擦声音响起,纷乱嘈杂
“诶,诶,诶,官爷!”蒋航被丢在一边,眼见这些清兵如狼似虎,不由多说就冲入里面四处搜查人,肆无忌惮,却是阻拦不得
那名清兵头目迈着大步,带领手下人走进正屋搜查,一掀开正屋的门帘,正好迎面撞到了出来门口的崔慧娟,崔慧娟见到这些清兵不知是何事,免不了也是神色有些惊慌,怔怔地瞧着对方
那清兵头目见到屋内只她一人,又注目向四边张望,不见有其他人,过了一会儿,其余往别的房屋搜查的清兵走过来,纷纷报告清兵头目这时瞧到这间屋内右厢还有一间内室,不知有没有人,便一挥手带着手下人走进去,崔慧娟见到他们要进去里屋搜查,的发现李观鱼两人,连忙向前走了一步,脸上赔笑着说道:“这位官爷,我们家里面就二个人,里面的屋里没人”
“嗯?”
清兵头目瞧了瞧他,如何肯听她的,直接伸手将她推开一边,带着四五人就迈步走入里面,其余清兵守在外面
崔慧娟见对方不听走了进去,面色微变,有些惊慌不安
那名清兵头目带手下人走入里屋,见到屋里空间不大,一张床上却正坐着两个人,这两人一男一女,都是年纪较轻他仔细瞧向这两人,见坐在外边的是个男子,年龄三十多岁,一身天青衣衫显得破破烂烂,面目一般在她身旁却是位年轻女子,二十岁左右,生得眉目婉然,容貌出众,虽然身穿普通农妇衣衫,可是依旧掩饰不住修长匀称的身材和蕴含的一股女子少有的英美之气,倒是少见
这些清兵骤然和呆在里面的李观鱼白胜男两人相碰面,双方都是眼神一动,李观鱼和白胜男知道这些人是过来特意搜查他们两人的,虽然故作镇定却依旧有些掩饰不住目光的不安神色
清兵头目回头瞧向崔慧娟,怒道:“你刚才不是说里面没人吗?怎么这里面还坐着两个人?”
崔慧娟有些语顿,不知该说什么,缓了一下便说道:“哎呀,这位官爷,这两人是我的兄弟和弟媳妇,他们两人是刚刚串亲戚过来我家住的,从未见过什么世面,刚刚怕见了官爷惊吓到了所以没敢对您实说,官爷您可多包涵,我跟您赔不是了”
那名清兵头目冷哼一声,有些不信,又转头瞧向里面的两人,问道“你说这两个人是你的兄弟和弟媳妇,不是别的人?”
崔慧娟连连点头称是,不敢说不是
蒋航这时也挨到了屋外门口,见到清兵进了屋内发现了李观鱼两人有些暗暗担忧,可是见到这些清兵人多势众,却也不敢走进来
清兵头目站在那里,仔细打量审视面前的李观鱼两人,越瞧越觉得有些异样,虽然面前这两人其实就是卢天焦下令要找的人,可是这些清兵并未见过真面,也一时间不知是真是假,便问李观鱼:“喂,我问你,你们真的是夫妻?旁边那个女的和你什么关系?”
李观鱼坐在那里,眼见这些清兵来势汹汹,情势不妙,不便明说,便也顺着崔慧娟的话,轻声哈哈的一笑,开口说道:“官老爷,你瞧我们两个男女呆在一起,不是夫妻是什么?我是她的丈夫,就是她的夫君,她是我的媳妇,就是我的娘子,丈夫对媳妇,夫君对娘子,一个也错不了!我是她的真夫君,她是我的真娘子,指天对地,情比金坚,耗山盟,永世不变,我们两人都如假包换,绝不诓骗官老爷!”说到这里,又脸上呵呵的一笑,瞧向坐在里面的白胜男,接着道:“你说是不是,媳妇儿?”
那名清兵头目听了他这么一大堆话,倒是微微一怔,不知他胡诌什么
白胜男坐在里面,见这家伙居然还在这时候说话想占自己便宜,虽然知道他明明故意瞎说,可是眼前情形却不由得不承认,抬头见到对面视向这里的那些清兵,暗自瞪视了李观鱼一眼,啐骂道:“这个混蛋,说什么他是我的丈夫,夫君,我就是他的媳妇,娘子,啰里啰嗦,满嘴胡言乱语,没点正经,现在姑娘不跟他一般见识!”表面上却只得轻声嗯了一下,点点头,俊俏的脸庞上却禁不住有些羞红,好似艳丽玫瑰花般美丽
李观鱼坐在那里,这时细细端详她的样子
瞧到她现在娇俏美丽的样子,柔如水仙,却又美如玫瑰,水仙清淡不能比,玫瑰妖娆不能当,不知为何禁不住心头竟然一荡,不敢再多看,心里却十分得意,又得意洋洋地呵呵一笑,“果然是我的好媳妇,好娘子,好极,好极,不错,不错!”转过头来,向对面的清兵道:“官老爷,你瞧我刚才说得没错罢,并没一句欺骗官老爷的话!”
白胜男不好意思再往外面瞧去,转过了头视向里面
李观鱼却坐在旁边,一脸轻松笑意,甚是满足
这名带头清兵听了他的话,一时真瞧不出两人有什么作假的地方
忽然他眼睛转动,一眼瞧到了白胜男的右腿包裹的布条,明显是被兵刃弄出的伤痕,若是普通乡下女子如何会轻易身上带有兵刃伤?面色立即微微一动,目光睁起,伸手一指向坐在那里的白胜男,开口喝问道:“那个女的,怎么你的腿上有伤,你不是原先住在这里的人,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快点老实说!”
李观鱼正自还洋洋自得,自以为蒙骗过了这些清兵,哪知听到这话,也猛然微微一惊,顺势瞧向白胜男负伤的右腿,知道她腿上的兵刃划伤痕迹一下子在对方面前露了馅,目光不禁微动,神情凝重起来
白胜男听了,转过头冷然视向对方,坐在那里一言不语,面色却是平静
带头清兵见到她不回答自己问话,更加怀疑,按动腰间的胯刀,边走了上前,“你们两人定然是外面逃到这里的人,伸出你的腿,叫我瞧瞧!”说着就伸出手,直接朝着白胜男受伤的右腿抓过去
白胜男一凛,自己腿上受的是刀剿痕,和平常跌掉摔倒的划伤全然不同,一看就清清楚楚,若是被对方真正眼瞧到腿上受到的伤便再没有任何掩饰,更何况自己年轻女子,又如何能让面前这人上来伸手碰到自己身体,想到这里话也不多说,一双俏眉立即冷然绽开,杏目圆嗔,刚才柔如水仙,媚如玫瑰般的花朵立即变成杀气外露的食人花,杀气外放,择人而噬!
她右手中暗自紧握的长剑想也不想便挥动而出,顿时,一道冷寒快疾的剑光冷不防间就“唰”地一声,从朝自己这里抓拿过来的那只手腕上一闪而过
这一剑出其不意,实在快的很,出招凌厉,剑刃直接从那名伸手抓来的清兵头目手腕一划而过,白色的剑光溅带起一道细长血痕喷涌出去,那名清兵还未来得及伸出手里的腰刀抵挡,右手就被对方这凌厉而来的一剑干脆利落地斩断落地,场面形势立变,令人出乎意料她的叫出得太过突然,周围的清兵都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带头清兵发出一声悲惨哀叫,被对方齐腕斩断右手,鬼哭狼嚎般喊叫出来,鲜血喷涌溅了一地
情势顿便,空气陡然杀机
而白胜男的长剑,巾上却只微微带着几缕细长血丝,白光闪动,映照她清秀靓丽的脸庞上显出一股少有的冷寒杀气,令旁边的人见了吃惊就连崔慧娟夫妇也万料不到,这个先前瞧起来还一直温文尔雅的年轻美貌大姑娘,竟然会身负武艺,出手这般厉害,见到她居然一声不响说出手就出手,将那名带头清兵的手一招给斩断,禁不住吓了一大跳
室内血光骤然显现,情势紧张,另外几名清兵想不到这个女子这般出手厉害,突然间出手就伤了带队头领,见对方出手,便纷纷拔出兵刃冲扑上来
白胜男一剑先斩断那名带头的清兵手腕,便意料到后面的进攻,心中早有准备,手中叫翻转变动,虽然腿上带伤,身形不能移动,不过手上施展的叫却是一点不弱,紧跟而来就是数招快疾灵动的进攻变化,但见白色剑光闪动,扑扑的声响,奔向她面前而来的几名清兵也全都身上中了剑,有的被刺到胸口,有的被刺中双腿,闷哼惨叫几声中,倒退了回去
双方这一动上手,空间狭小的室内便是刀光霍霍,剑光闪亮,互相手持兵刃激烈地呯呯锵锵地相斗起来
白胜男不顾右腿有伤,奋力站起身,手中长剑紧跟连续不断攻击向面前清兵,进入屋内盘查的包括那名带头清兵一共有五六个人,此刻纷纷不及防备,不是被白胜男刺伤,就是被她用长剑砍翻在地,血光闪动,哀叫声和兵器掉落在地的响声连续不断,竟然无一幸免
她既然现在出手,便知道只能和对方相斗到底,分出胜负,否则自己下场难逃,当下竟是丝毫不顾腿上的伤势,用劲站起身,挥动手中长剑直接杀了出去,立要将外面呆着的清兵全部杀光为止
第十二章 爱做梦的少年(一)
李观鱼在旁边都不及意料她出手这般凌厉,居然一人将屋里的清兵杀得个七七八八,接着余势不衰直接杀了出去,还想要一鼓作气将所有的清兵杀光,不知她这般应该算行事莽撞还是当机立断,却是目光一动,心道:“我的个乖乖,要是先前我坐在她旁边的时候,惹得她也像这般突然暴起用长剑向我杀过来,只怕我李观鱼性命也要不保,看来女人发起怒来不能轻易惹,会武功的女人发起怒更是不能轻易惹!”
内屋变故突然,呆在外面厅堂的清兵突然听到声响,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到内屋的门帘被掀起,几名受了伤的官兵全都狼狈奔逃出来,惨声哀号,接着就见到一个布衫劲束美貌女子,冷眉俏寒,手持长剑,浑身带着一股杀气,直接从里面杀奔而出她那股勇猛杀气就连刚才的李观鱼都吃了一惊,想不到白胜男受了伤居然还能这般气势凶猛地从屋里将面前的清兵杀得挡架不及四散奔逃,非死即伤,狼狈不堪[]
“你们这些狗杂种,见到姑娘现在受了伤就想欺负我自己一人,现在不叫你们尝尝姑娘的厉害,你们也不知道什么叫厉害,反正不是你们死就是我死,今天我就用剑将你们这些人统统一个不剩砍翻在地,要了你们的狗命,叫你们知道知道欺负姑娘的下场”
见到白胜男现在这般势不可挡,横扫竖斩的威势,别说眼前的清兵纷纷抵挡不赚就连一边的李观鱼也有些惧怕,暗自道:“想不到这个女人真正发飙起来倒是这般厉害,像一头发威的母老虎,简直有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以后谁做了她丈夫,若是不小心惹了她发起脾气来,恐怕下场结局不会比眼前这些官兵好多少吧!”
他这么想着,白胜男已经凭着一股怒气,不顾腿伤将先前那些气势强横的清兵直接从里屋一直追杀到外面厅堂,剑光冷寒,招招精准,血光飞溅之中不多时就刺伤砍翻了十余名清兵,凭着这股气势,本想一鼓作气将面前所有清兵都击倒在地,不过她受伤元气未复,气力渐渐有些不支,手上的叫劲道自然也就变弱,再加上有伤不能轻易行动,进攻势头衰弱下来
白胜男体力不支,不由酮,左手轻扶在桌面稍稍喘息,右手所持的长剑剑尖卦带着砍杀出来的血迹,令人瞧见有些触目,蒋航和崔慧娟夫妻可没有想到她居然武功这么厉害,孤身一个女子就将这二十多名清兵杀得抵挡不赚节节倒退,还死伤了十多人,令人吃惊
这时,先前被白胜男斩断手腕的那名清兵头领还躺倒在内室,他被斩断手腕以后,又被白胜男一剑刺穿右腿,倒在地上不能移动,浑身是血,这时剧痛难忍,不断轻声喘息哀号,心中愤恨,大声喊叫道:“你们快上去给我擒获抓住这个人,给我抓住她,抓住这个女贼!”
四周的清兵听命便又围拢过来,纷纷举出兵刃扑来要拿下她
白胜男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她右腿有伤行动不便,稍稍向后倒退靠在墙壁,接着右手持剑和对方激烈相斗,这些清兵虽然人多可是怎奈她叫精妙,纵然全部上前围攻却一时间也轻易拿不下对方,只是白胜男气力有所耗竭,毕竟女子天生气力不足,武功不如男子,只凭手里一柄长桔看就要抵挡不住对方进攻,情势渐渐危险
不多时又有两名清兵分别胸口和小腹被她一剑刺中,倒地毙命
到此时丧命在她手下的清兵已经不下七八人,其余的也几乎全部受伤,若换成平时白胜男没伤在身,对付这些普通清兵也不见得敌不过,现在却抵挡不住这些清兵奉了命令要拿下对手,依仗人多势众此刻进攻变得更加凶猛,白胜男相斗中一时闪避不及右臂被刀锋划出一道伤口,流出血来,痛哼出声,好在并不严重只是皮外轻伤
不过这样一来,她手上叫散乱起来,独自更加抵挡不住对方
突然,她“哎呦”的一声,右手腕被人用脚踢中,忍不住手中的长剑把捏不住被这股劲道踢飞到一旁,咣当一声倒落在地她手中失去了兵器,再无法出手抵挡眼前这些围攻的清兵,左右两侧都是呼呼刀风声呼啸而来,她手无寸铁,挡架闪避不能,钢刀劲风已经割得她肌肤生痛,若是被击中就算丢不了性命,也不免要重伤在对方手下
眼看她就要难以幸免,忽然这时旁边一声大吼响起“都给我住手!”声音内劲贯注其中,犹如平地惊雷,震人耳膜!
包围住白胜男的众多清兵正要准备击伤擒拿住她,却被这一声出其不意的大吼惊得心惊胆颤,不禁全都停止出手进攻,纷纷转头向后看去,只见适才喊出这一声的是刚才那个青年男子,他站在不远处,一身淡青色衣衫,双手背负在后,面貌清俊中和,双目淡然,猛一瞧起来倒是显得平平无奇,想不到刚才那声震惊全场的如雷吼声竟然是从他口中喊出来的,倒是不可小瞧
这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李观鱼
他内力远胜白胜男,在旁边观战瞧到白胜男受伤抵挡不住眼前这些凶猛人多的清兵,若是再不及时援救只怕性命堪忧,于是便立即运出内劲贯注嗓音之中,一声大喝出来,虽然相比较正宗的少林派金刚狮子吼神功差距甚远,不过也足以镇压全超令人心惊不已!就算是当今江湖一等高手听到都要吃惊,何况这些杂七杂八的普通清兵,都被震慑在他的余威之下
所幸他及时出声喝止,才使得白胜男免于被围攻,暂时逃脱过一劫
屋内原先包围向白胜男的余下清兵不敢进逼,纷纷退散开,有些畏惧都注目瞧向他,被对方吸引过去注意力,白胜男得以靠在那里缓得一口气
李观鱼刚才一声如雷震吼声,镇压全场
他此时悠悠然然地站在原地,神情轻松潇洒,背负的双手隐在身后,目光定定地视向面前这些清兵,毫不在意,冷冷一笑道:“官老爷,兵大爷们,你们这么多人合起来欺负一个年轻女子,岂不叫人笑掉大牙哉?嘿嘿嘿,你们这般欺负人,我可是瞧得不大顺眼,说不得要管上一管,不如咱们来过过招如何,你们是一个个上来跟我单挑独斗,还是一窝蜂涌过来群殴翱君子之道,礼尚不往来非理也,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刀乃是公平相斗,谁也不占谁便宜,最后打到死为止也算死得其所应当不过你们是兵老爷,恐怕不肯守君子之道,我瞧还是全都一窝蜂过来群殴吧,大家也好热闹热闹,如何?”
清兵听到他的话倒是微微一怔,有些听不懂他这种不伦不类的话,随即醒悟,哪跟他来什么废话,纷纷举起腰刀,呼喝喊叫着就扑杀过来
李观鱼淡然的目光之中,这时透露出一丝冷芒,眼前纷乱嘈杂的刀影似乎在他的眼睛瞳孔里面映照了出来,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光影,有些异样!
右手微动,一股森冷的杀机就从他身后涌现出来,不见他手臂如何运转,一道清晰的剑影就笔直展现出来,叫如丝丝缕缕,变化不断,却始终带着一股令人捉摸不定的阴沉气息,折间就杀到了每个清兵的面前,夺人性命
他稳然站立原地,面色平静,显得波澜不惊,手中握着刚才白胜男的那柄长结轻向前一抖就递出叫来,招式飘忽,动作却迅捷,那柄长剑在他的手中运使出来,一改先前白胜男的轻巧快疾的打法,出剑速度虽然同样快速,可是剑尖不断轻微颤动,左右上下摆动,变化出的光影竟是令人难以分辨
幻影剑法!
剑法如幻,叫如影,如影似幻,难以捉摸!
当世之中,第一等绝妙剑法,称雄天下,恐怕只有夺命刀法能够匹敌
白胜男在剑法上的造诣还不够,若是韦少英此时在这里亲眼瞧到的话,定然会忍不住心动,称赞绝妙,他此时施展出来的就是幻影剑法之中的招数,叫飘忽,虚实不定,如影似幻,内里深蕴当初刘风尘的武功精髓,其实远胜韦少英的修为水平
幻影剑法出手,果然与众不同!
他手中的叫一出手,似乎就折间变化成另一个人,剑光,剑影,就像他手里的五根手指化成的锋锐,运使自如,虽然论气势和劲力可能还比不上如刘风尘和卢天焦这般一等一高手,可是变化和运使的招数已经相差无几,一招剑法既出,那道森冷剑影在中途就变化成十数道光影,刺杀向眼前每一名清兵的要害处,取其性命
幻影剑虽然不如夺命刀狠辣冷酷,可是一旦出手,也是决不留情!
但见内室之中一道白色剑光快速闪过,动作徐徐,连贯不停,似乎有轻微的剑刃划破肌肤皮肉的声音
扑扑扑——血光飞溅之中,奔向李观鱼的十多名清兵全都身子僵直,中了对手的点刺,紧接就是纷纷兵器跌落在地发出的陆续不断响声,扑杀围拢在他身周的清兵个个身体僵直,动作停顿全都摔倒在地,竟然像是排好顺序一般,毫无差错,尸体整齐地躺倒在四周
钢刀兵刃掉落一地,眼前的清兵全部倒地丧命,再无声息,一个活口没留
眼见这种情状,别说是旁边不会武功的蒋航和崔慧娟夫妇,就连白胜男呆在那里看到十余名凶悍的清兵在他的手下一招轻易丧命,目光也禁不住睁起,感到惊讶,她若是没有伤也能杀死这十多名清兵,可是要想做到和李观鱼一样这般折间出手击杀所有人,不留一点拖泥带水,却是万万做不到
看似差距不大,可也正是李观鱼剑法远胜于她的地方
他和白胜男两人虽然都是使用长剑,擅长剑法,但是李观鱼的剑法武功风格显然和她的截然不同,叫猛一看上去还没有白胜男的出招精妙,不过他一旦真正出击,手中幻化出的叫总是在悄无声息之中带着一股阴冷和精准,一击决然刺杀夺对手性命,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她到现在不止一次亲眼看到他的叫出手,纵然再心底有些瞧不起对方,可是对于这个人的剑法功力,现在不得不承认,的确要超过她甚多
李观鱼一招毙命余下全部清兵,干脆利落之极,令人瞧到吃惊
室内一片静寂,除了白胜男和蒋航夫妇还有些吃惊地呆在原地,满地都是清兵尸体和散乱的兵器,横七竖八,屋外一阵清冷风雨吹进来,带着寒意
忽然,里屋内传来阵阵痛哼呻吟声,白胜男和李观鱼瞧过去,见到还余下里屋那名带头的清兵首领没有杀死,这人先前被白胜男一蕉断了手腕,后来又被刺伤左腿,动弹不得,眼见到手下士兵全部死在对手剑下,心惊胆颤之余忍不住伤处的痛楚,又不由哼叫了出来
白胜男和李观鱼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心知对方意思,就是如何处置这名唯一剩下活命的清兵头目
白胜男纵然脾性再直爽强硬,可是毕竟是女孩子家,见到先前这么多人都丧命在自己和李观鱼手下,李观鱼此时手握的长剑巾变得坑坑洼洼,沾满鲜血,瞧着触目,一时不忍心对这名活下命来的清兵动手
李观鱼站在那里瞧了瞧那名在地上呻吟出声的清兵头目,目光阴阴一闪,森冷杀气又从身上涌出,提着那柄染血的长剑,迈步向里屋倒在地面的那名清兵走过去
那名清兵见到他走过来露出杀机的目光,惊吓得求生欲望一时超过了恐惧,开口大声求饶叫道:“大侠,求你饶了小人一命,小人是奉了夺命刀卢大人的命令过来搜寻你们两人的!不是小人要杀你们,是卢大人下令要捉拿你们的,这件事和小人无关呀,你放了小人一条性命吧!”
白胜男听得他说的可怜,便对他开口道:“反正这人已经手脚残了,就暂且绕他一命就是”
李观鱼却丝毫没有反应,当他刚才听到这名清兵说出的话里面提到“夺命刀卢天焦”几个字的时候,眼底更是充满了杀机,话也不多说,走上前手腕一抖,一道剑光就划过那名清兵脖颈,快疾得连那名清兵都一时感觉反应不及痛楚,睁大眼瞧着他,喉间嗬嗬作响,鲜血流出,倒毙地面
白胜男见他一个人也不放过,觉得有些不该,惊疑道:“你怎么杀了这人?”
“怎么?你还待留着他有用吗?反正这队官兵都杀得差不多了,死了这么多条人命,也不多这一个”他冷冷一笑道
“刚才是那些官兵要杀咱们,咱们为了自保迫不得已才动手,杀了他们也没办法现在这个人已经没能力威胁咱们了,你还取他的性命做什么?”
李观鱼瞧她有些不满,却轻声一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不管怎么说,咱们出手杀了这些人只是为了保命,若是我现在答应放走这人,让他逃走跑到夺命刀那里说出我们两人的行踪和落脚处,你以为等夺命刀带人寻到这里来,凭借他们的实力,咱们两人那时候还能薄自己的性命么?”
白胜男微微一怔,细想觉得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无话可说,嘟囔道:“那你也不能凭白无故杀了这人”
李观鱼一笑,先前见她出手杀这群清兵的时候毫无所忌,现在却责怪起来自己出手杀了这一个人,嘿然道:“那好,你是圣人,我是恶人,但是咱们两人都不过为了自己保命而已,那就为了达到这个保命目的,让我做这个恶人罢”说完不以为意,将手中的长剑随手扔掉,站在那里,眼睛瞧着满地的血染狼藉尸体,目光神情有些隐隐闪动,不知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蒋航夫妇从未见到过这般景象,这么多的清兵全都死在自己家中,若是叫当地的官府得知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如何担待得起呀?可是瞧到刚才李观鱼杀掉所有清兵灭口的手段,一时畏惧也不敢上前,呆在那里不知说什么
白胜男见他击杀光这些送上门的清兵,先前邋遢无神的面色神情似乎随着这一次武功出手,开始焕发出不一样的变化,瞧到他双目之中透出淡淡的神光,多了一份少有的精气神劲和潇洒爽快感觉,似乎此时才有了点一名真正剑客的涅风范
李观鱼一剑击杀所有威胁向自己的清兵,虽然是自保,可是出手果断凌厉,毫不留情,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幻影剑法倘若一旦真正出击,那么必定不能留情,虽然说他一奖死十数人未免杀气太盛,可是若不能解决掉这些人,只怕自己和白胜男两人甚至包括这里的蒋航夫妇性命都可能堪忧
为了自保而无情斩杀对手的性命,有时候纵然无可奈何,可是半点也不能违背,这是他所学的幻影剑法一条基本剑法道理
第十二章 爱做梦的少年(二)
剑法也有道理么?也许有
深藏的剑法平时少有应用,可是一旦真正施展出来就能彻底感受到它的威力
幻影剑法是什么?
就像师父刘风尘对他当初所说的那样,这套剑法自从学成的那一天起,不是为了修身养性,而是为了自北人的[]
这些年来,他渐渐深有感悟
适才他的出剑一气呵成,十数次点击刺杀连成一次,连续起来看上去好像只是一招出手,其实更多的变招隐藏其中,能够真正做到一剑刺出化十剑,十剑化百剑,层层变化纷繁不穷,这就是幻影剑法的威力,对敌人有致命的杀伤力这套剑法自从刘风尘死去后,也只有在他的手中才能真正再展现出应有的风采
幻影剑法,顾名思义,剑法如影似幻,令人捉摸不定
幻化出每一剑都似是而非,似非而是,虚实结合,一剑化十剑,十剑化百剑,反过来百剑可以化十剑,十剑可以化一剑,变化不定令对方无从寻迹,他刚才展露出的这一招彰显的变化,便是幻影剑法的真正精妙所在
“究竟我手里的这柄剑,是用来学武炼艺的,还是用来自北人的?”
李观鱼眼睛瞧着那柄被丢弃在地面上的长剑,默然不语
念到这里,他不由心中又记起了当初师父向他传授武功的时候,曾经亲口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幻影剑法的要义就在于,人如剑幻,剑幻如人,剑幻心不幻,心幻剑不幻!自保为主,杀人为辅”
“剑幻心不幻,心幻剑不幻!自保为主,杀人为辅”
他这时不禁又默默的念出了这句话,脑海中浮现出早已遗忘多年的往事,浮于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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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日子
蓝色的天空,白色的浮云
蓝天白云之下,有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站在原地,身材出落得挺直标致,穿着圆领马褂绸衫,面目白净,五官虽然不算十分英楷但是也显得端正协调,脸上还卦透着一股未长大的稚嫩之气,黑色头发束成的长长发辫盘在脖颈边
他手持一柄宝剑,脚下左腿挎着半蹲马步,右腿斜伸于后,姿势倒也显得十分标准,脸上一对英目正牢牢盯视面前的人,微微透出一股炯炯湛然的神气,满带自信朝气
此时,在他身前十多米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名中年男子,那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一身白衣,显得孤傲挺拔,身姿卓越,面貌显得有些古朴清楷头后面却没有束发结辫,黑色长发披散在双肩上,落落出奇,潇洒豪迈
他双手背负,右手反腕拿着一柄长奖倚在身后,身上透出一股飘洒少有的江湖风尘气息,眼睛正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十多岁练剑的少年,此人正是刘风尘
他目光闪闪地瞧着面前这个少年,指点剑法练习,眉头微蹙,带着一股严谨神色,见这个练剑的少年学得倒也认真,只是姿势感觉还不足,脸色有些不满,便开口说道:“我对你说过多少遍了,施展剑法如同运使双臂,运走双脚,双目视线和精神集中于长剑之上,全身姿势要协同一致,不可有半点差错,似你这等双臂运力和下面的身形走法不相一致,就算瞧起来标准,涅好看,又怎么能学得好剑?”
那练劫年听了师父指出他不对的地方,用心记赚开口答应了一声:“是,师父,弟子明白!”依旧站立原地,脚步腾挪,双臂运剑,依着师父的吩咐练起剑法招数来
刘风尘嗯的一声点了点头,又说道:“你再将我先前交给你的那几套剑法施展出来,让我瞧瞧!”
练劫年答应一声,脸上神情不变,当下撤回右手所拿的宝剑,回收起双腿,脚步变动,左脚再次重新向前踏出,跟着右手向前一抖前伸,宝剑递出,下面的左右双脚互换伴着上面双臂运使出长剑变化,便一招一招的将师父先前传授的叫施了出来,瞧他虽然年幼,但脚步有力,双臂运使出的叫也显得有板有眼,带出呼呼风响,通畅无阻地将所学的剑法全部施展演示出来
一遍剑法套路统统施展完,练劫年收回长剑,站定原地,面色微微泛红,不过瞧向师父的脸上神情却带着一股自得,似乎甚为满意,接着嘿嘿的一笑:“师父,你瞧我掌握得叫怎么样,很不赖吧?”
刘风尘站在那里瞧完他练剑,却是轻微一摇头,脸色没有显出什么欣喜神色,练劫年一怔,有些不满道:“师父,我将你教我的叫都练得一点不错,为何你还不夸奖我一句,难道是嫌我练得不好?”
刘风尘微微一笑,对他说道:“你刚才所使的剑法还可以,也不能算是错,不过有些太过于表面,招数呆板,叫的内蕴灵动变化全被拘束在里面,发挥不出来一点,这乃修炼剑法的大忌似你这般所学,看似剑法学的差不多了,若在旁人面前饰演饰演倒还可以,不过在实际对敌真正相斗之中可就一点派不上用场了!”
少年听了他的话,有些吃惊,微现疑问:“师父,那你这么说连人都打不过,弟子刚才所学的这些叫,岂不是全没一点用处了么?”
刘风尘又微微一笑,开口道:“那倒也不是只是,师父交给你这套剑法名叫幻影剑法,这套剑法的精要就在于随机应变,招数变化,尤其是注重剑法的出招拿捏程度和变化的掌握,这样才能在实际临敌相斗之际时臣据主动,令对手招架反应不及,出其不意,克敌制胜!这乃是我教给你的一套上乘剑法,甚是难得,可是你现在只依照原样学得外表套路招数,空具外形,却失去内在应变,呆板僵硬不知灵动变化,虽然在平时的演练过程中还算看得过去,可是以后若是你遇到了真正厉害对手相斗,光凭固定的叫变化定然不能轻易在相斗之中占据优势,最后还如何能够取胜对方?”
练劫年听他说得有理,想到自己辛苦练解么长时间却在师父面前被说得一文不值,不免有些失望,眉头微皱,开口问道:“师父,既然这样,那我学的这些剑法岂不是一点用也没有,打不过对手的剑法就算学了又有什么用?”
刘风尘站在那里,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年立在原地,额头汗水流出,胸口起伏气喘吁吁,白皙的脸色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黝黑发亮,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刻苦练习,想努力掌握这套武功费了不少功夫,瞧到他有些焦急的涅,这时依旧脸上微微一笑,“你真的觉得只有打过对手的剑法才是好武功么?”
“那当然,学武就是为了自强,学习剑法自然也一样,我练会剑法才能打过其他所有人,别人自然就不敢来欺负我,若是他们想来欺负我就定然叫他们尝到苦头,要不然费这么大的劲学这些武功又有什么用?”练劫年说着伸出手抹了一下额头汗水,接着道:“师父,别人都说我练剑笨得很,笑话我学功夫慢,我就偏不相信,所以天天起早贪黑练习武功,就是要让笑话我的人瞧瞧我的厉害,剩的他们以后小瞧了我!”说完,眼睛闪亮地瞧向刘风尘,浑身带着一股勃勃气势,虽然年龄小却不甘落于人后
刘风尘注目瞧着自己这个徒弟,知道他学习剑法刻苦努力,只是由于资质不佳,进展不快,便不禁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平时的努力用功,为师都看在眼里,只是你的学武天资一般,未必能够最后练到绝佳世上学武的人不少,不过你瞧瞧最后能有几个人练成真正高手,若是只要学武的人就能练成高手,那岂不是天下如今人人都是高手了?其实,这学武一半在个人努力,另一半更在于自己的资质和天赋你虽然学武努力,能够吃得学武的苦,可是怎奈学武天资实在一般,相比较其他天资优秀的人来说,你所学的武功自然比不上对方了”
练劫年甚为苦恼,忽然问:“师父,那你教教我能够真正练成剑法的速成秘方,徒儿感谢师父不尽”
刘风尘摇了摇头,“没有练成剑法的速成秘方,一切全都得靠你这套剑法可不一般,乃是我的得意武功,里面蕴藏太深,你自己若是领悟不到其中精妙,别人也帮不了你”
练劫年手持长剑,站在原地听了师父的话,脸色沉闷不悦,暗道:“师父这是在拐着弯说我笨,练不好武功,不配学他的武功”甚是有些沮丧失落
刘风尘见他神情,知道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又道:“师父知道你听了我的话心里有些不喜欢,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在这世上,有的人天生就是资质优越,超过其他人,相比较那些资质平庸的人就能样样占据优势,处处比他们强,自然若换在咱们学武上面也是如此学武天资优越的人一入门就能快速进展,武功提升迅速,超过常人,你的学武天资说实在只能算是一般,为师只是见到你学武肯用功,十分努力,勤能补拙,这才决定将这套最得意的剑法传授于你,本来还期盼你能多掌握一些其中的精髓,可是看到你刚才习练的叫还是太呆板无力,缺少内蕴变化,可见你现在学不了这套剑法,看来为师还是对你期望有些过高了”
练劫年不甘,脸色显出一股愤懑神色,暗自不服,撅起嘴道:“师父,我就不信我练不成这套剑法,你能练成我就也一定能练成你说我学武不如别人,比不上人家,那我就每天多用功修炼剑法,日后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掌握这套剑法,胜过其他人!”
刘风尘却轻轻一笑,摇摇头说道:“那不一定,掌握不了剑法的精髓,就算每天再刻苦习练,那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少年本来自信满满,可是听了师父的话再也忍不住失望神情,有些沮丧
他低头瞧了瞧手中握着的宝剑,郁闷低落,抬头对刘风尘道:“师父,我既然练武比不上其他人,日后若是想当像你这样的盖世大侠,看来是一点消也没有了!”
刘风尘听了自家徒弟的话,忍不住哈哈的一笑,甚是意外
他倒是想不到自己这个徒弟虽然资质一般,可是内里的练武雄心却不鞋想要当和自己一样的江湖侠客,笑过之后,脸色转为平静,这时瞧着面前这个徒弟,将自己手中长剑放在一旁,抬起右手扶住颌下胡须,笑着道:“凭你现在这般年龄,也要想当盖世大侠?”
练劫年见到师父目光似有一丝嘲笑,有些不满,开口道:“师父,你莫要小瞧我,凭什么你能当得了盖世大侠,我就当不了呢?”
“盖世大侠?”刘风尘站在那里,右手又抚摸了下胡须,微微一笑,有些自言自语道:“我刘风尘能算得上盖世大侠吗?何人才是真正的盖世大侠?这世上有真正的盖世大侠在么?”一时神色悠悠,恍如隔世
练劫年有些诧异地瞧着师父,不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风尘注目瞧向他,“你就这么想当一名大侠?你可知道若想真正成为一名盖世大侠需要走多少路,吃得多少苦别的暂且不说,就算我自己也不敢自称为盖世大侠,盖世大侠也不是一般人想做就能做的,你可知道世间藏龙卧虎多了,就连师父也不敢妄称第一,我能靠着自己手中的这柄长剑在天下闯出这份名堂,现在被人叫一声南剑大侠,就已经感到十分脸面有光了,哪里还敢奢望当什么盖世大侠,嘿嘿,真是不敢”
“盖世大侠居然这么难当?就连师父都不敢当,若是我以后成为了盖世大侠,岂不是就等于超过了师父?”练劫年站定原地,目光清澈,透露出了兴奋闪动的神色,炯炯地望向面前的师父,暗暗道:“师父刚才说我不行,嫌我不配练他的剑法,我以后偏要当个盖世大侠叫他瞧瞧,省的他再小视我!”想到这里,他嘿嘿地一笑,眉角一扬,露出无限自信朝气,说道:“师父我不怕,你当不了盖世大侠就由我来当,就算我比不了那些能够成为真正大侠的人,至少我也不甘输给他们,他们是人,我也是人,他们能够做得到的,我为何就一定做不到?”
刘风尘微微一怔,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弟子竟然还能说出这番话来,目光微变
他的目光仔细瞧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弟子,倒是不由得对其多了几分喜欢之意,见他虽然只有十多岁年纪,身材还显淡爆面貌稚嫩,却是带着一股勃勃英气,那张面孔上透露出的不仅是一张充满着原始梦想的脸孔,更是一张带着朝气向前,无所畏惧,无限向往期盼的脸孔
世间最无畏的是什么?
也许正是这张英气面孔所代表的那群爱做梦的少年
爱做梦的是少年
少年本是人的梦想开始,又是充满梦想最多的地方,远胜青年,中年,老年
自己纵横武林多半生,号称幻影剑,行迹大江南北经历了无数江湖风波风雨,就算到了如今现在,不也是当初从像这个一样的少年开始的么?
自己当初也算一个爱做梦的少年么?
想到这里,刘风尘瞧着面前的这个徒弟,心底忽然升起无限感慨,不由暗自赞叹一声,虽然他在学武天资和其他方面不如自己,不过心里还能有这份超过自己的侠客梦想,至少也算自己没有白白传授他这些武功,点了点头,瞧向立在面前这个满面春风,显得朝气蓬勃,信心十足的少年,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真的这么想的?”
练劫年站在那里,点了点头
刘风尘一笑:“好,你能有这份心意,总算我刘风尘没有白收下你这个弟子少年本是爱做梦,能在你的心里始终有一个这般侠客梦想存在,也许不算什么坏事,不过,为师想跟你说的是,在世上难得的事情不是你心怀梦想,而是你能将自己心中的这份梦想怀藏多久,既然你无怨无悔想要寻求这份道路,那你要记住为师今天对你说的一句话”
“师父,是什么翱”
少年听了,细听师父的话
“世间学习剑法的人有千百种,所以施出来的剑也就有千百种,人不同,则剑不同,其他的学武人也是如此你的剑就是你自己!”
“我的剑就是我自己?”少年听了疑惑道
“每个武功高手,其实都一样,包括我在内,纵然日后有朝一日能够站立在武功巅峰之上,却也不像别人瞧得那样,他们走过的路,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会得清楚”
刘风尘说到这里,瞧向他
“你既然是我手下所收的第一个弟子,那么不管将来你的剑法学得怎样,为师都想让你真正继承我手中的这把剑凭借当初我亲身创下的一番作为在江湖武林也算小有成就,所以江湖上的朋友都给面子,称叫我一声南剑大侠,可是我最喜欢的称号还是叫做幻影剑,是因为我手中的这把剑,乃是我毕生的武功凝聚所在,我所有的武功心血也全都集中于这一套幻影剑之中”
第十二章 爱做梦的少年(三)
“幻影剑,顾名思义,就是变幻形影的剑无时不刻都在变换行踪身影,令对手捉摸不透,无所辨别,方能攻其不备一招取胜,击败对手!剑法的变幻其实不仅仅是叫的变幻,而更重要是你的心境变幻,当你的心意能够跟随上手中叫变化的时候就能随时应变,掌握运使自如,才能将这套幻影剑法威力真正发挥出来现在我就将这套剑法的最精要之处说给你听,在运使剑法时候,自己的心要始终和手上的江调一致,这句剑法的精要,你要牢牢的记住了!”
“那就是,剑幻心不幻,心幻剑不幻,心若变幻手中的剑不变幻,手中的剑若变幻则心不变幻把握住这点精要,才能发挥出幻影剑法最大威力,击败任何强敌!”[]
刘风尘站在那里,瞧着他最后说道:“侠客固然要杀人,浪迹漂泊于江湖间,这一生经历的太复杂,为了情仇为了报恩为了其他总要杀人,可是纵然杀再多的人,还是要记赚你的武功始终要以自保为主,杀人为辅一个学习剑法的人,若想真正依靠手里的这柄长竭出自己的人生道路,那就应该算是一名剑客,作为剑客,能够印证你的,只有握在你手里面的那一柄长剑,侠客若是你的梦,这柄长剑就是你实现梦境的通道,无论何时,你都不要抛弃你手里的这柄长剑,这样才不失为一名真正的剑客!”
少年站在原地,认真听着师父的话,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却将他说的这番话尽数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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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细雨霏霏,屋内血腥寒寒,一阵阴沉不见阳光
“现在,我手里的剑在哪里?”
李观鱼站在厅堂之中,外面飘落絮絮而落的雨声拉回了他的心中思绪,眼睛仔细盯视着被他扔在地面的那柄长剑,还有此时倒毙在身周横七竖八的清兵尸体,狼藉血迹,似乎都在无声展露着刚才他的剑法厉害之处
可是他的眼睛,却紧紧盯视向刚才被丢弃在地的长剑
巾染着血迹,剑刃露出坑坑洼洼的破损裂口,却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瞧着那柄长剑,他呆呆的一言不语
外面的冷风又是一阵吹进来,
白胜男这时身子靠在墙壁,伸手捂住刚才相斗时受的伤,不免轻微呻吟了一声,环顾四周情景,瞧到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地面不知在心想什么,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忽然见到李观鱼又转身迈步走了过去,又重新捡起了丢在地面的那柄长剑,拿在手中,呆呆的注目瞧着,有些自言自语,然后轻声哈哈的一笑
白胜男瞧到他喃喃自语的样子,眉头轻皱,“这个人不会又犯什么失心疯了吧,对着一柄剑有什么好说的?又说又笑,真是个怪人!”
蒋航和崔慧娟夫妻两人躲在门外,听到没有了打斗声响才敢偷偷探头张望,都是吃了一惊,但见厅堂之中桌椅翻到,茶几碎烂,满地倒毙着横七竖八的清兵尸体,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该说什么
白胜男仍然斜身背靠墙壁,右腿不能轻易行动,这时瞧到两人,便开口对他俩说道:“蒋大哥,崔嫂子,这些官兵刚才十分凶悍,仗着人多势众想欺负我们两人,我一时自己抵挡不过他们,幸好我师兄出手帮我料理了这些人,趁现在外面下着雨没有别人过来,咱们赶紧一起将这些尸体处理了,省得再被别人过来看见了,惹出大麻烦!”
蒋航听了白胜男的话,看向她“咦?”的惊奇开口问道:“俺听得你说话有问题,白姑娘,刚才你不是还说李兄弟是你的丈夫吗?怎么一会儿就又变成你的师兄了,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胜男听了他的发问,知道说错了口,俏脸微微一红,一时有些呐呐地说不出来
李观鱼站在那里,却是依旧瞧着手里的长剑,不语
还是崔慧娟反应比较快,她见眼前这两个人能够杀死这么多官兵,定然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哪里还敢再多问对方什么,见蒋航呆呆站在那里瞧着对方还想开口发问,在旁边扯了扯丈夫的衣袖,对他一使眼色,怒声道:“呆子,你多什么嘴,少说两句话能够憋死你么?叫你先收拾就收拾,难道非得等被别人瞧见在咱们家死了这么多人,给告到官府不成?”
他听了媳妇的话,这才“唔”的一声反应过来,觉得有道理,先处理眼前这些人要紧,在这里死了这么多官兵,不论是被夺命刀派来的人还是被当地官府查到了,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当下四个人先不管其他的,一起合力将屋里的尸体全部搬到外面,趁着外面下雨,蒋航和李观鱼两人走出去冒着雨将其一一搬到房屋后面的深沟山坡,统统丢落到山下
这些清兵尸体全丢落在山沟,顺着雨水滑落和泥土冲击,很快就将这些东西掩埋盖赚再不留一丝痕迹
白胜男有伤呆在一边歇息,崔慧娟则将屋内重新打扫处理一遍,收拾干净,消除了刚才在这里打斗的痕迹残留,李观鱼和蒋航办完事走进来,四个人经过一阵忙碌都有些疲惫不堪,见到终于解决了这些清兵的后事,这才觉得放心,禁不住舒出一口气来
白胜男经过刚才艰辛战斗,力气耗粳腿伤复发
崔慧娟过来又帮她重新包扎好了伤口,没有大碍,见她脸色苍白甚是疲惫,便让她躺到里屋床上歇息一会儿
李观鱼过来查看她的伤势,见她没有大碍也不便说什么,自去到了外面
虽然室内打扫干净,不留一点痕迹,刚才的事情好似没有发生,可是蒋航和崔慧娟夫妇还是心有余悸,始终不敢对李观鱼开口提刚才的事情,安顿好坐下来,谁也不多言语
忙了一通日近傍晚,崔慧娟出去做了晚饭,外面依旧是雨水未停,不过渐渐变得小了,白胜男在屋中醒来,见到外面雨渐渐小了,的除了这些清兵还有人会追查到这里,便决定明日等雨退就上路
四人经过白日的变故,再无太多的话,晚上一家人早早歇息了
蒋航夫妇睡在侧厢屋子,把正屋让给了李观鱼两人,白胜男依然睡在里屋,李观鱼独自一人呆在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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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时分,窗外雨已经退,显得一片寂静淡淡,四周除了沉寂无声的黑沉沉山头之外,再无一点灯火
雨后清新的空气随着打开的房门已经扑面而来,淡淡的静谧空气完全扫清了之前留在屋内的一切血腥之气,只有那种最自然淡然的清新空气充满室内,完全沁入脾胃,令人感到一阵安静静谧,一种说不出的欣喜幸福
独处在这空荡荡,凄冷冷的房屋厅堂之中,伴随在自己身周的所有一切似乎都是可有可无,无须在意,只有那些从最纯净的大自然带来环绕在自己身边的空气,才能洗涤自己的五脏六腑,身心精神,似乎淡淡然之间,独自就处在这个宁静温馨,纯净淡然的夜色雨后的环境之中,自己的灵魂仿佛也得到了一些舒适的解脱
李观鱼独自斜倚靠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连睡觉的床也没有
厅堂之内,只有他孤零零一人呆在这里,却不寂寞
他闭上眼睛,深深感受这种静谧舒适的享受,忍不住脸上露出微笑,竟然也是淡然的欣喜笑容
朦朦之中,似乎自己又回到了白日曾经回想到的当初曾经学武的少年时光,一个熟悉的白衣中年男子,手持长剑,正站在那里温和地目视向自己,眼中带着一丝期盼之意,似乎对自己有无限期待,那股包含师徒爱意的温馨感觉,令他心中又是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渐渐,不知为什么,他紧紧闭着的眼睛,缓缓流出几丝清泪,被门外的清冷凉风一阵微微吹拂
夜晚,为什么会这么凉?他心中缓缓的念道
他想在这种梦境之中,努力地寻找自己那时候呆在师父面前的那道学武的身影,却无论如何,怎么也找不到,他心中一阵彷徨,一阵说不出的焦急,他想去努力追寻,可是无论如何也追寻不到那道似曾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已经到了哪里了呢?
当初那个爱做梦的少年,已经到了哪里呢?
他似清醒,似做梦,似徘徊,似追寻,似伤感,似哭泣,似无语,似默然,那种感觉,为什么总是朦朦胧胧的?为什么呢?
以前他一直暗自藏在自己心中,深深的藏在自己心中可是自从今天自己施展爆发出真正代表当初师父传给自己的剑法威力时,似乎在那一刹那间,就是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又追寻到了一点点当初那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到底现在哪里呢?
不知道,只是在自己的感觉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无所寻觅的,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只想将这个梦永远地做下去,永远地做到老,做到死去的那一时刻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真正寻找到,当初那个爱做梦的少年到底在哪里
朦朦胧胧之中,忽然,他觉得面前似乎又多了一个年轻女子,在这个只有自己和师父两人所处的世界中,还从来没有多过一个女子,那个年轻女子,一身白色衣装,似乎长得年轻秀美,似乎她的脸庞渐渐接近到自己面前来
李观鱼索然一惊,不由张开眼来,自己心中的梦境被人打断,内心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懊恼愤怒,可是当他的眼睛再次瞧向面前那张空荡荡,沉旧旧的墙壁时候,一道白色妙曼的身体已经遮挡在眼前,一张清清秀秀的女子脸庞正距离自己的眼睛不远,生得浅眉靓眼,却又带着一股年轻女子的青涩媚熟,既青涩,却又妩媚,还带着一股少有的英美之气
却是白胜男
李观鱼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面前,猛一瞧到她的脸,突然吓了一跳
白胜男那道冷清的目光却是注视着他不语,依旧是和以前看待李观鱼时候一样的清冷目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股清冷的目光却多了几分圆润柔和之意
“你刚才哭了么?”她站在那里,一手扶着旁边的木桌,一手拿着长剑,瞧着他
他没有想到她先开口问的是这句话,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观鱼精神一振,从斜倚的椅子上起身来,目光有些警惕地瞧着她,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人目光互相一接触,都不由自主回避开去
李观鱼的目光平淡,白胜男的目光还是冷清,两人站在这里,不禁都是一阵默然无语
白胜男知道他对自己有戒备之意,不好意思再说其他什么,呐呐地退回身去,她腿上带着伤一颠簸颠簸地走过去打开的房门李观鱼坐在那里,瞧着她,仍然一言不语,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意,自己刚才无意间流出的眼泪被她瞧到,岂不是更会让她嘲笑自己无能,冷眼鄙视自己
可是,白胜男转过身来的目光虽然还是那般冷清生硬,却已经多了几分亲近柔和之意,看了看他,缓缓开口道:“外面风雨冷的很,不如你进来屋里呆一会儿吧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少英哥的同门师兄,也应该是我的师兄才对,我从小在家娇生惯养习惯了,脾气难免有些乖张,也不理解大师兄,之前有得罪大师兄的地方,还消你不要见怪!”
李观鱼却是面色平静,目光依旧注视着她,听了她的话却是不语,禁不住冷然轻轻一哼
白胜男见他不领自己的情,接着开口说道:“师兄,我想不到你的武功原来这么厉害,其实我就从上次亲眼瞧见你出的那一招剑法,就已经知道你的武功比少英哥要高不少,你果然不愧是刘风尘大侠的弟子,当初我和少英哥都对你看走眼了大师兄,你为什么不肯答应和少英哥一起联手为你师父报仇?你可知道,当初师父是如何惨死在那个夺命刀手下的,那个夺命刀不仅杀了师父,还杀害了少英哥一家人,少英哥和你都跟那个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虽然那个夺命刀武功高强,背后又有朝廷官府人撑腰十分厉害,不好对付,可是我相信只要有你的相助,再加上少英哥,你们两人就算不能稳胜那个人,至少也能和他有一拼,你难道就这么肯忍心瞧着你师父和少英哥的深仇大恨不能得报,让仇人逍遥法外,你真的忍心么?”
她话音委婉,一番婉婉道来让人听得心动,就算不忍心也要禁不住答应了
李观鱼却是依旧坐在那里,眼睛瞧着她,沉沉的一言不语
“大师兄,我知道你还对我之前对你的不是一直怀恨在心大师兄,就算是胜男先前对不起你,这里向你道歉就是,无论你怎么责怪我都行,我只求你能够帮助少英哥报仇,你答应我好不好?”
“少英哥可怜的很,他本来家境优越,衣食无忧,又学武有成,日后前途无量,可都是被那些清廷人害得现在才沦落到如此,你说他可怜不可怜?师兄,无论是念及你师父的恩仇,还是看在少英哥是你同门师弟的情分上,你难道真的忍心不肯出手相帮,让他自己一人找对手报仇么?你若是肯答应出手帮少英哥报仇,最后杀了那个梧州狗官和夺命刀,你无论对我要求什么,我都答应!”
李观鱼坐在那里,扬起了头,还是目光瞧着她,一言不语
白胜男被他这般目光瞧得有些微微发毛,不免有些戒备,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定神瞧了瞧他,还是最后开口问了一句:“师兄,你是答应我还是不答应我?”
第十二章 爱做梦的少年(四)
李观鱼呆在那里,清冷的目光,依旧盯视着她
他忽然张开口,一字一句地缓缓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若是我不肯答应你,我就是忍心肯做你看不起的那些事,我就是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连狗都不如的人了,是不是?”[]
“大师兄,你过言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白胜男连忙道
“你是尊敬我是你的同门大师兄,还是想要利用我的武功为你们报仇?”
他继续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
白胜男微微一怔,呆在那里有些说不出话
“你不是尊敬我这个师兄,你是瞧上了我的武功能被你利用,是不是?你看中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武功,是不是?”
他字字进逼,迈步走上前,显出冷然
白胜男说不出话,伸手扶着墙壁向后不由退了一步,有些惊惧地瞧着他
“真是有意思,嘿嘿嘿,真是有意思!”
李观鱼嘿嘿的一笑,开口道:“以前你骂我是个疯子,现在终于肯这般左一声,右一声地开口叫我大师兄了,嘿嘿嘿,真是好笑,还不是因为看到了我露出的武功实力而已,嘿嘿,想要我去对付那个武功称霸武林的夺命刀,无疑是送我走上不归路哼哼,只因为你有求于我,才肯对我这般说话温言软语,也不见得是心里多么看得起我,你不过是为了你的那个少英哥而已,你心里处处记挂着他,哪里肯将我这个所谓的师兄看在眼里白大小姐,你是名门闺秀,有身份的人,似我李观鱼这般邋遢无行,落魄下流的人,怎能担得起你的道歉,就是给我李观鱼一万个虎胆,也不敢接受呀!哈哈哈哈!”
白胜男他的话,满带讥讽嘲笑之意,心里气得怒火上冲
像她这般脾性,以往何曾这般低声下气地开口向别人请求,若不是自己现在身负有伤,又的记挂韦少英的安危,想要他出手帮助韦少英一起报仇,她哪里有心情和这么个不着调的人在这里多说废话!可是她转念一想,别说自己现在有伤,韦少英又生死下落不明,纵然是他们两人完好无损前去报仇,就算能有机会杀了那个广西梧州知府,能够杀得了夺命刀报了刘风尘的仇么?
北有夺命刀,南有幻影剑,一刀一剑,鼎立江湖!
武林江湖,众人皆知
夺命刀乃是多年前就和幻影剑齐名的人物,论武功和资历,实力和手段,都决不在李观鱼和韦少英两人的师父刘风尘之下
如今卢天焦击杀刘风尘之后,江湖之上再无一人能够和其抗衡较量,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当今清廷重臣曾国藩的手下心腹,曾国藩虽然此时正与太平天国激战争斗于长江流域,无暇多顾这张太平国地图争斗,可是他如今手下湘军势力遍布湖广之地,夺命刀卢天焦在他的势力相助之下,更是如虎添翼,厉害无比,恐怕整个天下江湖也找不出一个人能够奈何得了此人!
就凭她和韦少英两个人,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对方?
若是真正相斗,只怕抵挡不住对方的一招一式,夺命刀的势力想要至他们于死地,简直易如反掌
李观鱼此人武功不低,更在韦少英之上,其实才算是幻影芥正的弟子传人,是现在唯一有机会能和夺命刀一战的人,若是能够说服这人相助自己和韦少英两人,那么他们向夺命刀报仇还有一丝机会,否则,那可真的是没有一点消了可以说,能不能报仇的消全都寄托在这一个人身上
正是因为如此,白胜男才一心想让这位眼前的大师兄能够出手帮助自己,如果有他在,就算不是那夺命刀的对手,至少也能阻挡住夺命刀卢天焦的强横无忌,对自己和韦少英两人报仇也是大有相助
哪知道眼前这个混蛋脾气臭硬,好歹不吃,一副死皮赖活,不肯听从的样子,白胜男此时站在这里,怒火上冲,若不是自己有求于他,身上有伤,真的要忍不住拔出长较前狠狠地往这家伙身上砍个几下,发泄发泄怒气了!
李观鱼瞧着她,不以为然,脸上嘿嘿又一笑,这时眼中露出了一股色迷迷的神色,瞧了瞧她,“既然你这般有求于我,那我也不能太难为白姑娘你了只是,如果我真的答应肯帮助你,你什么条件都肯答应我?”
白胜男听他肯答应,脸色一喜,连忙点点头,说道:“大师兄,只要你肯出手相助我和少英哥两人报仇,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以前胜男对不起师兄你的地方,也请你多多包涵原谅!”
“好!”
李观鱼哈哈长笑一声,脸上得意洋洋起来,忽地从那张破旧木椅上站起
白胜男立在那里,瞧得有些诧异,心道:“他肯答应,也不用这般开心吧?”又见到这时他视向自己的目光似乎不带好意,立即心底一动,神情凝重,不由暗自戒备右手握紧长剑,若是眼前这个人突然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举动,自己先一招出剑砍了他的狗腿
李观鱼嘻嘻一笑道:“要我帮你们去对付夺命刀那也不难!白姑娘,我的好师妹,你若肯答应嫁给我当老婆,做我的娘子,那我就答应你!嘿嘿嘿,白日里你不是还对人说我是你的夫君么,那我就当你的真老公,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老婆大人有吩咐,我李观鱼自然义不容辞出手相助,只是,嘿嘿,只不过,我的那个少英师弟是不是难免要带上绿帽子了,这个有些,倒是有些让少英师弟不堪了!”说完,仰起头哇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甚是得意
白胜男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来,是张口要银子,还是伸手要武功秘籍,哪里料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听完他的话之后,眼睛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色刷地变起了颜色,青红交织,难看之极!冷眉扬起,靓脸绯红,却是双目如欲喷火,瞧着他咬牙切齿地道:“混~~~蛋!姑娘,我,我,今日要提剑砍断了你的狗腿,先把你的头染成红帽子再说!”说完,提起右手长剑,不由分说,就凶猛扑来砍向李观鱼,这股凶悍冷厉气势更胜白天提椒杀那群清军官兵
李观鱼本来得意洋洋,有意羞辱一下她
可是这时脸色忽然一怔,没料到自己刺激她的话,会真的惹动这个女须眉的滔滔怒火,他有一种直觉,女人发怒,天下血流成河,只怕今日她在这间屋子里发起威来,自己也要最后横尸地面,血染房间了!所以,他刚刚坐下的身子第一反应就是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身就逃跑,速度比兔子还快!
“你给我站赚你别跑!姑娘砍了你的狗腿,要你今天没命,有种你别跑!”白胜男怒声喊叫着持剑在后面紧追
蒋航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被声响惊醒,揉揉眼睛,立即拉了崔慧娟一把,“喂,老婆,老有人喊叫吵得俺睡不着觉,老婆,你听,那边是不是有动静,是不是住在咱家的那两个人声音?”
崔慧娟也醒了,听了点点头,小声道:“嘘,小声点我听得怎么还有喊打喊杀的声音”
蒋航说道:“难道是白天杀得官兵起兴了,到了晚上他们两个人闲着没事就自己开始玩起斗殴来了,哎呀不好,万一有个死伤,那咱家不又是倒霉受乾了吗?”
“闭上你的乌鸦嘴,”崔慧娟没好气的道:“有啥死伤,我猜是这小两口没准夜里拌嘴,吵得兴起了又开始斗殴”
蒋航暗吸一口凉气,“我的妈,夫妻一拌嘴就要开始斗殴艾还动刀动枪的,这学武的人就是跟咱们不一样,幸好咱们两口子没有学武,要是也跟他们一样学武,一吵架就拿着兵器干上了,万一不小心,岂不是要有伤亡出现了···”
崔慧娟心中不满,更没好气,立即对他说道:“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少说点废话成不成?”
折腾了一阵,李观鱼终究被白胜男持剑从房子里面赶出来了,幸亏跑得快,否则只怕自己的腿真的要被对方砍掉了,真是危险之极!
他躲在外面张望,终究还是不敢进去,害怕对方又持着剑向自己追砍过来,他躲在外面清冷的风里享受,十分恼怒,暗自咒骂:“死丫头,小娘皮,母夜叉,雌老虎!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么,动不动就拿剑砍人,要是我刚才跑得慢点还指不定现在跟你一样变瘸了,下手还真狠!好男不跟女斗,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不成?这还是有求于我,若是不用求我,还不得把我的脑袋给砍下来,真没人性!我诅咒你右腿伤好不了,以后一辈子拄拐走路,一辈子没人肯要,一辈子嫁不出去!”
他也只能在心里反复骂来骂去,却不敢明面张口喊出来,知道对方若是听到他再这般肆无忌惮地叫骂出来,恐怕就要奔出屋子来对他发飙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天色渐明
白胜男独自呆在屋内,坐在那里,一言不语,呆呆注视着面前桌子上放着的长剑,怒火过去后,心中充满了孤独和凄凉
虽然那个令人讨厌的混账王八蛋李观鱼已经被她昨晚一阵发飙赶跑了出去,兼之差点砍了他的狗腿,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让他知道了姑奶奶的厉害,省的再以后没事取笑骚扰自己可是现在她坐在这个凄凉冷清的屋子中,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悲伤担忧之意
自己远离开家,一人现在这里孤依无助,身上又带着伤担忧牵挂韦少英的安危,这一两日下来她心情愁苦,不觉间脸上明显消瘦了一圈,面色憔悴,整个人看上去变得苍白无力了许多,想起当初自己在广西柳州家中,父母将自己当做掌上明珠宝贝,无所不依不从,脾性向来骄横强硬,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她,闯了祸也有父亲替自己蹬,可是如今她才真正体会到当一个人在外面世界独自闯荡遇到挫折的时候,那份感受是何等的悲凉无助
如今在身边的只有那个瞧上去不成器的大师兄李观鱼,说他是个武功高手有些不太靠谱,说他是个浪荡流氓倒是很相信,这么一个糊上墙也当不了泥的人是不能指望上的,或许就连韦少英都比不上,自己现在孤立无援想依靠他相帮,那是不可能了,想到这里更是对这人感到鄙视,暗自啐骂一口,不愿意再想他
“嗯,我现在只能靠自己,人,一定要靠自己,绝对不能依靠别人!我要回到当初坠落下山崖的瀑布那里,少英哥在那里下落不明,无论如何我也要过去看一下,就算我有伤不好走路,这个混蛋不肯帮我,我自己也能行!”
她想到这儿,那股倔强不屈的脾性就出来了,就算知道那里定然十分危险,也不管那些一直追杀他们的清廷侍卫有多么可怕不好对付,为了寻找韦少英她决定豁出去一切,无论如何也要到那里查看一下韦少英的踪迹,哪怕再危险也不惧!想到这里心意决定,说走就走,立即站起身拿起桌面的长剑,独自一人手持长较着受伤的右腿,步履缓慢走出了房间
她换了晾干的原先衣装,走出房门,外面一阵清冷风就迎面吹来,阵阵寒冷清凉
经过昨天的一场大雨,庭院泥土湿泞,空气带着微寒
她这时目光微微一动,只见一人正蜷缩身子斜靠在庭院中一颗大树下,呆在泥地里暗自酣睡,似乎睡得正香,还微微发出鼾声,哼哼唧唧地好不享受这个人现在睡在这里跟猪也差不了多少,他身穿的一身漂白青衫早被雨水和泥泞沾染得脏污不堪,边角拖泥带水地混在地面坑洼的泥水中,完全一副落魄无端的样子,脑袋缩在脖颈肩头,身体向后斜倚着树身,一张苍白的脸上露出拉碴的胡须,眼神昏昏迷迷,分明就是十足的乞丐涅,若说他不是要饭的,谁会相信呢?若说他是个流浪汉,谁会不相信呢?
这人自然是李观鱼
他面色带着困倦,显然是昨晚呆在外面一夜也没休息好,虽然在外面又冷又潮,担惊受怕,可是他更害怕白胜男的发怒威势不敢轻易进屋,临近清晨时分,实在忍不住疲惫,便随意靠在外面院中一颗大树下面,躺在雨水泥泞中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白胜男有些怔然,手持长剑,站在不远处目光瞧向他,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之前的满腔恼恨愤怒不知为何居然变得消减了下来,不觉间隐隐似乎对他生出一丝同情怜悯,倒是没有想到昨晚自己发飙将他赶出房屋,他就这般在外面露天挨雨睡了一夜,不免有些歉意
她目光微动,美目注视了地面还在哼哼酣睡的李观鱼一会儿,将右手的长剑支在地面,不由转身移动脚步走近,瞧着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说出来
“妹子,你出来这是要干什么,要走翱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吧?”旁边一个中年女子声音响起,她转头一看,见到正是崔慧娟走了出来
“多谢嫂子的好意,只是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这就和嫂子不辞而别了,多谢这一两日你们对我的照顾”
蒋航也跟着走了出来,瞧到躺在地下酣睡的李观鱼和持骄住这里的白胜男,惊奇地又瞧向李观鱼,对方这般不雅的样子连他也觉得有些不入眼,惊讶的一声:“哎,李家兄弟怎么这般睡在泥地里,昨晚放着好好的屋子不睡,怎么被人赶出来睡在这里,莫不是被老婆打跑了出来不敢再进屋,唉,看来学武功的人也有怕老婆的,就是混得比俺这不会武功的人还惨了那么一点”言下颇有些唏嘘感叹之意
“你瞎说什么呢?”崔慧娟瞥了丈夫一眼
蒋航搔头憨憨一笑,不好说什么了
他说话直爽不遮掩,白胜男听了毕竟觉得脸面有些挂不赚脸色微微一红,不敢再瞧向李观鱼,回避过去
“妹子,你怎么能叫他睡在这个地方,一夜风雨还不得着了风寒,唉呀,你也真是的!”崔慧娟埋怨了她一声,见到李观鱼睡在泥水地里,有些不忍,上前伸手相扶
白胜男更是脸面发红,想上来相帮,却又不好意思动手
“嗯~~~嗯,嗯,哎呦,我的妈啊”
李观鱼被人扶起,慢慢醒了过来,刚刚睁开眼神忽然见到昨晚还没发飙完的杀神母夜叉就站在眼前不远处,立即条件反射一样脸色变动,起身赶紧站起来,身影一偏就闪身躲到了大树后面,扶着大树惊惧谨慎地瞧着对方,还唯恐对方现在再手持长剑朝自己追砍过来
呆在那里的蒋航瞧到他那身烂衫泥泞,又紧张兮兮的涅,简直怕老婆到了极点,忍不住哈哈哈地失笑起来,“李兄弟,想不到你这般害怕老婆,比俺还厉害,看来咱们兄弟两个不仅在喝酒上面一样,在这上面也一样,就是你实在窝囊的很,都被老婆逼到了屋子外面淋雨睡觉,比俺还衰了那么一点!”
崔慧娟听了,不满地瞧了丈夫一眼,怒道:“你说什么呢,你的乌鸦嘴就不能闭上,一会儿也忍不卓”
蒋航听了媳妇的训斥,站在那里,讪讪的不好再说什么了
白胜男尽管心里再哀伤无奈,可是现在听了两人的话,不知为何,还是禁不住发出扑哧一笑
崔慧娟瞧她现在居然还能发笑,又瞧了她一眼,叹息埋怨道:“白家妹子,亏你还笑得出来?你和李家兄弟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一直斗来斗去跟个小孩似的,夜里还能这般打斗胡闹到外面,你说你们一会儿打,一会儿笑,我瞧你们俩还不如小孩子!”
第十三章 幻影剑再会夺命刀(一)
“嫂子,是我错了就是”
白胜男承认了错,忍不住又瞧向呆在树后朝自己惊慌紧张看来的李观鱼,还是冷然瞪视了他一眼,便又转过头,伸手从自己怀中取出几锭银子,拉住身旁崔慧娟的手,将这些银子全都放在她手里,说道:“嫂子,蒋大哥,胜男多谢你们对我的照顾之情,昨日杀那些官兵还险些牵累了你们,我心里实在不忍,这些银子你们都拿去吧,算是我对你们的报答之情”
崔慧娟见这些银子份量着实不少,足足有数十两,她一个乡下村妇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银子,心中感激,说道:“妹子,你看你是瞧不起我们是不是?你们虽然是落难逃到这里,可我们也是本分农家人,收留你们难道就是为了贪图你们的银子不成,上次你刚来时候给我的银子就足够了,这么多的银子我可不能要!”[]
蒋航站在媳妇身旁,瞧了瞧她手中的银子,却也没有动心,嗯的点了点头
白胜男心中感念这农家夫妻两人的心地纯善,倒是少见,扶住崔慧娟向自己伸来的手,轻轻一笑道:“嫂子,你不用再推辞了!你们对我的帮助我感激的很,若不是你们昨日收留,说不定我们两人就被后面追赶的那些官兵追上了,后果难料,你们的相助之情这些银子怎能比得上,你们不必客气,就收下吧”
听到她话语坚决,崔慧娟拿着手里的银子,回头又和丈夫互相对瞧一眼,夫妇两人眼中都露出感激神色,毕竟这等份量的银子虽说不过数十两银子,可是对于他们这个山野农户家庭来说可是一笔绝对不小的横财,眼见白胜男有事情非要独自离开,便拉住她说道:“白家妹子,既然你要离开,至少也让我给你准备了早饭,你们吃了饭再离去啊”
白胜男一心牵记回去寻找韦少英,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嫂子好意,胜男心领了大哥,嫂子,这就告辞”说完便手持长剑,拖着伤势未完全好的腿,步伐缓慢,独自一人走出大门
只余下崔慧娟拿着手中银子,和蒋航夫妻两人有些怔然地站在那里,望着外面
眼见白胜男瞧也不瞧自己一眼,独自一人持着长剑远去
李观鱼呆在树后,本来还的她再过来追砍自己,却想不到她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响独自离开这里,有些意外
忽然心中一动,“不好,她定然是要回去找韦少英师弟去,那可太危险了!”那些清廷侍卫还没有夺到想要的太平天国地图,而那张重要的地图就在白胜男身上,她明明清楚前面危险还是要赶回去,定然是凶多吉少他知道她肯定是要回去独自寻找韦少英下落,他们两人刚刚逃离虎口,而且得知夺命刀也来到了这里,正派人四处极力搜查他们两人下落白胜男此时身上有伤,若是让她自己一人回去,不管是遇到清廷侍卫还是夺命刀本人,岂不是太危险了!
李观鱼虽然并不关心这些事情,可是当他呆在这里看着白胜男独自一人,迈着脚步一步步不停地向远处走去时候,不知为什么心底忽然生起担忧焦急之意,他虽然不愿回去再招惹那些不太好对付的清廷人为自己徒增麻烦,可还是的她,眉头不由紧皱,神情犹豫不决
又想起昨晚白胜男凶狠持椒砍自己的情景,更是不禁生出一股恼怒,这个脾气比雌老虎,母夜叉还要坏的女子,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跟清廷人做对那是自找死路,她想去那里送死就送死得了,凭什么要陪着他们将自己的性命也堵上
“这个小娘皮瞧不起我,骂我不是东西,我还多理会他作甚,嘿,她愿意逞英雄就让她自己去得了,我倒要瞧瞧她能在那些清廷官府人手里面落个什么下场”
他嘿然一冷笑,毫不在意
可是,眼前朦胧之中,当初许多年前记忆中那个练劫年学武的景象又浮现了出现
瘦弱的身材,白净的脸,黑色的辫子,整齐的马褂,笔挺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那股满带自信的微笑,全部一点一滴地呈现在眼前,清晰的很,竟然忘不掉还有当初面前师父那道手持长剑,身材高大的白衣身影也缓缓出现脑海之中,自己当初在他指点下努力一招一式地认真学习幻影剑法的情景也被想起,清晰不已
到了如今,虽然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时光流转无所寻迹,可是感受却还十分深刻
他站在那里,目光有些怔然,摇摆不定,远远瞧着白胜男独自离去的背影,白色衣装渐渐消失
心间微微起伏,感情难以
“李兄弟,你还不快去追白家妹子,她身上有伤,一个人出去没人照料帮助怎么行?”崔慧娟对他说道
“谁管她,她愿意去送死就送死去,跟我无关!”李观鱼嘟囔一句
“咦,她是你媳妇,你连自己的媳妇都不管,还算个男人?”
李观鱼脸色一红,不好说什么,忽然眼睛一动似乎下定决心,大声道:“谁说我不算个男人,娘子有难,夫君上场师妹若是过去遇到了那些清廷侍卫定然难以自保,我可不能坐视不理,罢了,罢了,老子为了这一点豁出去了,也给那帮王八鹰崽子的清廷狗杂种们拼了,奶奶的!嫂子,你给我找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再给我弄些好酒好菜,老子吃饱喝足,换上一件体面点的衣服也好长点脸面,让那些朝廷官府人瞧瞧,至少在打斗之前不能叫他们瞧不起了老子,认为我比他们低一等!”
蒋航听得有些怔然
崔慧娟一笑道:“这才是好兄弟,胜男妹子的好夫君,你等等,我马上给你弄去!”
李观鱼见他远去,扶着大树又叫道:“嫂子,记得给我拿一件好的衣衫,其他不像样的一概不要,老子要穿得潇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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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胜男独自忍着伤痛,手持长剑,孤身凄凉凉走在雨后小道上
此刻她的心意只有寻找韦少英的念头,其他的再不管什么,也不怕什么清廷侍卫或者夺命刀,走到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道又来到茂密的树林之中,转过树林,不多远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隆隆的瀑布水流声音,听在她的耳中是那么的清晰可辨,又是那么的似曾熟悉
她心中一阵惊喜,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当初和韦少英两人一起到这里的地方,又走了一段时间,终于那道悬挂于山壁之间的巨大瀑布展现于眼前
山峰嶒凌的崖壁,笔直如虹的瀑布,隆隆的剧响之中,岩石与水流的自然交融,天然而成,浑为一体,带着一股磅礴激荡的气势,令人看到,暗自心惊赞叹不已
好似一处世间绝少能有的世外桃花源
无数白色飞溅的水花融入下面一道宽阔激流的河水湖面中,湖面宽广平静,波光粼粼,附近水势稍稍缓和之处有一座孤立的凉亭独处其中,石质石栏,斗檐飞拱,小巧精灵,姿态如飞,十分独特
远处的树林随着清风摆动,无数的粉红色花瓣飘散于空中,一片唯美极境,话说浪漫的地方,令人无法说出身处其中的真实感受
唯有一首静静题在凉亭门柱上的桃花诗歌,方能展现表达出来
还是那首不变的诗,静静的,散发出一股烂漫的桃花香气
别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
无花无酒锄作田
笔墨如画,字形如舞,黑色墨迹,沁入心脾,令人烂漫,无暇享受
唐伯虎的诗歌,却正是李观鱼的笔迹
斯人不见,空余一首诗
前人不见,唯有一曲歌
白胜男这时一人手持长剑,步履缓慢来到了这里
看着这漫天飞舞的桃花,孤独挺立的凉亭,远处激荡豪迈的水流,附近寂静默然的树林,却唯独没有一人
似乎每个人来到这里,都会感受到在这个世界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也不觉被这里的环境所吸引赚站在那里怔怔地瞧着李观鱼的字,唐伯虎的诗,有些说不出的感受,到底是唐伯虎在写着这首诗,还是李观鱼在做着这首诗,一时令人有些分不清楚
“那个书呆子虽然瞧起来像个文流氓,不过能写出这首诗和这些字,倒是有些文采”她心里暗道,不再瞧那些字,牵记着韦少英便迈步又向前方的桃林中走去
寂静淡淡的桃树林在清风吹拂中,一阵轻微的瑟瑟摆动,似乎在无声地迎接她的到来
她脚步穿过桃树林,来到树林后方的那间小茅屋之前,这座茅屋正是当初李观鱼独自一人呆在这里所住的地方,茅屋左边有一处往上行走的山崖碎石小道,当初他们三人逃避身后清廷侍卫追杀时候就上了这条小道,结果如今却是韦少英踪迹下落不知,自己受了伤,两人相隔不知对方在哪里,念到这里她禁不住一阵心酸难过,独自持着长剑向上走去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跟着自己而来,她心中一喜不由转回头瞧去:“少英哥,是你么?”可是下一刻她的目光就怔住了,随即脸色大变,沉凝下来,甚是惊惧地连忙往后倒退了几步,将手中的长剑在身前一横自卫,不敢再言一语
四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跟踪上了她,此时正好出现在面前
此时,在她的面前整整齐齐地站着四名身材魁梧,充满剽悍之气的人,身着清廷官服劲装,动作矫捷,不知道何时已经跟她身后到了这里,目光沉稳阴冷盯视向她,居然都是夺命刀手下的清廷侍卫
白胜男想不到这些人会跟着自己到了这里,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些追杀自己的清廷侍卫居然还留在这里,没有离去
她的经验自然不如李观鱼,李观鱼料定这些追夺白胜男身上地图的清廷人既然到处寻找不到自己的踪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轻易离开这里,必然会派人在这里等待,她却以为这些人搜寻不到自己行踪就会自然离去,哪里料到他们竟然还没走,就等着自己前来自投罗网
对方守株待兔,瓮中捉鳖,不费力气终于寻找到了目标
她独自一人身上带伤,不是这些武艺高强的清廷侍卫对手,连忙转身向后退去,四名清廷侍卫一声不响紧紧盯准了她,从后面急速追过来
白胜男腿上有伤,慌不择路情势下,便顺着那条小道又奔上了山崖忽然身影闪动,又是数道人影闪现在面前,这时从后面显出六名身穿同样衣着的人阻挡住她,俱都是清廷侍卫牢牢阻挡住她的退路,一共整整齐齐十个人!
十名清廷侍卫前后团团包围住了她,白胜男再无一点路可逃,她面色惊惧不知该如何抵挡这些清廷侍卫个个都武艺精强,就算白胜男没有伤和单个人相斗都不能一定取胜,此时眼前整整十名清廷侍卫包围住她,可真是任她Сhā翅也难飞
白胜男面色如灰,自己孤身一人被众多清廷侍卫团团围困,恐怕今天定然是逃不出去了,全神戒备手持长剑倒退在岩石旁,柳眉拧起,半点不敢疏忽大意,可是终究没有独自见到过这种阵势,禁不住心底忐忑不安
对方清廷侍卫想要夺取她身上所带的那张地图,先前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此时好不容易抓住了目标如何还能放过,当下脚步逼近,十个人团团围拢,缩小包围白胜男不住向后倒退,直到后背挨在一块岩石旁,微微一惊自己再无退路,她右手持剑戒备不肯投降,心想反正今日自己也被孤身包围在这里,无论如何也没有了幸理,决意索性和对手拼死相斗到底
这十名清廷侍卫乃是这次卢天焦带来的手下武功最强的人,个个手持兵刃,四名持刀,两名持剑,另外四人手持其他兵器,步履沉稳,目光精炼,每个人都不好对付,白胜男就算一对一也不见得能够取胜,更何况现在一人面对十个人,恐怕在对方群起围攻下抵挡不住几招
其中一名持腰刀的清廷侍卫看了看她,向前走了一步,低喝问道:“那张太平天国地图是不是在你身上?不想死的话,现在就快把你身上的地图乖乖交出来!”嗓音低沉,带着威胁之意
白胜男柳眉冷然,冷哼一声:“不错,地图就在我身上,不过你们想过来抢夺,哼,没那么容易,有本事就过来动手抢!”一边说着,一边右手长剑横在胸前,凝神对敌,准备迎战
这十人却脸色毫不动,不受影响
那名持刀的清廷侍卫似乎是这十人带头人,嘿嘿的冷然一笑:“这个女子倒是有些少见,居然现在还不肯向咱们投降,说不得,只好出手了!”眼见面前只有一个年轻女子腿上带伤,当下更是轻视
他右手一挥,站在左边的两名侍卫一人手持钢刀,一人手持长剑猛然出手,分从左右两边攻击向白胜男,两人动手围攻向对方,其余的人倒并不如何戒备,反而稍稍退到一旁轻松地观战,因为他们这么多人对敌一个年轻女子,可以说毫无压力可言,谅对方逃也逃不掉
第十三章 幻影剑再会夺命刀(二)
白胜男却是形势危急的很,眼见对手两人凶猛进攻而来,丝毫不敢怠慢,全力施展出家传所授的剑法,叫精妙,出手灵活,白色剑光晃动出和迎面而来的两柄钢刀碰撞,发出咣咣的几声兵刃交击声,抵挡住了对方两人进攻
那两名清廷侍卫身形快速,出手配合也默契,一人钢刀横向劈来阻截住她手中的长剑,另一人却转到右侧,手里的长剑带着一股强横猛劲直接刺向白胜男双腿,让她不能左右兼顾,防备不及虽然只是两个人纵越过来夹击,可对她带来的威胁远胜之前和数十名普通清廷侍卫交手的程度,这两名清廷侍卫配合甚是默契,一上来就分开前后,前面祥攻,后面的主攻,甚有层次,三两个照面就将她逼迫得节节后退,轻易无法招架[]
白胜男目光急动,眼见对手两人同时向自己夹攻,不同一般,顿时就让她有些左支右绌,难以抵挡,仗着手里的叫不弱同对方两人比拼了数招,越发感到对手这两名清廷侍卫劲力勇猛,出招刁钻,加之对方联手配合左右牵制,白胜男只和对方交手了数招就险象环生,差点就伤在对方手下
清廷属下的一等侍卫果然武功厉害,每一人都是当初清廷精挑百选出来的人物,绝对非同凡响无论哪个人单独拿出来都是可以近乎以一当百之人,若是两个人联起手来绝对是百人无敌,出手杀光上百名清兵也未必见得就是难事,白胜男一身武艺纵然也是精强骄悍,巾帼不让须眉,可是如今有伤在身却连对方两个人都抵挡不了若不是这两名清廷侍卫见她不过是个受伤女子没有出什么勇猛杀手,未尽全力,白胜男只怕就算苦苦支撑也抵挡不了多长时间
武艺归武艺,实力归实力,并不是如此说白胜男的武功就不行,可是遇到真正的实力劲敌,在真正的实际相斗搏杀之中和平时的比武切磋教艺又有所不同,莫要小瞧这些清廷侍卫先前在他们的手上已经死了四个人,可是哪个人算起来都绝不是容易对付之辈,实力远在普通人之上
白胜男现在和这些清廷侍卫再次交上手,对方带来的强劲压力又确确实实地体会感觉到了
其余的八名清廷侍卫却一点不着急,只是站在旁边轻松地瞧着场上相斗,只场上出手的两个人就将白胜男压制在下风,抵挡不得,她本来较劲道就有些不如对方,此时右腿有伤身形挪移走动又不方便,招数也失去了灵活,自身的武功失去了最大的优势,自然难以抵挡住眼前这两个强悍的对手
眼见动手取胜消渺茫,心知这般下去迟早自己会被对方击败擒获拿赚白胜男又勉强拼力和对方交手几招,忽然暗自咬牙,趁着躲避过对方一人钢刀横扫之势,身形急速向后一转,不进反退,左手扶着身后的岩石,右手长剑抵挡住一招迎面长剑的进攻,竟然呼啸一声从背后的岩石翻身跳落下去
这一下倒是大吃众人意料,谁也想不到这个女子要打就打,打不过就逃,倒是干脆的很,一点不含糊围住她的清廷侍卫见了不由都微微怔然,刚才见到她腿上有伤,行动不便,以为她难以逃出包围,却想不到这个年轻女子倒是显得英勇,行动果断,见到打不过他们就直接翻过岩石跳落到下面,也不管下面的地方是什么,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跑
她出乎意料的大胆举动,倒是叫这些身经百战的清廷侍卫也有些想不到,微微吃了一惊,如何能轻易放掉她,当下纷纷拔起脚步,纵越追上去
白胜男倒是勇猛无惧,情急保命下不多想,见到打不过人家,当即立断就翻身从背后岩石越过去,也不顾下面到底是什么就跳下去若是万丈高崖的话,只怕她真的就要一次粉身碎骨了
她直线下坠了十余米,虽然身负武功,可是毕竟腿上有伤行动不利,身形有些失控,只听“噗通”的一声摔落在下面的一条青石山道,右膝盖重重磕在地面,立即“啊呀”地痛声喊叫了一声,被这么重重一磕右腿伤势更重,腿上的伤口又裂破流出鲜血,染红了腿上白色衣裤
她咬着牙,痛得差点眼泪流出来
情急之下为了保命,只能强自忍耐住勉强站起身,顾不上腿上的剧痛,手持长剑就往下面继续奔逃去可是走了十多步,感到腿上剧痛难忍不由放缓了脚步,便一手用长剑支撑地面,一手扶着受伤的右腿继续往前移动,可惜的是已经跑不起来,只能拖着步子走,速度自然缓了下来
腿上流出的血迹,滴滴答答留在青石山道上
红色的血迹,点缀在草色的青墨碎石间,既好瞧,又触目
“追上她,不要让那个女的跑掉了,地图还在她身上!”
话音未落,后面十道身影已经纷纷纵越下来,带着迅疾之势疯狂奔近,绝不肯放掉她
对方见到她从上面摔跌下来还能继续向前奔逃,完全不像是个受伤的弱女子,倒是有些惊奇,当下脚步更加不敢变缓,加快速度,纷纷向这里紧追包围过来
“快追,给我拿住了她!”带头的清廷侍卫手中刀锋寒寒,带着其余人紧紧追赶过去
白胜男情急奔走逃命,拖着伤腿,在碎石山道上尽力躲避逃命,气喘吁吁
后面的人身影却越来越近
她见了更是慌张,最后干脆右手不再抚腿上伤势,咬牙忍着痛往前快速奔走逃命
山道上,前面一道白色年轻女子身影,拖着伤腿努力移动脚步,后面不远处飞一般的十道矫捷魁梧身影追紧紧追逐,情势危急,令人瞧到触目心惊
白胜男转头一瞧,见到背后身影相距不过十多米,顿时吃了一惊,拼力拖着受伤的右腿行走,膝盖和小腿的伤口鲜血淋淋,渐渐殷红了白色衣裤,走了几步忍不住脚下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她奋力站起,感受到身后的脚步飞奔劲风声接近,近在咫尺,更是心惊,不敢丝毫耽搁,拼命忍住剧痛,拖着受伤右腿颠簸向前奔逃
山道本来不太明显,碎石杂草甚多,她走路跌跌撞撞,带着后面一众清廷侍卫慌不择路,只朝陡坡下面奔去
后面的人见到她这般样子还不肯投降,束手就擒,都嘿嘿的一笑,反而并不着急追扑上,在后面步步紧跟追过来
白胜男腿部有伤,难以支撑身体走得太久,眼看后面紧跟的人就要追上她,一旦追上,她势必难逃过被擒获
蓦然,从旁边闪过一道青衣身影,急速掠到身旁,白胜男出其不意差点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就有一名青衫男子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了她,将她拉到一旁,以避开后面马上就要追扑过来的清廷侍卫
白胜男不及防备,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怒声道:“是谁?你是谁,放开我!”身子挣扎,右手一晃,就要立即挥动长剑向对方砍去
“别动,是我!我是来救你的”一声沉闷却平稳的男子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白胜男不由微微一怔,停下动作定目一瞧,见到出手相助她的人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李观鱼
虽然很讨厌这个人,可是此时被对头敌人追杀走投无路,无人相助之际,骤然遇到这人出手相救,白胜男又惊又喜,有些怔怔地瞧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白胜男被他一把伸手紧紧抱赚低头瞧到他此时已经全身换了一件青布长衫,虽然不如何崭新锃亮,却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头发梳理整齐,辫子节节扎紧,面目五官分明,眉清神秀,目朗似星,全身透出一股定然平稳的气质,样子虽然不及韦少英瞧起来的英俊倜傥,年轻有为,却也是醒目堂正,落落出奇,好似青树旁的古松,又好似古松旁的青树,参然举天,骨有洒脱
“你,你···你这是···”白胜男怔怔地瞧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忽然这时发觉自己被他伸臂抱在怀里,眼见他的青色衣衫紧紧蹭在自己白色干净衣装上,鼻端闻到他身上的邋遢男子气味,顿时心生异样,似乎还是有些嫌弃这人穿着先前的破烂邋遢衣衫,不由身子一挣扎,立即怒道:“混蛋,赶紧放开你的手,你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莫弄脏了我的衣服!”
李观鱼听了,双臂没有动,却是脸上冷冷一笑,“我的衣服脏么?好的很艾我出手救了你的命,你却嫌我的衣服脏!”
“你!”白胜男说不出话,对他杏目一嗔,露出怒意
“我什么?”李观鱼瞧着她,嘿嘿一笑道:“老道才和你分手半日,你就瞧不出我是谁了么?”
“呸,什么臭老道,你算得老几?”白胜男听了他的话语立即还嘴,可是脸上有些吃惊意外的神情不仅此刻没有半点减弱,却是越发聚篓密,越瞧越是惊奇,只是问道:“你这身衣服是从哪来的?”
李观鱼的手臂还抱着她,听完,得意的一笑,哈哈的长声一笑道:“隔壁蒋家嫂子送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衣服,配在我身上穿正好,人得其衣,衣配其人,帅的一塌糊涂!而且我还在那里轻轻松松地吃了一顿饭,洗了一个澡,最后来的时候顺便挂了挂胡子,时间充裕的很现在赶到这里,对付这些欺负你的混账清廷王八羔子们,看来还算不迟!”神态竟是少见的潇洒自信
白胜男从未见到过他这般样子,有些微微怔然,眼见他此时抱住自己,不禁更是面色羞红,柳眉怒起,又是微微一挣扎:“少啰嗦,你快放开我!”
李观鱼听了却什么也没说,站在那里,抱着她的右手臂往前一伸,就松开了她
白胜男刚刚从他怀里挣脱得自由,还未及反应,紧跟着猛然间后面就是一道劲猛的刀风呼啸地劈砍到,正冲向她的后背心,这一刀来的快疾凶猛,眼看这一刀闪躲不过没有幸免千钧一发之际,李观鱼似乎早就有所意料,刚刚伸开的右手又伸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身子将白胜男又带了回去,堪堪闪避过劈砍过来的刀风,差之毫厘就是性命之忧!
白胜男本来责怪他出手鲁莽抱着自己,可是适才被他伸手往外一送,差点被人用刀砍中,若不是他又及时出手相救拉回了自己,只怕自己性命后果堪忧,料不到先前就在鬼门关差点走了一遭,回想起来令人有些心惊
“我救你,你骂我是混蛋,还不如刚才不出手相救的是,省的又被你骂,说我占了你便宜,现在我有没有占了你便宜翱哈哈哈哈!”李观鱼见到她还没有回过来适才的惊险,脸上有些好笑,忍不住最后说完哈哈的一笑
“臭狗贼!你诚心想害我!”
“我想害你?我的大小姐,我要是真的想害你,还用得着现在巴巴的赶过来救你?我的脑子莫非进水了或者被驴踢了不成?”
李观鱼一边和她拌着嘴,一边伸手取过她手中的长剑,右手腕轻轻向前一抖,不见叫如何递出,白胜男的长剑就在他的手下幻化出数道捉摸不定的剑影,光影闪烁就化解了此时正面紧跟纵越而上发动凶猛进攻的清廷侍卫,将其尽数迫退了回去,脸色却是平常淡然,卦好整以暇
“你不是怕死,说不想跟着我来这里么?”白胜男见到他现在才显身救了自己,虽然恼恨他,不过心里又惊又喜,毕竟现在终于遇到有人帮自己对付这些先前追杀自己,气势凶悍强猛的对手
李观鱼见她现在还有功夫怒斥自己,微微一冷笑,说道:“白大小姐,你想对我发脾气也得看看时候,等先解决了眼前这帮人再说吧,那时候你再发你的老虎脾气也不迟!”嘴里说着,他一边右手又是长剑随意抖动,剑光剑影层出不穷,好似湖面上的朵朵白莲,幻化无穷,竟然又全部化解了迎面的清廷侍卫发动的凶猛进攻,好似平常之极
对方十名清廷侍卫骤然被他两次轻易全部迫退,都是禁不住吃了一惊,有些意想不到,稍稍向后退开,不知面前这个突然显身出手相救的陌生男人究竟是何人
白胜男见他一手抱着自己说话,竟然一手用剑就轻松挡住迎面的对手进攻,也感到有些吃惊,听得他对自己语出嘲笑之意,不禁又有些恼怒,还未说话,忽然这时眼睛一动,立即大声说道:“小心,你后面又有人出手!”
原来这些清廷侍卫倒也了得,见到正面一个方向攻不进去,立即分出五人绕到后方,前后十个人一起出手,对中间的李观鱼两人发出夹击
李观鱼听得她的话,果然感觉身后又有数道劲风袭击过来,虽未瞧见也知道背后至少有数人同时进攻而来
他此时伸手一臂抱住了白胜男,独自面临对手,这些清廷侍卫目标是白胜男身上的地图,自然就将进攻目标都转移到他身上,见到出现的这个人有些不好对付,却不肯轻易罢休,不管对方是谁,迎面扑杀上来出手攻击向他身后空隙处,只求先制服住对手再说
第十三章 幻影剑再会夺命刀(三)
李观鱼听得她开口出声提醒,左手伸出来,见他动作也不见如何急促,却速度并不慢,手握长剑,如运臂使,腕部轻轻抖动,幻影剑法应手而出,长剑剑尖又变成几道剑花,分别迎接点刺向攻击而来的对手,施展得轻松自如,好似随意挥洒写字而出,风流云动,兵刃交击声响之中,扑过来的那几名清廷侍卫就被迫退回
后面夹攻而来的那些清廷侍卫本来就要抓到白胜男,可是没有想到适才被他不过轻松随意一剑就将数人逼退回去,无论是叫修为,还是运使的内劲都要远在先前交手的那年轻女子之上,都是不禁一惊,知道这人武功高强,不好对付[]
带头的那名清廷侍卫忽然眉头一动,忍不住低声喝道:“这是幻影剑法!”
其余的人听让突然说出这个名字,都是面色神情变动,有些吃惊
幻影剑法在江湖之上谁人不知,刘风尘凭借这套剑法纵横多年,所向无敌,如今想不到除了刘风尘之外还有人会使用这等厉害的剑法招数
李观鱼放开了白胜男,左手长剑交到右手,神态气势倒是显得潇洒,轻声一笑道:“不错,正是幻影剑法你们能够认出这套叫,还算你们有些眼力,怎么的,再吃上我一招?”
这些清廷侍卫曾经跟随夺命刀卢天焦围攻过刘风尘,不少人亲眼瞧到刘风尘幻影剑的厉害之处,自然知晓刘风尘的武功厉害,剑法真正施展出来千变万化,威力无穷,他们纵然人数众多也无人敢抵挡,若不是有卢天焦的带领出击,只凭他们恐怕根本奈何不得刘风尘半点,现在骤然在这里又瞧见了幻影剑法施展出来都是人人心惊,受到影响,尽管人多势众也不禁有些打起退堂鼓
手持腰刀的领头侍卫见到有人退宿,冷眉忽然一皱,沉声喝道:“幻影剑有什么了不起,现在咱们人多势众,还怕对付不了这一个人?这人也会用幻影剑法定然是那太平反贼刘风尘的同伙,地图就在他们俩身上,咱们一起拿住了他们,交给卢大人处置,卢大人定然重重有赏!”
这些人本来就是朝廷鹰犬出身,武功搏杀就是为了换取功名利禄,得到赏钱,否则谁也不肯轻易干这等日子在刀尖上舔血的行当,一听到这里,双目发出绿光,虎视眈眈,又围滤过来
不过毕竟幻影剑的威名实在太厉害,一众清廷侍卫面对李观鱼不敢再轻视妄动,个个暗自细心戒备,手持兵刃,散开阵型,互相对瞧一眼,又呼呼风响齐齐围攻上来,再无一点余力
“嘿嘿,狗崽子们倒是气势不弱,果然为了赏钱什么都敢做,嘿,既然你们敢跟我的剑法斗,我又怕你们如何?”李观鱼冷然一笑,左臂轻带,将白胜男护拢在身后挡赚以避免开多余的兵刃锋锐伤害,自己侧身一转,右手长剑,正面接挡向全部清廷侍卫发动的群起围攻,却是面色清淡,眼神凝重,平稳不见波澜,慎重不见轻脯剑尖似颤非颤点刺而出,此刻多年积累在自己身上的剑法功力也开始全部发挥出来,展现出幻影剑法的威力
双方势均力敌,在狭窄紧促的青石山道上,展开了殊死搏斗
五名侍卫迎面杀来,其余五人又分从左右两边侧面扑杀来,十名清廷侍卫齐齐杀来,联手攻击,威势不鞋呼啸的劲风声四处皆响动,令人心惊
李观鱼知道这些清廷侍卫绝不是一般的普通官兵所能相比,每名侍卫都是百里挑熏精强剽悍之前在蒋航夫妇家中遭遇那队搜寻的清兵侵袭骚扰,他骤然出手间能一招出浆续刺死十多名清兵,不留一人性命,现在却未必能凭借一人之力轻易击败面前的这十个身形剽悍魁梧,沉稳有力的清廷武功好手
毕竟这十名清廷侍卫力量集合起来,实在是太强悍了,绝非一般的官兵所能相比
面临对方重重压力,李观鱼精神一抖擞,反而升起了战斗的信心和切意
他手中紧握到这柄长剑,似乎当初所学的武功又在体内血液运转,想要展示出来,曾经多年无用,沦落天涯的一身武功似乎在此时此刻又寻找到了宣泄口,想要爆发而出,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多年不与人相斗,这是他遇到强敌的一场真正战斗,生死性命攸关
清廷侍卫为了夺到那张地图,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和白胜男两人
他为了自保和白胜男性命,自然也绝不会轻易败在对方手上,两者相拼,只能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无另一条出路今天他和白胜男两人想要逃离这里,就只有全部杀死面前这些人,否则就是被他们擒获或者杀死,再没有别的选择,双方生死之斗,就在此地
就像当初刘风尘对他说的那一句话,幻影剑法创出不是为了自己的练武学艺,修身养性,而是为了关键时刻,击杀对手,杀人自保而生
想到这里,剑尖的无形杀气汹涌而出,充满森寒,开始夺人性命,吞噬鲜血!锋芒凌锐之气丝毫不差当初的夺命刀气势
他精神内蕴,长截护在身前,手腕抖动,剑尖又递了出去分成十余道光影,和四周围攻而来的人全部交手一遍,将对方一一逼退,势均力敌迎面扑来的五名侍卫倒退,突然左边又有两人脚步向前一踏,挥动起手中钢刀劈砍过来,出手之前竟然是毫无一点提示征兆,说出手就出手和无声偷袭没什么区别,招数狠辣,劲道强猛!
李观鱼目光微动,察觉到了对方的举动,右手长剑抬起,轻轻向左边抖动一弹一撩,剑尖穿过刀锋分刺向对方两人手腕,出招角度拿捏把握的一点不差,竟然后发先至,这两名持刀发动进攻的清廷侍卫见状都是心中一惊,立即缩手向后退开,闪避的慢了一点,手腕就要被伤在对方剑下
他展示的这一招精妙有力,显然剑法修为远在对方之上,其余的清廷侍卫见到不敢轻视,行动有序,紧跟又有两人攻上代替先前持刀进攻两人的空隙,动作衔接,不露一点空荡,李观鱼一剑逼退对手,又有数名侍卫出手牵制住他的追击和他相斗这些清廷侍卫经验丰富,十分狡猾,见到李观鱼武功不弱难以强攻,围攻不成便改变战术,分批出动拖延消耗对方劲力,慢慢和其缠斗,打算耗也耗死对手
“这些人果然都是武功不弱,而且人数着实不少,互相之间配合打斗也十分默契,狡猾的很!见到正面抗不过就打算缠斗,对敌四五个还好说,可是一起对付这么多人,我倒是有些不好对付”李观鱼暗想,他知道这一场战斗关系重大,绝对不能输给对方,否则自己的性命就要丢在对方手下,于是振奋起精神,眸子闪出一股精炼神光,将自己武功实力毫不濒的全部展现出来
他一人和身周十名清廷侍卫双方缠斗,全力交手,不觉间就是数十招过去,虽然还未击败对手,可是这些人想要战胜他也不容易
李观鱼学习刘风尘传授的幻影剑法有十多年时间,虽然还不及刘风尘,不过已经超过韦少英甚多,和韦少英不在一个层次上
只见他此时站立原地,叫变幻,显得轻灵巧妙,出手快疾,虚实不断,令对手有些难以捉摸叫来势真假,轻易不敢抵挡,一人相斗十名劲敌并未消耗多少内力,也是稳打稳扎,不急于求速胜,先稳定局势,稳操胜券再说
白胜男在后面瞧得他施展剑法清清楚楚,见其每一招出手都平平稳稳,不管对手如何围攻,总是攻不破他叫组成的防御,若是论攻击力与刘风尘相比可能还差一些,不过论起防御能力丝毫不在刘风尘之下,清廷侍卫纵然人多,可是想要一举突破他的自身防御,也是难上加难双方斗到数十招后,已经开始比拼起内力消耗,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直到此时,她看到他的叫,才体会到什么是高深剑法
同样的叫,在不同的人手里施展出来的效果也是截然不同,李观鱼每一幻影剑法叫都显得飘忽轻灵,似攻似守,摇摆不定,令人把握不赚占据先机优势,一人抵挡十名武功高强的清廷侍卫联手进攻,居然也能平分秋色,半点落不到下风,和韦少英比起来显然远在其之上,不愧为刘风尘亲传大弟子
清廷侍卫仗着人多势众轻视对方,还以为对方不过一人自然抵挡不过他们这么多人,可是双方交手了数十招,这些人才暗自心惊对手的武功不弱,那柄长剑在他手中施展起来,如同一道急速卷动的旋风,变幻不定,忽而进攻忽而变化,此刻攻击向这一方,下一刻忽然就立即改到另一方向,令众人闪避不及不多时,就有三四名清廷侍卫伤在了他的叫下,虽然并未受到重创,不过显然影响不鞋双方形势渐渐改变,李观鱼一人已经渐渐占据上风优势,将对手十名清廷侍卫压制赚开始转守为攻,出力攻击杀伤对方
尽管他手上的幻影剑法还比不上刘风尘的飘洒自如,完全达到熟练多变,可是这套剑法在他的手上施展出来,灵动多变之中更多了一股刚猛迅疾之势,在灵动中夹着刚猛剑劲,在迅疾中带着飘忽多变,刚柔并济,糅合为一,单论起叫威力竟然也不差于当初刘风尘多少,依照他的年纪能够有这等剑法修为,已是相当难得,天下间少有人能敌,只怕刘风尘如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不见得能到这种程度
白胜男站在后面定眼瞧着,越瞧越是不由佩服他的叫武功,的确是自己生平未见现在和他交手的十名清廷侍卫可不是一般人物,个个武艺精强,善于实战,十人联手天下间难有人能够真正相抗,可是见到居然不敌对手一人,全都暗暗心惊,想不到除了刘风尘和卢天焦之外,还有这等擅长兵刃武功的高手
她本来还的他一人难以抵挡住对方这么多武功好手,可是看到这里,见他已经稳操胜券,至少这些清廷侍卫已经胜不了他,不禁心道:“这个呆子虽然人有些古怪,可是武功倒是高的出奇,比少英哥高了不是一点半点,难怪他能够成为刘风尘大侠的大弟子!少英哥虽然学武资质比他好,可是毕竟跟随刘风尘大侠学武时间有限,若是真正论起武功实力,确实要比他弱了不少,两个人无法相比!”
众多清廷侍卫见到不能迅速取胜拿下对手,开始焦急起来,忽然改变进攻方向,七个人继续围攻牵制着李观鱼,分出三个受伤的人扑向那里的白胜男,攻击目标对准了她,自然想先解决了这个女子抢夺地图,最后集中全力围攻李观鱼
三名侍卫虽然都被他已经击伤,可是一起扑杀向白胜男,好似受伤后的斑豹一般,凶狠狂烈,威胁不鞋白胜男手上没有兵刃,难以抵挡得住
他见状知道对方心意,挂念白胜男安危,眼光立即一动,怒喝一声,手中长剑急速变化,光影闪烁,出手飞快,攻击灵动,剑锋穿过两名牵制抵挡他攻势的人,一剑“扑”的准确刺进不远处一名飞身扑向白胜男的侍卫,那名清廷侍卫大腿中剑贯穿,立即惨叫一声身形停顿摔跌在地,丧失了行动能力,大腿血流如注,眼看不能活
他出手重伤了一名对手,气势大盛,当下叫如风,施展出了幻影剑法的绝招“峰回路转十八式”
连续不断,虚实多变的十八招折全部攻击出来,剑光连续,好似一片剑花形成的后,令人心惊!
这一路叫属于幻影剑法其中一部分,乃是当初刘风尘所创的绝学,类似于刘风尘的“百变幻魔手”手掌上功夫,可谓十分厉害
他双臂内力全部贯注于巾,剑锋瞬间变得锋锐无匹,周围的清廷侍卫只是见到眼前几道剑光变化,完全没有看出对手叫具体来路,扑扑又是两声沉闷兵器撕裂衣衫皮肉的声音,两股鲜血溅起,疾扑向白胜男的另外两人胸腹都被贯穿了一剑,直接惨哼倒地毙命
瞬间,扑杀向白胜男想要抢夺地图的三名清廷侍卫全部被他出手解决
地图没有夺到,反而全都丧命在他的剑下
这一下情势急变,清廷侍卫想要分出人先抢夺地图,不料却被他抓住了空隙,趁机爆发出手解决了三人,十名清廷侍卫损失了三人实力顿时受到影响,更加有些抵挡不住正面李观鱼的进攻,只能勉力挡住
“峰回路转十八式”还未全部施完,李观鱼忽然脸上得意的一笑,剑法畅意施展出来,这时眼中精光一闪,锋锐杀气顿出,手中余下的叫凌厉气势更盛,招数连接不断,剑尖在中途急速抖动变化出十余道攻势,一气呵成连贯下来,进攻就如同急速的合波浪,在层层剑影波涛之中,变化生出十余朵剑锋浪花同时袭击向周围所有对手,剑花好似浪花般美丽,却又带着慑人的威势,丝丝寒气蕴藏其中,显得既优美又凌厉,令对方无可抵挡
到了此时,幻影剑法的威力已经在他的手下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锋锐杀人不可挡!
幻影剑法绝招“峰回路转十八式”全部施展出来,紧密相接,不露丝毫瑕疵,如同一招同时迸发出来,面前的清廷侍卫纷纷闪避不及,鲜血四溅之中,就好像在这股优美独特的浪涛之中,又紧跟荡漾出了许多绽放开来的血色浪花!
扑扑扑扑扑扑——六声沉闷声响,紧接连贯
之后,六名清廷侍卫围拢在他四周,身体挺直,站立不动,动作停顿,突然之间好像死一般的寂静,随后听得呯哩咣当一阵杂乱响动,手中的兵刃全部掉落在地上,碰碰声响,六具尸体全都栽倒在地
每个人的脖颈间都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剑创伤痕,血迹淡淡,无声无息,却是一击致命!
谁也没有料到,六名精强清廷侍卫就这么在他看似一招的攻击下要害受创,全部丧命
转瞬之间,先前围攻向李观鱼和白胜男的气势汹汹十名清廷侍卫,如今只剩下了一人,其余九人全部毙命
余下最后一名手握钢刀的清廷侍卫,就是先前的领头人
幸好他身形快些,闪过了刚才迎面而来的致命剑光,他本来要待扑向白胜男抢夺地图,可是见到六名同伴突然同时丧命在对方叫下,顿时大惊失色,急速扑向白胜男的身形立即停顿,拿着钢刀向后接连倒退出数步,定眼看到地面倒下的横七竖八的尸体,惊惧李观鱼的叫厉害,不敢再斗,转身就向回逃去
一声冷笑从身后传了过来,阴阴寒寒,好似逃不掉的地府索命声音,“嘿嘿,就剩下了你自己,现在还想逃?不晚了一点?”
逃命的清廷侍卫还没奔出几步,就感到背后风声劲急,一股急速凌厉的剑风就已经追上刺到,他不敢怠慢立即回身抬起右手长刀,咣的一声接挡住李观鱼刺过来的剑,可是对方的剑尖却显得灵动不已,颤抖着虚虚实实,好似长了眼睛一般,顺势向右轻轻的一抖就顺着他的刀身急速划到他的手腕,招数衔接,变化快疾,浑然一体,令人无法闪避
第十三章 幻影剑再会夺命刀(四)
这名清廷侍卫尽管反应也很快,动作迅捷,可是实在料不到李观鱼的叫变化太巧妙,还未来得及抽手闪避,就“嘶”的一声握着刀柄右手腕被锋锐的剑尖割破,鲜血溅出,他轻哼了一声不由得右手松开,手中的长刀掉落在地,手中失去了兵器更加不敢抵挡,连忙急速转身闪避开李观鱼后续的攻击,拼尽全力迈步逃奔保命
李观鱼如何能够让这个最后剩下的活口逃脱,一招刺伤对方手腕,击落对方手中兵刃,然后右脚立即向前紧跟踏出,内力劲道凝聚于右臂,手腕抖动长剑再次递出,剑光精准地刺中他向前奔逃迈动的右足,剑劲十足,直接从侧面贯穿过右边脚踝,那侍卫忍不住痛哼惨叫一声,向前奔逃身形立即失控,栽倒在地[]
李观鱼身形起落,快步来到他身旁,怕他还要顽抗又出剑在这人的双臂各自补上一剿了双臂,让他无法出力反抗,然后弯下身一把将这人提起来,见他此刻面色有些苍白扭曲,显然是因为被自己一剑刺伤右脚踝又被划伤双臂,忍受不住伤处剧痛
绕这名侍卫强悍,此时落在对方手上也是乖乖就缚,毫无反抗之力
十名清廷侍卫除了这个最后被李观鱼生擒拿住的人,其余都丧命在他的剑下,这十个人全都是夺命刀卢天焦手下的精锐心腹,这次被李观鱼全部出手解决,至少让夺命刀失去了得力下属助手,削弱了他的实力,对于卢天焦来说不算得什么好事
白胜男在旁边十分惊喜,李观鱼以一人之力在这里除掉了这十名清廷侍卫,就让卢天焦手下再无精强可用,犹似消灭了他的左膀右臂,若是以后再相斗,更加容易对付此人,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好结果
她在一旁瞧到整个战斗经过,李观鱼这次真正展露出的武功令她眼界大开,想不到只凭他一人之力就除掉了这十名不好对付的清廷好手,这位大师兄武功这般厉害,若是以后有他相助自己和韦少英报仇,恐怕就算是那个夺命刀亲自来了,三人至少也能联合起来有实力和其抗衡较量一番
想到这里,她心底的消和喜悦之情大增,虽然身上有伤,脸上却带着喜悦拖着伤腿,靠近走了过来
李观鱼立在原地,先前经过一番激烈搏斗,手握的长浆杀九人,剑尖血迹斑斑,透露出血腥之气,右手提着最后活命的这个清廷侍卫,直接冲他冷然地开口问道:“少英师弟现在哪里?是不是被你们擒住了,到底是谁派你们过来这里追杀我们的?”
那名清廷侍卫一言不语,不肯回答
白胜男关心韦少英的下落,立即走过来开口问道:“快点说,是谁派你来这里追杀我们的?和我们在一起的人是不是被你们擒住了,若是不老老实实的答话,我一剑砍了你的狗头!”
那清廷侍卫虽然被重创手足无力,却是面色淡漠,听了她的话冷然一笑,还是什么都不说
“呀呵,嘿,倒是有点硬骨头!”李观鱼一冷笑,“嘿嘿,你不肯说是么,好!倒是算个血性汉子,我不伤你的性命就是不过叫你吃点苦头那是难免的了,你不肯答我们的话,就别怪我用手里的长剑挑断你手脚,放你在这荒山野地里面,就算被豺狼活活吃了也没人知道,这可不能怪我对你心狠手辣你不说没关系,你不说我们也能寻找过去,老子救人要紧,可没功夫跟你磨嘴皮子,三,二,一,你不说我可就要真动手了!”
这名清廷侍卫受了重伤,听了他的话面色微动,死倒是不怕,却恐怕真被他这么弄得半死不活地留在这荒山野林里面,还不如死了的干净,加上此时脖颈又被李观鱼锋锐沾血的剑锋紧紧抵赚不敢倔强抵抗,便忍着伤口剧痛,缓缓说道:“我说就是,被我们擒获的那个年轻人就在上面,只要你们不伤我的性命,我就带你们过去”
“废话少说,在哪个上面?”白胜男得知韦少英下落,十分惊喜,心中关切,立即不耐烦追问道
那名清廷侍卫抬头,手臂不能抬动,只能张目向他们所在的山道瞧了瞧,说道:“顺着这条山道走上去到了那片树林就是”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向那里瞧去
见他说的地方顺着这里的碎石小道通往上方有一片静谧的小树林,粉红点点,十分惹人眼目,正是自己栽种的在凉亭附近桃树林,心想原来韦少英师弟居然被人擒在那里倒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怪自己两人一直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下落,若不是这名清廷侍卫开口说话,他们两人还真想不到韦少英竟然就会呆在那片桃树林之后
白胜男得知韦少英的下落,心中大喜,立即说道:“你快点带我们过去,敢瞬么阴谋诡计,我立即取了你的命!”
“走,你带着我们上去!”李观鱼沉声右手一甩,将他往前一推,要其带路
那清廷侍卫在他的制服要挟下,毫无抵抗余力,无奈只得带着他走过去
他右脚踝被李观鱼的长剑刺伤,不能轻易行路,脚步一动立即龇牙痛得哼出声来,李观鱼一手扣着他后背,一手持剑对准他后颈要害,哪里管他现在还能不能走路,解救师弟心切,怒声道:“少给我耍花招!快点给我走,若是我们救不了人,你的这条命今天也休想薄”
那名清廷侍卫为了薄性命,也顾不得脚伤严重,暗自拼力咬牙坚持迈步向前走路,拖着伤脚一步一颠地带领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按照他说的地方,沿着碎石崎岖道路,向上走去
白胜男没有武器,便俯身从地面随意捡起一柄丢弃的长剑当做自卫武器,她的右腿带伤,又随手捡起一柄长刀左手拿赚权当拐杖支撑点地行走李观鱼手持她的长胶着那名受伤清廷侍卫走在前面,白胜男跟着,三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缓慢地走了上来
四周又开始渐渐的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雨水淡淡,绵绵不绝起来,朦朦雨幕之中,凭多几分惆怅,三人离开先前搏斗的场地,缓缓走出山道来到附近树林
细雨微微的下着,冷风轻轻吹荡,眼前这片桃树林在冷风细雨之中显得倒是十分静谧,寂寂然然,似乎无声无息
等到他们穿过桃树林,来到树林右侧一边临近河面的小空地,白胜忽然就瞧见了前方不远处大树前有一人被反手绑在树前,距离不过数十米远,仔细瞧去见这人是个年轻男子,二十岁左右,身穿白色锦衫,腰间系着宝蓝色腰带,身材显得英挺标致,面目清秀英楷只是依稀瞧到神情似乎有些颓丧
这年轻男子的双臂被绳子反缚在后,挣扎不得,无力反抗,低着头默然不语,神情瞧起来甚是低沉消极
这人不是韦少英,却是谁?
白胜男突然见到他,顿时高兴无比,大声喊叫道:“少英哥!”
韦少英呆在那里,身体不能动弹,本来正自无能为力,忽然听到有人喊叫自己的名字,不禁抬起头一瞧见竟然是白胜男,他料不到白胜男会这时来到这里,脸色也顿时显出惊喜,立即开口道:“胜男,胜男,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白胜男此时哪里还顾的上其他,将左手拿着支撑点地用的长刀向外一甩,也不顾腿伤,手持长剑就跌跌撞撞地奔向那里,扑到了韦少英面前,“少英哥,我过来救你!”
韦少英身子被绑在树上不能动,听了她的话,脸上却是欣喜不已
李观鱼此时押着那名清廷侍卫走在后面,见白胜男蓦然见到韦少英惊喜之余飞速奔向前,首先扑向那里,只顾和对方说话
他不由停步站在原地,见她这时遇到韦少英,高兴的奔走上前只顾和韦少英两人四目相对欢喜说话,一时间竟然将其余的人全都抛之脑后,瞧到这里不知为何,心头不禁一阵波动:“我之前救了她的命,现在又冒险回来这里亲自为她出手解决强敌,又帮她找到了少英师弟,可是看不出她对我有半点感激之情,哪知道现在一见了少英师弟就忘乎所以地跑过去,把什么都忘了看来她心底始终念的还是她那少英哥,别人出手帮她再多,也是没用”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落寞之意
“少英哥,你没事吧?你不要着急,我来救你!”白胜男奔到面前,眼神关切地瞧着他,赶忙伸手给他解绳子
韦少英虽然被人擒获绑缚在这里,经过这两天早已有些筋痞粳支撑不赚可是骤然见到白胜男来这里救自己,也激动不已,变得又充满了精神,脸上满是惊喜高兴,对她道:“胜男,原来你没事,我还一直念着你的下落,的你遇到危险不测咦,你腿上怎么受伤了?”
“我没事,少英哥,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的你没事就好,我给你解开绳索,咱们快点离开这里,逃得越远越好!”白胜男嘴里说着,毫不顾自己伤势,将手中长剑也扔掉,伸手去帮他解绑在身前的绳索
这时,李观鱼带着那名清廷侍卫也走到跟前,他瞧着白胜男和韦少英两人并未言语,随手一推,将押着那带路的清廷侍卫推到地面,不去理会现在找到了韦少英,这个人自然杀不杀他,也没多大用处了,然后静立在原地,目光淡然地视向韦少英,一言不语,只是眼神冷冷
韦少英忽然见到了他,脸色有些惊讶,“胜男,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你们两个人是一起来的么?”
白胜男还未说话
李观鱼忽然嘿嘿一冷笑,白眼一翻,说道:“怎么,想不到是我么?若不是我出手相助她,你以为她能自己过来这里救到你么?”
“什么,是你救了我?”韦少英不由微微一怔
白胜男停下手来,不由转头视向李观鱼,面色微微一动,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少英哥,先前多亏了你的大师兄出手帮我解决了那些追杀我们的清廷官府人,我们才能来到这里救你,这还得多亏他出手相助之情”她虽然本来和李观鱼有些不和,不过毕竟刚才是他出手帮助自己才能现在相救韦少英,所以话语变得缓和不少
李观鱼却不领情,依然眼神淡漠地瞧着他们两人,又冷然的一笑,道:“是这位白家大小姐要一心过来这里寻你,我禁不住她的话才来出手帮帮你们,可不要对我有什么感谢之意,我可用不着!嘿嘿嘿,本来我不想来,只是你这个胜男妹子一直磨着我过来救你,唉,我迫于无奈才跟着她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什么同门情义来救你,你可不要误会!”
韦少英听了他的话,有些默然不语,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自己的确是他相助所救,不过却对他说不出什么来
只是觉得这位师兄话语有些冷嘲热讽,韦少英轩眉微微一皱,瞧了瞧对面的李观鱼,想起之前他不肯出手帮自己报师仇,现在又怎么会安好心亲自过来这里救自己若不是先前自己对这位师兄满带消,因此来这里寻找他白忙活一超或许自己和白胜男两人还不会遇到追杀的清廷人,也落不到现在这般下场想到这里,对李观鱼有些恼恨,冷目视了他一眼,只是碍于现在自己这般落魄被擒的样子,不愿多和他说什么
“你不肯说话,怎么,不服我是么?”李观鱼道
韦少英冷然一笑,不再多理会他,转而视向白胜男说道:“胜男,你受的伤不要紧吧?”
李观鱼见他不领自己的情,心里有气,也是漫不在意的一笑,不说什么
“我没事,只是腿上受了点伤,少英哥,现在我救了你,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躲躲,让你养养伤再说!”白胜男只是关心他的伤势韦少英自然十分感激,待得脱困,活动了早被绳子绑得酸麻的手臂,却还一直记惦着那张太平天国地图,问道:“胜男,那张地图还在你身上吗?你没有弄丢了吧?”
白胜男笑道:“少英哥,你放心地图还在我的身上,没有弄丢”
她感念李观鱼肯出手相助,自己和韦少英两人才能又在这里团聚,说完,又接着对他笑道:“少英哥,你大师兄的武功果然厉害的很,比你可强的多了!刚才一个人对付十个朝廷好手也绰绰有余,少英哥,咱们若是以后有他相助,报你师父的仇就容易的多了咱们先前和他都是误会,你现在过去和他叙叙旧,说说好话,关系和好就没什么事了,日后咱们三人一起为你师父报仇,去对付那夺命刀,不是比咱们两人报仇更好?”
韦少英听她说自己的武功不及李观鱼,可有些不甘心,同样都是刘风尘的亲传弟子,他怎么能输给李观鱼呢?自然心中不忿,微微一笑道:“他武功高又如何?他是刘风尘大侠的亲传弟子,难道我就不是了么?我也是师父门下的弟子,武功不比他低到哪里去,他若不真心,我也用不着他来帮我报仇!”
李观鱼听了,站在那里一手叉腰,哈哈的一笑,脸带嘲笑之意
韦少英本来被他瞧到自己被人擒在这里的狼狈样子就有些暗自羞愧,又看见他现在对自己的嘲笑之意,更是心底忍耐不赚尽管有白胜男催促,却始终挨不下脸皮向他乞求,只是心道:“他和我都是师父门下的弟子,我武功就算有些不如他,可是也不能在他面前低头太多了,否则怎么能对得起刘风尘弟子的身份!”
“嘿嘿嘿,师弟,你不要我帮你报仇,我还不想跟着你们趟这个浑水呢,嘿嘿嘿,真是好笑!你们为了这么一张破地图弄得连命都差点没了,值得什么?你们赶紧走吧,省的在我这里糟趟这里的环境,以后小心点,若是再被朝廷官府人擒住的话,我也救不了你拉”旁边李观鱼懒懒的声音又传来,带着嘲讽,显得傲慢
韦少英又听得他开始冷嘲热讽,不由怒气,怒视向自己师兄一眼,冷然哼了一声,说道:“胜男,咱们走,这个人和咱们两人没有关系,咱们的仇也不用他来替咱们报!”
“诶,少英哥,等等!”白胜男还未说完,韦少英已经理也不理会对方,拉着她就准备两人拔步离去
忽然,附近不远处嘿嘿的有人一笑,传来声音说道:“既然你们现在都来到了这里,这么快就走吗,来到这里容易,不过想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这道嗓音显得低沉浑厚,带着几分沙哑苦涩,十分特别,可是穿过雨幕而来却是清晰可闻,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更特别的是这股嗓音中还带着一股冷冽森寒,令人听完禁不住有些微微心寒之意
“嗯?”
李观鱼本以为此处没有人,可是猛然听到这个声音,不由一惊,想不到附近竟然还有人呆在这里
韦少英和白胜男听了这个声音,也都是面色一变,有些异样
三人顺着声音来处注目视去,这才发觉他们所处的桃树林旁边数十米外的地方有一块青色岩石,先前被几颗树影遮挡赚没有注意,在青石上竟然还有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人,此刻正背对着三人坐在那里,看不到面貌
他开口说话,李观鱼三人才发现他的所在
这人先前并未刻意掩藏踪迹,却未被他们发现
李观鱼惊疑不定,他江湖经验丰富胜于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刚才来到这里的时候一直暗自提高警觉,细心留意四周的所有动静,暗防有人埋伏,不过并未发觉有什么人存在的迹象,这才放心将手中押着的那个受伤清廷侍卫扔到地上和韦少英两人说话,可想不到竟然还有人一直呆在附近不远处没有被他发觉,说明这个人既隐藏得很深,实力也不一般
这时候,桃树林之后,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从光影斑驳之中转了出来
行动显得悄无声息
那个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到这里,缓缓站起身不慌不忙,脚步踏出,转身从桃树林后面走出来,但见他步履沉稳有力,面孔刚硬,有些狭长消瘦,颌下留着简短黑硬胡须,目光精炼,手中拿着一把镶有金丝的刀鞘,浑身透露出一股微微肃杀之气
此人不是别人,原来正是夺命刀卢天焦
第十四章 夺命血斗 侠客有殇(一)
李观鱼和卢天焦目光相触,不知为何,都顿时感到微微一动
两人虽然初次见面,可是彼此的目光相触却是有些感到异样,似乎是直觉[]
卢天焦自然见过韦少英,却是根本不在乎他,知道这个刘风尘的弟子武功低微,不足为患,他面色依然冷硬,毫不在意,不过多瞧了李观鱼一眼,脚步又迈前走了两步,冷冷注视向面前的三人
李观鱼站在那里,也对视瞧向卢天焦
他虽然久闻江湖武林上和自己师父幻影剑并称的夺命刀名号,不过从未见过此人,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人,只感到对方射出的冷寒之意直逼向自己,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气,本能感觉到极大的威胁,这个人尽管还未真正出手,但是透露出的杀戮气息已经毫不遮掩,让人有些心悸
“难道他就是夺命刀?嘿,果然有些不一般!”李观鱼微微目光一睁,瞧着眼前出现的这人,立即警觉起来,暗自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卢天焦站在那里,瞧到他暗自戒备向自己的样子,却是面色不动,嘴角只不过微微的一勾,浑身透露的肃杀之气依旧不变
韦少英和白胜男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个人一出现,就给场上带来的沉闷压抑气势,和李观鱼三个人不自觉全都戒备起来,凝神对视,不敢怠慢
日光的斜斜照射下,桃树林幽静的环境中,显得安然舒适,一双黑色的官靴迈着标准的步伐一步步走近过来,四周鸟语花香,虫鸣不断,可是这双官靴每踏近一步就带来些许沉闷气氛增加虽然此时四周除了这个显身出来的人之外,再无一人,不过三个人感受到的威胁却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的多!
李观鱼目光沉凝,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神情变得谨慎起来,对方走来的这人却毫不为动,依旧面色黑硬,不变一点,走近到他们十余米外地方停下,目光扫视过去,忽然冷一笑,缓缓说道:“你们就是幻影剑的门下传人?嗯,也不过如此三个人虽然逃走了两个,不过我就知道只要你们两个人死不了,就定然会回来这里找这个落在我手上的人,嘿嘿嘿,果然现在等到了你们过来,怎么?你们现在是自己乖乖的留在这里,还是要我留你们在这里?”
他话语缓缓,语气却是冷硬,不带一丝暖意
韦少英知道这人的厉害,当初曾经亲眼见到过他和师父刘风尘的交手,虽然先前一腔怒意ji情誓要寻这人为死在他手上的师父报仇,可是当现在真正再瞧到这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不知为何,除了微微惧怕之外再无一点报仇的热切,不敢轻易开口说话,只和白胜男两人站在李观鱼身后,紧紧盯视向面前这个人
“你是夺命刀,是朝廷派来的人?”
李观鱼站在那里,视向他,开口问道
那人昂然站立那里,手握单刀,笔直挺立,冷硬的面容依旧不带一点明显神色变化,冷然一笑:“不错,我就是夺命刀卢天焦”
李观鱼眼睛瞳孔骤然一紧,瞧着这人的眼神有些异样
想不到眼前这个外貌不似多么出奇的人,竟然就是如今武林之中威名赫赫的夺命刀
此人一身黑色衣装,面色黑硬,瞧起来有些脸形削瘦,不过仔细瞧去就会发觉他身上微微带着一股肃杀冷意,令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李观鱼向来不以外貌来判断人,只凭对方的刚见面时候的样子神情,就感到这人绝对不简单
夺命刀的威名虽然名震武林已久,可是真正知道他厉害的人却并不多,因为一来此人以前在江湖上也并不如何过多显露,第二更关键的是,凡是真正见识过他武功厉害的人几乎全都死在了他的刀下,能够活着知道的很少他曾经听自己师父刘风尘说过这个夺命刀卢天焦的早年来历,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拜在北方直隶省的绝刀门之下,后来学艺自成便独身离开门派,凭着一身武艺实力在北方混籍多年,逐渐闯出名望,和当初的门派并无什么瓜葛
此人虽然冷酷,不过他自从独身离开门派,孤身闯荡江湖之前一直也不过是个默默无名之人,此后在混迹江湖十多年间,凭着手里的一柄刀逐渐展露出来,这期间他杀过不少人,但也曾经行侠仗义救过人,手下杀人救人,没有区别,不见好坏,这是此人最大的不同之处
唯一令刘风尘印象深刻的就是,曾经当年,夺命刀还年轻的时候,当时他还未真正闯出名堂,后来从北方流落辗转到苏北一带
当时苏北有一个十分有名的大侠,名叫莫炳纯,也是一名闯荡江湖多年的老剑客,在江湖上资历甚高,颇有威望莫老剑客乃是有威望道德的老剑客,秉承侠义,本来在江湖上人人敬重,可是发生了一件事,坏就坏在莫老剑客的儿子身上,这位莫老剑客的儿子名叫莫常静,莫常静为人不像莫老剑客那般秉正仁义,仗着自家在苏北的资历威望,胡作非为,没有收敛
莫常静暗中瞧上了徐州一户人家的女子,可惜这个女子早就嫁到徐州本地一户人家,那户人家靠经商维持家业,也算本地殷富人家,主人姓韩,名叫韩云海,而莫常静暗中瞧上的女子不是别人,便是这个韩云海的妻子莫常静为非作歹,既然瞧中商人韩云海的妻子便暗生歹意,趁韩云葫外地经商不在家之际,仗着自家实力和人多势众硬将独自守在家中的韩云海妻子抢了过来,强行**,占为己有,害得韩云海妻子最终忍辱自尽
此事闹得徐州城众人皆知,可是人人碍于莫炳纯家在徐州的资历威望,不敢言语半句,此事好似无底的怨事,一沉到底无人理会
半年之后,从外地经商的韩云海才回家得知此事,待得知妻子被人侮辱逼死,留守家中孤立无助的老母因此生病逝去将近半年,好好的一个家被人逼得凄冷破败,人死壁凉,韩云海忍不下这等屈辱之气,含恨写状子一纸告到了徐州本地官府,徐州知府亲自受理此案,不知是否被莫家使人打通了其中的关节,官府竟然受理这件案子日久,却迟迟不肯审理,到了后来竟然理都不理会
韩云海四处寻人,要打这场官司,讨回自己的公道,可惜一过半年却始终无果,最终不仅官司没有打成,自己的家产也因为打这场难缠的官司花销所剩无几,最后落得家业破败,再无翻身可能
韩云海念起家事的冤屈和不忿,见自己被对方害得如今家破人亡,可是官府却置之不理,让罪人逍遥法外,他忍不下这口气便亲自找到莫家去理论,却被莫家人围殴成重伤,独自爬回家中,韩云很到这等屈辱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一人躺在家中床上痛哭数日,最后呕血而死,死后家中无人,多日没有人收敛尸体,结果甚是凄凉直到附近居民最后将其收敛草草埋葬,一件冤事就此了结,世人不敢多妄评论,好似人间从未发生过此等惨事,只是无意间被人念出,都是禁不住一声叹息,无可奈何处之
不久之后,一人从北方而来,血洗整个徐州莫家,家中一个人都没放过,莫家老小数十口人全都惨死,甚至包括在江湖上甚有威望的莫炳纯莫老剑客,而行凶之人正是卢天焦
他就是为报一年前的韩云海之仇而来,竟然以一人之力血洗莫家,一个人不放过,手段冷酷毒辣,引人发指!可是奇怪的是,这个卢天焦并未和莫家有什么怨仇大恨,根本一点不相干原来他是为那个一年前死去的商人韩云海报仇而来,已经死去一年的韩云海家事冤案虽然徐州人众人皆知,可是早已过去,早已无人理会,想不到如今竟然会有人专门从北方而来为他报仇此事,血腥报复整个莫家,杀光莫家全家上上下下,震惊整个徐州!
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个卢天焦并未和那个韩云海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多年前韩云海在北方直隶经商时候遇到过卢天焦,当时卢天焦刚出门派生计落魄,一时无处求生便流落到街头卖艺求赏钱,韩云海在路上凑巧见到,甚为钦佩他的武功,大有一见如故之感,便亲自引到自己所住的客栈好生招待,并且给了他一些钱做资助
此事虽然不过是件小事,可是卢天焦感念韩云海的相助之情,记在心中
后来,韩云海因为此事家破人亡,他人都畏惧莫家的名望声势,无一人理会此事,却唯有卢天焦得知后独自一人赶到徐州,凭一柄刀血洗莫家整个上下,算是报了此仇莫常静胡作非为,咎由自痊死有余辜,只可惜连累了莫老剑客,全家跟着遭殃,正所谓,恶事须有终,若有天地总分明!也算应了一句中国古话
卢天焦血洗徐州莫家,这件事情还没有算完
因为莫老剑客当初在江湖上闯出不小的声望,可谓好友遍天下,门徒望武林,而且为人向来秉直仗义,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卢天焦不问情由出手杀了莫老剑客,又灭了莫家满门,自然招致莫炳纯生前所认识的众多江湖武林同道的一致声讨,不少人又寻仇向卢天焦,便引起了更大的江湖祸事
就在莫家被灭的一个月后,江淮和河南共有十多个门派帮教人寻卢天焦麻烦,其中河南许昌的枪法大家李国椎和淮南无形剑门的人都纷纷寻找卢天焦,尤其是淮南无形剑门,门派首领自称虚月道人,乃是莫炳纯当年的同门师兄弟,关系极为亲密要好,虚月道人和李国椎等人邀集了一大批中原地区的江湖武林人,联合在一起仗着势力庞大定然要为莫老剑客寻仇,逼迫卢天焦露面
卢天焦的确实力不容小视,当时虽然年轻,又孤身一人,可是着实不好对付,最后竟然又接连杀了无形剑门的掌门虚月道人和河南豪侠李国椎等人,并且手段毒辣,形势狠绝,竟然不放过和这些声讨向他寻仇的人有关联的其他人,将淮南无形剑门人和李国椎家人等几乎全都杀灭,以做报复
卢天焦仗着自身武功实力,谁也不放在眼内,强横无忌,最后几乎杀灭了所有敢向他寻仇的人,在他的刀下不知死了多少人,只怕无法数清楚
因为当初莫家这件事引起的北方中原武林动荡,越发惨烈,引起了整个武林人的关注
刘风尘当时在南方已经颇具知名度,而且身兼侠义,幻影剑已经名声在外,很富有江湖号召力,而此时卢天焦在北方武林的胡作非为引人发指,激起不少武林人指责贬斥,可惜众人都知道卢天焦不好对付,便邀请刘风尘去对付此人
刘风尘为了平息此事便受武林人邀请亲自去会卢天焦,他也和当初的莫老剑客关系不弱,自然也十分气愤卢天焦的所做,有心为莫老剑客报仇,便当面指责卢天焦,问道:“莫老剑客在江湖上威望卓著,你为何竟然出此毒手,将莫老剑客一家人杀粳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不怕江湖上的人共同讨之?”
卢天焦当时一冷笑,道:“我为他人报仇杀人,何罪之有?”
刘风尘问道:“你为何人报仇?”
卢天焦道:“徐州的韩云海当初对我有恩,却冤枉死在莫家人的手上,我自然不能让莫家的人活在世上!”
刘风尘反声质问:“你为一人报仇,就出手杀光了莫老剑客全家人,加上现在又杀了这么多中原地区的武林好友,你倒是说说,因为此事死在你手下的人一共有多少人?”
卢天焦冷然道:“他们过来找我麻烦,自然都得死在我手下,杀一人也是杀,一百人也是杀,杀就是杀了,有什么区别?”
刘风尘冷声道:“那是莫老剑客的儿子所为,和莫老剑客何干?你为此事情就擅自出手杀了莫老剑客,行事太过于狠毒,我等江湖中人怎能容你?你这个人胡作非为,若留你在武林,只怕死在你手下的人不会在九泉下瞑目,今日我替他人声讨你,若是最后出手也杀了你,不算过分吧?”
卢天焦嘿然一笑,却说道:“韩云海死了一年多,却没人管这件事,为何当初就没有人过问此事?莫非有实力有名望的人,就算杀了人也不用王法抵命,倒是稀奇韩云海死了你们不管,现在那个什么姓莫的剑客死了,你们倒是大批大批的过来寻我麻烦,那件事是他家儿子做的不假,不过那个老头子难道一点就不知道,我就不信他是个德高望重的侠客,可是既然是他儿子做出的事情,就有他的一份儿,到时候谁也跑不了!你们想要杀我就动手,何必在这里说这些废话,多绕舌头!”
刘风尘冷然一笑,“好,就冲你这句话,我们今日虽然人多但是不难为你,你敢和我一比一较量比试?咱们两人就为这件事情做个了断,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若实力不行,就死在我的剑下为莫老剑客偿命”
卢天焦冷笑:“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我会上你的当?”
此人甚是狡猾,虽听刘风尘说要一对一公平比武决胜负却不肯轻易比试,他知道刘风尘武功高强,在南方武林颇具威望,乃是一等一的高手人物,自己未必有把握胜他,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不好对付,自己也不敢大意,最后竟然独自避开逃遁了
卢天焦这一逃遁,他实力强横无人奈何得了他,这件事情只能最后不了了之哪知道,数年之后,卢天焦在北方又卷土重来,夺命刀的名号逐渐威震武林,称雄北方,与刘风尘的幻影剑齐名
从此之后,刘风尘和卢天焦两人虽然一剑一刀,都是实力高强,称雄武林,可是各自位居南北,多年没有见面的机会,再加上后来卢天焦主动离开武林,投奔朝廷,为清廷效力,退居在曾国藩的属下,在武林的名声渐渐弱了,两人更是没有机会见面比试武功
所以直到广西梧州为了争夺太平天国地图那一战,幻影剑和夺命刀这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真正出手较量过
前事已经似尘如水,对错是非,无人再愿意评论
不过当初发生的那件事却给刘风尘很深的印象,将这些事说给了自己的徒弟听如今李观鱼再见到眼前出现的夺命刀卢天焦的时候,才又想起当初师父曾经说过的事情
清风阵阵吹来,吹动起身上的衣衫,他站在那里定定地瞧着眼前这人,想到这人生性独特,有仇必报,有恩也会报,倒是有些特别,不像一般的武林人
至少不像自己眼前瞧起来的这么简单
当世武林之中,自己的师父死去之后,恐怕再无人能轻易奈何的了这个人
第十四章 夺命血斗 侠客有殇(二)
如果说自己的师父算得上一位令人崇敬的江湖大侠的话,那么这个卢天焦显然和刘风尘有些不一样,简单地说是好人坏人都不能全部概括他的特点,不能证明这个纵横武林多年的人物,只能说此人也和刘风尘一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学武出身之人,一个同样实力丝毫不弱于刘风尘的武林强雄如果说在李观鱼的眼中,自己师父刘风尘就像一个风啸傲然,高大昂扬的侠客,那么这个卢天焦更像一个冷酷独行,强横凶猛的武者
侠客多的是那股风姿傲然的骨气,武者更多的是一股特立独行的气质两相比较,武者可能缺少了侠客所具有的那股难得少见的传统侠风傲骨之气,不过有时候也多了一股侠客所没有的独特气势,这是两者的不同之处[]
侠客固然就是武者,可是武者并不一定就是侠客
这一点,在刘风尘和卢天焦两人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李观鱼虽然浪荡无迹,可是历经的事情和江湖经验却在同门师弟韦少英之上,韦少英虽然痛恨但丝毫不了解卢天焦此人,不过他却能从当初师父曾经对他说过的事情中有所了解这人,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绝不仅仅只是拥有和自己师父幻影剑一样名号那么简单他的武功,他的实力,乃至他内在的气势也丝毫不在刘风尘之下,自己今日遇到这个劲敌,实在是这一生最大的威胁和挑战,能不能战胜这个对手,他心里没有丝毫把握
卢天焦此时昂然而立站在那里,手按腰间刀鞘,面色冷淡,目露精芒,目光向三人再次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到对面的李观鱼身上,稍稍打量他一眼,微微一动,缓声开口问道:“你是幻影锦风尘手下的弟子?”
李观鱼瞧着他,神情戒备谨慎,不敢轻易开口答话
“刚才听说,我手下的那十名朝廷侍卫全都死在你手上,可是真的?”他嗓音低沉,有些沙哑
“死了九个,剩下的一个人在这儿”李观鱼缓缓答道
“嗯?”卢天焦听了,目光向地下扫去,见到那名伤在李观鱼手下的清廷侍卫,目光微动,又注目瞧向他,嘿然一笑道:“嘿嘿,不错么,一次出手就击杀了我手下带来的九名武功好手,能有这个本事的,除了你师父刘风尘之外,你算是第二个,倒是有些和我出手较量的本钱”
李观鱼面色不动,轻哼一声,盯视着他并未答话
“怎么?你小瞧我的话?哼哼,好得很,就凭你今天露出的这份实力,我倒想真正和你再比斗一下,瞧瞧你这个幻影剑门下的弟子到底有多少斤两,不过很可惜的告诉你,你胜不了我!就连你师父幻影剑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更没有本事能胜得过我”
“哈哈哈哈!”李观鱼朗声一笑,说道:“那倒不一定,卢天焦,你以为你的武功真的能胜得过我师父刘风尘不成?若不是你投靠清廷,靠着替朝廷官府出卖力气带过来手下的爪牙帮手,一起出手围攻我师父,你能轻易杀得了我师父么?我师父死在你手上,今天正好在这里相遇,说不得,我手里的这柄长剑要代我师父跟你寻仇,好好斗上一场”
“哼!跟我斗?”卢天焦冷然一哼,阴冷目光瞧向他,僵直的脸上线条微微一动,眯起的眼神透出精芒,“实力只靠最后胜负说话,败在我手下的人就是败在我手下的人,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嘿嘿嘿,你记赚我带人围攻你师父不是因为惧怕了你师父的武功,而是我要最后完胜幻影剑,轻而易举取了他的性命,叫天下人都知道幻影剑不是我夺命刀的对手!嘿,以前凡是和我做对的人不管是谁,都从来没有好下超你师父是,今天你也一样”说到这里,他的话语更显阴冷,浑身所带的冷寒肃杀之气更盛,有些不可遏制,好似手中握着森寒凌锐的宝刀,尚在刀鞘中就已经忍不住暗藏隐忍的杀意
夺命刀,随时就要出手!
原来,上次李观鱼带着白胜男逃脱夺命刀手下清廷侍卫的追杀,韦少英却最后被清廷侍卫抓住落到了他的手上,卢天焦一心想要夺到那张刘风尘遗留下来的太平天国地图,却不知道那张地图被韦少英交到了白胜男的手上,他虽然抓住了韦少英却还是没能夺到地图
这张地图十分重要,曾国藩曾经下令他一定要夺取到手,绝不能再落到太平天国人手上
卢天焦见到手下人没有夺到这个东西,知道那张地图必然还在逃走的那两人手上,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抓到这两人,于是便命令手下带来的大批清兵上山四处搜寻两人踪迹,可是却始终寻不见逃走的两人踪迹,他料定李观鱼两人肯定还会回来寻找韦少英踪迹,便将韦少英绑缚在这里,当做鱼饵,只等待两人前来
果然不出所料,最后终于在这里等到了对方的自投罗网
现在,让他找到了目标,定然不会轻易放走这三人
卢天焦视向李观鱼,目光微微一闪烁,嗓音低沉地问他道:“你是刘风尘手下的大弟子?学的是不是他的幻影剑?”
李观鱼目视面前这个杀害自己师父的仇人,虽然心底禁不住涌起一股愤恨之意,可是看到对方立在那里,神情举动十分平静,没有半分动荡,心知这个对手绝不是一般的人物,能够和自己师父刘风尘在武林并肩齐名的人物,实力绝非容易对付之辈,就连刘风尘都败在他的手下,依照自己的武功只怕不好对付这人他虽然有些畏惧对方的威势,面色表情却是不变,手持长剑,打起十足精气意念,凝神视向对方毫不示弱,口中语气坚定说道:“不错,我就是幻影锦风尘大侠的亲传弟子,今日为了幻影剑的江湖名声,要向你亲自讨回幻影剑以前败在你手下的耻辱!”
“大侠?”卢天焦冷然一笑,“刘风尘也配当大侠?他只不过是个投靠造反太平天国的朝廷反贼而已,像他这般嚣张狂妄,敢对抗朝廷的江湖反贼,也能称得上大侠?嘿嘿嘿,真是笑话,死在我的手上就是他最后咎由自取”
“咎由自瓤”李观鱼听他污蔑自己恩师,心头愤怒,冷哼一声,反而也冷冷哈哈的一笑道:“哼,卢天焦,你少血口喷人!我师父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威名远播,乃是实实在在的侠客人物,不肯甘受满清朝廷欺压,贪官污吏的横行,就算死在你们这些人手上那也是顶天立地,响当当的江湖好汉,哪是你这等为了荣华富贵投效朝廷,甘当朝廷走狗的人所能相比!”
“嗯,你说什么?”卢天焦听了,眸中立即精光暴起,眼底忽然闪出一丝强横的杀意,浑身杀机迸露,握着刀鞘的右手微微一动,脸上神情更加显得冷峻,“哼哼,就是你们这些在江湖上自以为是,不肯服从朝廷管教的人才扰乱了天下,全都该杀,应该一个不留我手上的这把刀,想要杀光的就是你们这些作乱造反对抗朝廷的人,你师父刘风尘反贼是如此下超你们这些反叛余孽,在我的手上也是这般下场”
李观鱼见到夺命刀杀机已动,随时可能出手,更是暗自警惕,盯视向对方不敢稍有疏忽,随即右手轻挥,抖出手中的长剑,剑尖已经对准向了卢天焦
站在那里的卢天焦却是依旧手握宝刀一动不动,只是冷冷瞧着他,目光带着一丝轻蔑之意
两个人站在原地,四目对视,眼中冷意相对
幻影剑就要再次对上夺命刀,就如是一对宿命的对手,即将展开一场激烈较量的相斗
李观鱼心思缜密,知道对方这等武功,倘若一出手定然是雷厉急速,刚猛不好抵挡,便右足向旁边伸出脚尖微微一勾,将刚才丢到草地上的那名受伤的清廷侍卫押在手中遮挡身前,以好抵挡夺命刀的出招进攻
白胜男在旁边瞧了,暗道:“这个人平时看着好似邋遢不堪,有些痴傻,其实倒是心思细密的很,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好对付,竟然还能想出在自己身前先拉个替死鬼遮挡一番!”她虽这般想,可是此时情势也不敢多想其他,看着为自己挡住敌人立在前面的那道青色身形,不知道为何,这道青衣身影还是在她心底起到了不可或缺的阻挡保护感觉,至少感觉有他在这里,自己和韦少英两人才算有一些能够抵挡对手的信心勇气,否则就依靠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与对方相比
韦少英见到师兄站在前面,一人手持长剑面对向站在对面的夺命刀,虽然身上的衣衫褴褛不得体,可还是透出了一股能和夺命刀分庭抗礼的气势,这股内在的气势只怕就算是自己,也不具备,眼睁睁地在那里瞧着,只可惜能够站在这里这般面对师父仇敌的人不是自己,却是原先那个颇有些被自己瞧不起的同门师兄,一时心底有些异样,不知是什么复杂感受,只是怔怔地盯视向李观鱼
夺命刀的气势却在不断积累,虽然并未开始动手,但是给正面最先抵挡的李观鱼越来越大的压力,右手五指紧握刀鞘,随时可能出刀
刀剑相抗,就像两名实力不凡的武者,虽未真正交手,气势却在不断暗自比拼较量,谁也不肯示弱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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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细雨淅淅沥沥地不停下着,一阵轻风吹过,这片静谧的桃树林微微摆动,又有不少粉红色的桃花花瓣飘荡四散在半空,随风而动,轻轻吹拂过每个人身边,带来一股说不出的烂漫感觉就在这细雨,轻风,桃花浪漫轻摆飞舞之中,几人站在这里,肃杀之气越来越重
“交出来那张放在你们身上的地图,我还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卢天焦见到对方全神戒备却是全然并不在意,忽然这时开口说道,依旧手持单刀站在原地,伸出左手索要那张地图
李观鱼手持长剑,对视着他一言不语,只是全力凝神戒备
白胜男稍稍退到韦少英身前,说道:“那张地图在我的身上,你若想要,就先放我们走”她虽不想给对方地图,可是夺命刀实在太强,便想借着这张地图和他拖延讨价还价,拖延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李观鱼集中全力对付他
卢天焦冷笑一声,“先放你们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今天你们还想活一条命的话,那就乖乖的先将那张我要的地图交出来,休想跟我瞬么花招,否则谁也活着离不开这里!”嗓音低沉,带着一股强横之意,不容反驳
白胜男柳眉拧起,瞧着他:“哼,你不肯放我们走,就休想得到那张地图”
“那张地图是师父留下来的,不能给他!”
忽然一人开口说道,打断了白胜男的话,竟是李观鱼
卢天焦听了,神情微微一动,嘿然笑道:“你倒是顽固的很,不肯交出地图,看来只能让我动手了”
韦少英忽然开口说道:“师兄,我想通了,如果那张地图真的能换得咱们三人暂时一命的话,那不如考虑考虑将这张地图交到他手里”听他一说完,站在那里的李观鱼忍不住脸色一动,眼角瞅向他:“你是什么意思?竟然要将师父留下的东西交给他,断然不行,就算死了也不能将东西落在这个人手上!”
韦少英苦苦一笑,说道:“师兄,你不了解我的用心我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可也不愿在这里轻易送了自己的性命,咱们三人武功修为尚浅,只怕加起来也未必能打得过这个人,为了日后的事情咱们不能就这么轻易死在这里,我想通了,若能靠这张地图让这人暂时放过咱们一次,咱们三人日后才能有机会做其他的事,等到时机成熟了做什么事都行这张师父留给我的地图虽然也十分重要,可是如今咱们被仇人追杀到这里,若还不是他的对手,断然不能轻易全都死在这里,正所谓大丈夫忍得一时屈辱,才能报日后仇恨师兄,咱们身负的家仇师仇才是最重要的事,如果今日损失了这张地图能够为咱们获得一次逃命机会,我觉得也算值得!”他话语出情衷,自然对师兄的话也变得缓和恳切起来
“胡说!地图绝对不能交给他!”李观鱼的话忽然打断,引得韦少英一惊,他接着道:“这张地图乃是师父生前亲自受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所托付的东西,对太平天国关系重大,万万不能被清廷得到既然他老人家临去世前亲自嘱托千万不能落在这些清廷属下人手里,所以今天不管如何,只要有我在,咱们手上的地图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韦少英本来就有些不在意他的平时作为,这时被他说话反驳哪里能忍耐,自然有些不服,轻声一哼道:“师兄,你现在倒是显得大义凛然起来了,这张地图是师父临去世前亲自留给我的不假,可是今日若是连咱们三人的性命全都丢在这里了,就算拿着这张地图还有什么用?如果能用它换得咱们逃脱这次危险,日后未免就没有重来的机会,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非要拼斗这一时之气!”
李观鱼冷笑道:“好一个大丈夫能屈能伸,嘿嘿,我就算今日拼斗死在这里,也不会像你做出这等事情,靠向人求饶保命,连师父留下的地图都能拱手交出去,还是人做的事情么?”
“你,你说什么?”韦少英听他话语有些尖酸刻爆顿时不忿,怒视向他
“我说这是人做的事情么?难道师父临死前对你的嘱托全都忘了不成?”李观鱼声音变大,朝他白了一眼带着轻蔑之意,反而现在有些轻视师弟胆小怕事,临到关头反而变得贪生怕死起来韦少英怒视向他,面色通红,自然不肯轻易心服这名师兄,却是难以说出一句话来
卢天焦见到还未开打,他们师兄弟两人就先因为这张地图又开始争论起来,倒是乐得其见,脸上冷然的一笑
第十四章 夺命血斗 侠客有殇(三)
韦少英其实并不愿轻易屈服在对方手下
何况此时面前的这个人更是他灭家杀师的第一号仇人,依照韦少英以往的心性断然不会这般向对方妥协认输,可是自从他一路经历风雨,遭遇挫折,尤其是这次自己身负重伤被人擒获,呆在这里如同猎物一般被当做诱饵引白胜男和李观鱼前来相救,半点无能无力,武功不如对方,处处受人屈辱和压制,这份挫折和无力感虽然表面不说,可是却深深扎入了他的心里[]
他也一心想要为师父报仇,为家人报仇,可是他的武功别说相比师父刘风尘,就算相比自己的师兄李观鱼也相差甚多武功实力的巨大差距,才使他真正认识到在这个世上,许多事情绝不是只靠自己的一时心性意气和想象就能做到的,实力的差距只能依靠日后勤修苦练,点滴积累提升,不是现在短时间就能够做到的
韦少英和李观鱼不同,他不仅身负师仇家仇,还肩负着日后依靠自己重振韦家事业的任务,韦家全家被梧州知府灭门,唯一余留的消就全部落在他的身上,他若是死了,韦家也就没有任何复兴的消了无论是报仇还是重振家业,这每一个目标实现都需要他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行,并不是只依靠当初一腔少年心性和热血就能实现,直到这时,韦少英才渐渐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如今他的想法渐渐的发生改变,为了身负的重振韦家的长途大业,他不能这么的轻易地将年轻的性命就葬送在这里,和夺命刀这等强敌拼死丧命在这里,就算斗不过敌人,至少不能将自己的性命随随便便葬送在这里
如今最具威胁的强敌就在眼前,逃是逃避不了,只能拼死一战,可是对方的武功实在太强,就算他们三人能够并肩而战,对上卢天焦又能够有多少胜算,这一点就连李观鱼心里也没有一点把握李观鱼想在此和对手决战,可是,韦少英临到头却反而变得动摇妥协了
人为什么活着?
若是为了理想目标的话,就算理想目标没了,时间久了还能再生
可是性命丢了,时间没了,其他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你来说,究竟又是谁孰轻孰重呢?
想通了这一点,韦少英才会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违背师父的嘱托想要用这张太平天国地图换取在强敌面前侥幸逃脱一次的机会,只要留有性命在,他日未尝不能东山再起,他已经决定用这张宝贵的地图来交换自己和李观鱼白胜男三人的性命,或者说三个人的一次逃生机会,卢天焦若是能够放过他们一马,他们日后还能积蓄实力等待时机再做行动
韦少英也是少年学武心性,天生具有学武人的矜持自傲,不见得差于李观鱼多少,也不肯轻易向别人乞求认输,不过现在他想法改变了,不知道是顺从这个世界还是在迁就这个世界,他已经决定了虽然表面上说得淡然平静,波澜不惊,可是在他的内心中,何尝没有重重的挣扎和失落感觉
在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也许不是遭到困难失败,而是面临挫折险境的挣扎和艰难的抉择,经过一步步挣扎和艰难做出来需要做出的抉择
到了如今,韦少英才渐渐体会了这一点
至少,他觉得这个想法并没有错,有属于他的道理
虽然被李观鱼嘲讽,为了大局,韦少英还是耐心劝说自己的师兄,消他能够和自己一样主动退出这场比拼较量,将地图交给对方,“师兄,你先听我一言我知道你现在有些瞧不起我临阵退缩,可是咱们毕竟武功修为尚浅,加起来也不是这人的对手,就认输一次,只要能够活下命来,到时候凭借咱们师兄弟两人一起联手,还怕不能在江湖上重振师父幻影剑的名声?”
白胜男持剑在旁边,听了韦少英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
“嘿嘿,嘿嘿嘿,认输一次,你以为对手会给我们这个机会么?”李观鱼嘿然一笑,“还没有交手,你怎知道我就打不过这个人,算了,你不要说了,我不会听你的,师父当初拼着性命安危保护这张地图,要我们将这个地图重新交回太平天国手中,你可知道有什么深意?总不是现在叫我们将这个地图就这么交给清廷人,害了太平天国,嘿,以前你说我贪生怕死,可我瞧你比我这贪生怕死也强不了多少,说不定还不如我!你还配得上当幻影剑门下的弟子么?”
韦少英不禁一呆,对方不知变通,这番大义凛然的阻断和说辞,不次于当面在他的脸上重重打了一个耻辱耳光
他呆在那里倍感耻辱,以往的家世显赫,英少风姿,和自信卓越现在早就离他远去,担负的家仇,师仇,还有父亲韦中昌曾经对他所说的那一句“振兴家业,光宗耀祖”的份量都深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担负着,他只能将内心所有压抑和悲愤压在心底,寄望于日后有朝一日能够实现这些事,洗血这些耻辱
虽然知道师兄的话语并不是故意针对自己,可他还是忍耐不住心底的感受,不由抬头冷冷地瞧了李观鱼一眼,面色压抑着,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轻轻的抽刀声响起
对面的卢天焦冷然一笑,右手缓缓按在手中的刀柄,脸色依旧平静,开口道:“还没有开打,你们师兄弟就开始闹分裂了吗,谁也不服谁,嘿嘿嘿,倒是好笑,原来刘风尘的弟子也不过如此今天,我就要幻影剑下面的所有传人死在这里,以后世上再也不用见到什么幻影剑法了!”目光盯视向面前的人,脚步又迈上前一步,准备就要蓄势出手
白胜男见到气氛再次骤然紧张,眉目一动,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武功十分厉害,乃是强仇大敌,挺起了手里的长剑戒备对敌
清风吹拂过,半空的粉红花瓣飘浮过来,絮絮绕绕在几个人周围
李观鱼青衫飘荡,手持长奖斜前伸,卢天焦黑衣劲束,手握宝刀昂然不动
两人站在最前面,互相对持,似乎都无视这时候飘浮于身周的粉红花瓣,任由片片花瓣落在身上,不受影响
“地图在你们身上,你们两人现在快走,我留在这里对付这个人,你们俩个带着地图走得越远越好,最后不要让他追到!”李观鱼手持长剑,视向前方,不再同韦少英多说
韦少英冷然一笑,不语
白胜男听了一怔,知道他想要两人先带着地图逃命,自己则留在这里应付夺命刀,可是那夺命刀是什么人,两人自然清楚的很,想到让李观鱼一人留在这里对付这人都有些犹豫,不知是不是该趁机逃走韦少英见李观鱼一人准备在这里抵挡强敌,面色甚坚定,不禁变得有些沉默不语,不知是否该走
白胜男忽然道:“大师兄,少英哥,反正今天也到了这个形势,这个人是首恶,是杀了刘风尘大侠的罪魁祸首和咱们有血侯仇,不如今天趁只有他一人,咱们三人一起上去联手围攻,大不了最后和他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李观鱼要他们两人带着地图先逃,自己留下来拖延对方,白胜男主张三个人逃也不逃,索性就在这里和卢天焦拼了,而韦少英却是呆在那里不置可否,三个人一时间意见差异,不能形成统一
卢天焦要的就是这张地图,如何能叫他们走掉,目光一动,脚步迈动上前
忽然,一道青色身影迅速阻挡在面前,正是李观鱼
“嗯?”卢天焦瞧向他,目光眯起,微露杀意,“凭你也想阻挡住我?”
李观鱼清冷一笑,手中的长剑剑尖又斜斜向前一伸,盯视瞧着他,“能不能阻挡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夺命刀狞然一笑,脚步踏出:“你们三个人谁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今天不仅地图要留在这里,你们的命也得留下来!”
卢天焦黑硬的脸孔上线条微微一动,眼底已经涌出了一丝杀机,顿时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森然涌出,不见他右手如何行动,李观鱼眼前一道白光闪动就展现出来,还未看清刀招来势,就感到迎面一股猛烈的刀锋就当先杀到面前
卢天焦说出手就出手,事先没有任何预兆,更厉害的是,他出的刀实在太快了,就连一直凝神应对的李观鱼竟然也没有看到他这一刀究竟是怎如何拔出来的,劈砍来的刀风夹着一股刚猛凌厉快疾准狠的意味就突破了双方之间十数米距离,折间杀到了面前!
他出手的攻击力完全压缩到这一招匹炼凝实的刀招之内,和幻影剑纷繁复杂的招数截然相反,毫无花哨,不带一点多余的变化,就如同简简单单的直接挥刀劈砍到对手面前,力求一招毙命对手于刀下
夺命刀,一刀夺命,冷酷无情!
“好快的刀招,好厉害的进攻!”
李观鱼本能地感到从未有过的威胁,双目大睁,瞳孔微缩,凭着自己叫的直觉反应,不及多想蓄势已久的幻影剑法招数应手而出,长剑向外斜引,剑尖幻化成数道清晰的剑光,直接抵挡上杀过来的刚猛刀风,想要化解开对方这一刀迅猛的来势!
夺命刀对上幻影剑,两个江湖宿敌再次出手搏杀,要决出胜负!
卢天焦的出刀毫无花哨,更是没有一点变化,完全就是平平直直的一招劈砍而来,可是出招的迅速,刀劲的刚猛,远胜过刚才和李观鱼交手的人!几乎一瞬间就撕破了他的身前叫层层防御,刀光迸现,巾低鸣,金属的铮交错急剧声响之中,白色的刀光就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剑影的防御,紧跟而来是长剑断折声音,和一声凄厉悲惨的哀号,血光飞溅,溅到了四周几片在空中飘飞的粉红色花瓣上
两人一旦真正出招,交手太快,以至于旁边的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没有瞧清楚,更别说上前相助了直到这时他们两人才明白,一旦李观鱼和卢天焦这等实力的人互相交上手,他们在旁边根本没有Сhā手的机会,基本上和不存在也没什么区别,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当此形势,卢天焦已经完全无视另外两个人,眼前的抵挡对手只有李观鱼一个人,将全身的杀气和刀锋都聚集到他身上,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击杀对手!
卢天焦一刀劈出,势道太过迅猛,甚至连看也不看,直接一招同时就将李观鱼挡在身前的清廷侍卫身体和长剑齐齐劈断成两半,毫无阻碍!
那名被李观鱼拿在身前挡护的侍卫身躯直接被迎面而来的刀锋,劈为两段,染着鲜血的刀锋继续前进,又将李观鱼手中抵挡的长近断,凶狠无比!卢天焦的刀招之中蕴含着双臂内力,他内力修为精深,内劲融入刀锋之中,威势远在对手之上,劈断挡住眼前的人和剑,余势未衰,直接横扫到对手胸前,将其也击飞倒退出数米,最后碰地一声狠狠撞击在身后一棵桃树
桃树枝叶纷飞,树干剧烈摇晃,几欲折断
只一次正面交手,李观鱼就被卢天焦击退出十余米,猛烈撞击在背后树身上
旁边的韦少英和白胜男瞧得有些怔然,意料不到,不知该如何反应
李观鱼想不到自己一招就被对手击成这样,手中拿着断折的残剑,后背猛烈撞击背后树身上,猛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翻滚如潮,气闷难忍,忍不住哇的一声口里吐出一口血,流在胸前衣襟,虽然刚才那道刀风还是被他勉强挡赚没有真的伤到胸口要害,可是被对方这般刚猛的刀劲击退撞击到别的地方,他还是胸口受了内伤,吐出血来
刚才的卢天焦出刀实在太快,出刀的劲力也实在太猛!
李观鱼尽管正面挡住了他的进攻,可是被击退受了内伤
呆在他身后的韦少英和白胜男却是一点也没来得及看清楚,见到他一招间就被对方刀劲击退受伤,甚至连带被扫清挡在前面的人形盾牌和手中长剑,这般情势令他们两人也吃惊不已
几片被刀风扫中断裂的花瓣从半空徐徐落下,掉落在草地上,染着血迹在地面一抖一抖,轻微摆动
李观鱼伸手轻抚胸口,嘴角边的血迹还是涔涔而下,尽管面色不变,可是心底却是十分吃惊对手的武功,想不到夺命刀的出招居然这般厉害,自己连一招也抵挡不住他知道自己武功不及夺命刀,可是想不到一招正面交手之下自己就会被击退成这样,难道这就是对方的真正实力?
“嘿,想不到你还能挡得住我刚才的那一刀,倒是有点本事,不过可惜的是,你的武功还不如你师父,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哼哼,想跟我斗,你还差得不是一点半点!”阴冷声音之中,在阳光照射的倒影,一人踏着沉稳脚步走到面前遮挡住身后的光线,站在那里冷然瞧着他,正是卢天焦
他冷笑说着,此时手中的刀已经出鞘,露出本来面目,刀光乍现,惊心夺目!
在他右手握着的是柄一米多长的刀,刀身宽度适中,刀锋森寒,白光闪动,不染半分血色,刀背上镶着数道细纹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闪闪发亮,无形中也透露出夺命刀本人带出的一些肃杀之气
这柄少见的刀,正是大清皇帝御赐给他的宝刀,刀刃锋锐,带着一股奢华森寒之意,既象征着夺命刀本人,也同时象征着大清王朝,展示着大清王朝还存留的锋锐之气
在刀身上还细细刻着一行小字,写着“宝刀凌锐,护佑大清,皇恩浩荡,无绵无尽”四行铭文,寓意是令持刀之人时刻展示宝刀凌锐杀气,以保护大清朝江山持久不倒,永世长存,这也正是当今大清朝皇帝对握刀之人寄予的期望
第十四章 夺命血斗 侠客有殇(四)
夺命刀的威力到此时才真正展现出来,配合上手握的御赐宝刀,杀气凌锐,大有除尽天下一切胆敢反叛朝廷的对手,势不可挡!
卢天焦得意的一笑,“我乃是当今皇帝亲自封赏的堂堂‘四品御刀郎’官居从四品,和你们这些江湖草莽不一样,身负皇恩浩荡,又领受曾国藩大人任命,刀锋无往不利,杀尽一切胆敢反抗朝廷统治的作恶反叛之辈,威震武林,纵横江湖,天下这江湖武林之中,试问还有谁敢不服从我的威势之下?幻影锦风尘死在我手上之后,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人能是我的对手了,就凭你们的武功也敢和我较量,嘿嘿嘿,简直不自量力!”说完,更是自得非凡,禁不住仰天长笑出声[]
李观鱼身子靠在树前,轻抚胸口,一手持着残缺的半截断剑,凝目瞧着对方,一言不语,只是嘴角的血迹依旧殷殷的止不住流下来
卢天焦笑完,浑身杀气更盛,冷然又注视向他,“你不是想要给死在我手上的师父报仇吗,哼哼,好得很!那就让我仔细瞧瞧你到底有多少能耐,有什么能力报你师父的仇”手中的寒冷刀锋向前一伸,指向站在对面的三个人,面色带着一股冷酷神情,不沾血色的宝刀刀刃微微映照着他眼中的精光,“凡是所有见到过我真正出刀的人,全都死在了我的刀下,就连你的师父也不例外你既然这么想要给师父报仇,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抵挡得住我手下十招,我就今天放你一条生路,嘿嘿,让我瞧瞧你的剑法到底有多厉害”
卢天焦站在那里,面色丝毫不动,满带自信神情,视向李观鱼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神色
他说完,站在那里竟然又伸出左手从背后取出一柄带鞘长剑,手腕轻轻向前一抖甩出,那柄长剑跌落到李观鱼的面前,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Сhā入泥土中
李观鱼注目一看,见到丢落在自己面前那柄剑,竟然正是当初他师父刘风尘所用的那柄宝剑本来刘风尘死去后,这柄长剑被韦少英一直随身所带,上次他被夺命刀手下人擒获,这柄长剑便又落入到了卢天焦手中,此时想不到卢天焦竟然亲自将这柄长剑拿了出来扔在李观鱼的面前,要他拿着刘风尘的这柄宝剑和自己手里的宝刀再决斗一次胜负
“你是刘风尘的大弟子,剑法武功还算有点起色,虽然还不够被我瞧的起,至少比旁边那个垃圾徒弟强的多了,你还有些资格拿这柄剑和我手中的刀较量较量,想要活命的话,现在就拿起你师父的这柄剑,让我瞧瞧你的武功到底有多少程度”卢天焦的话语冷漠淡然,只有轻蔑之意,要对方拿起这柄宝剑再和自己决一胜负
旁边的韦少英听了他的话,知道他说的垃圾徒弟就是指自己,自己虽然也算是刘风尘的亲传弟子,可是毕竟修为远逊色于同门师兄,本来就有些愧疚自卑,现在听了更加感到羞愧内疚,脸上露出一股说不出的难看神色,可是面临此刻夺命刀的威压,不敢说出只言片语
李观鱼听了,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瞧了瞧对方,见卢天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握着刀只是冷然瞧着自己于是,他一言不语,走过去拿起了那柄长剑,目光直直的盯视向手里现在所拿的这柄长剑,这就是当初幻影锦风尘纵横江湖,闯荡武林时候一直所用的随身长剑,剑如幻影,幻影如剑,如今虽然刘风尘人已经不在,可是这柄当初陪伴他一生的长剑还留在人世间,让人瞧到一阵唏嘘感慨
李观鱼拿着这柄宝剑,眼前禁不住浮现出了当初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白色长衫,一柄长剑,心中禁不住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激动,一股思念,一股悲伤,一股感动,他左手拿着绞,右手擦去嘴角血迹,重新振作,抓住剑柄用力一抽,“噌”的一声拔出了长剑,狭长笔直的巾,坚固无比,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耀目的白光,剑尖锋锐,几道精致打磨的青色细纹环绕巾,若隐若现,如同秋水涟漪,清风吹荡,这一柄秋水涟漪剑,浑身带着一丝飘洒坚韧之意,论锋利凌锐竟然丝毫不差于卢天焦手里的那柄御赐宝刀,同样甚为难得少见
在宝巾上也刻写着一行小字,四句铭文,清秀余新,满带风尘,“漂流世间,剑如人生,青山长在,无边无际”
秋水涟漪剑对上大清皇帝御赐宝刀,剑对刀,好似宝剑的主人对上宝刀的主人,丝毫不差,一点不弱
宝剑和宝刀的真正面目都已经显露出来,幻影剑和夺命刀的最后决斗时刻已经到来,那么接下来的一战只有双方的主人死战搏斗,直到能够存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卢天焦手握宝刀,站在那里,等待此刻宝剑的主人再和自己决一胜负,任由瞧着李观鱼拿起了Сhā在地面的那柄宝剑
“好剑,这就是师父的剑,果然是跟随师父一生的宝剑!”李观鱼眼眸闪动,瞧着拿在手中的长剑,心中顿时又重新升起一股自信,这柄剑远超过他刚才手中所拿的那柄白胜男的长剑,他所学的幻影剑法配合上这把秋水涟漪宝剑对上卢天焦手中那柄御赐宝刀,应该至少能有一抗之力,至少不会像刚才那般因为宝剑不行,一招就被对手劈断兵刃,直接畅通无阻地杀向自己
瞧着手里的宝剑,李观鱼有些热血沸腾起来,心底的剑客本色已经被卢天焦完全激发,眼底的血色禁不住开始迸现出来,充满眼瞳,这个世上只要还有这柄宝剑在自己手中,还有谁可惧?
“今日,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在我的手上重振师父幻影剑的名声,杀掉强敌,报得血仇,不是我死在他的刀下,就是他死在我的剑下!”心意已定,眼眸神色变得坚定执着,视向对面立着不动的卢天焦,知道今日这一次战斗凶险无比,面对这样冷酷强劲的对手,自己必然已经有死无生,忽然开口对身后的白胜男说道:“胜男妹子!”
白胜男正凝神待敌,猛然听到他叫自己胜男妹子,不由微微的一怔
“你带着少英师弟走吧,我在这里拿着师父这柄宝剑和这个人决一死斗,不死不休,胜了就报了师父的仇,死了也不辱没了师父的名声”
卢天焦站在那里,听了他的话,只是冷然一笑,不以为意
白胜男目光定定地瞧着他,有些吃惊,“那,那你呢?师兄,你怎么办?”
李观鱼轻声的一笑,瞧着手中的宝剑,“我和师父这柄宝剑抵挡不了对手,就最后死在一起,也不算冤枉!你们拿着那张地图万不可有什么闪失,绝不能将地图落在这个人手上,我若死了,记得以后为我报仇”
“嘿嘿,你倒是有些你师父的自知之明不过,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卢天焦说道
“快走!”李观鱼手持宝剑,再不愿和他们两人多说
韦少英牵记这张地图,纵身奔到白胜男面前,“胜男,咱们不是这人的对手,先赶紧带着地图逃走!”说完拉着她奔走,白胜男瞧了瞧站在那里的李观鱼,不知该说什么,却是只能被韦少英拉住向后走去
“嗯?”
卢天焦见到白胜男两人要逃,心想那张地图还未夺到手,断然不能轻易让他们逃掉,目光微动,脚步踏前,手中的宝刀又已经举了起来,就要出手阻挡
李观鱼眼神立即一动,他知道卢天焦的出刀实在太快,令人不好防备,骤然见到他右手微微向上一抬就知道对方又要展开攻击,立即右手挥动,手中长剑圈转,迅疾之间,就在半空抖出了三道剑影,幻影剑法出手,巧妙之极,分从上中下三路阻挡牵引卢天焦的刀锋进攻
幻影剑法在手中宝剑的映衬下,威力更强!
对方乃是他生平遇到最厉害的劲敌,不敢有丝毫疏忽,此刻已经将自己所有武功精髓全部展露出来
幻影剑法,虚实结合,虚招带实,实招有虚,跟随对手的招数随即变化,灵动飘忽,攻守有度,乃是当世绝少有的精妙剑法,李观鱼此时一出手施展出的便是幻影剑法的精妙招数,叫做“三分浪花”叫一化为三,生出的每道剑影都虚实结合,亦攻亦守,非常精妙有力,只怕世间能够真正化解的武林人也不算多
可是,卢天焦是何等人,他手中的刀锋根本不需要闪避侧让,出手毫无花哨的一招攻击,刀劲和锋利全都蕴藏于其中,完全无视眼前的对手剑法变化,直接就撕破粉碎李观鱼阻挡来的三道剑光,冷冽的刀风狠狠撞击在李观鱼横档身前的巾上,巾和刀锋结结实实地撕拼撞击在一起,发出震动耳膜的尖锐空气摩擦
秋水涟漪剑和御赐宝刀激烈地撞击拼杀到一起!
卢天焦刀风快速绞动,如同风卷残云般将眼前李观鱼施展的叫全部绞杀干净,刀劲横扫对手,直接扫到对手身前,势不可挡!李观鱼又是忍不住闷哼一声,这次尽管没受伤,可还是抵挡不住他的攻击,飞身倒退,脚底在地面划出一道十余米长的痕迹
对手的刀法实在太厉害,内力更是在自己之上,无论是对战经验还是武功修为,都比自己高出不少,李观鱼纵然拼尽全力施展出幻影剑法精髓,也无法阻挡住对手,这次卢天焦丝毫不给他半点喘息机会,脚步又跟着向前踏出两步,脸上狞然一笑,沉声道:“这是第一刀!”
李观鱼还未反应过来,面前又是猛烈呼啸,对方刀风又紧跟来到,心中一惊,伸出长剑勉力抵挡,“咣”的又是一声尖锐摩擦的金属兵刃交击声响,他忍不住胸口一阵起伏翻涌,胸腔的鲜血就要逆口喷出,这次,卢天焦的刀风击破了他的叫防御,划破他胸前衣衫,留下一个长长的血色创痕
卢天焦的刀劲一次胜过一次,凶猛无比
李观鱼勉强用内劲压制住胸口就要逆喷出来的血,可是胸口不及防备抵挡,狠狠中了对手的一刀,他右手长剑点在地面,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流出
卢天焦冷然又是一狞笑,说道:“这是第二刀!”话未说完,紧跟着第三刀已经挥手劈砍而出,这次更加凶猛有力,直向李观鱼的胸口脖颈要害而去,立意要一刀将对手毙命,出手不留半点情意
李观鱼见到对方毫不停顿的第三刀攻势又来到,生死攸关之际,眼眸瞳孔微微一动,这次若是抵挡不住立即就要丧命在对方刀下,于是立即奋起全身力气,将剩余的全部内力凝聚在右臂,长剑挥出阻挡向对方,刀锋和剑锋再次猛烈相撞,这一次,李观鱼完全抵挡不住了,被卢天焦完全攻破了他的叫防御,哇的一声胸腔的血忍不住逆口狂喷而出,脏腑受到创伤,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完全不受一点控制,甩开长剑,向后碰的一声沉沉摔落在地,划出去四五米远,再也站不起身来
卢天焦三刀接连而出,一刀胜过一刀,丝毫不给对手一点喘息回转余地,就将对手重创在地,果然十分厉害
双方激战一超幻影剑惨败,夺命刀完胜!
“师兄!”白胜男和韦少英两人见到李观鱼摔倒在地,脸色都是大惊,这时再也顾不上逃跑,连忙赶到他身边察看
“快走,你们快点走,你们打不过这个人的”
李观鱼躺倒在地,开口说道,嘴里又呕出红色的血来
他胸口一道长长的刀口创伤,不过相比较这道伤势更严重的是他受到的内伤,体内脏腑几乎都在刚才抵挡卢天焦那三招刚猛的刀劲中被乾震伤,若不是他有内力保护脏腑,早就丧命在夺命刀的手下
他握剑的右手腕部也被对方刀锋划破,鲜血泊泊的冒出,浓稠腥气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右手,令人瞧着心惊,原来刚才最后那一刀之中,卢天焦出刀招数太快,不仅一刀击破他的防御伤了他脏腑,而且同时一招直接划破了他右手腕,击飞他手中的宝剑,李观鱼右手长剑随即脱手飞去,掉落斜Сhā在不远处碎石地面,卦摇晃颤抖不已
随着李观鱼的对敌失败,这柄秋水涟漪宝剑也渐渐失去了刚开始和夺命刀手中凌锐宝刀争锋的光芒
白胜男瞧着李观鱼右手创伤处流出的泊泊鲜血,伤势严重,只怕这只手差不多已经废掉了,就算不废,至少现在也握不住剿,完全失去跟对方的抵抗之力她惊慌失措,立即从自己衣襟边伸手撕下长条,包裹住他的右腕伤口,免得血流不止韦少英见到师兄受了重伤,也甚是关心
李观鱼躺倒在草地上,面目苍白无力,全无一点血色,口唇微微颤抖,全身只剩下伤口剧痛感受,白胜男见到他这般难受的神情,连忙又伸出双手抱住了他后颈,关切问道:“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这时,黑色身影晃动,得胜的卢天焦已经迈着脚步又朝这里走了过来
呆在旁边的韦少英见到无法逃脱,索性一咬牙决心和眼前这个仇人拼死到底,于是大声说道:“胜男,你照看大师兄,我来挡住这个人,今日咱们和他拼了!”说完,一纵身随手拿起长剑,脚步迈出,挥剑直向走到面前的卢天焦刺过去
卢天焦根本看也不看他,神色冷然,刀锋直接向前一晃
刀光闪动,韦少英就痛哼惨叫了一声,他的剑尖还没有刺到对方身前,右腿就被对手的刀狠狠划出一道创口,深入肌肉,鲜血染红右腿衣裤,右腿不由一曲栽倒在地他本来腿上带伤,这时又被卢天焦重重一刀划破腿部,再也难以轻易站立,趴在地面无法起身
“少英哥!”白胜男跪在那里,正抱着李观鱼后颈察看他伤势,突然见到韦少英也伤在对方手下,情势危急关切大声叫道,她眼见韦少英处境危急,虽然手中没有兵刃,也立即起身飞奔赶向这里救援卢天焦一刀击伤韦少英,见到白胜男又冲奔到眼前,冷然一笑毫不在意,右足飞起,一脚踢中白胜男小腹,劲力奇猛,白胜男忍不住痛哼一声伸手捂住腹部,弯下身去
卢天焦那张黑硬面孔没有半点变化,左拳凝力,随即一拳又轰到她身前,拳风劲猛,白胜男肩头挨中闷哼一声,身子直接被轰出去十多米远栽倒在附近桃树下的草地,再也起不来,呕出一口鲜血,唇边血迹随后流出,也受了内伤
顷刻折之间,三个人全被他击倒在地,再无抵抗能力
第十五章 冷酷的刀 软弱的剑(一)
桃树林之中,雨下得又大了起来,渐渐打湿了呆在这里的几人衣衫,冷风一阵吹过来,令人身体不由感到一股清凉寒冷
卢天焦此时站在草地上,唰的一声将自己的宝刀收入刀鞘之中,迈着脚步又走到了韦少英面前,伸出右手,五指如钢,锁拿住他的喉咙,拖起他的身子[]
韦少英腿部和身上都带着伤,这些时日又被擒拿在这里,体力疲惫透支,这时哪里还是他的对手,感到被牢牢锁住的脖颈一阵剧痛气闷,说不出的难受痛楚卢天焦瞧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左手又在他胸前轰击两拳,韦少英哇的又吐出两口血,更加难受痛楚,精神颓丧低落了极点,任由对方摆弄无从还手
“哼哼,这就是刘风尘的弟子吗,真是可怜,现在我的手中连条狗都不如”卢天焦随手一甩将韦少英摔落在地,抬起右足,一脚踩在他的脖颈上,目光轻蔑地看着他说道:“像你这般没用的人,也配当刘风尘的徒弟?嘿嘿嘿,我连杀你都懒得抬手,要是今天你肯在我面前乞求投降,像狗一样对我磕三个头,并说你不是刘风尘的弟子,我就暂且绕过你一条性命,怎么样?”
“谁说我不是刘风尘的弟子,我是幻影剑门下的弟子,你才是朝廷狗官!”
韦少英那张清俊的脸被他右足踩踏着摩擦在泥泞的雨地中,不能动弹反抗,难受之极,可是心中只有无比耻辱愤怒之意,却大声喊叫道:“哼,你这个朝廷走狗,官府帮凶,为祸武林杀人无数,祸害良家百姓,我虽然武功低微无能,你也休想叫小爷在你面前低头认输,你杀害我师父,害我全家,我韦少英就算不能今生报得血仇,死了也要化为厉鬼找你寻仇!有种,你就一刀杀了我啊来啊你杀了我啊”
他此时被仇人这般侮辱,却无力反抗抵挡,满腔羞辱愤怒之意再无其他想法念头,只求能在这人面前求一死,来个痛快解脱
“杀你,哼!”
卢天焦狞然一笑,抬起右手紧握的刀鞘,右足依旧踩踏着韦少英的脸,冷然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我这时候杀你不过如同踩死一只蚂蚁简单,我倒要瞧瞧你在我的手下还能强硬到什么时候?”
韦少英被卢天焦先折磨,拼死不肯认输,只可惜无人能够相助
李观鱼这时在雨中抬起头来,缓缓的挣扎爬起来,他的右腕重伤,身受重创只能靠着左臂支撑地面,见到自己的师弟在雨地中被对手仇人肆意欺凌侮辱,耳听到韦少英不肯屈服的喊叫声,只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痛楚,心恨自己武功低微,无力对抗强敌,既不能报得师父仇恨,又不能保护同门师弟,一身武艺又有何用?心腔满是凄凉痛楚,左手向前伸着,瞧着对面的人,无力嗓音开口嘶哑叫道:“住手,住手,放开他,放开他!”
卢天焦依旧在雨中一脚踩着韦少英身体,听到他的喊声,转过头轻蔑视向他,冷然一笑毫不理会,又瞧向脚下踩着的韦少英,嘿嘿笑起来道:“你不就是想要寻我报仇吗?哼,好的很,我就想等着你来报仇,看你到底能把我怎么样,刘风尘我都不怕,还会惧怕你们这两个无能的徒弟小子,你要是现在肯向我磕头乞饶,并亲口对我说你不是刘风尘的弟子,我就放你一条生路,给你一次活命机会!怎么样,你不是很想能有朝一日再寻我报仇吗,我就给你一条生路,让你日后再来寻我报仇嘿嘿嘿,你是现在肯向我求饶活命,还是死也不投降呢?”
韦少英在雨中的挣扎忽然停顿下来,这时听了他的话,不由心底微微一动
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没有半点活路,只有一死,若是自己不肯投降认输,如果就这么死去的话,固然不用再受任何屈辱,可是自己的仇还有谁来报呢?自己的师仇,还有自己的家仇,那份始终担负在自己肩头的父亲当初寄予的重担和期待,还有谁会在乎这一点呢?
难道自己就这么死去吗,一了白了,全部化为空?
韦少英一阵迷惑,怔怔地瞧着雨水里面的草地
他又回想起当初和父亲诀别时候,韦中昌注视向他的那双眼神,那份期待和寄予全部消的眼神,还有父亲当初亲手书写在悬挂厅堂之中那张宽大的牌匾上面,用黑色墨奸写的那八个大字“振兴家业,光宗耀祖”
自己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不为振兴家业?不为光宗耀祖?那为了什么?
难道这八个字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装饰,难道只是一个空头的说话词语而已吗?
韦少英沉默了,不再说什么
他忽然记起了家人的嘱托,和当初父亲送自己出去避祸的苦心,想到了韦氏家族中还有人如今在太平天国身居高位
他只有活下来,才能到南京寻找自己的本家叔父韦昌辉,得到太平天国势力的相助,到时候才能东山再起,寻人复仇!
只要自己能够活下来,就有消!
杀尽贪官污吏,诛灭豪强地主,驱赶满清朝廷,光复太平河山,便是太平天国高呼的口号
太平天国是清廷的死敌,自然也是夺命刀的死敌,只要自己能够活下来,寻找到呆在太平天国之中的韦氏族人投奔旗下,借助如今太平天国横扫天下诛灭清廷之势,何愁不能报仇血恨,乃至以后重新振兴家门,光耀家族门楣,所有的消和期待全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不能死,我现在不能死!为了报仇,重振家门,我也要活下去!不到报仇血恨那一天,我绝不能这般轻易的死去!”韦少英眼睛一睁,心中又升起一股信心勇气,活下去的勇气,为了选择的东西,就算耻辱也要坚持的活下去
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只有自己去承担一切,哪怕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
卢天焦感觉到脚下的人身体又动了起来,“嗯?”地眼神微微一动,低头瞧向他,只听得韦少英在雨水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好,我认输,我投降就是,求你绕过我一命”
卢天焦听了,眼中闪出一丝得意神色,冷酷的表情多了一分自得笑意
见他肯屈服在自己脚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冷然道:“很好,你肯屈服听从我的话,我卢某人说到做到,今日就放你一马,绕你这条性命你再给我这个杀师仇人磕三个响头,叫我瞧瞧刘风尘弟子给我跪地磕头的形象”说完,嘿嘿的一笑
白胜男这时也从那里缓过神来,眼见到在雨中,韦少英缓缓的艰难爬起身来,然后向站在面前的卢天焦低下头拜谢,想不到他竟然向仇人低头认输了
“不要,不要给他磕头!”
李观鱼呆在雨中目光吃惊,大声喊叫道
可是谁也阻拦不得
韦少英强忍眼中的恨意,俯下身向面前的人跪倒磕了三个头
李观鱼呆住了,怔怔地瞧着
雨水哗哗的下,渐渐的在洗涤着树林之中的泥泞浊气,显得一片沉寂无声
卢天焦终于瞧到自己对手的徒弟这般跪倒在地,向自己投降认输,一阵说不出的满意自得,忍不住长声笑了出来,“嘿嘿嘿,刘风尘,你始终不是我的对手!不仅是你,就连你的徒弟都这般在我的面前低三下四地求饶讨命,嘿嘿,幻影剑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江湖虚名,如何能和我夺命刀相提并论?刘风尘,你不配与我为敌,你始终是我的手下败将,嘿嘿,从今以后江湖之上再也没有幻影剑的称号,只有我夺命刀,我才是天下武功第一人!”
他手握宝刀,傲视脚下的人,志得意满,终于一洗曾经不敌败退给刘风尘的当年耻辱
经过这一战,幻影剑已经再无翻身的可能,夺命刀才是当今武林最强者!
白胜男和李观鱼在雨中瞧到这一幕,只感悲凉落寞,一句话说不出
韦少英却趴在雨水泥地之中,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卢天焦笑完,又对韦少英说道:“你再亲口对我说,从今以后,你不是幻影锦风尘的弟子,亲口给我说刘风尘是浪得虚名,不过是个狗杂种!”
韦少英目光一动,怒道:“你说什么?”
卢天焦冷然瞧着他,目光闪出一丝寒意,逼视向他,“怎么?你竟敢不听我的话么?想要活命就乖乖按照我的话去做,否则,今天你的性命就要留在这里!”
韦少英脸色露出犹豫不定,趴在雨水中沉默不语
白胜男目光怔怔地望着他,充满了同情和无奈
为了活命,他最后只得又低下了头,准备开口说话
“住口,不能说这句话!”旁边一个人声音打断了他的开口,韦少英转头瞧去,这道声音虽然有些微弱却显得十分坚决,竟然是旁边李观鱼的声音他此时因为气怒攻心,丝毫不顾伤势,没有受伤的左臂支撑着身子在雨水泥地之中徐徐索索,挣扎不停,想要站立起来,目光盯视向师弟韦少英如欲要喷出火来,又开口说道:“这个人是杀师父的大仇人,你怎么能说这些话,师父当初对你恩重如山,你竟敢现在开口骂师父,你是不是幻影剑门下的弟子!”他在草地上用手臂摩擦着想要爬过来,可惜只能一只手使力,挣扎着不能行动,眼睛却始终注视向这里,怒火如炽,只可惜他也阻止不得
韦少英听了师兄的话,在那里又变得沉默了
卢天焦右手一挥,手中刀锋逼向他,开口催促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我的耐心可没有这么长,你若是不肯说,那我就今天不会放过你们每一个人的性命,你是要死还是要活命?”
韦少英听到这里,目光一动,终于屈服了,他又跪在那里对卢天焦最后开口说道:“从今以后,我不是幻影锦风尘的弟子”
“接着下一句话!”卢天焦得意的一笑
韦少英面色惨白,双目失神,只能最后跟着缓缓说道:“刘风尘不过是浪得虚名,是个狗杂种!”声音低微,几乎不可闻
“你,你!”李观鱼还想挣扎着爬过来,可是当他听到韦少英亲口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呆在那里了,目光怔怔地瞧着他,再也无力爬起来,一动不动渐渐的目光从吃惊变成满是愤懑神色,最后变成冷然,紧紧地盯视向呆在那里的韦少英,充满了怨毒愤恨
韦少英说完后,此时再也不敢注视师兄瞧向自己的目光,默然低下头,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雨水冲击身上衣衫,内心满是羞愧
白胜男也料不到会有这一幕,怔然的呆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只有卢天焦大获全胜,这次不仅击败了对手的武功传人,更狠狠地羞辱压制了幻影剑的名气,只怕从今以后在江湖上,幻影剑的名声再也难比的上夺命刀了
李观鱼这时瞧向不远处Сhā在那里的那柄刘风尘遗留下来的宝剑,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力气,用左臂支撑着前身,在雨水草地中爬起来,拖着身子一点点向那里移动了过去,想要抓回那柄宝剑
“嗯?”卢天焦目光瞧到了他,见他一直向那边的长嚼过去
韦少英和白胜男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不由有些吃惊地望向他
李观鱼右手腕和胸口创伤在急剧用力下又流出血来,尤其是刚刚被白胜男用布条包扎过的右腕伤处鲜血又殷透出来,染红了整个布条,他脸色此时苍白到极点,口唇发白,脸上的汗水早被淋漓的雨水遮盖赚却仍然一点点在地面挪动着身体,向那柄长剑靠拢过去
距离长剑还有数米远,忽然面前有两只黑色官靴踏来,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李观鱼缓缓抬起头看去,见正是卢天焦
对方一脸冷然瞧着他,昂首站在那里,眼中带着轻蔑神情
李观鱼不语,低下头在雨地爬着转了个圈子,绕过他,又接着向前面爬过去
卢天焦面色微微一动,料不到对方竟然不看自己,见到李观鱼一点点挪动身子接近到那里,正准备伸出手向Сhā在那里的长浆力抓过去
这时,一柄刀锋触到了他的脖颈处,带着些许森寒之意
李观鱼不由抬起了头,眼睛视向上方,目光和卢天焦相对,视向对方的目光竟然不带一点惧意
卢天焦一冷笑,“到了现在,你还想顽抗到底不成?”
李观鱼没有回答,依旧用一双死鱼般的眼神紧紧盯视着对方,盯视着对方手中那柄寒气逼人的凌锐宝刀
两人在雨中僵持片刻,李观鱼还是不语,又绕过了他的刀锋,接着又向前爬去,想要抓那柄长剑
卢天焦目光微微一动,想不到韦少英已经屈服在自己手下,可是这个被自己已经重伤击败的人却依旧不肯向自己服输,忽然冷然一笑,右足踏出,狠狠的一脚踩在李观鱼的左腿上,咯咯滋滋听见骨头声响,李观鱼忍不住痛哼一声,停下移动向前倾着身子,却还是始终抓不到那柄长剑,手指和剑柄始终差着半米距离
“凡是敢和我夺命刀做对的人,全都死在了我的刀下,你难道还想硬抗下去,不服输不成?”卢天焦用脚踩着他的左腿,冷然问他道
李观鱼见到不能向前挪动身子拿剑,便转过身视向他,冷冷一笑,开口道:“我这个人,一向拜天子,拜圣贤,拜良民,拜好人,就是不拜你这般朝廷帮凶走狗,武林败类,江湖恶人,你杀了我的师父,还想叫我向你认输投降,做梦!我呸!”
卢天焦冷然的一笑,开口道:“好的很,又一个倔强的人!看来刘风尘的武功不高,收的徒弟差劲,不过倒还算有几分硬骨头你能当刘风尘的大弟子,武功倒是比刚才那个徒弟要强一些,也难对付一些,嘿嘿,倒是不错!”
李观鱼瞧着他,却说道:“你不过是朝廷的帮凶走狗,早晚有一天罪有应得!”
卢天焦听了却昂起头,一脸冷傲神情毫不为所动,冷然一哼,“就凭你,还不够资格跟我说这句话刘风尘的武功比不上我,而你们两个连你们的师父还不如,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一个贪生怕死,一个武功低下,就凭你们两个人,还能拿出什么跟我斗?”
他说完,得意笑了出来,又看着李观鱼道:“我乃是朝廷亲自封赏的四品御刀郎,而且还是朝中重臣曾国藩大人手下的得力心腹,在武林之中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够胜我的人刘风尘和你们这些没用的徒弟不过是些江湖浪人罢了,平时游手好闲,滥杀官宦,草菅人命,逍遥法外,更甚至胆大包天,竟敢帮助反叛朝廷的太平天国反贼,想要造反生事,个个罪大恶极,今日我亲手取你们性命,那是你们咎由自取不过,你若是像刚才你的师弟那般肯向我投降求饶,出口骂刘风尘,嘿嘿嘿,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他刚说完,李观鱼“呸”的就吐出一口唾沫,唾液喷在面前的刀锋上,混合着滴落到刀身的雨水被冲刷而下
卢天焦见他不肯屈服,眼中杀气一闪,刀锋就落了下来
第十五章 冷酷的刀 软弱的剑(二)
森寒刀锋快疾,白光从李观鱼左脚一闪而过,甚至没有半点鲜血溅到刀身上
卢天焦手腕抖动,他出招快的很,刀光只是一闪之中,手中的那柄锋锐凌厉的御赐宝刀已经回到了刀鞘里面,出刀,收刀,连续不断,一势合成,令人看不清他整个出招具体过程是如何[]
李观鱼脸色微微一动,随即才感觉到被对方踩住的左脚踝传来一阵猛烈剧痛,眼睛看去,只见原先完好无损的左脚踝部位竟然刚才被对方一刀划过,只是卢天焦出刀实在太快,那一刻间竟然连他都没有直觉感应到,此时感受到左脚伤处传来的说不出剧痛,张开口大叫痛哼了一声,忍不住全身痛得一阵颤抖抽搐
他的左脚脚踝部位被卢天焦一刀划破表皮和肌肉,殷红的鲜血从创伤处不注喷涌出来,伤势不轻,更严重的是卢天焦出手心狠手辣,竟然刚才在那一刀之中直接挑断了他的左腿脚筋
李观鱼左腿连带着阵阵剧烈抽搐晃动,可是被卢天焦的脚牢牢地踩踏赚挪动不了一点位置,创伤处不止是肌肉被割伤断裂的疼痛,更有自己脚筋被人一刀挑断的剧痛,这种难忍的剧痛是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的,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左脚断开的脚筋处一直冲到内心脏腑之中,犹如掏心裂肺,身如刀锋片片割裂!
他倒在那里,嘴中嗬嗬啊啊的不断痛得叫喊出声,双腿不由一阵剧痛颤抖,两只手紧紧攥住地面的青草,连根拔起,眸中涌出一股血色,赤红布满血丝,显然是痛到了极点,脸色却是苍白再无半点血色,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卢天焦站在那里,一只脚牢牢地踩着他被挑断脚筋的左脚,冷眼瞧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笑意,看着他在自己的脚下挣扎不休,双手无法抚摸到伤口,只能任由创伤处泊泊流出的鲜血沾湿裤脚鞋袜,然后缓缓的留在地面,融入进滔滔的雨水中,脸上只有得意之色
李观鱼嘶哑嗓音的痛楚叫声,也惊动了呆在附近的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
瞧着卢天焦那道黑色身影一脚踩踏倒在地面的李观鱼,此刻肆意折磨着他,两人就算没有亲身体会,也不仅心底生出一丝胆惧冷寒之意,吃惊地瞧着,却是谁也无能为力上前出手相救
此时,他们三个人在这里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等待他们的只有卢天焦的肆意摆弄和折磨,最后是死是活全在对方掌握之中
尤其是韦少英趴在雨地中,亲眼瞧到自己师兄因为不肯屈服而惨遭对方的残酷折磨,耳中听到李观鱼那有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喊叫声音,心中只感到一阵阵颤抖煎熬,说不出的难受,可是他现在半点也无能无力,忍耐不住正想打算豁出性命和对方拼到死,忽然心中又想到了自己担负的血侯仇和重振家门的事情还远远没有做到,为了这个目标只能暂且忍辱偷生活下去,绝不能此时贸然上前和对手相拼,否则只有一条死路,最终只是呆在一旁怔然瞧着
白胜男也受了内伤,加上右腿也有伤势,几乎是体力耗粳无力再出手上前相助,此时能够上前出手相助的只有韦少英,他虽然一条腿被卢天焦划伤,不过至少武功在自己之上,体力还未完全耗尽可是,她见到韦少英眼睁睁瞧着自己师兄在那里忍受被敌人折磨,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禁心里一阵气恼生出,大声对他叫道:“少英哥,少英哥,大师兄被他伤成这样,你怎么还不上前相助?”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却是默然不回答,在雨中一言不语
卢天焦站在那里继续踩踏着人,李观鱼的痛楚叫声又从那里透过雨幕断断续续传来,令人无法忍受
“少英哥!”白胜男再也忍耐不赚视着他大声又叫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和气愤之意
韦少英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他现在一个人如何是夺命刀卢天焦的对手,就算这时候上去又能如何,不仅救不了师兄,连自己的性命也要一并搭上她眼眸带着诧异和气愤的神情,不知道为何现在关键时刻,韦少英就是不肯上前出手相助
大雨哗哗的下着,白胜男无力坐在草地,雨水顺着她额头短发滴落流下,一双眉毛沾满水珠的清秀明艳眼睛只能无语地瞧着对方,充满了无奈
韦少英不敢再视向她的眼神,干脆缓缓的低下头,蜷缩身子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胜男心底渐渐生出一股悲凉难受,慢慢充斥胸口,却是无可奈何
雨水急速的哗哗流落而下,冲刷着草地,发出涔涔声响,桃树林和附近的凉亭全被淹没在雨中,冷冷清清,似是无声地瞧着眼前的一幕
那边的雨幕之中,一道黑色身影踩踏着下面的青色身影,任意蹂躏
卢天焦此时站在那里,手握单刀,森寒刀锋被雨水冲刷得干净锐利,还在肆意地折磨着李观鱼,看他到底最后是不是屈服在自己手下
渐渐的,直到李观鱼脚筋断裂的左脚踝创口最后已被雨水冲刷得一片干净,再无血水流出,伤口白色的肌肉向外翻起,隐约可见白骨,瞧着有些令人触目心惊他这才松开踩踏在李观鱼左腿的脚,脸上嘿然的一笑,冷然瞧着对方
李观鱼趴在雨地中已经奄奄一息,气息微弱,力气完全透支耗粳体内鲜血似乎也已经流干,原本清亮的眼睛完全没有了一丝精气,只余下污浊和死寂遮挡住
“嘿嘿,我瞧你现在还肯不肯在我的手下认输,还敢不敢口出狂言骂我这个让你小瞧的朝廷御封的四品御刀郎!”
卢天焦说完,转头向四周一瞧,大雨之中只有他一人傲然站在这里,此时再没有一人敢不从在他的刀下,甚是得意,抬起头长笑起来,嘶哑着嗓音道:“我夺命刀称霸天下武林,所有敢不服从我的人,只有死在我手下的下超还有谁敢不服我?”
“嗯?”他忽然汀了狂笑,这时目光向下视去,不由又是一动
那道趴在他脚下的青色身形又开始微微动了起来,只见对方又缓缓伸出左臂,用力扶在地面支撑身子,右腿努力摩擦滑动,拖着另一条残废的腿,又在雨地中向前挪动起来
李观鱼的身子又移动了起来
卢天焦眉头皱起,甚是诧异,站在那里,有些神色古怪地瞧着他
李观鱼左手支撑着身子,右腿向前用力滑动,用还没有伤残的这一只手和一只脚推着身体向前缓缓移动,朝着Сhā在地面的那柄长剑靠拢过去,在他移动过的地方只留下一道淡然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净直到最后靠近到那柄长皆边,他抬起头来,眼睛看到那柄斜Сhā在地面的长剑,半截巾露出地面,淡紫色的剑柄,剑柄处一段三寸长的青色剑穗,丝丝颜色清晰,散乱地披在剑柄上,巾被雨水冲刷得明艳锃亮,一尘不染,却越发显得锋锐坚韧,如秋水一般波澜不惊,淡然寂静
在他的眼中,这柄剑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记忆中,当初那道熟悉的身材高大的白色身影又显现在眼前,在眼前晃晃绰绰,有些不太清楚,额头滴落的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眼前又是一阵朦朦胧胧,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似如梦一般的往事情景当中
蓝天白云之下
那个年龄十多岁穿着一身淡青衣衫,脖颈边盘着黑色辫子,眉目清俊端正的少年,仍然站在白衣人面前练武,一招一式地仔细依照对方吩咐练剑,随着日出黄昏,时光流转,情景变幻,却依旧这般清晰不变少年这时停下练剑,脸上透出自得和满意神色,露出一股朝气勃勃之气,转头视向站在旁边瞧他练剑的白衣人,朗声开口问道:“师父,你看我刚才的剑法练得如何?”
白衣人刘风尘瞧着眼前少年,脸色平静,却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还算马马虎虎,至少没将我教你的招数练错,已经不错了!”
少年听完师父的话,嘴角撅起,似乎有些心中不满,对他道:“师父,你老是不张口夸奖我我整日辛苦在你面前练剑,你教给我的招式,我练得从来不带一点差错,为何你还是感到不满意,总是说我练得马马虎虎?就不能好好的表扬我两句?”
刘风尘听了微微一笑,瞧着自己的这个徒弟,却是不语
少年这时又道:“师父,我每天都跟你这般练涧武艺,每一招每一式都学得仔细没有丝毫差错,要比其他和我一样学武的人好得多了,别人施一分的努力我施用两分,总是比人家辛苦付出多一倍,为什么你还总是觉得不满意照这般下去,我以后不知道哪天才能真正练到和你这般厉害的程度,到了哪天才能成为天下武功第一的大侠?”
刘风尘哈哈地笑了,摇摇头,“小子,你知道什么?学武不是跟人比较的,若是你练过每一招每一式都要跟人比较比较优劣,超过别人了便心存骄傲,比不过别人便又心生挫折,一招一式攀比,朝朝暮暮之间,不得要领,迷失了学武真意,也难成为真正武功高强的人,这一生还有多少乐趣?另外,你最后说的话也不对,大侠未必就是武功最高的人,而当世真正武功第一的人,也未必就是大侠侠就是侠,武功就是武功,并不是一回事”
少年听了,有些不解
“师父,为何当世武功第一的人还做不了大侠?武功低的却能当得了第一大侠,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我可不明白!”
刘风尘这时收起教他的长剑,拢在袖口之后,然后转过头瞧向远处,此刻已经黄昏日落,远方的群山绿林,秀水湖泊笼罩在夕阳晚霞的一片金色余光之下,显得秀美绝伦,无限诗情画意
师徒两人亲眼欣赏到大自然这般的优美,都不仅内心发出一丝感叹欣喜之意,刘风尘却没有回答刚才徒弟的问话,缓缓道:“你看,现在的风景多么的美妙,就像人世间的仙境一般,自古以来的王侯将相,凡夫俗子都羡慕世外天堂生活,可是却不知道真正优美的地方就在这世间的每个角落世间的景色就如是漂泊在江湖的人生,起伏不定,却又变幻无穷,所以我才自创出了这套教你的幻影剑法,就像现在这夕阳傍晚的景色,变化不定,似幻似真,在你的眼中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若是在你的眼中是假的,那便是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似是似非,似虚似实”
“别的都是虚假的,只有施展在你手上的这柄剑才是真的”
练劫年站在那里听来,更是疑惑,不解地瞧向师父
刘风尘说到这里,他又转过头瞧向眼前的少年,伸出右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眼神充满了师父对弟子的慈爱之意,最后开口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的剑法还感到不满意么?”
“师父,我自然不知,你来问我,那我还想问你哩!”少年兴致勃勃地说
刘风尘听了不禁又哈哈的一笑,对这个有些古灵精怪的徒弟倒是实在有些喜欢,抬起手抚了一下胡须,对他说道:“你这个小鬼头,总不能装成真二八经的样子那是因为,真正的剑法不是你现在这里跟我所学苦练的一招一式,这些都是虚招假把式,真正的招数是你以后到了人世间后施出的一招一式,你施展出来的招数总和你的人一样,那是不会错的修炼的招式和实际施展的武功不太一样,若你不能真正体会到我教你的这套剑法之中蕴含的变化之意,就算你现在招数学得再好,日后走入江湖闯荡也是枉然,难能成为真正的剑法高手
“我告诉你,其实我这套剑法之所以叫幻影剑法,不是剑法本身是虚幻的,而是因为当你走入到江湖中之后,世间江湖的人千千万万,对手也千千万万,你若想战胜对手,只凭一套剑法是不行的,而当你真正懂得了剑法的变化,所能施展出的剑法自然也能因人而宜,剑法变化无穷,千万不粳如同幻影,自然不会输给对方,所以我才取名叫做幻影剑法,这才是这套剑法的精髓所在”
少年听了师父的详细解释,这才理解了剑法的真正含义,忍不住有些开心,顿时心花怒放,高兴笑着说道:“还是师父好哩,肯告诉我剑法的真正奥义,胜过别人不知道乱学百倍强!”
刘风尘见自己的弟子可爱的很,十分喜欢,说道:“你虽然学武资质并不算如何出色,并不比其他人强过多少,不过我看倒是个可造之材,我告诉你的一句话,你要永远记住”
少年听了,轩眉一扬,俊朗的脸上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脑后的黑色辫子都要翘了起来,嬉笑着说道:“师父的话,一向重如泰山,深如大海,弟子向来全都牢牢记得,不敢忘记一点,还请师父赐教我哩!”
刘风尘笑道:“臭小子,总是这般没大没鞋说话无忌,看来我还是没有调教出来一个认真听话的好徒弟”笑到这里,接着说道:“你要记得为师的话,若要做一个真正学武人,就要永远记得侠义两个字!”
“侠义两字?”少年有些怔然
“别的学武人他们师父怎么教的我不管,可是你只要是我刘风尘一天的弟子,就不能违背这两个字,做出违背这两个字的事”
少年一笑,道:“师父,你是叫我听你的话,我自然晓得我立志不做就不做,做就要做个顶天立地济世扶贫的大侠,练得一身盖世武功,不叫人轻视小瞧我一点,为师父你老人家争光!”
刘风尘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错了,这不是我的心意世上的人藏龙卧虎,焉知会有多少,能够做到你说得那般大侠,实在是少之又少!我的心意就是让你做和我一样的学武人,即便武功算不得当世第一,侠义不能肝胆照遍天下,可是至少也是一个真正为自己目标奋斗的人,也是一个真正的学武之人!人活在世上,心底总会有对自己感觉最重要的东西,当你寻找到这种最重要东西的时候,那就用你的武功,努力去追寻守护一生,不要被任何影响阻挡!你要记赚那是对于你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守护我最重要的东西?”少年听了师父的话,微微的一怔,“师父,那什么东西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东西呢?”
刘风尘微微一笑,道:“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都不一样,你和我也一样,我的未必就是你的,你的未必就是我的,什么是对你最重要的东西,还得靠你自己去寻找啊”
少年料不到师父对自己最后说得是这番话,只能点点头,从那一刻将这话记在了自己的心底之中
师徒两人说完,转头瞧向了远处
一个中年,一个少年,一道白衣,一道青衫,背影虽不同,看起来却一样
夕阳落下,周围优美动人的景色凭地增添了一道光芒,悄然笼罩立在这里的师徒两人身上,显得无限美丽
第十五章 冷酷的刀 软弱的剑(三)
雨水此时依旧哗哗的下着,越加滂沱淋漓起来
四周一片雾气朦胧,有些看不清人的身影[]
“到底什么才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呢?”
伤处虽然剧烈无比的疼痛,可是感觉却十分的清醒,他的心底不由又生出了那一丝疑问
当初的情景早已远逝,这里没有夕阳的光辉,只有大雨的肆虐
茫茫的雨幕之中,李观鱼在雨中又抬起头,眼睛依旧紧紧地盯视向Сhā在那里的长剑,曾经的时光到现在物是人非,难以寻觅,当初那个自信满满的学武少年和和蔼可亲的授业师父却早已消失在人间
学武少年已经消失,授业师父已经死去
所谓的当初,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曾经美丽的景象不过是过眼烟云般,无处捉摸
此时此刻,落在他眼前的,只有这无穷无粳无情无义的大雨
那道温和慈爱的白色身影已经消失于人间,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个森寒冷酷的黑色身影
师父的慈爱柔和不见,敌人的凶残强横却笼罩眼前
信心和消不在,重压和绝望却遍布
世事的残酷,也许最莫不过如此
他微微睁开无神的眼睛,望向前方的雨幕
此时一道黑色身影站在他面前,手中一柄刀锋又向他缓缓划落下来,森寒闪亮的刀锋之上写的“宝刀凌锐,护佑大清”两行字显得清清楚楚,握刀的人脸上带着轻蔑和冷笑之意
李观鱼眼前一阵湿润,不知道究竟是雨水湿润了他的眼睛,还是他的眼睛湿润了雨水,他又缓缓伸出右手,向斜Сhā在那里的那柄长渐去
悄无声息间,冰冷的锋利刀刃又轻轻贴近他的手腕肌肤,阻挡住他去抓那柄宝剑,正是卢天焦的刀
“到了现在,你还不肯向我投降认输么?”
李观鱼不语,毫不注视眼前的刀,只想努力伸起手去抓那柄长剑
那柄长剑静静Сhā在那里,像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他
在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受到的所有屈辱和痛楚,用尽全力,右手五指已经缓缓触碰到了长剑的剑柄
见到这种情景,就连卢天焦的神情也不禁微微一动,目光凝起
李观鱼瞧着已经抓住自己手中的长剑,眼神一阵闪动,“对我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这把剑,我这一生只在乎它,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他的眸中目光坚定起来,死寂蒙蔽的眼神中又微微散发出一丝明亮
右手五根手指,牢牢抓住了剑柄,可是却始终无力,拔不出来长剑
卢天焦见了脸上狞然一笑,右手刀锋挥起,准备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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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一声女子大喝,忽然这时猛地响起
“嗯?”卢天焦的刀锋落到中途停下,对着脚下的李观鱼,眸中精光转视向喊出声音的地方
雨中,一个白色衣装年轻女子缓缓扶着肩头走过来,脚步蹒跚,拖着右腿也一颠一跛,眼睛紧紧盯视向呆在这里的李观鱼和卢天焦两人
正是白胜男
韦少英在旁边见到白胜男独自一人朝卢天焦所呆的方向走去,大为担忧,连忙大声开口叫道:“胜男,胜男,你快点回来,那里危险!”
白胜男却一言不语,听也不听
她依旧向前缓缓走着,走到距离卢天焦两人还有十多米的地方,斜身倚靠到一颗桃树旁边,手中拿出一张东西,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这张太平天国的地图吗?这张地图就在我这里,你若是想要,就放你刀下的那个人!”
卢天焦一手持刀指着李观鱼,一只手向她伸出来,开口沉声说道:“拿过来!”
“不行!”白胜男秀眉冷然,语气坚定说道:“你先放了这个人,我再给你这张地图!”
卢天焦冷然道:“就凭你还想要挟我?你想不想看到我在这个人身上再划出一刀,慢慢割断他的全部手筋脚筋给你看?”
白胜男心里一寒,知道此人心狠手辣,说到做到可是如今在她手中的这张地图是她最后的保命法宝,若是这般轻易交给对方,莫说要救李观鱼的性命,就连她的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了
在她犹豫中,卢天焦冷然一笑,刀锋微微一抖,又在李观鱼的手臂划出一道创口,鲜血流出,李观鱼痛得又闷哼一声,却是没有喊出声
“嘿嘿嘿,你还想跟我斗?我没有那么多功夫跟你绕嘴皮,我数到三,你还不将这张地图交出来,我就数一声,割断他一个手脚筋!”
白胜男气弱,想不到对方根本不想跟他多讨价还价,只拿手上的李观鱼做为要挟
可是要是这般白白交上去,更是不行
李观鱼勉强抬起头向她所呆的地方瞧了一眼,缓缓张开口对她说道:“你现在快点走,不要,不要管我”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脸色微微一动,却没有移动脚步
“一,二,三!”卢天焦口中数完,右手一动,就要举刀废掉李观鱼其余手脚
“你敢动手!”白胜男这时又大叫一声
“嗯?”卢天焦听到她的猛然开口喊叫,倒是微微一顿,停下动作
白胜男这时双手各自拿住手中地图一角,做出用力撕扯状,这张地图虽说当初是用上等绸缎锦布制作而成,可是被她这般双手扯住用尽全力撕扯,终不免一分两半,毁于一旦这样,卢天焦就算动手杀了他们三个人,也无法得到这张地图,完成不了曾国藩交待给他的命令
“你敢动手再伤他一根汗毛,我就撕了这张地图,大不了最后大家同归于粳你取了我们的命,也休想最后能得到完整的地图!”
白胜男说得斩钉截铁,就算是女子声音也显得铮有声,毫无妥协
卢天焦倒是变得犹豫了,他出手杀死面前这几人一点不难,可是若是地图被白胜男拼死毁掉,倒是不好对付眼前这几个人现在不是已经向他乞求投降,就是被残废重创,对他来说没什么威胁,不过那张太平天国地图就不一样了,曾国藩既忌惮这张地图落入到太平天国人手中,又想私自夺到自己的手中,所以对卢天焦下令一定要亲自夺回地图交给自己,不能有一点差失
白胜男站在雨中,手中紧紧握着那张地图,这时和卢天焦目光对视,眼中没有丝毫惧意,也没有妥协,若是他敢再动手伤害李观鱼,大有和地图一起同归于尽之势
韦少英在旁边,有些吃惊地瞧着眼前情景
卢天焦手握宝刀,站在那里瞧向白胜男,两个人在雨中对持了一阵
“哼哼,算你厉害!”卢天焦开始妥协了,不再动手,冷冷一笑道:“就算放你们几人一马又有什么?反正对于你们现在这样,我杀与不杀也没什么区别,就暂且绕过你们一条命”说完,随即右手微微一缩将刀收入鞘中,抬起右脚在李观鱼胸口踢了一脚,将他身子带出几米远,摔落在地,神色轻蔑地说道:“瞧在这张地图份上,我就饶你一条狗命”
李观鱼摔落在地,右手和左腿都严重创伤,流血过多,再也难以自己站起身来,不过,他的右手却仍然牢牢紧握着那柄拔出的秋水涟漪剑
“现在,你该把地图交过来了吧!”卢天焦目光盯视向白胜男,对她说道
白胜男瞧着李观鱼伤势严重的样子,心里虽然担忧,却也无法表露出来,又对卢天焦说道:“等他爬到这里,我再交给你!”
卢天焦微微一怔,眉头皱起,沉声道:“你少跟我耍花招,快点将地图给我交过来!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们不留情!”
白胜男秀眉微蹙,转头这时对韦少英道:“少英哥,你去将大师兄扶过来”
韦少英料不到她会这般竟敢舍命要挟对手,救了李观鱼一命,可是来不及想其他,便也站起身忍住伤口,走到那里将躺倒在地上的师兄搀扶了起来,师兄弟两人摇摇晃晃走到白胜男这一边三人聚在一起,全都非伤既残,伤势不轻,尤其是李观鱼的伤势最重,他不仅流血过多虚脱无力,右手重伤,而且更严重的是他的左脚踝脚筋被卢天焦用刀挑断,早已无法行路,几近废掉
韦少英摇晃地尽力搀扶着他,白胜男也好不到哪去,三人靠在一起缓缓向后退去
卢天焦等得有些不耐烦,站在那里冷然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把地图给我交过来?”
白胜男这时转头对韦少英说:“少英哥,你带着大师兄快点先走,我在这里牵制这个人!”韦少英不敢违背,扶着李观鱼两个人踉跄着前行
卢天焦见到对方竟然说话反尔,立即心头大怒,眼中精光爆出,浑身又腾起一阵冷寒之气,眼底带着杀意,握着单刀,大踏步在雨中走来
白胜男和韦少英看到他走了过来,都是一阵惊慌,连忙合力搀扶着李观鱼向后疾奔逃去可是李观鱼左脚重创,根本无法支撑走动,三人一跌一撞地走路,卢天焦却已经踏步从后面跟了上来
韦少英见到对方走到近前,只得转头回身出手阻挡,这次卢天焦连刀都懒得拔出来,空着双手,左手探出已经一下抓住了韦少英的拳头,右手握拳横向甩出狠狠扫中对方胸膛,韦少英抵挡不赚闷哼一声嘴角流血,被这一拳劲道直接打飞出数米远,摔落一边
卢天焦瞧也不瞧,继续迈着脚步朝余下的两人走过来
“少英哥!”白胜男关切叫道
“你们快点走,不要管我!”韦少英倒在那里向她叫道
白胜男还未来得及回答,见到卢天焦脚步不停向她这边走了过来,吓得惊慌失措,扶着李观鱼身体立即加紧脚步向后退去,和卢天焦之间相距大约只有七八米远,卢天焦却不着急,缓步跟在后面,似乎要瞧瞧他们俩个现在能够逃到哪里去
白胜男只和李观鱼两个人,慌不择路,一直又退到了桃树林右方那条通往山峰的山道,雨水湍湍击打在路面上,泥泞湿滑,他扶着李观鱼在湿滑的山道上颠簸不停地前进,顺着山道走到了上面忽然脚步一滑踉跄摔倒,连带李观鱼两人一起栽倒在地,李观鱼左脚伤重,这次摔倒在地便再也站不起来了,白胜男焦急万分,奔过去双臂抓住他肩头用力搀扶,一时间搀扶不起来,她回头向后望去,见到后面空无一人,看不到韦少英的人,心里一惊:“少英哥哪里去了?”记挂韦少英,便又大声喊叫起来,“少英哥,少英哥!”
雨水哗哗地下着,这时变得越来越大,山道后面忽然传来脚步声响
白胜男欣喜,还以为是韦少英跟上来了,可是忽然见到这时从下面山道拐弯处转过来的是个黑衣汉子,相貌黑硬,脸颊生得有些消瘦,手握单刀,步履沉稳有力,一步步缓缓走了上来,却是卢天焦
虽然这时大雨之中只有他一个人逼近到这里,可是面前这人所带的杀气却已经凌驾于一切,森锐寒冷,令人望见不寒而栗
白胜男大惊失色,急忙俯腰抱住李观鱼双臂,用力拖着他,想带着他往上走,可是感觉他身体沉重,难以向上移动
下面卢天焦的脚步踏着碎石小道的雨水,不断接近,一双阴冷杀意的眼眸牢牢盯视向越来越近的两人
“你,你站起来快点走啊”见到对方越来越近,白胜男惊慌交错,却又气恼李观鱼不能行动,嘴中对他说着,同时两手用尽全力拉扯着他的衣服往后一步步拖动,李观鱼被她抓住不拖着身体向前移动,这时候,左脚断裂的脚筋伤口处碰擦到路面的坚硬碎石,又被划出血水来,在雨中碎石路面留下淡淡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前方
“你快点起来走艾再不起来,咱们俩个人待会儿就都没命了!你快点站起来”白胜男一边紧张地瞧着后面跟上来的卢天焦,一边费劲用力拖着他身体向后缓缓移动
李观鱼被她死死抓住衣衫不停向上拖动弄得十分难受,只感到被碎石划破的左脚伤处剧痛难忍,脸色苍白无力到极点,变得微微有些扭曲,终于喘出一口气,断断续续开口说道:“你不要管我···放下我···一个人走,你快走···”
白胜男却是没有丢下他,依然一个人用尽全力拖着他不断后退,躲避后面已经追上来的卢天焦
卢天焦似乎现在有恃无恐,根本不惧怕这两个人在自己眼前能逃到哪里,反而一时间放缓了脚步,要看看他们在自己面前究竟能挣扎到什么时候,只是一步步紧跟在后面,三个人一退一进,缓缓走上山来
白胜男拖着李观鱼身子,艰难地一点点往后挪动,卢天焦就缓缓走在后面,一步步地紧紧跟着三个人目光相对,一直到最后走上了这座小山峰的最顶端,再无一点退路,白胜男听得身后传来隆隆的水流声响,连忙回头一望见到宽阔的瀑布就在背后十余米外远的地方,随着雨水降落,下面瀑布水流形成的湖面河水此时暴涨起来,水势湍湍,急流涌动,一片迷茫混浊
她和李观鱼两人退到了山峰最顶端,背后就是悬空的瀑布水流,此时再无一点退路可走
雨幕之中,卢天焦那道带着杀气的黑衣身形缓缓出现在眼前,越走越近,冷冽目光直直盯视他们两人,右手中握着的刀鞘在雨水的冲刷中,微微透出一股森寒之意见到白胜男和李观鱼两人此时已经被逼到绝路,再无可退的地方,他冷然一笑,对两人沉声开口道:“嘿嘿,我瞧瞧现在你们还能往哪逃命?不想马上一刀死在我的手下,就赶紧乖乖的把那张我要的地图交出来,否则,我会叫你们两个最后死得很凄惨,到那时就算你们想开口求饶也不得了!”
白胜男不听,双臂抱着李观鱼胸口卦向后拖着倒退,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踩踏到一个悬空处,身子摇晃差点就要栽落下去,她惊慌轻呼一声,停下脚步抓着李观鱼身体,望向对面紧逼过来的卢天焦,脸色只有苍白惶恐
李观鱼感觉到自己两人此刻已经被逼到了生命绝路,背后再无一点可以逃生挽救的余地,便用力开口说道:“不要给他,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地图落到他的手上”白胜男瞧着敌人,又听到他的话,犹豫不知该怎么做
“噌”的微微一响,卢天焦的刀锋从腰间刀鞘之中开始划出,伴随着冰冷的声音:“不想立刻惨死在我手下,现在就把那张地图交出来!”说着,又迈步向前踏出一步,距离对方两人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他忽然眼睛一动,见到白胜男想要拖着李观鱼转身往后面逃命,哪里能给他们机会,手中刀锋毫不停顿,刀光闪动,快如疾风,一道凌厉无比的刀风瞬间就撕破面前的雨幕,杀到了白胜男两人身前
卢天焦的刀风十分厉害,白胜男断然抵挡不住这一刀
关键时刻,眼看刀风已经来到了白胜男眼前,准备一刀穿透他们两人身子
当此性命万分危急之时,李观鱼自卫保命的武功潜力最后被激发而出,左手紧握的长舰即横在前面,堪堪正好抵挡住迎面而来的刚猛刀风,“咣——”的一声剧烈震响的兵刃交击声,凭着手中所握的那柄秋水涟漪剑坚固,长剑和刀锋正面相撞竟然抵挡住了卢天焦这一刀攻击,没有被真正伤到可是他也被对手劲道猛烈的这一冲击,身体向后倒退弹出,连带在身后抱着他的白胜男两个人直接一起摔落下去,跌入水中
“什么?”卢天焦眼睛一睁,料不到最后时刻,李观鱼居然还能勉强出剑挡住了自己适才那一招必杀的攻击,使得对方两人没有直接丧命在自己刀下,反而被击飞跌落到崖下水流,这次倒是失算了,这样一来放过了那两人性命不要紧,可是那张还在对方身上的地图依然没有落入他的手中
他一心想要夺到地图,这个东西可说是关系重大,绝不能有失,飞奔跨前一步来到刚才那两人坠落地方,连忙向下瞧去,但见雨水降落,河水激荡混浊,一时间寻不到跌落下去的人身影他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因为出身北方,却是不习水性,眼见到李观鱼两人摔落下去,却不能跟着跳入水中继续追杀,更何况此时水流湍急,雨水遮挡,就算跳入水中也不见得一定能寻找到对方
卢天焦立即抽刀入鞘中,再也不顾得其他事情,转身飞奔,几个起落就急纵下山,顺着附近河流追踪而去
大雨急速打落下来,深广的湖面上一阵磅礴激荡,瞧不见人影
第十五章 冷酷的刀 软弱的剑(四)
两人最后时刻躲过了卢天焦的致命一击,却全部坠落入水中
李观鱼左腿伤重残废,全身无力不能在水中游动眼看就要沉入水,幸好白胜男用力抓住他衣服,才不致他淹没在水流[]
可是她腿上也有伤,不能随意游动,两个人在水中一阵起伏挣扎,好容易才不致被淹没沉于水底,可是都无力游动上岸,这时河流水势迅猛,他们只能随着河水冲荡前进直接飘向河流下方,由于水流急速,反而直接畅通无阻地到了下游,这样倒是避过了卢天焦在后面的紧追
两人不知顺着水流飘浮多长时间,随着河流水势渐弱,两岸陆地之间的距离近了许多,最后白胜男才费尽全力将李观鱼拉到了岸边,两人几乎挣扎着才湿淋淋地上到河岸
她先前在水中耗费力气太多,一到岸边就坐倒地上不停喘息,右腿包扎好的伤势又因为用力重新伤裂,不过她好歹只一条腿受伤,相比较李观鱼的伤势可就要严重的多,他胸口和后背等地方都受了刀伤,最严重的就是他的右手腕和左脚踝两个地方,尤其是左脚踝部位,由于被卢天焦用刀挑断了脚筋,创伤处被反复踩踏蹂躏,在混浊的水中没有任何保护浸泡了这么长时间,伤口处早已开始感染发炎,甚至连脓血都流不出了,他的脚只怕要永远残废掉了
他右手腕也是伤势不轻,手腕的主血脉被撕破,流血甚多,弄不好也要步他左脚的后尘此刻的李观鱼脸色苍白如纸,再无半分血色,半张开的眼眸黯淡无光,瞳孔微缩,右手和左脚伤处附近肌肉带着轻微的痉挛颤抖,完全是下意识地抖动,早已失去了知觉
白胜男见他这般惨痛下超心疼不已,忍不住眼红
她连忙右手撕下裤腿衣衫,扯成长条仔细包扎住了他右手腕和左脚踝伤口,用手轻轻抚摸了他额头,只觉得冰凉无一点暖意,急忙又握住他的双手,依旧冰冷她心里一惊,将手指探到他鼻端下静待一会儿,似乎感觉到还有一点微微喘息,这才稍稍放心,她扶地面拖着受伤右腿缓缓站起身,想将李观鱼还半浸泡在水中的身体拉到岸上,可是却无力拉动
眼瞧他苍白的脸,死寂的眼神和毫无声息的反应,任由她摆弄没有一点回应,白胜男这时再也忍不住眼中泪水,对他说道:“你快起来艾你快点起来!”伸手轻轻拍打他的额头
李观鱼死寂沉沉,完全没有回答她一句话,好像已经死去
白胜男感到说不出的悲伤孤寂,只盼望这个之前令她感到无比讨厌的人能够这时候站起身,哪怕对她开口说出一句话也好,可是一切都不可能,李观鱼的生命似乎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在流逝
四周大雨还在不停的下着,河岸的荒滩,附近的树林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此时除了这个白茫茫的雨世界之外,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白胜男忍受着大雨的肆虐,回想之前李观鱼在仇人手下受尽冷酷折磨也不肯求饶投降的情景,再看着他现在此刻悲惨的样子,一股说不出的悸动悲伤生出,在雨中一边用力拖着他,一边哭着对他不停说道:“师兄,师兄,你快点起来,你回答我的话艾你跟我说话艾你千万不能死!”
李观鱼躺在雨水地里,还是像死人一般,任凭她拖扯着不动,只有左手还紧握着那柄秋水涟漪剑,死死握着剑柄的五根手指骨节因为用力露出惨白骨头颜色,早已僵死住
突然,不远处对岸从雨幕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骏马四蹄急速有力地践踏在路面的声音混合着溅起的雨水声响,直向这里快速而来
白胜男心中一惊,抬头向那里瞧去,见到不一会儿,远远就望见白茫茫雨幕中一匹黑色骏马身影渐渐显现出来,马上骑着一名黑色衣装人,似乎腰中挎着刀,正催动胯下骏马向这边奔近过来,速度甚快
她大吃一惊,不用看清楚也知道对方正是追寻过来的卢天焦
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和李观鱼两人在这里,定然再也难逃他的毒手,再也不敢丝毫耽搁,拼尽全力拉住手中的人向后退去,在卢天焦骑着马奔近到这里的河岸边之前,她终于将李观鱼拉到了河岸附近的一片树林后,躲藏在那里
清晰的马蹄声在河岸附近戛然而止,随后一阵悄无声息,似乎追来的人停在这里有所察觉
白胜男抱着李观鱼两人蜷缩在树后,在大雨之中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此时和对面的人只有大概相距十多米的距离,她弯腰俯在李观鱼身上尽量避免露出身形,唯恐被对方立即发觉双方在这里僵持一阵,四周只有落下的雨滴打落在湿滑树干清晰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空气中一阵说不出的静寂,微微弥漫着一股危险感觉
卢天焦直觉甚是灵敏,虽然在雨幕中难以发现白胜男两人的踪迹,但是始终骑着马不肯轻易离去,催动马匹,来回在原地走动察看,偶而发出几声马蹄踏动雨地的声响,令人有些心惊
白胜男虽然没有转头向外看一眼,可是凭直觉也能感觉得到,此时敌人就在相距短短的十余米之外,骑在马上仔细向四周察觉着什么,显然还没有发觉他们两人藏在这里的踪迹,忍不住心中一阵咚咚颤动,紧紧闭上双眼,如今再无其他地方可逃,只能呆在这里一切听天由命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外面的人终于失去了耐心,甩下鞭子,一阵急促有力的马蹄声响又接着向前方疾奔而去,直至渐渐的远去听不到声音
想来卢天焦在这里找不到他们两人踪迹,已经骑着马去别的地方搜寻去了
她这才心知危险真正的躲过了,不禁将刚才憋的一口气喘出来,虽然对方已经过去了,可是难保一定不会再回来,她现在受伤行动不便带着李观鱼贸然出去的话,若是被对方再发现定然难逃命于是在这里躲避一阵,白胜男忽然看见树林不远处有一株粗大树木下面隐约有个洞茓,似乎是个树洞,大约有一米多宽,便又将李观鱼缓缓拉到那里,低头进来发现里面的空间刚刚正好容纳他们,便弯身遮蔽呆在这里,暂时没有了淋雨的苦处
树洞空间狭鞋白胜男和李观鱼两人只够各自一半身子完全遮挡在里面,为了不让李观鱼伤势严重的右手和左脚露在外面淋雨,她只好将他整个身体缓缓拉进树洞里面,让他全身遮蔽在里面,自己却只能多半边身子露在树洞之外,任凭雨水滴滴答答地打着,继续淋在雨中
见到李观鱼身体冰冷,气若游丝,再加上树洞内空间狭鞋白胜男此时紧紧抱着他的身体,两人紧挨下,白胜男身躯体温也给了李观鱼一点暖意,至少稍稍缓解了他生命流逝的速度
外面的雨不停下着,卢天焦不再骑马回来,危机总算过去两个人就这般躲避在树洞中,风不时从外面顺着洞口吹进来,李观鱼昏迷不醒,即便有白胜男为他遮挡一部分风雨,还是全身冰凉,身体不断微微抽搐抖动,只有说不出的疼痛难受,半死半生
白胜男伸出纤纤的玉手扶在他的额头上,眼神甚是关切,可也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她露在外面的身体衣衫早被淋湿,同时受着风雨侵袭,感觉也是一股寒冷难耐
雨中,树林内,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呆在这里,苦苦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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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鱼昏昏沉沉之中,朦胧间,脑海中又幻化出了熟悉的情景
在那画面之中,还是一个少年在跟随着别人学武,练剑
可是总感觉,总是感觉,那个少年无论练了多少武功,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如何认真刻苦,却都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程度究竟是不是这个少年太笨了,如果眼前这个少年就是自己的话,那么究竟是自己太笨了,还是自己要求的太高了?
恍恍惚惚,影影绰绰
那个有些模糊不清的少年,却始终在那里练着剑,学着武,随后好像渐渐变化,身形逐渐的长大,有些越来越熟悉起来只不过,这道身影最后渐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身边的人渐渐变得少了,可他还是依然在那里练着,直到身边已经再没有了别人的指点,只余下独自一人,渐渐的这个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似乎隐隐约约好像是自己的身影
他站在远处,想要对这道熟悉的身影呐喊,却喊不出声音来
那道身影,依旧还在那里练着,练着剑,学着武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这时,他的心底渐渐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似乎已经丢失了一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却始终难以看到是什么他想喊出声,可是对方却是始终听不到直到一股黑暗淹没而来,最后悄然吞噬掉眼前原先所有的一切这一霎那,心底猛然一阵剧烈的触动,似乎清醒过来,身上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烈痛楚,令他难以忍受,恍然之中便微微张开了眼睛
光亮渐渐射入眼中,四周景物渐渐变得明朗起来,只感到一股温温润润的感觉从自己额头传过来,还犹带着一股淡淡的幽然清香味道,不是什么胭脂粉红的香气,而是一种最自然纯真的淡然清香,似麝香,似玫瑰,似兰花,似白露
说不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受,是一种什么纯香
他终于完全睁开眼睛,只见到一只手掌正轻轻搭在自己额头,在眼前,一双黑亮清澈的眼睛正凝神瞧着自己,仔细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张脸庞是个年轻女子,形貌清秀,眉目如画,蛾眉宛然,淡淡炫丽,渐渐的看清楚了,不是白胜男是谁
他眼中有些恍惚,似乎刚刚做了一场梦醒来,浑身酸软无力,痛楚难受,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外面的雨已经停下,白胜男已经从树洞中走出来,只将里面地方留给他,“师兄,幸好你终于醒了,真好,我还的你一直醒不过来呢”看到他醒来,她脸上先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有些痴然,身上伤口又感到剧痛起来,忍不住呻吟出声,白胜男见了一惊,忙伸手扶住他身体,“你怎么了,伤口痛得厉害么?”
“伤口!我的伤口?”李观鱼听了,下意识地身子动了动,想要瞧瞧自己伤势,可是右手和左脚立即传来一股撕入心肺的痛楚,额头冷汗不觉中流了出来,幸好有白胜男在旁边扶住了他肩背,才使他半弯着身子稍稍坐起,瞧到了自己的伤处,一幕悲惨落入眼中,自己身上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像一张残破的布混着污泥卷裹在身上,变得干燥僵硬,发出异味
不过更悲惨的是,他的身体就保持着这个躺倒的僵硬姿势在这里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天,右手和左脚却不能移动分毫,右手五指虽然还可以勉强握动,可是手腕部位软弱无力,难以扭转,而自己的左脚,已经永远不能抬动半分了亲眼看到这一幕,他才知道,真正的知道,自己的一只手和一条腿只怕就这样永远的废掉了,没有了一点用处
他此刻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痛楚,只是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右手和左腿,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蒙蔽污浊的眼里只有一股淡然的死寂
白胜男在旁边瞧到他现在的样子,也十分难过,看着他,缓缓开口说道:“大师兄,你的右手伤势还好一些,我瞧过了,手腕虽然伤得严重,可是筋骨还算没有被真正伤到,应该没有大碍不过只是你的左腿,脚筋已经断了,恐怕以后不能再····”说到这里,不知该说什么下去
李观鱼却是静静地瞧着自己残废的身躯,一言不语
“师兄,先前你若不是为了保护我和少英哥,和那夺命刀相斗,也不会落到这般下超可是现在我们不仅没能杀了仇人给师父报仇,而且你还被仇人伤成这样,少英哥也失去下落,生死不知,咱们如何再做其他事情”白胜男目中含泪,瞧着他
“报仇···?”他忽地惨然的一笑,面目有些扭曲起来,嘴角勉强挂起一丝冷笑,笑了起来,嗓音沙哑无力,断断续续,令白胜男看到他的样子有些感到诧异,“报仇···报仇···我的手,还有我的脚,都全部废掉了,一个废人···还能做什么事情···还能报什么仇?”他说完,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右手和左脚,脸色苍白,眼神淡然
白胜男听了这才明白,心中更是难过,呆呆地瞧着他,不知该如何
李观鱼又转头瞧去,见到在自己身边放着一柄长剑,正是那柄秋水涟漪剑,平平正正地躺在那里,正是被白胜男从他手里取出放在那里的
宝剑还在这里,可是右手残废了,左腿残废了,还能再使用什么剑,还能再施展什么武功,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一个不能再使用长剑的人,还能再做个剑客吗?
一个失去武功的人,还能再是个武者吗?还能有消,还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吗?
他痴痴地瞧着那柄剑,目光淡然死寂,眼中只有一股绝望
“师兄,你不要灰心,只要咱们两人能够活下来,以后还有报仇的机会,你先安心养好你的伤再说”他听了白胜男安慰的话,只是一言不语,神色僵硬不变
好在白胜男的右腿伤势并不重,要比他轻许多,随着休息渐渐好了起来,起码可以自由活动,她见李观鱼清醒过来便不再的,知道他因为伤势严重不能离开这里,便抽空从附近捡些枯枝柴草,将身上淋湿的火折晾干,重新又在附近生起一堆火来,从树林找来些吃的东西简单放在火上烤熟,稍做充饥
可是一连几天,李观鱼却始终呆在这里不吃不喝任何东西,只是这般的死沉沉呆着
白胜男知道他虽然逃过这一劫,薄了性命,可是一只手和一只脚残废,犹如废人一般,就算以前武功再好也没有半点用,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更不用说再寻找夺命刀报仇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这般默默的陪着随着时间过去,因为不吃不喝,他本来就受伤的身体更加变得虚弱,到了最后已经是疲惫伤劳,透支严重,躺在那里神志不清,昏昏沉沉,身子完全支撑不了多久
白胜男知道他现在不仅身体虚弱,意志更是低落到极点,若还一直这般呆在这里只怕过不了几天就一命呜呼了,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却是半点于事无补
眼看他躺在树洞里面,昏迷沉沉,白胜男心里万般思绪,她将李观鱼救到这里,陪他呆在这里受的苦难不说,只怕在这里多呆一天,自己也面临危险一天,毕竟卢天焦没有夺到地图,定然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们,而且还有韦少英的安危,不知道他是不是落在卢天焦手上了,现在如何即便寻找不到韦少英,自己也可以独自回广西柳州家中,找人一起帮寻找韦少英,至少也比这样一直陪着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强许多,总之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陪着这个垂死的人再呆在这里除了耽误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这般想着,可是每当她坐在火堆前,眼睛又瞧到李观鱼现在的样子,却始终无法忍心丢下他,独自离去
白胜男又想起之前他和卢天焦交手情景,他倒在雨中爬动伸手拿长剑的那一幕又浮现眼前,有些默然,眼睛瞧着对方心底一股异样,想到这里决意已定,“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丢在这里,任由他等着死去,我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带他去找别人医治伤势,只要还有一线消就要试试,绝不能放弃!”于是她站起身来,走过去先将地面的长剑挂在腰间,然后伸出双手扶起他身体,将他两条手臂放在自己肩头,身体靠在背后,暗自咬牙用力,竟然将他背了起来
李观鱼不能行动,此时已经昏昏沉沉,失去知觉
白胜男想要带他找人医治,只能背着他走过去,她的腿伤还未全好,何况再加上背着这么个大活人如何轻易支撑得赚不过白胜男既然决意带他去找人求救医治并不理会这些困难,就这般独自背上他,两个人艰难行路离开这里
第十六章 我还没失败(一)
江西南昌
南昌督军府,乃是原先南昌巡抚府衙,如今已经做为驻守南昌清军的行政中心
府内正堂,屋内空间不算太过宽广,布置的事物却是井井有条,带着威严肃穆之感,正中一张硬木雕花桌案,颜色格调低沉,高有一米余,宽大方正,却是尽显大华气派[]
在桌案后面坐着一人,顶戴花翎,身穿清廷官服,瞧样子乃是一名清廷官员,只是不知其具体身份来历,此人坐在桌前左手扶在桌案,这时候右手提着笔不知正在做什么大堂内除了他之外还有数人,却并未有人多做声响,厅堂之内空气清净,气氛并不显得如何让人感到紧张压抑
忽然,有人进来大声报告道:“启禀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那人听了,坐在那里不由抬起头来,注目向外瞧去,右手依旧保持原先提笔姿态并未改变,面色有些疑惑,问道:“是何人求见?”话语嗓音清正,带着一些湘南口音
“启禀大人,是卢天焦大人求见!”
“嗯?”那人面色微微一动,听到这里,立即放下右手握着的毛笔,接着开口道:“让他进来!”
“是!”进来禀报的人听了他的报告,不敢怠慢,立即转身走了出去
须臾之间,门外就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响,紧接着一人从外面走进来,身穿黑色衣装,显得精干锻炼,身姿矫浆步履沉稳有力,腰间挎刀,面目生得黑硬,不是别人,正是夺命刀卢天焦
他接近厅堂,虽然刚到,可是浑身透露出的一股凛然微寒肃杀之气已经扑面而来,渲染入厅堂之内,不知为何,猛一接触到这股气息总是让人感觉有些不由自主的畏惧之意,在里面的人不禁纷纷注目瞧向跨步进入门来的卢天焦,目光都有异样
此刻,在大门口还有两名清兵近卫把守,生得身形高大魁梧,目光精炼如炬,手握刀鞘,甚是精猛强悍,一看就是精挑少有的武艺高强人
这两名把守帅府节堂大门的近卫见到卢天焦得令后一声不响就擅自挎刀走入其内,有违礼数规矩,还没等卢天焦双脚完全跨入厅堂之内,便立即伸手阻拦住了他,怒声低沉喝道:“你是何人?进入曾帅的府堂内竟然还敢随身携带兵刃进来,把你手上的兵刃先交出来!”话音刚落,其中一名近卫握着刀鞘阻挡其前进道路,另一名近卫立刻伸出手就来抓拿卢天焦随身携带的那柄御赐宝刀,想要将其兵刃夺过来
“嗯?”
卢天焦刚刚走入未及预料,骤然遇到对方伸手来夺自己兵刃,如何能让自己的随身宝刀轻易落入他人之手,目光微冷,精芒暴闪,右手随即一摆掌背和对方伸来夺他腰间宝刀的那名近卫手掌相触,发生碰撞,只随意间一碰,可是卢天焦手掌上满蕴内劲,强势不弱,那名上前想要夺取他腰刀的近卫突然面色一动,就感到和其相撞的手掌剧痛,筋骨酥麻,立即缩了回来
卢天焦给了对方一个回应,见擅自冒犯他的门口近卫吃了哑巴亏,嘴角微微一勾,黑硬脸庞上的肌肉动了一下,露出冷笑得意
这两名看门的近卫也不是普通人,见到此人气势强横,带刀入内,还竟敢公然出手抵挡不肯将携带的兵刃交出,都是大怒,“噌”的一声立即同时出手拔出半截腰刀,刀锋寒寒,挺身迎面阻拦住卢天焦的去路,非要他交出手里的宝刀才肯罢休,双方顿时在门口形成对立
卢天焦面色微动,料不到对方竟还阻挡自己的去路,脸显出阴沉之色,却未立即动手
这两名近卫生得甚为魁梧高大,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之上,生生迎面阻挡住卢天焦的去路,两相比较,这两名近卫居然身形比卢天焦高了半头,带着威压,逼视向卢天焦,可是纵然如此,不知为何,他们形成的压力也难以撼动站在那里的卢天焦一点气息,两名近卫见状也不禁微微一惊
卢天焦昂然站在那里,脸色丝毫不动,依然是原先带着的那股冷寒,淡然注视向逼向自己的清兵近卫,眸子之内的阴冷更甚,纵然一人面对两名精悍强猛近卫,却是额头微扬,神情更增傲然注视向面前两人,虽是一言不语,浑身微微透露的肃杀之气似乎更盛,令对面的这两名精强近卫也感到有些吃惊
堂内的人见到卢天焦和门外看守的两名清兵近卫发生对立,倒是料想不到
可是,原先坐在里面的那名清廷官员却是面色不动,这时朝外瞧了一眼,开口吩咐道:“让他带刀进来,你们不必阻拦就是”
守护外门的那两名近卫听到他的发话,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向后稍稍倒退出两步,给卢天焦乖乖地让开了通路
卢天焦手持宝刀,眼眸微眯,清冷目光扫视了对方一眼,又轻哼一声,收起浑身透露出的肃杀之气,重新整容,依旧像刚才一般迈步走了进来
他一入大堂之内,便长驱直入无视两旁的人,大步走上直向正面所坐的那名清廷官员而去,浑身气息虽然阴冷低沉,不过脸带傲意,透出的挺拔之气感觉好似冲入云霄,纵然在这个肃穆严整的大堂,透出的气势也将旁边所有人压到了下面,他似乎除了面前目光所瞧的那名清廷官员,竟浑不再将大堂内其余所有人放在眼内,倒是甚为少见
厅堂内的人瞧到他如此强势凌厉,傲慢冷寒,不由都凝目注视向他,带着一些诧异,微觉不满
可是坐在正面的那名清廷官员却是像平常一样瞧着他,面色并未多大变化
卢天焦走到坐在桌案的那名清廷官员面前,见到这人,这才将先前走进来浑身所带的所有强势傲慢气息收敛,尽数不见,对其不敢露出强势傲慢,先躬身朝那人行了一礼,神态显得甚为恭敬,嗓音低沉沙哑道:“属下卢天焦,参见曾帅曾国藩大人!”
此语倒是惊人
原来,正面对坐在面前的这名清廷官员不是别人,竟然正是如今清廷之中重臣,湘军统领曾国藩
这座大堂乃是原先的江西巡抚府衙之地,被曾国藩占据,经过改整一翻,原来悬挂正中上方的“明镜高悬”的匾额早已除下,不见了原先官衙大堂的威严沉压之气,却多了一股清净雍和之意,如今除了几件沉重低古的大型饰物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其他东西,一切从简如流,却又布置得分明,不见一点散乱无序
只见他此时坐在那里,穿着一身清廷正式官服,顶戴花翎,装束齐整,年龄瞧上去大约四五十岁之间,五官分明,生得眉目中挺,双颊稍高,面貌瞧上去有些老成,除此之外倒是别无其他更出众之处唯一不同的是,此人虽然身为这里的最高官员,湘军统帅,却并未看上去拥有什么特别出众的统帅首领之风,也没有武将官员的骁勇强悍气势,却是在身上多了一股少见的文儒之气,有些特别
若不是卢天焦当面称呼其名,任谁也难以想到此人便是如今赫赫有名,统率湘军在南方长江地区与凶悍强猛的太平军鏖战争锋已有数年的曾国藩
曾国藩坐在那里见到他,面色平淡,却不见冷然,带着亲和,笑了一下说道:“卢大人不必多礼,随意说话就是”
卢天焦应命答了,站直身子视向对方
曾国藩见了他,接着问道:“此番之前我托付给你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卢天焦听曾国藩说话有礼,话语虽然直接询问交待给自己的命令,却并未明说是什么命令,而是称托付的事情,可见对方虽然在其之上却并不显露多少强势命令,令卢天焦心感宽慰,少了刚进来时候的些许局促约束,又行一下礼便说道:“曾大人要我捉拿的反贼刘风尘已经授首被我击杀,除掉了这个太平天国里面的反贼”
曾国藩当初命令卢天焦带人出去追夺那张落入太平反贼刘风尘手中的太平天国地图,一是命他击杀或者擒拿刘风尘,二就是将那张地图夺回来,以免落入太平天国人手中如今卢天焦回来亲自复命,听说他已经击杀了刘风尘,曾国藩顿时大喜,以为他将地图也夺到手中,脸带喜色站立起来,笑道:“好,卢大人做的不错”走过来,伸手相扶,动作瞧起来甚是体贴在意
他虽实际是卢天焦的上司统帅,可是现在对着其他下属说话却不直呼卢天焦其名,而是也称呼为卢大人,尊称卢天焦得到的朝廷官职,猛一听上去让人感觉不是上下从属关系,好似同僚之间的称呼照应,可见甚是在意卢天焦虽然不说,可是听到曾国藩对自己的言语称呼十分在意,感到舒适体贴,不由更是生出感激之情,对其衷心敬服
此地乃是南昌湘军统帅府郜江南地区清军大营枢纽之一,地位何等重要,曾国藩向来治军严谨,约束甚重,不管是何人进见都不能随意携带兵刃重器进来,就算亲信部将也大多如此
可是如今卢天焦不过一介下属而已,平时并不多出入来到帅府节堂,他虽然向来习惯如此,不过若此时不先禀明就随身携带兵刃进来乃是犯了曾国藩府堂内的大忌,在门外看护的曾国藩手下的近卫上前喝问收夺他的宝刀自然是原本职责,并非有意想和他为难,可惜卢天焦态度冷傲,断然不肯将随身的宝刀轻易交出来乃至差点生出冲突,已经令人有些不快,再加上他一进来浑身所带的那股无形透露出的肃杀强横之气,不见收敛多少,哪怕在曾国藩近前的也都是些出身军事,见惯兵场的将领属下,可是见他在统帅节堂和曾国藩面前也显得这般强势凌厉,也不禁有些看不顺眼卢天焦的所为,暗嫌此人不懂官阶礼数,只是碍于曾国藩在旁,不敢多说什么
哪知道曾国藩在堂内毫不在意,不仅不介意卢天焦带刀进来,而且一见他来到面前,便亲自走出桌案伸手接待,对待卢天焦甚是态度亲和,下属之中少有如此,旁边的属下幕僚见他这般重视对待此人,都是面带些许不解
卢天焦见曾国藩笑着亲自走过来相扶自己,更为感激,立即起身,身姿矫浆黑硬的脸庞此时浑不见一丝适才的强冷傲然,满带恭谨,说道:“卢某还奉曾大人命令追夺那张太平天国地图,现在也回来向曾大人复命”
曾国藩伸手扶起他,然后背负双手在后,站在那里瞧着他,听了他的话,脸上一笑道:“嗯,那张地图你可夺到了手里?”
卢天焦听他问到这里,不由脸色生出一股愧疚之意,接着说道:“卢某此次有负曾帅的所托,没能夺回曾大人索要的那张地图,心有惭愧,今日面见还请曾大人发落责罚!”
“哦?”曾国藩出乎意料,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脸色凝起,“你没有夺到那张地图?”
卢天焦听到这里,连忙道:“属下当初奉曾帅命令,身带由曾大人指派的朝廷侍卫一共二十二名,如今除了卢某之外,不幸属下的二十二人全部葬送在外在当初领人围攻击杀朝廷重赏索拿的反贼刘风尘时候,损失了八人,此后在奉命追夺那张太平天国地图时候余下的十四人也全部丧失,却没能最后夺回地图,如今没有完成曾大人的当初所托,属下带领的部下却尽数葬送在他人之手,这乃是卢某能力不足,办事不利,请求曾大人责罚,属下今日心甘情愿受领!”
他的这一番话说完,除了曾国藩之外,旁边的数人也都有些微微吃惊,料不到卢天焦此番带人出去奉命行事,最后没能完成曾国藩的要求夺回地图,却连带出去的二十多名朝廷派下来的精锐人手全部折损在外,这些人毕竟不是曾国藩手下乃是朝廷里面的人,纵然有曾国藩担保,若是朝廷追问下来,只怕卢天焦也不无责任,所以这次倒不得不说他的确是有些办事不利了,至少没有顺利完成曾国藩的命令
旁人料想曾国藩必会责罚对方,目光瞧向曾国藩,等待他如何处置
哪知曾国藩听完他叙述后,站在那里,面色显得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忽然微微的一笑,却道:“卢大人请起,这事你站起来回复就是”
卢天焦没有完成他交待的命令,心底有愧疚,不敢轻易起身,嗓音低沉沙哑,却有力说道:“属下没有完成曾大人所托总是心底有愧,这些事情全由我一人担负,是我办事无能,请曾大人责罚,属下心甘情愿受领,绝无半句怨言!”
“哈哈哈,”曾国藩听到这里,轻声开口一笑,“我叫你起来,你便起来说话,就算这次没能完成命令,也不是什么大事”
卢天焦没能夺到地图,本待不知他会如何处置责吩己,却听对方毫不在意,不禁微微的一怔,只是听了他的话不敢怠慢,重新站了起来瞧向对方,仍然有些疑虑:“属下没能办好曾大人所命,大人不责肤下,卢某总是有些愧疚当初大人说那张地图甚为重要,唯恐落入到太平天国人手上,若是这张地图侥幸日后被太平天国逆贼得到,恐怕对我大清不利”
曾国藩向他微微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缓步又走回桌案之前
卢天焦见他实在并无对自己有什么真的责罚之心,便也变得心安,这才收起心思,见他又回步走上桌案,不敢再多说当下便也稍稍退到一旁,和旁边的人都一起注目瞧向走到上面的曾国藩,不知他现在没有得到这张地图,到底有何想法
哪知曾国藩并不愿多提此事,这时瞧向桌面上原先自己弄的东西,原来是一张笔墨书画,原来先前卢天焦进来面见他的时候,他在这个帅府节堂内不是在研究地图经策,军队杂务之事,而是亲手动笔在画一幅笔墨画,倒是显得闲情雅致
曾国藩伸手拿起桌上那张画到一半未完成的毛笔画,举到半空,对目凝神片刻,只见他手中所拿的宣纸上面画的是一副寒雪梅花图,画风和笔迹都和节堂上方所挂的那几幅中国笔墨画差不多一样,画如有骨,分明棱棱,笔迹圆润,独成一派气势,看来这些笔画应该都是出于他的手上只是唯一特别的是,这些字画上面所画的东西都是梅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下面的人见他拿着手里的字画端详,却不提那张地图的事,有些好奇,不由都注目凝神瞧向他
他瞧着手中拿的这张尚未完成的梅花书画,端视半响,一言不语,忽然轻声一笑道:“这幅画本想刚才画完,可惜书画一做到中途被人打扰,就不好再做下去了,就此也可,今日画不完,明日再画,也无不可!”说完,一伸手将那张画到一半没有完成的寒雪梅花图放在桌案上,右手提起毛笔重新沾满浓墨,然后在画纸上随意题写出了一首诗,然后拿起来定目又瞧了瞧,开口笑道:“这首诗做得不错,正好适合此时读出来,大家一起欣赏欣赏”
说完,瞧着字画,随口念道在上面自己刚才所做的诗词
乃是一首七言绝句:
梅花自古苦含香,
独卧笑林无人来
不见多年寒冬雪,
那得来日朵朵开
诗句清新,又带着一股苦寒之意,倒是特别
念完之后他甚觉满意,便放在桌案上面,置之不理
在场的人,包括卢天焦,一时都不知道其意,脸色有些疑惑
第十六章 我还没失败(二)
曾国藩呆在那里,瞧了瞧在场的人,这时一笑道:“诸位,瞧我做的这首诗如何?有何用意,你们大家可明白?”
旁边的人一时有些不知他的意思,互相对视瞧瞧,无人开口说话[]
忽然有人道:“曾帅的意思,是将我们比做你刚才诗中所说的梅花?”
曾国藩哈哈一笑道:“不错,梅花自古苦含香,无苦梅花便无香,寒雪虽冷,可是若没有这些寒冬积雪,梅花又从哪里生长出来,又从哪里能够衬出本来的花色呢寒冬凌霜,梅花反而越发绽放不断,才是花之本色,芳香时节”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不由都点了点头
他说完,又从帅案后走了出来,瞧了瞧外面,缓缓道:“我们现在也就好似这寒雪里面的梅花,不到经历风雪过完之后,哪能轻易开花出来?如今处境艰难,太平贼寇势力强盛,锋锐不能抵挡,意图颠覆大清江山我们拼死为朝廷苦战无力,却经历惨败引为恨事,只可惜对手实力太强不好对付,湖口一战大败我湘军,令我们损失惨重,可惜我纵有苦保朝廷国土之心和勇气,如今眼睁睁瞧着贼寇横行,却是无可奈何”
坐下都是湘军里面的将领幕僚,听了他的话,都明白目前处境,身有所感
“前段时间,我一直好生懊悔当初轻敌造成大败,又畏惧如今的太平军贼寇厉害,苦思对付良策不得,日子过得艰难唉,这些天却突然想明白了,与其现在和对方争锋死拼到底,不如暂避贼寇锋芒,积蓄实力等待来日,一时对太平贼寇的胜败得失算不得什么,不必斤斤计较,有败自然就有胜,胜负颠倒,本是难料既然我已经做好了和贼寇死战到底的决心,中途这一点一点的得与失,胜与负,他人看似不可挽回,其实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想到这里,我的原先心境才能逐渐平复下来,坦然面对那些凶悍骄横的太平贼寇,不屈于他们所以,我这些天画梅倒是醒悟过来,这些梅花也正好做我的榜样”
他虽不谈地图之事,原来是这首诗意有所指
卢天焦出身江湖草莽,不太懂文书笔墨,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旁边的下属官僚,已知道他的真正心意,纷纷暗自点头佩服
这首诗看似指梅花坚强,却也暗含梅花熬历霜风的无奈和艰难,既是在说梅花的苦寒不屈,其实也在说他现在的自己
这就不得不说到,如今湘军面临的处境
此前,曾国藩率领的湘军和太平军在长江展开湖口大战,争夺异常激烈,湘军力量和太平军西征主力几乎全部尽聚于此,想要一决胜负
经过数月鏖战苦斗,双方几经来回拉锯争夺始终不能轻易分出最后胜负,渐渐入消耗阶段太平军后勤比较薄弱,比不上曾国藩的湘军雄厚,不可久持,曾国藩占据优势原以为必胜,可是石达开决定速战速决,他审时度势,最终利用鄱阳湖口有利地形,把握住战机利用小船突入湘军阵营鄱阳湖之内,指挥太平军发动奇袭,分割开清军南北两面阵营,一举攻克清军壁垒和坚阵,结果一鼓作气大败对方
曾国藩辛苦筹建的湘军水师主力遭到重创,仓惶撤出湖口,向长江以西退避失去长江的水师支持,陆上的湘兵陆军也被分割成几段,各不能相顾,营寨相继被烧,损伤不鞋纷纷被反攻的太平军各部击败,曾国藩亲自率领的军队退入南昌城凭坚城据守,继续抵抗太平军进攻
此一战役大败,他辛苦几年创建的湘军力量遭到沉重打击,士气低落,暂时不敢再和太平军争锋
石达开统领的太平军重新展开西征攻势,沿着长江一线向北向南追击清军,一部分清军和湘军水师直接退守到湖北金门,一部分湘军在他的带领下退守江西南昌九江和武昌鄂州等沿江重地纷纷再次丢失,太平军重新占领沿江大片领地,实力逐渐发展到鼎盛
曾国藩大败于对手,心里是不能不感到忧虑的,他的军队被一分为二,退守江西和湖北的各军不能相顾,被太平天国控制住了有利的长江航道,太平军一往无前,自由纵横驰骋长江流域,湘军眼睁睁瞧着只能困守城池,据保原地,大大落在太平军下风
当初湖口失败的时候,太平军兵锋来势甚锐,曾国藩所在的帅船甚至来不及逃避,就遭到四面太平军围攻,曾国藩差点被擒,被部下所救才幸免于难他虽然被救,可是留在船上的重要官牒文件乃至皇帝发给曾国藩的奏折和御赐赏物尽数落入太平军手里,曾国藩甚是焦急悲愤,欲要跳水自杀,又被身边部将等人拦住才算捡回一条性命太平军大获全胜,石达开将缴获曾国藩的东西全数发往天京,天京的杨秀清得到,亲自开口夸赞石达开所率的这一役乃是自太平天国起义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历来罕见,可见此役胜利对太平天国的重要
曾国藩失利,湘军遭遇惨败,清廷形势顿时有变
原先朝中支持湘军的人不免有些开始指责和反对,就连曾国藩本人也免不了责骂,甚至遭到污蔑,他甚是感到灰心丧气,内心压力甚重,信心也差点动摇此后他困守南昌,石达开又发来大军重重围困,欲要一举攻克南昌,生擒曾国藩
曾国藩外无援军,内资困乏,声势跌落至谷底,孤军坚守南昌,形势岌岌可危,所幸部下有不少亲信将领,发动湘军清兵誓死坚守南昌,石达开几番围攻不得成功,无功而返,才暂时撤掉对南昌的围攻,曾国藩又得保一次
如今虽然度过了最艰难的困守时期,可是太平军的兵锋并未撤去,时刻威胁到南昌,曾国藩不敢轻易出战据守南昌自保如今湘军经历大败,城中士气低落不及太平军战斗气势高昂,加上实力不足,军饷困乏,时时受到太平军威胁侵扰,可谓正是决定成败和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刚开始他在湖口遭遇失败的时候,急的要跳水自杀,部下等人看到自然也要跟着失去信心如今他虽然困守于南昌,但是开始逐渐平复自己失败之后低落的心态,重新恢复信心,平时无事在厅堂以做诗画自聊,逐渐看淡成败得失,却始终不肯与太平军妥协投降,看似平淡,其实大有深意
曾国藩处于困境窘迫之中却也淡然悠闲处之,主帅如此,部下将士自然不再惊慌低落,逐渐重整士气,据守南昌,使得大败之后处于困境的湘军酝酿重新求胜的消和信心,逐渐开始恢复实力,以待时机反攻他现在一反常态,开始无视太平军的重重压迫,居于帅府节堂内无事时候闲散作诗写画,虽看似清淡度日,其实是对心境的一种锻炼,慢慢培养出自己的自信,经历失败却面对强敌始终不肯妥协投降,甚至不在意一时的胜败得失,一切清淡看之,只当笑望风云,生死无外而已
所以,他适才写下了这一首寒雪梅花诗,表面随意淡然,其实内有蕴含
如今,卢天焦没能完成他的所命夺回地图,他虽然有些懊恼,的这张地图落入太平天国手中,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没有夺回那就没有夺回,多想又有何用,就算那张地图被太平天国人得到,甚至落入石达开本人手中那又如何,既来之则安之,本来多一物不算多,少一物也不算少,如今地图有失,就当失去一物,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他轻然一笑,就当做不知罢了
他瞧向卢天焦,说道:“一张地图而已,既然没有夺回来,也算不得什么,事后再想办法就是你虽然没有夺到那张地图,不过当初跟随石达开的那个朝廷反贼刘风尘是你拿下的这人也算太平反贼里面的骨干人物,跟随石贼造反生了不少事,被朝廷通缉多年,不过这人出身江湖,武功高强甚不好对付,你出力为我击杀了此人,上报朝廷也乃是大功一件,该当赏赐”
卢天焦一惊,对曾国藩恭敬说道:“卢某没有完成曾大人的命令,不敢领受赏赐我为大人效力乃是天经地义,那刘风尘跟随太平天国造反和朝廷做对,本来就该我为大人除去,何况这次跟随我的二十多名朝廷侍卫也全都是大人派给我的,属下没有完成大人交待的任务,又在外折损了全部人手,都是属下的责任,大人不该赏赐卢某,卢某也不敢领赏!”
曾国藩一笑,“此次任务一分为二,你击杀刘风尘为一,没有夺到地图为另一,地图之事先暂且不提刘风尘这人乃是朝廷通缉悬赏捉拿的一大人物,只可惜此人能耐太大,不好对付,不过你为我出力击杀了他,对朝廷来说乃是立功一件,我为何不能赏赐?”说到这里,又微微一顿,“那张太平天国地图你虽未夺到,不过肯为我忠心耿耿办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两件事情,一份有功劳,一份有苦劳,我若是不赏赐,倒是我赏罚不分明了!”
他说到这里,接着道:“来人,给我赏赐卢大人十两黄金,二十锭纹银,外赐宝黄驹马一匹,算做卢大人的酬劳”
卢天焦甚感意外,他没有按照曾国藩的命令夺回地图已经有些心感不安,却没有料到曾国藩不责罚反而奖赏,赏赐于他十两黄金,二十锭白银外加一匹良马,莫小瞧这次的赏赐份额,如今曾国藩湘军困守南昌面临太平军的包围威胁,后勤补给数次被对方截断,朝廷派发的物资不能满足需求,军队粮饷匮乏,而他一次就赏给卢天焦这等东西,份量已经着实不轻,连忙道:“大人这次不责肤下,卢某就心满意足,还要再重赏,属下实在不敢领受!”
曾国藩轻声一笑,道:“这算什么,我赏你的便是你应该所得的你为我效力,忠心耿耿办事,我不能赏赐于你,那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我一向做事对人也如行军打仗一般,该赏则赏,该罚则罚,不能赏罚分明,那谁还跟着我打什么仗听从我命令吩咐的,在我眼里就是打了败仗也算得胜,不肯听从我命令吩咐的,在我眼里打了胜仗也算失败湘军之中,最重要的严于律己,一切听从主帅的吩咐号令,人人肯一致行动才能最后得胜,不肯遵守约束规矩的,就算凭着匹夫之勇暂时得了小胜,最终也难免败得一塌涂地”
“你为我击杀了刘风尘就是立了大功,那刘风尘本来就是出身于江湖人物,听说在江湖武林中向来影响不低,他跟随在太平反贼石达开手下效命,若是为其在江湖上招揽势力全部为石达开所用,只怕那石贼如虎添翼,我更难对付你为我杀了这人,就如除掉了那石贼手下的一条臂力,对我甚有帮助,此等功劳,我焉能不赏?等我将此事再奏报给朝廷,说上你立的功劳,朝廷至少也能将你如今的官职提升半品达到正四品,只要你多为朝廷效力,我自当重用赏赐于你!卢大人,你若是再推辞,倒是显得于我见外了”
卢天焦不敢再推辞,领命受了赏赐
曾国藩对他甚为看重,连赏带提升官职,可谓不薄
当初他就是因为受到了曾国藩的重用提拔,才在清廷之中一路步入青云,从布衣平民升到如今的从四品官位,若是再得朝廷提携,至少也是正四品官职,他朝廷御封“四品御刀郎”的称号可真的算是实至名归了,只要继续跟随曾国藩效力,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卢天焦被这般重用,甚为感激,心中对曾国藩自然更为敬服,听从其号令
卢天焦一时感念曾国藩的恩德,忽然这时对他一躬身说道:“属下能有今日,全得曾大人的提拔卢某不才,愿以这一身武功全部为曾大人效力!如今那太平反贼石达开猖獗,对曾帅甚为不利,我愿主动请命独自亲往太平军营,凭我一人之力出刀斩掉那石贼的首级,回来献于曾帅,以还报曾帅对我的恩情!”
他虽说话嗓音有些沙哑低沉,可是这一席话说得气势强横,清清楚楚,听起来不免令人感到心惊
果然,卢天焦此话一出,旁边的曾国藩下属幕僚听了,禁不住俱都是微微一惊,脸上变色
石达开是何等人物?乃是太平天国之中最为骁勇强悍的人物,就连曾国藩都畏惧其三分,不敢轻易和其正面相碰,想不到卢天焦一时感念曾国藩的重用恩情,居然主动提出要自己前去太平军营凭武功去取石达开首级,这份胆量气魄倒是不由得不让人感到吃惊
听了他的话,就连曾国藩本人都是眉目一动,有些惊奇
卢天焦面色沉稳,目露精芒,瞧向曾国藩,却是毫不为意,反而在无形之中此时浑身透露出的强横肃杀之气更盛,大有真的要前往太平军营独自去取那太平贼首石达开的首级,回来献给曾国藩,居然将十数万太平大军也不放在眼里,倒是少见
这可是个惊人的提议
旁边的湘军幕僚下属,不由都齐齐瞧向曾国藩,看他的反应
而卢天焦也站在原地,注目瞧着曾国藩,等待其示意
一时间,帅府节堂之内,空气凝固,变得甚为安静
曾国藩站在那里,眼睛瞧着对面的下属,目光闪烁,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眼前的卢天焦正等待自己的下令,似乎毫不惧怕这个连自己也感到三分惧意的对手,不知为何,这时候瞧向卢天焦的目光变得忽然有些异样,多了一些神采,显得闪闪不定
卢天焦等待他的命令,又躬身向他一行礼,沉声道:“曾帅,请下令!属下若是取不到那石贼首级回来,就无脸面见大人!”
哪知道,曾国藩还是不语
过了一会儿,忽然见他轻轻一笑,走到卢天焦面前,又伸出双手扶起了卢天焦,瞧着他,笑吟吟地说道:“若是我的属下湘军士兵都像你这般甘心肯为我效命,不惧怕那石贼,我又何至于如今会被那太平反贼石达开逼到这份境地,不能自保,受其屈辱嗯,好,好,好得很那!”
他连说三个好字,不知到底是何意
“你敢为我取石贼的首级,乃是勇气可嘉,甚为难得!不过那石贼也凶诈的很,莫说他手下带领的那十数万大军,就是在其身旁属下也有不少凶悍猛将和精锐部下,甚不好对付!你若是能够去了那里为我斩了石贼首级那是最好,若是你陷于石贼军营之中,不仅杀不了石贼却反而断送在里面,我可于心不忍此事过于凶险难办,非是你一人之力能为,还是先暂且不提罢了,容我日后细细想出妥善万全之策再说”
旁边的下属幕僚见到曾国藩居然不肯让卢天焦前往太平军营刺杀石达开,都露出失望,有些不解可是既然他不愿让卢天焦前往冒险,谁也不敢多开口说什么
“曾帅不相信卢某的武功?卢某有把握能够取得了那太平石贼的首级!”卢天焦道
曾国藩却一摆手,淡然一笑,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卢天焦见状只得作罢,低头领命
曾国藩最后对他说道,“你在外地奔波多日,暂且下去歇息歇息,等我有其他事情,再来招你面见”
卢天焦不敢怠慢,便低头答应了,自行下去领赏而去
曾国藩站在那里,瞧着他离去,这才缓步又走回到自己的桌案,凝神瞧向上面摆放的那张寒雪梅花图,细细端详,若有所思
留在厅堂之内的众属下幕僚都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何先前他不肯让卢天焦去太平军营刺杀石达开,要知道,依卢天焦的武功实力如果奇袭突然攻杀对方,夺命刀的威力,一刀夺命,强横凌厉无比,绝无半分余地,就算石达开军营防范再严密,其手下护卫高手再多,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是,众人瞧着站在那里默然不语的曾国藩,谁也不知他的想法,不敢轻易开口
这时,原先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人,迈步走了过来,靠近到曾国藩所立的桌案旁边,躬身轻声对他说道:“曾帅,适才卢大人的提议正是合适,如今我们被石贼的军队围困在这里,不能轻易得脱,若是让他秘密前往敌军营,能够突袭刺杀取掉那石贼的首级,敌军群龙无首,那围困在南昌城外的十数万大军岂不是就如形同摆设,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消灭对方,这乃是不世奇功一件卢天焦既然刚才向曾帅主动请缨,要求做此事,曾帅却为何不肯下令呢?”
对他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国藩的兄弟,曾国荃
曾国荃虽是其兄弟,可是毕竟曾国藩如今乃是上司统帅,在节堂帅府外人面前,还是称呼其官职
曾国藩依旧提笔描着桌上的字画,却是淡然不语,听旁边的曾国荃对自己说完,忽地一笑,抬起头瞧向他,缓缓道:“石达开虽然是贼,可是哪能那么容易好对付,若是卢天焦能够独自取了那石达开的首级,我岂不是早就派他去做了,还用等得着现在?此事难以办成,一个不慎就是白白损失,我总不能凭白失了一个手下得力干将”
第十六章 我还没失败(三)
曾国荃知道自己的兄长行事素来以谨慎稳重为先,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轻易冒险尝试
可是毕竟这件事情不同一般,就算是十万分之一的侥幸,若是他能派卢天焦前去击杀掉石达开,那岂不是绝对天大的奇功一件,甚至比数万大军能够发挥的作用还强,远胜如今被对方太平军重重围困在这里[]
他心存侥幸,见到有这次机会,便极想让卢天焦去试一试,又接着对曾国藩说道:“这件事倒不必如此谨慎的,咱们派过去的不过一人而已,刺杀不了不过最后也只损失一人,若是能够得逞,杀了那如今太平军贼寇首脑,可是对付太平贼寇的天大机会,如今咱们被石达开军队围困在南昌日久,不能轻易攻破石达开的威胁,但是只要取了那石贼的性命,太平军不攻自破!这乃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机会,机不可失,咱们万万不能错过!”
曾国藩却面色始终淡然,不置可否,最后说道:“你不必说了,我自有主张分寸,此事难以办成,日后再做计较”
曾国荃见兄长不肯答应,无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作罢
曾国藩有自己的考虑,他和石达开相斗日久,自然十分了解石达开的底细,此人不仅手下掌握数十万大军,而且部下无数精猛强将,江湖异人,加之本人武艺精强出众,何人能够轻易奈何得了他?卢天焦纵然武功再强,可也不过一人,若是孤身前往重重的太平军营想要击杀掉石达开本人,也实在困难的很,纵然有一些侥幸机会,他还是不愿碘个损失
这里面固然有他的权衡利弊比较最后做出决定,认为卢天焦毫不清楚太平军营的布置底细,冒然出击很难侥幸得逞,最后很可能白白损失,得不偿失不过从另一个方面可以瞧出,曾国藩还是十分在意自己的这个属下,至少在思虑周详之前绝不愿轻易损失这个手下心腹,也足见他对于卢天焦的重视程度
曾国荃瞧出了兄长的的,这时忽地一笑道:“曾帅,你是的事情不行,白白损失了卢天焦这个属下,那又如何?跟随咱们湘军作战的人多了,损失了到时候可以再弥补,可是这次机会若是错过了,下次可就绝对没有了这件事还望你三思,仔细考虑此事啊”他急于改变现在南昌湘军的不利处境,迫切盼望兄长答应命令卢天焦去偷袭击杀石达开,不管如何,只要最后事情办成了就是奇功一件,远胜其他人发挥的作用,所以言语甚是恳切
旁边的其余湘军下属幕僚也都瞧向曾国藩,这些人也和曾国荃一个想法,不过跟随曾国藩日久,明白他对属下卢天焦这个人物看待可不一般,不似一般的普通下属,眼见他面色凝重,目光闪烁不定,知道他正思虑来去,有些拿不定注意,一时间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旁边的人,也只有曾国荃能够劝说
帅府节堂,众人目光齐齐注视瞧去,只等待其反应
曾国藩忽然面色一动,将手中拿着的毛笔碰地一声掷在桌面,沾染上了那张白色宣纸上所画的梅花,转头瞧向曾国荃,这时轻声的一笑:“国荃,若是你换成我,你觉得我派卢天焦过去太平军营寻找石达开踪迹,趁其不备直接袭杀掉那石贼,最后到底能够有几分把握?”
曾国荃倒是料不到兄长会这么突然反问自己,一时微微怔然,有些回答不上来,额头轻轻出了汗珠,又抬头瞧去,见兄长正定定地瞧着自己,等待他的回答,犹豫了半响,只得回答道:“我觉得此事虽然不太好办成,不过至少也能有两三成机会吧!”
“哼!”曾国藩听了,不由轻哼了一声,“国荃,连你都觉得没有多大把握,说只有两三成机会,可我不然,我倒是觉得连一成机会都没有!你以为那石贼就如此好对付不成,我抵挡不了他带领的十多万贼军,任意派一个武功高手就能直接袭杀取了他的性命,不是有些太低估这个贼了?这石贼在太平群贼之中最为凶悍狡诈,莫看此人年纪轻轻,可是论起狡诈阴谋诡计甚至更胜那太平贼首洪秀全和杨秀清,更何况他本人能力出众,手下身边护卫部属又多,若是他在太平军营里面布置数个大帐,咱们贸然派人晚上过去就是连他到底睡在哪个营帐都不知道,偌大的军营到处都是他的耳目,你说怎么杀他?”
“卢天焦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他不熟悉太平军营,只凭一人进入贼军地盘想要杀掉石达开,难的很!我派人过去,最后不仅杀不了那石贼,反而还得白白损失一名得力属下,岂不又引得那石贼取笑于我?”
“大哥,就算失败了那又如何?”曾国荃见到他始终不肯答应,不禁有些着急,出言催促道:“就算刺杀不了那个石贼,于咱们有何损失?最多不过损失一个人而已,咱们湘军将士数万,何差这一人若是能够侥幸成功击杀掉石贼,咱们湘军再无忧虑,大有翻身机会,此等好事为何不做?”
他刚说完,瞧到曾国藩注视向他来的目光有些异样,不禁微微一动,不敢再多说
“哼,损失一个人?”曾国藩瞧着他道:“损失再多的人,也难换得过来我这一个人,你倒我得到这个人是简单而来的?卢天焦这人武功高强的很,天下少有,若不是当初我赏识到他,一直着意重用提拔他,这人肯这么容易现在归附到我手下,为我真正效力?要是真的损失了这个人,日后只怕我费再多的心力也难以找到替补的人,你倒是说得容易,毫不在意”
曾国荃不以为然,“这有如何?此人武功再高,也不过一介武夫而已,未必能够比得上湘军属下的一名良将,有什么难得的?区区江湖武夫,何用得着这般看重”
“国荃,这就是你不如我的地方了,你的目光太短浅了!”曾国藩道:“这人是武夫不假,不过像他这样的武夫对我来说却难得的很,天下太少有了!其他武功再高的人,不见得能为我真正所用,而现在真正肯为我效力所用的只有这一个人,这就是他的难得之处!你跟随我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曾国荃听了,有些不知兄长的意思
曾国藩转头目光瞧向外面,缓缓的道:“那石贼的才能你觉得如何?”
“你说石达开,”曾国荃微微一顿道:“此人骁勇善战,擅长打仗,又能知文懂武,出谋划策,可算文武全才,就是在太平天国里面也少有,如果要真正说起来也算是个厉害的人物只可惜他出身贼寇,图谋造反,乃是咱们大清和湘军如今的死敌!”
曾国藩一笑道:“那就是了!这人虽然是个贼,不过的确十分难对付,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他几分,此人若是能够转到咱们大清阵营里面,你说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只可惜他始终是贼,不是和咱们大清朝站在一起的人,所以尽管他再厉害,在我的眼里瞧起来也只不过一个起义造反的盗贼而已,我总有一天要擒获此贼,不是他取了我的性命就是我取了他的性命,更不用说他能投靠到我的属下为我所用了这世上的人,未必是你真正佩服的人就能和你站在一起的,没有办法,我想为大清朝扫平太平贼寇作乱,纵然我也很佩服石达开此贼难得,可是终究他不能为我所用,我们两人也只有在刀光疆场上分生死胜负,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出路了!”
“能够成为湘军的一员为我所用,甚至肯为我生死效命的人,才是我眼里最重视的人!其余的人,像那些主动造反作乱的太平贼寇,纵然他们再厉害,再不好对付,对我来说也只是对手敌人,我也只能出手消灭了他们,这个天下才能重新太平,国家中兴国荃,你说像卢天焦这样实力高强又肯忠心跟随我效力的人,对我来说算不算很难得的人?”
曾国荃站在那里听了,有些不语
坐下的其他幕僚也都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他说到这里,又瞧了瞧四周在场的下属幕僚,接着道:“若是没有这些肯甘心为我效命,誓死跟从我打仗辛苦的人,我曾国藩能够有今天吗?能够组建的了和太平凶寇打仗争锋的湘军吗?如果不是这些人,我现在被石贼围困在这里还能安然无恙吗?誓死追随我曾国藩的人才是湘军里面的骨干灵魂,卢天焦只是其中一个,若是没有这些人,我又靠带领谁去打仗取胜,和那个石贼一决高低?所以,只要对我忠心效命的人,我曾国藩也绝不会亏待他们,赏赐和提官,我一点也不会对他们吝啬,绝不会让他们轻易损失一点,哪怕是出身江湖草莽的人物也是一样卢天焦对我忠心耿耿,就算我也有侥幸派他取石达开性命的心思,不过没有一定把握和考虑,我也绝不会轻易送了他的性命”
他这一番话说出,周围的人包括曾国荃,再也无人还有什么反对意见
曾国荃已经知道兄长的心意,便又道:“可是,现在咱们被太平贼寇一直困在这里,若是现在杀不了石达开,日后被他一旦重新围困南昌,到那时候怎么办?”
这的确是眼前十分严峻的事情,也是周围湘军将领最的的事情
如今曾国藩困守南昌,四周援军不到,独自面临石达开手下重兵的威胁,太平军兵锋正强盛,南昌虽然防守得固如金汤,可是难保不会被太平军强大的攻势所破,到了那个时候,石达开一旦破城第一个要捉拿的就会是曾国藩,恐怕曾国藩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还能站在帅府节堂里面悠闲作画了,性命不保就有可能是他自己
可是,曾国藩没说什么,重新伸手拿起了那张沾染上杂乱墨迹的寒雪梅花图,瞧了瞧,仰起头,忽然哈哈的轻声一笑,“石达开手下有重兵大军,能人异士,难道我手下就没有了么?他有太平贼军,我有湘军兵将,他有江湖奇人能人相助,我也有武林人物效力,他有的我一样不缺少于他,他凭什么轻易能够胜我,我还没有失败!石贼若想取我的首级,那就叫他亲自来!”
他虽话语清淡,口音又带着湘乡软语,可是自信好似丝毫不弱于强猛骁勇的对手多少,既不惧怕那石达开真的再来进攻,而且就算最后败给了对方,也没打算要屈服投降给太平军
他这份要和太平贼寇决战到底,誓死保卫大清王朝的决心,倒是难得
在场的其余湘军属下将领听了,受他的激励都感到心情振奋,气势大盛,不禁都站立起来,齐声说道:“曾帅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宁死也不让太平贼寇进入南昌城一步,誓死也要保卫曾帅到最后!”人声合一,音气贯满堂
曾国藩见到属下的将领依旧战斗气势保持高昂,不惧太平军威胁进攻,觉得甚是满意,点了点头
他虽不惧太平军威胁,可是却也不敢真的小瞧了对方,这时,伸手又拿出帅案上的一张地图,凝目瞧了半响,对曾国荃道:“我的太平军这些时日还要向南昌发动进攻,我在这里已经拖延了贼军时间不短,只是不知道湖北那里的形势怎么样了?石贼倾力进攻于我,湖北方向定然不会有太大动作,退守驻防在那里的胡林翼和罗泽南的陆上军队若是能够暂时击退湖北的太平军,再配合彭玉麟的水师部队一起顺江再次过来这里支援于我,合兵一处,集中力量,我就有消能够击破石贼对我现在的包围了”
他如今退守在南昌,虽然不能轻易出击,不过面对太平军的围攻还是据守南昌保存住了湘军主力,打算伺机联系到退守在湖北地区的清军势力,两股兵力若是能够再次突破太平军在长江的阻隔,联合在一起,就有可能再次集中力量和太平军进行决战取胜,以扭转自湖口和九江之役大败之后的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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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外面大门一阵急速的敲门声响
“谁艾谁艾等等!”
崔慧娟从屋里走出来,不知道又是谁来自家了
她刚一打开大门,冷不防就看见两个人直接扑进门来,脚步踉跄站不稳栽倒在地,突然被吓了一大跳,然后仔细定眼瞧去,见栽倒在地的两人却认识,一男一女,身形沾染泥尘血迹,形貌狼狈,正是白胜男和李观鱼两人
“哎呀,妹子,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崔慧娟顿时吃了一惊,见闯进门口的这两人栽倒在地后便一时间谁也起不来,连忙弯身先伸手先扶起了白胜男,见她身躯软弱无力,疲累不堪,又仔细瞧向旁边,见跌落在地的李观鱼满身泥尘,更是形貌狼藉不堪,他的衣衫完全干涸带着不少血迹,面色苍白竟是奄奄一息,不知死活,更是不禁吃一惊,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扶起白胜男,惊疑地问道:“妹子,你们这是怎么了?瞧你们现在的样子,难道受了重伤不成?”
“嫂子,救我师兄!”白胜男此时满面汗水,疲惫不堪,见到崔慧娟,第一句开口就是这句话
原来她背着李观鱼不知附近哪里有能够治疗他伤势的地方,走得远了一来背着个大活人支持不赚二来恐怕被卢天焦手下的人发现,便又循着路来到了崔慧娟家里
这一路走走停,不知如何才慢慢挨到这里,等到了这里,她背上的李观鱼反正一直没什么反应,她倒是差点累趴下,刚才用尽全力才敲开门,等崔慧娟在里面一打开门,她手扶大门顺势向前一倾再也站立不稳,直接带着李观鱼两人一起脚步滑倒栽进门里,全都跌倒在地
她额头汗水淋漓,全身疲惫无力,身上衣衫也满带尘土血迹,裤腿双脚更是沾满了泥泞,只是气喘吁吁开口道:“嫂子,我师兄受了重伤,我带着他无处寻找人家医治,只能再来你们这里求助了!嫂子,我师兄性命攸关,请你现在一定要帮帮我们,帮我救他!”崔慧娟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忙扶着又瞧了瞧她,开口问:“妹子,你伤到哪里了?”
白胜男摇摇头,指着李观鱼道:“我不要紧,关键是他,我师兄,他的右手和左脚伤得厉害,都被人用刀剑重伤,尤其是左脚伤得厉害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弄不好就要残废,嫂子麻烦你帮我寻人来给他治伤,我求求你!”
“好,好,妹子,有话慢慢说,你先起来”崔慧娟瞧了瞧外面,见到无人跟踪到这里,便连忙又说道:“你们现在快进来,到家里咱们再慢慢细说”白胜男嗯的点了点头,和崔慧娟两人一起努力将摔落在地面昏迷不醒的李观鱼抬进家中崔慧娟关上了自家的大门,然后两人又抬着他进了内屋将他放在床上,脱去了泥泞不堪的外衫,露出了伤口处
因为李观鱼全身衣衫早已泥泞破烂不堪,血迹干涸斑斑,除了手脚,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创伤,当初被卢天焦刀锋攻杀,内外俱都受到损害,若要为他医治非得现在将外面的衣衫全部脱去不可崔慧娟帮着白胜男除了他的外衫,见到露出里面的贴身内衣,她毕竟和李观鱼有男女之别,一时犹豫动不了手,白胜男救人性命要紧,也不管那么多,自己上去将李观鱼的内衫尽数除去了,露出他的大半个祼身,暴露在外
李观鱼躺在床上,他身上的伤口没了泥泞肮脏的衣衫遮蔽,反倒好了一些
只是,右手腕和左脚踝的伤痕血口十分严重,依然惊心怵目地暴露在外面,令人不忍多瞧
蒋航不在家中,崔慧娟连忙起身,自行去外屋打来了一盆热水,“妹子,我瞧你累得不行,你且先坐下来歇会儿,我来给他擦洗一下身子”
白胜男却道:“不劳烦嫂子了,我没事,让我来吧”说着,伸手拿着盆中的毛巾给李观鱼擦洗了身子,特意细细地将他身上伤口处的泥泞全都缓缓擦洗去了,崔慧娟在旁边帮着她,两人忙碌了好一阵才将他弄妥当,安顿在床上
李观鱼躺在温和的床上,少了路上的颠簸,身上的伤口表面也都被人擦洗干净,感觉好了一些,没有先前那般剧痛煎熬难受,神色看上去有些好转,可还依旧是昏迷不醒
崔慧娟又走进了,亲自熬了一碗热姜汤,喂着他喝了下去
白胜男呆在一旁瞧着,见他喝了姜汤以后面色稍见红润,气息渐渐粗了起来,不再像先前那般气息若有如无,奄奄一息的样子,顿时十分喜悦,只是注目瞧着他
崔慧娟喂完了汤水,又重新给李观鱼盖好被子,又仔细瞧了瞧他的右手和左脚伤势,暗自心惊不已,见白胜男这时呆呆的坐在旁边关心瞧着他,不知道他们两人遇到了什么变故,便问道:“妹子,他,他这是究竟怎么了,到底跟谁打架了,是谁这么歹毒,竟然把他伤得这么重?”
白胜男没有言语,坐在那里神色怔然,瞧着师兄,面带凄楚
第十六章 我还没失败(四)
崔慧娟见她不说,也不好再问,又道:“妹子,我瞧你背着他一路过来也累得很,赶紧躺下来也稍稍歇息一会儿吧,要不恐怕你抵受不住”
白胜男瞧着躺在床上紧紧闭目不语的李观鱼,面色显得担忧,更是虚弱,见他虽然暂时没有大碍,死里逃生保得了一命,心里的担忧还是没有完全消去,这时转头视向崔慧娟道:“嫂子,我师兄被人伤得厉害,身上受的刀伤严重,我在这里什么人都不认得,又无亲无故求不得别人,所以才只能带着他过来这里寻你相助,嫂子,我求求你一定要找人治好我师兄的伤,救了他的命,我求求你!”伸手拉住了她,只是哀求[]
崔慧娟见她关心急切的样子,连忙点头:“唉,唉,我自然晓得妹子,你不用太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外面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从哪里找人你且在这里先等等,我这就去找我们当家的回来,他在外面久了,定然知道附近有什么人能够过来医治李兄弟身上的伤”
白胜男大喜,“谢谢嫂子!”
崔慧娟站起身,对她道:“妹子,你先莫这么焦急的,我这就去外面寻当家的回来,你且先在这里照顾着他”
“好!”白胜男点点头,坐在那里,听了她这番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崔慧娟知道情势紧急,不敢怠慢,便匆匆出去寻丈夫去了
不多久,蒋航就随着崔慧娟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他亲眼瞧到了李观鱼的伤势,眼见他伤得这么严重,右手和左脚几乎近于残废,不知何人居然这般狠毒下手这么残忍,立时勃勃怒气道:“是谁这么出手狠,伤得俺李家兄弟这么厉害,心肠真地歹毒,俺要是见到了他,定然也非饶不了他!”
白胜男坐在旁边,听了只是不语
蒋航气怒,还待要忍不住再说,崔慧娟手肘急忙碰了他一下,怒道:“你现在又多说什么风凉废话,人命要紧,还不赶紧去找人过来瞧瞧李家兄弟的伤势”
“谁说俺说的是风凉废话了,这人伤的李兄弟这么厉害,比强盗歹人还坏,俺瞧到了就是心里面不服,不说出来心里面憋得慌!难道是山里的强盗劫匪伤了李兄弟不成?俺这就去报官!”
“哎呀,你这人怎么老说话一根筋,这个节骨眼你不先找人过来瞧伤,还去报什么官耽误了李家兄弟的伤,难道你是木头疙瘩脑袋不成?”崔慧娟催促丈夫道
蒋航怒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人伤了李兄弟,咱们不去报官干什么?”
白胜男见夫妻两人争执,这时说道:“多谢蒋大哥好意,我瞧还是先找人给我师兄治伤吧,这件事用不着报官,因为我们得罪的就是官府里面的人,就算报到了官府里也恐怕没什么用,没准还得被人家抓住”
蒋航和崔慧娟夫妇不知道事情缘由,听了都是微微一惊
于是,白胜男便将事情大概简单的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其中李观鱼和卢天焦交手的情节和关于双方争夺太平天国地图的事情,毕竟这些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对人说起蒋航得知事情原委打消了报官的念头,不敢再多耽搁,自行出去,没多久就从山下寻了一个擅长治疗跌打伤的郎中过来
那郎中细细瞧完李观鱼的伤势也是暗自摇头,倒没有见到过他这般的刀解伤严重,一时拿不出什么好方法,所幸这个郎中瞧看外伤十分在行,先亲自给李观鱼处理了伤处的炎症,不至于他的伤口再感染发展,然后又替他稍稍接续了断裂的筋骨稳定住伤势,最后又给蒋航开出几副专门治疗外伤,巩固肌肉筋骨的药
蒋航拿了这郎中开的药单,不敢怠慢,立即下山找到药店按照单子上写的抓了药,拿回来
白胜男照看李观鱼,蒋航夫妇熬好药端上来亲自给他服了,经过这番医疗诊治和三人细细照料,总算功夫没有白费,李观鱼的伤势和生命安危才渐渐稳定下来,她这才真正放心,万分感激蒋航夫妇的相助,自不在话下
她右腿的外伤也被郎中瞧了,伤势较轻,服了些治疗外伤的药,休息两天伤势渐渐好了,没有大碍
这些天瞧他一直昏迷不醒,身体虚弱,白胜男便每日从崔慧娟那里讨来一碗鸡汤,细细调匀,舀到小勺中亲自喂到他嘴中喝,刚开始李观鱼毫无反应,只是机械地喝着送到他嘴里的东西,一次喝不下多少,她始终坐在旁边陪伴守护着他,慢慢给他一点点地喂着喝
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住在家中,伙食自然开销大了,山里人家不比山外,即便白胜男身上有银子在这里也买不到多少吃的东西,蒋航每日上山干活,便多捎带吃的东西回来,每次总是回来时候带些从山里打来的野鸡之类野味,由崔慧娟熬成浓汤,白胜男给他亲自喂食
一段日子下来,李观鱼虽还未清醒,不过气色渐好,她的面色却越发显得有些憔悴消瘦
崔慧娟看到她始终在旁边照顾,茶饭不思,有些不忍,便走过去安慰道:“妹子,你别这么的了这几天我瞧你一直这般陪在他身边,吃喝不下,只想着照顾他,再这么下去你怎么能受得了?最后恐怕他还没好,你自己就顶不住了,妹子,要不我帮你在这里照顾他,你且先好好休息休息”
白胜男见师兄始终不醒,哪里能放心得下,感谢一声:“嫂子,多谢你的好意我没事,瞧到师兄醒不过来,我心里面的,就是睡也睡不着”崔慧娟听了她的话,瞧了瞧躺在床上的李观鱼,又看看她,说不出什么,只轻轻叹息道:“这个白家妹子,我看她一会儿称呼这个男子叫师兄,一会儿称呼叫丈夫,也不知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像她这般肯用心照顾对方,倒也真是难得”当下不再说其他,自去外面做事情,留下白胜男呆在这里照看
又过了几天,李观鱼的伤势好转,清醒睁开眼睛,可是脸色依旧苍白,神情呆滞无采
白胜男见他终于睁开眼来,欣喜不已,总比先前一直昏迷不醒要好得多,便又向崔慧娟那里讨来煮好的鸡汤,舀出来慢慢喂他喝下去
李观鱼没有说话,但是躺在床上瞧到她现在喂自己的样子,淡然的眼眸也露出些许奇异之意,白胜男轻轻扶起他后颈,一手端着小勺喂他,脸上微笑道:“师兄,你终于醒了,真好,来,喝了这些鸡汤,喝完你的身子就能更好一些了”此时的她,早已收起了当初对他的骄横轻蔑之意,换成的全是体贴关心,哪里还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架子
李观鱼甚是感到意外,就依着她的话张口喝下去东西,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底还是感谢她这般细心照顾自己
蒋航见到李观鱼醒过来,于是第二天又把上次的郎中请来,这一次,郎中特地为他全部接续上了左脚踝脚筋,缝合住右手和左脚的创处,治好了伤口,余下来就需要时间慢慢加以调理愈合,不是短时间的事尤其是他的左脚,虽然还不至沦落到完全残废的地步,不过至少也要一年半载的时间才能愈合行动,只怕还会仍然留下残废的痕迹,至少不能再像当初那样
白胜男却十分欣喜,她本以为李观鱼的手脚就此残废,以后不能施展武功,想不到经过郎中的细心诊治居然又重新恢复,余下只等待他的手脚随着时间慢慢自行愈合了,倒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十分感谢给李观鱼看病医治的这位郎中,亲自多赏了对方一锭银子做为酬谢,那郎中本来不要,可是最后不便推辞还是收了
郎中得到了她多给的银子,自然更加尽心竭力,此后几天又过来瞧了两次,基本已经没有大碍
李观鱼虽然还是神情淡然,沉默寡言,不过瞧到自己的手脚被重新医治好,没有沦为残废,伤势的痊愈自然也或多或少令他感到一些欣慰,神情变得轻松了一些,可是他知道等自己的右手和左脚伤势完全恢复还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只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比得上以前没有受伤以前那般完美无缺了右手的伤好些,有很大消全部愈合,但是至于左脚就算日后痊愈了,估计也要不免留下些残废跛脚的遗憾,始终影响了自己的武功
白胜男瞧出了他的心思,在旁边笑道:“师兄,你的什么?这结果可比原先咱们预想的还要好得多,至少你的手脚没有大碍以后时间长的很,现在你的伤痊愈不了,还怕以后不行么?日子久了,什么伤痕都能痊愈,何况你的外伤?”
李观鱼默然不语,听了觉得有道理,便不再计较太多,人生在完美中总有一些缺憾,却是人之抽,无可奈何!
白胜男怕他为此消沉低落,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细心在意,如今和以前对待他的涅差别甚大
数日过后,他已经能够床上坐起身来,精神好了不少
白胜男欣喜,对他道:“师兄,你下来走走,活动活动”扶着让他走下了床,他左脚不能着地行走,便由白胜男搀扶他在屋中走了几圈
李观鱼正直壮年,身体强浆加上这些天别人细心照料,身上的伤势渐渐好转,除了右手和左脚的重伤外,其余的伤口基本外表已经愈合结疤,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他神色情绪始终显得十分低沉,目光失神,平时只是呆呆的注视着别处,或者躺倒沉睡不起,总之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就连白胜男坐在旁边开口问他话,他都有些懒得回答那张原本清俊的脸庞不知为何显出一些苍老的皱纹,衰弱无力的眼皮松垂,似乎忽然间老了好几岁,特别是那双清晰淡漠的眼眸中,更多透露出一股茫然失落之意
白胜男看了暗自有些伤痛,知道他经过这次和夺命刀卢天焦的出手相斗,惨败在对方手下,不仅身体受了重伤,更重要的是精神和自信上也遭受到不小的打击
他的武功固然出色,可是夺命刀的武功更厉害,数招之内就能重创击败他,虽然侥幸逃过了一命可是只怕这场战斗失败始终会在他的心里留下阴影,日后再遇到夺命刀,恐怕更难对付
“师兄,你还记着那天败在那个夺命刀手下的事情么?”她问道
他躺在那里,一言不语
“虽然你武功不是他的对手,但也是现在比不上他而已,只要你不肯服输,勤学苦练,早晚日后有一天能够和那个人再战一超不见得会输给他”她试着鼓励道
哪知道,李观鱼眼神淡然,过了一会儿,瞧瞧自己的右手和左脚,慢声开口道:“我手脚武功俱全的时候,都胜不了他,现在落到这个残废样子,还能打得过他么?”说完,满目伤痛落魄之色
白胜男眼神一动,瞧着他说不出话来,明白他现在正意志消沉之际,自己纵然也心里苦痛可是断然不能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至少也要给他看到消和信心,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想到这里,忽然强自一笑道:“师兄,你不是老爱讲什么历史故事么我曾经听你讲到过,以前古代有一个越国君主,名叫越王勾践,他当初实力不如别人败给了吴国,吴国的君主夫差把他抓了起来,要他向自己投降,这个勾践忍辱负重,卑躬屈膝向别人低头,朝朝暮暮侍奉别人,低贱自己,并且每日在自己居室晚上睡觉用薪草代替被褥,早上以苦胆代替美食,不让自己过上舒适安逸的生活,时刻心底牢记复国的仇恨和羞辱别人君主在称王称霸的时候,他却在卧薪尝胆,甘之如饴,十年如一日,最终寻到机会一举复仇,灭掉了强仇!师兄,你既然能够讲这个故事,为何就不能向他多学习学习,从失败之中振作起来?”
李观鱼心性本随意,听她居然还记得自己讲过的故事,轻声一笑道:“你倒是记性好,还独独记得这个,我都忘了”
白胜男见他听到这里来了兴趣,暗自一喜,想要吸引他注意力转移开身上的伤势,微笑道:“你就爱瞧不起人,笑我历史知识不如你么?”
“我没嘲笑你的意思,我是说多亏你还记得我说的故事,有时候我说的故事连我自己都忘了,别人却还记得,倒是难得”
白胜男见他并没有取笑自己,笑了一下,然后便又接着道:“师兄,可是我觉得这个故事有意思艾我还记得当时你讲完故事以后说这个越王勾践其实生得其貌不扬,猥琐低微,不如吴王夫差生得形貌俱全,气势宏伟,可惜最后却是夫差败在了勾践的手上,说这是小人得志,英雄遭殃可是我却觉得有些不然,这个越王勾践未必就一定是卑贱无能之辈若是这个勾践没有真正的称王之志,敢于战胜夫差的决心,他又怎能从一个败亡的阶下囚变成消灭对手的强国君主,又何苦凭白无故甘心受那么多年的苦,岂不是太吃亏了?所以呢,他固然手段是个小人,可是其实也应该算个英雄”
“人只要有不肯轻易败给别人的志气,不肯轻易认输,那就算是英雄,师兄你说是不是?就像你,虽然那个夺命刀看似武功胜过你不少,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只要你心底时刻记着报仇,勤修武功,终有一天也未必不能战胜对手,师兄,你说,你是不是也应该向这个越王勾践多学习学习?”
“我跟他多学习?”李观鱼嗤鼻一笑道:“这个人心胸狭隘,报复心强,犹如老鹰苍狼,是不能轻易得罪之辈,更不会轻易服从别人,只会处处算计他人他恭敬夫差,要夫差到中原争王称霸顾不上他的越国,背后却暗自拆吴国的后台,让吴国宫廷争斗,把蒸熟的粮食种子给吴国人种,害得吴国江南之地颗粒不收,遍地遭殃,饿殍满地,又擅自兴兵灭吴国,杀了不少吴国人,这种人不过占了一时投机,阴险暗算吴国得胜罢了夫差自大中了他的诡计,只顾到中原争霸却不知道最危险的敌人就在身边背后,让勾践最后得逞,否则依照他的力量怎能轻易消灭得了强吴,正面胜不了别人就在背后捅刀子的人,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白胜男却道:“师兄,你说得不然艾你说这个勾践背后暗算,捅了别人的刀子,是个阴险小人可是他实力比不过夫差,又不想投降屈辱在对方手下,就只能施展这个方法,也许他也想正大光明地胜了对方,只是不可能而已有些事情,又怎么说得清对与不对呢?”
李观鱼一笑,“小人就是小人,只会施展阴谋诡计害人,多分辨也是白搭”
“师兄,这回我可不同意你的看法”
白胜男坐在他身边,说道:“你常说,君子之理,在于取之有道就认为别人不用你自己认可的方法取胜,就是施展阴谋诡计,无耻小人,那可不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特点,不同的处境,是不能以相同的办法拘束的勾践施展阴谋诡计胜了夫差,你说他杀人太多,可是那吴王夫差本来就已经很强大了,又闲着没事带兵往中原争霸干什么?徒惹得大动干戈,伤人劳民,你倒是说说他带兵打仗又到底打死了多少人?被他杀死的人和勾践杀死的人究竟谁最多?他老爱称霸打仗,吴国人本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也不招惹谁,可是现在却跟着他杀来杀去的,最后他倒是风风光光,称王称霸,可是人家跟他一起打仗的人却未必有这个想法,否则也不至于吴国这么快就败亡,他最后败给越国一个是受了勾践的暗算,一个恐怕是吴国人本来不愿意跟着他打仗,所以最后才被灭了国,这里面的是非对错,谁又说得清楚他若是安安稳稳地守着自己的地盘,不去中原称什么王,争什么霸,又怎么会被勾践暗算得逞呢?与其说勾践鼓动他打仗,不如说他自己喜欢打仗,不爱惜吴国人勾践暗算人是不对,可是夫差若能安分守己,爱惜本国人,勾践最后能够打败他么?”
李观鱼听了她最后说的一句话,心底不禁微微一动,瞧向她,想不到这个看似只会武功的女子竟然还能说出这番连自己也有些想不到的话来,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是非对错,本来难以分清楚的很!正所谓,成者为王败为寇,决定的不过是最后胜负罢了勾践暗算夫差,成功以后不容他人,杀逐功臣,也算走上了夫差的旧路,只不过他有自知之明,不再像夫差那般劳伤国民之力,大举征伐北方,想做什么真正的中原霸主,也许对吴国人还算更好一点,所以最后结果才比夫差好一些吧”
他暗自叹息一声,想法有些改变
白胜男瞧着他,微微又一笑道:“所以说,天理昭昭,是非对错虽然有时候分不清,不过总逃不过人心公道,对人好的,人家总会待你好,对人不好的,人家也总会还报你!就算是吴国的君主也好,越国的君主也好,都是一样勾践虽然比夫差阴险,可是知道对待国民好些,就算是国王君主也不能太过妄为,要爱惜他人,说明他还是比夫差清楚一些是非公道的道理,可见任何人不管是谁,任他再厉害,也比不过天下一个理字那夺命刀仗着朝廷势力杀了刘风尘大侠,不是公平决斗,不管他是输是赢,从咱们学武人角度来说,就已经先输了一个武林公道里面的理字,你为师父报仇乃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可畏惧的?你现在所差的不过是实力不如他罢了,但是道理上不输给他,那他就比不上你!”
“比不过天下一个理字?”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忽然目光一亮,不知为何,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似乎一下子敞亮了起来
“师兄,越王勾践和吴王夫差的是非咱们不管,可是每个人其实都一样,既有失败又有胜利,没有人向来就是胜利不败的师兄,失败了算什么,咱们失败了还可以再来!等你伤好了以后,咱们就去寻找少英哥,虽然孤身力弱比不上夺命刀的朝廷官府势力,可是咱们有理,就是走到天涯海角又怕什么?”白胜男最后道
李观鱼这时转头瞧向她,一阵不语,目光闪闪,有些异样
白胜男见他这个样子,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晕红,“师兄,你这么瞧着我干么?又不是没见过”
李观鱼却惊喜一声,将输给夺命刀之后原先的忧虑烦恼,愤恨屈辱,自愧畏惧全都抛之脑后,置之不理,对她说道:“你还是承认叫我师兄了!”
白胜男一笑,“你本来就是少英哥的大师兄,自然也是我的师兄,现在我承认就是!”
李观鱼哈哈的一笑,瞧着自己伤残的手和脚,缓缓的道:“师妹,你说得对!事非对错我不管,胜败荣辱我也不惧,可是虽然败得这么惨,可我不服输,我还没失败!”
“只要我还活着,哪怕用再长的时间,超过十年,也要再和夺命刀最后一决胜负!”
白胜男瞧着他,见他终于重新振作,开始从失败的阴影走了出来,脸上高兴的一笑,说不出的欣慰喜悦
第十七章 明月照青衫 侠客磊落行(一)
经过白胜男的开导劝慰,他又重新振作起来,恢复了失去的信心
这些天精神渐渐旺盛起来,不再灰心和绝望于自己的手脚重伤残废,活动自然也多了起来,白胜男见他的样子,暗自喜悦,更是体贴在旁边处处细心维持照料[]
又过了几天,白胜男对他道:“师兄,你脚伤不知好得如何了,咱们要不下来试试走路看恢复得怎么样啦”
李观鱼点头答应,她便搀扶他从床上下来,李观鱼左脚不能轻易用力,便在她扶助下拖一条残腿练习走路,绕着屋子走动,被蒋航进来瞧见了两人此时的涅,蒋航一惊,立即对白胜男开口道:“诶,诶,你,你干啥,俺李家兄弟刚刚脚残废接好,你拖着他在屋子里面动弹啥?还嫌伤的不够艾万一碰到了伤口怎么办,快点把他扶回床上去”
白胜男有些一怔,醒悟过来,知道蒋航怕李观鱼伤势未好就下来走路,便笑道:“蒋大哥,不碍事的,他左脚没有挨着地,有我陪他练习走路,好让他的脚伤恢复快一些”
“陪着他练习走路,走啥路?他的脚都没好,还练习啥走路”蒋航一呆,不知道还有这种陪人走路练习脚伤恢复的方法,倒是头一次见到,人家伤断的脚筋刚刚接续上,她竟然就拖着人下床来练习走路恢复伤势,也没见到过这等恢复方法艾不禁是老大疑惑这时又见自己媳妇进来了,便道:“媳妇,你瞧过有她这般让人恢复脚伤的么,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却拖下来让人绕着屋子走路,这不是没事找事,伤上加伤么?”
崔慧娟瞧见了,立即面色一动,“哎呀”一声连忙走了上来,拉住了两人,“我的好妹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呀,他的脚伤刚刚缝合还没好,你怎么不让他好好在床上休息就拖着他下来走路,要是再触碰伤到脚出了大事,那可怎么办?快点上床去!”
白胜男见她关心的样子,便道:“嫂子,我想让我师兄现在练习走路,好让他多活动活动,快点恢复伤势呀”
“哎呀,我的傻妹子,我说你是真不知道事情轻重,还真是傻他的脚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现在只能躺在上面慢慢休养恢复,哪有你这样的才刚刚过了几天就被拖下床来走路,我知道你想让他快点好起来走路,可也不能这么着急,这可半点着急不得”崔慧娟说着,召唤过来蒋航,两人要将李观鱼搀扶回床上
白胜男听了她的话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他本想让师兄快些恢复伤势,却没想到这般反而适得其反,不禁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出什么“无事,反正这些天来在床上躺也躺得发闷了,下来走走活动也不错”李观鱼见到她有些尴尬,却轻轻一笑说道,虽然她做错了不过毕竟也是对自己好心,便替她维护了过去
“那也不成,你的伤还没好就这般强行走路,没得又反而伤了脚,还是回去好好躺着航,给我把李家兄弟搀扶回去”崔慧娟不同意他下床活动,便又招呼丈夫来帮忙要扶他上去,蒋航答应走了过来
李观鱼无奈,只好在两人扶助下又回到了床上
崔慧娟扶他上了床,转眼瞧向一边的白胜男,怕她还会做出什么鲁莽之事,对她道:“妹子,适才你行事有些太鲁莽了,他脚伤还没好你就搀扶他下床走路,若是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受伤的左脚,那这些天咱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么,弄不好他的脚还得残废我知道你想让他伤势快点好起来,可也不能这么做,这种傻事以后万不可再做了!”
白胜男不敢说什么,她毕竟学武长大,虽然女孩家心思细腻可是也断不了有些马虎大意,行事草率,被崔慧娟这般一说才明白做事有些欠妥,只得承认道:“嫂子说的是,以后我知道了”
李观鱼见崔慧娟责备白胜男有些行事草率鲁莽,为自己擅自下床走路邓责任,瞧她现在一言不语,脸有惭色,心中微微一动,知道她毕竟是好心帮助想让自己快点恢复伤势,怕她为自己邓责任,便躺在床上又轻声哈哈的一笑,故作轻松,道:“嫂子,这算不了什么,这个不怨她,是刚才我在床上呆得嫌闷了,便想叫她扶我下来走路活动活动,怪不得她”
崔慧娟听是他的主意,不由白了他一眼,埋怨道:“你们两个人艾看着年龄都这么大了,可有时候还真是一样,唉,都好似小孩子一个有些马虎大意,一个什么都不在意,行事都大大咧咧的,不知道事情严重,把伤了脚的事一点不放在心上”
李观鱼哈哈一笑,并不在意
白胜男得了他的解围,脸面才好看一些,不禁暗自又瞅他一眼,却见李观鱼也正瞧着自己,不知为何,她的脸色禁不住又是羞涩一红,不敢再多瞧去
李观鱼在那里,定定瞧着她,目光眼采闪闪
“李家兄弟,你们现在这般着急练习走路,是不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了现在山下又有官府里面的清兵到处搜查寻人,心里怕了,想要快些逃走?”蒋航忽然这时开口问道
“嗯?”李观鱼和白胜男都是微微一惊,不知道竟然还有这回事
“什么清兵搜查,又有清兵过来了么?”李观鱼立即问道,他自从和白胜男死里逃生,最惧怕担忧的就是追查他们的清廷官府势力,此时听了蒋航忽然说的这些话,禁不住面色一惊,立即坐起来问道
崔慧娟却嫌丈夫多话,瞥了他一眼,“哎呀,你这个乌鸦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嘴里长了门缝老是漏风么?现在说这个干什么,没得多事”蒋航听了媳妇的话,知道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不敢再接着说下去,脸上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
“嫂子,什么清兵搜山,你们是说又有清兵过来山里面搜查了么?怎么先前没听你们说到”
崔慧娟见到白胜男疑惑的神情,知道瞒不住他们两个人,只得暗自瞪视了丈夫一眼,说道:“妹子,你们两人莫着慌,我家男人前些天外出下山的时候碰到有不少官兵在外面搜查寻人,而且还到处张贴,说是有能够透露行踪的就会给银子重赏我家航当时觉得好奇,就凑过去看发现官府说要搜查的人形貌特点像你们两人,便回来告诉了我当时李家兄弟正在这里治伤,我本想告诉你们知道,可是又见李家兄弟的伤还没好,你们两人动身走不了路,怕你们得知了担忧,便隐瞒着没告诉你们知道”
李观鱼和白胜男都是吃了一惊
听她的话,知道外面四处悬赏捉拿自己两人的定然是夺命刀属下的人,想不到对方还没轻易离开这里,竟然又大张旗鼓搜查起来,还在附近这一带悬赏要捉拿他们两人
李观鱼心知那张太平天国地图还在自己身上,清廷人最想要得到的就是这张地图,如今寻不到他们两人下落,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依然在这一带搜寻他们下落他现在身负重伤未愈,若是再被那夺命刀卢天焦寻找到,定然再也难逃,这时又想起当初自己在瀑布凉亭处和卢天焦那一战的最后惨败景象,顿时心生阴影,禁不住有些感到不寒而栗,此人武功实力实在太厉害,他还是不免有些畏惧此人
白胜男也十分惧怕卢天焦,一听到那些清廷人还未离去,顿时感到惊慌失措起来
他们两人在这里住了有不短时间,却不知道卢天焦击败李观鱼没有夺到地图,为了急于回去复命,如今已经前往江西南昌去见曾国藩了,还以为此人留在这里,搜寻他们下落,顿时心生警惕,安心不下来,恐怕再被对方寻找到
崔慧娟瞧出两人的担忧,便安慰道:“妹子,你们俩且莫着慌,这里地方偏僻,就算有官府的人也搜寻不到这里来,你们尽管先在这里养伤就是我和航商量好了,若是对方真的寻到这里,就让你们到我家中后面的菜窖里面躲一躲,应该不会让他们发现”
白胜男见蒋家夫妇对自己两人这般在意照顾,十分感激,道:“嫂子,你们处处照顾我和师兄两人,多谢你们了!”
蒋航憨憨一笑,露出山里人的朴实憨厚,显得十分高兴,道:“哪有什么,你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咱们都快成了一家人,帮这点小忙算得什么,俺还要等着和李兄弟伤好了以后,跟俺一起再痛痛快快喝酒呢!”崔慧娟笑道:“妹子,你这话可显得见外了,你们在我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咱们一家四个人朝夕相处这些日子,就算是外人也生出感情来了,这点事又算得什么?”
白胜男面露欣喜,感谢自不待言
李观鱼却呆在那里默然不语,听了他们先前的话,神色有些异样,目光微微闪烁,不知想些什么
崔慧娟和蒋航两人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便出去准备晚饭
李观鱼忽然道:“蒋家嫂子,你且等等!我有些事情还想问问,叨扰则个”
崔慧娟和蒋航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怔,不知是何事
白胜男不知道他要问什么事情,好奇瞧向他
“你们刚才说,外面搜查的官府清兵四处张贴画像,出高价重赏捉拿我们两人,我心中有些话不知该当讲不当讲,嫂子,我们两人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毕竟和你们无亲无故,如今外面的官府人重赏捉拿我们,你们就不在意那些悬赏缉拿的银子么?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嫂子,我这个人说话直,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还望你们不要在意!”
李观鱼话语却淡然,可是目光却直视向面前的两人,眼神显出戒备之意
当初白胜男独自背着他到这里来求救,若不是有蒋航夫妇帮忙寻人救治,后来又一直热心照顾,只怕他这条性命活不下来,可谓恩情不爆他现在直接说出心中疑虑,无疑对相助他的蒋航显得不信任,甚为不好可是他毕竟心存疑虑,如今自己身负重伤不能行动,身边只有白胜男一人相护,若是真有什么意外闪失,必定难以逃脱,为了自身安全起见,他不得不当面发问
蒋航夫妇猛然听到这话,都有些讶异,想不到他会这么问,听他虽然话语说得客气,可是神态语气已经有异,显然李观鱼听了刚才的话,已经对他们生起了戒备心意
崔慧娟道:“李兄弟,你这话就是有些怀疑我们夫妇两人,怕我们对你没安什么好心,认为我们是坏人不成?”
李观鱼哈哈的仰头一笑,缓缓道:“不是我怀疑两位,而是我这个人就是这般,向来独身一人,世上的事除了我自己之外,其他的都难以完全相信,现在心里有些疑虑,所以不得不当面说出来,无礼之处,还望莫怪”
白胜男听了也有些怔然,不禁瞧向他
蒋航夫妇对望一眼,不知该说什么,蒋航见他怀疑自己,面色不满,道:“李兄弟,你是不相信俺们家,怕向官府人出卖了你们,官府的人是赏的银子不少,可是俺们山里人家虽然穷可也不能昧了良心要那种钱,就算打死也断然做不出那种事,你这般怀疑俺们家,可是小瞧了俺们夫妻两人了!”
李观鱼听了蒋航的话,有些释然,别的人他不怎么相信,可是这个蒋航很有山里人的憨厚朴实精神,不会弄虚作假,他虽然还有些怀疑眼前的崔慧娟,不过对蒋航的话还是信服的,觉得自己毕竟现在求救住在别人家中,居然还这般怀疑人家对自己心怀不轨,有些过意不去,便道:“蒋大哥,蒋嫂子,刚才是我心里面多疑了,有冒犯的地方,还望你们不要在意!”
白胜男也觉得他话语不对,这些日子蒋家夫妇倾心对待相助他们两人,令她感激不粳李观鱼却多疑多虑,空自怀疑戒备人家,未免有些不合适
蒋氏夫妇也不在意,蒋航哈哈一笑道:“李兄弟,只要你信得过俺,俺就心里面高兴,胜过你心底不相信俺,却话语憋屈在肚子里面”崔慧娟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便出去做事了,屋里只余下白胜男和他两人
“师兄,你刚才问的话,是不是有些太多心了”
李观鱼听了她的问话,转过头瞧去,见到白胜男正坐在自己身旁,目光定定地瞧着自己
“蒋大哥夫妇两人对咱们一心一意,这些时日一直倾心照顾你,是咱们的恩人,你刚才这般怀疑他们,是不是太多心了”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坐在那里一言不语,脸色沉郁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说道:“人在世上,有时候身似浮萍,摇摆不定,无可奈何,本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除了自己,其他的人关键时候谁也不能信得过,现在咱们两人负伤落难于此,孤依无靠,无人相助,一切只能凭自己,其他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依靠蒋家大哥嫂子对咱们不错,可是关键时候还是不能全部相信”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全部相信”
白胜男听了他说的话,有些疑虑,过了一会儿又忽然瞧向了他,问道:“师兄,照你这么说,那你到了关键时刻,是不是也会怀疑我,会不会也怀疑我对你没安什么好意?”
“嗯?”李观鱼微微的一怔,没有想到她会这般问,见她注目瞧着自己,眼神淡淡,不带波动,他有些怔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师兄,你以前说最佩服的就是那些古代的忠义耿直侠客,说他们不管是非对错,总能够自己做到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不会暗自对人两面三刀,妄自猜忌,所以很钦佩他们,也想做一个坦荡的侠客君子可是到头来,多疑的反而是你自己,蒋家大哥嫂子对咱们一片热心真意,你却来无缘无故怀疑他们,岂不是有些寒了对方的心?”
李观鱼头向后靠了一下,目光视向屋顶,有些不语
他以往经历变故颇多,虽然流落山野乡间,以野道人浑浑噩噩度日,可是这些年对于江湖世间的世故变动清楚得比白胜男更多,自然对人多了戒备怀疑之意,不像白胜男这般轻易相信人,可是这时被她这一反问,却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
“侠客?君子?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他轻笑一声,“我这辈子力求坦坦荡荡做人,真诚待人,坦荡大侠君子当不成,就当一个真正的学武人,别人如何对待我,我就如何对待别人可是这个世界有时候复杂的很,有时候也简单的很,让人时称不清楚,有些迷茫我不过一个江湖浪人,武林游子而已,其余再多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也把握不赚一切不过顺其自然,最后走到哪里就算哪里,仅此而已,其余的,我又做的了什么”
白胜男听他似答非答,也不言语,轻叹一声,在旁边不再说什么
李观鱼见她的样子,问道:“你叹息什么?”
白胜男幽幽地道:“当初,我离开家跟少英哥出来的时候,满以为跟着他报仇不是什么坏事,能跟着他两人一起在外游历,走遍天涯,风风火火,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闯荡江湖多好,不管最后如何也要大干一超总比呆在家里整日憋着生闷气强!可是却没想到他的对头仇人竟然这么厉害,如今落得他生死下落不明,我受伤在这里无人理会,现在想起来,当初与其跟着少英哥出来报什么仇,还不如就像以前一样和他呆在家里,两两相伴,过些平静舒适的日子才最好!”
李观鱼听她此时语气有些幽怨哀愁,嘿嘿一笑道:“你怕什么?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出来的,好也不好只有自己知道,既然当初你选择了就用不着后悔”
“路都是自己选择出来的,为什么不能后悔?江湖上刀光血影,争权夺利,呆在这里还不如回家,可是如果现在我再跟少英哥回广西去,还能么?”
白胜男听了,呆呆的瞧着窗外,有些出神
李观鱼见她不说话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动了下身子,只是寻思着如何脱身之策,对她道:“师妹,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今晚咱们两人就得离开这里,若是留在这儿被夺命刀派来的人寻到了,可是逃不了拉”她回过神来,“你着什么急?崔家嫂子不是说他们家有菜窖,你现在手脚伤都没好,动不了身,若是那些官兵寻来了咱们就到菜窖里面躲躲就是!”
“我可信不过菜窖!”李观鱼懒懒一笑,“你就知道那些官兵搜不到菜窖里面,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咱们还是不如早早先离去就是孙老夫子说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干什么都不如逃跑为上,夺命刀太厉害,咱们现在打不过就逃跑先”
“什么孙老夫子,是孔老夫子你说的三十六计是孙子兵法里面的,跟老夫子有什么干系,又欺负我没读过书么?”白胜男不由一笑,埋怨道:“师兄,你这个人心眼真多!人家对咱们真心切意,你还信不过人家,良心可过得去?”
“我的良心已经被狗吃了,还有什么过得过不去的,良心已经不值钱,现在保命最重要”他哈哈一笑,只装作不知
白胜男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答应
第十七章 明月照青衫 侠客磊落行(二)
李观鱼受了卢天焦的重创,可见两人武功实力的确有差距,卢天焦的实力在李观鱼之上,但并不能说李观鱼的武功修为一定就次于卢天焦,或者说相差太多,实际战斗产生的结果有时候和武功本身修为也有很大的不同
其实单论武功,就剑法或者刀法来说,李观鱼本身修为或许并不见得差于卢天焦多少[]
可是两人在比较实战就显出明显的差距了,卢天焦的实战能力更强,抓住时机一战取胜完全不给对方任何抵挡还手机会,最终令李观鱼惨败而归,夺命刀对幻影剑再次取得完胜,通过这次战斗至少说明,实际的相斗并不能完全依靠武功修为来衡量实战情况复杂的很,百战无敌的人物往往是不仅具有高强实力的人,而且能够在复杂多变的实际战斗环境中掌握一切攻杀对手,这才是真正厉害的地方
在这一方面,卢天焦要胜过他不少,尽管是他的对手敌人,他却对此不得不服,自认相比不上
桃花凉亭一战,失败结局说明了自己武功不足之处,这是个惨痛的教训,让李观鱼不得不重新审视,从失败中得到经验和提升有时候,失败并不见得是坏事,没有遇到失败,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瞧到自己真正的不足之处,自然也就无法得到真正的提升
他经过白胜男鼓励开导,重新拾回自信,决定要和对手再决胜负,清醒过来的这些天虽然一直躺在床上表面不露,可是内心却回想和劲敌交手的情景,反思自己失败的原因,重新思考弥补自己剑法的不足之处,以日后再来对付夺命刀
他反复思虑认识到了卢天焦的厉害之处,这个人的刀法表面上看似简单直接,没有技巧,可是实际上完全不是这回事,而是卢天焦将所有的攻击和变化融入快速进攻之中,刀招匹炼,杀机凌厉,完全一出刀就是直接取人性命,杀人溅血,绝不会给对手留有反击自己的机会,一刀既出便是见血夺命,即便不能杀敌也要最大程度伤敌占据优势,所以此人的攻击才会十分凌厉狠辣,表面看上去这人好似出手冷酷绝情,其实乃是他的武功特点所在,夺命刀果然人如其刀,名符其实,半点不假
自己日后必定还要与他一战,如果要想取胜,就必须先能够抵挡住对方刚开始凌厉强悍的攻击,否则就难以战胜他,不过想要一开始就抵挡住夺命刀的攻击谈何容易,这件事实在很难做到
李观鱼这些日子苦苦思索不得解法,始终有些苦恼
他又认识到,卢天焦取胜自己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内力高强,内力修为程度也在自己之上
内力的差距,可是实打实的硬差距,不是任何招数和技巧能够轻易弥补的卢天焦能够三刀连败他,每一次出刀的刀劲都沉稳有力,一招连接一招没有丝毫停顿缓息,强悍凶狠到极点,所以才能在短短三招内将他都击败,这不是靠投机取巧,偷袭制胜,完全是依靠自身实力取胜
这一点,李观鱼尽管输在他手下,可也不得不承认
夺命刀能够威震武林无敌于天下,的确不是一般人,先不说他的实战能力和刀法厉害,单论其一身强悍深厚的内力修为,如今天下人就少有能够相比的,其他人想要武功胜他,谈何容易!由此也可见,即便在清末时期,内力修为依旧是衡量一个人武功实力的关键所在,但是要想拥有深厚的内力,必须经过长时间的学武艰辛努力,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轻易达到,没有半分投机取巧之处
清朝时期,中华整体武功和以往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差距,尤其到了清末后期,武功更是日渐衰微远不如当初鼎盛,不过即便是如此,这时候的武功依然在本质上和以往的武功一样,没有太大差异,内力依旧是一个学武人必不可少的根基和基础
无论是刘风尘,还是卢天焦这等一流高手,都拥有过人的内力修为,才能使其武功超绝天下,纵横于江湖武林之中罕有人能敌
对此,李观鱼十分清楚
中国武功有一个很重要特点,就是学武人所练的内力,这两个字对于学武人来说十分重要,不可或缺所谓内力,便是学武人所练武功的力量基船施展武功的依靠,每个人修炼和培养内力的方式各有不同,千差万别,不过内力的来源归根结底都是一样在如今的武功概念之中,一个学武人的内力修为虽不能完全代表其武功全部,不过在某种程度上就象征代表了武功本身高低
武功起源于东方,其实就是最先源自于东方的中国,西方并没有,和西方兴盛的魔法不同
武侠不同于玄幻,武功自然也不同于魔法
在人们已有的认知之中,总是认为,东方武者的实力不能堪比自然界之力,甚至远远不能相比,而且也不能真正借助自然界之力为己所用,这种差异就决定了武侠武功的层次界限和玄幻魔法的截然不同,东方武功的整体实力远在西方魔法实力之下
不过,这个说法未必正确
就像武侠不同于玄幻,武功也不同于魔法
力量和实力的差距,不过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差别,表面的不同而已
而武功和魔法的差别,还有一种本质上的不同
武功原理其实和魔法一样,也可以借助和掌控自然之力,超越层次差距,甚至可以达到超越自然界力量之上,不过修炼道路和魔法不同
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只隐约存在于古代的传说之中,不知是真是假,原因是因为武功经过太长时光的流传,历经数代变化和不断改变,如今的面貌已经完全和以往的不同,已经不能以如今的武功面貌来衡量判断以往其他时代的武功
武功究竟经过多长时光的发展演变,曾经最鼎盛时期是何种涅,这个答案,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知晓,因为再厉害的单个学武人也无法瞧清楚历经数千上万年代武功发展的全貌,仅此而已
任何学武人不过只是漫长武功时代的其中一部分而已,所以看不到全部
如今世人的目光,只能以如今的武功面貌来衡量整个中国武功的体系全貌,犹如盲人摸象,好似深海窥鲸,所见和所知的太过渺小局限,历经数个时代改变发展的中国整体武功的面貌要远远超过任何人的想象和理解
也就是说,代表东方武功的中国武功最兴盛巅峰之时,未必次于西方魔法玄幻的极盛之时
自古以来,东西方两大体系的差别,在某种程度上如同东西方两大世界的精神内涵不同,两者的本质差别在于内外
西方魔法注重外,东方武功注重内,一个外在,一个内在不管是魔法师也好,还是武者也好,自身相对于这个庞大的自然界来说,始终是一个单独个体,乃至相对于庞大的社会群体也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个体自己是内,外界环境是外,这一点对于魔法师和武者都是如此西方魔法的本质在于从外到内,由自然界外部进入到自身内部修炼,依靠掌握自然界强大的能量为自身所用,达到修炼的目的
东方武功的本质却恰恰相反,在于由内向外,由自身内部修炼扩展向外部,并非完全借助依靠能够掌握的自然界强大力量为依仗,而是以开发出的自身力量为真正根基依靠,两者的修炼道路不同,就决定了东西方两大体系武功和魔法的根本不同
中国武功自古以来,就是秉承这条由内向外的修炼道路,每个武者都是如此
有人说,魔法开放,武功必,未必如此
只能说两者的观念和追求有区别,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差别不能单单以谁强谁弱来评判,也不能简单以实力来区别
以适合自己的方式,追求自己理想的目标,才是唯一能够真正衡量的方法
或许如此,武功和魔法从未真正分出过高低
东方世界的武功概念之中,有许多西方魔法世界没有的东西
同样西方世界的魔法概念之中,也有许多东方武功世界没有的东西
两者就像一个空间内的两条平行线,在共同的时空之中却难以轻易遇到交错,只是各自按照自己的轨迹向前发展前进
到了如今,中国武功历经发展已经趋于没落,但并不能说明武功本身已经衰落灭亡
历经千万年发展变化,到了清朝末年的人,如今的武功已经不能飞檐走壁如平地行路,穿山越岭呼啸于一身,四海遨游潇洒于一日,可是为何武功依旧还存在,还没有被灭亡,因为其中还有一种内在支撑继续生存
一种自古以来的内在武功追求和道路
武功的内在追求还没有改变,还没有断送,还没有结束,即便改变了原先的形态,也不过是内在另外一种变化延续罢了一掌劈开巨山和一拳击断木桩,一身掌控天地之力为己用和一身只会修炼内功的两个学武人从始至终,追求始终如一,一模一样,任何学武人逃离不开其中的局限,这就是武功的全貌
相反,失去了同样的武功内在追求,断送和结束了原本的追求道路,尽管同样学习一种武功,施展出来相同实力的人,那时候却已经毫不相干,咫尺化天涯了,等到学武人追求已经丧失的时候,武功精神灭亡的时候,那时候或许才是武功真正逐渐消逝的日期
这种可以千万年一直延续武功生存的东西是什么,是一个字,内
内力的内就来自于这个字,与西方魔法的外截然相反,对立而生
内,内在,内在精神,内在追求,内在不同,由内而外,简单一个内字,包含了东方武功的全部,象征一个内字,和西方魔法所象征的外不同
一个学武人,他的力量,也是由内而外,发自身体内部最里层的本元能量,开始凝聚于肉体经脉茓道之间,然后升华于血液脏腑之中,继而运使于体表筋骨肌肉之外,最后扩展向外部自然宇宙之间,展现出自身最强武功实力,以期达到与天地争锋,与自然同寿,于万物宇宙堪比,乃是武功修炼的本源途径和目标
上自太古远古,下至近代现代,莫不如一,放显本色,是为武功
秉承包含其中的人,是为真正的学武之人,俗称学武人,古称侠客,今称武者
这条武功修炼道路,是自古来每个学武人必经之路,李观鱼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的体表伤口肌肉被撕裂,筋骨被断折,可是只要血液脏腑还未全伤,经脉茓道还在流通,体内本命真元还存在,学武人的内在意志还未消亡,夺命刀武功虽然强,可是未必没有机会战胜对方
有了这些心意,他自然想先逃跑保命,日后寻找机会再和对手相斗的念头,当务之急是修养复元伤势,自己的身体需要一个能够长时间休养的稳定地方,可是这里紧邻清廷官府势力,如今清兵又到处悬赏要捉拿他和白胜男两人,若是再安安稳稳呆在这里,莫不成坐等人上门来抓?不如自己先逃命
瞧着外面的天色渐晚,他便决定走,也不顾身上的伤
“诶,诶,你的伤还没好,这么着急走干么?要不先呆几天,等外面情势不妙了,咱们再逃也不迟!”白胜男见他又翻翻滚滚地下了床,连忙上前伸手搀扶
李观鱼一笑:“那时候再逃?等到那时候,还不成了一个被人憋在床上的贼王八,干瞪眼睛瞧人家来抓自己,我可傻不到那种程度,你快扶了我,咱们一起离开这里”他嘴里一面絮絮叨叨,一面伸手扶住白胜男的胳膊,想从床上站起来,一不小心,碰到了受伤的右手左脚,嘴角又开始抽搐起来,“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活该,谁叫你这么性急,不听我的话你这人就是多心眼,蒋家大哥大嫂对咱们这么好,你还不相信人家,你若是走就自己走,我可不理会你!”白胜男心中不满,朝他一瞥白眼说道,可还是双手紧紧扶住了他的手臂,生怕他一个行动不好真的弄伤了手脚
“我本来就光明磊落,怕这些做甚?”他脸上嘿嘿一笑,毫不在意,“你不扶我,我就自己走你要这么说,那就当我是个无耻卑鄙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不珍惜别人的好意,唉,没办法,为了保命安全说不得只能当回小人了!白大小姐,你跟我这小人呆在一起可没玷污了高贵的身份罢?哈哈,咱们事不宜迟,今晚就走,老子这次左脚有伤,就右脚单足点地,来他一个凌空飞渡纵越出落霞山,不理会尘世缠绕,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上西天会见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当神仙逍遥快活去喽!”
他嘴上这般说着,可是手脚始终没停,没受伤的左手和右脚强自支撑身子行动,不顾伤口剧痛,既然决心日后报仇杀敌,现在就要无比珍惜自己这条性命,半点不能有差失,若是这条性命没了,日后拿什么再去找对手相斗报仇?
白胜男见他又开始说话不着调起来,啐了一口,料不到他这般着急,说走就走,也不好阻拦,轻笑道:“你是小人那倒不一定,不过我瞧是个痴傻呆子倒是不错!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你当你是孙悟空在世么?”嘴上这么说,却知道他们两人一旦被夺命刀的人搜寻到,下场定然不堪,当下也不敢怠慢,便动身收拾,准备听他的话今晚离开,想起这些天蒋航和崔慧娟夫妇对自己两人的热切照顾之情,毕竟这般走了有些不舍,便打算临走时再亲自拿出身上的银子酬谢对方,方才能够安心
两人在屋里还未如何动身,忽然听得外面人声喧杂传来,似乎有大队人马到来,白胜男一听顿生警觉,立即先提着长竭了出来,正好和迎面进来的崔慧娟差点撞个满怀,白胜男惊问道:“嫂子,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崔慧娟还未说话,蒋航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进来就大声叫道:“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这次比上次的人更多,瞧样子好像是来咱们这里抓人的!”白胜男大吃一惊,不用问也知道是官府派来搜寻到这里的人,她连忙奔到屋里面告诉李观鱼
“什么,又有官兵来这里了,定然是夺命刀手下的人!”李观鱼脸色微动,随即恢复了平静,冷然一笑道:“我知道他们早晚也得过来,没想到对方这些王八羔子倒是动作快得很,咱们还未来得及动身逃跑,他们的爪子就摸到这里来了!”
白胜男秀眉蹙起,眼神凝聚,伸手拿了放在李观鱼旁边的那柄秋水涟漪剑,就准备走出外面出手抵挡对方,她知道李观鱼如今身受重伤不能行动,若是被前来的人闯进定然会落到对方手上,自己现在伤势已好,无论如何也得守护在这里,不能让对方轻易进来拿人
可是凭直觉,她这时似乎突然感到有一丝冷冷肃杀之气到来,立即不禁一个寒颤,打个咯噔,这股杀气感觉十分熟悉令她感到说不出的惧意,虽然还未见到来人,可是只凭这股带来的气息,已经知道究竟是谁到了这里
第十七章 明月照青衫 侠客磊落行(三)
外面夜色,通红熊熊的火焰渲染亮了周围黑漆漆的环境,一大队步伐整齐的清兵手握刀枪,阵容严正地来到了这里,竟然有数百人之多,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黑色骏马,马背上骑着一人,身穿黑衣黑袍,腰间挎刀,面色黑硬,脸形显得有些消瘦,浑身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正是卢天焦
他身后跟随着十多骑马,马上的人衣装劲束,携带兵刃,个个精神抖擞,全都是清廷侍卫,一共整整十四个人,后面纷纷手举火把的是步行跟随的清兵队伍,至少也有数百人,聚集在一起的火把照耀闪亮,映照得这一片黑夜好似白昼,声势甚是浩大[]
卢天焦上次没有抓到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更没有得到那张重要的地图,不能完成曾国藩交代给他的命令,自然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两人,当时在大雨之中追失对方,虽然一时难以搜寻到躲藏起来的两人,不过他知道李观鱼在自己手下受了重伤,那两人定然不会逃出落霞山
他回去江西向曾国藩复命,见曾国藩不仅没有责备自己办事失利,而且反而还要重赏提升自己,这份知遇重用恩情难以相报,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曾国藩想要得到的那张地图为其夺到手中,便又马不停蹄带人从江西赶到这里,定要捉拿住逃走的李观鱼两人他甚有心计,急于复命临走之时命令手下清兵包围封锁了整个山的进出道路,严加盘查,悬赏捉拿目标,然后只身奔赴江西南昌
如今他又再次从江西赶到这里,上次他手下的清廷侍卫损失殆粳这次曾国藩又给他调来了十四名一等清廷侍卫,为其所用,这次十四名侍卫加上之前的二十二名侍卫,正好一共三十六人当初咸丰皇帝从天下精选出的七十二名清廷高手,除了留在京中的三十六名御前侍卫,其余派发给曾国藩所用的三十六名一等侍卫尽数都被调遣到了卢天焦手下,可谓势力强盛,无人能轻易抵挡
卢天焦料定李观鱼被自己重伤以后就算逃脱也必定远离不了这里,便又开始派兵上山第二次大规模搜寻起来,一草一木,一人一户也不放过,就是躲到草丛里的兔子也能揪出来,不抓到人誓不罢休
他将手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封锁外围,一部分上山搜寻,他心恨这两人从自己手上逃脱,让自己无法向曾国藩交待命令,于是发令手下所有人定要搜到目标,可是结果还一无所获,卢天焦大怒,决定亲自带兵搜寻
由于落霞山不鞋全面详细搜查,手下的兵丁还是有些不够用
于是,他又从别的地方调来了大批清兵前来,仅仅数日,其手下就聚集了大约近千名清兵,近于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再次全面扫荡搜查落霞山而来
这里是湖南省境,正是湘军的势力范围,也是南方湘军的根据地
曾国藩在这里自然有足够的势力
卢天焦乃是曾国藩手下心腹,带有他的亲手令牌,号令之下自然轻易就从地方官府手中暂时借调来了大批官兵,他命令调来的清兵包围落霞山周边,封锁住山道路口,然后亲自带领手下的全部精锐人马上山,在这一带开始密集搜索,比上次搜寻更彻底,一处地方也不轻易放过
这次,卢天焦手下人数充足,声势更是浩大,完全不怕李观鱼能够跑掉
李观鱼和白胜男躲藏在蒋航夫妇家中,见到卢天焦竟然亲自带领人马搜寻到这里来,都是大吃一惊,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付对方势力太强,更有卢天焦带头,他们区区两个人实在难以抵挡,眼前唯一的路除了躲藏逃避外再无其他
眼见外面火把嘹亮,人声马蹄响动,嘈杂喧哗,大队清兵临近,蒋航慌张道:“媳妇,现在外面的人都快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崔慧娟见到外面大批人马就要过来,也甚是惊慌,瞧向白胜男对她道:“妹子,现在外面这么多人过来是要抓你们俩,你们肯定是逃不出去了,不如先往我家的菜窖躲藏会,或许这些人进来也搜不到你们”
白胜男点头答应
“不行,我们不能往菜窖里面躲藏!”李观鱼却不同意,说道:“若是清兵搜到了那里,我们两人被困在里面除了束手就擒,再无其他逃生余地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得离开这里,到了外面山林中躲藏,现在天色已黑,那些清兵就算人多也未必能搜寻到我们两人”
白胜男听了,觉得他的话有理,便点头答应
“师妹,现在事不宜迟!你扶着我,咱们赶紧逃走!”李观鱼动身左手拿了一柄长剑,奋力挣扎站起身来,让她带着那柄秋水涟漪剑,自己手拿长剑也可以在关键时候自保用情况危急,白胜男来不及思索,转身搀扶住他,然后扶着他走出门外
两人一起出了房门,蒋航和崔慧娟夫妇亲自送出来
当此情形被迫分别,双方都有些不舍
“妹子,李兄弟,你们两人克要小心!”崔慧娟瞧着两人说道
白胜男转过头来,一手扶着李观鱼,一手从怀中掏出些银子,道:“大哥,嫂子,我们走了,你们也保重胜男多谢你们两人这些日子对我师兄的救命照顾这些银子不成敬意,你们暂且收下,算是我们的感谢之情”
“哎呀,妹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快点走,这些银子我们不要”
崔慧娟见了,连忙走上前,拦住了她,“妹子,咱们能够在这里萍水相逢,相处一段时间也算是修来的缘分,这些小事算得了什么,银子我们不能要,你们快些走吧,再不快点走,待会儿就来不及了!”
白胜男目光闪动,无言说出感激之情,瞧了她一眼,“嫂子,大哥,那你们保重,我们这就走了”
“你们快走吧”崔慧娟夫妇上前相助他们两人行路,一直送到了家院的后门
李观鱼见到他们夫妇两人在关键时刻倾心相助自己,之前自己无端怀疑对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大哥,嫂子,之前我对你们的误会,还望你们两人不要记在心里,我李观鱼知恩图报,今日若是逃得过这一劫,日后定然重重前来回报你们两位,咱们就此别过”
蒋航站在那里,对他说道:“李兄弟,等你以后再回来的时候,记得还来找俺喝酒,俺还没和你喝够呢”
李观鱼听了,回头瞧去,也钦佩感谢蒋航夫妇一家的朴实和相助,立即爽朗地哈哈开口一笑,“蒋大哥放心,小弟自然记得!这些日子有伤在身,兄弟陪不了你喝酒,等到日后若有机会我李观鱼再来拜访叨扰,咱们两人定然再痛痛快快喝一超不醉不归,一醉方休!哈哈哈!”
白胜男搀扶他不敢丝毫怠慢,两人直接奔走去了
瞧着两人身影逐渐消失在漆黑夜色的山林荒野之中,蒋航和崔慧娟站在后院门口,李观鱼刚才笑声好似依然还回荡在林间,夫妻两人站在那里都禁不住一阵失神,感到有些恍然若失
目视李观鱼两人逃去,蒋航夫妇这才走了回去
刚刚走到大门口,外面的大队人马就到了这里,阵阵剧烈敲门声响,紧跟轰的一声大门就被人撞开,便有大批清兵持着兵刃直接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脚步纷纷,兵刃恍恍,火把雄雄,上百人马拥簇进来,声势严整倒是吓人
蒋航夫妻没有见到过这般强大阵势,站在那里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怔怔地瞧着对方,眼睁睁瞧着被大队清兵包围起来,不知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候清兵队伍前面,一个身材直挺,脸颊消瘦的黑色身影人迈着脚步走了过来,腰间挎刀,站在眼前含着精光的眼睛注视了他们两人一眼,又略微扫视了一遍院子四周,然后开口沉声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受伤的青年男子和年轻女子来到过?”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阴沉之意
崔慧娟瞧到对方冷冽神情,忐忑不安,不敢开口回答
蒋四候定下来,知道绝不能透露出逃走的两人信息,稍稍顿了顿,变摇了摇头,开口道:“俺们是山里人家,这里从没有别的人来过,只有俺和媳妇两个人住”
“嗯?”
卢天焦听了,凝视两人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四周火把熊熊,兵刃耀眼闪亮,气氛显得压抑,面对众多清兵人马,蒋航和崔慧娟夫妇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卢天焦侧头瞧了瞧四周,然后他亲自手握单刀察看整个院子和房屋,然后迈步走进了正堂的屋内,看到里屋有一张床,这时候忽然目光微动,伸臂用手中的刀柄轻轻一抖开适才李观鱼所躺的地方,床上还有刚才人躺过的痕迹,旁边还放着一块刚刚拆下不久用来包扎伤口所用的白色带血布条
“这是什么?”
他眼神立即一动,浑身透射出一股杀气,不由转头视向了外面
白胜男正扶着李观鱼,两人在夜色之中急急忙忙奔逃着,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人的惨呼嘶号,似乎是蒋航的声音,两人猛然听到不禁都是一动,心知不妙,便立即停下脚步,转头向山下院落望去,接着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喊声音,好像是崔慧娟的声音
李观鱼眉头蹙动,料想定然是刚才离开的蒋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人怔立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迎面就传来了一声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虽然相距很远,却是气力充沛,好似一道锋刃穿透了黑色包围的夜幕,十分清晰,“李观鱼,我知道你们两个人就藏在这里,不想死的就赶紧乖乖地出来,把那张地图给我交出来!哼哼,偷偷摸摸,当个缩头乌龟算什么?嘿嘿,要是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把最后剩下这个女的也杀了,瞧你到底敢不敢出来!”话语带着狠毒凶残之意,正是卢天焦的声音
白胜男一顿,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蒋航夫妇受到乾,蒋航只怕已经遭难,余下的崔慧娟也凶多吉少,卢天焦的话喊得清清楚楚,他就在那里拿着剩下的一条人命要挟他们两人乖乖地显身走回去,交出身上的地图,若是他们不出来,崔慧娟也凶多吉少
刚才的夜晚惨叫声显得份外凄厉无辜,显然蒋航已经遭到对方毒手
想起临走时候,蒋航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李观鱼忽然感到头脑一阵晕眩,气血有些上冲不听使唤,身子发软听到卢天焦的话,仇人的话语清清楚楚,居然这般凶狠歹毒用无辜人命要挟自己,想到蒋航无辜惨死,他目中射出怒芒,心底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勃然发出,苍白的脸上涌出一股血红,再也忍耐不赚决心要和对方拼命同归于粳怒声对白胜男道:“这个人出手歹毒,乱伤人命,你放下我,我要和这人最后决一死斗,和他拼个你死我活!”说着,就要甩开白胜男的扶助,转身向后走去
白胜男一惊,立即伸手抓住他,“师兄,你不能过去,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他们人多势众,你现在根本不是对手,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你给我走开!”李观鱼气怒,不肯听从
“师兄,你冷静一下,你现在就是过去了也没一点用”
白胜男情知夺命刀的厉害,哪里肯让他白白去送死,仍然紧紧抓住他
李观鱼大怒,挥起没有伤残的左臂,奋起最后一点力气挣脱她的束缚,转而瞪视向她:“现在人命关天,我堂堂男儿汉岂能让无辜之人因为我白白送命!这个人凶狠歹毒,是个禽兽!他杀了我的师父,又废掉我的手脚,现在又乱伤人命,我和这人仇恨不共戴天,今天我就算最后死在这里也要回去和那个恶人拼个死活,拖他下地狱!”
白胜男吃惊,伸手紧紧地抓住了他,“师兄,你不能,不能去白白送死!”
“你给我滚开,堂堂男子汉怕什么死,我送不送死关你什么事!”眼见她始终紧紧拉扯着自己,李观鱼的倔强脾气爆发出来,师父死去的仇恨,还有自己惨败在对方手下曾经受到的所有悲痛耻辱,此时此刻完全在心底爆发出来,怒气超过了一切,只想取那夺命刀的性命,他不顾白胜男竭力劝阻,要在这一刻用自己的剑向对手讨回来,哪怕最后送了命
白胜男紧紧拉住他,却由不得他的力气大,眼看就要拉扯不赚又听到他刚才对自己口出粗话,顿时恼怒,心底一股怒气也不由生出,双手猛然一松,李观鱼失去了她的扶持,还没有来得及走出一步,就碰地一声重重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幸好没有碰到残伤的左脚,在那里挣扎了一会儿就是站不起身
白胜男站在哪里,见到他这般样子,忍住了不理会,冷然一笑,嘲道:“好,我放你走,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是小人,给你乖乖的闪开就是可是瞧你现在的样子,连走路都走不了,比个残废的人也好不到哪里,连个狗都不如,还要找人报仇送命,好,我倒要瞧瞧你如何报仇去,如何斗得过那个夺命刀,你去艾看看谁会将你瞧在眼里!”
李观鱼摔落在地,趴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这时听了她的话,忽然微微一怔,瞧着在她手中拿着的那柄长剑,脸色逐渐黯淡沉寂下来,神情一阵说不出的失望落寞,先前眼底升出的最后一点怒火也熄灭下去,重新被污浊蒙蔽赚嘴里喃喃地道:“我是什么?我现在是个残废人,我连狗也不如,我打不过夺命刀···谁会将我瞧在眼里···我什么时候能报仇,什么时候报仇···”眼底生出绝望
白胜男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瞧着他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伤痛,便又走过去扶住他,柔声开口道:“师兄,你现在这般涅,连路都走不了,武功也使不上,就算是个男子汉又能怎样,谁会将你瞧在眼里在这个世上本来就是实力分胜负,你现在失败了,纵然心里苦痛谁又会在意你?如今前去和那个夺命刀斗,只不过白送自己的命罢了,除了送死还能有什么用,那个夺命刀狡猾的很,现在夜里不好寻到你就想用话要挟你出来,你想出去送死,他正求之不得,你万不可上了他的当!”
李观鱼心底猛然一动,明白她说得有道理,面色平静下来,怔怔地瞧着地面,神情凄凉,充满伤痛,却又无奈,紧握的手终于松了开来
白胜男有些心疼地瞧了他一眼,无话可说,缓缓搀扶起他,对他道:“师兄,咱们走吧”
李观鱼面色平淡,似乎全部失去了斗志,再不说一句话,扶在白胜男身上只是茫茫然地瞧着远处
白胜男默然地扶着他,回头瞧了瞧后面的宅院继续向前努力走去,两人最终离开了这里
不多久,卢天焦见到李观鱼不肯中他的激将计,就是不露头,无奈又带着人马走了出来,冷然瞧向四周的漆黑山林,不知道他们到底藏到了那里,目光睁起,更是恼怒异常,浑身杀气腾腾,森然一笑,回头命令道:“去,给我一把火烧了这里,全部烧得一干二净!”
旁边的清兵不敢怠慢,立即就有手下数十名清兵奔上前,将手里的火把投掷过去,不一刻熊熊火焰就点燃了面前的整座宅院,燃烧尽了一切,也吞噬了死在里面的蒋航夫妇,令人瞧着唏嘘不已
第十七章 明月照青衫 侠客磊落行(四)
卢天焦没有找到人,杀气未粳一挥手沉声喝道:“给我搜,一定要抓到逃掉的那两个人,把地图给夺回来”
大队清兵人马听令,立即纷纷奔动,火把摇晃,分开到处在四周的山林搜寻目标踪迹,不肯放过一个地方[]
白胜男扶着李观鱼走在漆黑山林的曲曲折折小道,到了一处山间小溪峡谷处,她回头望见上方山林到处是搜寻他们踪迹的清兵火把和脚步杂乱声音,为了保险起见想出一个摆脱追兵的办法,便稍稍放下李观鱼,用随身的绸布团团包好他的左脚踝处,以保护脚踝伤处,让他躺下身子先顺着峡谷坡道缓缓滚下去,山道坡度不大,没有障碍树木伤不到他,然后自己也紧跟在他后面顺着坡道滑落下去
夜色漆黑,风吹树林,两人这般神不知鬼不觉下了山坡,借着夜色和树林掩护暂时摆脱了清兵的追寻
上面搜查的清兵卦四处盲目走动,却不知道白胜男和李观鱼两人已经逃了出去
清晨时分,白胜男瞧到清兵远去,便想带着李观鱼走到山下,寻到当初自己来到这时借宿的人家,那里有自己的马匹,只要两人上了马,离开这里就更容易
可是李观鱼坚持不肯走,还要回去再瞧瞧蒋航家情况
白胜男不想再去冒险,可见他执意不肯,只好答应了,又带着他两人偷偷来到了离开的蒋航家察看
清晨的风吹之中,残壁断垣,野火缭绕,卦还未熄灭,滚滚浓烟早已化为清淡,缭绕散开向天际
大队清兵人马已经离去,余下昨晚清兵放火烧掉房屋的痕迹
他们昨夜离开时候的完整房屋,如今在两人眼前,早已变为一堆残留废墟
两人怔怔呆在这里,瞧着无语
李观鱼在白胜男的搀扶下,到处寻找死去的蒋航夫妇尸体,却难以寻到见到眼前的凄惨景象,他心底失落愤恨,“师兄,咱们快点走吧,这里没留下什么,说不定清兵还会过来这里,被他们发现咱们就麻烦了!”他不理会,依旧手持长剑在残破废墟里面拨弄寻找,直到最后寻到了蒋航夫妇
两人在附近寻了一个地方,掘土将蒋航夫妇放入其内,掩埋安葬好,白胜男又找来一块青石,放在安葬的坟土前,算是墓碑
蒋航夫妇为了相救他们两人送命,如今他们两人在这里挖掘坟土妥善安葬,也算了一份失落遗憾心意,报对方恩情
李观鱼坐在那里,怔怔瞧着树立的墓碑不语,面色淡然
“师兄,我照着你的吩咐都做好了,咱们该离去了”
李观鱼依旧怔然不语,回想起临走时,蒋航与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若能日后薄性命还会回来这里和他两人一起喝酒,不醉不休,可惜如今只怕无法再实现了,阴阳相隔,世事无常,让人嘘喻遗憾,感伤无奈
他左手持长剑支撑身子站起,来到坟土墓碑前,瞧着一座孤坟和新鲜的墓碑,寂然无语,忽然悲从衷来,伸手扶住墓碑大哭了一场
白胜男见他也不怕将清兵招来,可是见他在那里哭得悲痛,无法劝阻,只得站在旁边静静瞧着,想起这些天来蒋航夫妇和他们两人相处的情景,自己也甚是感伤,眼睛红红,流出泪来
李观鱼哭完,收住眼泪重新站了起来,神情平静许多,他瞧着土坟前光秃秃无一字的青石墓碑,然后对白胜男说道:“师妹,给我那把秋水涟漪剑来”白胜男依言将宝剑递了过去,李观鱼接过宝剑,亮出剑锋,左手持剑在墓碑上歪歪曲曲刻写了一行字迹,算是墓志铭
他左手使出劲力,宝剑锋锐,刻入青石犹似利剑削腐木,碎石纷纷,无所阻滞,畅通无阻先在青石墓碑刻写了一行字
“明月照青衫,侠客磊落行,不见醉酒人,悲哭无眼泪”
然后又在墓碑正中写下“蒋航崔慧娟夫妇安息之墓”几个大字,余下的小字写道“恩人惨死清廷人手中,仇恨如山,怨愤如海,此仇不共戴天,日后若不取杀人凶手卢天焦狗贼之命以报此仇,天地正法,雷神共诛”最后落款是李观鱼三字写完,他瞧着墓碑眼底充满愤恨,沉声道:“卢天焦清廷狗贼杀我师父,又杀了蒋大哥夫妇两人,这笔血债,我要他最后血债血还,以命换命!我今生不取卢天焦狗贼的命,誓不甘休!”
最后他仰头纵声哈哈的一笑,接着道:“师妹,咱们走吧”不再视向那块墓碑
白胜男点点头,走上前伸手扶住他,替他拿了那柄秋水涟漪剑,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清风之中,残垣断壁附近,只有这一处孤坟和墓碑在风中耸立
等卢天焦带领大队人马又寻到这里的时候,李观鱼两人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他走到刚刚挖掘好的那座土坟前,注目瞧过去,那张黑硬的面庞依旧不见如何波动,当目光视向青石墓碑上李观鱼刻写的字迹,忽然睁动起来,越看越是生气,浑身满带凌厉,怒气勃然而发,右手紧握宝刀的五根手指攥紧,突然刀光一闪而过,刀锋劈砍在石碑,轰然一声直接将青石墓碑拦腰斩断为两截,碎石纷飞,烟雾弥蒙
卢天焦一咬牙,杀机迸现,嘶哑嗓音沉闷低吼道:“李观鱼,你想取我的命,哼,我夺命刀非要亲手取了你的狗命,总有一天要你在我面前求生不得,跪地向我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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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鱼手脚有伤,靠白胜男的搀扶相助才走到山下
两人知道对方始终在搜寻追杀他们,再也不能呆在这里,决定离开这个地方,白胜男寻到当初她刚来落霞山时候所住的那户人家,见到留下的马匹仍然还在那里,被人照看的很好
她撬马匹出来将李观鱼扶上马背,自己紧跟着骑上,纵马上路
她的这匹胯下骏马脚力非凡,四蹄飞踏,速度快极,直往山外的道路奔去,不敢稍有耽搁,唯恐后面的夺命刀手下人追上来
两人纵马疾奔到山外,远远望见通道驻停有数十名清兵,正好在沿路把守
白胜男毫不理会,一提马缰,双脚夹着马腹,就向那里猛奔,想要直接冲过去
把守通路的清兵见到有人骑马闯了过来,连忙呼喝着持兵刃上前拦阻,白胜男一手驾着马缰,一手持剑,两腿夹马腹速度却半点不停,借着骏马的奔驰冲速,手中长剑出招,剑光霍霍,来势迅疾,扑扑扑的砍翻了数名挡在面前的清兵,直接闯过人群,扬长而去
她得意一笑,知道只要骑马离开了这里,才算逃过了卢天焦的搜寻追杀,片刻不停,继续带着李观鱼纵马疾驰
过了不久奔行一程,后面的马蹄声又响动
她向后瞧去见原来有十余骑清兵也骑马跟上来,在后面紧追不放,正是先前在路边阻挡的那些清兵,冷然一笑:“姑娘不给你们点真正厉害瞧瞧,你们也不知道好歹!伤了你们,也怪不得我”柳眉拧动,忽然右手一抖马缰,座下的骏马速度改变,她长剑一横,竟然又回头杀了过去
后面追赶的清军骑兵料不到她居然又冲杀回来,有些反应不及,迎面的剑光又来到,血光飞溅之中迎面的几名骑兵全被白胜男砍翻下马,她一人骑马带着李观鱼,仗着骑术精湛和武艺出众,丝毫不惧这十多名清军骑兵包围,交手几个回合就砍杀伤了对方四五人,出手毫不留情
她这时顺势拉过了一匹军马,左手突然一探抓住李观鱼身子,将他放在这匹空出骑位的军马上,自己坐骑少了一人重量,活动自如有力更占据优势,骑马持剑将面前的十余名清兵全都砍伤刺翻下马,个个非死既伤,眼见受伤的清兵狼狈而逃,她又挥剑将余下的军马全都刺中马蹄,不给他们留下好马再追上自己,血光迸现,军马和清兵的哀鸣喊叫之中,却阻不住她的去势
白胜男见解决了这群难缠的清兵,然后这才带上李观鱼骑着骏马最后扬长而去,后面再无清兵能追上来,两人最终算是脱离了险境
一匹马,两个人,趁着夜色一路快速疾奔尽快离开危险的地方,走出越远就越安全
最后来到了荒山野岭之间,山下有一片水潭,碎石沙砾聚集在滩边,十分宽阔,马匹奔到这里缓缓放慢速度,带着两人走到了水潭附近,踩着沙滩上的碎石沙砾发出清脆悦耳声响
天上夜色,一张皎洁的弯月悬挂于空中,明明亮亮,淡然生姿
白胜男催着马踏上这片小水潭,水流并不深,只及马蹄和小腿,骏马的四条马蹄踏入在水中,走动溅起的水花声响断断续续,十分动听
她这时忽然注目瞧向下面的水流,轻轻勒退坐骑,只见在天上一轮皎洁亮白的月光照耀下,逐渐平静的水面显得清澈见底,犹如一面无上的明镜,照映出了此时正站在水面上的一匹骏马的倒影,马上骑着两人,正是白胜男和李观鱼
两个人在马上的身影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却又十分清晰细致,令人感到一股说不出的优雅味道,竟是美丽动人
月色美如月,人影似影人,一股静谧的感觉
白胜男眼望此时夜色水潭镜面倒影出的两人身影,觉得十分欣赏,倒是心里增添出一股宁静味道,白日的奔波逃命,疲惫担忧似乎在这时被一扫而空,在这片夜色月亮渲染的环境之中,两人似乎骑马踏入到另外一个世界,在这里只有安静和从容,静谧和纯美,远离了世间的一切牵扰和忧虑
她身前的李观鱼因为身体虚弱,体力不支早已在马背俯身闭眼,昏昏欲睡白胜男也觉得有些疲劳,也不再驾驭坐骑,任由胯下的这匹骏马带着自己和李观鱼两人在水面缓缓行走
骏马没有束缚,自由在水中缓行,沿着水潭走到了对面的岸边,上了沙滩踩着沙砾碎石走到一处松树旁停下来,脖颈摇晃,尾巴轻微摆动,似乎告诉主人已经到达目的地
白胜男便翻身下了马,然后又抓住李观鱼身体,将他从马背上扶下来,轻轻放到松树下面
李观鱼伤势未愈,加之一路奔波劳累,心神疲惫,睁开眼来便昏昏沉又睡了过去白胜男从马背包裹取出一张白绸,铺在松树下的沙砾上,然后将他扶到上面,安顿好对方,便自己坐到旁边不远处瞧着他,靠在一块青石稍作歇息
李观鱼一直沉睡不醒,昏昏沉沉,她呆在这里恢复体力,四周夜晚一片宁静祥和,唯有呆在树旁的那匹马不时微微发出寻觅吃草声音,她感到这里环境优雅,内心紧张操劳可以得到缓解,瞧了一会儿他,便靠着青石渐渐的睡着了
天上皎洁的月光依然明亮,远方的星辰若有如无地闪烁,附近是一片平整如镜的清澈水面,岸边松树下两个人在这里休息,只有一匹马静悄悄呆在旁边安静吃着草,缓缓摇动着尾巴
一副何等优美静谧的夜色安静画面
等到白天明亮的太阳光线照射进来,微微感觉有些刺眼,白胜男忍不住缓缓张开眼来,见到已经是上午时分,四周一片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温暖的阳光铺照在全身有一股说不出的舒服暖洋洋感觉,初春时分到了日近中午时候,阳光十分温暖柔和,已经有了几分夏日炎炎到来的意味
她依靠青石睡了一夜,此时头顶有枝叶繁茂的大松树遮蔽,虽然下半身被阳光热热地照着,不过上身却是感觉有大树遮阴带来丝丝凉意,忽然想起李观鱼,不由立即转过头向旁边瞧去,见自己的马还呆在附近摇晃着尾巴悠闲悠哉地在吃着嫩芽青草,只不过稍稍走远了一些,而松树下另一边却不见了昨日躺在那里的李观鱼踪迹
她蓦然心中一惊,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立即翻身站起走到那里,见到昨日松树下他所躺的地方,如今只余下一张褶皱的白色绸布铺在那里,上面却是空无一人
“他去哪了,难道自己走了不成?”她不及多想弯腰俯身,右手捡起还留在旁边的那柄秋水涟漪剑,左手从绞中拔出剑刃,只听得清脆悦耳的一声兵刃出鞘声,白色锋锐的长剑露出了半截巾,在日光照射下发出奇异闪动的金属光泽,光亮发射之下,刻在巾的那一行小字又清晰展现在眼前,“漂泊世间,剑如人生,青山长在,无边无际”显得清秀隽永,波澜不惊
白胜男拿着剑,转头向外边张望去,心知只要这柄剑还留在这里,他就不会走远,如果他要是真的离开这里的话,一定会带走这把剑
果然她向外张望的目光这时忽然微微一顿,见到远处水潭一个人正坐在那里面向水面,青衫淡淡,背对着自己,丝毫不动
李观鱼呆在水潭旁边,望着清澈见底的潭水,在水底游来游去不鸵戏欢闹的鱼儿
这时,一阵踩着碎石沙砾的脚步声缓缓接近,白胜男手持长竭到这里,站在那里瞧着他,过了好长时间,却见到他身子仍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丝毫不动,眼睛只是注视着清澈的潭水一言不语,脸色平静
四周还是一片宁静,虽然有风和日丽的清风,温暖照遍大地的阳光,波澜浮动的水面,远处欢叫的飞鸟,还有附近似动似静的松树,可是带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片宁静祥和,在有声的环境中更给人带来一种安宁无声的享受
她将长剑放在旁边,便也坐到他旁边
两个人并肩而坐,瞧着面前轻微波动起伏的湖水潭面,都是默然无语
忽然水面翻起一声轻响溅起几朵优美水花,打破了宁静的气氛,一条鱼身影从水面跃出来,稍纵即逝就落入水中
“你就这般一直坐在这里么?到底想要坐到什么时候?”她忽然开口问道
“我现在这般涅,不坐在这里干什么?”他反问
她目光一动,瞧向他,低声道:“师兄,我知道你现在心情沮丧的很,可是只要你能不在意这些,重新振作起来,这些伤日后早晚能够好起来,等到你的伤好了,到了那时候,你依然还是一个很强的学武人”
“很强的学武人?”
李观鱼目光微动,淡然一笑,“我哪里算得上很强的学武人,若是武功真的强,也不会败给夺命刀了!”
“也不是呀,你虽然输给了夺命刀,可是那夺命刀武功恐怕天下少有,难有人能够胜得过他,你输给了他,并不见得就代表你武功差其实,你的武功强的很,至少比少英哥和我的武功要强得多了师兄,你能有这一身武功,应该要比其他人感到骄傲才对,何必这般沮丧失落,最后没得影响伤害了自己,划不来的”
“哼哼”他坐在那里,清冷一笑,“我有这一身武功,应该要比其他人感到骄傲才对?是真的,还是假的?所学的这一身武功到底有用么?”
白胜男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目光有些疑惑地瞧向他
李观鱼眼睛盯视蓝色的天空,坐在那里瞧了一会儿,然后转视向她道:“师妹,我现在不过是个废人,你跟着我没有什么好结果,所幸当初有你出手相救,我才没有死在那个夺命刀手下,多谢你的细心关照你跟着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也牵累了你不少,你这就离去罢,不用再理会我就是”
白胜男一怔,料不到他会这么说,问道:“你要赶我走不成?”
第十八章 学武不如读书(一)
“你现在跟着我有什么意思,去哪里不比在我这里强,我这个样子,你若是还留在这里,没得最后也连累了你你走吧,离开这里,我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也好得很,不需要其他人来照顾”他淡然言语,目光瞧着面前的潭水
“那你的伤呢?你的手脚还不能轻易行动,一个人呆在这里怎么办?”[]
他嘿嘿一笑,“我伤残了一只手和一只脚,现在还有一只手和一只脚,不照样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又的什么?”
白胜男不语,瞧着身边摆放的那柄秋水涟漪剑,不知该说什么
轻风一阵吹来,吹散了飘浮在水面的波纹,也吹动起了两人身上的衣衫
李观鱼望了望潭水湖面,这时候伸出没有伤残的左手扶住地面,然后凭借另一只右脚支撑身子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向别处一瘸一拐缓缓移动过去
白胜男坐在那里,双臂抱膝,目光吃惊地瞧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
只见他独自艰难移动了十多米又坐在另外一处临近潭水的地方,伸了伸腿,身子晃来晃去最后坐稳在原地,转过头,冲她嘿嘿又一笑,“师妹,怎么样,你小瞧我现在不能行动,刚才那十多步是谁走出来的?我现在好得很,用不着谁来照顾我,就让我独自一人呆在这里,我没事,你走吧,我不用你来照顾,你走吧,走得离这里越远越好”
她坐在那里却丝毫不动,目光只是定定瞧着他,仍旧不言语
“你走吧,我好得很,我用不着别人来照顾我,从前是,现在也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好得很你走,你回去你家,找你的家人,然后叫他们出来帮你一起去寻少英师弟去,等寻到了少英师弟以后,你们两人就能像你当初跟我说的一样,一起安安稳稳呆在家里过上舒适平静的日子,不必再像现在一般在江湖上漂泊游荡,跟人争斗,那有多好?岂不是比现在跟我在这里强得多,你走吧,离我越远越好,你走”
白胜男听他继续说着,还是不言语,目光却变得有些异样
那柄秋水涟漪剑还是静静地躺在地面沙砾上
清风又是一阵吹来
明朗的天,清和的风,缓缓掀起了坐在这里的两人衣衫头发,有些无限旖旎
可是瞧着他呆在那里的涅,不知为何,她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忽然禁不住变得悲恸,最后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
“嗯?”李观鱼见她忽然坐在那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不知为何,他本待想要她走,却见她一声不吭就在那里哭了出来,也一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有些疑惑,只是身子不能轻易行动不好上前去安慰,在那里目光关心地瞧着她,甚是的牵挂,开口问道:“师妹,师妹,你这是怎么了?你心里不舒服了怎么拉?好端端的,干么突然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白胜男虽是女子,可是学武出身,性格直爽英姿,向来见她少有跟一般女子似的哭哭啼啼闹委屈涅,就是当初只身带着他面对卢天焦追杀的时候,也不见她有半点畏惧退避之意,可是现在李观鱼突然见到她毫无缘由就坐在那里哭了起来,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能坐在这里看着她,嘴里问道:“师妹,你怎么了,你哭什么翱”
可他越这般说,白胜男坐在那里越觉得伤心,眼中泪水越是止不赚到了最后,索性一个人双臂环膝将头埋进里面,竟然哭得更厉害了
一人痛哭,一人在旁傻呆呆的无可奈何,唯有那柄秋水涟漪郊终躺在地面上静静地瞧着两人
白胜男始终抱头放声痛哭,不理不睬谁
她一个人呆在那里哭,急的坐在这里的李观鱼毫无办法,身子挣扎了几下,想走过去察看却无奈不能轻易站起身来,真后悔刚才挪移了这十几步,这十几步的距离在以往平日对他来说呼吸之间就能无视来到,可是如今却好似与她隔着海天距离,难以接近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又说话得罪了你不成,我刚才可是半点没有欺负你的意思,若是你真的以为是我说错了话,我给你赔礼就是,你何必这般一个人在那里哭个不休,就当我求你了,你别哭了行不行?”李观鱼瞧着她道
可是,白胜男就是呆在那里哭着,身子颤抖,不理会他
他没有办法,正想勉力再站起身向她那里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时她从膝盖里面抬起了头,眼睛红红,瞧着他道:“你别起来,省的又伤了你的脚”
想不到这时,她还记着自己的伤势
“那你一直在那里哭个什么劲?我还以为是我又招惹得你生气了,你不哭我就不起来”李观鱼又坐了下来,在那里瞧着她道
她听了,暂时止住眼泪,黑色眼眸眨,见到他着急的样子便止住了哭泣,伸过右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的泪水,尽管不哭,可是眼睑睫毛还残留着闪闪泪滴,瞧起来有些好似梨花带雨,带着不同,柔美犹然叫人怜爱
“我叫你走,你哭个什么?”李观鱼问
“我觉得你可怜”
他一怔,这句话感到甚是意外,面色微动,停顿了一会儿,开口缓缓道:“我可怜,我可怜什么,我有什么可怜的?”
白胜男瞧着他,“你刚才说让我离开你走,回家找人帮我去寻少英哥,找到了少英哥我们两人就一起回广西去,回到家里,就远离了这江湖上的纷争,像以前一样高高兴兴地呆在家中,过着安静舒适生活,那可比现在这里强的多了”
他接着道:“是艾既然那么好,你还哭什么?”
“那你呢?我若是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怎么办?”
他听了,目光微微一顿,轻轻一笑,说道:“你走你的,我在这里用不着你多操心,我还有一只手和一只脚,又不是残废瘸子,活不下去,你管那么多干吗?”
白胜男依然瞧着他,“若是那夺命刀带人又寻到了这里呢,你自己一人怎么办?”
“他来了又如何?他找不到我,日后等我武功全复了也要去找他,若是现在被他找到了,那就顺其自然,该怎样就怎样,大不了一死”
“要是他还拿刀逼着你向他讨饶求降呢?”
他冷冷一笑,呸的一声,哈哈又一笑,“狗贼,他也配?我只要不死,早晚有一天会亲自取了他这狗贼的命,拿长剑逼着他向我磕头求饶”
“可你现在终究打不过他,他武功比你高的不是一点半点,手下还有那么多人,你一个人凭什么和他相斗?”
李观鱼面色沉寂下来,瞧向潭水,若有所思,道:“这个你不用管,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师兄!”
“嗯?”李观鱼猛地听她又喊叫自己,不再沉思,又瞧向她
“你说我是你的师妹么?”她瞧着他
他不知她为何还要这么问,瞧着她,点点头
她又紧跟问道:“那你说,你这一辈子,在你身边一共有几个真正亲近的人?”
他微微一怔,被她这句话勾起幽思,眼睛瞧着蓝色天空,似在回忆什么,喃喃的道:“一共有几个?我活了这半辈子,几十年的时间,我师父,我父亲,当初我家人,除此之外,还有谁?”一时间思虑不语,好似进入往事沉浸之中
“那我是你师妹,算不算你身边亲近的人?”白胜男又问
“算是一个吧”他缓缓道
白胜男一撅嘴,轻哼一声,“算是一个吧,我这些日子对你照顾这么多,才只算是一个,你这人好没良心”
“我有良心,可是良心未必值钱”
“谁说良心不值钱?若是良心对人来说都不值钱,那对人来说,什么还能值钱”
李观鱼听了,坐在那里目视天空,也缓缓跟着道:“是艾什么还能值钱?”
“你别跟我打岔,我问你,你清楚地回答我,我到底现在算不算你身边一个亲近的人?”
李观鱼瞧向了她,最后道:“你对我很好,至少现在无人能比,和以前的曾经对我好的人一样”
白胜男听了,甚是满意,轻轻一笑道:“师兄,既然这样,你就将我当成当初曾经对你好的人,若是现在我换成了他们,他们瞧到你这个样子,会听你的话能够忍心丢下你走么?”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坐在那里不语
白胜男站起身来,拾起地上的秋水涟漪剑,走到他身边道:“我不走,你的伤若是没好,我不能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就算最后你的伤治不好,我也不能将你丢下,因为你是我的师兄,我是你的师妹”
“师兄,师妹?”他身躯一抖,微微一动
白胜男擦干了刚才的眼泪,对他道:“师兄,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人,咱们俩个谁也靠不赚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我现在帮助你,你以后帮助我,这样才能团结一致最后战胜强敌,杀了那个夺命刀为师父报仇,我不能瞧着你伤残不助,现在你身边除了我,还有谁能够照顾你呢你现在就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现在也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你说是么?”
李观鱼瞧向她,她也瞧着他,清风又是一阵吹来,掀起两人的衣衫头发
“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师妹她现在算是一个,可是当初还有么?”
他神情晃动,微微抬起头,清亮的目光注视向蓝色的天空,思绪进入往事回忆
蓝色不沾一丝尘埃的天空,飘浮着无数洁白无暇的云
在这里依旧还是当初蓝色的天,白色的云,只不过坐在下面观看的人却已经不是曾经记忆之中的那个练剑的少年和教他武功的白衣人,而是一个落魄平凡青年和一个年轻普通女子
往事历经时光洗礼,有了一些改变
天空和白云似乎记载着当初他少年时期的豪情壮志和满腹ji情,如今豪情壮志不在,只余下颓丧落寞,满腹ji情也不在,只留下失望凄凉
可是,那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为什么却半点也没有变化,反而更加和以前显得一模一样?
他低下头,眼前又浮现出当初那个十分熟悉的学武少年身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令他难以忘怀的当初
少年的梦想,少年的时光,少年的日子,少年的经历,经过多年的时间洗涤,往事如风,旧人似梦,当初的一切早已如今变得面目全非,不留下一点点痕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那些东西重新又在心底浮现出来时候,却还是这么的清晰,这么的清楚,这么的真实?
到底是为什么?
他坐在这里任凭烈日下的清风吹着,衣衫摆摆,恍然不语
白胜男坐在旁边瞧着他,不知他在想什么
他却缓缓的闭上眼睛,思绪回到以往过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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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武昌,有一户人家,主人名叫李雪岑
李雪岑是嘉庆初年进士,当时正值大清朝康乾盛世之后,国势昌盛,依然展现出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他本是湖北仕家出身,加之读书出色,又凭借家门声望年纪轻轻就轻易考中科举功名,而在他考中功名,也就是名中进士的那一年正是乾隆皇帝下位,嘉庆皇帝继位的龙元之年
一代天之骄子,雄踞皇位六十年的乾隆皇帝纵然聚集世间万千荣誉,辉煌灿然,终究也敌不过时间老迈逐渐步入垂死的暮年,自然也悄然落下皇台,由年轻的嘉庆皇帝继任其位
乾隆皇帝的退位,也预示着大清王朝最鼎盛繁华持续一百多年的“康乾盛世”就此结束,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最后光辉完结,表面上仍然繁荣昌盛的大清王朝继续带领中国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李雪岑自然不知晓这些,不过新任皇帝的登临皇位却给他一个绝好的机会因为嘉庆皇帝刚刚继任皇位,为了彰显皇威,特别开恩大批选取这一年考中进士的仕子全部入京为官,李雪岑赶上好时刻也被直接选中到京为官,此后在京城为官一做就是二十多年,期间虽然没有遇到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的机会,但是也算起伏平稳,波澜不惊,从刚开始的官职一直升任四品京戌督察,为正四品级
他虽然官场一番通畅,没有大风大浪,顺心如意,可是一直有个不解的心结,就是为官多年还未得子,所幸在他四十多岁时候夫人才终于为他生下一子,李雪岑高兴不已,如获至宝,对这个儿子甚是重视
而就在儿子刚出生不几日,李雪岑就得到了吏部调遣任命,被朝廷任命为湖广转运使,官职从京城调到地方,而且职位上升一级,官至三品级别
他自当年进京入仕,这么多年来一直呆在京城不能离开,没想到这次从京城调到外地为官就又晋升一级,官运亨通,而且被调往的地方还是自己的湖北老家,可算是多年在外努力终有一日能够官升恒泰,荣归故里了
第十八章 学武不如读书(二)
自己四十岁才得宝贝儿子,几近老来得子
既得贵子又官运提升,李雪岑认为福瑞双至,乃是老天对自己开眼另有照顾,于是更对这个得来的儿子爱护备至,他官职迁到湖北之后李府全家最重视的就是这个宝贝不得了的少爷公子,犹如掌上明珠宝玉,不敢有损一点更令李雪岑感到欣喜的是,随着时间推移自己的这个儿子渐渐大,不仅长得眉清目秀,身体健康,而且天资聪颖,活泼好动,材质出众[]
他已逐渐年老,家业后继乏人,便将所有期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消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仕途家业,有朝一日也像自己那样依靠科举考试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光耀家业门楣,于是将所有心血沁入到儿子身上,从小就为他重金聘请名师教导,教他熟读四书五经
可是,后来他渐渐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喜动不喜静,从小尽管被先生老师以文儒教导,能够熟读四书五经,成绩还算可以,但是似乎并不喜欢读书吟诗,写字作画,反而喜欢调皮打闹,跟人学武不过李雪岑并不如何在意,毕竟儿子年幼,调皮贪玩很正常,也断不了学些拳脚武艺当做无聊嬉戏,正显示出少年习性青春朝气,也算是好事
他为官多年,家境自然殷厚,既然见到儿子喜欢学武,除了请老师教儿子读书之外,另外又请人专门来教导武功,消儿子既能读书,又能学武,成为国家可用之栋梁,每天日子功课时间倒是安排得妥妥当当,并不互相耽搁矛盾,儿子每样都学得不错,李雪岑见儿子用功聪慧,自然十分高兴,不多做干涉
李雪岑虽然不多干涉儿子的学武爱好,却始终认为学武乃是别途,没有太大的出路前途,只能当做辅助,而依靠读书参加科考日后入朝做官继续家业才是正途读书为主,学武为辅,为了能保证儿子有充足的时间认真读书,以备日后科举考试,严令儿子不能多贪玩,还是将主要精力用于读书
不料这时候,家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这时已经是道光年间,随着清廷统治日渐不力,地方官府贪腐无能,统治黑暗,不断激起各地的贫民开始揭竿起义,聚众闹事,天下越发不稳定
这一年,湖南突然爆发民变动乱,李雪岑身为湖广转运使便接受朝廷命令又调任为湖南巡察副使,督察湖南省境大事,专门负责带兵镇压这次湖南起义的灾民动乱
当时,在江湖上有一支声威很高的武林帮派教会,尤其在南方地区影响很大,就是赫赫有名的红花会
红花会自雍正乾隆年间就开始秘密建立起来,历代会中高手如云,曾经在雍正乾隆朝时期十分兴盛,在江湖武林占据很重要地位,只是由于这个红花会一直推行反清起义名号,对抗清廷统治者,所以自乾隆皇帝在位时就曾经对其进行过严厉打击,以后随着历代清廷皇帝继位者对其采取不断严厉镇压,红花会便渐渐的衰落
到了如今的道光年间,随着嘉庆和道光两任皇帝对其进行的继续有力镇压打击,红花会在江湖的影响渐渐不如当年,已经不复鼎盛时期的兴旺,北方势力消退全部退却到长江以南一带,不过还是在江南地区有不小影响力,这个帮会虽然势力影响日益渐鞋不过依然始终坚持抗清斗争
而刘风尘正是当初出自红花会中的人,他凭着一身出色的剑法武功和在红花会的地位,诛杀贪官恶霸,对抗清廷统治,最近十数年来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不小名声,威震江南,广为人知,幻影剑的名号早已响亮天下,加上他又是对抗朝廷的反动帮会出身人物,被朝廷当做造反作乱的主要人物,下令通缉抓拿
可是这个刘风尘武功高强,甚不好对付,清廷通缉他多年都没能捉拿到他,这次湖南激起民变动乱,刘风尘瞧到时机,便又鼓动湖南灾民起义,意图想要趁机造反作乱
李雪岑奉朝廷命令处理湖南民变之事,正好与鼓动灾民造反作乱的刘风尘不期而遇,刘风尘鼓动灾民造反作乱,自然是他要派兵镇压消灭的首要对象起初交手数次,李雪岑手下的官兵都被刘风尘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退,后来李雪岑见到刘风尘果然不好对付,便想暗地接触这人,以其他办法和解,先暂时平息这次民变暴乱
于是,一个是朝廷官员,一个是江湖人物,两人竟然暗中通信,开始谈判接触起来
李雪岑奉朝廷命令要镇压安抚下去民变,而刘风尘为了抗清造反要鼓励煽动民众起义动乱,这两人目标不同,起先互相敌视对立不让,可是随着后来两人之间的接触交往渐渐加深,两人竟然因此熟识,话语投机,以至关系变得相近起来
原来刘风尘此人并非像李雪岑刚开始想的那样,只是一个趁机作乱,意图造反害人的江湖草莽,而李雪岑也并非像刘风尘刚开始想的那样,只是一个贪腐无能,派兵想要血腥镇压下去起义的朝廷官员,两人都消除互相之间的误解,认识开始加深,刘风尘敬佩李雪岑的为官公正,清廉爱民,李雪岑却欣赏佩服刘风尘的武功豪气,桀骜不驯两人当时私下沟通交流,话语聊谈,都深知如今时局动荡,民生疾苦,天下大乱迟早要到来,渐渐生出同感,自然对此次湖南民众造反动乱之事也达成共识,决定共同平息动乱
李雪岑和刘风尘各自退后一步,刘风尘答应不再鼓动民众造反添加动乱态势,而李雪岑为官多年,自然深知如今清廷统治腐朽,社会黑暗才是造成民变的最大原因,再加上这次又因为天灾人祸,朝廷官府赈济不力导致动乱,便亲自上奏朝廷禀明此事为民众请愿免罪,并下命当地官府放出库粮接济灾民,化解了这次动乱
这次动乱最终成功平息,而李雪岑和刘风尘两人也因此相结识
本来这次既能救济民众,又能安抚局势是很好的结果,可惜因为朝廷后来知道李雪岑和刘风尘暗自协商处理这件事真相,刘风尘此人乃是造反帮会出身的人物,认为李雪岑身为朝廷命官竟然私自与他联通一气,暗自串通乃是大罪道光皇帝大怒,便直接罢免了他的湖南巡察副使官职,最后削职为民,永不录用,赶回湖北原籍
李雪岑因为接触刘风尘,起乱的湖南民众得以免受灾难,他却因此最后被朝廷罢官,削职回家,仕途一跌到谷底再无起身的可能
李家也因此受到重大乾,家业陡转下滑
虽然被皇帝罢官,一生功名事业再无指望,李雪岑却并无后悔之意,罢官后便呆在家中,只能一直无事闲居
他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却不料某一天,湖北的李家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登门拜访
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正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幻影锦风尘
原来,刘风尘因为得知李雪岑和自己的关系遭到乾被朝廷直接罢免官职在家,觉得甚为过意不去,又暗自敬佩李雪岑为官清廉,存有爱民之心乃是如今少有,更是对其敬佩不已,所以便只身前来湖北向其造访拜谢而来
李雪岑十分仰慕刘风尘在江湖上的声望威名和此人的武功,便热情接待,亲自将其引到厅堂坐下叙话,言谈相聊,两个本来不相干的人物,如今却是关系熟识,互相欣赏敬佩,结为好友
他见到刘风尘虽然是出身江湖草莽的武功豪强,不过言谈举止倒是不凡,话语恭谨,处处得体有见识,不似一般鲁莽无知的江湖人物,对其更是佩服,当下说道:“刘大侠虽然出身江湖,不过言谈和我李某的许多观点倒是不谋而合,我甚感欣喜,想不到在如今江湖上还有你这样一位少见的英雄豪杰,我李雪岑能够今日得识刘大侠,咱们两人结为忘年之交好友,也算是幸事!”
“李大人,此话过奖了,令刘某听到心生惭愧!”刘风尘坐在对面,对他面色恭谨道:“我不过只一介普通江湖草莽,仗着一身武艺平时无忌在江湖武林纵横闯荡罢了,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游侠,和李大人这等清廉爱民的官员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我刘风尘虽然向来反对朝廷,杀过不少朝廷官吏,可是一直暗自敬仰似你这等光明磊落,存心百姓的朝廷官员,只可惜如今像你这般的朝廷官员实在太少了,适才能够得听李大人一句话夸赞,我刘某深感荣幸,英雄豪杰的称呼可实在愧不敢当!”
李雪岑听了他的话,摆摆手,却无奈一笑道:“刘大侠,你还称呼我什么李大人,我李某早就被朝廷罢官在家,如今不过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落闲老翁罢了,说起来也甚是惭愧!”
“此事怨不得李大人,是那清廷皇帝当今有眼无珠!多少横行无忌的贪官污吏他不管,却非将你这等清廉有为,忠心为国的官员罢免在家,大清朝不亡却也时候不远了!”刘风尘却不以为然,接着对他道:“李大人,若不是因为你和我暗自商量处理湖南民变造反之事,被朝廷后来得知,你也不会因此被罢官在家,其实是我刘某连累了你,湖南事情虽然平息下去,可是李大人一家却因此受到乾,我刘风尘心里甚为过意不去,此番前来便是专门为此道歉拜访来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还多说什么李某多谢刘大侠的这份好意了,可惜如今我早已不在朝中为官,你也不必称呼我什么李大人,就直呼我姓名就行”李雪岑笑了一下,并不在意
刘风尘道:“好,既然李大人这么说,我就按照李大人的话去做咱们两人有幸得以相识,刘某愿意和李大人结为忘年之交,我冒昧称呼李大人一声兄长,不知稳妥否?”
李雪岑哈哈一笑,点点头,“这有什么不可以,我能结识像刘大侠你这样的江湖人物,还有何不知足的,咱们以后互相称呼姓名就是”刘风尘大喜,点头道:“如此甚好,日后李大人家中若有什么需要,我刘风尘但能相帮的定然会尽全力相助,绝不敢推辞!”他钦佩李雪岑为人,想要以江湖兄弟之情结交,日后鼎力相助,可却为了表示恭敬对方,话虽这么说嘴上还是称呼李雪岑为李大人
李雪岑为官多年,也是生性豪爽没有太多拘束,听了他的话倒是觉得也合心意,“好,刘大侠能够有如此心意,我李某也不能拒绝了,咱们两人能够有缘相识,做一对忘年的兄弟之交倒也不错!”
两人结为忘年交,忘记了原本的身份差别,成为好友,都是觉得高兴,甚是欣慰
正说话间,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忽然说道:“爹,咱家来客人了翱这个穿白衣服的大叔是谁呀?”声音清脆,不过还稍显稚嫩,坐在厅堂的李雪岑和刘风尘两人听了向外瞧去,听得外面脚步噗噗声响,只见有一个穿着紫色马褂,头戴黑锻顶帽,身后束着一条黑油油辫子的少年迈步走了进来,却生得虎灵虎气,活泼可爱,朝气蓬勃倒是少见,年龄也不算太大才十多岁涅,正是李雪岑的幼子李观鱼
刘风尘坐在那里,瞧着有些诧异,不由问道:“李大人,这位是你家的什么人?”
李雪岑只得一笑道:“这位是我的小儿,名叫李观鱼李某晚来得子,四十岁时候才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唉,如今闲居在家,无所事事,便将所有心思都注入到这孩子身上,只盼望他好好读书,日后能够金榜题名入朝做官继承我的事业,再次兴旺李家,其余的不敢多想观鱼,你过来见过这位刘大侠”
“是,爹!”李观鱼干脆答道,就立马走到刘风尘面前,瞧着刘风尘躬身道:“拜见刘大侠,刘大侠安好!”说完,就要对他拜倒行礼
刘风尘见这个小孩倒是甚有礼貌,不禁仰头哈哈的一笑,却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来走上前扶住了他,注目瞧了瞧,嗯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大侠称呼不敢当,有些见外你叫李观鱼是么,你我第一次相见,瞧在我和你父亲朋友之交的份上,你就叫我一声刘大叔就好”
李观鱼觉得大叔比大侠叫起来亲切,便又道:“大叔就大叔,叫起来比大侠亲切,观鱼拜见刘大叔!”便又拜倒行礼
刘风尘听他回答得干脆,又哈哈的一笑道:“好,甚好,甚好!你起来,起来”伸手扶起他,心里甚是满意他瞧着李雪岑的这个亲子,对方虽然还年幼稚嫩没有成年,不过却因为李雪岑的关系对李观鱼充满好感,当下凝神注目,细细打量面前这个少年的涅,审视了一番
刘风尘瞧到李观鱼年少活泼,聪明伶俐,本来他一直有所愧疚李雪岑因为自己的缘故受乾被朝廷罢官,想要还报李雪岑的恩情,所以便有心想要收李观鱼为亲传弟子,日后将自己一身武功悉数传授给对方,便这时开口道:“李大人,我见到你家儿子虽然现在年幼,却是生得十分聪明活泼,资材不错,当初你受到我牵累落到今日地步,我刘风尘一直心感不安我刘某虽然武功不济,在江湖上闯下一点薄声,不过却还没有寻找到能被我眼界看上的弟子传人,今日我见你家的小儿材质不错,甚为适合,现在想收下他为徒,日后尽心传授他武功,消将来能让他在学武这方面有所作为,不知你瞧如何?”
李雪岑知道刘风尘可不是一般人物,武功在当今江湖上数一数二,他的眼光甚高,向来不会轻易收人为徒,现在他能主动开口要求收下自己儿子为徒弟准备传授其武艺,自然是为了相报自己与他的相识情意,否则绝不会这般轻易开口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少一技不如多一技,虽然在李雪岑眼中读书才是正途,不过能够学得一身出色武功却也不错,也盼望儿子在读书进仕之外其他方面有所作为,自然十分高兴,便答应了,当下让自己的儿子又上前向刘风尘行拜师之礼
李观鱼倒也聪明懂事,知道眼前这个姓刘的大叔应该不是一般人,他从小喜爱练武,如今得遇难得的高人指点,自然更是高兴,便依照父亲的吩咐走上前,恭恭敬敬对其行礼:“弟子拜见师父,多谢师父收弟子为徒,传授我武功”
刘风尘听得有趣,呵呵的一笑,伸手扶起了他,微笑道:“李观鱼艾咱们两人既为师徒,庸俗繁文礼节不必多做,你既开口叫我师父,从今以后便是我幻影剑门下的弟子,此后学武我自然会用心教你”他不拘束什么拜师礼节,直接开口答应,算在这里正式收了对方为自己的徒弟
他武功虽强,可是还从未收过传人弟子,如今收下李观鱼为徒弟,尽管李观鱼还年幼,不过已经算是自己名下的第一位大弟子
武林江湖拜师学艺,也讲究身份名辈,若是第一个正式收下的弟子那就是大弟子,即便日后再有后来的弟子传人,不过无论是武功修为好也罢,年龄比其大也罢,一般来说都不会轻易改变这个大弟子的身份,这个对于中国学武人来说,确实看得很重要
刘风尘既然决意收下李观鱼为自己的大弟子,自然就是想将一身武艺也尽数传授给他,想要让他继承自己的武功衣钵
第十八章 学武不如读书(三)
此时的李观鱼才十多岁,脸颊圆拢,肤色光润,双目晶晶,眉目清秀,虽然还带着稚嫩童颜,却已经透出一股少年的青春活泼和勃勃生气
刘风尘坐在李雪岑身边,仔细瞧向自己刚刚收下的这个弟子[]
然后,他点了点头:“嗯,这个孩子不错,我能看出他带着一股少年生气,倒是颇有英武之气,是个不错的学武可造良材!李大人,咱们国家如今日益不济,时局动荡,民生疾苦,百姓艰难,天下大乱将生,这些都是因为大清皇帝统治不力,腐败无能所致你我两人虽然出身不同不过却都抱有相同的想法,想为国为民贡献一份之力,只可惜咱们能力不济无法得逞所愿,空自在这里感叹无奈将来咱们国家的天下,也只有靠这些后辈年轻人了,我刘风尘既然今日决定收下令公子为徒,就一定会尽心竭力教他武功,让他日后成为一个少有的学武栋梁之才,也算不枉了我的这份心血付出!”
李雪岑听了这番话,见他对自己儿子这么看重,自然十分感激
刘风尘乃是江湖上的有名人物,不管怎么说,自己儿子能够拜在他的门下学武,日后得到他的照应,也是一件好事
李观鱼却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拜下的师父,其实也只不过才一个三四十岁中年人而已,猛一瞧上去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威势资历,可是此人却浑身透露出一股少有的出众气质,夺人眼目,带有江湖气息,不由仔细注目瞧向对方
只见他留着黑色长发,身材比较高大,肩背挺直,背后却不束辫子,头发披在双肩毫无拘束,无论衣装还是打扮没有一点清廷风俗,反而带着一些古风之气五官生得眉目高挺,神态沉稳,一身白色衣裤,身边放着一柄长剑,那双清澈眼睛注视向自己带着锐利,全身焕发出朴朴风尘之气,虽然历经江湖风雨洗礼却依旧露着一股自信平稳的气度,令人心敬
一个是三四十岁的师父,带着江湖成熟气息和潇洒不羁风度,一个是十多岁的弟子,带着童颜稚嫩和勃勃朝气
师徒两人,就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李观鱼知道此人乃是真正身负高强武艺之辈,更是敬仰,便走上前清脆说道:“师父,你收下我为徒弟,从今以后弟子一定在师父的教导下勤学武艺,听师父的教诲,学好一身武功,绝不给师父丢脸!”
刘风尘微微一笑,听了甚是满意,看着他说道:“嗯,有你现在这一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只是你须记赚一旦进入我的门下学武那就是幻影剑的子弟,要时时刻刻记住咱们幻影剑的江湖规矩,不得违反,你能做得到么?”
“师父,弟子一定能做到!”李观鱼满口答应
刘风尘点头,笑道:“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传人了,我的这身武功定然会全部传授于你,只盼你能够牢记今日对我所说的话,日后做一个光耀我幻影剑法的侠客武者!”
“侠客,武者?师父,什么是侠客,什么是武者?”他抬起头有些好奇,瞧着师父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乃是侠客之道的最高境界,无论是为一国还是为一民都是仗义相助,鼎力而为,这是所谓侠者之道不过这个要想真正达到很难,不是每个学武人能够做到的”刘风尘坐在那里,继续对他说道:“世上所谓的真正学武之人,虽然不一定能成为侠客,但是一定要成为一个武者,成为不了武者的人,也不配叫一个学武人了!所谓武者,就是以武为生的人,武功是你的生命,也是你的全部,能将武功当成你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东西,无论何时也不会轻易放弃,这就是武者”
李观鱼听得有些出神,“武功,当成身边最重要的东西,无论何时也不会轻易放弃?师父,侠客和武者还有这种区别,不过师父好像说得侠客比较难做,那就是侠客比较厉害,我以后就做一个侠客吧”话语满带自信
刘风尘见这个弟子虽然年轻倒有自己的见解,伸手抚须,微微一笑道:“做侠客也好,做武者也好,都要看你自己的所为事情不在说,也不在想,而在于去做我对你的消是你就算成不了一名侠客,也要成为一名武者,虽然我并不奢求你将来一定成为盖世大侠,但是你若成为我的弟子就要做一个合格的学武人,以武功当做你的重要东西,你要牢牢记住我对你说的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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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流转,回到现在
“侠客,武者,我到底是哪一个?”
这时,李观鱼坐在这里,那双眼睛又微微的睁开
阳光照射进入眼内,一片无雾蒙蒙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一国为一民都算侠客,而所谓武者就是以武为生的人,无论何时也不会轻易放弃武功”
他心中念道,细细体味
四周的阳光照遍了全身的每个角落,那双眼睛又瞧到了自己残废的右手和左脚,眼眸中一阵朦胧,缓缓的自言自语说道:“可是,现在我做不了侠客,还到底算不算一个武者呢?”
白胜男坐在他身旁,不知他自言自语什么
他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晰,又陷入回忆,过去的往事也更加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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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前,湖北武昌,李雪岑家
自从李观鱼跟随刘风尘学武之后,一晃又是多年过去
刘风尘在数年之间将自己的武功悉心传授给弟子,见李观鱼已经掌握差不多,便吩咐余下的基本靠他自己来修习,因为还身有其他要事便告辞离去,后来因为江湖风云,他日后来的时间逐渐少了
而李雪岑渐渐老迈,儿子李观鱼却还未及二十长大,李雪岑急切盼望儿子能够早日科考中榜,就像自己当初一样考中功名,家业后继有人,日常加紧督促儿子的读书学习可是由于这些年李观鱼一直跟随师父刘风尘学武,平时在学习武艺之外身受刘风尘言传教导的影响自然也多了,变得越发对学武感兴趣,却渐渐无兴趣读书,在跟随师父学武这几年中他将大多数精力都花费到练武上,甚至痴迷于练武,武功日渐增进,可是因为疏于时间攻读科考书本,读书却受到了影响
本来见儿子学武很有长进,虽然耽误了一些功课读书,李雪岑还不曾如何干涉可是自从儿子李观鱼十六岁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落榜之后,李雪岑就改变了当初的看法,他认为是学武耗费了儿子平时太多时间,以至耽误了他读书考试前程,便责令儿子不能花太多时间练武,要他一心一意读书以备科考,三年之后,李观鱼十九岁第二次参加科举考试,结果再次落榜,还是未能及第
二次落榜无名,让李雪岑越发感到是学武耽误了李观鱼的读书,于是不再支持儿子学武,从此严令儿子不得学武,让他将所有精力投入到读书,以备再次参加科考他一心消儿子能够科考中名,加紧约束儿子的日锄活,除了读书什么都不让干可是因为两次参加科考名落孙山,令李观鱼对读书越发失去信心和乐趣,难以再读进去,甚至连科考都不愿参加,对于父亲的严加管教越发难以适应,只能勉强读书
李雪岑的心愿自然是想要儿子弃武从文,靠读书做官来重振家业,可是李观鱼尽管天资聪慧,资质可塑,却并不想听从父亲的建议一辈子靠读书走日后的道路,想要像当初自己的师父刘风尘一样,学得一身武功后进入江湖,仗义行走天涯,做个笑傲天下郎,自由自在,无所拘束,才是人生理想
他在李雪岑的反复督促下失去读书兴趣,不仅学业未能前进,反而开始下滑对于儿子的表现,李雪岑甚是失望,对儿子的不听从感到不满,平时除了严加督促自然免不了怒斥责备,父子之间渐渐产生矛盾不和
迫于父亲的压力,李观鱼又参加了第三次科考,这次结果却是惨败,成绩一落千丈,甚至远不如前两次的考试成绩
三次科考,九年寒窗,李观鱼虽然在父亲的督促下也曾经努力过,可是最后得到的功名成绩,莫说进士,连个举人都没中,这种结果和当初李雪岑的寄望差距甚大,令人寒心
想当初他年轻的时候二十多岁就科考中榜,特意被皇帝点名进京授官职做,那个成绩对于一名普通的读书人来说,是何等的风光荣耀,可是如今,瞧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在自己全力支持下,九年下来居然连个举人都没中,父子两人的差距何其大,相比落差之下,李雪岑更是对儿子学武产生反感,严令从今以后李观鱼不得再学一点武功
对此,他自然不甘,为了表示抗议便在书房偷偷题写了一首诗讽刺老爹,表示不服
第二天,李雪岑进了书房像往日般督促儿子时候,刚一进去就骤然见到书房正中悬挂一张白纸,上面写了一首诗,正是儿子的笔迹
今朝我看书,明朝我看书
书本叠书本,日日复年年
十年苦寒窗,不见读书人
我愿做侠客,一生自遨游
等他念完,不由变得勃然大怒
将儿子找了过来,他站在堂中面色沉沉,冷然问道:“这首诗可是你做的?”
李观鱼见了父亲的样子,不敢撒谎,便点了点头
李雪岑脸色更沉,沉声问:“你做的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李观鱼瞧了瞧他,不敢说什么,“爹,你看不懂诗的意思要来问我么?”
“胡说!”李雪岑怒斥,伸手一指道:“我问你,这首诗最后一句我愿做侠客,一生自傲游什么意思,你也敢写出来?不好好读书,当什么侠客,你想要跟我造反不成?”
“有什么不敢的,这本来就是我所想,学武功,当个闯荡江湖的侠客,自由自在,无所拘束,那有多好!比我现在整日被人关在书房出不来,憋屈在里面强的多了爹,我要跟我师父一样,靠一身武功去闯荡江湖,做个顶天立地,威风凛凛的大侠客给人瞧瞧!”
“当侠客?”李雪岑冷哼一声,瞧向儿子,反问道:“你以为侠客有那么好当的?自己堪比你师父,可是你的本事能耐比得过你师父么?你现在的武功能比得上你师父吗?”
李观鱼听父亲反问,一时说不出什么来
“哼,整日胡思乱想,白日做梦,什么闯荡江湖,当顶天立地的侠客,全都是胡言乱语你师父刘风尘有那个本事,那是他在江湖上闯荡了多年才能成为一个有名侠客,岂是别的人随随便便就能行的?你瞧瞧你,年纪轻轻,无名无份,无所无能,自己闯荡江湖一个人喝西北风去?只怪我当初一时大意让你学了这么多没用的武功,反而耽误了如今的读书,考不上功名,可惜现在悔之晚矣我告诉你,日后你不能再跟我学武,整日胡思乱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全部给我休了那些邪门歪道的念头,在家一心一意读书,日后考取功名才是你的正途!”
“考功名,考功名,一天到晚就是考功名!”李观鱼不满道:“爹,你整日跟我说读书考功名,我就不知道考中那些功名有什么用,读书人不都是一朝寒窗为科举,谁愿意真正的读书你瞧我给你做的那首诗里面,十年苦寒窗,不见读书人,难道说的是假的?自古书生出考举,十年寒窗苦读都只为了科举功名,可是等到度过了这十年寒窗苦读,还有几个人仍然坚持在读书?考中了的,都去做官无人读书,没考中的,都去干别的谋生也没人再读书,就我自己读了十年的书,如今还要苦读挨日,从头再来我实在忍不下去,你让我读书,好不如拿刀杀了我!”
“混账!”李雪岑听了儿子的话,气得浑身有些微微发抖,“你,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李观鱼还是顶嘴,瞧着父亲不认输,又道:“你要让我读书,还不如直接拿刀杀了我!”
李雪岑愤怒之下怒斥儿子,没想到儿子不服开口还击顶撞,引得他更是勃然大怒,再也忍耐不赚要拿出家法责打儿子,旁边家人见到动静闹大连忙过来劝自家老爷,可是李雪岑气怒之极,非要怒打儿子不可,一时间就连府上的家人也劝阻不赚李观鱼见到情势不妙不敢再逗留,立刻撒腿就跑,溜之大吉了最终被父亲赶出家门,责令他如果不答应从此断绝学武,用心好好读书,便不能回到李家来
三次科考失败不仅彻底断绝了李观鱼读书入仕前途消,也断裂了和李雪岑父子两人关系,让父子二人的感情跌落至谷底
李雪岑大怒下,将不争气的儿子赶出家门
可是李观鱼何尝心里就痛快,他为了逃避读书,免于父亲的怒斥责打,便从此时常不回家,游荡在外喝酒寻乐,意志消沉,不仅连读书就连学武都受到了影响
李雪岑见儿子这般不争气,又气又怒,无可奈何,自己这个儿子本来从小聪慧伶俐,能懂好学,李雪岑对他寄予了莫大的厚望,消儿子有朝一日能够像自己一样科考做官,干出事业振兴家门,让李家重新兴旺发达起来可是如今瞧到这个儿子整日游荡在外,懒散堕落的样子,更是痛心愤恨,对儿子没有好脸色,父子间的矛盾裂痕越来越深,难以弥补
第十九章 往事似雾太匆匆(一)
这一年,到了隆冬时节
冬季到来,大雪严寒,冷风吹卷起的雪花飘荡四处,街头巷道上的积雪足足有一尺多厚,大街上行人稀少,偶尔也只有一辆马车在风雪中车轮轧着厚雪摩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冒雪前行而过,萧萧寒寒
武昌城西的一条官道大街,有一家悦来酒馆,乃是李观鱼平日喜欢去的地方这家酒馆虽说并不是城内有名的大酒楼,但是也建筑两层木式小楼,紧挨大街道的一条胡同巷子口,地理位置不错,此时积雪厚厚覆盖的木板阁楼顶层,一个烟筒竖直立着,洁白的雪掩映着烟筒口焦黑的方砖,黑白交杂,被烟筒口徐徐冒出的白热蒸气融化的雪水,流到烟筒下面覆盖的积雪上,被冷风一吹又化成累累冰柱,冻结在那里[]
相比较外面的严寒酷冷,酒馆之内却是热气腾腾,温暖如春,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此时酒馆内的一个小雅间之内,彩色屏风遮挡,焦炭火盆置于其中,散发出旺旺的火焰,一阵喝酒猜拳之声,四五人围坐在桌旁喝酒吃菜,尽情享乐,谈天说地,聊的兴起
坐在其中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上身穿着青色棉衫,外罩紫稠襟服马褂,下身蓝灰相间棉裤衣摆,腰系宝蓝丝带,全身打扮甚是得体,面目五官端正,眉梁高挺,双目清澈有神,猛一看倒是相貌清楷神气实在,全身透露出一股少有的年轻人勃勃生气,正是李观鱼
虽然生得青春俊朗,但是眉宇间似乎总绕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愁色
他自从连续参加科考失败,渐渐心灰意冷之后,便干脆不再读书,中断考举仕途,学武也耽误了下来,平时无所事事就寻人一起在外寻欢作乐,喝酒逍遥,混荡度日
不过自从当初拜刘风尘学武之后,这些年来他的武艺却日渐精进,甚为出色远近闻名,少有人能够与之相比读书入仕的前途虽然没能实现,可是他的武功修为越来越强,好歹算是一个补偿,能够拥有这一身傲人的武功自然也令不少人羡慕,甚为难得,可是由于没有完成父亲的期盼,父子两人之间矛盾日深,却始终令他心里不得完全痛快舒畅
虽然他父亲李雪岑落官在家多年,家境不比当初,不过仗着李雪岑以前在湖北的威望和积蓄,纵然比不上那些达官显贵,李家如今的家境在武昌也还算上等富裕人家,名门高第,加上李观鱼年轻学武心性热衷四处交友,仗着武艺游历在武昌一带也结交了不少人,平时无事就聚在酒馆喝酒寻乐,消磨打发时间
这一日酒过之后,李观鱼辞别好友,醉醺醺间带着一名家仆随从转身向门外走去回家,脚步刚刚迈出门,一离开酒馆内的温暖环境,外面肆意的冷寒风雪就迎面扑来
他刚走了几步,这时忽然瞧到小巷不远处雪堆之中似乎有人趴在地面,不由好奇,心想在这般冰冷的天地谁还能趴在外面的雪堆里面,好奇之下便走到那里仔细瞧去,见到原来在雪地里是一个年轻女子,等他瞧清楚不由微微一惊,见那女子外面身穿一身深绿色裘毛绸衫,下身黑色棉裙,头发留到肩背却是散乱着,上面斜斜Сhā着一支头簪,俯身低卧雪地,身边白色雪地中映照着一片深色血迹,鲜红的血和洁白的雪相映一起,显得异常刺眼耀目
他不由大奇,见到这个女子身穿衣衫倒是有些不似寻常普通人家,不知为何会受伤在这里无人理会,现在风雪肆虐,冰冷酷寒,这样一个弱女子呆在这里早晚也会冻毙,他想到这里怜悯生出,便走过去伸手轻轻扶起那女子,仰面朝上露出她的面容
只见她生得面目秀丽,鼻尖挺巧,身形娇蕊瑟瑟,虽然此时脸色苍白,形相落魄,不过样貌显得妩媚动人,竟然姿容上佳,丽色少有,瞧她的样子打扮绝不似一般的普通家寻钞子
李观鱼伸手摸了摸她手,发觉冰凉,几近僵硬,显然呆在这里时间不短,这时低头向下瞧到她腰部有一道伤痕,似是被尖锐利器划伤,伤口鲜血已经冻僵凝结于创口处,地面流下的那一大片血荚然是从她身上流出他吃惊之余,不知为何这个女子会在这里受了伤,便伸手在她鼻端轻轻一探,发觉还略微有些气息,似乎还未死去,立即一喜,对跟随的家人道:“福海,你帮我扶起来这个女子,她一个人倒在这里无人理会,性命堪忧,咱们带她先回去家中”
跟随的家人听了,瞧瞧这个受伤女子,对他开口道:“少爷,这个女子呆在这里似乎像是被人伤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咱们和她素不相识,若是她有什么意外说不好日后还得咱们迪责任,我瞧咱们还是别管这件闲事了,就当没瞧见,赶紧离开这里就是”
李观鱼听了,不由眉头一动,冷然皱起,他当初跟随刘风尘学武日久,受其影响也有些侠义心肠,想道:“师父曾经一向对我说,学武人要行侠仗义救人于危难,现在这个女子虽然我不认得,与我无关,不过毕竟是个弱女子受伤在身,性命堪忧,如果就这么将她抛在冰天雪地之中不管,任由其自生自灭,岂不是违背了师父当初的教导,于心何忍?还是将她带回去再说”想到这里,便站起身说道:“她呆在这里冻了这么长时间,性命快要不保,人命关天,咱们既然遇见要是就这样离开不管了,岂不是见死不救,还是先带她回家去”
家人听了他吩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按照他的吩咐,两人抬起受伤女子然后出了胡同巷子寻了一辆马车,将受伤的女子放入马车最后带到了家门前
进了李府,他吩咐人将这受伤女子先置到一间空闲屋子,然后又从外面请郎中过来给她瞧伤势,医治了伤口,这才安顿下来
那受伤女子本来性命不保,幸好得李观鱼相救,在旁人细心照料下才算渐渐身体好转,这条性命保全下来
过了一日,第二天那女子便清醒睁开眼来
得了家人相报,李观鱼便过去察看,那年轻女子见他救了自己一命,十分感谢,自不待言
李观鱼见她伤势未好就让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然后坐在一旁,询问起她的话来这个女子说话倒也颇为得体,对答如流,显得知书达礼,她一番话语娓娓道来,才让李观鱼知道事情的缘由
原来这个女子姓婉,名叫婉雪娇,家本是湖北武昌附近县城人氏
听她诉说,她家也算是当地的有名大户,书香门第出身
她父亲曾经考中举人,文气学问在当地也广为人知,而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这次她和家人入省城走亲戚不料进城之后却被人拦路截赚拦截他们的人正是当今武昌知府衙门手下的人,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说是奉了知府大人命令强行要将婉雪娇带去,婉雪娇和其家人拼死不从,双方起了争执,结果被那伙人动手殴打施暴,她慌乱中独自被人追逐到一个小胡同后气力不支被后面人赶上,无意间动手自己腹部受伤倒地,然后就倒地昏昏沉沉不知,直到后来被李观鱼发现救起,现在才清醒过来
李观鱼听了她的叙说,才得知事情缘由,顿时十分生气,为其打抱不平
想不到原来竟然是官府衙门依仗势力为非作歹,这武昌知府可实在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下仗着官府势力强行要人,还追杀伤害无辜之人,身为朝廷官员,这等知法犯法之事当是应该罪加一等
他年轻气盛,受师父的影响本来就生性豪气,向来爱打抱不平,这次眼见到婉雪娇这个普通人家女子受到这般伤害,被官府人欺压,自己既然无意间遇上这件事,不能置之不理,至少也要照顾这个婉姑娘
只是他不明白,这个武昌知府为何要无缘无故派人追打伤害婉雪娇这个弱女子,又想起现在她孤身一人,不知其家人何在,便又开口询问此事
婉雪娇说,他父亲以前在省城府衙里当过官吏,因为私事和知府大人结下仇怨,可是她父亲因为知道招惹不起堂堂知府大人,便只好带家人躲避回乡下县城居赚哪料到那武昌知府一直暗自怀恨在心,趁这次他们家人进城便派手下人拦截毒打,又见她生得年轻美貌便心生歹意想要强抢回去,因为遭到反抗便追逐到胡同之中刺伤了她,然后逃之夭夭
如今家人不知落在何处,她受了伤也无处寻找,只能孤身落在这里
李观鱼越听越气愤,轩眉一动,说道:“此等公然触犯王法之事,那武昌知府任由手下人胡作非为,实在岂有此理!这等公报私仇,为非作歹,伤害人命的事情,我知道了就算不能管这件事情,也绝不能置之不理婉姑娘,你放心,这里是我家,只要你在我家中,其他人也不敢轻易找到这里来,你先在我家安心养好伤再说”
婉雪娇如今伤势未愈,无法轻易动身,听了他的话自然十分感激
就这样,这个婉雪娇就暂时先在李家住下了
过了数日,他又来这里瞧了几次,见这位婉姑娘不仅人生得出众美貌,娇娇瑟瑟,而且知文懂书甚有文才,随着和她言语交谈多了,两人渐渐熟识,话语投机,竟然互相渐渐有了好感他本待等这位婉姑娘在家歇养几天,等其伤势稍好就带她寻失散的家人,了结这件事情可是听她说如今不知失散的家人在哪里,他自然也无处可找,于是便让她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想等她的伤势完全好了,那时候再帮她去寻家人他从外面偶然相遇私自带回家陌生女子,一个年轻男子无故带回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女子,自然在外人瞧来有些不妥家人渐渐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可是知道这是自家少爷所为,谁也不便多做干涉指指点点,也不敢轻易告知李府老爷知道
但是,这件事情很快就被李雪岑知晓了
他听说儿子居然从外面私自带回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到家里面居赚还是个女子,顿时心生疑虑,想要查看他本来平时就对儿子管教甚严,如今虽然父子间有矛盾,可他还是将儿子叫到面前,亲自仔细询问这件事,李观鱼见到父亲询问,不敢有所隐瞒,便将婉雪娇的遭遇事情原原本本对父亲叙述了一遍
李雪岑听完,面色微动,坐在那里思虑了一会儿,然后对他道:“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你连她什么具体来历都不知道就让她住在咱们家里,成何体统?平日你不在家好好读书,明明知道这个女子招惹了武昌知府大人,你还留她在家中,你和她素不相识管这种闲事干什么?现在将她送出咱们家去,不要让她留在咱们家,以免招不必要的麻烦”
李观鱼听父亲这么说,着急道:“爹,这等不平事咱们遇到了,岂能见死不救,放任不管”
“世上不平的事多了,你当你是谁,你都能管不成?若是因为此事得罪了武昌知府大人,你以为是小事?武昌知府乃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官员,招惹到他,最后出了事情你能担当的起么?”
李雪岑双目瞪视向儿子,他虽然如今赋闲在家不再担任朝廷官职,可是历经官场多年,经验阅历怎能是自己儿子所比的,在这里,堂堂武昌知府乃是本地数一数二人物,仅次于总督巡抚这些地方大员,他们李家如今如何能够轻易得罪招惹得起
李雪岑为了避免这件棘手之事,便不想让这个女子呆在自家中
“爹,那个婉姑娘的事情,儿子问得清清楚楚,她是遭武昌知府陷害的人,的的确确是有冤情,咱们李家怎能瞧着不管?”
李雪岑见儿子还跟自己纠缠,怒视他一眼,“就算的确有冤情,这件事也用不着你来管,你是官府老爷,难道你会审理判案子不成?”接着又开口道:“况且,你知道的一定就是事实真相?现在你不过都只是听那女子一面之词而已,如何能全部做的了真?再说这件事和咱们李家素不相干,咱们毫不知事情原委,来龙去脉就混搭掺和进去,若是因此惹上了和知府大人的官司就是想脱开也脱不清,到那时候后悔也晚了总之这个女子是个祸水,你现在赶紧给我将她送出家门,不要让她留在咱们家中!”
见父亲始终不肯答应留婉雪娇在家,也不愿多管这件事,李观鱼十分不满,经过这些时日,他对婉雪娇遭遇十分同情,就算不能亲自为她伸张冤屈,至少也不能现在趁婉雪娇伤势还没好的时候就将她赶出去,对于李雪岑的话,他哪里肯轻易听从,轻哼一声,“爹,想不到你这个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不如我师父!你瞧我师父那身武功和侠肝义胆,你差得远了!师父以前教我武功曾经对我说过,学武之人就要侠肝义胆,依靠武功为人打抱不平,现在你忍心不管这件事,可我遇到这种不平事情,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你不管我管!”
“胡说!你当你是谁?你连自己都管不好,还来多管这等闲事!”
李雪岑大怒,沉声道:“我让你从小学武不是为了让你争强好胜,和人处处争锋,不计较后果,到处多管闲事,而是想让你能学武自强,练了一身武功本领为以后所用”
“平时我叫你用心好好读书,考中功名入朝做官,才能让咱们家再出人头地,不致埋没祖宗余荫名声,可是瞧瞧你到底给我考中什么了?不去努力读书,整天只知道给我惹事生非,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跟人学武了,以至现在整日给我招惹事情,你学了这身武功还不如不学!”
李雪岑这般发怒,恨儿子学武,也不是没有原因,父子两人之间本来就有些观念不和
李雪岑当初让儿子学武固然也是出于本意,否则也不会叫刘风尘这等人物在家中居住数年倾囊相传李观鱼武功了,使儿子如今练得一身少有的好武艺,要知道依照刘风尘的武功修为再加上其数年对李观鱼的悉心传授教导,倾其所有传授武艺,这等机遇和学武时间可是江湖上少有人能够有的,所以,李观鱼虽然才刚年龄二十来岁,但他的武功如今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堪比,要远胜后来跟随刘风尘学武的韦少英
幻影阶手教出来的大弟子若是个武功平庸之辈,那岂不是刘风尘的名号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不过练武归练武,李雪岑的最主要想法还是让儿子好好读书,参加科举考中功名,然后入仕为官,就像自己当初一样靠此再重振家门,做出一番事业
这乃是李雪岑对儿子一直寄予的最高期望,盼望儿子能如自己一般依靠读书荣耀登榜,将来入朝为官,既能自己做出事业,也能让家门跟着重新光耀,名声响彻,这本来也是一直以来李家延续下来的传统观念
难道是李雪岑思想落后,观念迂腐么?也并不是
至少他从当年考中进士为官,在京城和地方历任官职多年,最后做到湖广转运使和湖南巡察副使三四品朝廷大员,也不是个一般人物,算是个比较清正廉洁,观念开明的清廷官员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因为旧俗传统认为自己是朝廷官员身份和刘风尘这等江湖草莽人物不相往来,不肯接纳相识刘风尘了,然后又下令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消除饥民暴乱,成功化解湖南起义动乱,却最后因此受到乾被朝廷罢官回家
他也消儿子能够多学武艺,强身健体,增强自身武功为己所用,但是也仅仅局限于此,不能苛求太多他最消的还是儿子能够继承他的理念,读书科考,从政入仕,报效国家,光耀家门,这才是他对儿子真正抱以的期待消
望子成龙之心,可谓良苦
可惜的是,儿子却和他截然相反
李观鱼不喜文却喜爱学武,只想像师父刘风尘一样,这一辈子依仗武功行走天下,当个侠客,闯荡江湖,遨游四海,无所约束,自由自在他的学业也因此荒废耽误,读书成绩日渐下落,难有起色,如今已经二十多岁连续三次科考落败,连个举人都没中,这和李雪岑当年二十多岁就已经考中进士,顺利进京入仕为官,实在是相差甚远
第十九章 往事似雾太匆匆(二)
李雪岑后悔当初不该让儿子学习武功,认为是学武耽误了他的学业
于是他对儿子学武好斗,爱打抱不平越加的反感,平时严加约束,管教呵斥,李观鱼免不了顶撞反抗,父子两人的关系日益僵硬,所幸旁边有家人相劝才能算稍稍缓和可是,父子之间的矛盾已经重重[]
如今李雪岑见到他这次居然将一个外面毫不相干不知来历的女子带回家门,事先不跟自己说出来,实在是有些胆大妄为,顿时再也忍耐不赚勃然大怒,绝对不肯同意儿子将这个女子留在家中,怒道:“早知道如此,我恨不该当初让你学武,到如今不仅耽误了正规学业前途不说,还整日给我惹是生非,你难道还嫌给家里添的麻烦事情不多么?今天,你赶紧给我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撵出去,否则,瞧我今日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李观鱼听了父亲的话却不惧怕,反驳道:“我做得没有错!我本来就不喜欢整天读什么四书五经,就算考中不了功名,我学了这一身武艺走到哪里都能行,像我师父一样当个自由自在的大侠,谁又能奈何我一点,不比那些读书的人差到哪里去!却比起那些整天摇头晃脑读书的死呆子好多了,若是那般活一辈子,就算给我当朝内阁大学士职位,我都不干!”
内阁大学士乃是明清两代一等官职,掌握实权,在朝廷中地位崇高,李观鱼居然连这等官职都敢藐视,口出狂言,如何能令父亲忍耐得住
“你!你个混账!”李雪岑气得眉头抖动,浑身发抖,怒目视向他,随手拿起手中的东西就朝儿子飞掷过去,“你这个不肯听我话,没出息的败家子,瞧我今日不出手打死你!”哪知道儿子身手灵敏闪身轻松避过,脸上毫不在意,又朝着他嘿嘿的一笑,“爹,我有武功,你打不着我!我师父传授了我这么多武功,可不是让你来打我的,嘿嘿,你有本事就来打我好了,我本来就不喜欢读书,你总是逼着我读书干么?就这么整日学武功,四处游荡,自由自在,活得潇洒自在,可有多好?”
李雪岑怒目说道:“胡说!好什么好?像你这般整日不学正业,无所事事,将来一事无成的人有什么好?你有本事,给我过两年考个功名入朝做官瞧瞧,做到一品内阁大学士,内阁首辅那才是堂堂正正,威风气派,那才是正途,你能比得上么?”
李观鱼站在那里,正色说道:“爹,就算好好读书能够考中功名,将来入朝做了官又有什么好的?儿子我可不羡慕他们”
“这些人,当初在考试读书之前,整天时间全都耗费在那些枯燥无味的书本上,不能做其他喜欢的事情待考中功名做官之后,每日还要尽心尽责处理公务,日日不能懈惮唯恐出错,上面见了皇上和比自己官衔职位高的人,还要处处小心谨慎,思事顾虑,奉迎拍马,兢兢战战,见人不能说人话,见鬼不能说鬼话,一肚子的心里话全都憋屈在肚子里,这哪里有一点比得上咱们普通人过的好?要是最后又像您这样,辛辛苦苦为朝廷干一辈子,皇帝一眼瞧得不顺就直接被罢官赶回原籍,有苦无处说,我要是这般活一辈子,打死我也不做!”
李雪岑听到儿子说出的这般混账话,更是气得心头怒火上涌,阵阵晕眩,天地旋转,无名火再也忍耐不赚“混账,你这个混账东西,这般话你也能说得出来,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你给我站赚瞧我打断你一条腿!”说着,抓起桌上的东西就又要朝儿子抽打过去,这次可是来不留情的,非要狠狠惩罚儿子一番不可
府上的人见到自家老爷真的动了怒火,谁也不敢轻易相劝,连忙去寻夫人过来,以防止不妙事情发生
李观鱼反应机灵,见状知道老爹这次可是要对自己动真格的了,吓得不敢再当面顶撞,立即身形一闪避开朝自己抽打过来的东西,闪身退出好几步,然后转身撒腿就跑,索性干脆直接溜之大吉了,不到一会儿,人影都看不到了
瞧着跑掉的儿子,儿子身负武艺又正当壮年,李雪岑如何能够追的上,眼睁睁站在那里气得有些气喘吁吁,无可奈何,不停说道:“不争气的儿子,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李夫人这时过来了,见状知道必定又是儿子惹自家老爷生气了,不敢怠慢,连忙走到近前伸手扶住他胸口,眼睛的却瞧着逃跑出去的儿子,无奈的叹息一声,转头轻声安慰道:“老爷,算了,何必为儿子这点小事耿耿于怀,老是发这么大的火?没得气坏了身子”
“这个不肖子,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李雪岑怒气喘喘,瞧着外面早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的儿子,卦有些余怒难消,站在那里跺了一下脚,仰头长叹道:“我李雪岑当初在朝廷为官多年,自问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可是老天为何这般,让我生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若是我从小就让他读书不去学武,他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唉!”说完,却是觉得悔之晚矣
李夫人也觉得有些无奈,可是毕竟儿子已经长大,不好再管,在那里想了想,便又说道:“老爷,我瞧咱家儿子年岁已经不小了,整天这般四处游荡也不是个事情我觉得,咱们不如给他寻一个与咱家门当户对的年轻姑娘,说了亲,若是成了亲事,估计也能稍稍恰他,待得日后他心性慢慢变得沉稳了,知道用功读书,那时候再考取功名,不也是不算晚么?怎么说,他现在也才二十多岁,日后有的是时间,何愁将来考不到一个举人进士”
李雪岑立即脸色一动,觉得夫人说得很有道理,点点头
为了儿子,他说做就做,便打定主意亲自着人去寻亲
最后,李雪岑在武昌城中托人寻了一户人家,很是合适,和李家乃是门当户对
那户人家也是本地大户,条件优越,不仅家境殷实而且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父亲在朝里为官,与李雪岑当年是相熟同僚乃是朝中礼部官员,家中有一个女儿年方十七八岁,正是等待出嫁年龄,生得相貌端至,出落成熟,而且知书达礼,李家人觉得正合适不过,便立即和对方商谈好,对方也觉得甚是满意,双方便定下了这门亲事
两家定好了亲事,李雪岑十分高兴,满以为给儿子说的这门亲事合适,儿子定然满意,哪料到李观鱼知道后却并不喜欢,当面拒绝了这门亲事,不愿迎娶对方家的姑娘
李雪岑哪里肯依他,要他非照自己的意思不可
可儿子就是不肯轻易答应
见到儿子不肯答应定下的这门亲事,李雪岑有些疑惑,便暗自留心观察,这一发现却是更为大怒
原来当初被儿子接到家中留住的那名女子竟然还未被他送走,一直留住家中,自然就是那个婉雪娇
见到这些时日儿子照顾婉雪娇关心备至,李雪岑不禁顿生狐疑,的这个来历不明的外面女子留在自家牵累到儿子,影响刚定下的亲事,于是这回立即下令不准她在家中居赚定要她搬出李家
婉雪娇经过这段时间在李家的将养,伤势基本痊愈,如今被李雪岑驱赶,再无理由呆在李家,最后只得准备离开
李观鱼同情婉雪娇遭遇,不愿这般赶走她,李雪岑定是不答应,父子两人因为这件事情又争论起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不过李雪岑这次铁了心一定要将这个和自家不相干的女子赶出去,如今儿子不久就要定婚成亲,若是这般被他带进家一个陌生不知来历的女子,被外人知晓闲言碎语,哪能妥当
外面说好亲事的别家姑娘马上就要嫁进来,如何家中还能留下这个陌生外来女子
婉雪娇一个区区弱女子,孤身虽然无奈,还是最终不得不离开李家
李观鱼迫于父亲压力,只得带着婉雪娇离开家中,在城中为她寻了一家客栈,准备暂时将她先安置在那里,等她的伤完全休养好了再做打算
这天,他雇了辆马车准备接婉雪娇离开李家,刚进家中,忽然大街迎面有不少人直接闯过来,为首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肥胖,肤色黎黑,穿着深色绸衫,后面跟着十多名气势汹汹的随从,好像打手,来到这里一见面就不由分说闯进马车里面搜查人
负责照应的李家人连忙喝止,这伙人却丝毫不听,最后从马车里面搜查到了婉雪娇
那带头的中年人见到了婉雪娇什么都不说,也不顾她反抗,直接就命令手下人将她带了出来,然后就要带走离去
马车是李家出钱雇佣的,这时惊动了李家里的人,李观鱼听到外面的骚乱声响立即拔步走了出来,见到一帮人闯到这里,在那里居然抓住了伤势还未全好的婉雪娇就要带走,吃了一惊,眼见这帮人强横无理,大白天过来强抢女子,立即上前出手喝止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这般明目张胆像强盗一般强抢民女,该当何罪?赶紧给我放下你们手中的人!”
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毫不理会他,拿住了婉雪娇就往前走
李观鱼见到对方这般强横,不禁勃然大怒,他本来就年轻气盛,此刻见对方当街掳走婉雪娇如何能够甘休,他身负武功哪里能容对方在自家门口撒野,忽然一个脚步纵起,轻轻几下起落就奔到前面,横身阻拦住了这些人,抬头打量了对方一众人,冷冷道:“刚才我说话你们没听到么?给我放了手里拿着的那个女子!”
这些人想不到他的身手甚是敏捷,居然几个步子起落就能追上来,像是身负不弱武功,倒是微微的一怔,有些出乎意料
这些人本来持强而来,旁若无人,丝毫不将李家人放在眼内,可是如今见到出身阻挡在面前的李观鱼像是身负武功,不太好对付,不禁稍稍收起先前的强横气势,见到李观鱼始终一人昂然站在那里,横身阻挡住他们的去路,一时不知该如何
他们若是定要带走婉雪娇,势必和李观鱼起正面冲突
为首的那个身穿深色绸衫的中年人面色稍动,仔细瞧他一眼,见对方不过是个年轻人,二十来岁,一身青衫,仕子打扮,孤身一人却阻拦在众人面前显得气定神闲,倒是有些少见于是冷然一哼,脸上带着骄横嚣张神情,反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我前来抓我的人,可不关你的事,不要吃饱了没事撑的多管闲事,不想找事就赶紧给我闪开,否则小心对你不客气!”
先前这人并不将李观鱼放在眼里,可是一瞧到他露出武功,却是有些不敢怠慢了
“来抓你的人?嘿!”
李观鱼见眼前这人蛮横,哪里肯轻易答应,嘿然一声,冷笑道:“谁是你的人?你们手里抓的这个女子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们白天依仗人多在这里明胆抢人,触犯王法,就不怕被人告到官府里面问罪?”
“哼,告到官府里面问罪?”那中年人冷笑一声,脸皮肉微微一横,不愿跟他多说,不耐烦地道:“小子,我懒得跟你多说什么,告诉你,这件事和你无关,不想惹事就少多管闲事,赶紧给我滚开!”
李观鱼学武多年,哪里吃过别人言语的亏,听了他的话,顿时心里有气,依照他的脾性如何能轻易闪开
他这时不由瞧向被对方抓住的婉雪娇,见她视向自己求救无助的目光,不禁心底微微一动,猜想这帮人可能是前来抓拿她的知府手下,虽然知道武昌知府不好惹,不过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不管此事,于是瞧向对方,冷冷一笑,“滚开?小爷倒是头一次听到别人对我说这两个字,嘿嘿,想让小爷让开,那也得瞧瞧你们有几多斤两,够不够资格实话告诉你,你们要抓的这个女子是我家的人,这里是我家的地方,你们擅自过来抢人,我为何管不得?”
“你家的人?”那人瞧向他,听到这里反而发出冷冷的一笑,反问道:“你说她是你家的人,嘿嘿,我倒想知道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观鱼被对方这么反问,倒是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虽然他当初无意间相救了婉雪娇,留在自己家中居住时间不短,两人已经熟识,可是实际上却和她本来并无丝毫关系,甚至不太清楚她的出身来历,非要说出他和这个女子有什么关系,却是一点也说不出来
那中年人见他这般样子,嘿然一声,鼻腔中恨恨地喷出一丝鼻息,勾着嘴角道:“哼,小子,你不要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想要多管闲事,我告诉你,我今日就是专门带人过来找这个女子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否则惹火了老爷我,对你可没半点好处!”
李观鱼瞧向婉雪娇,他虽然一时说不出自己到底和婉雪娇什么关系,可是依旧不肯干休,“放屁!小爷就爱管这件事,你管我和她是什么关系?总之她在我家住了好些日子,和我家有莫大的关系,你们这么多人过来强行抓走为难这一个弱女子,今日叫我见到了就不能不理!识相的,你们就赶紧快点放了这个婉姑娘,否则我可要先到官府里面报官了!”
哪料那中年人听了他的话,不仅显得不怎么惧怕,反而气势更盛,眼睛冷瞧他,右手一伸指向自己,嘿嘿一笑道:“要告到官府?你告到官府我也不怕小子,我瞧你武功好像有几下子,不愿跟你多计较,看来你是今天非要跟我过不去了是不是?看来老子今天不说出我的名号你也不肯轻易让开告诉你,我叫吴天文,乃是这个城里面鼎鼎有名的吴大善人,在这里谁不知道我吴大善人的名号,若是招惹了我,谁都没有好下超你小子竟敢窝藏我要找的人,我还没先找你算账,现在你竟敢主动来惹我,你真的是吃饱了撑的?”
李观鱼哪管他什么吴大善人张大善人,根本不瞧在眼里:“你是哪个善人我不管,总之今天你们先给我放开抓的那个婉姑娘,否则小爷跟你不甘休!”
那叫吴天文的人倒是微微一惊,料不到这小子倒是个愣头青,啥也不知道,居然连自己这个在武昌城里鼎鼎大名多年的吴大善人都未听说过,不放在眼内,立即脸上露出一丝戾气,黎黑涨皮的眼角皱纹微动,浑身显出一股乖张恼怒神气,甚是慑人,嘴角一牵,嘿然轻笑道:“小子,你是真不知道我吴大善人的名字,还是假不知道?我瞧你是故意装作不知,成心想跟我过不去的吧小子,我实话告诉你,我姐夫就是这武昌城的知府大人,就凭你这小子也敢招惹我?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想让老子伺候伺候你?”
“知府大人那又如何,又不是皇帝老子!”李观鱼轻哼的一声,冷冷一笑,却不在意,早料到他会跟武昌知府有关系,料不到这人居然会是武昌知府的小舅子,当下更不瞧在眼内,冷笑道:“你有什么我不敢招惹的,就是武昌知府亲自来了,我也不怕,想让小爷屈服,你们先过来胜了小爷的这双拳头,总之,你胡作非为欺负一个弱女子,我就不答应”
“呀呵,臭小子,你今天是摆明了要跟你吴大老爷做对是不是?”那人见他不惧自己的名号,倒是吃惊,瞧着他,“连我吴大老爷你都不放在眼里,你小子是混哪的?”
原来这个吴天文可不是什么好人物,乃是出身武昌本地的一地主恶霸,本来家资殷厚势力不鞋平时仗势压人,而且他还是本地武昌知府大人的妻舅
武昌知府乃是本地第一人物,官位甚高,吴天文既然有了这层关系护身加上原先的势力,在整个武昌地区可是有名的一霸,向来说一不二,强横跋扈,无人敢惹,若是本地人谁敢招惹拂逆他,都没有好下场
时间长了,当地人都十分惧怕这个吴天文,明知道他嚣张强横却不敢明面说出来,为了暗自讽刺这人,便给他取了一个带有反意的“吴大善人”的称号,这个吴天文听了非但不引以为耻,反而自以为脸上贴金,时常在外人面前得意洋洋宣扬自己的这个吴大善人称号,传至整个城郊周边,倒是名声响亮,无人不知
李观鱼自然也听说过这个吴大善人的称号,知道此人的恶名,乃是武昌本地有名的一地头恶霸,不过他们李家在武昌也不是一般人户,依着自家势力和本身武功却也不惧这个什么狗屁吴大善人,今日这件事情明明是这些人仗势先强行过来这里抢夺人,犯了王法规定,自己无论到哪里都是有理在身,又有何惧和顾虑?当下依旧不肯示弱,定要从他们手里救回婉雪娇,说道:“这位姑娘在我家好好的养伤,既然和你素不相识,那就是我家的人!你无缘无故为何要带人强行抢她而去,这等光天化日下强盗事情,就算你是武昌知府大人又如何?我倒是不信这里就没有王法约束了,你们若是再敢放肆我就告你们到官府去!”
“诶,小子,你可听好了,武昌知府大人可是我的亲姐夫!你惹了我,那就是惹了知府大人,出了事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吴天文又嘿嘿一声,紧紧盯视着他:“哼,她和我素不相识,呸,你小子知道什么?你才是光天化日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自个去问问她,看看她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说到这里,竟然显得有恃无恐,似乎丝毫不惧官府追问此事
第十九章 往事似雾太匆匆(三)
李观鱼听他说得理直气壮,不由眼睛微微一动,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和婉雪娇真的有关系,注目瞧向婉雪娇带着一些疑问之色
他经过这些天和婉雪娇相处,知道这个婉姑娘不仅生得美貌娇瑟,而且颇有才艺,知书达礼,倒是难得少有,绝不似一般普通没有经过文教熏陶的无知女子,既羡慕她的姿容相貌,更钦佩她的才华风韵,不禁渐渐心底对她生出好感,所以才会倾心相助于她[]
他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倾力相助于她如今就算遇到了前来难为她的武昌知府和吴大善人势力也丝毫不惧,理直气壮,决心相助她到底凭借师父教给自己的一身武功,管他什么张大善人吴大善人,武昌知府还是湖北巡抚,天王老子也不怕,若想无缘无故就要来强抢欺负婉雪娇,先过了自己的这双拳头刘风尘传授他武功多年,如今自信天底下纵然学武人不少,可是能够真正胜得过他的人并不多,眼前这些人毫不足惧
不过,要是真的像刚才这个吴天文所说的,婉雪娇倘若和此人有什么关系,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缘故的话,那这次吴天文是不是前来无理抢夺人就另当别论了,他先前口口声声要相助婉雪娇的正当理由那就没有,纵然再有心相帮,恐怕也不适合
果然,先前还在对方手中誓死挣扎,奋力不休的婉雪娇听到这里,不由脸色微微一动,动作停顿下来,眼睁睁瞧向李观鱼,难以再说出什么
吴天文站在旁边,瞧见她不敢再反抗,得意的一笑,更是有恃无恐,一伸手指向婉雪娇,嘿然一笑:“你去跟他说,说说咱们两人到底有没有关系,我是你的什么人,你又是我的什么人,我带人现在来抓你回去到底犯不犯王法?”
婉雪娇禁不住脸色阵青阵红,似有什么难言的事情,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悄然低下了头,先前还视向对方的目光这时不敢再瞧向李观鱼
李观鱼见到这般情状,心底微微一动,感到有些诧异
“婉姑娘,你和这个人莫非真的有什么关系不成?”
婉雪娇听了,嘴唇紧咬,呆在那里一言不语
李观鱼瞧向她,婉雪娇也瞧向他,两人目光相触,却是变得有些异样
“婉姑娘,有我在这里你不用怕,有什么难言的事情只管说出来,虽然人多势众,只要是他们无理,我定然为你做主到底,绝不会叫他们欺负你一点,你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他盯视向婉雪娇,只想问最后一句话的答案
吴天文听了他的话,却是站在那里冷冷一哼,瞧着他
“李大哥,我···”婉雪娇欲言又止,又瞧了瞧他还是没有说出来,面色显得难看,难以启齿
吴天文见她不敢开口说,嘿嘿的一笑,“你想为她做主?小子,你是她什么人?你当你是府衙大老爷,还想为她做主她不好意思说,我实话告诉你,这个女的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小妾,是我当初花钱从别的地方买来的,是我们吴家里面的人,你说她和我有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李观鱼双目一睁,有些不信
吴天文道:“嘿,你不信,可以当面问问她翱瞧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李观鱼目光视向站在那里的婉雪娇,她只能眼睁睁也瞧着他,一句话说不出
“婉姑娘,当初你不是亲口对我说,你是武昌郊县出身的人么,为什么现在又成了别人家的小妾,到底是真是假?”
经过这些时日和婉雪娇的相处,婉雪娇无论是容貌,文秀,才气,谈吐都给他的感觉不凡,印象很深,至少不同于一般普通女子,加上她又亲口对自己说是出身武昌郊边书香门第,还依然待闺未嫁,他信以为真才逐渐对其心底生起好感,有心相助到底,可是如今一句话被这个吴大善人揭露出来,他万万料不到事情真相会是如此
他还是有些不信,又注目瞧向婉雪娇,见她这时脸色血红,似乎被人当面揭出了什么天大的弊端丑事,羞于生脸见人,面对他视来的询问目光只能一言不语,自然就是默认了,可见这吴天文刚才的话果然不假
李观鱼站在那里,心情大变,原先对她的印象立即改变了许多,刚才还满腔义愤填膺的怒气全都消解下来,一时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茫然,无所适从
“小子,现在你知道事情真相,不敢再多管闲事了吧?”
吴天文见他先前的气势泄了下来,不敢再随便造次,不由得意嘿嘿的一笑,接着道:“她是我的小妾,那是货真价实,老子可没说谎话是我当初花了一百两银子从青楼里面买来的,若不是我花钱将她从那里赎身买出来,她能离开那种地方,现在过上舒适自在的日子么?哼,可是这个女人居然吃里扒外,生着贼胆,前些时间偷偷背着我偷了家中好些东西逃到外面,今日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找到了她,没想到就一直躲在你们李家,现在我带人抓她回去小子,这件事是我自己私家事,跟你无关,我念在刚才你不知情就不和你一般见识,若是你再敢多管闲事,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刚才双方为了婉雪娇争执不休,差点就要动手,如今吴天文见到对方知道事情真相,态度不如先前生硬,便也后退一步,暂时不跟对方计较太多
他虽然说不和李观鱼计较此事,归根结底还是有些忌惮对方的武功,又知道这户李家在本地名望确实也不鞋吴天文纵然是本地横行一方的恶霸人物,可是也不愿为了这件事轻易招惹上多余麻烦,才稍稍退步,不和对方多纠缠,只想先将婉雪娇带回家再说
李观鱼却不理会吴天文,瞧向婉雪娇,开口问道:“婉姑娘,既是如此,当初你又为何要出言骗我,将我一直蒙在鼓里,害我现在为你多管闲事,差点和人出手,岂不是惹了人家笑话”说完,淡然一哼
婉雪娇不知该说什么,瞧着他,“李大哥,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
李观鱼站在那里不答,只是脸色冷然
若她是良家女子,的确无辜受了冤屈欺辱,现在别说是吴天文这些人,就算是武昌知府亲自来,他都不见得瞧在眼里,照样来多少人出一双拳头统统打回去!可是,她原来根本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只不过是从别人家偷了东西私自逃出来的一个小妾,书香文气不见,却原来是个女贼!纵然她再无辜,自己也无法出手相帮她了,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原来,这个婉雪娇不是家住武昌附近的寻钞子,更不是出身于什么书香门第的读书人家,而是武昌城酒楼之中的一名歌妓,因为她擅长歌舞演唱,又懂得书香笔墨,相貌又生得出众,才艺难得,远近倒是十分有名,后来便被这个吴天文看上
吴天文想要娶她,便亲自提了一百两银子前来为她赎身
婉雪娇虽然能歌善舞,相貌出众,可是过惯了在青楼的苦闷生活,想要离开青楼,便只得委身嫁给了吴天文可是只嫁到吴家日子不久,哪料到想象中的富贵悠闲生活没有过多少,她就开始领教到吴天文霸道火爆和肆意辱打,这个吴天文本来平时就强横霸道,对于花了一百两银子买进家门的青楼小妾自然毫不在意,常常因为平常琐屑小事发怒,动辄殴打她
婉雪娇不堪忍受丈夫吴天文的欺压暴打,心怀愤恨,便趁其不备卷起一些家中的细软金银偷偷逃出家门,没想到却被吴天文带人追上,婉雪娇死命不肯跟从他回去,吴天文一时恼怒,在争斗中不小心用锐器捅伤了对方,见她倒在雪地中,吴天文也变得惊慌失措,唯恐的吃人命官司,便不再理会受伤倒地的婉雪娇,扬长逃去
婉雪娇腹部受伤流血不止,昏迷倒在雪地中人事不尸不料后来被李观鱼偶遇救起,这才薄了一条性命
她被对方好心留在家中居住养伤,等李观鱼亲口询问她来历,她自然不敢以实情告知,谎称自己进城遭人阻截才沦落于此她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如今又被吴天文得知她的下落,居然不肯善罢甘休这次亲自又带人前来夺她,被李观鱼阻止赚然后当面揭穿了她的真实身份来历
婉雪娇羞于在李观鱼面前被人揭露身份,感到难以自容,不敢再瞧向对方,见到吴天文要带着她走,却也不肯跟从回去,双方又一时僵持在这里
李观鱼努力这些天,最后却得知自己管理的是别家的私事,纵然再有心相帮,也不好出手,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瞧着
吴天文先前虽然和他有冲突,可是这时也不愿随便招惹了他,他虽然在武昌城里仗着势力强横,背后又有知府大人撑腰,无人敢惹,可也不是个呆瓜傻子,见谁都要无事生非若是遇到本地同样比较有身份势力的人家,若不是对方主动招惹了他,一般他也不愿轻易和对方生事
他混迹武昌半辈子,自然也是个识货人清楚李家的来历,知道这户人家虽然如今没人做官经商,不过也算本地比较知名的有身份人家,家资富裕殷厚,不似一般普通小人家又以前听说过李观鱼的武功名声,知道他虽然年轻,可是一身武功练得不弱,远近闻名,不好招惹,若是自己没缘由就因此和对方闹起矛盾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有些不愿
毕竟自己这次是带人前来寻逃跑的小妾回家,在外面说起来总不算什么光彩的事,他吴大善人虽然平时喜欢作恶事,可还是比较爱惜脸面的,否则也不会以别人送的吴大善人称呼而感到引以为傲
如今他见对方不再追究多管这个闲事,他也就作罢,不再理会李观鱼,只想现在带着婉雪娇回去却见婉雪娇始终不肯跟随回去,有些恼怒,伸手拉住了婉雪娇的手臂,冲她怒声喝道:“走,跟我回去,你这个小贱人,整日吃里扒外,不好好给我呆在家里,却偷偷跑出来勾引别人,还知不知道一点廉耻!难道当初我买回来你时候掏的那一百两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狐狸精,贱货,干些伤风败俗的事情,我吴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在外面了,还不快点乖乖地跟我回去,瞧回到家里我怎么好好收拾你!”说完又使劲拉住她,要她跟着自己回去
哪知道婉雪娇一言不语,却是死命不肯,被吴天文拉赚脚步始终不移动
吴天文大怒,立即挥出手掌,晃手拍地在她脸上重重抽打了一个耳光,劲力甚是不弱
她挨了吴天文一记耳光,那张白皙脸上立即显出通红醒目的五指印痕,瞧起来有些令人触目,忍不住痛哼了一声,几缕散乱黑色头发贴在额头间,冷汗涔涔,面色显得更加苍白,眼眸带着一股凄凉神情,令人瞧着怜悯,却是还不肯听从吴天文的话
吴天文恼羞成怒,还要再出手
李观鱼不愿再多管,可是骤然见到吴天文动手打人,眼睛一动,忍不住怒喝道:“光天化日下,你竟然随便打人!”
吴天文见他又来多管自己家事,甚不耐烦,怪声道:“我打自己的老婆,关你什么事?有本事你去报官去!”
“你!”李观鱼愤怒,上前一步就要相阻,“就是你的小妾,也不能这般随意动手打人!”
“小子,你是今天打定注意要跟我做对是不是,来人,给我拦住了他!”吴天文见他又要上来,也生出恼怒,便命令手下跟随的十多随从上前阻止
李观鱼跟随刘风尘学武多年,除了剑法武功,拳脚修为也不弱,虽然手里没有长剑兵刃,施展不出叫武功,不过只凭空手拳脚眼前这些人却不被他放在眼内,正好借机出手教训教训这个蛮横的吴天文再说,劲道凝聚,拳招准备横扫而出,眼看双方就要生出冲突,忽然这时旁边一人高声喝止道:“都给我住手!”
在场的人不禁都是一惊,有些出乎意料,停顿下来
李观鱼觉得声音甚是熟悉,不觉停下手,转过头望去,只见这时李府大门口走出来几人,为首刚才出声喝止的人正是父亲李雪岑
“爹!”李观鱼见到父亲出来,有些意外
李雪岑站在大门外,原来适才他在家中听到外面有喧哗吵闹声,便带人走了出来查看,不想正好见到自己儿子竟准备和人动手打斗,忙上前立即开口喝止,瞧着儿子目光炯然,冷然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莫非要和人动手打架不成,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李观鱼顾念婉雪娇,对父亲道:“爹,这些人依仗强势,非要带走原先咱家留住的婉姑娘,儿子看不过去拦住他们,这才刚才一时气愤差点与他们动手在咱们家门口这些人竟还这般嚣张,可不能由着他们!”
“谁是婉姑娘?”李雪岑听了,瞧向呆在那里的婉雪娇,才知道就是在自家呆了不短时间养伤的女子,这个陌生女子本来与他李家毫无关系,自己为了怕她来历不明影响了李家声誉,还一直想要撵出去,可惜儿子不知道看上她的哪点好处,非但不听自己的话还要将其留在家中,如今果然被人找上门来,惹出了麻烦
婉雪娇也知羞愧,瞧到李雪岑视过来的目光,低下了头
李雪岑本来就因为这件事和儿子有矛盾,现在自然不会出手多管这件闲事,心有怒气,哼的一声,“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将外面不相干的人带进家门来,如今惹出了麻烦,看你如何处置你现在赶紧给我回来,与咱们李家不相关的事情,咱们一概不理会!”
“爹,他们那么多人欺负婉姑娘一个人,咱们如何不管,要是咱们不管了,现在还有谁管?”
“废话!”李雪岑再也懒得跟儿子多纠缠,站在那里瞪视向他,“你给我回来!我叫你回来你就回来,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你若是今日为了一个外面不相干的女子非要与我做对,败坏了李家的名声,好,我不管你,你给我离开这个家,从今以后,我们李家没有你这个儿子!”
李观鱼不禁一怔,料不到父亲会说出这等绝情话,要是再不回去从今以后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他站在那里,瞧瞧眼前的父亲,又瞧瞧婉雪娇,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管这件事情
吴天文在旁边听了他们父子两人的对话,知道此人乃是李家的主人,不由仔细打量审视对方的衣着相貌
李雪岑退居在家多年,多年来的从官经历还是显得不同于一般人,浑身气势严谨,倒是少见,虽然年龄近六十,双鬓增添花白色,可是身形挺立笔直,手拄一根藤杖,面目精神,气色严正,丝毫不显年老的衰弱病态,颇有一股大户人家的威望,令人瞧上去不敢轻待
吴天文平时霸道,但可不傻,就算自己平日喜欢在武昌城里强横欺压人,那也得先瞧瞧对方究竟是谁,否则也不敢轻易胡来
他见李雪岑面貌气质,严正刚毅,一时倒也不敢随便造次令手下人在李家门口打架生事,便收起先前的骄横强硬姿态,又瞧瞧手里抓住的婉雪娇,轻哼一声,对李观鱼道:“小子,今日瞧在别人的份上,我暂且不与你计较,我来这里是抓回去我家的女人,可没犯王法,这个人是我老婆,当初是我花钱买来的,我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管你什么事情?咱们以往无怨无仇,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来惹我的事情,我吴大老爷也懒得跟你生事”
说完,不理会他,又一伸手紧紧拉住身边的婉雪娇,怒喝道:“走,你跟我回去!”
婉雪娇身子向后一缩,“我不跟你回去!”
吴天文大怒,怒视向他,“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李观鱼呆呆站在那里,瞧向婉雪娇,见她此时孤身一人虽被吴天文伸手抓着,却一直瞧向自己,脸露出凄楚求救之色,有些不忍,对父亲道:“爹,她好歹总在咱们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就算跟咱家没有关系,如今见她这般说被人抓去就抓去,咱们总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混账,胡说!”李雪岑见他还要多管,立即眼睛一瞪,怒视向儿子,“什么见死不救,袖手旁观,这件事和你何干?这女子本来就是别人家中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平时不好好听我的话安心读书,到处朝三暮四,不学无术,荒废学业,现在又给我惹出了事情,你倒是显得理直气壮了!天下出的事情多了,你都能去管不成?今日你若是想管这事,为了这个和咱家不相干的女子又招惹了事非,那你就呆在外面别回来,我李雪岑没你这个儿子!”
李雪岑本来就不满他平时不听自己的话,用功读书,到处招摇惹事,现在又惹出这等事情来,怒火不能酮,出口大声呵斥责骂
他刚走出家门时候,自然也见到那吴天文确实蛮横无理,当街出手殴打婉雪娇可是人家要夺的本来就是自己家里面的人,和他们李家人有何干?若是说出去一个弄不好,他们李家的人反倒变成了窝藏别人家老婆的同犯,这件事是儿子招惹出来的,如果要是被吴天文状告到官府,说自家儿子私自窝藏别人家的小妾,这等名声一传出去如何还能有颜面做人,岂不是丢了李家人的脸?
李观鱼一心想要帮婉雪娇,不知轻重
但是李雪岑并非不知道,他如今刚刚为儿子说了一门不错的亲事,对方家可是真正的名门正户,女儿方当妙龄,和李观鱼年龄正好相配,家中父亲又是如今朝中的礼部官员,掌管科考,儿子若是能够合成这门亲事,将来必然对他的科考入举有很大帮助,日后李观鱼想要弃武从文,进入仕途考举,自然少不了这方面的相助若是因为这件事声名传扬出去,弄不好就连这门亲事也要丢掉
无论如何,李雪岑绝不能由着儿子去多管闲事,踏入这趟浑水,本来这个女子也和李家不相干,此时他只想让对方赶紧带人离去,自家人不招惹上这等难处理事情,免得影响了李家声誉,破坏了自家好事
“我跟你已经说了亲事,对方人家正经姑娘你不想娶,如今却非要多管这件闲事,和这个来历不明的野女子纠缠不休,我问你,你今日到底给我回不回来?我说的话可是真的,你若是非要多管想和这个轻贱女子一路,惹得外面人耻笑,那好,我由得你,你走你的,日后不要回到家门,我们李家没你这个儿子!”
李雪岑说到这里,已经声严色厉,铁定要儿子回来,若是不回,真的就要将其撵出家门
李观鱼和婉雪娇两人听得李雪岑话语有些难听,都说不出什么,婉雪娇更是低下头,满面羞愧,不敢再瞧向对方他呆呆站在原地,一方面受了父亲责骂,另一方面又碍于婉雪娇的身份,空有一身武艺却站在那里显得无可奈何
吴天文见到李家人训斥李观鱼,不想多管这件事情,暗暗自得,更是毫无所忌,这时又一拉她,说:“走,跟我回去!”
婉雪娇身子向后缩,眼睛又瞧向李观鱼,带着求助
李观鱼瞧向她,两人四目相视,无语婉雪娇的确先前出言欺骗了他,说她是武昌附近官宦家小姐,书香门第人家,知书达礼,优美娴熟,哪知道竟然会是出身青楼妓坊的女子,而且还被人掏钱买出当做小妾,这种身份的人如何能够与正统出身人家的姑娘相比,一时间感觉她距离自己遥远之极,满心落寞
婉雪娇被吴天文当面撞破了原先羞于启齿的事情,自然羞愧难当,狼狈不堪,虽然这时瞧向李观鱼想要求助,却难以颜面和他对视说话,更羞愧当初出言欺骗了他,但是此时被吴天文拉着,却一直不肯跟对方离去
吴天文见她始终不肯听自己的话,恼怒止不赚“小贱人,你给我惹出这么多麻烦,现在还敢不听我的话,好,你不跟我回去是不是,这次看我不亲自打断你的双腿,让你以后再往外面逃跑”当下毫无所忌又对她开始拳打脚踢,伸脚向她的膝弯猛力踢去,数次下来婉雪娇就吃不消,脸上身上挂了挨打的伤痕,她痛哼出声,这时抬起头,一道红色血迹缓缓从唇角边流出来
李观鱼眼神微动,却无法上前出手相阻
他见吴天文不停对她怒骂喝打,完全不将这个小妾当做真正的妻子看待,似乎就是一个任由其喝怒打骂,发泄怒气的工具,就算是花钱买进家门的小妾那也至少是个人,料想以前婉雪娇不知遭到过吴天文这般辱骂殴打有多少次,心中气愤压抑不住
“小贱人,你到底跟着我走不走?”吴天文有些打累了,见她还不肯走,更是怒火上冲,越发遏制不住
婉雪娇不答,只是恨恨地注视他,最后道:“你打死我吧,我死在这里也不跟你回去!”
吴天文的怒火彻底被惹起!
他暴怒,挥起拳头如雨点般落到她的头上,脖颈,肩背,腹部,似乎根本不管对方是个还受伤的女子,暴怒和拳头就狂涌发泄下来,“贱人,你当我真的不敢动手打死你不成,我当初花钱赎了你的身出来,你的人,你的命就是我的,老子就算今天在这里亲手打死你也犯不了王法你若不跟我回去,今天我就动手打死你在这里!”
婉雪娇如何能是他的对手,眼看要在吴天文手下遭殃,若是无人劝阻,这么任由他打下去的话,只怕今日她真的要被吴天文出手打死在这里
眼见此景,李观鱼不由双目圆睁,忽然之间,浑身的怒气再也无法遏制,突然厉声喝道:“给我住手!”这一声,宏亮震耳,竟然有些摄人心魄!
紧接一步跨出数米,就奔到那里
第二十章 男人其实像海洋(一)
瞧见这一幕他再也忍耐不赚突然双目圆瞪,不知为何一股狂涌的怒意涌出,大声怒喝:“给我住手!”顿时将周围的人惊吓一跳
吴天文有恃无恐,反而冷然瞧向他:“怎么?小子,你还想多管,她是我家里的人,是我当初花钱买来的,我就算今天打死了她与你又何干?你少来多管闲事”[]
“与我何干?你现在仗势欺压一个弱女子,想要当众活活把她打死,人命关天,今天我管定了!”他双目如火,激愤难耐,眼底露出寒意,双手紧握,话不多说,飞身上前就直扑向吴天文而去
吴天文料不到对方说出手就出手,有些始料不及,见他凶猛朝自己扑过来,不禁吓了一跳,真有些惧意,“来人,来人,赶紧给我挡住这个人!”连忙喝令身旁的手下阻挡
李观鱼身负武艺,一身虎胆龙气,暴怒下哪里还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身形微晃双足跨出,多年所学的武功随手施展而出,双拳一扫一推内力就从双臂顺着招数涌出,拳招勇猛,冲他奔来的最先四五人碰碰两声就被他拳风直接扫开,痛哼地倒退摔跌出去其余的人他眼睛瞧也不瞧,风声响动,左右两脚连续几下踢出,速度迅捷,力道劲猛,霹雳拍啦几声一人被他用脚踢断腿骨,一人被踢碎膝盖,另外三个人被拳风抡飞出去,全都吐血栽倒在地
他这一出手如同雷震,对付面前的人好似恶虎扑风扫食,狼入羊群,几个折,惨哼闷叫声之中吴天文手下就被他打得或伤或倒,十余个人倒在地面不能起来,躺在街道挣扎不休,一片哼哼唧唧,惨惨清清
吴天文眼见此景大吃了一惊,料不到对方武功这般厉害,竟然一照面几个回合就将他手下的人全部解决掉,禁不住微微发怔,卦抓着手里的婉雪娇站在那里变得呆住了
李观鱼并未干休,又紧跟着一个纵身到了他身前,吴天文顿时被吓得大惊失色,身子不自由地一哆嗦,连忙丢开抓住婉雪娇的手,再也不顾动手殴打将她甩在一边不理,向后仓惶退出两步,脸色惊慌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李观鱼走上两步,这时瞧向被吴天文甩在地上的婉雪娇,见她受了适才吴天文的毒打,浑身带着被殴打出的淤青伤痕,面色惨白,头发散乱,嘴角带着血迹,若不是他出手阻挡,只怕这会儿真的要被吴天文打死在这里,便又转头盯视向站在那里显得战战兢兢的吴天文,心底一股怒气上升到了极点,不怒反笑,冷冷一笑道:“嘿嘿嘿,想干什么?今天小爷想要你的命!”说完一脚飞出,右足快似闪电,如同鹰击,贯注内劲的一脚就狠狠踹中对方的小腹吴天文都没有瞧清楚他出招动作,哪里能够闪避得过,立即惨哼一声双手捂住腹部,脸色扭动,痛得不由自主弯身翻滚在地,惨声哀号,如同杀猪,凄厉到极点
李观鱼看似普通一脚,出招角度刁钻,蕴含内劲,力量甚强,普通强壮人被结实踢中这一脚也要忍不住伤痛倒地,更何况这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吴天文,更是万万受不住这一脚劲道
吴天文一喊叫哀号,顿时惊动了周围的人
这里临近大街道,日常人来人往,车辆甚多,此时瞧到这里出了事情,不多时就聚拢过来许多路人,将街道拥堵住
大家自然都认得这个吴天文,知道他乃是本地有名的一霸,从来强横嚣张,平时只见过他将人欺负打倒在地,哪里看到过有人出手将他打成这般涅,今日倒是大开了眼界,想不到他会被人打倒躺在街道上哀号呼救眼见吴天文被人踢中要害,在地上翻滚痛得死去活来,周围旁观的人众见到场上气氛紧张,一时间谁也不敢近前
李观鱼刚才见他毒打婉雪娇,不顾人命,甚是狠毒霸道,此刻心头怒火未消还没打算放过他,依旧动作丝毫不停,直接走上前伸出右手,将还在地面翻滚哀叫的吴天文又提着抓了起来,瞪目瞧向他,“你刚才只会欺负一个弱女子,有本事就来和小爷过过招,小爷今日倒要瞧瞧你有多大能耐,来啊”
“英雄,大侠,我不敢了,你今天绕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动手打人了,这个女子我让给你就是,求你今天绕我一命”吴天文如何能受得了李观鱼贯注内劲的一脚,脏腑内损,此时满嘴流血,满脸只余下哀求神色,再无半点刚才的嚣张强横气势
李雪岑在后面见了儿子伤了吴天文,也是大惊,阻止不及,可是他知道这个吴天文可不是一般人,和知府大人有关系,现在轻易伤了他如而后了得,立即大声对儿子道:“这人和知府大人有关系,你莫真伤了他惹出祸端,快快放了人!”
李观鱼不听,见到吴天文向自己哀声的讨饶涅,怒气才消解一些,依然右手抓着他的衣领不放,厉声道:“我问你,你以后还敢不敢回家欺负婉姑娘了,还动不动就无辜想要出手打死她了?”
吴天文嘴角流血,被对方提着难受,不敢逞强,连连点头,“不敢了,我以后不敢了!”
周围旁观的人众瞧到他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居然将横行武昌本地多年的吴天文这等人物打得只能哀求讨饶,人人吃惊,禁不住都注目望向他吴天文仗着武昌知府的势力在这里横行霸道多年,别人都惧怕其厉害,不敢只言半语,如今见到李观鱼重重殴打了吴天文,当街削了吴天文的锐气,人人倒是都感到快意
“你快快放了手里的这人,这人是知府大人的人,不能轻易伤他”李雪岑唯恐儿子生出祸端,惹出大事,口中连连出声
李观鱼还是不听,反正已经出手,索性今日要为婉雪娇全部讨回公道,让这个吴天文以后不敢再为难她,右手依旧提着吴天文肥硕的身躯,盯视他问道:“我问你,若是你日后还敢欺负殴打她,不把她当人看,倒是怎么说?”
吴天文苦着脸,只是摇头
婉雪娇这时趴在原地,瞧到他质问吴天文的这一幕,想不到他为了相助自己,竟然连吴天文都敢殴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在那里怔怔地瞧着
李观鱼也清楚这个吴天文虽然凶悍可恶,但是毕竟后面还有武昌知府撑腰,若是打死了他,也是不妙,本待犹豫放他一次,手上松了劲道
可是吴天文这时候感觉被李观鱼揪住难受,趁其不备,右手袖子中竟然暗藏一柄短刃匕首,甩出来直接朝对方胸口刺来,李观鱼目光微动,右臂伸出一拐一格,五指已经拿住了刺向自己要害的匕首,见这吴天文这般顽固凶悍,现在还想反击刺死自己,心头更怒
吴天文趁着这个机会,忽然伸出一脚踢中李观鱼的膝弯,挣脱了束缚,立即转身就往后逃跑,边跌跌撞撞地奔逃,边嘴中大声喊叫,“打人了,杀人了,有人出手杀人了,快来人救我呀!”只顾亡命奔逃突然拍的一声身后的人又抓住他的衣领,吴天文见到自己又被李观鱼抓赚顿时吓得不清,惊魂失措,立即翻身又伸脚狠狠地踢向对方下身,还想逃命
哪知道李观鱼站在那里,端端正正,膝弯任由挨了他一脚却毫不在意,浑好似没被踢中般
吴天文十分吃惊,不敢再出手还击
李观鱼拿住他,怒目圆睁,紧跟喝了一声,内劲贯臂,居然一把将他肥厚敦实的身子直接提到半空,牢牢将其擒住
吴天文被人凌空提在半当空,忍不住一阵窒息,呼吸难耐,双手胡乱挥舞呜呜呀呀,毫无一点还手之力,又求饶道:“求你绕我一命,我姐夫是武昌知府大人!”
李雪岑也没料到儿子出手这般厉害,待见到那吴天文快要被打死在儿子手中,惊悟过来,站在那里更是面色惶急,大声说道:“莫要伤了人命!”
李观鱼却见这个吴天文狡猾多端,心狠手辣,刚才自己本想饶他,他却拿出暗藏的匕首反刺杀自己,若是这次放过了他,只怕日后婉雪娇落在他的手上还是性命难免受伤害,已经不打算放过此人,瞧着手里抓着的吴天文,冷冷一笑:“绕你?好得很,刚才我瞧你连出拳打在那婉姑娘身上,想要至她于死地,可想过绕她一命?你想要真的动手当街打死了她,可曾想到过绕她一命?现在老子也还你三拳,不算冤枉了你吧,你挺得住就能活着,挺不赚就下地狱找阎王爷去!”说完,哪管他三七二十一,就一手举着吴天文肥大的身子,一手左拳凝力,内劲贯注于左臂,猛然出招三拳连续轰了过去
他这次可没留有余力,这三拳全都带着内家刚猛重劲,每一拳至少也有百斤力道,甚是沉重凶猛,全数轰在对方身上
三拳力贯数百斤,堪比当世学武高手
吴天文全不会武功,这三拳他如何抵受的了,只被他这三拳打得魂飞魄散,五行轮回,胸腔一股逆血上升张口喷出去,此时已经不是先前的嘴角流血,而是大口狂喷鲜血不止了,生命随即迅速流逝,身子好像破败的棉絮瘫软下来,四肢倒垂下面,再也无声无息
三拳是挨过了,人却已经变得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观鱼的拳劲太猛,这三拳足够将老虎也打死了,吴天文自然抵受不住
旁观的人虽然众多,可是见到李观鱼出手这般凌厉,毫不留情,全都惊呆了人人畏惧不敢近前,眼睁睁瞧着那吴天文就这么被活活打死在李观鱼的手中
李雪岑吃惊地瞧着,一时惊呆在原地
他眼睁睁看到自己儿子出手将人打死,却是一点阻挡不得,眼见吴天文丧命在儿子手中,惊得眉毛微颤,胡须和身子发抖,也不知究竟现在心里是担忧还是畏惧,是气愤还是吃惊,只是一手拄着藤杖,一手伸出指着自己儿子,颤颤巍巍地道:“观鱼,观鱼,你,你竟然把人给打死了?”
李观鱼稍稍一怔,也没想到这个吴天文这般不禁打,自己本想三拳好好教训教训他,可是没有想到三拳下去却把他给打死了,这可创下了杀人大祸
先前一时气怒失手打死了人,此时瞧着躺在地下被自己打死的吴天文,气怒消减,他刚才为了婉雪娇失手伤了人命,活活打死吴天文,现在有些后悔起来,可是已经晚了
他瞧向那里的婉雪娇,见她脸上还留着被人打过的淤青伤痕,娇柔润红的唇角边还残留着血迹,好似一朵玫瑰花,却有些特别,艳丽之中还带着凄美刚才那个动手欺负她的恶人已经被他打死在这里,吴天文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欺负殴打她了,可是李观鱼也因此犯下了光天化日杀人的罪名,只怕难以逃脱
两人目光相触,一时无话可说
不一会儿,街头的巡逻差役听到这里的斗殴声响,赶到了这里
吴天文的手下见到李观鱼活活打死了主子,吓得惊慌失措,狼狈从地面爬将起来,奔逃往一边,对站在那里的李观鱼唯恐避之不及
府衙官差赶到瞧清楚了情况,见到被打死的人竟然是本地人人皆知的一霸吴大善人,也不禁有些吃惊,衙门官差知道这个人是武昌知府的妻舅,上面有知府大人照应自然不好招惹,如今被李家的人出手打死在这里可是天大的事情,不敢丝毫怠慢,立即走上来拘捕动手伤人命的凶手
李观鱼无意间因为一时失手打死吴天文,知道惹下大祸,不愿因此连累家人,眼见走上来的衙门官差盘问,便道:“这个人是我出手打死的,和其他人无关,你们要抓就来抓我,我跟你们去衙门里面认罪就是”
衙门差役听了,上前锁拿他
李观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不反抗,任凭官差锁拿抓住了自己,脸色显得十分平静,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他这时瞧了瞧婉雪娇,又瞧了瞧死在地面的吴天文,笑了一下道:“婉姑娘,现在这个以前总是欺负你的恶人被我打死了,也就没有人再动手殴打你了,以后你也该日子好过了”
“李大哥,李大哥···”婉雪娇有些吃惊地瞧着他,见他被衙门官差抓赚脸色也变得惊慌起来,忍痛站了起来,奔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他,瞧着他:“李大哥,你是为了我才失手打死这个人,是我害了你,是我连累了你”
李观鱼却面色毫不动,轻轻一笑,瞧着她,“既然如此,说那么多还有什么用反正现在已经打死了他,人是我打死的,到了衙门里面如何判罪是人家的事,总之,为了你出手,我不后悔”
“李大哥···”
婉雪娇站在那里,瞧着他,面色波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官府差役见到凶手已经抓获,推开面前的婉雪娇,便准备带他前往官府衙门里面去
李雪岑见到儿子失手打死人犯下大罪,惊惧不已,眼见儿子就要被官府人带走,连忙走上前想要劝阻,可是哪里能够拦得住官差,因为李观鱼行凶打死人,武昌知府定要问罪,所以李家人统统被官差拒止在外,不得靠近
李观鱼瞧向父亲,说道:“爹,这人是我刚才出手打死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不必劝阻,我跟着他们去衙门就是”
李雪岑虽然平时埋怨儿子不肯好好读书,不务正业,时抄斥责骂,可是如今见到儿子就要被官府人抓拿到衙门治罪,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十分的,原先严肃刻板的神色早已不见,瞧着自己的儿子又气又忧,“观鱼,这件事明明与你无关,先前我对你讲不要多管这件闲事,可你却始终不听,现在惹出了这等人命大事,还如何轻易处置?”说话语气不见半点气愤,只有忧虑惶急
李观鱼站在那里,却笑了一下
“爹,我刚才出手没错!师父当初教我武功的时候,时常对我说学武之人就应该有侠义之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件事虽然与我无关,可先前我若是不出手,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站在一旁瞧着婉姑娘当街被这个姓吴的恶霸活活打死不成?先前在场围观的那么多人都瞧着婉姑娘被人殴打,为何却无一人上前出手相助?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吴家买进来的小老婆,就只能任意被人出手打死在这里,那这个世上还有天理王法没有?我出手救婉姑娘没错,至少没对不起我这一身武功!”他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居然毫不气弱
李雪岑听了儿子的话,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站在那里,担忧瞧着自己儿子
第二十章 男人其实像海洋(二)
四周旁观的人一阵唏嘘,听了他刚才那番话,也不知在议论什么,可也只不过是议论罢了
李观鱼最终被官差押解走了,在场有关的人也被带去衙门审讯问话[]
李夫人在府内听到外面的声响,也急忙走了出来,问明缘由,惊慌失措,的儿子失手打死人被押送官衙治罪,连声催促向李雪岑道:“老爷,咱们家的儿子现在被官府的人押走,不知到了衙门里要判什么罪,你倒是快点想想办法,救救咱家的儿子呀!”
李雪岑自然想要救回儿子,可是哪能这么容易办到,尽管他也焦急担忧万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李家人想方设法救人自不必说,而李观鱼被押送到衙门因为动手行凶打死了吴天文,先被判当堂重打四十大板,然后直接被衙门下令关进监牢,等待最后处置审理,而与此事没有太大关系的婉雪娇和吴天文手下等人,则都被简短问话便带出公堂了事
李观鱼救了婉雪娇一命,却最后落得失手打死人,犯了重罪被关入大牢
他尽管身负武功,可是一来的确是他出手打死了吴天文,所谓人命关天哪能轻易伤害,纵然吴天文是个恶霸人物,平日胡作非为,可是也不能说出手就直接出手打死了对方,他自知理亏认罪二来是的官府追究乾自己的家人,索性一人承担全部罪责,甘心受罚否则若是他不服,依仗这一身武功,就算衙门里面势力再大,若想这般让他自认罪名,屈就受罚却也甚难
过了两日,知府亲自升堂审理此案
青天白日,明镜高悬之下,武昌知府坐在大堂审问李观鱼,准备定刑
证据确凿,李观鱼是打死吴天文的凶手无疑,在最后判定李观鱼罪名的时候,李雪岑暗自所托相帮的府衙中也有人在知府面前指出,这起案件事情有因,是吴天文先擅自带人来到李家追夺索要婉雪娇才引起了双方的争执,因为李家人不知对方的身份来历误以为是前来抢夺的歹人,李观鱼才一时失手打死了吴天文,罪有情由,理当从轻发落,当面为李观鱼求情,请知府大人轻判
哪知道,武昌知府拿定了要将李观鱼重罚,非判死罪不可
他当堂列举出李观鱼的两大罪状,首先第一条是他出手打死了吴天文,伤人性命,第二条却是指他贪图吴天文小妾婉雪娇姿色,妄想占据己有,有意图谋害命才出手打死吴天文,这两条罪名叠加,意图杀人明显,自当重判不可从轻发落!
武昌知府这一判罚,李观鱼自然不服
对于前一项罪名他自然不多辩解,吴天文本来就是他打死的,可是第二项罪名,说他贪图吴天文小妾婉雪娇的姿色,图谋害死吴天文,他无论如何也没有这等想法,自然不肯承认
武昌知府却有恃无恐,命令证人上堂指认李观鱼,等到证人上堂之后,李观鱼和呆在旁边的李家人顿时瞧得目瞪口呆,大吃了一惊
原来上来指认他的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婉雪娇
李观鱼吃惊不已,当初他在雪地里面救了婉雪娇,又好心收留她住在家中养伤,甚至最后为了相救她失手打死了吴天文,所有的一切都由于她,现在却怎么料不到这个女子会居然走上大堂,当面诬陷指证自己,欲置自己于死罪
他一时惊呆了,只是怔怔地瞧向走上堂来的婉雪娇,不明白她为何要上大堂作证指认自己
而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婉雪娇面色有些苍白,不过此时神情却显得十分平静,走上大堂不敢多看对方,径直走到那里跪见坐在上面的知府大人,然后便回答了知府的问话她话语平顺,不见一丝波澜,娓娓道来好似就是真的一样,说当初是李观鱼在雪地遇到她,贪婪她的姿色留在家中想要占据为己有,后来遇到吴天文前来上门讨要人,因为怀恨对方便最后出手打死了吴天文,犯下杀人大罪
李观鱼跪在府衙大堂上,听她说完浑身微微有些发冷,好似坠入冰窟,不知心底到底是什么感受
他和婉雪娇两人并肩跪在大堂,相隔不过数尺,他却现在感觉远隔万里,难以相触
李家人纵然知道婉雪娇在堂上说的是谎话诬陷李观鱼,却也无从辩驳
知府大人坐在上面,听完婉雪娇的指证,脸上得意的一笑,似乎十分满意,然后冷然瞧向他,“李观鱼,现在人证确在,分明是你贪念吴天文小妾婉雪娇的姿色想要图谋霸占,遇到上门前来讨要的吴天文怀有不满,所以才致出手打死了吴天文,你这不是失手而是有意谋害,这等不法男盗女娼,伤人害命实乃下流手段,天理不容,该当重判,本府就算判你斩立决也一点不冤枉!”
旁边的李家人听到知府的宣判,大吃一惊,李雪岑吓得差点没有晕了过去
李观鱼却跪在原地没有一点反应
他怔然地跪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知府大人对他的说话,这时不由转眼瞧向婉雪娇,冷冷的盯视着她一言不语,不知为何她要如此陷害自己,莫说自己对她出手相救有恩,就算是无怨无仇,毫不相识,也不能够这般栽赃诬陷自己
他的心冰凉到极点,盯视过去的眼神却冷然到极点,瞧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带着质问
婉雪娇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触,一阵变动,再也不敢瞧向他
“为什么,婉姑娘”
他忽然缓缓张开口,这时问道:“为什么,婉姑娘,你要这般诬陷我,我和你无怨无仇,也从未欺辱过你,当初出手救你的人是我,可是你为何还要这般诬陷于我,想要至我于死地?我想问问,到底是为什么?”
婉雪娇跪在那里听完他的问话,身躯禁不住一阵轻轻发颤,摇摇欲坠,原先的脸色更是苍白无血色,却是始终一言不语,没有回答他
别人指证没什么,可是如今有了婉雪娇的亲口指认,这一来,他不仅落下男女私通罪名,而且更坐实了有意图谋出手害死吴天文的罪名,无人再能替他辩驳,自然死罪难逃知府大人亲自审理此案,证据确凿,不少人都亲眼瞧见他白日出手行凶,当街打死了吴天文,一切指认他的所有罪名无可辩驳
总之,他是非死不可
自己仗义出手救了她,却遭到她的诬陷,被官府判为死罪,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这个女子歹毒心肠如蛇蝎,莫非世上的女人都是蛇蝎毒虫转世不成?
想到这里,他低声的一笑,笑意冷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哼哼哼哼,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他跪在大堂之上,目光注视向肃穆庄严的府衙大堂之上悬挂的那张青天白日明镜匾额,瞧着面前的武昌知府和婉雪娇,笑了出来,笑声有些止歇不赚声震大堂,触人耳膜
大堂上听到的人,禁不住都是面色微动
武昌知府坐在上面,忽然伸手重重一拍案板,呵斥道:“大胆,放肆!李观鱼,公堂之上你无故发笑,竟敢无视朝廷王法,藐视本官神威?罪加一等!”
李观鱼止住了笑,跪在那里,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武昌知府瞧着他,冷冷一哼,不待其他,便开始当堂宣判结果,自然不会轻判他的罪名,直接判为斩后监,数日后等待罪罚处决
官府衙门的宣判,对李家无疑来说是一个惊天霹雳
李家人自然不甘心自家儿子被官府判为死罪,李雪岑又开始多方奔走,在武昌城本地寻迹打点了不少关系,他虽以前为朝中重官,可是如今退官在籍多年影响早不如当初,因为这件案子还牵扯到和武昌知府的关系,许多人不愿意接受重新审理此案,他只得倾尽家资寻人相助,为了此事不知花了多少银子上下打点,差点倾家荡产,可是此案一直被武昌知府亲自压着,无人轻易能够翻案,一切努力却只能暂时拖延案子的处决,最后还是救不了自家儿子出狱
武昌知府因为吴天文死在李观鱼手下而记恨李家,这时又趁机抓住李家因为想要为李观鱼翻案打点官府人的证据,指认李家人犯了贿赂官员,图谋不轨的罪名,李家因为这项罪名被判抄家入罪,家中仅有的一点资财也被官府全部收缴去李雪岑为此愤恨交集,终于气得一病不起身亡,李夫人不久也跟着去世,夫妻两人先后双双去世,家势更是颓败,离居的原先李家住宅也被没收为官府所有,李家因此破败,几近家破人亡
李观鱼被关在狱中,还不知自己家门因为此事乾破败,只能等待来日的处决
直到有一天,黑暗的监牢被人打开,外面明媚的阳光闪出一道光芒照射进黑暗的监牢中,冲淡了一些里面的阴暗潮湿,低沉没落
一个人迈着款款的脚步走了进来,细碎的脚步声,不由引动了他的目光
他不知道是谁,呆在监牢里向外面缓缓注目瞧去
只见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这个女子身上外罩一件淡粉色的锦稠外袍,脖颈罩着狐毛,里面穿着青翠色衣装,右手挽着一个篮子,她的头发盘成云鬓状,生得眉目如画,巧鼻柔唇,彩衣玉饰,粉妆玉琢,本来就美貌娇俏的容颜更增成熟妩媚娇艳之色,打扮得体,装点华丽,浑身带着一股雍容华贵,说不出的兰芳绝佳气质,令人惊叹少见,原来竟然正是婉雪娇
李观鱼料不到是她,抬起头瞧过去,见她一到来近前,身上带着的胭脂粉气就透过监牢的木栅,扑面而来,带着无限的香浓诱人之意,冲淡了监牢里面的潮湿难闻气息
见她过来,他坐在里面微微的一怔然,不知为何会是她来到了这里,随即目光眼神冷淡下来,淡然地盯视向对方
婉雪娇这时廷在面前,瞧着他也觉得有些局促,然后冲他脸上轻轻的一笑
李观鱼面色不动,只是坐在里面瞧着她
阴暗的监牢之中,两个人隔着监牢木栏一里一外,一坐一站,此时相见,四目相对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婉雪娇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瞧着他,忽然开口说道:“李大哥,我今天是特意过来这里看你来了”
李观鱼面色平静,还是淡然不语
婉雪娇见他不答,又踌躇犹豫半响,不知到底该对他继续说什么
沉默了一阵,她在监牢外面蹲了下来,隔着木栏瞧着他,轻声问道:“李大哥,这些日子你在这里过得还好么?可有没有其他的人过来看望你?”
他坐在里面听了,鼻腔哼出一声,没说什么
婉雪娇面色露出歉意低下头,接着道:“李大哥,我知道你心底一定很恨我,恨我当初为什么要到府衙大堂做证陷害你,害得你现在变成这样,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所以今天我是专门独自过来这里看你的瞧瞧你在这里过得还好么?”
“好?”李观鱼冷淡一笑,坐在里面缓缓开口道:“你进来这里面试试不就知道了吗,问我又有何用?”
婉雪娇言语一滞,浑身轻震,知道他此时必定痛恨自己到了极点
当初是他从雪地里面救了自己一命,并且好心带自己到家中照料养伤,甚至后来为了相助她失手打死了吴天文,若不是有他出手相救,只怕自己早被吴天文当街殴打致死了而自己最后却在府衙之中当着众人的面指证诬陷他,害得他现在落到这步田地,这一切都是由她引起的,他能不恨自己?
“李大哥,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对你无情无义,违背良心陷害你,这一切我都知道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清楚,只能现在过来这里看望你,跟你说出我的苦衷,消你能原谅我”
“原谅?”他一冷笑,“你是何人?我与你无一点干系,你又为何过来这里对我诉什么苦衷,我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李大哥,你?”婉雪娇听了他的话,微微的一惊,话语顿住
“婉姑娘,以前我觉得你本就是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普普通通女子,可是料不到你却是另外一个人,哼,嘿嘿,好一个女子,好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嘿嘿,嘿嘿嘿,我当初为什么就没有瞧清楚你的本来面目,我好心救了你的命,帮你养伤,却一点不知道原来你心里还有这等阴毒心肠引得我误伤人命,后来在官府大堂上又被你诬陷,沦为男盗女娼,图谋害命之辈好,好得很,想不到我竟然栽到了你这个看似外表弱不禁风的弱女子手中,吴天文虽然是恶霸,好歹还算恶形露在外面,可是你,全部的蛇蝎阴毒心肠全都包在里面,让谁也看不出来,吴天文是恶人,可是你比吴天文更歹毒凶恶百倍!”
他将满腔的怨恨愤怒全部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婉雪娇面色苍白,嘴唇微动,趴在外面怔然地瞧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后来渐渐的面色转为平静,好似没有听到他刚才所说的话
他又冷冷一笑,“怎么,现在你的心事全被我说了出来,没什么话可说了?”
婉雪娇忽然抬头瞧向他,伸出手隔着监牢木栏抓住了他的手
李观鱼出其不意被她抓赚感到她的手触觉温软滑腻,柔若无骨,按在自己手背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女子亲切柔和之意,却忽然心里对其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厌恶,随手向上一抖,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心,冷冷地道:“你滚开,不要用你的手碰我,没得沾染脏了我的手!”
婉雪娇见了他的样子,凄然的一笑,“李大哥,你还是嫌弃我,嫌弃我是个不干净的女子”
李观鱼坐在里面,仰头哈哈的一笑,冷然视向他:“你是不是个肮脏不干净的女子,我说了可不算,你自己最清楚,还用得着我说?”
婉雪娇却一笑,毫不在意,缓缓道:“李大哥,你知道么,别人怎么对我说,我毫不在意,可是你这么说我,我心里永远也忍受不住你看不起我就明说,何必一直这般讽刺于我?”
李观鱼冷哼一声,干脆坐在里面,懒得跟她多说
婉雪娇手扶着监牢木栏,接着道:“我知道我若是不说出来,你心里一直不会原谅我,李大哥,当初我到堂上诬陷你是被人所迫,我不想害你,可是别人想要害你,我比不过他们,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去做”
“嗯?”他听了,立即面色一动,又瞧向她
“李大哥,当初其实是那吴家人和武昌知府想要治你的罪,多给你搜罗罪名,要你不能从官衙里面活着走出来,他们想要治你于死地,我没有办法只能听他们的,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他们逼我指证诬陷你,我也没有办法,可是我真的不想害你”
李观鱼不由从里面站起身来,瞧向她,“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是别人想要让你诬陷我,害我于死地?”
婉雪娇点点头,“你动手打死吴天文之后,吴家的人忍不下这口气,定想要治你死罪他们暗中串通武昌知府,那武昌知府得知你家里也在四处找人想为你赎罪,便要吴家人想方设法给你搜罗罪名,只要能够安在你的头上,他自然在大堂审问有办法对付你于是吴家人便要我去诬陷你,说当初你故意收留了我是贪图我的姿色,后来害怕吴天文上门寻人便动手打死了他,图谋贪色害人命,这便坐实了你的罪名,只要我肯上堂做证指认你,知府大人定然不会轻饶过你,判你死罪”
他听到这里,眼光神色变化,有些异样,“那你就听了他们的话,上堂来指认诬陷害我?”
婉雪娇顿了一下,面色更显苍白,缓缓道:“李大哥,我不想害你,可是当初我是被吴家花钱买进来的人,虽然吴天文死了,可我还是脱离不了吴家的限制吴家的人就对我说,只要我肯答应配合知府大人上堂指认诬陷你,就能让我从吴家赎回身子,从此以后不再受他们吴家的管制我刚开始不答应,他们就打我骂我,我自从被买进吴家以来就一直受他们的打骂,我实在忍受不了在那里的生活,最后抵受不赚就答应了他们”她说到这里,目光又瞧向他:“李大哥,我好后悔!虽然现在我获得了赎身,却害得你受冤枉被关在监牢内,犯了杀头大罪,这些日子我心里难受的很,一直想当面对你说出来却又不敢见你的面,直到今天才敢过来对你说”
听她说到这里,他才明白事情的原因
第二十章 男人其实像海洋(三)
自己落在这里,原来竟然是吴家人和武昌知府联合起来想要至自己于死地,为了多给自己安置罪名判成重罪,他们竟然逼迫婉雪娇也来陷害污蔑自己,让自己不能活着离开府衙大牢,这等卑劣手段,恐怕也只有他们能够想得出了
婉雪娇纵然不愿,可是毕竟只不过一个弱女子,她在吴家长期遭受欺负虐待自然想要脱离开吴家赎身出来,一方面面对吴家人开出的诱人条件,一方面又面对吴家人的威胁逼迫,婉雪娇虽然人不坏,可惜终究最后也抵挡不过,听从他们的安排上府衙大堂来诬陷指证,陷害自己[]
想到这里,一切前因后果,他全部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幕后指使,其实都是吴家人和那个武昌知府,他们官商勾结,蛇鼠一窝,利用手中掌握的权力财势共同陷害自己,最后的目的就是要至自己于死地才肯罢休,婉雪娇其实只不过是他们手上利用的一个可怜的工具罢了
清楚了这些,一时间不知为何,原先他心中对婉雪娇的怨恨消解了许多,现在变得反而有些释然,轻松解脱了许多
他本来就是动手打死吴天文的罪魁祸首,吴家人也好,武昌知府也好,不过是想要自己以一命换一命,杀了给死去的吴天文抵命是了,就算是自己依仗武功擅自杀人,理应改此可是这些人竟然威逼利诱婉雪娇一个弱女子,阴谋陷害自己,妄想至自己于死地,这种事情表面看来只是婉雪娇一人所为,其实真正罪魁祸首,最为阴险歹毒的应该不是婉雪娇,而是这些人才对
江湖险恶,不及人心险恶
忽然,他的手背又是微微一动,这时一只柔滑的手又握住了他的手背
他目光一动,见正是婉雪娇
婉雪娇握着他的手,“李大哥,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好人,至少不是个坏人不像那些对待我的人,他们欺辱我,威逼我,利用我,不过只是想要达到他们的目的罢了,我虽然被迫按他们说的去做陷害你,可是我知道究竟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不是个事非不分的人,我不是你不像他们,只有你才真心对我好,心里想帮助我”
李观鱼瞧她抓着自己的手,不知该说什么
忽然他目光一动,见到婉雪娇面色有些异样,便问道:“婉姑娘,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婉雪娇对他轻声一笑,不回答,却问道:“李大哥,你喜不喜欢我?”
“嗯?”他想不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目光闪动,一时无言回答
“你喜不喜欢我?”她又问一句
李观鱼还是呆在监牢内,默然不语
婉雪娇见他不回答,面色此时更显得有些凄然,突然胸口一阵轻微颤抖,喉间有些蠕动,接着就见一缕血丝从她唇边缓缓流了出来
“你,你中毒了?”李观鱼惊问
婉雪娇没有回答,心口处剧烈一抖,这时嘴角又开始微动,泊泊的红色血迹顺着唇角更多地流了下来,划过白皙的肌肤,一直缓缓流淌到了脖颈处的衣领,沾染上了白色纯白的狐毛,鲜红的血迹衬上洁白无瑕的狐毛,瞧起来甚为耀眼刺目
李观鱼一惊,走上前,另一只手扶住了木栏,在里面看着她
两个人相隔在监牢的里外,面对着冰冷的木栅栏
“李大哥,谢谢你你是个好人,若不是如此,当初你也不会救我,更不会因为救我而出手打死吴天文得罪了他们,被他们害到现在这种地步这些都是因为我,一切罪魁祸首是我,是我害了你,你若是死了,我也给你偿命就是”她说到这里,又伸过另一只手,白皙滑腻的手隔着监牢木栏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感觉十分柔软,却又有些冰凉
黑暗的监牢内,默默无声,只有两只手隔着木栅栏抓住一起
此时,婉雪娇的眼眸始终盯视向他带着一丝温柔暖意,娇艳妩媚,淡然炫丽,似乎像白云般温软,像白云般轻盈,像白云般飘逸,充满爱意,闪闪而动
“世上的人都瞧不起我,认为我是个下贱女子,李大哥,只有你一个人瞧得起我,只有你愿意真正帮助我我要是再这般害你下去,是不是真的就太心恨无情,蛇蝎心肠了”她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伸手又拿出一个东西,对他说道:“李大哥,这是我为你偷来的监牢钥匙,你拿了这个赶紧逃出去吧他们想害你的命,是不会要你活着出去的,那武昌知府势力大得很,要定你的性命,你斗不过他们的李大哥,你拿了这个钥匙赶紧逃出去吧,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你,谁也伤害不到你,这次就算是我还报你的恩情你自己一个人纵然武功再高也不好和他们相斗,李大哥,你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谁也找不到你···”
李观鱼瞧到她一边对着自己说话,一边渐渐吃力,嘴角不停地往外流出血丝,神色越发显得吃惊,想不到她为了救自己连监牢的钥匙也偷了过来,便靠近走过去,伸出右手抓住她的手,定定地瞧着她,温声道:“婉姑娘,你说话少一点,再多说话会没命的”
婉雪娇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红色,娇羞可人,配着唇角边流出的鲜红血迹,似乎更加显得妩媚动人,艳丽生光,在黑暗的监牢里面分外独特
这份容貌在这个黑暗低沉的监牢之中,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娇艳亮丽,却又显得那么的凄艳绝伦,好似一朵凄美到极处的雨夜被打落下来的玫瑰花,一时间,他有些怔住了,不知该说什么
“李大哥,你让我说下去,我知道活不了多久,现在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只是以前不敢说,怕你笑话我”她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笑,又对着他缓缓说道:“李大哥,你相信么?有时候女人的命比一张纸还要爆就算外面涂上了金脂银粉,装扮得再漂亮,也终究不过和那张纸一样厚”
李观鱼呆在监牢内,听着她的话默然不语
她又断断续续说道:“其实,我刚见你的时候说的那些并不是谎话,我没有欺骗你我虽然是个出身青楼女子,可是最向往的还是那种书香门第生活,那种优雅舒服的大家小姐生活可惜的是,我过不了,我小时候出身在书香世家,只是因为我爹爹做官犯了错被革职查办,后来又被人抄了全家,独自被卖入青楼妓坊,我为了赎身出去只能嫁给了吴天文,可是忍受不了他对我的时常打骂便偷了财物私自逃出来,却不想被他追上捅伤在雪地里,后来就遇到了你当时若不是有你救我,我在雪地里面肯定死了,是你救了我一命,你是这个世上唯一愿意真正帮助我的人,所以,我不能叫你再替我背负罪名,我不能····”
李观鱼听到这里,才了解她的以往出身经历,对她的误解仇恨才渐渐消去直至全部消融,知道原来她其实也是个苦命的女子,见她此时一边说话,一边嘴里流出的血越来越多,却不忍心打断她的话
“李大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她这时隔着监牢木栏拉住他的手,瞧着他,最后开口又问
他始终一言不语
婉雪娇依然瞧着他,“若是你不喜欢我,为何当初你家人给你说的亲事你不理,却一直关心照顾我这个来历不明的轻贱女子?若是你不喜欢我,为何当吴天文欺负我的时候,只有你肯出手相救我?李大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李观鱼瞧着她快要毙命,有些不忍心,瞧着她,忽然一笑道:“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还不是最后一样你我两个人,就像现在被这道木栅栏隔开来,却谁也打不开”
婉雪娇听了他的话,脸上一笑,脸色的笑容不再凄然,竟然灿烂了许多,抓住他的手却隔着监牢木栏一直紧紧不松,最后对他道:“李大哥,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我的命是你给的,现在还给你,也不欠你什么!”
她的话渐渐低落下去,隔着监牢木栏伸过来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也渐渐变得冰冷,直至最后没有了一丝暖意
所有的罪,所有的错,全都被她一个人担负了,用一条鲜活的生命做为代价担负,到此结束了
武昌知府,吴家人,阴谋终于得逞,只是还差他没死去
他为婉雪娇出手打死了吴天文,最后婉雪娇又用这条性命做了结束,一命换一命,终于抵消了
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是真正的仇人依旧逍遥法外
武昌知府是首恶,将和他有关的所有人害死,现在只差还没有将他的性命夺去
婉雪娇临死之前对他说的话又环绕在耳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呆在监牢里面,怔怔地瞧着死在监牢外面的婉雪娇,脸色默然,一言不语
他的面色渐渐变得刚硬,好似铁石
世间的人都不知道真正的对与错,婉雪娇死了,人们只会骂这个女人出身青楼,生来下贱,水性杨花,陷害男人,天生祸水,死有余辜
他若是死了,人们也只会嘲笑他去帮助一个青楼出身的他人小妾,最后反倒被对方连累得家破人亡,只会鄙夷他如今落到这般下超讥讽他不过只是一个纨绔无能的败家公子罢了,家破人亡只是咎由自取
一个失去前途,失去名声,失去亲人的人,除了现在剩下的这一身武功,还有什么?
李观鱼缓缓的抬起头,心想跟随师父刘风尘学习这么多年武功,辛辛苦苦,努努力力,如今自己所学的这一身武功,到底有什么用?
关键时刻救得了自己,救得了家人,救得了心爱的人吗?
他瞧着死在面前的婉雪娇,呆呆不语
突然间觉得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太重要了,怨愤,屈辱,失望,仇恨全都消散下去,深深地埋入心底,他那双清澈可辨的眼眸渐渐蒙上一层污浊遮蔽,变得黯淡了许多,可是眼底隐藏的一丝仇恨怒意却是坚韧不断,宛如利剑,如欲要直接刺破眼眸而出,一股强烈的杀意涌出心底
有恩须报,有仇也须报,人生在世恩怨情仇,终要有了断为恩情死,痛快!为仇恨死,痛快!不能快意恩仇,蕉杀敌,又如何是侠客?如何是一名真正的剑客?
他瞧着监牢木栏,目光定定,想到了师父曾经的嘱咐,记在心底
虽然此时手上没有拿着长剑,可是隐隐然之间,心底似乎已经生出了一柄无形的长剑,犹如握在自己的手中,无饯有剑
不多久,武昌城内就发生了一起惊人的凶杀消息,武昌知府被人不知不觉杀死,并且被人用长蕉下首级,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高高悬挂在城楼顶层的角楼之上
武昌知府被人不知不觉谋害,死于非命,这件大事顿时在整个武昌城内轰然而动,引起不小的骚乱,一时间人人议论,武昌府衙平时戒备严谨,层层有人把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物居然这般厉害,能够悄然闯入知府衙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斩杀了知府大人,第二日首级居然还被悬挂在城楼上,此举令人震惊
一时间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官府通过追查,查出原来是李观鱼私自逃出监牢并杀死了武昌知府,这等杀人大罪,明目张胆,无所顾忌,而且被害死的还是朝廷命官,清廷官府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李观鱼,下令全城戒严,派人搜捕追踪逃犯下落,并下令重金悬赏抓拿凶手
可是,李观鱼早已逃之夭夭,无所寻迹,根本无人知道他逃到了哪里
他武功高强,一旦从监牢里面得脱,亲手杀了武昌知府犯下这等大罪,自然不肯轻易再在武昌城中呆留,官府纵然派出许多人四处搜查,如何还能轻易寻找到他
此后,这件事情就连整个湖北都知晓,一时间讯息遍布,处处是通缉抓拿杀害武昌知府犯下大罪的李观鱼,只可惜难以捉拿到他,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当初轰动一时的凶杀大案才渐渐低落,一直拖着最后不了了之,逐渐被人遗忘
而就在斩杀武昌知府之后的第二日,武昌城外一处荒郊土岗上,衰草长生,郁郁落落,甚是凄荒,两座低矮的土坟前方竖着两块墓碑,对面只孤身站立着一个青衫男子,除此之外,一无所有,遍地只有绿草黄土
李观鱼呆在那两座土坟前,孤零零地怔怔瞧着坟墓,这两座土坟正是他父母两人的落葬之地,直到他从监牢里面私自逃脱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全家早已败破,父母全都去世,经由婉雪娇一事李家为了跟武昌知府打官司救自家儿子,早已将家底积蓄荡个净光,最后却反被武昌知府抓住把柄反打一记,乃至全家被抄,府落宅院全被官府没收充公,李雪岑夫妻先后因此气死,其余人被发配别处,李家早已家破人亡
婉雪娇死了,父母死了,全家也早已破败无人,他被武昌知府和吴家人害到如此境地,只余自己的一条性命还没被他们夺去,他满心凄凉愤恨,报仇心切,当晚便直入府衙亲手持蕉杀了首恶武昌知府,报了家仇
如今,他在这里独自为父母起了两座土坟,前面分别竖了一块石碑,算是来祭奠去世的父母
荒弃的土岗上,只有孤零零的两座土坟并列于此,他独自站在这里,一直瞧着
为了他,李家最后破败,李雪岑夫妇也因此去世,他怔怔地瞧着面前两块墓碑,面色沉默,说不出一句话当他瞧到父亲的墓碑时候,不禁又想起了这么多年来,父亲从小对他的谆谆教导,寻人教他学武,寻人教他读书,少年时光中,读书学武声声不断李雪岑时常督促以至平时面目神情对他有些刻板严肃,直到后来他三次落榜再也难以读下书去的时候,因为对他的期望断绝经常对他怒色相视,甚至大发雷霆,引得他不满心怀抵触,每次针锋相对,父子两人矛盾越深
当时他十分不喜欢父亲的脸色,只想回避,永远不见
可是,如今,现在他想再见一眼,也不得相见了
想到这里,他心底禁不住一阵触动,多年来不服从父亲管教训斥的反叛直到这时才生出一丝悔意,才渐渐明白是自己错了,是自己辜负了父亲当初的一片苦心和期望
他孤身而立,面色凄凉,心中悲伤,眼角不知为何有些发酸,最后瞧着面前的坟墓,渐渐发红
阵阵凉风吹来,青翠茂密的黄土岗上长草一阵阵随风轻轻摆舞,淅淅沥沥的雨点渐渐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衫,他身形依旧一动不动,这时再也忍耐不赚跪下扑在土坟上,瞧着眼前默默无语的墓碑,泪水流出,哭道:”爹,娘,是儿子不孝,是我害死了你们,害得家破人亡,是我错了爹,是我错了,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以前不听你的话,没有好好读书,考中功名,也不该学这一身武功爹,是我错了,若是当初我肯听你的话,好好读书,考中功名,将来入仕做官,像你一样重振李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学了一身武功到处惹事,招来祸端,最后变成如今这样,也不会害死你和娘,爹,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青衫扑在土坟青草之上,雨点随着清风阵阵打落在衣衫,荒岗之上只传来一阵阵哭诉声:“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雨点渐大,逐渐盖过淹没了这股哭诉声音
第二十章 男人其实像海洋(四)
时光历经变迁,
如今又是十多年过去,当初身边所有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乃至亲手教他武功的师父刘风尘现在也离开了人世[]
清风吹拂,却难以感觉停止下来
时间总会流逝的,过去的人和物也会渐渐消散
可是总有一种心绪消解不了,不知到底是什么心绪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又缓缓的睁开来
记忆中的风雨酮,进入眼中的还是现在充满温暖感觉的阳光,照遍了全身
白胜男还静静地坐在旁边,注目瞧着他,过了一会儿,她问道:“师兄,你讲完了吗?”
他却一言不语,眼睛瞧向面前清晰见底的潭水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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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往事,如同流风回雪,虽然已经历经过了十多年时间,可是在他的眼前,却如同历历在目,好似又亲身经历体会了一遍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寻觅不见,以往所有的人和物全都忘记得一干二净,唯有印象之中的那个年纪轻轻的学武少年身影还残留在脑海之中
他坐在原地又抬起头望向远方的蓝天白云,但见那蓝色的天,还是那么的蓝,白色的云,还是那样的白,却是仍然还像当初一样从来没有改变
白胜男听完才渐渐清楚了他的往事,“师兄,你喜欢那个婉雪娇姑娘吗?”她这时忽然问道
他身子忽然微微一震,缓缓道:“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白胜男瞧着他,“你其实喜欢那个婉姑娘对不对?若说你只是因为好心相助当初才出手相救婉姑娘,但是后来你其实不必为了她和那些恶人大动干戈,也自然不会因此连累到你全家,若是你当初心里不在意她,又何必为了她付出这么多?只可惜她不是良家女子出身,和你出身不一样,纵然你真的喜欢她,你们两人也不能在一起”
他目光怔然,瞧着面前的潭水不语
白胜男接着说道:“师兄,其实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心里愿意就能实现的就像你师父刘风尘,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推翻官府朝廷,想让太平天国取代朝廷统治,可是最后未必能够一定做到,就算他的武功比那个夺命刀还厉害,最后依旧还是败在了充当朝廷爪牙的夺命刀手上这个世上,什么事情都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你是,你师父也是,少英哥也是,咱们大家都是如此师兄,我说的不对么?”
他听了白胜男的话,缓缓昂起了头,不答
两人一阵无语,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问:“师兄,你说的这些事情已经过了十多年,那你自从家门被人陷害破败之后,这些年来飘落在外是不是也受了很多的累,很多的苦,可是以前我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你为何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若是当初我知道你有许多这些难处,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你”
他停顿了许久,忽然问道:“师妹,你见过后吗?”
她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笑了一下,道:“师兄,你是欺负我没你见识多么?干么问这个?”
“没有”他缓缓道
白胜男瞧着他,回答道:“我没有,只是听人说好像是在很远的地方我听说后很广阔,比咱们住的内陆还要大的多,不知是真是假”
这里毕竟是内陆,后距离这里似乎是个很遥远的世界,那里究竟会是什么涅,谁也不太清楚可是她也曾经听人说过,后要比内陆大很多,如今许多来到中土的外国人据说都是乘坐无数船只从外面遥远的后各地而来,听他问自己这个,笑道:“师兄,你们男人有时候也真是的,我问你的事,跟我说后有什么关系?”
李观鱼坐在那里,仰头瞧了一下天空,阳光照射进湖面的反光映入眼中,他轻轻一笑,缓缓的道:“男人有时候其实就像后一样,幽深宽广,比大江大河不知道有多深,这一辈子所有受过的苦,受过的累,酸甜苦辣有时候对于他来说,其实都算不了什么,只不过像是一杯苦酒倒入海水里面转眼间就消失全无,无影无踪,连自己都不知道落在哪里,又用得着说出来什么?”
白胜男听他说完,不禁面色微微一动
却见他目光仍然仰望向头顶的天空,不知瞧着什么
从当初一个意气风发,自信朝气,喜欢侠客梦的学武少年,到如今一个颓废沮丧,落魄失望,再也不敢做梦的青年,时光渐渐离去,可是却带给他太多的伤痕,抚摸不掉的伤痕,就如在当初的学武梦想之前无形横跨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障碍
可是,有时候男人也像后一般,像后一般广阔汹涌,像后一般寂静幽深,像后一般波澜壮阔,所有的苦痛全都被掩埋在海水之中,看不到一点一滴
他最后张开双目,面色沉静,平淡地望着蓝色天空,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不在意,忽然一声狂笑,将没有伤残的左手伸出指向天空,空自描画,像是拿着一支无形的笔写着字句,将一腔感情抒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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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然,浩浩劫
短歌不如明月哀,胡琴不敌杨柳泪
浑浑然,噩噩不知所日,只能空笑对楼阁
望江河,望江河
不见河面有几船行过,空张风帆,没有清风拂过
江湖生,江湖死
看不到江上湖面几人飘过
唯有谈笑说客,却不提武林岁月
笑我痴,笑我傻
恨我愚,恨我笨
却从不恨今生来过,不悔今生选择
你也忧,我也愁,人生不如对酒当歌,寻欢作乐
他笑我,我笑你,谁也不知笑在何处,迷糊皆过
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等到白发老了,才知蹉跎
我寻书生好意气,以书为乐
书中不见黄金屋,书中不见美如玉,只余一腔寂寞
我寻侠客好威风,以武行乐
侠客不见有人来,侠客不见有人去,化为一缕落寞
不必寂寞,不须落寞
你看世上还有一道风景,就如画中梦,会永远在前方等待
是现实还是幻想,都不重要
一切随风而去,化成时光席卷起来
就像当初青春曾经走过的大地,早已雕刻出记忆铭刻
那些熟悉的情景,那些熟悉的身影
全都融化在弯弯曲曲的流水岁月,渐渐有点陌生的感觉
只能藏于心底,我不敢抚摸
雨夜窗外寒,天际更沉默,我只有用力的去躲
何处问苍天,还我旧岁月,我只有努力的去寻
回头凝望,曾经走来的朦胧流光
唯有记得当初,还有一群朴素的少年,也从这里欢笑走过
最后消失在天涯的各个角落
雨打风吹之后,青春凋零
等到再回首那些灯火阑珊处,是否还能留下一点回忆
就让雨点轻轻的洒落,像琐碎的星星闪烁
化为一场流星来过的雨,洗落掉所有的记忆
不再让我想起
回首往日,如雾水似梦境,风也似轻轻的吹过
就让这一切全都随风吹过,吹散掉所有往事的痕迹
只余下这些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一直陪我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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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唱完,他心中十分得意,甚是舒畅,哈哈的得意一笑,左手抓起附近一个权当拐杖的粗树枝,又吃力站起身来,拖着伤残的左腿,径自一拐一拐地向前走去
“师兄,你要去哪里?”
白胜男瞧到他这般身形艰难,脚步踉跄的样子,便站起身来,手持长剑缓缓跟在后面,想要上前搀扶
他见了,停下脚步回过头对她道:“师妹,你还是走吧,回去你家吧,我不需要人帮我”
白胜男站在河滩边,背对蓝天潭水,手拿长剑,面色有些怔然
清风吹来,两人衣衫一阵猎猎作响
可是,她瞧了他一会儿,忽然冲他得意一笑道:“怎么,现在你还想赶我走不成?哼,那也得瞧瞧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想要赶我走的话,也得等到你伤势好了能够出手打得过我了,那时候我才能被你赶走不过现在你想叫我走,我偏偏不走,除非你先将我打跑了,否则,我跟定你了,瞧你如何?”
“额···师妹,你这是···”他目光睁起,有些出乎意料
白胜男朝他轻声嘻声呵呵一笑,双臂束在身后拿着长剑,站在那里只是得意瞧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涅,似乎已经吃定了他
李观鱼无奈,只得由她
两人自从在落霞山遭遇清廷势力的追杀,这一路来相处时间不短,白胜男为了照顾他也是历经艰辛,吃了不少苦,李观鱼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底十分感激,现在既然见她不肯走,自己自然也不能继续赶她离去,只得无语,转头又拄着那根细杖,蹒跚地一拐拐地向前缓慢走去
白胜男知道他坚持走不了多长时间,跟了一会儿,走上前伸手扶住了他,这次他也不拒绝
两人回到潭水附近的松树林中,这片环境虽然不错,适合两人暂时定居栖息,可是因为频临大路,白胜男的会被后面追寻的清兵追到,便决定继续赶路,扶了李观鱼上马,然后提起缰绳纵马而行
骏马经过一夜休整吃饱了青草,精力充沛,立即抖索精神,四蹄翻起,奔腾如飞,如一股风快速向前行去
天高日照,清风拂面,两人一骑尽情驰骋奔行在路上
白胜男带着他骑马避过了显眼的官道大路,也不在附近路上的大城要镇歇息,知道现在正被卢天焦带领的人追寻,自然处处会很可能受到他的威胁
卢天焦身上带有曾国藩的令牌,如今湖南一带虽然受到太平天国势力的入侵,可是作为湖南湘军起身的根据之地,还仍然牢牢掌握在曾国藩的湘军手中,并未被太平天国夺去
在这里,可以说几乎走到哪里都是清廷的势力,一个不慎就会落在湘军手中,更何况卢天焦欲要夺取他们身上所带的地图,绝不会善罢甘休,在每个较大的城镇中放过可疑目标,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踪迹,那时候再要逃跑可就十分困难了
白胜男故意驱马行进走在比较荒僻人少的田间村野,乡间小道上,虽然一路上走得曲曲折折,来来回回,可是倒也十分太平,终究还是没有遇到迎面追来的清兵势力
两人在马上疾奔有两日,距离原先逃出的地方越来越远了,安全感也逐渐增加起来
只是李观鱼终究重伤在身,身体虚弱,经过这两日在马背不停的颠簸奔波,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若不是凭着他以前身负武功年轻体壮,早就虚弱无力摔下马背,尽管有白胜男在后面的时刻照料,可是走到现在再也一点坚持不住
白胜男见他在马上脸色苍白,额头虚汗淋漓,伤残的左脚在马腹下始终颠簸不断,知道不能再这般撑得久了,否则伤势就要受到乾,甚至说不好受伤的手脚就要最终落得残废只得驱停骏马脚步,向四周瞧了瞧,见到附近不远处有一座山坡,山坡周围树林茂密,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景象,周围没有别的村庄阡陌存在,便只得催着胯下骏马缓缓上了山坡小道,一路缓行来到了山坡背脊之处
到了这里,顿时感觉迎面一股清凉而来
四周花草树木,鸟语花香,动物身影随处可见,倒是一个比较适合的栖身之地
她骑在马上远远望去,瞧见对面远方似乎有一座小村镇,山坡脚下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河流经而去,正好过那座小村镇的脚下,村镇外面的田地被河水环绕包围在其中,水中有田,田中有水,村庄似山,城镇似睡,好一片宁静平和,风景柔美的画面,在眼前就宛如一片风光十足,靓丽非凡的江南水乡优美小镇的景象,令人瞧着流连忘返
小桥,流水,人家,站在这里就能清清楚楚望到一切,两人见了这般难得风景,都有说不出的喜欢
第二十一章 小桥 流水 人家(一)
“师兄,咱们就在这里歇息”
他听了点点头
白胜男决定先让李观鱼好好的休息养伤,等到他的右手和左脚伤势能够好一些再决定那时候去哪里也不迟便先跳下马扶着他下了马背,找了一处靠近树林的地方,这里背对山风,阳光温暖,四周花草盛开,清香溢鼻,令人有些陶醉[]
她将从马背拿出的绸布薄毯都铺在草地上,两人就坐在上面歇息,路途颠簸的劳累一扫而空,只觉呆在这里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李观鱼躺倒歇息了一会儿,渐渐恢复路途消耗的体力
两人汪在这里,便决定暂时不走了,因为距离山坡下面的水乡小镇还远
白胜男站起身,四处找了些树枝柴木用火石打着,慢慢升起了火,然后自己去四周随意转了一圈,这里环境优雅,花草树木茂盛,到处活动的小动物也很多,她身负武艺,动作敏捷灵活,靠着身边带着的长剑和捡起的碎石子,也不用费多大功夫就打到了两只锦色野鸡和一只褐色野兔,高高兴兴地走回来,拾掇出一个地方,亲自用兵刃剖开猎物肚腹清除其脏腑,野毛,洗剥干净了,到了傍晚时分将火堆生好,然后将用尖细树枝串起来的猎物放在火上烘烤,伴随着猎物滴到火焰上的油,发出一阵阵轻微劈劈拍拍声响,一股食物淡淡的诱人清香弥漫出来,引动得两人更是饥肠辘辘,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李观鱼道:“师妹,我瞧火候可以了,开吃罢,我都有些顶不住了!”
白胜男听了一笑,“贪吃鬼,比我还性急!”
他一拍肚皮,呵呵笑了一下,“肚子不听使唤向我抗议,我这个做主人的也没办法”
她被逗笑了,摆动着手里的东西,嗔道:“你又瞎说话,不给你吃,是你自己饿了却来怨肚子”他哈哈一笑,不说什么,只是眼睛盯视在火上烤着的猎物,禁不住嘴巴动动,眼见火候不到,还是只能躺在那里稍稍等待
日落黄昏,晚霞照应,四周逐渐安静带来一片优美和谐,景色动人
两个人便呆在开辟出的栖息之地,面对着篝火野堆
李观鱼躺倒在里面草地铺着的绸布有些疲倦,又静静的睡着了,鼾声不一会儿又打了出来,白胜男做着自己的事情,瞧着眼前烘烤的猎物和火焰,鼻中闻着食物和青草混合的幽香,耳边听着四周清晰鸟叫和身旁李观鱼发出的呼呼鼾声,不知为何心里面此时只感到一阵平静宁和,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傍晚临黑,李观鱼醒了,刚刚张开眼鼻端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食物清香,白胜男特地为他烤好了食物,没有叫他,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起来吃
她走过来伸手帮助扶起了他身子,他眼睛瞧向她
白胜男见他目光瞧着自己,微微一笑道:“师兄,你又瞧什么呢?”
李观鱼怔了一下,喃喃一声道:“没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人这般关心贴切照顾他,从来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照顾自己,一个野道人疯癫自居,渴了山泉,饿了风餐,困了露天,可是当如今有一天真正感受到别人这般体贴照顾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里淡淡地起了一点涟漪,有些说不出的感动,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师兄,我趁着你睡着的时候,已经给你烤好了东西,没有叫你,来,现在你吃吧”白胜男说着,将手中拿的一只烤得焦黄的野鸡拿到他面前
李观鱼坐在那里,眼睛盯视着面前的东西
金黄香嫩的野鸡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野味清香,虽然有些地方被火烤得重了露出焦黑地方,可在白胜男白皙美致的手中拿起来,却是在夜色火光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好看,说不出的美丽,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这般照顾他,肯这般柔和地对他,肯这般关切地在乎他,直到今天
他不过一个疯癫无能的野道人,浪荡天涯的野游子而已,能够得到这么好的姑娘关心照顾,这一辈子还有何求?
他目光微微一动,眼底不知为何有些异样,鼻端一酸,便转过了头去
“嗯?怎么,你难道不饿么?”白胜男脸色有些疑惑道
李观鱼听了,又转过头装作无事,仰头哈哈的一笑:“好师妹,我最喜欢吃的就是火烧野鸡,好的很,今天老子我要大快朵颐,吃他个尽光,哈哈哈哈···”说完一阵禁不住的爽朗笑声,哈哈哈的笑个不止,好似遇到了天底下最开心的事情,白胜男呆在面前倒是有些奇怪了,心道这个大师兄总是这般有些不着调,时而飘忽,时而颠倒,现在却又倾情大笑,还真是有点摸不透他
夜色火光下,李观鱼坐在那里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嘴角流出油光,感到这野味虽然没有加任何佐料清淡乏味,却是吃起来感觉十分香美,赛过王母娘娘的寿辰宴,一边吃着,一边道:“师妹,好吃,你烤得好,好手艺!”
白胜男听了高兴的一笑,她不像他食量那么大,只是在地面放下一张白布然后ρi股坐在那里,从火堆上架起的树枝上食物撕下一块,放到嘴中轻轻咀嚼吃着
两人吃饱以后,收拾了骨头残渣,稍稍清理了面前的草地,将火堆的火焰又弄得大了一点抵御晚上稍冷的寒风,便一起坐在那里,背靠身后用树木柴草简单搭建起的窝篷,望向远处的景物
夜色下的风景也很美,虽然淡然寂静,可是却有一股白日喧哗亮丽下所没有的静谧柔和感觉,两个人坐在这里,面对夜晚的宇宙,眼睛这时不由望向了夜色天空
夜色的星空,浩瀚无际,却又显得安静柔和
无数闪烁不定的星星飘浮在天空中,就像无数明亮的宝石点缀在无边宽阔的深深宝蓝色幕布之上,金碧辉煌,华丽优雅
下面的树蓬草地附近,一个青衫男子和一个白衣女子坐在火堆旁边,相距不远,眼睛注视着夜空繁星,目光微微闪烁,淡然不语
白胜男双手放在膝盖前坐在地面,宝剑Сhā在身旁,她望着天空满天的星辰,时而闪亮,时而隐没,时而移动,时而静立,就像是跟自己躲着捉迷藏一般,从来没有感觉到夜晚的星空原来是这么的美,忽然间内心升起一股欣喜的感觉,似乎又找到了儿时曾经在夜晚星空下玩艘戏,捉迷藏的欢乐,那种感觉似远似近,令人有些捉摸不定,心中暗暗道:“我若是能现在和少英哥在一起,天天晚上呆在这里,瞧天上的星星,在星星下捉迷藏,无忧无虑,不再计较世间的一切,也不用再想着去报仇,那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她忽然微微一动,又转头注目瞧向旁边的李观鱼
只见他此时呆在附近,那件青色衣衫依旧笔挺地披在身上,在星光朦胧的照耀之下如同被清洗掉了上面所带的污浊和泥泞一般,露出崭新亮洁的颜色,他同样望向夜空星辰的眼睛眨也不眨,清俊的眼神露出一丝透过遮蔽的清凉神光,和星辰散发出的微光相应,露出一股痴痴的神色
那道已经不再青春少壮的身躯,微微蜷缩在那里,饱经过世间沧桑变化的眼角边,仔细瞧去已经露出一缕褶皱,更在有些苍白冷峻的脸庞上留下了几道不能够再抹去的皱纹
白胜男这时才有些微微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还在壮年,可是岁月和时光的流逝,却早已经在他的形貌上不能避免地刻写下了逐渐衰老的痕迹,青春带着的信念也许早就被磨灭在他的心中,留存不了多少
一个青春的武者,可以用青春的热血ji情做为代价,奋发向前,不惧坎坷,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可是,当一个伴随着时光匆匆流逝,却青春活力逐渐老去,青春信念逐渐流逝的武者,在这人世之间,还能够做些什么呢
青春,热血,ji情,梦想,成功,豪情,壮志,甚至失败,挫折,荣辱,失落这些所有的一切,只能全都幻化为当初那个满怀信念,执着学武的少年,还不停的隐隐闪烁在他的心底,始终不能被轻易忘去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对他来说不重要了,只有那个心目中的少年,始终不能被他忘怀
那个脸色稚嫩,一身青衫,黑色辫子盘在脖颈边,手持长椒武的少年,一招一式,一步一行,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他现在心中忽然明白,当初那个少年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那个少年,不管历经多少变化,多少风雨吹拂,多少起落浮沉,多少伤感无奈,那个少年始终都是自己,自己就是那个少年
在夜空星辰的照耀之下,他蒙蔽的眼眸透出一丝少见的闪亮
白胜男目光微微一动,见到他伸出手拿起旁边那根树枝,用左臂和右脚支撑着身子缓缓地又站了起来,身姿昂然而立,抬头望着天上寂静的夜空,“师妹,你把那柄秋水涟漪剑拿来”
白胜男听了,站起身抓起那柄放在身边长剑,递到了他的面前
李观鱼瞧着那柄长剑,缓缓伸出伤残的右手,五根手指又握住了剑柄,却是始终无力抓起剑来,他眼神失望,过了好久还是无法抓起剑柄,白胜男站在那里右手替他托着巾,见到他的神色有些不忍,对他说道:“你的伤还没有好,现在拿不起剑,等到以后伤势稍好些了,还可以再试试”
李观鱼眼中一阵凄凉无望,说道:“我这辈子,再也拿不起长剿,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师兄,你再试试,若是不行那是因为你的手还没好,只要你肯决心努力拿剑,最后终有一天可以成功重新拿起这柄宝剑的你相信我!”白胜男手中托着宝剑,瞧着他
李观鱼这时抬起眼注视向她,露出一丝感激,却还是难掩饰心底无尽的失望,淡淡开口反问道:“就算我能拿起宝剑,我还能恢复以前的武功吗?我还能像以前一样手脚完好么,还能够打败得了那个夺命刀吗?”
“学武功不是为了一定打败别人的,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是为了证明自己不肯认输的,师兄,”
“嗯?”
李观鱼这时听她叫自己,有些疑惑又视向她,不知她要说什么
却见到白胜男站在那里,手里捧着宝剑,一身白衣劲装被夜晚寒风吹得猎猎作响,迎风而立,一双秀美如画的眼睛炯炯瞧着自己,带着难以说出的英姿之气,却是充满了自信,“你不是以前对我说过,你想要当一名真正的剑客,做一名真正的武者么?只要你有这个想法,就算最后失败了又如何?只要你肯不放弃,不认输,不丢弃掉这柄刘风尘大侠留下的宝剑,就算那夺命刀能够称霸武林,势力再强大,你也有机会能够翻身而起,将来有朝一日打败他,报仇血恨!若是你现在就放弃了,那真的是一点消也没有了”
李观鱼听完,眼睛怔怔地瞧着她
白胜男也站在那里,拿着那柄他提不起来的宝剑,似乎无比珍惜,用充满信心的眼神瞧着他
似乎在这个世间,就算所有的人都轻蔑他,嘲笑他,不相信他,可是也始终会有一个人相信他,会有一个人默默的支持他
他心底一阵悸动,似乎突然间被她的话激起了无穷信念,感动无比,瞧着她的眼眸,他的眼角缓缓流出一滴泪水,清冷地划过自己脸颊,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胜男依然手拿宝剑,站在那里,微微一笑瞧着他
第二日清晨,阳光刚刚露出,李观鱼就拄着树枝拐杖站起身来,开始努力走路,走一段路就躺下歇息,尽量适度锻炼自己伤残的右手和左脚,以免长时间不动以至最后真的残废掉,但是始终不停,他要恢复自己的伤势,尽可能地恢复失去的自由行动能力
白胜男就一直呆在他旁边,尽力协助帮助他,平时除了帮助李观鱼恢复伤势,闲暇世间就是外出打猎,然后回来做东西给两人吃,维持生活
就这般两个人一直呆在这里,每天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却是十分充实,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时间就过去了
随着这段时间休养,李观鱼的体力逐渐恢复,其他伤口都已经开始痊愈,至于伤势最重的右手和左脚,经过自己平时的努力锻炼和白胜男的协助照料,右手和左脚的伤势也渐渐的开始加速愈合,恢复好转起来,一个多月后,他的右手伤势明显好转,已经能够握着剑柄提起长剿
白胜男十分欣喜,更加用心照料帮助他,不知觉又是两个月时间过去,时间过得飞快,只感到还未反应就已经转瞬离去,两个人就在山间野岭,花草树林之中生活度过了三个多月时间好在这里环境优雅,条件优越,食物充足,附近还有一条清澈洁净的溪流,日常一切完全能自给自足
最重要的是,李观鱼的右手在经过这三个多月时间已经伤势痊愈大半,完全可以握着长剑,自由活动,只是还不能够完全随意施展叫武功,不过这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无比欣慰了!
而他的左脚因为当初脚筋曾经被夺命刀斩断过,虽然后来被接上筋骨,经过这一段时间恢复也好了不少,不过终究还是落下了些许残疾,已经再也不能完全像以前一样伴随着右手和左脚的逐渐恢复,虽然时间过得漫长,不过还是逐渐痊愈起来,他的武功也渐渐重新拾了起来,如今他已经能够拖着有些残疾不便的左脚,双手自由随意施展出剑法武功了
李观鱼随着手脚伤势渐好,开始认真练习起原先的武功,每天除了锻炼恢复伤势,就是用心竭力修炼幻影剑法,生疏的叫变得越来越纯熟,两人度过整整一个夏季,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起来不再炎热,因为两人在山野间呆得时间不短了,加之李观鱼的伤势已经大好,除了左脚还不能完全恢复外其余伤势基本痊愈,右手也可以自由活动,估计过一段时间,他的所有伤势最终也可以完全好起来
伤势的恢复,武功的拾起,重新振作了李观鱼的信心,至少现在他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的火候,就算出去到了外面遇到突发情况,也足有自保之力
两人便收拾妥当,决定离开这里
白胜男准备好马匹行装,叫李观鱼上马去,李观鱼忽然开口道:“算了,我现在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是不上你的马,自己走路好了”经过两人这一段共同度过时光,互相熟悉了解,早没有了陌生隔阂,他对白胜男的说话态度也亲和了许多,“师妹,你还是自己上马吧,我这么一个大男人和你共骑一匹马总是有些不妥”
白胜男“咦”的一声,瞧着他道:“以前那你受伤的时候,不是我骑着马一直带你行路的么?你怎么现在反倒害起羞来拉?”
李观鱼白了她一眼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可一上了马被你带在前面好像我是个大姑娘,你是个俊小伙似的,男女颠倒,总是不成体统,伤了我的男子自尊!”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出来,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一般情况若是男女两人共同骑马的话,总是男子坐在后面,女子坐在马身前面,可是因为以前李观鱼受了伤不能轻易骑马,自己为了照顾他只能坐在他背后驾驭坐骑,虽然为了照顾对方,不过若这般样子骑马出去让路人瞧见终究还是颜面上有些不妥,现在被他一提,才醒悟过来
她娇气顿生,脸上微微一笑道:“师兄,瞧不出你这个人还挺大男子主义,我和你共骑一匹马都不在意,你还在意什么,你若是觉得不成的话,本姑娘倒是不介意坐在你前面,可让你骑在后面驾着马能行么?”
李观鱼被她说中心事,脸上不禁微微一红,不服输说道:“谁说我不行?我只是不愿和你比罢了,以前是我受伤走不得路,现在我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偏要走路,就是不骑马!”
第二十一章 小桥 流水 人家(二)
白胜男知道他那个倔脾气又上来了,不和他一般计较,嘴角撅起轻声一哼道:“不骑就不骑,我瞧你能自己走路到那里么?诶,诶···”她翻身上了马,却见他果真迈开脚步,拖着有些伤残的左腿一拐一颠地向前走去了,白胜男没有料到他居然说走就走,毕竟还是有些的他的左腿伤势,便立即伸手一提缰绳,纵马在后面紧跟而去
于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人在地面迈开脚步,缓慢地颠簸脚走路,一人骑在马背,纵马跟在后面,就这么上路了[]
白胜男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肯定最后走不动向自己求饶,没料到这个家伙始终拖着一条跛脚在前面行走,自己只得骑着骏马一手桥马缰,一手持着长剑跟行在他后面,瞧着他,心道:“这个混蛋倒还是真的有股驴脾气,就算这般走路,还是不肯轻易向我开口求饶”虽这么想着,却并不如何着恼,反而越发的他的左脚
李观鱼毕竟刚刚将养恢复了伤势,而且左脚的创伤还没有全部痊愈康复,终究不能这般劳累得勉强支撑不瓦下去,就算他肯坚持得赚只怕他的那条左腿也最终忍受不了,落得更加残疾
想到这里,她的心渐渐软了下来,待到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坡,上了平道走向对面的小村镇时候,她一提缰绳纵马跟上几步,嘴里赌着气,对他说道:“喂,我说你真要一直硬撑下去艾就算你肯坚持走,你的左腿也受不了艾快点求饶,我让你上马去!”
他依旧缓缓地走着,抬头朝她哈哈的一笑:“嘿嘿,你认输了吧,我就知道你还是先得向我开口认输”口中说着,似乎十分得意,脚下依旧不瓦着
“混蛋!”白胜男气得柳眉倒竖,心情气闷,“我好心对你开口说话,你反倒笑话我,好,我瞧你能走到哪里?我就等着你向我开口求饶!”于是,赌气骑马跟在他身旁,瞧他到底要硬撑到什么时候两人在路边稍稍歇息接着上路,就这么走走歇歇一直前行,他却始终没有上马
李观鱼虽然拖着伤残左腿,跛脚走路,却似乎此时心情大好,一边颠簸走着,一边亮开了嗓门大声唱起歌来,“妹妹你骑在马上大胆的往前走,哥哥我还在路前头等着你,从此相依相伴,两人一马走下去,永远走到天涯最尽头···”听他歌词有趣,曲调新颖,似乎是自编自唱,倒是有些艺术天赋才华,不当歌唱家亏本了
白胜男骑在马上,瞧着他边走边唱,心道:“这般大喊大唱,现在路上又没什么人听,难道他一个人唱给我听么?我不听,我不听,看来这个家伙的痴颠劲头又上来了!”
可是,他却始终边走边唱,依然不亦乐乎,似乎有人相伴在自己身边行路总是心情欢喜高兴,越唱越开始不着调起来,渐渐的不是什么“情妹妹,好哥哥,两情相悦伴终老”就是“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岸上走!”越唱越乱,到了最后竟然连什么“扬州十八摸”也唱了出来
白胜男在马上听得清清楚楚,眉头微皱,渐渐不由有些心情难耐,晕霞上脸,面色绯红,暗自啐了他一口,“这个混蛋,总是这么没轻没重,随意胡乱开口瞎唱,谁总是跟你情哥哥,好妹妹的,莫非难道他真的是唱给我听得么?”
这时随着道路渐宽,两旁的阡陌交错,河流小桥显现于眼中,走到人烟稠多的村庄居住之所,大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瞧到迎面走来的这两人,一男一女,前面的青年男子身穿一件青色长衫,相貌比较普通,拖着一条跛脚,手中拄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光光木棍当做拐杖,一边颠簸脚步走着,一边肆无忌惮地大声嘴里唱着歌,歌唱优美赛过醉西施,而跟在他旁边的年轻女子却骑着一匹浅白色骏马,一身白色衣装,生得浅眉靓眼,花容月貌,手持长剑英姿潇洒,更是显出一股飒爽不俗的女子英美之气,倒是少见,令人眼动
这般有些不搭配的两个人这么一路走来,自然引过来路边不少路人的好奇眼光
“混蛋,你若再这般瞎唱,瞧我不拿剑打你的脑袋,有你这般一直疯疯癫癫,不正不经的瞎唱的么?谁老是跟你情哥哥,好妹妹的,就你这样儿,也配跟我情哥哥好妹妹!”白胜男怒目朝他一眼,脸色轻怒薄嗔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停下身用手拄着拐杖,回过头瞧向她,脸上嘿嘿嘿的一笑:“师妹,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唱我的情哥哥,好妹妹,关你什么事情了我心里想我的情妹妹,难道现在开心唱出来也不行么,你倒是管的挺多的”
白胜男瞧到他这般有些耍滑无赖的涅,怒道:“我不许你唱就是不许你唱,本姑娘不想让你唱,你就不能在我耳边唱”
李观鱼苦着脸道:“咦,我唱我的歌,既没动你也没扰你,干吗为何不叫我唱?你老是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让,管人也管得太厉害,若是以后谁做了你老公,还不得被你管得这也不行,那也不好,最后非得愁眉苦脸,心情烦闷,自寻短见,红杏出墙,阿弥陀佛了·····”
“混蛋,你说什么?!”白胜男柳眉倒竖,冷眼凌凌,听到他最后胡言乱语的几句话气得不行,再也忍耐不赚噌的一声拔出长剑,提着马缰就朝他冲过来,非要砍断他的腿解气不可
李观鱼见到她怒气冲冲骑马而来,立即“哎呦”的一声踮起跛脚,拖着伤腿就向路边稻田狂奔而去,慌慌张张躲避后面追赶的女煞星,一边大声叫道:“快来人艾快来人救艾都瞧瞧,有个俏媳妇要打老公了!”路旁的行人听到声响,不由纷纷注目瞧来,甚是惊讶好奇
白胜男更是满面羞红,真的恨不能一奖了这个可恶的人,让他再闲着没事跟自己胡搅蛮缠,说三道四
两个人这般闹闹腾腾,一直到了村镇中
这座村镇只是湖南湘乡一个普通小地方,虽然规模不是很大,集市并不繁华热闹,却是环境绝好,附近连绵起伏的青色山峦,隐隐约约,一条宽阔河流湍湍流经这里,将整座小镇一分为二蜿蜒环绕其中河流两岸,有几座石质的小拱桥横跨其中,褐色的石质,点点的青苔,临近水流的人家都是一排排建筑样式相同的房屋,白色的墙壁,青色的屋顶瓦片,和周围景致搭配一体,宁致和谐
许多乌蓬小船行进或者停靠在河岸或者石桥边,还有不少小船来往行驶在通往村镇和附近田野阡陌之间的河水流道,轻巧的船身在清澈如镜的水面上划出一道水痕,化为一圈圈淋漓波纹荡漾开去,好似落日归家的远帆,引人情动
夕阳斜下,晚霞照落,袅袅烟波生起,一幅白日忙粳待得人归的景象
炊烟似人家,水波似船家
好不美妙,好不优美!
小桥,流水,人家,一个不缺,半个不少,却是如此和谐地融为一体,带着一股淡淡的自然之美
想不到在这中南地带居然也有这般好似江南水乡的风景,如同一幅古色古韵,优美难说的笔墨山水画面,令人心仪,令人陶醉
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来到这座水乡小镇,都被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深深吸引住了,感叹称赞,生起一股无限喜悦之情,觉得能安顿在这里甚是不错,也渐渐忘了先前两人的拌嘴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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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冬去春至,两个人在这座小镇一呆又是不知觉间过了将近半年时间,天暖渐渐来临,整个大地又开始展现出生机勃勃的一番景象
经过多半年时间的休养和调理,李观鱼的伤势全部康复,功力尽数恢复,他右手如今已经能够握紧长剑随意施展武功招数,基本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这里环境清静,不受打扰,经过呆在这里的半年时间潜心修炼,心无旁骛,他的剑法武功又有大进,反而比原先的武功水平提升了不少
唯一有些不足的就是,他的左脚由于当初被挑断脚筋,伤势太重,虽然经过这一段长时间恢复疗养,终究还是不能完全复原,脚踝处留下残疾,以至于他的左脚伤势好了,如今走起路来还是忍不住稍稍一颠一跛,像是个瘸子
尽管左腿留下了些许残疾,不过经历这一段时间恢复,他的武功却是不退反进,更加超过以前,这应该是一个最令人振奋的事情
他虽然有些遗憾,可是和白胜男呆在这里的半年时间,他感觉生活过得很充实,很愉快,就算如今他已经不能再如当初一般身体完好无损,可是他并不为此感到太多的失落,反而在失落之中更蕴藏起一股坚韧和执着,一股信心和向往白胜男照样每日呆在他身边照料,在这里的每一天生活都是平淡无奇,并无起伏波澜,可是这种淡淡然然,纯纯朴朴的生活却让她也感到一阵欣喜满意,似乎渐渐的自己也好像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或者说,她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平淡的生活
日子静静的过去,感觉很快,两个人依旧像这座小镇上本来居住的平民一样,每天日出而醒,日落而栖,忙时便忙,闲时便闲,她帮助照料伤势日渐好转的李观鱼,呆在旁边瞧他练剑,陪他练武,每一天的日子都这么简单而过,外面的世界,外面的变化,似乎已经完全与他们两人相隔绝起来
每日帮师兄照料,看他习武练剑,已经渐渐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甚至已经忘了他们究竟要在这里住多长时间
在她的细心照料下,李观鱼得以全心练武,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不仅恢复全部功力,反而更进一层
他们呆在这里藏身隐居,躲避强敌,却不知道这半年多的时间中,外面的世界,外面的天下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外面的世界,清廷和太平天国双方争夺更加激烈
太平天国此时依靠占据长江流域地理优势和军事优势,不断开拓沿江向中下游的地盘领土,这一年乃是太平军西征三年之中的最后一年,也是战事最频繁的一年,自石达开率领的西征军与其劲敌清廷重臣曾国藩统领的湘军在江西九江鄱阳湖口展开大规模决战之后,曾国藩不敌石达开,湘军水陆两师均遭重创,尤其是湘军水师几乎被太平军全歼,被太平军夺取了长江主动优势
石达开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力克劲敌,从此锋势凌厉,锐不可挡,继续追击败退的清军,曾国藩刚刚大败之后,难有能力与其抗衡决战
在太平天国起义影响下,北方各地起义如同星火燎原,四处动乱,清廷急于派兵扑灭各地此起彼伏的造反动乱,力量被大大牵制,南方地区除了湘军之外,难有其余军队能够镇压对抗强盛的太平军,所以曾国藩尽管失败,还是受到清廷的重用,依靠他对抗太平军势力,他在湖口大战后带兵撤退到江西南昌,重整军队,恢复水军,积蓄实力,打算卷土重来与石达开再决胜负
而此时的石达开趁击败对手占据优势的时机,带领军队直接顺江而上,塑流直进,领兵再次攻克先前落入清廷手中的湖北鄂州汉阳等地,并乘机占据长江中游军事重镇——湖北省城首府,武昌
此时的太平军已经完全占领了长江中上游的三大军事重镇,武昌,九江,安庆
这三地皆落入太平天国手中使其可以沿江直进,毫无阻碍,轻易攻取频临长江的江浙和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几省领地,甚至可以继续西进,直入川蜀腹地,大有席卷整个中国南方的趋势,太平军只要牢牢防守占据此三镇保护长江要道,足以拱卫天京,支撑整个太平天国基业可以说,此时的太平天国军事实力已经逐渐达到全面顶峰,占据大片战略要地,纵观全国进可攻退可守,攻守兼备,占据主动
大清王朝则极为不利,不仅是由于南方越发壮大强盛起来的太平天国不好对付,各地自发的反抗清朝统治的轰轰烈烈起义动乱也如星星闪烁,大有不可遏制之势,倘若让这股起义革命狂潮席卷燃烧整个中国,那么大清王朝的覆灭指日可待
咸丰皇帝极为震惊,惶恐不安,指责负责平叛的各地清军和曾国藩的湘军作战不利,不能轻易平定国内动乱,京城的皇亲贵族和官僚豪绅也变得开始惊慌失措,深恐以太平天国为首的这股强大起义力量和浪潮席卷遍全国,将他们这些人完全吞没,清王朝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集中所有力量消灭对手,铲除威胁
可惜的是,鸦片战争之后清朝日益腐朽没落,统治者们早已经失去改革和重振国家的信念和勇气,只求能够尽力薄目前统治,再加上期间经历鸦片战争失败和各国列强入侵割地赔款,国力虚弱,消耗殆粳在原本清王朝的统治下又新加入了世界强国的剥削和压榨,全国各地更是民不聊生,贪官污吏一手遮天,肆意鱼肉百姓,社会动荡,争乱不断,难以稳定下来局面
曾经风光辉煌,自诩盛世的大清王朝逐渐走到风雨飘摇之中,前途未卜
洪秀全和杨秀清等人带领发起的太平天国起义,想要推翻清朝统治,正是适应当时大势所趋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到太平天国的发起人洪秀全
洪秀全此人不仅是领导太平天国运动的首要人物,而且当初也曾经是中国南方两广一带武林中比较有名的人物
他早年行走广西,广东一带,身处世间体会明白百姓疾苦,深切知道清王朝统治的腐败无能,社会动乱之中他便想学一身武艺自强求保,于是惯承走于江湖间认识了不少朋友,青年时期的洪秀全曾经学过不少武功,身手不俗,武艺不弱,他最擅长的便是当时在广东一带流行的著名南派拳种,广东洪拳,又称做东南五路拳
广东洪拳并不是后世流传至今的洪拳,属于不同派系,两者有不小区别
当时的广东洪拳乃是一种包含面比较广的拳种武功,并不单单只在广东流传,它之所以叫东南五路拳,是因为最早来自明朝时期兴盛于东南一带的莆田少林拳,招数接近少林一派外路和五行拳有些相似,后来逐渐成为南派主流拳种不过南派拳法和北方拳法特点有些不同,虽然不如北方拳法注重内劲的修炼,但是更注重拳法招数的套路配合,论精妙变化比起北派拳更有过之,里面所谓五大套路,分为横,挎,遮,挪,轰一共五路,所以称之为五路拳
五路拳自闽浙流出到广东,便称做广东洪拳,后世的洪门拳也是源自其中
洪秀全身负武艺,并不单像其他人一样只学武功,而是在学武的过程中通过练习武艺拳法为途径不断广结四方好友,联络各处意气相投之人开始凝聚力量,随着时间发展,渐渐的在广东一带武林中名声响了起来
当时在南方武林影响很大的天地会,三合会等人,有不少人纷纷与洪秀全相识,前来投奔,双方联合在一起酝酿反抗朝廷统治的准备,在太平天国运动之中,就有不少优秀出色的太平军将领出身来自于这些江湖上的武林帮派教会之中,比如罗大纲曾天养等人,日后都成为了太平军主力将领
而且在太平天国最先起义发挥重要影响的几位核心骨干之中,其中武艺最精湛出色的西王萧朝贵,也是这时候与洪秀全相结识的
洪秀全通过学武结识许多当时武林江湖豪杰,为起义奠定了不小基础
当时广东因为最先遭到外国势力入侵,接受西方先进文化理念比较早随着第一次中英鸦片战争结束之后,外国人在割占的租借领地人数越多日益活跃,这时候西方的基督教思想也跟随传入到广东,并且逐渐发展起来,影响甚大洪秀全来到广东之后,当时的基督教思想已经很流行,信奉西方基督教的中国人数量众多,他又认识了在广东传播西方宗教思想的冯云山等人,于是便也接受了西方宗教思想的洗礼
洪秀全本人深深被西方宗教中比较先进开明的思想影响,眼界逐渐变得开阔,目光变得明锐起来,不同于一般学武人
他对当时中国现状深有感触,逐渐认识到以前的不足,学武再好也只能力求自保而已,若是能够以一种教义将所有人联合发动起来,千万人团结到一起的力量比任何单个人的力量都要强大,才能推翻清廷统治,改变局面从此,他坚定了以传播先进教义求图变的思想,加上他自己对于基督教思想的理解,以传播教义联合信众创立出了拜上帝教会,影响迅速扩大起来
信奉西方宗教,对不知发源于何处的西方怪异思想拜服,在当时瞧起来似乎怎么也算一个另类,觉得荒诞不经,不可理喻不过这也证明了洪秀全此人想法有些特别,至少不是一个遵循沉旧的普通学武人,已经带有变革求新之意
所以,洪秀全此人虽然出身低微,脱不了草莽封建之气,但是在当时看来,也实在算是一个绝少能有的人物
他创立的拜上帝会轰轰烈烈发展起来,教会中的人数发展迅速,就连两广一带众多闻名的江湖武林人物也纷纷赶来相见洪秀全,加入其中,拜上帝会的势力越发壮大兴盛起来
数年后,洪秀全和冯云山,萧朝贵等人回到了广西,秘密筹划起义事情,洪秀全的豁达豪迈,广交武林豪杰引得更多人物前来拜访,他们这时又陆续认识了杨秀清韦昌辉等人,这些人都是日后太平天国开举创建的核心骨干人物,皆被封王,随着这些人物的加入,起义实力日渐成熟
广西桂平的石达开,少年英武,力强身浆喜欢学武爱打抱不平,据说其武艺精湛,身手不凡,寻常五六个普通壮汉平时根本近不得身,乃是桂平一带少有的俊英豪杰
他听说洪秀全如今在广西不满清廷统治,贪官污吏横行,豪绅走狗嚣张,欺压良善,专横霸道,积极准备集合力量想要举事反抗朝廷官府统治,便立即率领家族精壮老小赶来相会,参与其中他与洪秀全两人相见心投意合,互相结拜兄弟,投靠在太平天国旗帜之下,多年之后此人便是如今在太平军之中最骁勇善战,声名卓著,令对头清军闻风丧胆的翼王!
太平天国众头领齐聚紫窘,宣誓起义,从此揭竿而起,带领手下人连续攻破清军在广西的多处重镇,然后便直接北上湖南,进入湖广地域,攻克湖北首府武昌,然后马不停蹄沿江而上,向东直进,不出两个月又攻破了江南重镇南京,便立南京为国都基业,改名叫天京,奠定了太平天国基业从此,太平天国形势兴盛,愈加壮大起来,北征清廷京师国都,西讨长江中下游战略要地,尤其是由石达开率领的西征军精锐强悍,乃是太平天国军队主力,战斗力极强,四处攻城掠地击败清军,成为清廷的心腹大患
效命清廷的曾国藩自然就成为石达开的劲敌对手,双方视为死敌,争斗激烈,石达开趁胜占据长江要道夺取了湖北江西大片领地,觉得已经巩固了太平天国在这两省占据的势力,可是最具威胁的对手还没有被彻底打败,始终不能完全安心
果然不出所料,经过数月蛰伏,曾国藩在江西一带重整军队,然后联合湖北一带的清军两面夹攻,想要再次夺取湖北重镇武昌
石达开得到驻防武昌的守军求援消息,便立即带军队沿江快速来援,在湖北境内遇到曾国藩军,在咸阳大败对方,曾国藩带领军队又仓惶撤退回江西,最后又被石达开围困在南昌城中
虽然曾国藩本人也十分骁勇有谋,手下湘军悍勇精良,可是始终难敌石达开太平军的锋芒凌锐,数战失败不能相敌,再也不敢与对方较量,只能依靠南昌城防,固守坚城和太平军消耗,眼看南昌消耗日久恐怕不能久持,想不到石达开这时候撤掉了对他的围攻,带兵离去
原来,天京高层见到太平军西征进展顺利,夺占了大片领地,当初出征目标基本达到,便决定暂时撤回石达开西征部队另作他用
第二十一章 小桥 流水 人家(三)
此时在天京周围还有清军组建起来的江南和江北两大营,这两座大营驻守重兵,防御坚固,实力雄厚,不好轻易攻痊严重威胁到太平天国都城天京的安全太平天国不能一举攻克视为最大的眼中钉,于是洪秀全和杨秀清便商议决定调集石达开的太平军主力回援天京,然后和天京周围的其他太平军联合起来,准备一举攻破清军的江南江北大营,彻底消除威胁
石达开领命率兵东上,前往天京解围相援才让困守在南昌的曾国藩又逃过一劫这次西征虽然大获全胜,可是并未完全消灭湘军势力,曾国藩屡次败于石达开手下,并未真正气馁,反而继续重整军队积蓄实力准备反击太平军,为太平天国日后留下了隐患[]
此时,太平天国的主要力量聚集在江南地区,环卫都城天京,准备攻打包围天京的清军南北两大营,继西征大战之后,太平天国和清军在江南地区的大战又要一触即发
这些事情,隐居在这里的李观鱼和白胜男自然不清楚,不过尽管他们呆在这个偏僻宁静的小村镇之中,可是近多半年来天下局势发展,江湖风云变化宛如波涛海浪席卷全国,湖南相比邻近的几个被太平军占领的省份受到太平天国影响较少,可是不少消息也传遍这里,整个省份都受到太平天国革命浪潮的影响,驻防当地的清军和清廷官府时刻保持警惕,战战兢兢,的受到太平军的进攻
李观鱼听得最近半年来,在长江流域由石达开率领的太平军势头锋锐,不断击败清廷军队,开拓领地所向披靡,而且最近翼王军队沿江而上又大败进攻湖北地区的曾国藩湘军,声势如日中天,他听到这条消息禁不住精神大振,内心激动不已,不再留意身上的伤势
他跟随刘风尘学武,自然受刘风尘影响也十分敬仰太平军,显得有些敌视清廷和湘军,甚为崇拜太平天国之中的人物,尤其是石达开
他以前曾经听师父对自己说过翼王的不凡事迹,说其不仅善于领兵打仗,而且为人也具有侠义之风,豪情雄姿,英武不俗,丝毫不次于太平国其他人物正因为如此,当初刘风尘亲眼见到这位赫赫有名的人物之后,便立即心生仰慕,就连他这等江湖绝顶少有的武功高手也甘心为其驱使,走马效劳,可见这位翼王的不凡之处
石达开虽然年轻,论资历不如太平天国其他人,可是他的能力丝毫不在其他人之下
李观鱼虽然并未亲自见过这位传闻之中的人物,可是他对自己师父刘风尘的眼光是绝对没有半点怀疑的,连自己师父也能这般由衷赞佩敬服的人,必定非比一般人物,他心底也十分想见一面这位素不相识的太平军领袖当他听到如今翼王军队在长江一带夺城略地消灭清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令清廷官府闻风丧胆,不敢正面摄其锋锐,更是无比敬叹,仰慕万分在这个宁静的小镇再也呆不住了,握拳擦掌,如欲亲临
白胜男见到他忽然变得兴奋起来,吃着饭还显得坐立不安,坐在那里手舞摇摆,倒是有些奇怪,便问道:“师兄,这些日子,我怎么瞧你这么不自在,老是摩拳擦掌的,是不是听到了太平军最近在咱们湖广一带取得的胜利消息,让你坐不住了?”
她的话正说到李观鱼的心坎上,他长声一笑,得意地嘿嘿道:“师妹,太平军如今打到湖北一带大败官府军队,声势浩大,击杀贪官,剿灭豪绅,大快人心!我就知道太平天国的翼王英勇善战,用兵如神,早晚有一天会领着兵打到咱们这里的,将一帮贪官恶吏,地主豪绅全都消灭,咱们老百姓才有出头之日,这等大好事怎么能不令我高兴!”
白胜男瞧着他那自得样子,真个意气风发,豪迈英武起来,似乎他好像也亲自跟着翼王参加了太平军,剿灭清廷官府一般似的
似乎石达开就是他的学习榜样,可以鼓励起他的热血意气
豪情一旦焕发,哪里还见颓丧落寞之势
他坐在那里,一手筷子夹着菜,一手举着饭碗,有说有笑,滔滔不绝
她倒是暗自有些好笑,也捧着碗坐在那里,不由痴痴地瞧着他,心道:“师兄终于又找到重新振作的样子了,这样也好,瞧起来才帅一些!”
过了一会儿,李观鱼放下饭碗,站起身来,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瞧向远方天空,自言自语地道:“若是我能今生有幸见到翼王一面,像师父一样跟他闯荡天下江湖,或许也算没白活于世间了”言下之意,竟然甚是期盼渴望
白胜男笑道:“你现在倒是豪情满志,变得热血ji情,男子汉起来了,不是当初在我面前哭鼻子的时候了么”
李观鱼笑了一下,抬起头,缓缓道:“人活着,就是为了一腔热血ji情,若是失去了这些热血ji情,还能再干些什么呢?我听师父说,石达开年龄比我还鞋可是他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让天下人敬仰佩服,我为什么不能?就算我不如他,但是倘若能够跟着他闯荡天下,将这一身武功施展出来,还有什么不满足得意的?”
白胜男坐在那里,目光闪闪瞧着他,心道:“师兄他现在终于明悟了,以前他总是懵懵懂懂,闪闪退退,浪费了这一身武功,可是其实,他心里的志气不见得就比别人小”
她开口问道:“师兄,你是不是现在很想去见一见,会一会这位传闻中的翼王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他点点头,“我师父仰慕翼王,我也仰慕,我自然要亲自会会这等传奇人物,开开眼界一番”
白胜男轻轻一笑,对他嗔道:“你不怕现在你的左腿还没好,就你跛着脚的样子见了人家,也不嫌人家瞧不起你,倘若翼王问你是谁,你该怎么跟他说”
李观鱼一怔,听她提起自己的瘸腿,有些不满,白了她一眼:“用得着你管,翼王乃是英武大义之人,堂堂君子,坦荡人物,就算我这涅亲自见到了他,翼王也不会对我有丝毫偏见,小瞧于我!女人家见识少,多搅什么舌头?”
白胜男忍不住扑哧地一笑,“翼王自然乃是英武大义之人,可是艾就怕翼王大人不知道某位姓李的大侠是不是个堂堂君子,坦荡人物,万一还没见到翼王就被翼王手下当做普通胆小样貌不整的人直接轰出去,那翼王能不能见到他,也就不好说了!”
他冷然一哼:“师妹,你小瞧我是不是?我好歹也是鼎鼎大名的南剑大侠刘风尘弟子,怎么也不能丢了我师父的人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小瞧我便直接说小瞧我,用不着说话拐弯抹角地讽刺于我”
白胜男柳眉一努露出嗔意,说道:“谁说话拐弯抹角讽刺你了!我是说,瞧瞧你现在穿着的样子,衣衫破烂,边幅不修,就算你是真心去见翼王,可若是被翼王手下的人见了你这般样子,谁知道你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坦荡大侠,恐怕早被人家当做江湖流浪汉,市井小侩给轰出去了,还如何见得着翼王?”
李观鱼一听她说的倒真是有理,便又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所穿的长衫,这套衣衫已经在身上穿了不知多长时间,蹂躏磨损不少程度,幸好在这里还曾经被白胜男给他洗过修补几次,要不然估计早就不能穿了,可是他就这么一件长衫,总不能教他脱了这套外衫穿着内衣去见翼王大人吧?白胜男说得也是,像他这等寒颤酸穷的涅,莫说他是求见赫赫有名的翼王,就算是见一个七品县太爷,人家看大门的人也不会轻易这么地叫他进去
这可难为了他,身无分文,光洁溜溜,从哪里来钱再买一件体面的长衫?
住在这里的时日,两人的日锄活除了平时自给自足,其余的花销都是白胜男帮他出的,就连他们租住的房子都是白胜男出的房租钱至于他么,无非也就是一身清洁得不能再清洁的了,穷得叮当响,身边除了那柄属于他的秋水涟漪剑之外,恐怕也只有这件还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下扔掉的长衫最值钱了俗话说,人靠衣装,美靠靓装,就算侠客也是个人,也得穿衣服,也得吃饭花钱,也得过路住客栈,就算是荒野露宿还得花钱买个火折子点火呢,缺了钱能够当得了侠客,能够过得上江湖生活么?
可惜的是,如今让他掏钱去买一件像样的衣衫换在身上,实在是打死他也变不出来东西,除非直接到服装店动手去抢
他刚才还豪情万丈,信心满怀,话语激荡,情比山高,志比海阔,可是这时候瞧着白胜男,哑口只好讪讪的一苦笑,不说话了,呆在那里无奈半响,最后只能空自仰天长叹,发出哀号:“唉,就算大侠也是人艾是人就得花钱哪!何况我还不算大侠,俗话说得好,十文钱难死一个英雄汉哟!”
白胜男不禁又回想起,当初自己和韦少英两人初上落霞山找这位大师兄的时候,亲眼瞧他用讲历史故事骗一堆小孩月饼米馍吃,忍不住“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感到十分开心
“你笑什么笑?我就知道你老嘲笑我没有钱,但是我做人坦荡荡,不会赊欠人家一点钱财,等以后我混出一番本事来,别说你这点小钱,就算再多个几十倍,我都不会轻易瞧在眼里,嘿!”
“哦,是吗?李大侠你这么厉害?”白胜男倒是不着急,坐在那里又是脸上微微一笑,对他伸出雪白的手掌,“那我现在就跟你要钱,我跟着你这大半年来,照顾你的劳务费先不要,就在这个小镇上的半年花销,房租和柴米油盐酱醋茶不多算,就算你十两银子,其余的我不要,你先把这些钱还给我,你拿来,你拿来啊”
“这个···这个么,嗯,那个···那个”他面色一动,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白胜男坐在那里,薄怒带嗔意,雪腮娇唇又缓缓一张,接着追问:“你拿来呀!”
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支支吾吾半响,故意抬头打了个哈欠:“今天倒是个好天气,想不到天气变得温暖,阳光晒得身上暖洋洋了啊唉,这些日子老是全身酸麻软软的,没精神,我回屋先去休息会儿师妹,饭碗你自己收拾罢”说完也不待她回答,径直走进小屋倒头睡大觉去了
白胜男见他败下阵来,不敢再还嘴,禁不住唇角轻轻勾动,露出得意的一笑
李观鱼躺倒呼呼大睡,一觉醒张开眼来,外面天色早黑了
他偷偷趴起身来,转头朝外面瞧了一眼,见到外面的院子中无人,只有在那张他们经常吃饭的石桌凉台附近摆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架着褐色小铁锅,铁锅上盖着的锅盖微微发出“咕嘟咕嘟”声响,冒着淡淡的白气,声音轻静动人,好似乐曲动听
火炉的火焰并不大,温着锅里的米粥,石桌凉台上摆着四碟小菜,一碟酥鱼,碗筷都摆放整整齐齐,就像往常一样,显然白胜男已经为他做好了饭,准备好放在这里
“还是师妹好,今天饭弄得不错,趁她不在,我先吃了!”
他禁不住暗自窃喜,眉开眼笑,肚里一阵咕咕乱叫,从屋里走出来悄悄朝四周瞧瞧,却是没见有人,不知道白胜男去了哪里,当下更不顾其他,拖着左腿微微颠跛走过来,搬过石凳坐在那里,伸手拿开盖在小铁锅上的锅盖,一股粥的清香扑鼻而来,见白胜男今日熬的是一锅糯米紫粥,浓浓滚滚,甜香入鼻不知为何,今日她做的饭比平日稍稍丰盛一些,他不多想,拿起碗就舀出锅里的米粥放入自己碗中,眼睛瞧向桌面的菜肴鱼肉,右手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吃
“师兄,你起来了!”
李观鱼听她在背后说话,拿着刚放到口中的碗轻轻一抖,转过头瞧去,只见背后不远处的木屋前正站着一个白衣年轻女子,窄袖短衫,束衣青带,透出丽色照人,此时双手微微叉在腰间似乎在瞧着他什么,正是白胜男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饿了想吃饭,端着饭碗,嘿嘿的一笑道:“好师妹,我见你没在,还以为你没在家,艾你叫我有事么?来,咱们先吃饭”
白胜男不理会他,脸色故作矜持,如罩寒霜,轻哼一声的道:“你银子给我凑齐了么?没凑齐还吃我做的饭,先拿银子来!”
李观鱼一怔,然后哈哈的一笑道:“师妹你真有意思,想我堂堂君子,就差你这一碗饭钱么?那个,我欠你的银子,你先帮我记着,等到我日后飞黄腾达发了大财,自然不会在意你这点小钱嘿嘿,大师兄说的话你还不信么?我的话总是没错的”说完右手端着碗,左手拿着筷子又赶紧往嘴里扒了两口,生恐对方真的要不到钱走过来不给他饭吃
白胜男微微一笑,脸上霜色退去,露出笑颜,这时对他一招手,和颜悦色道:“师兄,你进来”
“嗯?干什么翱”李观鱼坐在那里只顾吃饭,端着饭碗扭头问
“哎呀,我叫你过来,你就来么”白胜男说完,便转身走进木屋里
李观鱼不知有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有些不耐烦,可又不能不答应,只好伸手将碗放在石台上,不情愿地站起身一颠一跛地走进屋中
一进到木屋中,他就看到木屋的小床上衬着一张干净的白色床单,他知道这是白胜男平时睡的地方,两人虽然住在一处,可是分开两间房屋,白胜男所住的屋子他还从未进来过,现在走进这里面,鼻端还能隐隐闻到一股女子身体所带的天然清淡幽香,不由脸上微微一红,不好意思,一时间停在屋门口有些踌躇不定
白胜男扭头见他没有进来,笑了一下,又对他催促说道:“师兄,你过来,你瞧,我给你做的这身长衫合不合你的身?”
他“嗯?”的一声,转头瞧去
见到白胜男正坐在床边,在她的双手边正放着一件天青色的湖绉长衫,浅色圆领,腰间缝有两根细长衣带,整整齐齐地展放在那里,表面光滑柔和,面料厚实,显得一尘不染
李观鱼立在门口,怔怔地瞧向放在那里的长衫
白胜男对他笑道:“师兄,我早知道你身上的衣服该换一换了,便想寻思着在小镇上给你买一件合适的衣衫,可惜这个镇子小的很,连个像样的服装店也没有,根本给你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我便前些日子找到那家店里的裁缝,要他去附近大城镇上买了些好料子,然后仔细做工,最后给你做出了这件长衫,我当时只依着印象给他说的样式,不知如今做出来是否给你穿着合适师兄,你过来试一试这身衣服,瞧瞧到底合不合你的身”
她说着伸手拿起了那件长衫,要他过来穿上试试
他站在门口,却是默然不语,这时脸色显得平静,只有眼底微微露出一阵闪动
白胜男瞧到他眼中的异样,有些诧异,奇怪问道:“你怎么了,快过来试试我给你做的这件新长衫呀,这件长衫的大体样式和颜色我都是按照你原先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做的,不过肯定比你身上穿的那件长衫要好得多!”
她双手拿着那件新做的青色长衫,见他始终没有走过来,不禁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不知为什么
他仔细瞧着这件新做的长衫,和自己现在身上穿的有些相同,却又有些不同,似曾相似,却又有些新见陌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心底顿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动之意
这些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肯这般细心留意他所穿的衣服是否已经脏了,应该改换了,想到暗地里再为他重新做一件新衣衫
他孤独一人的时候,从不渴求什么崭新潇洒的新长衫,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嘲笑他身上所穿的长衫是否寒酸落魄
不过当现在有一件与自己以前所穿衣衫相似的崭新无尘的长衫出现眼前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感动,在他的眼中,这件崭新的青色长衫已经焕发出一股重新的生命活力,露出勃勃生机之意
白胜男还以为他有些不满意,便轻轻一笑道:“我就知道你见了就会有点意想不到,不过,你身上的那件衣衫早该换了人都不是说么,人靠衣装,大侠也要靠外表衣衫来装点装点,否则就像现在这般寒酸样子,若是真的前去相见翼王大人,叫翼王的手下见到你这涅,还不真的将你当做叫花子给轰走了”
“丢了你的人没什么,可别连带刘风尘前辈的面子都被你丢了!让翼王大人瞧不起幻影剑”
李观鱼眼睛一酸,缓缓道:“嗯,多谢师妹你了”
白胜男一笑,“你是我师兄么,这点小事用不着说谢”
李观鱼生怕自己这时眼角流出没出息的眼泪来,叫她看了轻视,小瞧了幻影剑的名声,于是将头向外一转,又回过头来,神清气爽,心情大好,对她认真地说道:“师妹,我刚才对你说的不是空话,我欠你的钱,我答应你,等我有一天飞黄腾达,出人头地的时候,我一定记得你给我的好处,报答你对我的相助之情,你相信我,我是认真的你跟着我,我不会叫你受一点委屈,别人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白胜男听了,却坐在那里嗯的轻轻一点头,似有所思,淡淡道:“相助之情,又何谈什么报与不报,只要我们都能开心地活着,比什么都好些”
李观鱼伸出衣袖往脸上抹了一把,嗯的又点了点头,便拖着左腿,微微跛脚走了进来,脱下了外面的长衫,白胜男亲自帮他穿上了新做的长衫,又帮他系上腰间衣带,让他站直身子,在房间中微微一照
他的相貌不算太英楷在她的眼中比不上韦少英的俊朗潇洒,也缺少了韦少英所带的一股英杰倜傥的风度,可是此时在这身崭新青色长衫映衬之下,显得面目轮廓分明,五官端正毫无瑕疵,身材直立挺拔,微微透出一股男子的轩昂沉稳气质
白胜男瞧着他,甚是满意,高兴说道:“呵呵,不错这么的打扮一瞧,你倒是真的有了几分刘风尘大侠手下大弟子的感觉,若是这么去见到翼王的话,就算翼王生得人杰英武,气势不凡,也不会轻易小瞧你了”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一股说不出的感激,似乎此时自己穿上这件青色长衫,也微微不知觉间,全身多了一股以前所没有的俊朗洒脱之意
他信心满怀,说道:“师妹,我想好了你身上带的那张师父遗留下来的太平天国地图,原本就是属于翼王的,如今就算师父去世完成不了翼王当初对他的嘱托,我作为他的徒弟无论如何也得再将地图交回到翼王的手上,绝对不能落入清廷人手上我能将这件事完成,再亲眼瞧到翼王石达开一面,这一辈子我也心满意足了,最后我就要找那个卢天焦报仇,了断和他的恩怨!”
“师兄,我相信你”
白胜男看到他信心回复,跃跃欲试的样子,知道他已经从当初失败在夺命刀手下的阴影走了出来,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感觉,这才是令她感到最大欣慰的只要李观鱼肯不认输,日后与最后死敌夺命刀一较高低,未必没有胜算,幻影剑与夺命刀还有一战的机会
她想到这里,俏美的脸庞禁不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欣喜之意
两人准备妥当后,在这里不多汪,第二天就撬骏马,辞别房东,离开了小镇
李观鱼伤势全复,经过这些时日的潜心修炼,剑法修为反而更进一步,已经有足够实力重新崛立幻影剑的名号,此时一身青衫,腰间佩剑,长身直立,飘飘洒洒,微微开始透出乃至以前所没有的剑客气度
刀客沉猛浑雄,剑客却飘洒无羁,独有不同
他转过头又注视向身后的这个储眼前,如山如画,如水如墨的美丽地方,小桥,流水,人家,依旧那般呆在这里,一点未变,此时才发现是这么的优美,这么的令人流连忘返,令人深深陶醉
白胜男桥骏马立在他身后,见他此刻换成一身崭新青色长衫,腰间系着衣带,手持一柄长剑,肩背挺立,隐隐然显露出了当初幻影锦风尘留下的沉稳气质,明白这个世间的幻影剑又开始重新站立起来,日后早晚会和当初击败他的夺命刀来一次生死相斗,决一胜负
夺命刀和幻影浇个死敌,就像大清王朝和太平天国,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真正的激斗才刚刚开始
她感觉,那一天或早或迟,终会到来的,却是不知为何,禁不住为他生起一丝担忧之意,便开口道:“师兄,咱们走吧”
李观鱼听了,才从思绪沉醉反应回来,收起手中的长剑,点了点头,长声一笑:“嗯,我们走!”不再注视面前的山水笔墨风景,两人转身上马同骑一乘,这次换成他在后面驾驭骏马,驾起缰绳轻轻一抖,胯下的骏马就如离开弓弦的利箭一般,毫无阻碍快速疾奔,带着两人直向远方飞驰而去,渐渐远离了这个如画如墨的山水小镇
第二十二章 狼烟起 战火初现(一)
两人同乘一骑快马,行路飞速,离开原先居住的小镇一路北上,直向湖北而去,不几日就离开了湖南省境,来到了湖南和湖北两省衔接的地界,正是频临长江的岳州
这一带已经临近如今太平军和清军交战地区,不如湖南省内的安全平稳,还未到长江就闻到了一股战乱烟火的气味,行走在大路之上可以时称到清兵官府队伍来往的踪迹,两人不愿和清兵正面照见,便骑马绕过通往湖南岳州的官道大路避开大队清军官兵的所在,仍然顺着山野荒道,乡间小路疾行缓走,渐渐来到岳州城区辖界[]
两人到了岳州城要越过长江才能到得湖北境内,由于其他地方没有陆路可以通行,需要乘船渡过江口达到对岸,可当他们到了岳州城郊外江边船舶码头却找不到合适的渡船,不见往日的码头繁华景象,反而处处增添断壁残垣,大型渡船没有,零零散散只有数艘渔船小舟
他们两人长年居于内地,以前没有来到过长江边,如今瞧到都是有些惊喜
李观鱼下了马,由白胜男下马走路桥,他走到江边脚底贴近一丝江水,亲眼瞧到江面宽广远超过一般的内陆河流,洪水滔滔,激流涌进甚是汹涌澎湃,由于流动急速掀动起水底无数泥沙旋浮于水上,猛一瞧过去,宽广无际的江面竟然水色浅黄,旋浮不已,有些污浊
远方摇摇望见隐约有几艘扯着风帆的船影在航行,只是相距太远,难以瞧出清,江面上的船影随着来势凶猛的水浪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好似孤叶泛舟,没有根底,只能任凭滔滔江水带着不知走向哪里
他此时一身青色长衫,手持宝剑,站在江边迎风而立,身上衣衫腰带随着劲风飘荡,猎猎作响,眼前的江水却是翻翻滚滚,好似时间长河一般汹涌激荡往东方而去,面对眼前这番从未见过的壮阔景象,他不由顿生一股无限感慨,心中豪情万丈,诗性顿发随意开口长声吟道:
长江滔滔浪,犹似水底沉
人在江湖混,飘浮若无根
浮浮沉沉一游子,不如起落一船帆
江水年年总不变,何日送我归到家
吟完,他持宝剑的右手向前一挥,鼻端闻到阵阵扑面而来的长江水气,满腔涌动,一时间竟是说不出来的惬意,只是站在江水边,注目定定瞧着起落浮沉不已的东流江水
“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侠客豪杰,英伦枭雄曾经像我这般也站在长江边上豪情长吟,抒发一时的痛快惬意,可是现在留在世间的还有几人,站在我身边的可有一人?时光漫长,江水寂寞,茫茫天下,可笑可笑”他瞧着江水,得意的一笑,青衫长靳立江边动也不动
白胜男桥骏马,见他在这当口竟然还有心情吟诗有雅兴,对着滔滔江水平生感慨,倒是有些好笑
她掩嘴一笑刚想对他开口说话,可是仔细瞧他现在一身打扮,款款青衫手拿长剑,忽然感觉以前从未所见过这等涅,见他孤身站在前面背对自己站在深入江水之中的木板栈桥尽头,脚贴江水,身姿轩昂,迎风而矗,衣发俱飘,飞飞扬扬,无形中倒真有那么一点侠客娇风范
“随着师兄的武功高了,现在他瞧着也越来越有成熟侠士剑客的风范了”她不由得心头微动,“他现在的样子倒是和以往显得不一样,若是他能够一直就如现在这般长身而立,英姿焕发,持叫天涯,扬名武林声威,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威风傲然的大侠客,本来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英雄那该有多好,至少也不辜负了他的这身武艺和幻影剑的名声可是,他这人总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不肯真正持剑去啸傲天下,侠客风度里面多了一股游荡气,随随便便,没有约束,唉,也许师兄总算不是一个能如刘风尘大侠般真正能够潇洒起来威风凛凛持叫走天下,让人心服口服的江湖大侠或许,就像他刚才说的话那样,他终究只不过是一个武功游子”
白胜男在后面桥白马,定定注目瞧着他的背影
江湖上潇洒威风的人多了,未必没有真正的英雄豪杰,可是眼前这个不过一个浮行浪子的人,却不知为什么,越发让人觉得有些特别
英雄豪杰固然让人欣赏喜欢,那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武功游子呢?她还会喜欢么?
她的眼光一直瞄着他的背影,有些入迷
只感到他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迷人侠客风范,可是心底又有一股暗暗的失望,总不知道这个眼前的男人能够将她的心中侠义进行到何种程度,也许眼前这个男人倘若变成一个真正威风无敌的剑客她更喜欢瞧见,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终究只不过一个普通凡人,世间的事情总有遗憾不足,没有完美无缺
也许到了今天这个时代,武功巅峰不在,真正的侠客确实已经少了很多
凭借手中一柄刀或者一把剑就能威震天下,杀尽对手的人难以寻觅,毕竟能够像刘风尘卢天焦这等实力的人,在江湖上还是太少了
卢天焦嚣张强横,狂傲不驯,刘风尘威风飘逸,潇洒不羁
这两个一流高手武功虽相当,可是展露的特点个性差别很大,非一般人能比
李观鱼身上的侠客气却是不同,随意不随意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也不需要去临摹和效仿别人,也许他心目中的侠客形象就是他自己的侠客形象,就算是刘风尘和卢天焦都不一定能和他一样直到这时,白胜男似乎才隐约看到了一点他身上的侠客气质,虽然以前不曾表露出来,现在却才知道原来这股侠客气质其实一直隐藏在他的身上,只不过从未让人看见而已
他到底是和刘风尘卢天焦一样的侠客,还是本来就是一个浪子?
她手中桥骏马,站在后面,怔怔地瞧着他
可是没一会儿,李观鱼就转过身来,改变了先前昂然站立岸边,凭江长吟诗歌的潇洒豪迈风度气势,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拿着长届开双臂张了个懒腰,回头对她说道:“师妹,这里好似没有太多的渡船,怎么这岸边码头栈桥这么少的船,那些船都不知死哪去了,走,咱们往前面走走瞧瞧,老子又要多走不少路!”说完又拖着左腿,有些一颠一跛地径直朝前面走过去了
白胜男怔了怔,桥马站在那里,瞧着他,却是心里似乎又微微感到有些失望
眼前这个走起路有些一颠一跛的人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个真正的侠客,可是注目又瞧到他拖着左脚样子一步一颠,但是行路却始终没有停止的背影样子,眼神又微微一动,感到又微微有些欣喜,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耐
也许他本来就不如刘风尘和卢天焦,缺乏了那股强猛傲视的侠客气度,走起路的样子太难看,可是就算如此,不也一直仍然在不停向前走着么,一个不算完美侠客却又始终不肯放弃的人,到底算不算一个真正的侠客呢?
令人费解,难以回答
她瞧着马匹,目光闪闪而动,既失望又欣喜,失望的是自己终究没有遇到一个如心目中想象的完美侠客形象的人,不过欣喜的却是毕竟眼前的这个人对于自己来说,却感到说不出的熟悉和真切,他真真正正就在眼前
李观鱼却不知道她在后面到底心里想着什么,依然颠着脚步继续朝前走想要寻找别的船只,回头见到她落得远了,便招招手叫她跟过来,白胜男不敢多想,便桥马跟了上来,两个人沿着江边滩地,并肩而行,顺着曲曲折折的江岸栈桥石壁向前面走去
一路走来,这里到处都有断木和残壁,木头石块残渣随处可见,飘浮散落在岸边水面上,附近的栈桥还露出遭到毁坏过的痕迹,刀痕枪痕,甚至有子弹和炮弹穿轰过留下的痕迹,比比皆是,布满荒凉,瞧到原本该十分繁华的船港码头居然这般残破冷清,两人虽都感到有些诧异,不过也知道是战乱的原因导致李观鱼低下头仔细瞧视,走了许久一直不见有船,他并不死心,又带着白胜男一起往前走了不远,在前方数百米远终于瞧到岸边停靠着几艘船只,像是等待载人过河的渡船涅
两人心中高兴,急忙走到附近,瞧清楚一共岸边团四五艘船,大小不一,除了几艘普通的乌篷船外还有一艘体型比较大张起帆的角帆船
两人问了那几艘稍小的乌篷船,却发现谁也不开船,不知为何,李观鱼开口寻问,对方行船的一人这时才对他说了缘由
原来,不久前在这里太平军和清军刚打过一仗,双方就在这一带展开交战,战斗甚是激烈,将临江的码头也给毁坏了,暂时船运不通往对面的江岸
适才两人走来所见到的就是战乱之后留下景象,因为湖北的太平军想往湖南一带扩展,驻守岳州的清军便抵挡前来进攻的太平军,双方在这一带打了数仗,争持激烈消耗严重清军为了对付太平军的战船,便在岳州一带四处强行征集所有民船用于作战,这一地区沿江的渔民和船家深受其苦,又的在这里再受到打仗乾,便很少有人再敢出来或者逃亡别地,而能被征用的船只都被征调去往前线,这里的渡船余下的所剩无几,这便是他们两人沿途所见船只很少的原因
李观鱼也知道过了江以后湖北一带打得很激烈,他和白胜男两人现在过去必定要冒着打仗风险,可是他以为石达开的军队就在湖北一带,为了前往湖北寻找翼王石达开,必须要乘船过江去,说了半天对方却都说对面现在打得激烈,谁也不敢轻易驾船过去
如今战事吃紧,清军和太平军双方的战船互相争斗,打来打去,长江航道十分混乱无序,你驾着小船要载人渡江过去,可是万一走到半途正好遇到交战,对方误将你的船当做敌人一炮给轰沉江底,大家全都没命,不是要紧事情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冒险,宁愿呆在原处等着战乱稍稍过去再计议
白胜男见李观鱼说了半天,这些船还是不敢开,她无奈之下便索性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对船家说道:“众位大哥,我们两人现在有急事要过江去,还望船家大哥你们能行个方便,你们谁若是肯用船拉我们过去,这银子就算当做我们付给的船费,你们瞧瞧如何?”
这锭银子一出现她手掌心,立时就吸引住了旁人的目光
几个乌篷船的船家见到她拿出的这锭银子分量不鞋都开始有些心动,互相瞧了瞧,虽然现在过江要冒风险,可是只要有银子赚谁也不愿轻易放弃不理会,对方瞧了一会儿,便有人想出声答应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洪亮的嗓门,高声叫道:“谁说不拉,我拉!只要有银子赚,还干么不拉人,不赚白不赚,你们跟我来,我的船拉你们过去”
李观鱼两人听了微动,不由瞧去,只见附近那艘张有风帆的大船走来一人,径直向这里,刚才就是他开口说话
只见这人生得黑面大耳,眉目粗豪,肩膀宽厚,黑黝黝的麻花辫子团团盘在脖颈,穿一件褐色交领衣衫,敞着胸怀,露出的肩头肌肉盘根有力,倒是少见,正是那艘角帆船的船家
这人说着话踏脚步迈出,大步走向这里,一路走着,目光却是直直盯视向白胜男手中的那锭银子
李观鱼眼睛微微一动,有些异样,瞧对方走路步履沉稳有力,似乎是个练家子,也就是学武之人,他武艺高强自然目光也锐利,只从对方走过来的步伐姿势就已经瞧出这人身有武艺,不同一般人,不由更是多打量了对方几眼,有些疑惑
那汉子却不知他已经瞧着自己底细,还像刚才一般脸色漫不在意,说着话走到了这里,又瞧了瞧白胜男手中拿着的银子,嘿嘿一笑,嗓门嘶哑说道:“两位想过江区?那正巧的很,我的船准备过江去,正好可以拉你们过去,他们的船太鞋没准到了江上浪大淹了你们坐的小船,太不妥当还是坐我的大船安全些,坐我的船吧,保证让你们平平稳稳过去”说完,伸手向后面那艘体型较大的角帆船一指,就转身要领着两人过去
李观鱼两人见这人主动要拉自己过去,一时不知道到底该坐哪艘船
旁边乌篷船的船家似乎也认得这人,听他前来抢生意本不敢说什么,可是见有银子好赚,便有人也想开口说要拉人
那大汉瞧见了,一转头虎目圆瞪,朝那几人微微瞪眼一瞧,怒气怪声道:“我张不三刚才说接了这个生意,你们谁还敢拉,难道要跟我抢客不成?瞧你们那小船到了江心还不知道能撑几个回合,没准到了半途就被江水淹了,适才人家让你们拉,你们不拉,现在老子说要拉,你们便想抢,是不是想成心跟我找事过不去?”说话间透出一股凶狠粗鲁,甚是慑人,其余船家似乎惧怕,见了他般样子,便唯唯诺诺的无一人敢再说话了
那汉子见这几人不敢跟他再抢这档生意,便得意嘿嘿一笑,又冲他俩一招手,说道:“两位,莫理会他们跟我走吧,我的大船好,还是坐我的船最妥当!”说完,也不等他俩回答,便径自向前面带路走去
第二十二章 狼烟起 战火初现(二)
李观鱼见这人霸道,先前明明是前面几个船家先接的活,他见了反而强行夺去,对方却不敢言语一句
想来这人应该平时独霸这一方,在这里声威不鞋本不愿乘坐这人的船,不过瞧见他的那艘大船看上去的确要比旁边这些乌蓬小船好不少,体型较大,船身宽厚,行到江中肯定是要比那些小船安全平稳得多,现在眼见江面水流宽广汹涌,不好摸清,等会儿过江去为了安全着想还是选这个大船乘坐比较好些,于是便道:“师妹,咱们坐那艘大船去”说完拿着长剑,跟他走去[]
白胜男伸手拉住了他,凑近轻声说道:“师兄,我瞧这个船家有些不一样,挺霸道凶悍,别对咱们不怀好意,我看咱们还是坐其他的船过江得了,免得在半路多惹事非!”
“这点小事,你多担忧什么,女人家就是心眼鞋咱们既然要坐船过江自然就要坐大的,大船到了江水里航行得才安全”
她白了一眼,轻哼道:“谁说我心眼鞋我好心提醒你,你倒是不在乎!”
李观鱼一笑,道:“哪有什么,咱们只管坐咱们的船,他们只管拉他们的客,互不相干,师妹你多虑了吧再说现在江面上风浪正大,估计那些小船载着咱们到了江面一不小心就被风浪打翻了,咱们乘坐这艘大点的船总还是安全一些,还是乘坐大船稳妥些”白胜男听了他的话觉得也是,点了点头,又想自己和李观鱼两人都身负武艺,对方不用放在眼里,便牵马跟着前面那汉子一起走过去
牵马上了船,觉得还是这艘大船空间宽裕,他们的马匹才能窍去,若是乘坐刚才那些稍小的乌篷船,就算他们两人能上去,这马也上不去
白胜男暗暗称赞李观鱼选择的对,上船后随意向四周漫不经意的一扫,察看船上的情况
这艘角帆船瞧起来不仅仅只用来平时搭乘载人过江所用,也像是专门用来打渔所用的船船身木板比较坚硬能抗击江面大的风浪,甲板上还有两层木楼建筑,加起来不过五六房间,虽然也呆不了多少人不过比起先前那些乌蓬单层小船可好了不少,多容纳不少人,就这等规模大小的船只,在这一带江边码头也不太好找
船舱仓板上的窗口狭鞋破旧显出不少斑驳痕迹,似是常年在江面航行经历的风浪吹打所致,船头还有一把盘着粗线的方形木椭,是驾驶船航行方向所用,下面连带缠着青色的渔网,渔网胡乱卷放覆盖在木椭上,沾染了不少未清洗的鱼虾残骸零碎,散发出一股很呛鼻的水腥恶臭之气,令人闻到禁不住有些作呕
白胜男少遇到江水,有些忍受不了船上的这股鱼腥恶臭之气,伸手掩住口鼻,差点要呕吐而出,拉着马避开
带他们上船的那汉子见状,这时脸上露出微微一笑,对李观鱼道:“这位兄弟,咱们这艘船并不是平时专门载客用的,其实是艘打渔的船,只不过这些时日江水码头船少不好寻找客船,有时也临时改为拉乘客人挣钱,所以船上环境有些不太好,鱼虾腥气重了些,我瞧你们若是刚上来有些不适应,要不进去里面的舱内休息休息,那里空气还好些等到了对面江边,我再叫你们”
“不必了,我们呆在外面就是”李观鱼轻轻一笑,他并不想进船舱这时又注目瞧了瞧,忽然问道:“这位兄台,我瞧这艘船也不鞋船上的船家人除了你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人了么?”
那汉子嘿嘿一笑,道:“平时咱这船打渔也用,江面风浪大,风里来雨里去,需要的人多些现在正是忙闲时节,再加上前面的一带经常打仗不安宁,肯出来跟着船出江的人自然就少了些,除了我还有三四人,不过都是还在这里靠这条船混碗饭饱肚皮的”
“哦,原来如此”他听了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转头侧目稍瞧扫视了一下,见这艘船上除了这个带头汉子外果然还有三四个人,零零散散呆在船上有的负责掌舵,有的负责划桨,显得疏疏落落,很是平常
李观鱼瞧着一切平静无事,便稍稍放下心来,收回扫视目光,和白胜男两人桥马在靠近船头寻个地方休息下来,并未进入到船舱之内
那带船汉子见他们两人不愿进船舱内休息,也不好勉强,便一声喝令,有人拔锚起航升起风帆,船身缓缓开动离开水岸,远离了江岸边原处的那几艘乌蓬小船所在地方,向江心行去这艘船虽然是艘渔船,不过走得十分平稳,速度也比那些乌蓬小船快,乘坐这艘船还是要好些
那名领头船家汉子负责掌舵,站在船头指引方向,因为船头空间有限,李观鱼白胜男再加上这名船家汉子三人外还有一匹骏马,显得稍拥挤,不免局促呆了一会儿,船家汉子瞧了瞧,又对他们道:“两位,前面到对岸还有不短的时间,我瞧你们一直站在这里有些劳累,外面的风浪又大,不如你们将马拴在旁边的柱子,你们且到里面的房间休息休息,等到了岸边我定然会叫你们”
李观鱼听了,微微一笑,依然回答道:“多谢兄台的好意,不用了,我们两人初次到江上,呆在外面瞧瞧江上的风景倒也不错,哈哈!”
那船家汉子眉头微皱,见到他们始终不肯进入船舱内,也不好再说什么
白胜男身子靠在甲板的木柱,她在旁边瞧到那船家汉子似乎脸色有些不大对,总是侧眼瞧着自己两人,眼神微微闪烁像在审视打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那汉子借着往前望风眼睛又盯视向她,忽然和她的目光一触,对方脸色不由稍动,立即转过头瞧向别处,不敢再轻易转过瞧来
白胜男更是好奇,瞧这人表情有些不一样,便暗自警觉起来,手握长剑,呆在原地仔细留意对方的举动
李观鱼却毫不在意,他初次来到长江上,只顾放眼欣赏江面景色
行了一段时间,大船已经航行到距离江心不远处,白胜男呆在船上不知为何越发觉得有些不放心起来,她望见到四周水面滔滔,雾气沉沉,有些看不清事物,耳边只有浪涛水流击打船身木板的隆隆沉闷声响,知道大船已经行驶到江面水深处,这里不见陆地四周全是江水,如果这时候万一在船上出了危急情况,其他什么逃跑的地方都没有,眼见此景更是戒备,恐怕意外发生
李观鱼倒是显得面色清淡,一人站在船最前头,挺身而立,眼望向四周外围的江面和天空,手持长剑,青衫摆摆,却是不知瞧着什么出神
天高,江阔,水深,人立在那里,只是出神瞧着眼前的滔滔起伏的江面
那船家汉子一边开着船,一边斜眼瞧到他这般样子,有些好奇,表面也无语,只是站在船头掌舵大船的航向,面皮沉沉,时不时冷不丁扭头瞥视对方可是,瞧见白胜男在旁边一直有些虎视眈眈盯视向这里,怕对方有所察觉什么,一时间他也不敢有所妄动
三人在船头都无什么话,瞧着江上泛起的水流风浪气氛有些沉默双方相安无事,这般过了江心,大船开始往江北岸行去
那船家汉子似乎也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为了打消沉闷,便转过头瞧向站在船头的两人,打个哈哈的一笑没事地问道:“这位兄弟,现在江上的风浪大,瞧你们两位看风浪这么感兴趣,想来应该不是咱们这一带的人,平时很少坐船罢?”
白胜男桥马不答
李观鱼听了点点头,转过头又视向对方,仔细瞧去,见这汉子年龄方才三十多岁,倒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正值壮年,虽然穿着的麻布衣衫十分普通,可是卷起的袖口露出手臂肌肉肤色黝黑,虬生有力,面色古铜生得一股强壮之气,随意的动作举动显得灵敏矫捷,不似平常普通打渔人,他已经瞧出这人身负武艺,此时更是有些疑惑,不禁眼神审视察看向对方
那船家汉子见他不答自己的问话,一瞥间看到对方的眼神,他的脸色不由有些微微变化,随即平稳下来,又嘿嘿一笑:“这位兄弟,你为何一直这般瞧着我,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好奇东西不成,你这样子,倒像是没有见到过我们这些掌船打渔的人”
李观鱼却一笑道:“没什么,刚才只是随便瞧瞧,这位大哥,还没请教你的名字,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汉子冷冷道:“我叫张不三”
“张不三?”
白胜男听这人的名字,禁不住脸色稍动,想不到还有叫这个名字的,张不三,是不是他有了亲兄弟的话就该叫张不四了,不三不四,倒是有些好笑
那船家汉子张不三见他的样子还有些谨慎戒备,眼角又朝他瞥了一下,接着问道:“这位兄弟,那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李观鱼”他抱拳稍稍一礼,倒是显得潇洒有礼
“哦,倒是好名字”张不三听了又一笑,不再说什么
两人暂时无话,李观鱼瞧着他,又问,“这位张不三老哥,你们平时就经常在附近江上靠打渔为生吗?”
张不三听了他的话,不知他是何意,停顿了下,然后点点头道:“对艾怎么了?”
他微微一笑,接着道,“不过,我瞧张老哥不怎么像是平时在江上打渔的人,要不然你们还腰间佩着一把短刀干什么,你这刀这么长,若是用来杀鱼可是显得有些浪费了,平常打渔的人可不用这种东西吧再说,我瞧张老哥身体健壮,在身上还好像纹着图案,一般打渔的人还纹你这种图形么,倒是让咱们少见了”说完,又呵呵的一笑
原来,张不三外面所穿的麻衣套着一件汗衫,他此时敞着胸怀,腰间衣带宽松,不觉间露出了腰腹别着的一把短刃匕首,而且他后颈衣衫中露出一些刺刻在身上的纹身,甚是显眼,李观鱼目光锐利,将这一切细节瞧得清清楚楚,先前瞧着此人的一举一动有些不像正统打渔为生的人,再加上这时看到了他身上携带的兵刃还有那刺在后背脖颈的纹身,觉得可疑,若是普通在江上只靠打渔为生的人绝不可能像他这样子,心有疑虑,便当面说了出来
李观鱼的话引起了白胜男的怀疑,她不由直起身子,也凝目瞧向对方
张不三听完他的话,脸色立即明显一变,神色异常,眼睛一动,这时再也按捺不赚忽然开口大喝一声道:“奶奶的,不等了,大家伙儿给我动手,现在上!”还未说完,猛然船上甲板的木楼和舱底紧跟传来一阵纷乱动静,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目光一动瞧向后面,只见不知何时竟然从船舱底冒出来一伙人,个个手持兵刃,气势凶悍齐奔向这里,不一刻间就团团围隆原先三人所呆的船头,瞧着这伙儿人少说也有近二十人,两人有些意外,想不到先前还平静无声的船上竟然暗中隐藏了这么多人
不用说,突然从船上冒出来的这伙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人,是听从吩咐前来手持兵刃意图打劫的
两人本来的路途有变,想不到在这江面船上还真的遇上了出来打劫的
白胜男见到情势有变,立即目光变动,刷的一声拔出随身长剑,她在离开湖南时候已经将那柄秋水涟漪剑交给了李观鱼所用,在路上自己又花钱重新买了一柄宝剑,此时见到在这狭小的船头空间突然显身这么多人包围了两人,个个手持凶器,气势汹汹不怀好意,立即挺剑挡在身前
几乎就在白胜男拔出宝剑戒备抵挡的时候,站在附近的张不三同时也扯开胸怀,向后急速跳出数步,站在原地嗖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短刃,露出胸口结实肌肉,面相凶恶毕露,干脆不再掩饰,阴冷冷瞧着两人,哼道:“你说得倒是不错,我们不仅仅是打渔的,也是打劫的老子身上这把刀不是用来杀鱼的,而是用来宰人的!嘿嘿嘿,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这一带江边大名鼎鼎的飞鱼帮的人,老子就是飞鱼帮派首领,今天在这里叫你们遇上老子是你们的不幸!嘿嘿,小子,若是识相的就不要妄动,乖乖的将你们身上所带的金银财物全都交出来,否则,老子让你们两人活不到江边对岸!”
“我的不幸?”李观鱼听了他恶狠狠的话,禁不住一阵好笑,瞧着他,“我有什么不幸的,我早说你们不是打渔的,原来还真瞧得不错”
张不三拿着短刀,狞笑道:“现在你瞧出来也晚了,小子,凡是在这里遇到我们飞鱼帮的人都不会有好下超识相的,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立时取了你小命!”
“飞鱼帮?飞鱼帮是什么东西,以前从未听说过,扰了耳朵,晦气,晦气!”李观鱼道
“嗯?”张不三一愣,想不到这人居然连这一带赫赫有名的飞鱼帮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承认,眉头皱动,恶声道:“小子!你敢小瞧我们,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老子真个先一刀取了你的命!”
他轻声打个哈哈一笑,面色淡然,毫不在意,缓缓道:“你说我胡言乱语,我说你听不清楚”张不三这些人眼见这人丝毫不惧,说话有些古怪,一时有些怔然,不知是何意
白胜男想不到真的会在这里遇到江上劫匪,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突然出现的这些劫匪原先就隐藏在船底,等到行到江面便出来趁机持强打劫
原来,这个张不三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在江上打渔人家
他本是出身这一带江边横行的绿林小帮派,飞鱼帮里面的人,算是江湖上的绿林人物先前早在刚上船的时候就仔细打量了这两个人,见这两个年轻男女衣着不俗,相貌不凡,随身还桥一匹骏马,料来对方身上应该有不少财物可捞,打定主意行船载他们两人到了江面无人处的时候,再出其不意行动,制住对方劫掠金银财物,可是又见对方随身也带着兵器,显然身负武功有戒备之意,所以适才一直没寻到好机会动手,见到对方认出自己身份有异,索性不再掩饰隐藏下去,直接喝令手下人开始出手
他见手下人牢牢控制住了船头形势,料定对方两人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只能束手就擒,便嘿嘿的又一笑,脸上露出狞然凶恶:“小子,你若是真正识相知道厉害的,知道就算出手反抗也无用,想要活命的,就赶紧快点将你们的随身财物交出来再说,我们飞鱼帮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白胜男凝目对视,手持长剑不答
哪知道李观鱼微微一笑道:“你们人多吓唬我吗,我若是不肯呢,你们又能如何?要我答应你们也不要紧,就只怕我手里的这柄宝剑有些不肯答应,那可就难办的紧了”
张不三“嗯?”的微微一怔,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想不到今天遇到一个被打劫不怕死的,见对方不知好歹非要自己动手不成,冷然一笑道:“小子,莫要嘴硬,现在这船上除了你们两个人那可全都是我的人,四面是江水无处可逃,嘿嘿,你还不知道我们飞鱼帮的厉害吧?以前凡是落在我们飞鱼帮手里的人胆敢反抗的可没一个好下超小心一会儿老子将你当乌龟赶下水当个淹死鬼,直接取了你的小命!”
“飞鱼帮算什么东西,谁说我要逃了,我也不下水,待会儿被人当成乌龟赶下水的说不定是你们”他站在原地,不轻不慢的缓缓道
第二十二章 狼烟起 战火初现(三)
张不三大怒,“什么?好,小子,今天你死在这里可是自找的,我倒要瞧瞧今天你们是要身上的金银财宝,还是要自己的命!”说完不再耽搁,立即对周围手下人喝道:“给我一起动手,上!”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那最后一个上字还未完全叫出来,就见到眼前一道白色剑光闪动而出,迅捷如影,快疾如箭,如同蛟龙捕风一般一闪即逝,无处寻踪,感觉十分意外张不三不知何故,有些怔然,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下半身似乎微微有一丝凉意而过,不由举着刚刚抬到半空的短刀呆呆地一怔,愣在原地,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刷的一声,李观鱼依旧脸色毫不变化,右手却已经收回了出鞘的长剑,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知道他出的那一道剑光是干什么用的,引人有些好奇适才周围的所有人竟然都没有瞧到他是如何出的剑,收的剑,都只是感到一道白色剑光快疾得有如光影般在眼前一晃而过,却不知道是否在自己身上划出了痕迹,到底留下了什么,感觉太过于讶异
围骡里的一群强盗不禁有些诧异,举起来的兵刃都一时没有落下,忍不住有些疑惑地瞧向对方,个个面面相视,有些不解
李观鱼却是仰起头长笑了一声,语声清朗有力,“既然如此,那今天你们可是自找的,我倒要瞧瞧你们是先要我身上的金银财宝,还是先要你们的裤腰带再说,哈哈哈!”脸上竟然有说不出的得意
张不三不知道他得意个什么劲,忽然眼睛一动,感觉有些异样,连忙手举短刀低头瞧向自己下面的裤裆处
其余众强盗听了也都感到吃惊,不由连忙纷纷低下头瞧向自己的腰间,只见每个人原先系在自己腰间的麻布衣带竟然不知如何全都被刚才对方一剑划过斩断,每条腰带都是齐齐而断,没有一丝藕断丝连,显得干脆利落之极,不仅出招既快又准,而且出剑把握的力道没有丝毫差错,全都是腰带被一剑割断,身上其余地方却没有遭到一丝一毫过多伤害
众人这一来可是大惊失色,眼见自己腰间裤带断裂,每人下面的裤子禁不住滑落了下去,于是个个又是大惊,只听得船上甲板一阵“乒哩咣当”的兵刃掉落声响,每人都不由赶紧丢掉原先手中拿着的兵刃,纷纷伸手去抓自己滑落掉下去的裤子,唯恐站着露出光腚
李观鱼站在那里见到这般强盗的窘状,忍不住哈哈的开心大笑,道:“你们想要我身上的银子,我就先出剑割断你们的裤腰带,让你们光着ρi股上来打劫,看看谁要得过谁!”
白胜男站在旁边,瞧得清清楚楚,眼见这帮强盗被他一剑全都割断裤腰带,纷纷连忙伸手去抓掉落下去的裤子,说不出的好笑窘迫,忍不住脸上也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多瞧,暗自啐了他一声道:“什么人,刚才那一招出剑不刺向对方手里拿着的兵刃,偏偏非要一剑全都割断人家的裤腰带,想要人家光着腚,这种下三流的招数,也就只能是他使出来了!”
张不三却和自己一帮手下提着裤子,瞧向对面的李观鱼,脸色吃惊不已,这才知道今天着了道拉,碰门撞到了门板上,遇上了真正的武功练家子,暗自有些叫苦不迟
可惜他们偏偏手里只能暂时拉着裤子,不敢稍动做其他的,若是松开手没有裤腰带的裤子可是不会系在身上的,总不能等裤子掉了光着腚再捡起短刀和对方拼命吧?这般打劫的话,那样要是传到江湖上会让同行笑掉大牙的,没得丢了脸面自己虽然是个在江面打劫的,可好歹也算是一名绿林好汉,俗话说,头可断,血可流,好汉脸面不可丢!
虽说好汉脸面不能丢,不过性命还是要保的
张不三只从刚才对方出手的一剑就瞧出对方武功远远超过自己这帮人,就算他们再捡起兵刃一拥而上也不是对手,没准今日最后活不着命到对岸的人真的是他们,惊吓得失魂落魄,唯恐对方此时跟着再来一剑那可能就是不光光裤腰带断的问题了,于是他只得连忙一改刚才凶神恶煞涅,苦着脸笑道:“这位李英雄,我们刚才不是故意想冒犯你的,想不到你的武功这般了得,都怪我们这群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得罪,求你绕过我们这一回吧!”
李观鱼手按长剑,青衣摆摆立在原地,瞧着这一帮人心知也不是什么真正武艺高强的江湖之人,不过只是些惯常游走江边,专门平时依仗人数持强凌弱,打劫抢掠的强盗土匪罢了,他平时虽然有些瞧不起这些绿林小道上的混迹人物,觉得可恶,不过只是这些人也并不算得什么罪大恶极,没有真正想取他们性命,否则他刚才只那一招出剑,威力就足够直接送他们进水里喂王八当点心去了
这次出手,也是他自从伤势痊愈之后第一次真正出手与人相斗,一叫数便展现出幻影剑法的威力,似乎又重新找到了一点当初威风凌厉,潇洒豪迈的幻影剑意气,自信心大增,对自己的武功更加自信
就连旁边的白胜男亲眼瞧到他适才施展出的那一剑,也觉得甚是精彩厉害,不由暗暗惊喜不已
随意一招凭借剑锋的力量同时将移动奔走中的十多人的衣带悄无声息地完全割断,却丝毫不伤损其他地方一点,看似简单,可是若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却很困难,李观鱼适才这看似平凡随意的一剑已经将幻影剑法的威力惟妙惟肖地展现出来,论到招数的精细把握程度,就算夺命刀卢天焦刀法强悍匹炼,和他相比较也不见得能完全做到这一点他施展出了这一招,显示如今的叫修为更为精进提升
也难怪白胜男瞧到了这般暗自惊喜不已
他瞧着对面的张不三等人,冷然一笑,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也敢这般在船上肆无忌惮抢劫财物,伤人性命,我可不管你们是什么飞鱼帮飞虾帮的人,只要敢在这里胡作非为干强盗行当,我就不依就算现在不取你们的性命,直接将你们这些人拿到官府里面是问,也定然让你们没有好下场”
张不三脸色惶恐,连连求饶:“李大侠饶命,小人只不过一时无心之过,没想到太岁头上动土,招惹了您老人家,爷爷,饶命艾小的日后再也不敢了!”他一见对方武功高强,性命有所不保,吓得再也不敢多想,只是求饶,正要准备弯腰伸手拜礼说话讨饶,却又害怕裤子再掉下来,站在那里卦提着裤腰带,神色无奈,不知该说什么
“日后,还有你们日后,若是留你们一命,日后难道还叫你们在这江上继续打劫谋人钱财,害人性命不成?”李观鱼见到他们这群人的样子,也有些好笑,禁不住哈哈的一笑,眼睛盯着张不三,淡然道:“你们先穿起裤子吧,其他人全都闪到一边,你给我留在这儿!”他虽然这时没有再拔出长剑,可是这帮强盗看见他的眼神犹如见到长届到眼前,惊恐不已,没人敢反对说什么连忙絮絮簌簌地重新系好裤带,四散分开,躲到船角一旁再也不敢上前来
张不三听了他的吩咐,依旧有些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惶恐地瞧向对方
李观鱼见到为首的这个飞鱼帮头领张不三系好裤子,恢复了原貌,这才似乎又像刚才的船家样子,“你们为何在这江边打劫?难道就不怕官府拿你们问罪么?”
张不三听了他的话,不敢隐瞒,脸色无奈地说道:“小的不敢瞒英雄,其实我们这些人就是原本在江边靠打渔为生的人,只是如今世间不太平,到处打仗,我们这帮穷人靠打渔维持不下去生活,做其他的又不会什么,还要四处躲避官府抓丁壮去当兵,为了讨口饭吃活下去这才来到这里平时打渔为生,若有空闲时才偶尔会这般做做不法之事,实在是无奈所迫”
李观鱼冷冷一笑,“你这些话骗别人还行,若是想骗我还嫩点,似你这般的打扮和身手,虽然算不上会武艺的高手,但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渔民就能相比的,哪里会是一般的渔民,你还敢跟我撒谎隐瞒,不打算跟我说实话是么?说,你们的那个什么飞鱼帮到底是什么来历?若敢有一句谎言,我手里的剑可不留情!”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说谎!”张不三脸色一惊,瞧向他,知道对方阅历目光不弱,早已瞧出他不似一般普通渔民,想了想将实话对他说了出来
原来,张不三他们这些人起先就是在长江边这一带靠打渔为生的渔民,可是后来由于受到江湖绿林帮会影响,加上为生计所迫便加入了其中,等到渐渐有了势力就把持住了这一带江面的航道,便以他为首成立了一个江湖小帮会,号称叫飞鱼帮由于张不三本人会武功,身手不弱,便靠着自身能力慢慢成为这个飞鱼帮的帮主,统领帮派里面的人众,现在这条船上的人只是他手下带领的其中一些人,还有不少人分布在附近四处,帮会人数百,霸占了这一带的江湖地盘,势力影响着实不小
这个张不三还是有些身手的,武艺也不弱,只可惜他今天碰到了真正高手,在刚才面对李观鱼那一奖候没有半分抵抗之力,这才和手下人全都束手就擒
他带领飞鱼帮这些人平时就依靠打渔为生,到了空闲时候,若是遇到比较合适的机会或者目标便召集人数来到江面上干一当生意,他们乘船在江面作案比较隐秘,也不容易被官府旁人察觉,渐渐越做越大,到后来反而打渔成了副业,这些抢掠打劫倒成为了他们的主业如今,加上这里临近湘鄂交界一带成为太平天国和清廷的战火争斗区域,朝廷官府只顾和太平军交战,兵荒马乱,社会动荡下更是无力监管他们,于是长江边上有许多如飞鱼帮这等江湖绿林小帮会纷纷崛立,各霸一方胡作非为,无人管理
李观鱼和白胜男今日要渡江过河,没想到和意图打劫他们的张不三这一伙飞鱼帮的人在这里相遇,他虽然厌恶这些江湖小帮会出身的绿林强盗人物,这些人平时横行无法难以管束,祸害地方不鞋可是也知道和时局动荡有关,如今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朝廷只顾集中全力镇压太平天国,哪里还有功夫注意这些小人物,只不过是让他们自生自灭,随意而为罢了
想到这里,也不想再杀张不三这些人,站在那里,仰头不由微微叹得一口气道:“朝廷无力,官府无能,天下战火四起,你争我斗,只不过最后苦的还是那些无辜的老百姓,我纵然身负武艺,又能管得如何?”说完,禁不住心里也是一股悲哀之情,空有感慨,却是无可奈何
白胜男知道他心中所想,眼见到这些,也是无话可说
“生在乱世,本是命该如此,只求能够靠一己之力,挣扎活下去罢了,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李观鱼说完,感叹之余更增无奈,便转身过去不再理会张不三等人,现在就算杀了他们这些绿林强盗,又能如何?天下就能太平了吗?何况自己和白胜男两人还要靠着他的船渡过江去,也只能放了他一马
张不三见对方绕了自己一命,欣喜无比,连忙起身道谢变得乖巧了许多,同时因为畏惧对方刚才展露的武功,无形中对其也多了不少敬佩之意,不敢再稍有造次,便命令手下人重新开船,飞鱼帮的人不敢耽搁张帆划桨,大船又开始航行
张不三带领这群飞鱼帮的人本来想借着大船渡江载人,然后在江面干一当抢劫害人的勾当,弄些钱财银两花花,却不料这次遇到了武功硬手,适才他和在船上的一群手下降服在李观鱼的一剑之下,惊惧对方的武功,再也不敢起丝毫贼心胆意,老老实实地驾船渡江而去
李观鱼和白胜男乘坐的这艘角帆大船便顺着航道,继续向对面的江岸行去
刚行了不久,突然右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天霹雳声,好似雷动,呆在大船上的众人没有预料,禁不住都被这阵巨响声音惊得一跳,还未来得及转头去瞧,紧跟着硝烟弥漫而来,其中夹杂着石块碎硝的纷杂声音,这股声音的震撼力实在太大,顿时令江面掀起一道动荡起伏波浪将远离上百米的李观鱼等人乘坐的大船都掀动,不及防备的大船上人都随着船身一晃,差点栽倒在船面
船上的众人都甚是惊异,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张不三站在船头差点嘴巴栽倒磕在船舷上,怒声骂道:“他娘的,是谁在江面上炸鱼,也不生生眼睛,弄得这么大的动静!狗日的,刚才的响声差点震得老子下巴磕在船头上,你奶奶的!”
他正骂着,身边的李观鱼和白胜男却有些吃惊地瞧向大船后方,张不三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等他也跟着转头往后瞧过去的时候,眼睛一瞪,也是面带有些不可思议
远方不远处,江面升起一缕硝烟,有些起伏波动,不知何时显现出不少船只的朦朦身影,由远及近,正向这里而来,大约相距数百米外数股滔天巨浪在江面掀起一阵翻腾,不是在江面升起了龙卷风,而是有数艘大船巨舰直朝这里急速航行而来
角帆船上的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都怔然瞧向后方远处的江面动静,不多时,后方的船影显得更加清晰,最前面的有一艘挂着黄色军旗的深色快船急速而来朝着角帆船后方逼近,体型大小和他们乘坐的大船相当,瞧着对方来势甚快,在江面航行速度远胜他们的角帆船,众人都是感到讶异
“怎么咱们后面还有别的船跟着?”李观鱼问道
张不三奇道:“咦,后方这艘船是干什么来的?怎么速度这么快,一般和这船体型差不多的船只少有能达到这种航速的,难道是军船不成?”
“军船?”李观鱼听了,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张不三等人在这一带江面航行的时间长了,遇到的打仗场面甚多,自然比起自己来见多识广,十分好奇,等他再向后注目瞧去时候,后方的船只已经贴近到他们的船附近
对方是一艘木制大型快船,船体不鞋近到面前瞧起来比李观鱼等人乘坐的这艘角帆船更大些船上没有船楼建筑,只有一层乌蓬遮蔽,乌蓬空间前后长有数十米,甚是宽大,快船甲板上面扯满了三层角帆,鼓足了风劲急速向前,船头划破层层巨浪如同飞箭一般穿梭在江面,单论速度其他船只难有相比,对方折间百米已过,同他们的角帆船已经并行航在一起
李观鱼和白胜男甚是好奇,不知道到底江面出了什么事情,眼见这艘快船行进甚快,划破水浪速度少有将后面的船只远远甩开,一时间不知船上的人究竟是谁
忽然船上的飞鱼帮中有人瞧了出来,连忙大声说道:“老大,是长毛贼,这是长毛贼的船!”
众人闻声一惊,李观鱼两人不知道长毛贼是说的谁,有些疑惑,听说名称里面带着一个贼字,心想难道也和飞鱼帮的人一样,是平时在江上活动的盗匪江贼不成?若真的是江上盗贼的话,就凭对方拥有的这等航速快疾的大型船只和飞鱼帮人瞧到对方时候露出的吃惊眼神,足以说明这伙人来历不凡,看来应该是更厉害的帮派盗匪
“你们说的长毛贼是些什么人?莫非也是在江上做抢劫盗贼的”李观鱼转头问
张不三面色有些惊奇,见他发问,便摇摇头答道:“不是盗贼,长毛贼就是太平军,这艘船是太平军的战船!”
第二十二章 狼烟起 战火初现(四)
“太平军的战船?!”他听到这里,双目不由一睁,出乎意料
白胜男也一惊,想不到会在此地遇到太平军突然出现,不知对方到底要干什么,大船上的人未免有些人心惶惶[]
此时江面辽阔,水流激荡,眼见太平军的这艘快船逼近追上角帆大船,速度却依旧不减超过他们继续往前急速行去,似乎并不是冲着他们而来众人都感到一阵奇怪,不知该说什么,李观鱼久仰太平天国的大名,可是到现在还未真正遇到过太平天国里面的人物,当下便起身来到船头向外观望
他师父刘风尘虽说也算太平天国之中的人物,更是翼王石达开的心腹亲信,但是毕竟出身江湖和真正出身太平军伍的人有些不同他受刘风尘的影响,虽然还未见过太平天国里面的人物,却一直对太平天国带有好感,钦佩其中出身的人,如今万万料不到会在坐船航行到宽阔的江面半途中突然遇到太平天国的船只出现,不用说也知道呆在里面的自然是太平天国人,一时间有些又惊又喜,出乎意料,立在船头仔细注视,想仔细瞧瞧现在这艘太平军船上究竟有什么人
这艘船外形狭长宽厚,酷似军船,在船头悬挂一面土黄色锦旗,像是军伍识别标志,隐约瞧到旗帜上绣着“太平”两个黑色大字,正是太平天国里面的船只这艘快船甚是隐秘,上面没有船楼,不过甲板有一层乌蓬高约两米,长有二三十米,差不多覆盖整只船大半,外部遮盖褐色厚厚麻布,足以耐火防箭,里面空间瞧起来应该可以容纳不少人,只不过里面的人都隐藏埋伏其中,瞧不清楚对方船上到底有多少人
这时,露出乌蓬仓站在船头的有几人,似是在指挥引导这艘船的航行方向,瞧服饰外貌正是太平军里面的人
他目光锐利,一眼瞧出这艘船前头所站的数人中有一人面目生得轮廓分明,比较显眼特别,这人身材高大魁梧,身穿淡黄色军衫,头扎一顶红巾,身姿瞧起来矫健有力,腰挎一柄宽大佩刀,一身标准的太平军打扮,军衫服饰虽普通可是精神气貌远在身旁其他人之上,见这人正单脚跨立船头望向远方,瞧样子应该是这艘太平军船的首领指挥
对方快船和角帆大船擦肩而过,接着向前不停航行而去,来势去势甚快,双方只是短时间交面,李观鱼没有来得及再看清楚就和对方交错而过,没有再仔细瞧清楚对方面貌,有些遗憾
不知为何,他和那艘太平军快船为首指挥的人不过一面之照,可心底不由升起一丝波动,印象深刻,只可惜对方只顾加速向前航行,驶过他们船所在的地方丝毫不顿继续往前,渐渐远离而去他站在船上,瞧到超过去的这艘太平军船并不是在水面一直按照原有航路走直线,不时地改变方向在尽量不影响船只航速的前提下变换着水道航位,好像是在刻意躲避着后面什么船只,觉得好奇
“怎么这艘船速度这般快,把后面的船只都甩开了,难道不是和后面的船只一伙的?”他有些疑惑
“师兄,刚才你瞧那船上的人是谁翱”白胜男在旁边问他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突然后方又是轰然传来一声和刚才听到相似的剧响霹雳,声震江面,升入九霄,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他们船附近,紧跟他们所乘船的数十米远处江面突然轰隆地爆炸开来,巨大的爆发力掀起一股十多米的巨浪,声势惊人,引得江面一阵起伏波动,不少水流从高空溅入角帆船内
因为这次爆炸地点距离角帆船更近,江面巨浪带起的强悍推动力掀动了大船船舷,差点将李观鱼等人乘坐的角帆船掀翻入水中
众人在船上又站立不稳,纷纷摔倒在地,张不三飞鱼帮的手下个个滑倒在甲板舱面,摔了个狗啃泥,有的甚至受了伤,船上的人不禁大惊失色,不知有什么东西轰击向他们,威力居然这般强猛
白胜男也哎呦一声脚下滑动,身形失衡眼看摔倒向甲板船舷,李观鱼怕她被碰伤,立即跨前两步及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肩,将她稳稳的扶赚这才避免了她摔倒误伤,关心道:“师妹,抓住船舷,别再被弄得摔倒了!”
白胜男嗯的一声,依言连忙伸手抓住身旁的船身木板,怕再被江面的巨浪掀到在地,其余飞鱼帮的人听了他的话,也纷纷连忙抓住或者扶住身边的船帮舷壁,牢牢站在原地,有些哆哆嗦嗦,唯恐再被传来的爆炸力掀倒在船上
李观鱼甚是惊奇后面不知有什么东西攻击向他们,他身负武功,现在船身虽然颠簸摇晃却不受多少影响,于是一甩衣衫,手持宝剑,双脚飞步迈出踏在角帆船头,张目向对面瞧去
白胜男见他独自一人登到船头高处,怕他有失,对他道:“师兄,小心!”
李观鱼张目向远方察看情况,可是经过先前船身附近两次轰然巨响,不知道究竟什么东西发出这股响声和威力,空气中只有一阵阵白茫茫迷雾传来,蒙在四周,周围到处弥漫着一股硫磺和硝石混合的刺鼻气味,引得人呼吸难受,连连捂住鼻子咳嗽不止他眉头微皱,连忙一伸衣袖捂住鼻口,继续往外瞧去,可惜眼前被烟雾遮蔽,看不清后方的事物
张不三在迷烟白雾中咳嗽着站起身来,刚扶着船舷站稳,这时张眼向后方瞧清楚,顿时大吃了一惊,立即惊叫道:“大船,大船,后面还有大船!”
李观鱼站在船头,微微一动,“大船,什么大船?”
张不三惊颤唯唯的道:“是官军的大船,你们瞧,就在咱们船的后面”
船上的众人刚从摔倒之中爬起,这时纷纷又顺着他的喊叫声瞧过去,这次一瞧更是吃惊,有人甚至吸了一口倒气,后面原来还有其他的船只逼近过来这里,只是情形瞧起来更加有些令人吃惊
后方近千米外,江面上隐约还有十数艘大小船只重叠在一起,远远望去规模不鞋居然还有一支船队呆在附近
只见到从远处这支船队里面分出来两艘大型船只身影,其中的一艘大船快速正向这里航行过来,距离这里最近,大约有数百米远,刚才向他们的船发起攻击引得他们船震颤巨响,差点被掀翻在水中的显然就是对方这艘大船
令人有些吃惊的是,这艘大船外形更是少见
这艘船体型很大,相比较下更超过他们乘坐的船和先前那艘太平军快船,船舷高有三层,甲板建筑楼阁也有数层,在江面黑影重重,船头桅杆处高高竖着一面三角绣龙旗,猎猎迎风招展,十分显眼
这艘大船顺着江面而来,涅瞧得威武气派,正是清军官船
本来李观鱼等人所乘的角帆船和先前那艘太平军快船已经在普通船只里面算得上大船,体型少有,可是如今和面前这个更加庞大的舰船比起来,可就是小的不止一两倍,如同骆驼遇到了大象显得反而矮小许多,刚一碰面气势也顿被压在对方之下,难以抬起来
这艘清军大船在江水中航行稳进,整体船色呈木黑色显得坚固有力,船身有数层平整的楼层建筑,高大齐整,桅杆前后各挂起高高升涨的风帆,远超太平军船上的角帆,虽然看似行动缓慢,可是在水面航行的速度也不算太慢,船头划着水浪,朝角帆船后方步步紧逼而来
李观鱼想不到附近还有这种大型船只存在,立在船头吃了一惊瞧对方涅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征用船只,只能是军队装备的真正战船,因为在普通民船之中根本没有这种规模的大型船只这艘大舰实在出众,无论是体型还是船身甲板,建筑设置都远胜他们这一方的船只,不过最令人感到惊奇的还是船舷处露出的四五个方正的木雕方口,大约长宽有数米,从每个开口处隐隐露着伸出来的东西,距离近了,才瞧清楚每个方口内是一管大约有腰身粗细的黑幽幽铸铁洞口,沉重黝黑,散发气息,不是别的,正是舰船火炮!
这艘清军官船不仅船身坚固庞大,而且装备有火炮,甚不一般
此时清军战船逼近而来,船上伸出的火炮管口还未退缩回去,其中两门火炮卦散发出淡淡的青色硝烟徐徐飘向船壁上方,显然刚射击过不久这一列黑幽幽火炮口瞧起来甚是慑人,显然刚才那两声惊天巨响和爆破威力强悍的震动就是来自这些看似不很显眼的火炮管口之内
船上的众人虽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火炮,但是以前也知道听说过,想不到眼前这艘战船正装备有火炮,实在精良少有,角帆船上的飞鱼帮人尽管纵横长江已久,不过对这种东西还是接触比较少,从未真正亲眼瞧到过发炮射击情形,如今在这里第一次迎面遇到,对方火炮展现出的威力震慑果然惊人!
莫说白胜男和张不三等人感到惊奇,就连李观鱼刚才亲眼见识到清军火炮发出的巨大威力,也不禁有些暗自惴惴,感到吃惊
对方船头的高高桅杆上Сhā着迎风招展的蓝色旗子,绣着龙纹,旗帜三角外围流动不息显示出清朝军队的身份巨大坚固的船体,高耸挺拔的桅杆,齐整宽厚的甲板,深藏黑幽的火炮显出一股威压,乃是一艘名副其实的清军大型战舰
此等锐炮大舰横行于宽阔的江面上,偌大的长江航道都为之阻遏,似乎无形中透露出一股掌握水路的气势,无其他船只能够轻易堪比,就连先前急速逃窜而去的那艘太平军战船在其面前相比也算不了什么,似乎在隐隐然之间,也彰显出了如今日益衰落腐朽的大清王朝还依旧尚存的一股锋芒沉厚气势,令人惊奇不已
李观鱼和白胜男第一次见到这等清军战船,两人瞧着都甚是吃惊,想不到清廷之中还会有这等体型庞大,威力强悍的舰船
可见清军水师不弱,难怪就算现在太平军强锐也仍然在长江一带和清军始终争斗不休,势均力敌,看来清廷王朝仍然还有不小的底蕴和实力,就算在如今太平天国占据主动的南方长江流域地区,其力量也依旧不可小视
旁边的张不三认出,又惊呼道:“是,是长龙,长龙!这是官军里面的长龙大船!”
李观鱼眼底一动,凝目望去,“嗯,长龙?”
张不三惯承迹于江水边,见到眼前少见的这等大型船只,认出了竟然就是清军长江水师里面的有名主力战船,长龙
原来清军为了对付如今在长江一带横行的太平军,尤其是太平军的水上部队,耗费力气打造了不少大型战船,创建水师这些船只不仅防御坚固,航行平稳,而且全都安装火炮,无论是攻击力还是防御力在当时都堪称一绝,在长江航道上少有其他船只能够匹敌,清军依赖此型战船控制掌握长江水陆,遏制太平军发展,在与太平军的以往大小战斗尤其是水战之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这些大型船只实际上就是当时清军在南方长江流域拥有的一等大型主力战舰,名号为长龙,担负重任非比普通清军小船
只不过这些长龙战舰大小划分也有不等,最大的战舰可以安装二三十门火炮,威力极猛,而稍小的也能最少装载十门左右,容纳人数上百,水上战斗力很强,曾经横行长江一线远近闻名,令太平军十分恐惧
当初,曾国藩刚刚创建湘军的时候,就按照水陆共同发展的规划打造军队,先后组建出规模不小的陆军和水师部队,以在长江流域复杂多变的水陆通道合力打击太平军队,他在组建水师部队的时候就耗资打造不少长龙战舰,这些战舰大多安装新式的西洋火炮,攻击力和射速远超一般土制旧火炮,大大提升了湘军水师的战斗力,横行长江,乃是湘军手中的一张王牌
太平军底蕴薄弱,没有像清军这种厉害的战舰,难以和其匹敌,在水战交锋中往往苦于无处对付这些威力强大的长龙战舰,十分畏惧湘军水师
曾国藩十分得意自己打造的这支湘军水师,起初从湖南反攻太平军地盘的时候依仗这些精良的水师战船,水陆两军配合齐头并进大败太平军,处处得利,曾经妄想在数个月内就一举荡平整个太平天国,剿灭起义他虽然显得有些骄悍轻敌,不过湘军所依仗的这支水师部队的确是精良善战,少有堪比,做为对手的太平军没有好办法应对后来曾国藩率领湘军水陆围攻九江,妄想夺取战略要地,命令湘军水师首先开进九江城附近的长江外围,横跨鄱阳湖内外,阻隔太平军联系
石达开率领太平军迎战,为了对付湘军水师便将太平军的大量小型快船和舢板集中起来,趁湘军不备直接突入鄱阳湖内将湘军水师一分为二分割开来,利用小船的机动快速优势发动近战围攻,将包围起来的湘军大型战舰逐个消灭,一举打败湘军水师,令曾国藩大败,狼狈而退
石达开的指挥让太平军寻到长龙战舰的不足之处,这类大型战船虽然火力和防御比较强,但是机动灵活性较差,在对付这等大型战船的时候,针对其弱点就专门采用小型快船和舢板突入到附近,伺机发动近战围攻搏斗消灭大船,太平军往往出奇制胜,击败对方所以一般情况下,清军的长龙战舰威力虽强,可要是面对太平军的大量快船和舢板围攻,缺少近战保护还是难以取胜的
不过这时候,太平军的战船只出现了一艘,清军战舰却在对面江面拥有数艘,双方在这里狭路相逢,力量悬殊,清军并不畏惧对方
眼见敌方想要逃脱,远处的清军船队便有两艘战舰驶出行队追击,一艘紧追,一艘殿后
当先追击而来的清军战舰想要击破擒获那艘逃跑的太平军战船,一边航行,一边发火炮瞄准轰击对方,适才听到的那两声巨响就是清军火炮攻击太平军船发出的声音哪料到太平军船虽然体型较大,可在水面航行的速度一点不慢,机动灵活,令追击的清军战舰难以瞄准,两次连续发炮都没有击中目标,第二次射击发出的炮弹落在角帆大船附近,由于爆炸威力甚强,差点连带将李观鱼等人的船给击沉
清军见到两次炮击没有命中目标,又向前方航行追赶一会儿,然后调转船舷,再次将炮口对准目标射击
前面那艘太平军船已经超过李观鱼等人的船,速度甚快,又驶出去了大约百米远,眼看就要脱离后面清军火炮的攻击范围,成功脱逃这时后面又传来轰然巨响声,清军火炮再次射击,这一次命中了目标,太平军船后方被炮火击中受到损伤,立即在江面燃起火焰
太平军虽然避开了前两次攻击,可是第三次炮击还是没能闪避开,乘坐的战船左后方船舷被直接击中,剧烈木筏断裂声响混合着硝烟味层层弥漫,引燃出雄雄大火,斗大的江水顺着漏洞蜂拥而入,战船受损进水,速度顿时停缓下来
“糟了,前面的船被击中不能逃了!”李观鱼在船上见到太平军快船被后面的清军战舰击中,顿时心底一动,目光闪烁起来
清军战舰见到命中目标,对方战船受损不能再逃脱,便停止了炮击扯动风帆,又在江面划破水浪直朝这里紧追过来
第二十三章 一人凭一剑 击破清军舰
张不三等飞鱼帮人本想渡江而过,却不料在这里遇到了太平军和清军双方的舰船水战,虽然刚才只是一两艘战船开战,可是剧烈强猛的火炮声响和威力早已让他们吓破了胆,唯恐避之不及,免得惹祸遭殃
莫瞧这些人平日都是些惯常横行于长江的劫匪强盗,江湖九流,在江湖绿林横行无忌,嚣张无法,可要是遇到刚才两支正规军之间的真正战斗却被惊吓不轻,适才清军战舰的目标只是击破向前逃窜的那艘太平军快船,可是清军战舰上的火炮发出的声响和爆破威力,纵然不过数发射击,波及渲染力足以令旁观的人感到心惊胆惧[]
李观鱼在船头也亲眼瞧见了先前双方的短暂追逐交战,虽短短时间,不过双方的气势,太平军战船的迅捷多变还有清军战船的强武有力,给第一次瞧到的他还是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是清军舰船装备的火炮令人意料不到会如此厉害,体型不小的太平军战船居然只被命中一炮就不支沉没,换成其他武器怎么也做不到这一点,威力无法堪比纵然他这等艺高人胆大的学武人物,初次不经意遇到清军火炮的射击不禁也被吓得一跳
当时,军用火炮射击发出的声响要远远超过普通火药或者大型鞭炮爆竹的声音,距离数百米范围巨大的声响也足以震慑人心,若不是惯常发炮射击操作的炮手或者军士,一般普通人都难以忍耐听到炮声震击声音
日后太平天国后期战争中,随着外国势力的介入,有不少被清政府雇佣的洋人组建军队也纷纷参加到大清朝内战之中,帮助清廷负责剿灭围攻太平军
其中美国人华尔组建的洋枪队因为兵源不足,曾经训练过中国人当后备兵士,当洋人让这些人学习操作火炮射击时候,许多第一次见识到西洋新锐火炮的人往往在火炮刚射击时就被剧烈震耳的响声吓得惊慌失措,捂住耳朵不敢再靠近操作,引得洋人在旁边嘲笑,成为中国人耻辱
如今,外国大批成熟精锐的枪炮兵器大量涌入,不管是威力还是实际操作已经大大超国人自制的武器水平,就连清廷政府也着力购买使用这些西洋武器用来加强武备力量,镇压太平军起义
对面那艘清军战舰安装的火炮便是新式精锐火炮,威力甚强,不仅射程远而且火力爆破强猛,破坏力和冲击力巨大,非一般轻型武器能够堪比,适才追击太平军战船先发射没有命中目标的那两枚炮弹有一枚在距离李观鱼等人船附近几十米江面落下,爆炸冲击力引动的江面水浪就差点将他们的船掀翻,足见这些火炮的强悍
太平军战船虽然外表坚固,能够承受箭弩刀剑攻击,却承受不住火炮的轰击力,只能远避逃遁无法轻易进行反击,现在一炮被清军命中船舱尾部要害,大量江水涌入,船身立即开始倾覆侧翻,逐渐沉没于水流中
张不三等人在旁边自己的大船上,张目望到远处击中太平军船只的清军战舰停止炮击,扯张风帆又向这里航行黑沉沉船影逼近,禁不住在甲板上都是惊叫一声,惊慌失措起来他们这些江湖小人物平日横行江边在战火夹缝中求生存,只不过能够仗势欺压抢劫一些势单力弱的过往行客,平时最惧怕的就是官府军队,如今亲眼见到清军大型战舰就近在眼前,江上大船来临,黑影重压,船上一众飞鱼帮人早吓得屁滚尿流,趁清军战舰向太平军战船开去,连忙扯起角帆就想驾船仓惶寻路逃开,唯恐避之不及
“汀”旁边忽然一人沉声喝止道
张不三一惊,回头瞧去见正是李观鱼,有些怔然,不知他是何意
李观鱼不待他反应,忽然右手一动,“噌”的一声腰间的长剑已经露在外面,轻轻向前微颤着抵到对方脖颈前,对他开口命令道:“你们要往哪里跑,给我开船往那边走,靠近先前那艘太平军的船!”
“什么?靠近那艘太平军船?”张不三一惊,有些不相信听到的话,见他居然要自己驾船向刚才那艘被清军击中的太平船行驶过去,面色讶异,“那艘船是长毛贼的船,咱们可万万去不得李大侠,你没见到那艘船刚才被后面追赶的官军船击中了,咱们现在开船往那里赶去,迎面遇上官军大船,岂不是在对方面前找死路么?官军的船实在太厉害,要是冲着咱们再发一炮只怕咱们也得沉船玩完,咱们可去不得,否则只怕性命难保!”
“废话!我让你去你就去,多嚼什么舌头,你若是再推脱废话一句,小心脑袋别在裤裆里面,我手里的剑可不留情!”李观鱼并不理会,也不愿跟他多说,只是望去瞧了瞧太平军船,命令他开船向那里前行
白胜男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命令张不三开船去那里有什么用
此时,江面上的清军战舰渐渐逼近向停顿挣扎在水中的那艘太平军船,若是他们的角帆船贸然也跟随过去,只怕清军也会将他们当做和太平军同伙儿的贼船发炮进行攻击,对方全副武装,装备火炮,自己这艘船却是什么都没有,贸然招惹官军岂不是自找死路?
张不三本想趁机往别处躲避逃开,捡一条性命可是李观鱼出剑逼迫他驾船赶过去,船上的飞鱼帮人见识过他的剑法厉害,怕他真下杀手不敢违抗,被迫只得将角帆船调转方向,向前方不远处倾覆沉没危急之中的太平军船靠近过去角帆大船扯上风范全速航行,速度也不慢,快速靠近向对方,
清军战舰见到又有一艘船向先前被炮火击中的太平军船驶过去,甚是疑虑,以为是贼军的接应,便调整船身,随后放下来多艘小船,一共有五六艘舢板,载满了全副武装的清兵,将近有百人,舢板小船靠着人力划桨飞速向前方追击,想要上前俘获远处被击中那艘太平军船的人
大船上的张不三望见后方的清军放下许多小船,载着不少清兵跟随追击而来,这些小船灵活机动,近战威力更胜于大船,上面满载兵士攻击力自然不可小视,可是大有威胁,他见状吓得大惊失色,不由大声喊叫道:“有小船,官军的小船来了,后面有许多官兵驾着小船追过来了!”船上的众人见了又是一阵惊慌,不知后面的清军小船是追赶前面那艘太平军船,还是来追他们
李观鱼面色沉稳,瞧了瞧后方的动静,丝毫不理会后面追来的清军小船,继续对张不三道:“怕什么,给我继续往前行,赶紧靠近接应前面的那艘太平军船上的人,争取在清兵到来前救他们上来,快,越快越好!快点!”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催促
飞鱼帮的人受他胁迫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不理会后方追赶的清兵,继续驾船往前全力航行,可是后面的清军小船却速度更快,双方越追越近,距离不断缩短
前方火焰燃烧的太平军快船倾覆在江面一半,清军火炮威力甚强,一炮就完全打穿击破防御坚固的太平军后壁船舱,水流大量涌入,船上的人不及解救,眼见船只倾覆沉没,四面江水滔滔,快船上的太平军士兵纵然精锐也无法逃避,只能困顿在残破受损的船上,形势危急,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艘角帆大船驶近过来,好似落水见到了救星稻草,一众太平军士不由在船上齐声欢呼,连忙挥手招呼对方快点过来
飞鱼帮的人应着在江面呼救的太平兵声音,驾船靠近到这里
可是飞鱼帮人的角帆船来得快,在后面追击的清兵小船速度更快,等张不三等人驾船接近太平军船的时候,后面紧跟的清军小船也距离不远,小船上的清军见到前面两艘船靠拢在一起救援,以为都是太平天国人的船,便散开成半圆形向这两艘船围拢过来,盯准目标伺机发动进攻
角帆船的人见到清兵小船逼近,不禁又是一阵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出手搭救对面困顿呼救的太平兵
李观鱼不理会后面包围过来的小船,眼见那艘受创的太平军船在江面来回打旋随着水流摆动,摇摇晃晃,多半截船身埋入江水,船上的人只能纷纷往尚露在水面的前半截船身奔去,有的人甚至身子落入水中,情势甚是危急,若是这艘船沉没上面的人无疑全都要落入水中,那时候清兵驾船来到趁机发动攻击,这些落水的太平兵势必一个也难逃
“快,你快将大船靠近转过去,接那些人上来!”李观鱼着急地吩咐张不三
张不三虽不愿,也只得依照他的命令将大船靠近过去,来到众多太平兵面前
此时,双方在江面靠近,互相也瞧得清楚,李观鱼站在船头注目望去,见到对面的人全都是身穿土黄色军衫的太平军士,至少也有五六十人,随身配带兵器,个个生得精壮有力,瞧样子都是太平军之中的精锐士卒,一时不清楚他们为何会被后面的清军大船追击到
这些太平兵在船沉后本来无处逃生,见到李观鱼的角帆船靠近,顿时喜出望外站在原地大声欢呼,招手示意对方快点来接他们上去
张不三见到这些太平兵虽然被困在江水中,但是个个依然呼喝有力,生得剽悍虎气,显然不是一般人,暗自感到有些忌惮,到底接不接他们上来自己的大船,着实有些疑虑他本来只是个出身江湖绿林小帮派的人物,算是江匪贼盗,飞鱼帮的人既不和清廷官军一路,也不和这些太平军一路,由于来路不同平时无论遇到哪一方的人都主动躲避不敢招惹,现在接这些不知来历的众多太平兵贸然上船,他们可是一百个不愿意
只是听得李观鱼一直吩咐要将对方救上船,却又不敢不答应,有些彷徨犹豫,愁眉苦脸瞧向他,“这个,李大侠,这些人都是长毛贼,可不是好相处的人这些人向来喜欢和官军打仗生事,平时杀来杀去,个个凶悍的紧,咱们若是让他们这么多人到船上来,若是突然生出什么事情的话,只怕有些不妥我看现在还是舍了他们,赶紧逃命的要紧!”
“逃什么命?”李观鱼眼见情势危急,朝他怒目一视,“我叫你救人,你就去救,有我在船上还怕生什么事?现在情势危急不能耽误,再迟一会儿只怕这些人都得淹死在江水里,快点将船靠过去救人,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不三畏惧他的武功,不敢不服从,只得命令船上飞鱼帮的人将船靠到近前,接应对方上来
双方距离拉近到数米之内,李观鱼注目瞧去,见到此刻站在船头众太平军之中为首的一名戎装军服大汉极为显眼,此人生得身材挺拔高大,胡须浓密,肩背宽阔,双目有神,不仅同样带有类似张不三等人出身江湖草莽的气息,而且浑身透露出一股军旅剽悍强健气势,论起精悍干练气势更胜张不三许多
“太平军中的人物果然不俗,今日一见知道不是浪得虚名!”他心底暗道,对方这名大汉在以往李观鱼所遇到的人之中,少见这等人,他一瞧就知道是如今太平军之中精锐骨干人物,又仔细瞧瞧,认出这人就是先前和他擦面而过站在船头指挥快船前行那名领头太平军士,想来此人应该是这些太平军的首领
那名大汉站在船上,也同他目光相触,见是他指挥角帆船前来主动救援,不仅面色生出些许感激,站在那里,多瞧了李观鱼几眼
飞鱼帮的人将大船靠拢,张不三带领几人将长形木板搭在两船之间,当做临时通行跳板,让对面的人踏着木板过来这里,将快要落水丧命的太平兵搭救到自己船上这些太平军士倒也身姿矫健敏捷,加上所在的船沉没速度越来越快,为了保命也不敢丝毫耽搁,个个奋起脚步踏着木板飞奔过去,不多功夫,李观鱼和张不三等人就将困在这里的数十名太平军士全都尽数接到了船上
船上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尽管这艘角帆船也不鞋可船舱甲板还是全都拥挤人容纳不够,众人先只顾避免落入江水丧命,暂时顾不了其他许多
这时,先前那名为首的太平军汉双手分开身边手下,大踏步走到李观鱼面前直接双手一抱拳向他行礼,显得甚是感激,嗓音宏亮,说道:“在下名叫李富龙,乃是太平天国之人,今日多谢阁下刚才命人开船到这里及时出手搭救相援,我等感激不粳只是以前从未见过你,敢问这位侠士如何称呼?”
李观鱼见对方主动报了姓名,果然就是太平天国里面的人,心下微微一动
他见此人说话爽快,浑身气势不一般,刚开口说话就对自己报了姓名来历,便笑了一下,双手向前拱手也还了一礼,说道:“原来是太平天国的李军士,久仰了!在下名叫李观鱼,侠士可不敢当,区区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今日我们乘船路过此处恰好瞧到,一时救人心切便命人将船开到这里救援,本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李富龙见眼前这个青年人说话客气,倒是显得有些不凡,不由注目仔细瞧向他见对方年龄大概三十来岁,一身青衫,仕子打扮,腰间挎着宝剑,面貌生得眉目清正,落落洒洒,全身带着一股轩逸气度,他倒是以往初次不曾多见,不由顿生好感,便仰头哈哈一笑道:“李公子一身好气派,说话客气,俗话说不见面不相识,今日在这里遇到受了李公子救命之恩,铭记不敢忘,若是日后有机会,我李富龙自然定当还报!”
李观鱼见这个李富龙一身普通军衫,外罩锁子兜甲,装束简朴并不显得多么奢华齐备,人生得粗豪健壮带着军旅彪悍,可是话语得体并不太过粗莽,觉得有些许英武豪迈之气,心下又是暗自轻赞,出身太平天国之中的骨干人物果然不一样,增添钦佩之意,禁不住一笑道:“真是不见面不相识,今日能够有机缘在这里遇到李军士也算有幸,那就多谢李军士刚才之言了,说不定我日后还真有机会能去你们那里登门拜访呢”他早就想去投奔见识一下太平军营,尤其是面见翼王石达开,最后一句话带着含意
李富龙听他说话也干脆,带着豪爽,瞧着他嘿嘿的咧嘴一笑,手指一伸,“哦,我李富龙说话算话,李公子,他日你要是来到我太平军地盘,我自当第一个为你做东招待!”
两人话语简短,虽然以前从未见过,不过在这里见面只匆匆数句,已经相识
忽然远处响起轰然震响,又是一发炮弹落在附近水面,激起一阵数米高的巨涛大浪,引动得众人所在的大船开始摇晃起来,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呼喝喊杀声,呆在船上的众人连忙瞧过去,大船周围居然出现不少清兵身影,原来就在李富龙等人登上大船的这会儿功夫,后面追击的清兵小船已经贴近来到,借着不远处大舰火炮支援,在小舟上个个拔刀张弓,靠近攻杀而来想要擒获船上的人
“不好,是清兵鞑子杀过来了!”李富龙眉目一动,和李观鱼等人向外急忙望去
四周清兵来势甚快,驾着小船贴近靠到角帆船旁,便纷纷借着船舷外壁攀登进攻上来,李富龙立即一抖抽出腰间的大刀,跟随他的手下众太平兵见状也丝毫不敢怠慢,阵阵呼喝,拿出随身兵刃就去抵挡攻过来的清兵
第二十三章 一人凭一剑 击破清军舰
凌飞破空声音传来,嗖嗖声响不绝,一阵密密麻麻的箭羽夹着阵风从清军小船当先扑向船头,船上的太平军聚拢在一起空间狭小施展不开,虽有兵刃防身,可是由于这次他们执行的突袭任务,并未携带能够抵御弓弩射击用的盾牌器具,抵挡不住迎面而来的密集箭雨,顿时有不少人纷纷被对方的箭羽射中,或死或伤
船上包括飞鱼帮的人,一共有十多人不小心中了箭伤,发出闷哼惨叫,靠拢在船舷的人纷纷向后倒退不止,甲板上拥簇不禁散乱起来[]
原来,就在李富龙带领这些太平军士登上李观鱼等人的大船以后,后面的清军已经瞧到,小船舢板上的清军士兵张弓搭箭隔着距离瞄准向这里齐齐射过来,箭羽来势甚急不好对付,顿时伤了许多人,引起对方阵脚大乱清兵小船便趁此机会加速贴近靠拢角帆大船,准备登船进攻
飞鱼帮人的角帆船尽管也不鞋可是不如刚才沉没的那艘太平军战船大,船上的人全部拥簇在一起,空间有限,尽管李富龙手下带领的这些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太平军士,个个作战勇猛,可是一来事先没有料到对方清兵发动弓箭射击,二来没有携带可以抵挡弓箭射击的盾牌,顿时有些防备不及,被对面四周驾着小船驶来的清军抓住机会一轮攻击,被迫倒退回去,死伤了不少人
清军士兵见他们被围困在一艘孤船上,无处轻易逃生,便四散围拢过来又是发动一轮弓箭射击,船上的太平军只能凭借手里的刀枪阻挡,又被射中了不少人,对方本来人数占优,加上此时占据有利地形可以随意射箭攻击,呆在角帆船上的太平军处于不利,在清军的两轮弓箭过后就有近半的人或死或伤,战斗实力大减,如此一来,清兵更占上风
这些清军从远处那艘大型战舰驾着小船追来,为的就是要擒获被困在这里的太平军,乃是有备而来,小船搭载一共有近百名士兵,由人带领指挥亲自发动对被围困住的太平军进攻,其中跟随不少弓箭射手,箭羽充足,两轮箭羽齐射,角帆船上的太平军抵挡不及顷刻间就损伤了一半人数,死伤的人纷纷掉落入水中
余下的人只能倚靠船舷阁楼,侥幸躲避过对方射击,幸存下来
两轮弓箭射击过后,这时清军左近小船上,船头昂然站立一人,瞧涅是一名武官,似是这些清兵的指挥,只见此人身穿清兵官服,站姿挺直,形貌带武风,手握一柄狭长单刀,嗓音洪亮,大声开口说道:“这些太平贼兵适才乘船想要袭击船队被我们战船火炮击沉,现在被咱们围困在这里左大人下令让我们上船抓人回去,若是活捉了对方贼首更是重重有赏,弟兄们,现在上去那艘船抓活着的太平长毛贼,先擒获首贼,回去左大人重重有赏!”周围众清兵听到有赏,战斗积极性更是被调动起来,齐声应命暂时停止了射箭,纷纷亮出随身兵刃,驾船冲杀上来
“不好!清兵鞑子攻上来了!”船上的李富龙躲避过刚才的清兵弓箭,抬头见到满载兵士的小船靠近围拢过来,面色大惊,立即手握大刀显身出来,号令船上剩余的太平兵出来把守抵挡
清军三艘舢板借着后面小船弓箭的掩护,驾水贴近到对方船身,有人抛出飞挠和铁钩勾挠住船身,顺着铁锚纷纷争先恐后向角帆船上攀爬涌来,想要攻到船上去
角帆船上幸存的太平兵在首领李富龙带领下,自然不会轻易让对方登到船上,为了阻挡对方上船,对四面围攻上来的清兵发动反击,双方甫一交锋顿时刀光剑影,枪动弓射,就在大船周围展开了近战肉搏,清兵人数占优,近百人靠近船舷持续发动猛攻,激战不休
眼见战斗开始,大船上的李观鱼等人也受到了清兵攻击,被迫自保还击
张不三这些飞鱼帮的人本来不愿招惹官军,先前唯恐避之不及,可是现在情势危急不得不出手抵挡,于是李观鱼白胜男加上张不三飞鱼帮人同船上死守的太平兵便和想要登上大船的清兵双方展开激战,在江面厮杀起来
太平兵虽然人数处于劣势,先前又被清兵出其不意弓箭射死了不少人,可是余下的人战斗却异匙猛顽强,个个手持兵刃死守住大船各处,和清兵反复争斗,搏杀来去,耳边不时传来呼喝怒吼和惨嚎哀叫声音,鲜血渐渐染红船舷和附近的江水,令人触目
不一会儿,大船附近,中箭毙命摔落船身的太平军士兵和被杀死的清兵尸体掉落甚多,红色蔓延江面,一直顺着江水飘到清军所驾的小船面前,血迹逐渐散漫于水流中
李富龙在船头战斗尤其勇猛,一人手持宽背大刀,刀光闪动,血色迸溅,在他手中的那柄大刀下不时有清兵丧命,他身边的亲随陆续战死或受伤,可是他仍然独自当先一人把守住大船要口,死战拼斗不让清兵登上来,丧命重伤在他刀下的清兵不下十多人,最终清兵还是没能从他面前成功登上大船,反而死伤不少人,一时间攻势受挫
在左近指挥的那名清兵武官一直观看战局,他本以为能够轻易攻入对方孤守的那艘大船上,按照命令擒获贼首,却没有料到这些太平兵着实凶猛精悍,自己的手下死伤不少却难以攻入进去,便又一挥手,他身后的清兵便张弓搭箭,又是一阵急速密集的箭羽射去,挡守在大船边的太平军士纷纷闪避不及,中箭毙命
李富龙迎面站立船头手持大刀,他臂力雄浑,握住手中的大刀旋转摆动,刀光挥舞,砍落挡住迎面激射而来的箭羽,并未中箭受伤,依旧战斗力不减弱
四周的清兵见到这人战斗这般勇猛骄悍,不好对付,一时间目光不由纷纷注视向此人,有些意外
李观鱼虽然身负武艺,可是如今四周战斗情势危急,双方混战之中随时可能遇到暗枪快箭,令人防不胜防,为了自保起见,他手持宝剑挡护在白胜男身前,恐怕她在战斗中受到误伤,两人退缩到大船靠后一角,先力求不失,避免被波及误伤再说
白胜男这时候被他一只手臂轻轻揽赚见他护在身前,虽然自己也会武功,能够自保,可是不知为何,现在感觉有他在身前为自己挡护,心底无形中多添了一股安全平稳的感觉,凝目瞧去,见他稳稳当当站在前面一手持剑,一手护着自己注视向前方的情景,唯恐身后有什么闪失,可见他对自己的关心在意之情
此刻,四周都是混战搏杀,刀光剑影,她的耳边不断听到船头双方人的呼喝喊杀,兵刃撞击声,纷纷杂乱,令人心惊,可是心底却生出一阵少有的宁和喜悦味道,似乎只要有他挡在身前,就算四周战斗再血腥混乱也影响不到这里一点
张不三飞鱼帮等人也十分聪明,见到李观鱼独自护着白胜男退到后面,不主动和清兵相斗,现在战斗激烈,到处是砍杀场景,他们自然不敢往前冲,为了保命便也跟着李观鱼两人稍稍退到大船后方,呆在那里不敢轻易出手,只是瞧着前面船头的太平军和对方拼杀搏斗,血染江水
“师兄,咱们现在怎么办?我瞧船头那些太平兵还是有些抵挡不了攻上来的官兵,可能一会人就要顶不住了,咱们要不要上前出手相帮?”白胜男瞧着战局,这时在他身后问道
李观鱼注目瞧着船头战斗的李富龙等人,眼见清兵攻势始终不断,此人却一直死死把守入口不让对方进来,在那里激烈搏杀,勇猛堪当,的确算是一名少有的军伍汉子,如此虎胆虎气,倒是不愧为出身太平军之中的精干人物,暗自有些钦佩,起了相惜之意,决意这次不管如何也要出手相帮李富龙,断然不能让他这种人物因为被对方包围在这里,最后丧命或者被擒获在清兵的手中
他站在那里,审视四周,静观其变,“师妹,咱们先不必着急,瞧瞧情形再说”
张不三等人没有见到过这等激烈战斗场景,眼见太平兵和清兵杀得激烈,惊吓得有些颤颤巍维悄悄靠近到两人身旁,瞧向李观鱼,“李大侠,现在,现在官军已经包围了这艘船,若是还呆在这里只怕性命不保,你看,咱们往哪里逃命翱”
李观鱼听了,脸上忽然一轻笑,“逃命,自然有办法!”
张不三知道他武功高强,视其为救星,闻言立即大喜,连忙问道:“有什么办法?”
却听他嘿嘿的一笑,道:“等会儿出手杀光了这些清兵,咱们自然就能有一条活路了咱们若杀不光他们,那就在这里只能等着被他们杀光了”
“啊什么?”张不三面色惊诧,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说,顿时扼住话语,面皮青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本来还以为李观鱼身负武功有什么好逃生的办法,却不料他说出这番话来,眼见是他先前一意要救这些太平兵才将大批清兵引了过来,让自己这些人也被围困在这里不能逃生,虽然暗自腹诽恼怒,可是既不敢也不能说出拉,怔然呆立一旁和手下的飞鱼帮人瞧着前面的战斗,茫然无助,只能听天由命
他们这些人也算是这一带威风强横的江上帮派,有名绿林人物,平时骄横无法,可是如今被逼到这种境地,现在眼前无论是官府清军还是太平军,包括旁边的这个李观鱼谁也惹不起,张不三等人呆在孤船上,身处江心,四处无救,落到这种田地,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
李观鱼瞧到对方的神情,倒是眉头不由一动,心道:“这些人虽然都是些江湖绿林盗匪,平时嚣张无法,欺害人命,死了也不足惜不过终究也是被迫如此,有些可怜,如今是我将他们拖到这般情景,若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不顾,袖手旁观,待会儿任由他们被清兵杀死,总是有些说不过去何况我和师妹两人若要顺利渡江去,还自然少不了他们,不管怎样,就算为了我和师妹两人着想,也不能轻易叫他们死去”
想到这里,他决意今日出手阻挡清兵,至少不能叫自己这些人死在清兵手下
可是,如今对方力量甚强,前有这队进攻而来的小船,后面还有大型战舰支援压阵,他武功再高,毕竟孤身一人,在这江面上不比在陆地,就算实力再强也不能全部发挥出来,想要击败对方着实困难
这时候,对面指挥清兵进攻的那名武官见船上的太平兵抵挡的力量大减,便又大声对船上的人喊道:“船上的太平盗贼仔细听着,现在你们已经被我们全部包围在这里,一个也逃脱不了,想要活命的就将手里抵挡的兵刃放下左大人有令,不反抗的人一律不杀,若是你们乖乖束手就擒还能保得一命,若是还敢继续顽抗抵挡,哼哼,今日定然叫你们全都葬身在这里!”
此刻形势危急,四周清兵团团包围住这艘孤立的角帆船,刀枪弓箭齐备,加上后面还有大型战舰支持,而太平兵先前所驾的唯一快船已经被清军战舰炮火击沉,无处从江面逃生,又难以抵挡对面清兵的弓箭和火炮远程攻击,双方力量对比悬殊,若是继续顽抗抵挡下去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全部丧命在这里
对方的劝降喊话,呆在船上的张不三等人也听到了,听到清兵要求投降,便停下抵抗察看情况,他们这些人可不比船上的太平兵抵抗意识顽强,毕竟飞鱼帮人平日纵横江上充当绿林贼寇,也毕竟只不过是些小毛贼而已,干些鸡毛蒜皮之事,小打小闹罢了,他们本来就跟清兵无怨无仇,自然谁也不舍得轻易将性命送在这里,平时遇到官船出动就赶紧退避其次,如今面对更厉害的大股正规清军部队,换到平时早就驾船仓惶逃走了,如今见到清兵暂时停缓攻势要求他们投降,张不三就想站出来向对方束手投降,以讨得一命
李观鱼和白胜男听到有人喊话让他们投降,他们和清兵无仇,并不想死战到底,两人便也瞧过去,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行动
哪知道,呆在船上的太平军却不肯投降,始终不理睬对方的喊话,依旧呆在船舷与清兵继续对持相斗,想要顽固战斗到最后
李富龙经过先前一番激战,此刻浑身浴血,手握大刀,锋芒依旧凌锐,他在船头抬头向外望去,见到四面都是清兵包围的小船,心知今日这一战自己这些人已经没有取胜消,便决意和前来进攻的清兵拼战到底,誓死不降
他当先手持大刀站起身来,双目炯炯,劲贯嗓音,对手下人大声吼道:“弟兄们,今日咱们偷袭清兵官船不成,没有完成任务不幸又被清兵鞑子包围在这里,对方人多势众咱们抵挡不得,现在清兵鞑子要咱们投降,你们说,咱们是束手投降还是和他们拼死到底,同归于究”他刚说完,身周的兵士都齐声高喊答道:“咱们和清兵鞑子拼战到底,今日血染江水也誓死不降!”人声合一,响亮震动,就连附近的李观鱼听到了,也不禁面色微动
太平兵在李富龙的鼓励下,士气顿时大振,人人誓死不降决意和清兵血战到底,手持兵刃又杀向对面的清兵,倒是勇气可嘉
负责指挥的清兵武官见船上的太平兵依旧和清兵争斗不休,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
这名清兵武官本来见到大船上剩余的太平兵眼见没有取胜的消卦还在拼力搏战,让进攻的清兵死伤也不少,为了减少自己手下人的损失便大声喊话让对方主动投降,眼见对方丝毫不理会,脸上顿时生出一丝怒意,眼神变得阴冷起来,见到劝降无用知道今日只有硬将对方消灭了,于是,他便右手一挥,喝令道:“给我擒下那个太平贼首,其余的统统杀光,一个不留!”命令手下清兵再次展开进攻
清兵得令,刀枪呼喝蜂拥而上,仗着人多势众再次杀向大船,立要擒获太平兵的头领李富龙
李富龙等人见在船头已经阻挡不住清兵,这次索性直接放对方进来,与登上船头的清兵在船上展开血战
守护在他身旁的太平兵见到清兵目标齐齐进攻向李富龙一人,个个舍生保护主将,纷纷奔纵迎向刚刚登上船的清兵,双方在船舷和近水,到处展开肉搏战斗,太平兵多用大刀锐矛,清兵手持长枪和腰刀,兵刃交击,劲风飞啸,呼喊吼叫,血光迸溅,战斗场面更是激烈
第二十三章 一人凭一剑 击破清军舰
攻上船头的清兵和太平兵展开近战相斗,后面负责掩护的清兵弓箭手和远处战船火炮无法轻易再发动攻击,恐误伤自己人,在外面指挥的清兵武官将其余小船驶近靠向这里,负责殿后
李富龙在船头战斗勇猛,一人手持大刀臂力强劲,舞动砍斩,刀招精炼,呼啸间和对方迎面刚一交手间就毙命砍落了数名清兵,带领身周的手下拼死鏖战,杀到最后,跟随他身边的太平兵大多都在战斗中死去,他独自一人站在船头还是凶猛搏战,杀退四处围拢而上的清兵,气势丝毫不减,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清兵突破关口,后续的人纷纷登上
双方经过激战相斗,船上的太平兵陆续快要被绞杀干净,只剩几人支撑
众清兵包围了李富龙一人,处处是枪影刀尖,李富龙毫不畏惧持刀搏战,后退靠在舷壁浴血奋战,浑身染满了血迹,分不清到底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卦奋力苦战不肯投降,誓要拼杀到底
清军进攻船上的太平兵,见人就杀,呆在后面的李观鱼等人虽然不是太平兵,可是同样被清兵当成了太平军同伙,遭了战斗的殃,被登上船的清兵围攻杀过来,众人只能挺起兵刃抵挡
李观鱼和白胜男还好,毕竟两人武功高强,一时自保无失
可是张不三这些飞鱼帮的人可就惨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专门上阵打仗的人,只不过出身江湖绿林帮派小人物,至多平日在腰中Сhā一把短刀匕首当做使用兵刃,此时面对全副武装的清兵杀气腾腾的大刀长枪,个个遭了秧,折间就纷纷成为清兵手下的冤死鬼不多时,张不三手下的人也被杀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估计最后船上的太平兵还没死光,他们这些飞鱼帮的人就要被清军先消灭干净了
张不三见自己飞鱼帮兄弟竟然也被这些杀人不折的清兵不分青红皂白杀掉,先前只顾带着手下人躲避清兵追杀,不敢抵挡,最后再也忍不住心底怒火,勃然愤怒,死的这些人虽然平时都是些江湖闲散不入流小人物,命卑低贱,可是毕竟也都是跟随自己混迹多年的帮派兄弟,他如何能够眼睁睁瞧着手下兄弟就这么轻易被对方清兵当成屠宰一般地轻易杀光,目光圆睁起来,忽然怒声吼叫一声,“奶奶的,你们这群长狗眼的官兵,上来见人就杀,不分是谁,难道我们这些人也是你们这么轻易说杀就随便杀的吗!姥姥的,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狗崽子,最后大不了一起送命在这里!”说完,甩出手中短刀,趁其不备从后面捅杀了一名清兵,夺过其手中的大刀加入到混战之中,施展兵刃砍杀向清兵
船上甲板尸体陆续跌落,刀光枪影中,只有不断的受伤痛哼声和死亡的哀号声,响动四周
清兵得了首领的命令,立要将船上的所有人全部杀光,自然不会手下留情,除了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余下的李富龙和张不三等人为了活命也全力跟清兵搏杀战斗,在两人的刀下堆起了累累尸体,张不三狠砍猛斗,李富龙刀劲沉浑,两个人为了自鳖后靠在一起战斗,清兵上前重重围困
李观鱼见船上的太平兵和飞鱼帮人同攻上船头的清兵激烈相斗厮杀,船上空间狭鞋刀枪兵刃随时可能从别处袭来,令人防不胜防,他的师妹的安危,持剑挡在她身前相护,先薄两人不失
后面清军小船见到杀上船头的清兵和船上的人相斗激烈,死伤不鞋难以取胜,便靠近再次用弓箭射来支援白胜男这时候靠在船舷处,没有来得及防备身后风声急响,两支箭羽向她的后背心急速射来,他听到风响,立即目光一动,伸手一拉她,“师妹,小心后面!”白胜男得他的提醒才发觉身后射来的箭羽,吓了一跳,眼见闪避不及,忽然侧面一道白色剑光展现将两支射过来的箭羽尖头齐齐削断,折落变为四截,他及时出手相助才让白胜男躲过一劫
李观鱼担忧白胜男安危,怕她受到误伤,所以一直没有出手上前,可是眼见清兵攻势越来越厉害,后面还有不时弓箭射来支援,船上的太平兵和飞鱼帮人尽管拼死搏杀,仍然不断有人被射中,或死或伤渐渐抵挡不赚战斗形势越发不利,心知若是自己还袖手旁观不肯出手相阻,这些人只怕最后都难以幸免,便扭头道:“师妹,你暂且小心些,我去帮船上的人抵挡官兵,否则只怕他们顶不住”
白胜男站在那里,点点头,“师兄,我没事,自己照顾得了自己”
李观鱼还待说什么,忽然眼睛一动,见到前方船头相斗的李富龙形势危险,不及多说,立即身形纵起奔向那里
“师兄!”
她刚喊了一声,这时旁边忽然有一柄长枪刺过来,来势劲猛,一时疏忽间差点被对方刺中
原来,李观鱼一离去,白胜男面前的防护空隙露出来,便有一名清兵趁机攻过来,她目光微动随势一闪,脚步挪移避开对方长枪来势,伸出手中长剑咣的一声挡住了刺来的枪尖,那名清兵长枪横扫,想要再刺向她握剑的手臂
白胜男却变招更快,随即剑峰一变顺着对方的来势向下直削,撕的一声血光显出,直接刺伤对方的手腕,清兵痛哼出声,她出手不留情叫丝毫不顿,紧跟着向前一挑一刺,挑开长枪,顺势接着一剑刺进对方胸腹,几招交手间,那名妄想攻击她的清兵就丧命在白胜男剑下
其余清兵见到她有些不好对付,倒是一时不敢轻易再逼近过来
可是此刻船上空间狭窄,清兵人多势众,刀枪密集,围攻杀上来难以全部防备,白胜男全力凭剑又杀了两三名清兵,幸好她叫灵巧不弱,自保下还未受伤
船头的战斗也十分激烈
站在外面小船上指挥的清兵武官注视着船上的相斗,见到在船头战斗的李富龙异常勇猛,虽然被清兵团团包围,可是他一人凭借手中大刀砍杀来去,血染船头,杀了不少清兵依然没有落败
这名清兵武官瞧出李富龙身负武艺,不好对付,这人是这次带领太平贼寇偷袭清军船队的领头人,左大人下令要他擒获的就是这个人,若是能够活捉此人重重有赏想到这里,清兵武官眼底神光微微闪动一下,他站在小船,阴沉地注视了在船头相斗的李富龙一会儿,眼见此人战斗勇猛杀了许多清兵,依旧不能被清兵擒获,着实不好对付,忽然目光一闪烁,对旁边人喝令道:“给我拿一张好弓来!”
手下不敢怠慢,立即给他递过来一张硬弓这名清兵武官接在手中,左手握弓,右手扯弦,一张两百石的硬弓被他轻易开动,拉开如满月,蓄满劲力,雕花精钢箭头瞄准了船头上的目标,箭羽在手,随时可发
清兵武官沉黑的脸庞一动不动,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突然双手抖动发射,手中强弓的锐箭就飞一般离去,巨大的劲力扯动他右手的弓弦卦一阵嗡嗡剧烈抖动,劲力威猛,显见这名清兵武官也身负武艺,不是一般人
李富龙只顾在船头激斗杀敌,不料附近还有人突然向他发弓射箭而来,耳听到背后风声劲动,立刻知道不妙,不及闪避,本能就低头弯腰侧身闪躲过去,可是对方的箭羽来得既猛且准,丝毫不差,根本无法闪躲,扑的一声锋锐的箭头直接穿透他军衫左肩处的护甲,深深刺入肉中穿过他的左肩,这一箭不仅来势甚准而且威猛阴狠,直接贯穿他的左肩,废了李富龙一条左臂,实在厉害
李富龙左肩被箭射穿,面部痛得牵引一阵微微抖动,却没有哼出一声
他左肩受创,身形不稳一阵摇摆晃动,脚步向后倒退
这时旁边的清兵趁机抽刀向他挥砍过来,李富龙目光一动,眼见情势危急万分,稍有差失立即性命不保,他受伤剧痛之下顿时又痛又怒,怒声呼喝大吼一声,声震耳膜,震慑住其余围攻上来的清兵,同时脚步挪动,身形变化,右臂迅疾抬起手中大刀带着一股匹炼劲风直接斩到那名袭杀向他的清兵脖颈,只听扑的一声,对方的脑袋就被他大刀砍落,立时丧命,干脆利落之极!
他挥刀斩毙一名清兵,又向后退了两步,后背紧靠船壁,右手持刀,左手捂住创口,受伤的肩头虽然血流如注可还是硬抬了起来,左臂抬起伸手抓住刺穿深入肩头肌肉的箭羽,又喝叫怒吼一声,居然将那支刺入肌肉的箭羽直接拔了出来,挥手甩落地面,带血的箭头瞧着令人触目李富龙左肩受了重伤,可还是依旧手持大刀站在那里,面对包围的清兵显得威风凛凛,丝毫不惧,还要再战斗
清兵见到他被己方人一箭贯穿左肩,居然无事,仍然虎虎生威不惧战斗,一时间都不由感到吃惊,没有趁机再攻上去
小船上射伤李富龙的那名清兵武官见状,目光微动,想不到李富龙中了他一箭还是没有立即被清兵击败擒获,依旧虎气勃勃,不好制服,不禁也感到有些佩服,脸上又冷冷一笑,缓缓道:“这人倒是个汉子,有些不好对付!不过你能躲得过我第一箭,我倒要瞧瞧你能不能躲得过第二箭”他立要擒获对方,眼见船头的李富龙又同清兵相斗起来,当下不及多耽搁,双臂伸开,张弓搭箭又瞄准了目标,左大人虽然要求他最好生擒住李富龙,可是此人实在不好对付,若是再让他多杀清兵只怕损失难以承担,便决定全力发弓射击,这次就算擒获不了李富龙也要将此人毙命,不能再让他在船头顽抗击杀清兵
清兵武官射出的第二箭劲力更加迅猛,箭羽带着呼啸声响而来,直盯准向李富龙的背心要害,甚是厉害
李富龙手持大刀在船头只顾抵挡清兵围攻,加上左肩带伤无法照顾到身周,这次闪避不开,眼看这一箭就要射中他后背心直接取了他的性命,再无幸免之理
忽然,半途一道青色人影及时来到,急速闪晃来到李富龙身旁,不偏不斜,正好为他阻挡住迎面来势急速的箭羽,右手一抬白色剑光击出去,撕裂的一声兵刃撞击声响,出剑角度丝毫不差,长郊确劈中射过来的雕花精钢箭羽,剑光顺着箭羽来势,竟将空中这支飞射来的箭羽整齐剖成两半!
“这是什么人?”
立在小船上的清兵武官顿时吃了一惊,料不到居然会有人出手将自己刚才那必中的一箭准确击落,实在意料不到,不由面色大动,目光微微睁起瞧向对面大船船头
那人及时出手在关键时刻相救了李富龙一命,用手中的长剑将射来必取其性命的箭羽迎面剖成两半,折落空中,然后顺势剑锋一挥将身周的清兵纷纷逼退,招数衔接,一气呵成,显得甚是不凡,不是别人,正是李观鱼
李观鱼出剑击落迎面飞来的箭羽,然后脚步下沉落在船头甲板,手中剑光依旧不停,手腕轻微抖动,数道流光飞舞的剑花应手而出,好似散开的剑影花朵分别落在围攻向李富龙的清兵身上,血光飞溅,剑花凡是落在每人的身上部位,无不立即见血受伤,“呯呯踉跄”声响清兵手中的兵刃掉落一地,痛哼闷声中全都向后倒退开
他一现身出手就是三招
第一招为李富龙击落劈断对面清兵武官射来的劲猛一箭,第二招横扫击退围攻而上的清兵,第三招出手则将面前所有清兵手中的兵刃一一全部击落,折呼吸之间,他一出手就将船头先前的战斗局势完全扭转,令人吃惊
对面的清兵武官想不到船上居然还有这等实力人物,神情吃惊不已
李富龙肩头受创,加上之前力斗耗费,已经有些抵挡不住清兵围攻,李观鱼及时赶来出手相援,先一剑击落偷袭射来的箭羽,跟着幻影剑法出手,一式叫到中途顿时变化为众多分流剑花,准确袭向面前每一名清兵,他的叫施展得甚为轻捷巧妙,半点余力不多,虽然来势看起来并不威猛杀气,既不如李富龙那般的沉猛有力,也不像张不三那般好勇斗狠,显得清洒随意,但是胜在叫变化繁多,招招精准无错,每一招攻击都准确落到对方身上最薄弱难挡的部位,令人防不胜防被袭击的清兵不是手腕就是肩窝手肘处,无一能闪躲过去
幻影剑法再次展露,震惊全场
他手中的叫施展出来依旧如以往的剑法一样,招招连接,丝丝入扣,千变万化,不见空隙
连贯起来好似一气呵成,在外人眼中瞧起来,好似他一剑刺出来就是许多招数同时变化出来攻击向对手,能够连续伤敌,难以闪躲,这其中看似简单,其实里面的变化实在很多,非同一般
清兵虽然人多,可是哪里见到过他这等奇妙的剑法,一时间人人吃惊,谁也不敢上前来
幻影剑法重在叫变化和攻敌薄弱,表面上看起来有些不如刀法等其他武功施展的威猛强横,气劲十足,不过要论起真正杀敌威力却丝毫不弱于任何武功,甚至更超其之上,能够真正掌握这套剑法精髓的人,随手出招在轻描淡写之间伤人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乃是难得少有的上乘剑法
自从伤势复原之后,经过之前的潜心修炼,他的修为更有精进提升,剑法已经集大成,炉火纯青之处不差于当初的刘风尘多少,天下间也少有,他往往随手施展出来叫变化无穷,不伤则已,伤敌必破其要害,一招破敌,一击致命,威力强猛之时更增一股潇洒飘飘之意,掩盖住了叫里面隐藏的杀机
他刚出手的一瞬间就击退船头全部清兵,并未如李富龙先前出刀威猛强勇一出手便是砍杀毙人性命,而是叫分出,丝毫不差就能准确击落对方手中兵刃和身上要害,让全部清兵无法再上前出手进攻,虽然表面气势看似不强,但是比起先前李富龙在搏战中一味猛砍狠杀对手清兵,两者之间的武功差距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无法相比
当世之中,单论起兵器武功的修为,刀法剑法之中,自从刘风尘死后,也只有卢天焦能够威胁到他了
李观鱼并未对清兵心存杀机,意图多伤人命,否则就是刚才最后那一招稍加变化,这些清兵不是受伤就是丧命了
李富龙亲眼瞧到他出手相救,想不到对方武功这般出色,倒是出乎意料
他肩头伤势不轻,奋战有些脱力,见李观鱼及时出手相助击退围攻的清兵,手持大刀不由身子摇晃了几下,脚步有些踉跄倒退靠在身后船壁,呼吸喘气,才能稍稍歇息气力船头的清兵被李观鱼全部击落手中的兵器,空手无助,纵然人多势众,可是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进攻上前,有些怔然
李观鱼这一显露武功身手,震慑全超顿时将四周所有清兵目光注意力吸引到他这里来,经过先前血战残余的数名太平兵趁机脱离清兵的围攻,退到了李富龙身边侥幸活得性命,若不是有他出手相助,只怕这些人再精锐强干,战斗英勇,今日也要全都丧命在对方手中
他一出手立时扭转全场战局,令清兵不及意料
站在小船头的清兵武官眼见擒获无望,恼恨李观鱼出手干涉自己射箭擒杀太平军头目,眼见此人武功高强不好对付,心中暗自戒备,当下双臂伸动又张弓拉箭瞄准向他嗖的一声急速射来,这一次是向李观鱼出其不意袭击,想要一举取其性命
第二十三章 一人凭一剑 击破清军舰
李观鱼扭头一看,见到对方箭羽来势趁自己不备时候袭击过来,偷袭的手段十分阴险歹毒,眉头微微一动,眼见黑色箭影折间突破江面呼啸风响直向他的面门射来,甚是迅猛有力,感到微凛,便站在原地身形向右一侧,左掌暗蕴内力向外挥动摆出,内力劲风到处和箭簇的攻击劲力互相抵消,轻松地卸掉箭羽来势,然后衣袖轻轻一抖动,居然轻巧地将那支箭羽顺利接到了自己手中,分毫未伤
清兵武官见状大惊,料不到自己必杀的这一箭也被他这般轻易接到手中,丝毫不能伤害对方,心底感到有些恐惧,面色变动,立即伸手一挥,喝令旁边手下:“给我放箭,一起放箭,射死了这人!”[]
李观鱼见对方清兵又要准备齐齐放箭向自己射来,昂头哈哈地长声一笑,笑道:“清兵鞑子,只会暗箭偷袭伤人,自己伤不了人就想一拥而上靠人多取胜,嘿嘿,区区雕虫小技,惹人耻笑!”
他目光盯准对面的那名清兵武官,眼见此人武艺不弱,弓射十分厉害,是清兵里面的最大威胁,如果不除掉此人只怕船上的所有人都会有性命不保可能,心想先上去擒获住这人,不能让他再随意放箭袭击自己一方人,便回头对白胜男说道:“师妹,你照顾其他人,小心点自己我去会会官兵鞑子,直接擒了那个清兵头领再说!”他这时已经认出对面那名清兵武官就是这次清兵的带头指挥,他虽然不惧攻到船上的这些清兵,可是对面清兵小船上的弓箭群起射击着实有些威胁,若是任由他们胡乱放箭伤人,的确不好对付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有先上去拿住了这人才能消除四周清兵的威胁,便让白胜男等人先呆在船上自保,自己一人决意过去擒拿住那名清兵武官
白胜男听了,知道他还担忧自己,便嗯的一声点点头,“师兄,我没事,你要小心!”
李观鱼站在船头,回过头瞧向她
见她呆在那里正目光关心地瞧着自己,他心中微动,瞧了瞧白胜男,淡然一笑道:“师妹,我没事,区区清兵难不到我,你瞧我去将那个清兵头目擒获过来,给你开开眼界!”
白胜男听他说得轻松,却知道此刻对面清兵弓箭众多,威胁着实不鞋独自一人前往稍有不注意差失就是性命难保,神情难以轻松下来,瞧着他,“师兄,你还说笑,你小心点!”
李观鱼瞧到她关心自己的神情,此刻虽然四周喊杀不断,血腥搏斗,呼啸的箭羽时时从身边飞翔划过,他却依然站在原地,回头瞧着她,身姿挺立,衣衫随风摆动,丝毫不在意身边的刀光枪影,夺命飞箭,脸上微微一笑,说不出的轻松自在,嘿嘿笑道:“师妹,只要有你这一句话,什么事情都难不倒我你放心,我去去就回,死不了的!你瞧我给你在半柱香时间内全部搞定这些清兵鞑子,让他们乖乖在我面前投降!”
白胜男面色一动,瞧向他,听了他的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李观鱼哈哈的一笑,已经跨前一步,脚步踩在船舷手持长剑运起轻功,纵身飞跃,青衫身影从所处的船头拔身而起,独自一人好似一头飞翔的大鸟,丝毫无视面前空中的凌乱箭羽,就这么冲着箭羽急窜而出,带着一股飘渺之势,带着一股凶猛急速,带着一股横扫藐视气概,毫不将对手放在眼内,直向对面的清兵小船扑去,大有要一人席卷整个清军的气势
“师兄!”白胜男奔上前一步,扶住船舷,吃惊地瞧着
那道青衫却早已远离角帆大船,他内功精湛,远胜他人,飞身纵越不过一步直接移动跨出十余米,借着余劲再次凌空向前纵出十数米,纵扑向对方,身姿在半空,青衫飘荡好似一只青色鹞子,距离角帆船数十米的清兵小船立即便出现在他的脚下,来势好似轻易之极,他一人飞纵到高空扑向下面的清兵小船,实在太过于显眼,立即将所有清兵的目光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他身上,自然这时候最容易受攻击也是他自己
对面的清军忽然瞧到有一人从半空纵越向这里,遮蔽阳光,来势甚快,不由吃了一惊
清兵武官料不到他居然能一人飞纵船舷来到这里,吃惊之余,立即下令手下的兵士阻挡攻击,于是小船上的清兵纷纷抬起弓箭向他射去,又是阵阵凌乱箭羽来到眼前
李观鱼身在半空,却意态轻便,眼见一阵急速箭雨扑向自己面前,虽然在空中不好闪躲却并不惊慌,轻呼一口气,胸口气海丹田处的内劲汹涌升起贯注双臂,右手持剑横扫,左掌隐藏在衣袖中向外一圈一荡,剑锋闪动和掌风盘旋将击过来的大量箭羽纷纷折落扫飞,身形来势依旧不止,向前借劲进一步飞纵,最后来到了小船上方,身体一顿,就好似落空扑地捕食的鹞鹰,急速落脚到下面的小船上,来势准确
小船的清兵见到先前一阵急射的弓箭居然射不中这人,不由站在船上面色吃惊,站在船头的清兵武官眼见众多清兵射箭没能阻止住他,对方冲着自己扑击过来,当下更不敢怠慢,急速又提起手中的强弓,弯弓搭箭,这次一张弓搭上两支雕花精钢箭,全力拉满弓弦,瞄准目标,蓬地一声射击过去,乃是他能够射出的最强威力攻击,透着寒芒的箭簇闪闪发光,带着穿风凿铁的劲力立要将对方一击毙命
白胜男站在船上,眼睁睁瞧到迎面射向李观鱼的这两箭,箭速急劲呼啸生风,不由停下脚步紧张盯视望去,唯恐他躲避不过这致命的两支箭羽杀机
那名清兵武官射出这两箭之后,也觉得刚才射出的这两箭攻击力甚强,心中满意,嘴角不由露出微微勾起的冷笑,自信对方定然躲避不过去
“清兵鞑子!区区雕虫小计,就像取我性命,岂不令人好笑!”
李观鱼面对急速射杀向自己的箭羽,反而长声一笑,他身在半空刚刚扫落击飞清兵一轮弓箭疾攻,双脚凌空借力踏出,在半空轻轻一摆舞,右手宝剑顺势向前送出,化为一道精炼的白色剑光,剑光不偏不斜将迎面而来的两支箭羽齐齐削断,不带一丝阻滞,然后双腿弯曲回收,最后施出轻功身法里面的一个“鹞子盘旋”低空一个盘旋泄力,最后脚步发出轻轻拍的一声,身子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清军小船之上
他刚才在半空一系列动作身形,连贯始终,如同行云流水,春波荡漾,手中的叫挥出将最具有威胁的两支箭羽击落,整个过程不过数个折间功夫便来到了小船上,好似突然从天而降,令人不及防备
先前还骄傲自得的那名清兵武官万料不到对方居然能够在空中击落自己适才射出的必杀攻击,吃了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就瞧到眼前青衫摆舞,宝剑剑光闪动,有人已经平稳顺利地落在他的船头前,和他相距不过两三米
清兵武官吓了一跳,饶是这人身负武艺,经过百战,可是也想不到对方的武功身手会这般出色离奇,此时两人近距离都站在小船头,他和李观鱼面对面一照,但见对方一身青衫,眉目俊奇,潇潇落落,眼见他居然能一人不惧连续弓箭射击阻挡直接飞纵来到这里毫发无伤,知道对方武功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见他上了自己的小船,连忙惊诧地不由向后倒退数步,右手按住腰间兵刃,一挥腰刀喝令:“给我擒住了此人!”
小船上呆在他身边的十余名清兵听令,便齐齐围攻上来
李观鱼哈哈一笑,“肖小之辈,来多少都是一样!”这次他手中长剑不出,身形微微下沉,右腿忽然抬出瞬间踢出了十多腿,这十多招腿法招数连贯一起,中无间隙,来势甚是厉害,顿时在身前幻化成许多腿影脚影,他施出的正是师传的武功腿法“横扫玉林十三腿法”和当初刘风尘的成名绝技“百变幻魔十八手”都是其最有名的拳脚武功
刘风尘乃是当今天下少有的一等大侠,武功高强,他名号虽叫幻影剑,剑法武功最为卓越,不过除了剑法,他的拳脚武功也十分厉害,纵是单论拳脚,天下也少有人能够与之相比
李观鱼身为刘风尘手下大弟子得其全部武功真传,自然也不会差多少,他这一十三腿法看似十三招,施展出来却好似一脚,招招连续,腿影纷纷,令人眼花缭乱,倒和手里施出来的幻影剑法招数瞧起来差不多,威力强劲,就算换成一般武功好手都难以抵挡眼前这十多名清兵还未瞧清楚他的招数来路,噗通噗通声响络绎不绝,几个呼吸间这些清兵就全被他尽数踢入船下的江水中,喊叫都没来得及,干净利落令人称奇
清兵武官见他腿法施展出来的厉害,面色变动,脚步稍错站稳原地,不过显得依旧沉稳,眼见他出其不意从远处直接飞纵来到这里将自己手下的清兵全都纷纷踢飞出去,心底吃惊之余,右手握着单刀,挥臂横扫,刀光匹炼,盯准对方的招数空隙,直斩向李观鱼飞踢而来的双腿,来势凶狠迅猛,出手不弱
李观鱼见这名清兵武官出招沉稳,刀劲衔接有力,倒是颇有不俗的武艺,看来也不是一般普通人物,便扬声一笑道:“你手下鞑子兵全都被我踢打水里洗澡去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他这一十三脚法招数还未施展完,身形依旧保持凌空连环飞踢的动作,碰的一声右脚尖先重重点在对方的胸口正中位置,他脚劲雄厚,位置点中要害处,饶是清兵武官精炼强浆也抵受不住这狠狠的一击,立时闷哼一声丢掉手中的单刀,脚步腾腾腾地向后倒退数步,受创不轻
可是,李观鱼的脚法攻击还没完,一脚既中,后续招数连续全都准确砰砰砰砰地踢子那名清兵武官的胸腹间,一连将对方飞踢得倒退了十数步,最后惨哼一声身子不稳栽倒在地这“横扫玉林十三腿法”厉害之处在于连环而发,腿法招数千变万化,后续无穷,施展到精妙处一旦其中有一招命中对手,那么后续的攻击既快且准,定然也会尽数全部落在对方身上,对方往往身中数十脚不能闪避一点,任其武功再厉害也难以抵挡
这名清兵武官纵然也身负武艺,精炼少有,可是哪里能够抵受得了李观鱼这套快准狠猛的著名“横扫玉林一十三腿法”折间胸腹身上就不知中了对方多少脚,被连续踢得头脑晕眩,脏腑五内感觉剧痛,立时惨败在对方手下
李观鱼腿法施展完,清冷一笑:“这还没完!”话音未落,身形又乍然而起,带起一股无动风声,身边衣衫飘飘,好似一头大鹰,右手五指张开成钢爪握状,变为擒拿手式,一招锁拿住对方胸口要害,
清兵武官先前连续受了他的连环飞踢,受了内伤根本无法抵挡住这一招,还未瞧清楚来势,就被他一只手就如同旋转变化的鹰爪般抓到了眼前,迅猛急烈,不带半分拖泥带水,五指收拢牢牢一把抓住了其胸前官服里所穿的护身胸甲,大喝道一声“起!”声震四周,直接将对方凌空提了起来,一甩一抽,被抓住他手中狠狠抽摔在甲板上,劲力强猛那名清兵校官立时双目昏花,差点呕出鲜血,若不是有胸甲护身早就受了重伤,再也无力反抗这一下直接将他身下的木板砸出一道长长裂缝,引动整个船身震荡,小船差点倾覆在江面
李观鱼最后这一招立在示威,一举震动周围的人,旁边这时还有其余小船清兵,正准备张弓搭箭往这里射来,可是被李观鱼最后展露的这一招气势所慑,眼见指挥的主将被人擒获,有些怔然,一时间不敢再轻易射击过来
这名先前还十分骁勇精悍的清兵武官在李观鱼手中被打得不轻,胸口剧痛受伤,浑身乏力,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被他提着官服衣领抓了起来,拿在身前
他成功擒获清兵指挥,右手前扣,一把将对方提起,宝剑横在他脖颈边,沉声道:“现在赶紧给我下令,让你手下的所有官兵停止向那艘船的人进攻,否则你项上这颗人头立刻不保!”
清兵武官被他刚才的狠狠摔落还没缓过剧痛,只感五内俱焚,痛苦不已,察觉到架在脖颈间的冷冰冰长剑,更是惊惧,瞧着他,眼神惊奇,涩声道:“你···你是什么人,武功这么厉害,你不是太平天国里面的人居然敢和太平贼寇一伙儿出手挟持朝廷命官,难道不怕犯了以下犯上大罪?今日左大人有令定要擒获你们,你们跑不掉的!”
李观鱼担忧船上白胜男等人安危,哪里跟他多费话,管什么以下犯上大罪,眉头一横,冷然道:“废话少说,赶紧给我下令停止周围的人向大船进攻,要不然,我数一二三,直接用剑取了你的性命!”
这名武官虽然不愿,可是如今自己被擒获性命操纵在对方手上,不得不答应,只好大声下令四周的清兵停止进攻,周围小船的清兵见到主将被人擒获,不敢再进攻,便纷纷退了回去李观鱼擒贼先擒王这一招果然有效,直接出手擒拿住这名指挥的清兵首领,对方受其要挟不敢不从,这才让四周的清兵不敢再继续进攻被包围的角帆船
大船上的人见清兵暂时退去,这才稍稍喘得一口气,获得一些缓机
“你跟着我去大船上去,等我们离开这里再放你回去”李观鱼对手中擒获的清兵武官道
清兵武官微微一怔,不敢不答应,如今被他动手擒住只能任由其摆布,李观鱼手持长疆持命他让这艘小船靠近到不远处的角帆船,清兵武官不敢违抗,便命附近另一艘清兵小船靠近,上来几名清兵,驾船载着他们两人到了角帆船前
船上的李富龙和张不三等人见到他们乘船行来,连忙来到船头接应,李观鱼带着清兵武官上了船,周围的清兵见到首领被对方擒获,不敢轻易行动,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瞧着
李观鱼上了船环目扫了一遍,见到经过先前一番和清兵的激烈厮杀,船上的人死伤甚多,太平兵和飞鱼帮的人几乎所剩无几,只余下寥寥数人
不过好在白胜男没事,李富龙和张不三两人身上带伤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李富龙左肩被人射箭穿透,伤势更重,他见剩余的众人暂无生命危险,这才稍放心,对清兵武官道:“你让这些官兵全都退走,等他们退了,我自然会放你一命!”
那清兵武官虽然不信,可是如今锋锐利剑就架在脖颈边,稍有反抗可能就会性命不保,他不敢不答应,只得命令聚在周围的清军小船全部后退,离开角帆大船
清军经过先前攻上船头的一番激战,死伤也不鞋却没能擒获对方首脑,反而自己一方的首领被对方擒获,听了发令只好收拾残兵,稍稍休整便驾着小船往后缓缓退去
清兵退去,众人的威胁才稍稍解除
李富龙见清兵被李观鱼一人逼退,尽管先前他带领船上的太平士兵拼死搏杀战斗,可是毕竟对方力量强盛最终不敌,他们能够击退先前清军凶猛进攻保得一命,多亏了此人适才他持刀在船头和清兵大战,也亲眼瞧见了李观鱼一人飞身纵越穿过对面清兵凶猛的箭雨进攻,然后出其不意一举擒获清兵首领的整个过程,不禁对他的武功十分佩服,当下带着身边剩余的几名亲随太平兵,走到李观鱼身旁,对视向清兵
张不三飞鱼帮的人原先跟随他在船上的有十多人,经过刚才相斗,身边也只剩下凄凄惨惨三四个人,加上李富龙等人一共不到十个人,人人带伤,死里逃生,可见刚才的一战的激烈程度除了李观鱼,唯有白胜男一人没有受伤,她师兄擒获了清兵首领,情势转危为安,持着长剑也走到他身边
四周的清兵力量尚强,还有数十人,刀枪弓箭齐备,若再杀过来对方定然抵挡不赚可是现在自己一方的首领被人擒获,他们也只能听令乖乖驾船向远处缓缓退去现在清兵退去,良机难得,李观鱼便想趁机驾船逃离,等到真正脱离了清兵的追击,放不放手里的这名清兵武官那时候自然好说,便瞧向张不三,“现在趁官兵稍退,咱们赶紧驾船往对面江岸逃去,避开这些清兵”
其余众人觉得也是,张不三笑道:“驾船逃命,这个我最在行,我这就带人开船!”刚说完,突然轰隆又一声霹雳响起,角帆船右舷立即受到一阵剧烈的震动,火星燃烧,木块硝烟四散,原来是被清兵炮火击中,船身右侧受损立即进水下沉
原来先前清兵小船聚拢围攻角帆大船,远处的清军战舰恐怕误伤到自己人,便没有发炮,如今见到清兵小船退开,李观鱼等人乘坐的角帆大船想要开动逃跑,便立即瞄准发炮,一炮准确命中角帆船右侧,击破船身
众人大吃一惊,连忙转头瞧去,原来不远处那艘清军战舰见到这里形势有变,又开动逼近过来
“师兄,你瞧,那里又过来这里一艘船!”白胜男忽然道
李观鱼有些疑惑转头瞧去,见远处的江面又向这里驶来船影,满张风帆,不多时随着江上的迷雾散开,瞧清楚了对方的涅,船头Сhā着黄色旗子,迎风招展和先前李富龙等人所驾的船一样,竟然是太平天国的快船,一共有两艘太平军战船正快速驶向这里,前来接应
“那是我们的船,是前来接应我们的人!”李富龙见了,顿时欣喜大声道
船上其他太平兵见到自己一方的人终于赶过来救援,都是说不出的惊喜,感到有望逃脱,立时便有人扯开身上所穿的黄色军衫布条,挥舞着向远处驶来的太平军船不停摇摆,示意其前来
对面前来接应的太平快船的人看到这里的情况,知道自己的人被困在这里,便顺风加速,接近向这里
江面的清军战舰此时也瞧到了迎面远处又驶过来了两艘增援的太平军船,不敢怠慢,便立即调转船身,将火炮瞄向这里
李富龙等人本以为被清军包围在这里,船只被毁难以逃脱出去,现在见到己方有两艘战船及时过来支援,逃生信心顿时大增,浑身又振作起来此刻四周包围的清军小船暂时被李观鱼逼退,不敢轻易贴近来,只要自己人的战船能够及时在清军战舰之前来到角帆船附近,他们这些人就能够顺利逃脱掉对方的包围,张目望向自己人的船,盼望对面接应的快船尽快能赶到这里
新加入战场的两艘太平军船全副武装,精锐强劲,在江面划破层层水浪奔来,这两艘是太平军的主力战船,水上战斗力比较强,清军小船不是其对手,远处的清军战舰见到情势有变也开始行动赶到清军小船附近支援,双方舰船为了争夺都向这里驶过来
清军首先瞄准向角帆大船,突然,又是轰然一声巨响,众人所在的角帆大船右舷剧烈震动,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击毁甲板的两层木阁楼,碎片四溅,硫磺弥漫,滚滚的浓烟烈火带着一股令人难以适应的灼热,席卷了整艘船
清军炮火命中角帆船右侧的木层建筑,炮弹直接将两层阁楼打穿,撕裂断开船身木板进而点燃了船身,燃烧起熊熊大火,顿时蔓延了整个船身这艘角帆船也承受不住这一炮击,半边船身被击毁涌进大量水流,迅速开始往下沉,船身生出的火焰和江水接触,水火交融,发出阵阵刺耳难闻的水汽蒸腾声音,火焰在江面依旧燃烧不止
角帆船被火炮击中,船上的李观鱼和李富龙等人大惊,站在船上顺着船身快速倾斜失去平衡
浓烈的火焰扑面而来,大船的人纷纷摔落入水中
第二十三章 一人凭一剑 击破清军舰
李观鱼的白胜男,大船在江面倾覆的时候正想迈步伸手抓住她手臂,这时混乱中被他抓住的那名清兵武官意图挣脱束缚,双臂突然挥动格开他手臂,身形晃动就想从船身跳水逃去
他目光一动:“还想逃?”左手伸出化掌为爪,施出一招擒拿手法牢牢锁拿住那清兵武官的双臂肩头,将他扣留在原地[]
清兵武官肩头奋力一挣扎却不能撼动对方分毫,顿时大惊,面色一沉,呼啸风响就是转身挥拳一招猛力击打向他,李观鱼左手依旧拿住他的肩头不动,身子往右边轻轻一闪就避开来势,紧跟着锁拿住对方的左手随即一扭一送就弄脱了对方肩关节,清兵武官受不住肩头剧痛,大声“哎呦”地闷哼出来,身子发软,纵然精悍有力依然还是抵挡招架不了一招,又被对方轻易擒获到手中这人是清兵头领,身份不一般,当此危急情形李观鱼自然不能轻易防脱让他逃掉,手里有这个人质,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还有用
李观鱼尽管又轻易擒获了这名清兵武官,可是耽误了去救白胜男,没能抓住自己师妹角帆船被炮火击中迅速下沉,火焰燃烧不止随着风烈烈而动,散发出滚滚浓烟,船身翻滚,上面的人站立不住纷纷全都掉入水中
李观鱼和那名清兵武官也一起掉入水中
危急中,他关心白胜男安危,水流中挣扎游动目光扫视四周,大声叫喊道:“师妹,师妹,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喊了几声,不听人答应
他顿时心底惶恐不及,也一时顾不得手中拿着的这名清兵武官,正想甩开空手去寻师妹,忽听不远处传来白胜男的声音,“师兄,我在这里!”
他瞧到白胜男,顿时大喜,见她也正在水中挣动,大声对她道:“师妹,你等等,我去救你!”便一手抓着那名清兵武官,一边奋力游动过去,唯恐白胜男在水中有什么意外
此时,江面火光熊熊,战斗纷乱,清军战舰又快逼近,情势危急
白胜男见他向自己这里游过来,便也在水中奋力向他那里游过去,李观鱼游到她身边,一手紧紧拉住她的手臂,两人靠近,对她道:“师妹,你不要紧吧?”两人重新相聚,危险暂时躲过,白胜男身子浸在水中浑身湿淋淋,见他关心的样子,在水面稍稍缓息了一口气,却瞧着他轻轻一笑,缓缓回答道:“师兄,我没事!”
李观鱼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仍旧紧紧拉着她,深恐她落入水底,另一手则牢牢抓着清兵武官
那名清军武官虽然也会武官,可是刚才相斗中双臂被李观鱼弄脱臼不能行动,在水中无法游动只能被他抓着,身子一直向水底坠去,快要被水淹没白胜男见李观鱼一只手抓着这个人有些吃力,说道:“师兄,我来帮你”便游动到他身边也伸出一手帮他抓住这人,李观鱼和白胜男一起抓着不能行动的清兵武官,三个人在水面浮浮沉沉,才不致于沉于水底
清军战舰逼近,后退的清兵小船重新回来
小船上的士兵见李观鱼三人落水,便又围拢过来,想要将落在水中的那名清兵武官救回去
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身在水中,不能轻易抵挡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有一阵急剧密集的箭羽射来,来势精准迅速,响声不绝,小船头迎面的清兵纷纷不及抵挡就被射中落水,救了两人一命
在水中的李观鱼大奇,不知道是谁及时射箭相助他们攻击清兵,回头瞧去,原来救援的太平军船已经赶到,船上的太平军望见清兵小船靠近,率先张弓搭箭向对面的清兵发动进攻,由于这次是太平兵先发箭攻击,清兵不及防备,纷纷被射中惨叫哀号丢落入水中,来势受阻
支援的太平军加入战超战斗形势又发生变化,这两艘前来救援的太平军船搭载的兵士也不少,整装齐备,借着快船来势向对手首先发动攻击,小船的人接挡不及不断死伤,这次反而是清兵抵挡不住对方的进攻了
太平军船赶到这里,快速接应救了落入水中的李富龙,张不三等人也被带上了船,太平军船体型与清兵小船相比占据优势,居高临下向对方发动反攻,箭羽如雨,刀枪如林,清兵小船根本无法和这些精锐的太平军主力战船对敌,战斗不一会儿功夫几乎全都消灭,被绞杀得干干净净
清军战舰到来之前,江面上已经满是清兵丢弃漂流的尸体,凄凄惨惨
太平军及时来援为李观鱼获得了缓机,他在水中瞧到只余一艘清兵小船向后仓惶逃去,便将手中的那名人质交到白胜男手上,对她道:“师妹,你暂时先看住这人,我去将那艘逃跑的小船夺回来,咱们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白胜男对他言听计从,嗯的一声点点头,伸手过去,自己在水中接过那人
李观鱼空出双手,顿觉自由
他在水中深吸一口气,暗自运劲,内气贯注胸口丹田,忽然一声呼喝身子犹似鱼鹰般直接拔出水面而起,身影在半空一个盘旋泄力就带开水流,飞腾轻飘落到那艘清兵小船上,不带一丝阻滞,显得潇洒如意他动作不停,腰间长剑未出就挥动手掌,内劲掌风呼啸来到,船上的清兵眼睛一花,对方人影就贴近到了近前,还未瞧清楚就被打落水中,非死即伤
有人手持长枪贴近刺来阻击,他冷然一笑,右手从腰间一带,宝剑就应手而出,白色剑光化为一道贯虹斩出去“平平咣咣”齐齐削断对面清兵枪尖,招数浑然,一气呵成,不见半点停顿
他击退阻挡的清兵,接着长剑一横,指到余下的人胸口前,冷声道:“你们的头领还在我的手中,想要活命的就乖乖的放下兵器,现在老实地听我的话,否则下一剑就立刻叫你们统统见阎王爷去!”被制服的清兵见他武功高强,不敢再轻易抵挡,纷纷投降
不多久,李观鱼用挟持的这艘小船接应起了水中的白胜男和清兵武官两人,除了他擒获的这艘船,其余清兵小船尽数葬送在太平军的反攻中
刚才战斗过程很短,可是太平军救援部队快速歼灭清兵还是给亲眼瞧到的李观鱼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这才真正见识到太平军的战斗力强悍,难怪令清军水师难敌
清军部队本来这次想要擒获对方却不料最后损失惨重,送出去的清兵全部覆灭,得不偿失,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那艘大型战舰逼近过来,迎面遇上对方便开始全力进攻对面的两艘太平军船,想要挽回败局
太平军战船迅速反击,双方展开交战
先前清军和太平军在水面近距离短兵相接的惨烈厮杀结束,随后江面又开始上演一场双方主力战船的较量,战斗形势更加激烈
只余下一艘清军主力战舰,太平军部队占据优势可是清军战舰依仗船身坚固高大,炮火犀利,不惧对手的攻击,目标就是摧毁新加入战场的这两艘太平军船,船上装备的十余门火炮全部调动轮番对目标发动起猛攻轰击,雷声隆卢火焰弥漫,层层爆炸巨浪不断在对方船只附近掀起,震人耳目
李观鱼乘坐的小船唯恐被炮火波及,只得暂时避开到一边,旁观双方的交战
而对面的太平军船也没有丝毫示弱,借着先前全歼清兵小船的气势分开左右互为支援,船上的火枪和弓弩齐射,全力和清军战舰在江上展开激斗
清军战舰实力强大,太平军船作战英勇
棋逢对手,誓死不休,一时间双方枪炮齐鸣,箭弩穿梭,你来我往,交战场面甚是激烈太平军船适才在歼灭小船的战斗中尽显威风,速度快,战斗力强硬,先前那些清兵小船根本不是对手,可是由于没有安装火炮,远程进攻武器只有弓弩和火枪可用,这时和清军战舰相比起来就有些不足,显得缺乏足够远程攻击力,无处施展优势,难以创伤击沉对方而清军凭借炮火优势,不断猛烈轰击对方,经过一番交战,尽管船上的太平军作战英勇,不惧生死,数量占优,还是被压制下风,渐渐处在劣势
战舰步步进逼,将对面两艘敌船笼罩在炮火范围之中,太平军不敌对方,此刻就是想要及时后撤也来不及了,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对方炮火直接击沉,最后眼看就要输掉这场战斗,清军已经胜券在握
战斗的结果出乎李观鱼的意料,先前他瞧到太平军船干脆利落地消灭了清兵小船,战斗力强劲,本以为能和清军战船一拼高低,至少不会轻易落败,却没想到还是抵挡不住清军炮火的犀利进攻,眼看就要败北,逃脱不成,可见清军的战舰威力果然不可小视
双方都是大型战船相斗,他呆在小船只能一边旁观战斗,无法出手相助,眼见太平军战船情势危急,抵挡不住清军战舰的猛烈火炮进攻,对手中抓住的那名清兵武官喝令道:“你赶紧命令对面的那艘官船停止攻击太平军船,放我们离去,若不照我的话去做,我先取了你的性命!”说完,将手中长剑抵到他脖颈上威胁
他本以为这人必定乖乖就范,哪料那清兵武官虽然不能抵抗,却瞧了自己一眼,面色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李观鱼见他不肯答应,便一瞪目,继续用长浸迫道:“狗官,不想活命了是不是,我要你喊话,你到底喊不喊?”
清兵武官双肩脱臼无力反抗,此刻只能任由他摆布,若是不答应的话必定性命难保,可是脸上神情显得冷静平淡,看了李观鱼一眼,冷一笑,开口道:“现在距离这么远,那里打得那么激烈怎么能听到这里的喊话,我就是依着你的话喊他们也听不到,反正喊了也是白喊,你若非要逼迫我喊,那就干脆一奖了我得了,落得省事!”
李观鱼微微一怔有些料不到,他见这人不肯轻易听从自己的吩咐,哪里跟他多说什么,忽然伸出手掌狠狠往其脸上扇了两个巴掌,响亮有劲,那武官当面被人扇耳光,脸颊火辣辣痛显出殷红血色,反应不及顿时心头勃然大怒,只可惜被李观鱼早已制服,浑身无力反抗,怒目视向他喝道:“混账,你是什么人,竟然说扇我耳光就扇我耳光,我身为堂堂朝廷命官,你敢这般戏弄于我!”
“堂堂朝廷命官?嘿嘿,你是朝廷命官又如何,也不过是个清廷手下的走狗爪牙,我瞧着不顺眼,出手打的就是你,现在你能怎样?”
清兵武官听了,血气上涌,面色愤怒变得青红交织,只可惜不是他对手,说不出什么来
李观鱼嘿嘿一笑,“我这个人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些人模狗样的什么朝廷官员,不过是些皇帝老子手下的走狗,别人怕你们,我可不怕,你现在落在我手上还敢逞什么强?你若还不服,瞧我再扇你多少耳光!我问你,你照我说的做不做,若敢不做,你的脸最后就得被我打成马蜂窝”说到这里,目光带着谑笑戏弄,便要伸手接着打对方的耳光
清兵武官气愤之极,羞辱难忍,只可惜落在对方手中丝毫没有还手余力,一昂头,“小子,少在这里折辱老子,有种的别使这些下三烂手段,干脆一奖了我就是,想叫我听你的,没门,你要杀就杀!”
李观鱼目光微动,见这人不肯屈服于自己,冷一笑:“你倒我不敢么,我这手指头轻轻一颤,就能叫你见阎王爷了,你若再敢不服,我还赏你几个耳光子,瞧你怕不怕”说着,又伸出手来
清兵武官怒目视他,知道又要受他辱打,无力反抗下,索性站在那里闭目不语,毫不理会对方
李观鱼见这人不惧自己逼迫,不禁面色微动,嘿嘿一笑,“好个倔强的狗官,我倒要瞧瞧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伸手再打下去,之前靠武功轻易擒获这人,李观鱼刚开始只将这人当成一个普通清廷手下的走狗官吏,并不将其瞧在眼里此时见这人在受伤被擒的情况下面对自己的威胁逼迫却不屈服,没有显出一味屈膝求饶,讨要性命的涅,纵然这人也是属于清廷的走狗爪牙,武功比不上自己,不过倒似乎还算是个有点血性刚硬的汉子,有些学武人之风
他不由看法稍稍改变,不再继续欺辱此人,将这人往前一提对小船上其他清兵道:“你们的头领现在我手中,你们若不想死的话就得听我的话,现在听我的命令,开船往那边的清军大舰划过去!”
白胜男好奇道:“师兄,那艘官船的炮火厉害的很,连太平军的船都抵挡不赚咱们贸然去那里干什么,不是白白送死么?我看咱们还是趁着太平军的船和他们打的时候,先趁机离开这里再说”
他却说道:“逃跑,能有那么容易?既然如此,咱们就更应该上去了现在咱们这艘小船和太平军的船都是串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清兵的大船为了对付太平军的船暂时顾不了我们,咱们正好可以上前偷袭若是现在调头就跑不管旁边的太平军船,等清兵解决了太平军再来对付我们,就我们这艘小船的速度能够逃得了清军在后面的追击么?到时候还不是也得全都命丧这里”
白胜男听了,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柳眉一皱,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过去和官兵大船拼命相搏,大不了都在这里同归于粳也比被他们追上白白杀掉的强!”
两人为了保命,决心和太平军合力对外,协助太平军船先一起解决掉这艘难对付的清军大舰再说
他将手中的清兵武官押到船头,让白胜男在后面监视其余清兵,然后喝令船上的人开船,小船上的人不敢怠慢只得开动划桨,小船在江面身形拔动,快速向不远处的清军大舰驶过去,伺机偷袭
此时,江面战场上
太平军战船和清军战舰激战到酣处,太平军战船不能快速贴近到清军战舰近面发动猛攻,只能以船上的弓箭和火枪对攻清军清军长龙战舰高大坚固丝毫不惧对方的箭雨和子弹的袭击,反而向前缓缓开动逼近,借着上风处不时调转火炮对太平军战船展开猛烈轰击交战的江面,箭羽和子弹穿梭的痕迹随处可见,火炮轰击在太平军战船周围掀起层层巨浪,碎片弹头击毙了不少太平士兵太平军苦战支撑不赚一艘战船最终被清军炮火击中火焰燃烧起来,升起了滚滚浓烟,沉没于江中
一艘太平军船被击沉,余下的那艘更加难以支撑
李观鱼这时指挥乘坐的小船借着江面的狼烟,躲过交战的密集区域,从侧面绕到清军舰船后方,直接快速逼近过去
清军大舰上的人发现了旁边靠近的小船,定眼远望过去,见到那名被李观鱼擒获的清兵武官笔直站在船头,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小船返回并未阻挡,可是到了近前,却瞧到站在船头的武官身后还立着一人手持长剑看押
大舰上观望的人出乎意料,顿时大惊,立即呼喝士兵阻拦驶来的小船,唯恐不利
不多时,在清军战舰上,便有二十多名清兵手持火枪出现在船舷处,整整一队清兵火枪手站在船舷举枪戒备,齐齐瞄准向逼近的李观鱼等人
李观鱼站在小船头见状心底微动,想不到这艘大舰果然防范严密,此刻留在船上还有不少防守士兵,眼见船上护卫的清兵手持火枪瞄准向这里,知道不妙,他虽还未亲眼见到过火枪,不过也清楚这些东西的威力却不一般,不可轻视
他想要趁机乘着小船钻过对方防御空隙,看来是不好行通了,听得对面清兵有人对他高声喊叫,喝止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挟持人驾船闯过来,赶紧停下来,否则立即乱枪将你打死在这里!”
李观鱼听了丝毫不惧,反而站在船头身姿更挺直,此时一手将那名俘获的清兵武官推在身前,一手持着长剑,昂然冲着对方长声哈哈一笑道:“乱枪将我打死在这里?哈哈哈,好得很艾那也得看你们做到做不到你们尽管开枪来吧,老子将他当成防弹盾牌,我倒要瞧瞧呆会儿是你们先将我打死,还是先将我手中的这个官军头目打死!”话语声音,响亮有力
大舰上的清兵见到主将被人擒获,也不敢轻易攻击,有些顾虑
上面的清兵又大声说道:“小船的持长剑的那人听着,赶快将你手里擒获的人乖乖放过来,若敢不答应,定然叫你们没命回去”
李观鱼不听,押着身前的清兵武官站在船头和清军大舰上护卫的火枪手对持,他瞧着对面清兵纷纷举过来的黑幽幽火枪口,毫不在意,命令脚下的小船继续逼近清军大舰,来势直趋向对方
守护在船舷的清兵本来有些犹豫,可是眼见小船越发逼近,这时距离大舰不过十多米距离,有些惊慌起来,就要准备举动开枪
此刻站在小船头的李观鱼目光一睁,丝毫不给对方放枪的机会,身形晃动就想要直接纵身向这里纵越奔来,他身份来历不明妄想跃入大舰,船上的清兵如何能够轻易放他进来,便有人喝令“开枪!”
站在船舷处的清兵立即瞄准目标,扣动手中的火枪就要发射
这一队清兵虽然只有二十来人,可是个个配备有火枪,不比一般手持普通兵刃士兵,可以直接发动远程攻击,一队清兵火枪齐射的威力可是不弱
这时候,火枪已经开始在清兵装备逐渐增多,成为强有力的单兵武器
火枪和其他远程攻击武器相比,虽然在射程和攻击精度还有些不如传统的弓箭劲弩,不过威力则要大大超过对方,热兵器的优势已经展露无疑,在火枪的有效射击范围之内,一队火枪的齐射杀伤破坏力要大大超过弓弩齐射,在清军大舰上护卫的这队火枪清兵实际上更强悍于手持弓弩发射的士兵,绝对不可小视
李观鱼自持武功再高,这般明目张胆在对方枪口面前迎面飞纵而来,清兵若是乱枪齐射,也非得将他一个人在半空打成筛子不成他所在的小船逼近到大舰附近,相距不过十余米距离,完全在火枪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若是让这队清兵火枪手居高临下直接发动射击,自己绝对不好轻易抵挡
可他自然不会让对方放出枪来,还未等对面的清兵开枪射击,他身形突然拔船而起,好似一只青色的大鹞,速度飞快带着轻飘之势折间就来到船上的清兵面前左手急速挥动一摆,身形在半空旋转来势,五指扣拢,飞速向前弹射而出,一阵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直接从他手中发射出来
李观鱼身在半空,施展出的这一手乃是暗器手法,直接袭击向对方
对面的清兵还没来得及放枪就觉得眼前忽地一花,好像许多碎片暗器来临,便有不少人额头,眼角和手背上中了袭击,哎呦哎呀地痛哼喊叫出来,站在船舷的人粹不及防,瞬间伤了好多人,顿时大乱
李观鱼趁对方发射不出火枪,双脚凌空跨越,直飞扑向这里而来,速度半点不余力
防守船舷的清兵万料不到对手居然能突然这般飞弹出暗器袭击伤人,刚才见他只不过手持一剑,其余根本没有外物,哪知道他突然打出一轮凶猛的暗器,顿时被伤了不少人
其实,李观鱼并没有带什么暗器,他不过在前来途中随意取了一块船身上的木板,折成小片暗自留在左手掌心适才,眼见清兵就要齐射放枪,情势危急之下便将这招杀手锏甩露出来,那些被折的小小木头薄片本来算不上什么暗器铁器,根本无法轻易伤人,可是李观鱼依仗内功高强,在他左手发射出来的这些薄片飞弹出去的时候带着刚猛劲力,来势犹似尖锐菱角铁片,轻易便能伤人性命,结果令对方不及防备,一举克敌!
从他手中飞弹出的木片至少射伤了十余人,船上清兵大乱
李观鱼瞅准空隙,一招暗器得手,身形不停,右足轻轻在船身上一点再次借力弹起,一个轻飘飘摇动,脚步踏到清军大舰船舷帮处,最后轻而易举地跃入到舰船内,无人阻挡得住他一进入舰船内部便如虎入羊群,出手不留情,但见白色剑光一闪,阻挡他面前的数名清兵就被兵刃毙命,其余清兵纵然手持火枪,可是还未来得及放枪就被他一一全都不是划伤手脚就是被踢下舰船,折功夫,上面防守的清兵被全部清除干净,一个不留
李观鱼扫除掉守卫的清兵,直向船舷火炮处奔去
此时,这艘长龙战舰卦正和对面的太平军激烈交战,火炮发射不断,猛烈轰击向太平军战船想将对方击沉
李观鱼身形起落,盯准附近有一门正在准备开火的清军火炮,直奔到炮口前,看也不看长剑横扫就将旁边的炮膛手干掉,这门火炮的引线刚刚点燃,马上就要发射出火力,他目光锐利,动作迅捷,双足飞起施出一招幻影剑的武功腿法“鸳鸯三连踢”这一式三连踢招数劲猛,每一脚都贯注内劲,甚为不弱
碰碰碰地三脚连续踢在炮身上,足有数百斤力道
结果一门近百斤重的火炮炮膛轻易就被他踢动位置,炮口挪移过去,火炮口正好瞄准的地方不是外部,却是内部
紧跟着轰然的一声,这门火炮发射出的炮弹没有打到江面上,而是被李观鱼这一脚推动变换方向瞄准舰船内部,直接轰击打穿了舰船侧面的桅杆,由于火炮威力强悍,清军大舰纵然船身坚固也抵受不赚侧面的甲板船舷也被轰破击毁,引动整艘大船紧跟一阵剧烈晃动,船内的人脚步纷纷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只一炮,这艘清军战舰内部就被重创,顿时船身倾侧,开始下沉
第二十四章 浪子无挂又无牵(一)
这艘战舰乃是清军水师里面的精良主力,就是在长龙舰里面也算少有
不仅体型巨大,而且装备齐整,可是毕竟内部不如外部防御坚固,里面被一炮结结实实打中,顿时船壁损毁火焰顺着木板蔓延开来,大火雄雄燃烧,船上的清兵就是想要救援也来不及,风助火势越来越大,船上的人再也呆不赚不少人衣衫都被大火灼烧纷纷被迫跳水逃生,不多时整艘船沉入水底[]
偌大的一艘清军主力战舰就这么毁于一人手中,在江面上被击破,令人出乎意料,难以相信
那名被擒获的清兵武官呆在小船头,眼见李观鱼单独一人纵上舰船击毁大舰,从未见过这等情景,睁开一双眼睛吃惊地瞧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战舰被击沉,不仅小船上的白胜男等人大喜过望,不远处的太平军战船上的人瞧见了也不由举臂欢呼,高声庆贺,喜出望外
先前李观鱼凭借一人之力突破清军火枪阻拦,突入舰船之内最后击毁这艘舰船,所有人都瞧得清清楚楚,前后过程不过短短时间,一艘精良齐备的大型战舰就被毁于他人手中,这种场面不管是这里的清兵还是对面和清军交战的太平军都从未见过
清军战船沉没,太平军最后剩余的一艘战船得以侥幸逃生
船上的人惊喜之余外,禁不住都高声冲着李观鱼所在的小船大呼起来,一时间声震四方,喝彩声混合着沉没战舰的火焰燃烧声响引人注目,而落水逃生的清兵瞧着汹涌燃烧的舰船残含只顾在江面挣扎保命
江水滚滚流动,白胜男持狡向前方,对面的火光燃烧映红了她的脸,清军战舰的沉没也惊动了她,这时小船感到轻轻一摇晃,一人重新登临到船头,正是李观鱼已经返身而回
“师兄,你回来了,你没事罢?”白胜男见他平安回来,十分惊喜,连忙上前接应
李观鱼脚步落在船头,衣袖一摆,发出哈哈一笑,样子瞧起来甚是轻松惬意,他经过先前一番和清兵激斗行动却面色依旧,呼吸平顺丝毫不见疲惫,脸上反而更增一股神采奕奕之感,显得说不出的兴奋,说道:“我没事,好得很!师妹,官军大船被击毁没人能够威胁咱们了,趁现在,咱们赶紧驾船离去!”说完,便下令开船,小船上的清兵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众人驾着小船正要准备离去
对面风浪掀起,原来是刚才和清军战斗幸存下来的太平军大船赶向这里,行进速度甚快,不多时就靠近
船头迎面站立的一人身穿黄色军衫,手持大刀,显得威风凛凛,骁勇强浆虽然浑身沾染血迹,肩头还潦草缠着血布绷带,可是丝毫不影响其剽悍气势,正是太平军头领李富龙
这艘太平军船在他的指挥下直趋李观鱼所呆的小船而来
李富龙不等大船贴近小船,脚步一跨就跃到了小船船头,一见面就向他双手抱拳行礼,满脸显出敬佩之意,豪声哈哈开口笑道:“李英雄,好武功,好手段,刚才你大展身手一人击毁清兵大舰,比鞑子兵的火炮还猛,真个豪杰!我李富龙以前从未见到过,对你佩服得五体投体,没话可说,现在特意带人接应你来了远处还有清兵鞑子的军舰,这艘小船走不远,你们快上我的大船躲避”
李观鱼出手击毁清舰,本想乘坐小船逃命,却料不到李富龙直接带领大船前来接应,见他亲自带人开船前来接应自己,心头也是感激,便对他抱拳一还礼,微微笑道:“李兄台过奖,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雕虫小计,三脚猫功夫露露而已,英雄二字可不敢当!”
李富龙哈哈一笑,不说什么
他先前带领太平军战船和清军激战艰苦,不敌对方,深有体会那艘清军战舰的难对付,适才亲眼看到他一人从小船挺身而出施展武功将清军战舰一举击沉,大出意料之外,惊喜之余对其拥有的这份武艺功力自愧远远不如,感激李观鱼及时出手相助便亲自带人前来救援接应,如今见对方话语谦虚,并不居功自傲,不由更是对其感到佩服,呵呵一笑道:“那好,其他多余话先不说,你们先随我上大船,等咱们躲避离开这里再说!”
李观鱼听了,转头向后又瞧了瞧,发现远处江面还有清军舰船身影,知道附近清军势力不鞋他刚才施展全力击破清军大舰也想要快速离去保命,毕竟这里不是久呆之地若是乘坐这艘小船离去,上面的清兵被自己胁迫自然不愿出力划船,行不了多远,难以躲避开后面清军舰船的追赶,此时乘坐太平军的大船离去自然更为安全妥当
张不三也在太平军大船上,他这时目光瞧到还留在小船上的清兵武官,便手持弯刀跟着跳到小船,心恨自己手下飞鱼帮弟兄大多死在清兵手中,想找这名被擒获的清兵武官报仇,过去右手一伸,刀尖抵在那人胸口,对李观鱼道:“李大侠,咱们离去,船上这些狗鞑子官兵怎么办?反正留着也没用,不如全都杀了一个不留干净!奶奶的,老子手下的弟兄几乎全都死在这群杀人不折的官兵手里,妈的,瞧我先一刀宰了这个狗娘养的领头官兵泄愤再说!”说着,就要准备取那名清兵武官性命
李观鱼眉目微微一动,蓦然道:“慢着,等等!”
张不三一心想要杀了这些小船上的清兵报仇,可是听到他的说话声,挥起的刀尖落到一半不由停顿下来,扭头瞧向李观鱼,不知他是何意,有些怔然
旁边的李富龙和白胜男等人,也不由目光视向这里
李观鱼站在那里,目光视向被张不三擒拿在手中等待宰杀的武官,这名清兵武官虽然武艺也不弱,可是被他先前打伤扭脱了双肩,根本无力再反抗,张不三想取他的性命轻而易举,他瞧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张不三兄弟,我知道你手下飞鱼帮人死在清兵手上的人不少,想要杀了这人报仇不过,既然这人已经被擒无力反抗,杀了他也胜之不武,还是放了这人吧反正官兵舰船已经被咱们击沉,这一仗打下来也死了不少官兵,杀来杀去,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看这些人就暂且绕他们一命”
“嗯?这···”张不三听了,甚是不愿意,站在那里卦一手抓着那清兵武官的衣衫,一手举着弯刀,怔然瞧向他,说道:“李大侠,这些官兵狼心狗肺,先前上了咱们的船个个动手杀人不折,想将咱们杀一光二净,现在干么要轻易绕了他们的命,不杀了这些狗贼官兵,咱们死去的人仇怎么报?这些官兵鞑子个个该杀,李大侠,你不可对他们一时心软,发侠义心肠”
李观鱼听了目光微动,淡然道:“不要叫我什么李大侠,我不是大侠,也没什么侠义心,只不过这些人既然现在已经成了俘虏无力放抗咱们,咱们非要在这里全杀了他们,总是胜之不武,还是绕他们一命”
李富龙带领的太平兵也死在清兵手中不少,本来他也想将这些落入手中的清兵直接杀掉,可是见到李观鱼出言阻止,便不再说什么,手持单刀,立在原地并未言语,注目瞧他是何意思,不过显然也是不愿放过这些人
小船上这些被俘的清兵是该杀还是该放,一时命运难定
李观鱼见到附近大船上的太平兵手持兵刃,对着这些被俘的清兵神情杀气腾腾,张不三等人也想杀掉这些清兵报仇,依旧手拿举起的弯刀不愿轻易放下去,而李富龙手持大刀昂然跨步站立船头,虽然不语,却只等待他开口吩咐,若是他答应动手,直接便要挥动大刀快速取了这些人的性命,显然这时候众人是不愿意放了这些清兵的,只是碍于他的话语才一时不好动手
这些清兵,包括那名清兵武官的性命结果,是生是死,全都操纵在李观鱼一人手中
他心知李富龙和张不三等人都想要杀死这些清兵,不肯留后患,只是瞧到自己阻挡有些犹豫不决,便又瞧了瞧身旁的白胜男,问道:“师妹,先前这些官兵进攻咱们,你说现在该不该杀了他们?”
白胜男没想到他忽然开口询问自己,不禁神情微动,站在那里,凝目瞧向对方,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李观鱼见众人都犹豫不决,他手持长骄在那里,注目瞧了瞧小船上呆着的清兵,见这些人现在个个行魂落魄,眼神惊恐担忧,生死完全操纵在自己手中,可是不知为何,对他们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怜悯之感
适才双方为了争斗厮杀相斗,你死我活,可是如今战斗平息,再瞧瞧这些凶狠的清兵,其实也不过个个都是普通人罢了,纵然成为俘虏,可是谁也不想轻易送死丧命
“人生在世,何为最贵,不过是一条最贱的命罢了”
忽然,他昂头轻轻的一笑,说着,伸手“噌”的一声将手中的宝剑Сhā回腰间,接着道:“这些人该不该杀我不知道可是自古来上阵打仗,刀枪无眼,死伤有命,何来什么吝啬怜悯,只不过人人残杀罢了这些官兵虽然先前出手杀咱们,可也是奉了别人的命令行事,既然他们都已经投降,咱们如今再多杀人也是徒劳无益,又有何用,还是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李富龙和张不三等人虽然不愿,可是听他这么说,不好反驳,便只得放了这些人
那名清兵武官死里逃生,不禁注目朝李观鱼瞧了一眼,有些异样
放了这些清兵,李观鱼和白胜男等人离开小船,登上太平军大船
见到对方此时登上大船就要离去,那清兵武官站在那里瞧向李观鱼,忽然开口问道:”这位英雄,且慢留步,下官有一事想问”
“嗯?”
李观鱼站在大船上回头瞧去,见是适才被他绕过一命的清兵武官在小船上开口说话,觉得有些奇怪,想不到这人刚刚死里逃生,这时候还敢向自己开口问话,倒是有些特别,不由注目视向他,脸上一冷笑道:“哦,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
他和清兵武官两人在江面隔船而站,互相注视
那武官瞧着他,目光并不回避,面色显得谨慎持重,又接着道:“下官名叫方百诚,虽然和这位英雄以前素不相识,不过今日亲身领教阁下的武功十分佩服,多谢适才绕过我一命在下并未其他用意,只想请问一下这位大侠的姓名称呼,也好叫我方百诚知道是败在何人手上,输的心服口服!”
李观鱼哈哈一笑,知道这人其实武艺不弱,至少应该不差于太平军中的李富龙,只因为之前被他擒获后一直只能任由摆布,少了展露的风头,可是这人并未为了保命一味向自己投降讨饶,倒是有些难得,眼见对方形貌生得带着一股赳赳武夫的样子,气势不弱,应该在清兵里面也算个人物
他也不拘束双方身份差别,站在船上,对其从容一挥手,淡淡说道:“在下名叫李观鱼”
“嗯?李观鱼”那武官听了,倒是从未听说过此人名字,眉目微微一动,不再说什么
李观鱼站在大船上又是一笑,不再理会他,太平军大船开动,离开这里快速向前而去
只余下这个清兵武官方百诚站在原地,目视瞧着对方离去的船影,有些沉凝不语
太平军离去,小船上的清兵得自由,这次清兵出击损失惨重,方百诚侥幸保得一命,无可奈何下只得指挥这艘小船转头往回驶去
江水硝烟弥漫渐渐散去,先前战斗留下的的残骸零碎还漂浮在水面,显得凄凄惨淡
可是就在这时,远处江面又显出船影,居然还有一艘清军战舰呆在附近,此时这艘舰船上的火炮调转,瞄准向了渐渐远去的太平军船
原来,先前离开清军船队的一共有两艘长龙战舰,一艘主要负责追击逃脱的太平军船,另一艘负责殿后照顾船队,所以距离战场稍远些
最前面追击的战舰虽然被人击沉,可是后面的这艘清军大舰还未丝毫损伤,见到同伴舰船沉没,自然顶替而上清军折损一艘主力舰,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逃走的李观鱼等人,黑幽幽的炮口再次瞄准了远去的太平军船目标,只待号令一发,清兵火炮射击,逃掉的太平军船定然难以逃脱覆灭!
在清军大舰船头正立着一名清廷官员,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指挥清军船队的左大人
适才他发现前来袭击不成逃窜的太平军船,便命令手下舰船追击想要擒获对方,派出手下的部将方百诚带领清兵乘坐一艘战舰追击,本以为能够轻松将其擒获回来为自己审讯探查所用,却料不到不仅没能抓到贼寇,却反而被太平贼寇大败,率先折损了一艘主力战舰
这时候,作战失利的方百诚带着手下残余清兵,驾小船已经驶近
站在船头的左大人瞧到归来的清兵小船,目光视向那里
这人负手而立,一身清廷官服,站姿挺直,头上的顶戴官帽红缨和后面Сhā着的孔雀花翎高高翘起,随风飘扬
他先前在这里一直观望前方江面的战斗,最后也亲眼瞧到了前面那艘战舰被人击沉的场景,不由十分吃惊,面带诧异,站在原地双眉蹙起,目光又盯视向远处江面撤离的那艘太平军船,默然不语
“报告,左大人!我军的一艘长龙战船被敌人击毁,没能追击拦截到先前逃窜走的那些长毛贼寇,现在击毁长龙战船的太平贼寇正驾船向远方逃走,战船的火炮已经备好,是否继续追击贼寇,请大人示下!”一名属下官兵急步奔走上来,向他禀报了战况消息,询问如何行动
“嗯,我已经瞧到了”
这名左大人听了报告,站在那里,目光又望了望江面驶近的清军小船,瞧到已经远去的太平军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一伸摆手说道:“算了,贼寇既然已经远逃再追也无用,就侥幸给他们一次逃生机会,还是保护船队要紧,下令舰船不要再向前追击了,仔细看护好其他船只,防止再被太平贼寇偷袭”
“是,遵命!”属下官兵点头,直接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载着方百诚的小船就靠近这艘清军大舰,舰船上的清兵前来接应,让他们登到舰船上
第二十四章 浪子无挂又无牵(二)
方百诚登上了大舰,不敢怠慢,直接来到这里向左大人复命
他一直急步走到面前,见到对方立即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显得惶恐不安,低头沉声道:“下官参见左大人,属下没能完成吩咐,按照大人的命令擒获逃跑的太平贼寇,请大人责罚!”[]
那位清廷官员正站在船头背对着他,这时转过头视向方百诚,露出了面容
只见他大约四十来岁年纪,面孔方正,眉目鼻梁宽厚中挺,肤色略黑,双目炯然,样貌带着一股少有的沉稳干练之气,论气度更在这个方百诚之上,倒是少见
此时他双手背负在后,瞧向跪在面前的方百诚,面色显得有些不满,冷然轻哼一声道:“你瞧你办的好事,我先前给了你一艘战船和上百名精锐官兵让你追击擒获逃窜的那艘太平贼船,你不仅连一个太平贼寇没有擒获回来,反而将战船和官兵全都损失在江上,这等差失,你叫我怎么说你?”
跪在地面的方百诚听了他的责备,额头顿时升起一阵冷汗,更是惊惧无措,连忙低头道:“是下官办事无力,是属下无能,请左大人责罚!”
那左大人听了他的话,微怒的神情才逐渐消解下来,站在那里又瞧了瞧方百诚,过了一会儿,面色变得平和下来,对他缓缓道:“嗯,你起来吧”
方百诚自知因为自己指挥不力引得这次进攻失败,耽误了左大人的命令部署,依旧跪在地面不敢轻易起身,“下官不敢起,请大人责罚!”
那左大人唉的一声叹,说道:“我叫你起来,你便起来就是”
方百诚不敢违背,这才重新站起身来,扫了扫官服衣袖,抬头视向对方
左大人在那里,注目仔细瞧向他,见方百诚身上衣衫也挂着战斗血痕,显然先前战斗中所致还来不及更换,知道他也在战斗中尽了全力并未消极怠战,便点了点头
毕竟眼前的方百诚也是自己手下的将官心腹,不同一般人这位左大人虽然有些责怪他没能完成自己的命令,却也不再追究过问,瞧了瞧他,然后说道:“百诚,这次战斗失利虽然一来是你指挥不力,不过另一原因自然也是太平贼寇过于凶悍,平时官兵都难以对付,损失难免,算不得什么,这件事情日后再说吧”话语淡然,并未显得如何在意,轻言淡语一笔带过,就此不提失败折损的责任
这名左大人正是这支清军船队的最高官员,由他带领,本来这支船队是前往湖北一带运送物资的清军运输船队,清兵舰船随行护航,当行到这一段长江航道时候不料突然遭到太平军船的袭击骚扰,于是他便归拢船队,立即派出护航舰船成功地阻击逼退了对方,才没让存心袭击这支船队的太平军得逞
太平军船见到袭击意图不得逞,清军看护严密,便迅速驾船逃离而去
他眼见太平军船逃离,想要追击擒获对方,便命手下清兵追击,之前方百诚就是领了他的命令才率领一艘清军主舰追赶逃窜的太平军船,本来想要擒获李富龙等人,却不料最后没能擒到贼寇却损失了不少清兵,得不偿失,这次作战算是失败而归
方百诚没有完成命令,不过由于他是这位左大人的亲信属下,尽管这次领命率领指挥清兵进攻太平军不利,不过下次若能将功赎过也算不得什么,并未被过于追究此事
“百诚,你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左大人见他在战斗中负了伤,又关心问道
方百诚道:“下官没有大碍,除了双肩脱臼,受了些小伤,其余算不了什么,现在已经没事”
左大人点点头,又道:“你武艺精强,又带领重兵前去,我本以为你必定能够擒获贼寇,怎么最后在战斗中弄成这样,莫非那些太平贼寇也十分难对付不成?”
方百诚面色微红,他双肩脱臼关节已经弄好没有大碍,听到这里,只得道:“下官是在战斗中和人动手被打伤的,虽然有备,只可惜武功实力不如对方,被对方一招不慎制服擒住才致指挥不力,都怪下官办事无能”
那左大人听了更感兴趣,眉目一动,接着问道:“哦?这倒是有些奇了,你浑身武艺也甚为不弱,在咱们清军之中向来少遇敌手,居然还有人能一出手轻易制服住你,那人到底是何人,武功这么厉害?”
“是一个青年人,擅长施用剑法和轻功,下官不是他的对手,此人的武功程度依下官的眼光,以前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人,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左大人眉头凝起,有些沉吟道:“居然还有这种人?倒是少见”忽然神情一动,眼睛睁起,又注目瞧向他,接着问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手持长筋后窜上官船大舰的穿青色衣衫的人?”
方百诚点头:“大人你也瞧见了,对,就是此人这人能耐不鞋我亲眼瞧到他一个人登上官军船击毁大舰,船上众多士兵都轻易阻拦不得他一人,此人武功少有,实在不好对付,若不是有他从中作硅拦,属下这次领兵擒获那些太平贼寇也不至于失利,最后定能完成大人交待的命令!”
那位左大人脸上神情一动,目光有些闪烁不已他先前也在这里亲眼瞧到了前方战舰被人轻易击毁的情景,虽然对方凭借武功身手一人登上舰船偷袭才得逞,不过这种情景实在太过少见,不能不令人吃惊,留给他很深印象,如今听得方百诚又提起这人,不禁眉头蹙起,眼神凝重,缓缓道:“这人果然是个奇人异士,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个人既然敢出手相助太平贼寇,难道他也是太平天国里面的人不成?”
方百诚说道:“原来大人在这里也瞧得清楚,那人的确武功十分厉害少有,下官虽然出身行伍可是平时也精于习练武艺,从来不曾耽搁下,自问不比其他人差多少,可是和他交手的时候只两三招就被他出手制服住半点抵挡不得,才一直被受制于此人,落在下风大人,这个人年纪轻轻,可是武功实在出奇得很,不过,下官却觉得他好像并不是太平天国里面的人”
那左大人听到这里,甚是好奇,“哦,你何以看得出来?”
“这人一来并未穿太平贼寇军中的衣衫,原先乘船也并不和太平贼寇一路,二来我听他和身旁的那些太平贼寇说话也不像关系太熟,似乎是刚刚相识,所以,下官断定,这人应该不是太平天国里面的人”
“哦,他原来不是太平天国里面的人,嗯,那倒是不错”
左大人听到这里面色有些欣喜,点点头,伸手抚了下胡须,“这人不是太平贼寇自然最好,若真的是太平贼寇里面的人,武功这么高强,倒是我们的一个大对头只可惜他跟随太平贼寇一起离去,定然和其关系不一般,日后对咱们可是个威胁,若他不认识太平贼寇那倒是好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又瞧向远处江面,见到那艘太平军船离去甚快,早已逐渐远去在江面望不见踪影,目光微微闪烁,似乎有些出神,最后缓缓地说道:“想不到天下间还有这等出奇学武人,实在难得的很,这人身负这般武功,若是能将他为我所用的话,那可就好了!”
方百诚听了他的话,面色稍动,想不到这个左大人不禁并未将损失舰船的事情记在心上,反而却显得有些很是欣赏此人的武功,便又接着道:“左大人,下官知道这人的姓名”
“哦,他叫什么,你快说”
“这人名叫李观鱼!”
“李观鱼?”左大人目光微动,轻轻念了一遍,又瞧向远方,缓缓道:“嗯,好一个李观鱼,若是日后还能遇到此人,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
方百诚抬起头来,见他对那个逃走的李观鱼这般感兴趣,说道:“左大人,那人虽然乘坐太平贼寇的船只离去,不过现在咱们若是放下小船追赶应该还能追的上下官先前办事不利,有负大人的命令所托,这次愿意主动请命带兵去追,定将那人带回来见大人!”他之前指挥清兵有些麻痹大意,结果被李观鱼轻易出手擒获,没能成功完成命令,便想这次再带兵前去追赶李观鱼,以将功补过
“算了”那左大人思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穷寇莫追!他们已经逃掉,再追也没多大的用,这件事暂且就此作罢现在咱们先带领船队赶回金门大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这次咱们和太平贼寇交锋虽然折损了一艘主舰,不过也算不了什么,只要船队没有受到影响就好至于这次损失的责任你也不必的,我替你担责,就等我回去亲自向胡林翼大人说辞解释好了”
“是,下官遵命”方百诚既然听到这里,便不敢再说什么,点头答应了
不多久,这艘战舰就返回归到停顿远处的船队之中
清军舰船听令不再继续追击逃走的太平军船只,船队便又开始起航,继续向目的地驶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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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船队远离,那艘搭载李观鱼等人的太平军船这时候也行到一处岸边近水处,停靠过去,此处江水滔滔,两岸芦苇丛生比较隐秘,大船驶到礁石从岸停止前进,见到四周形势安全,众人纷纷走下船来
李富龙当先走下大船,他这次带领太平兵之前和清军一番激战,虽然最后成功逃离战超可惜没能成功侵扰消灭掉清军的船队,手下的人损失也不少,多亏最后能够遇到李观鱼等人相助才能侥幸从清军手中逃脱,薄了一命,尤其是对李观鱼十分感激,这时迎面走到他面前拱手一抱拳,话不多说,便双膝弯曲要向对方跪倒下去拜谢
李观鱼倏然见他如此,不禁一惊,有些出乎意料,连忙伸手相扶,“李兄台,你这是何意?”
李富龙抬起头视向他,面色甚是感动,说话嗓音宏亮有力,“李英雄,这次我们这些人能够侥幸脱逃出清兵鞑子的追击多亏了有你最后的相助,相救之恩,大恩不言谢,我李富龙先在这里向你亲自一跪示谢了!”说完,双膝下沉,还待下跪感谢
李观鱼想不到这人这般重义,虽然身为太平军人物,可是因为感念之前自己仗义出手相救之恩便要亲自下跪示谢,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又双手伸出扶住了他双臂,将他拉了起来,脸上轻轻一笑道:“我倒是什么事情,李兄台,你太客气了!这件事对我来说本该这般做,算不得什么,你对我行这般大礼,我李观鱼可万万担待不起,你快快请起!”
因为有他的出手相扶,李富龙还是没能跪下
李富龙感念他对太平兵的仗义出手相救,又十分钦佩他的武功,他出身军伍,本来性格爽直,加之先前李观鱼凭借武功一人击沉了清军难对付的长龙大舰的情景让他印象十分深刻,似他这般武功身手,生平从未见过,这才要亲自对其下跪以示谢意
他见李观鱼扶起了自己,又话语谦虚有礼,对其更是感到欣喜佩服,接着道:“李英雄,之前我们和清兵鞑子在江面相斗,鞑子兵的火炮太厉害,若不是有你及时出手相助只怕全都要葬送在江水中,一个也逃脱不出来,李英雄能够独自一人击沉清兵鞑子的战船,这份功力实在厉害的很,我李富龙可是从未见过,俗话说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不过这一拜还是少不了的,你莫要阻止我!”说完,还要向对方下跪
李观鱼见这人倒是有些耿直倔强,非要对自己跪拜谢礼,有些出乎意料,见他又要跪下,伸手再次轻托住了他,不让其跪下去
这次李富龙的双膝还未弯下,对方右手及时伸出平抬住他双臂肘处,他顿时觉得手臂肘处传来一股力道,十分柔和沉稳,身子不由自主被推动站了起来,无意中又见识到对方露出的内力修为,更是感到有些吃惊,暗自钦佩不已,自认万万不如,瞧向对方,赞叹道:“李英雄,你这身武功出神入化,真是厉害得很,我李富龙实在佩服,对你没其他的话说,日后但有差遣,我李富龙定当听从效劳!”
李观鱼哈哈的一笑,听了他的话也甚是开心,道:“区区雕虫小计,当不得夸奖,实在惭愧”
李富龙瞧着他,“李英雄,你这话可是说的有些谦虚了,你武功是好那就是好,我李富龙佩服那也是真心实意的佩服,自愧不如你,比不上似你这等好身手,早应该跟随参加我们太平军,大干一场事业,否则岂不辜负了这身武功和英雄豪杰的身份?”
李观鱼见这个李富龙粗武豪爽,说话直接,也觉得有些喜欢,脸上笑道:”李兄台,英雄两字重千金,我这宵小之辈实在愧不敢当你若是瞧得起我,便直呼我名字,我不过本是一个浮行浪子罢了,英雄豪杰这四个字莫再用在我身上咱们虽萍水相逢,以往素不相识,可是在下向来敬佩太平天国,仰慕的就是太平天国之中的英雄豪杰,今日你们遭受困境能够让我在这里恰好遇到,但有力所能及相助的地方,袖手之劳又何足挂齿李兄台,你再这般夸奖称赞,那就是和我李观鱼见外了”
李富龙见他原来十分敬佩太平天国,也感到十分欣喜高兴,听他这么说,便哈哈一笑,“好,李兄弟,你既这般说,我李富龙就大胆称呼你一声兄弟,咱两人兄弟相称,直呼名字,你说好不好?”
“自然甚好!”
李观鱼一笑,道:“这样才好,我听起来才觉得轻松舒服,胜于其他”
两人便在这里开始兄弟相称,真正熟识起来
旁边的白胜男和张不三见两人这么快就相熟,也是有些意外,站在那里瞧着
李富龙心中仰慕李观鱼的武功,想将他拉拢到自己太平军营一方,开口道:“李兄弟,咱们既兄弟相称,不瞒你说,我们是专门从湖北武昌而来的太平军,
我乃是驻守武昌城的太平军主帅罗大纲将军属下的亲卫校官,这次奉将军之命,亲自带领手下为了击破清兵的船队而来”
原来,这个李富龙不是太平军中一般人,他属于如今驻守在武昌城太平军,是武昌军将领罗大纲的部下
李富龙本来出身普通士卒,由于作战英勇,渐渐受到罗大纲的信任成为其手下亲卫,后来又在被任命成为军中一名校官,负责带兵作战,受到重用
如今太平军占据湖北大片领地,镇守省城武昌
武昌成为湖北太平军最重要的军事中心,清兵为了夺回湖北领地调遣大批兵力,双方争夺武昌多次展开激战,难分胜负,太平军依仗坚城固守击退清军的进攻,始终占据上风
第二十四章 浪子无挂又无牵(三)
清军在金门和咸宁组建大营,驻有重兵,和防御武昌的太平军对持
这次,罗大纲得知湖北清兵有一大批军用补给物资要顺江运往金门,为了阻截清兵成功运输这批军事物资,减少金门大营的威胁,他便决议派出部下一支人马乘坐快船从武昌长途奔袭到这里,想趁对方不备袭击清兵运输船队,一举毁掉这批物资,折损清军实力[]
李富龙得到罗大纲的授命,带兵乘坐三艘太平军船从武昌城出发,准备在这一带清军船队必经之地埋伏袭击,因为对方船队规模不鞋太平军有些不太清楚清军底细,为了避免意外损失,李富龙便先带领一艘快船打探,隐蔽行踪悄悄突入进对方船队探查虚实
可是不料清军对这批物资甚是看重,为了避免受到袭击,专门派遣了主力战船为运输船队护航,李富龙的船刚一贴近运输船队就被护航的清军战舰发现,立即遭到了攻击他手下只有一艘战船兵力,不敢轻易应战,只得指挥自己的船逃避开,结果被后面尾随的清军战舰紧紧追击,不断发炮攻击,之后便是在江面上和李观鱼等人所乘的角帆大船不期而遇的事情了
听完这些,李观鱼面色微动,这里频临长江距离武昌城还有一段不短距离,本以为这些人是附近一带驻守的太平士兵,却料不到他们是专门乘船从武昌太平军而来的人,长途奔袭就是为了对付清军的船队,倒是有些意外
他和白胜男来湖北之前,已经知道湖北武昌落入到太平军手中,为了来武昌寻找翼王石达开而来
翼王石达开自然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晓
可是对于镇守武昌的这个罗大纲,他以前也有些耳闻,却知道的不多,据说此人也是如今太平军之中的主将,骁勇善战,擅长领兵打仗,并且跟随石达开征战多年,因为对石达开崇敬的缘故,他自然现在也对这位还未谋面的罗大纲也感到钦佩之意,念到这里,心想既然这个李富龙是太平军将领罗大纲亲信属下,定然在太平军中地位不一般,应该知道翼王的下落,便问道:“李军兄,如今湖北武昌城是不是有太平天国的大军在?”
李富龙点头,“不错,武昌乃是我们太平国防守湖北这一带的军事重镇,自然军队人数不少,不算其他地方,在武昌一带的军队少说也有数万人,全都在罗大纲将军的统领之下”
“哦?”李观鱼一顿,接着问:“那我想问问,如今是不是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也在武昌?”
李富龙微微一怔,瞧向他,不知他为何询问这个,“李观鱼兄,你问这个,难道是要找翼王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不错,我和师妹两人这次乘船前来就是为了寻找翼王大人,有些要事想要面见他,因为之前我听说翼王的军队就在湖北一带,如今武昌大军云集,想来翼王定然也在武昌了!此番一去,我们正好找到他”
李富龙却微微的一笑,摇了摇头,“呵呵呵,想不到李观鱼兄原来有事想要寻找我们太平天国的翼王大人,只可惜不凑巧了,如今翼王大人不在我们武昌城,他早已带兵前往江南一带打仗去了,留下罗大纲将军防守湖北,你想要到武昌见翼王那是见不到了”
“什么?”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石达开没有在武昌,原来早就领兵前往江南去了,他先前满怀期待,可是此时听李富龙说石达开不在武昌,禁不住面色微动,寄予的期望落空,凝目问道:“翼王怎么会没有在武昌城,先前我听人说他带领军队在湖北打仗,连连取胜,一直在这一带活动,怎么现在这么快就又往江南去了?”
李富龙一笑道:“翼王是带兵在湖北一带打过仗,不过却没有来到武昌,之前他领兵在湖北打退了清兵鞑子,就派罗大纲将军带兵前来镇守武昌城,自己领兵返回安徽江西去了,最近听说天京国都有命令召唤,说江南情势有变,召集所有的将领带兵前去回合,翼王的军队就被召到江南的天京去了,你们想见翼王,来晚了一步若是之前你们到了这里,我为你们特意通报一声,或许还能见到他”
李观鱼听了更是失望,想不到石达开军务繁忙,四处征战不断,刚刚平定长江西线一带战事,因为江南地区又有需要便奉命领诏带兵前往天京去了
天京距离这里路途不短,千里之遥,他和白胜男两人想要去那里寻找石达开,只怕近期是没消了
他知道如今这一带战事还未平息,问道:“李军兄,翼王领兵东去,这里的打仗事情交给谁做,难道驻守在武昌城的只剩下罗大纲将军一人了么?”
李富龙摇摇头,“也不是光我们将军一人,武昌军队统帅还有一人,那就是韦俊将军,共同协助防守武昌,如今整个湖北太平军都在这两人的指挥之下”
“韦靠”
他目光一动,说道:“哦,这人的名字第一次听说,不知是谁”
李富龙说道:“韦将军是我们太平天国里面的主将,也曾经和罗大纲将军一样跟随翼王大人征战多年,善于带兵打仗,论地位不次于我们将军如今翼王带领的主力大军离开西线前往天京,现在西线一带的战事就全都依仗在驻守这里的带兵将领,武昌城频临前线,位置重要不能轻易丢失,所以翼王临走前为了必起见,便命令韦俊将军和罗大纲将军两人共同驻守于此,一起担负防守重任,确保不失”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他才清楚明白如今长江西线一带太平军的大致布防情况
知道了太平军主力已经东移,石达开的大军奉命前往天京,留在这里的军队实力减弱,太平军便不再进行大规模进攻转而稳守自己的地盘,之前在长江西线夺取的大片领地也就依靠留守在这里的各路太平军将领担负了
湖北武昌位于西线最前方,紧邻湖南湘军根据地又面对湖北清军压迫,一旦有所差失的话,后方的安徽和江西等地定然会受到威胁,可以说防守形势最为严峻,半点不能有差失石达开不敢掉以轻心,前往江南临行之际不仅在武昌留守重兵,还专门派遣太平天国之中的两员虎将韦俊和罗大纲一起镇守于此,将才精良,军队充足,以确彬无一失
他以往听说过罗大纲的打仗威名,知道他自当初太平天国起义兴起就跟随洪秀全杨秀清等人征战,骁勇立下赫赫战功,是太平天国之中不可多得的一员虎将,而且此人擅长打水战,手下带领不少精锐太平天国水师部队同清军对抗作战,令清军不敢轻易抵挡其锋锐,名震江湖!可是韦俊此人却以前没有听说太多,不过料想能够被委任镇守武昌此等战略要地的将领,绝不会是一般的人物,想来,这两个人都应算是太平天国之中杰出人物,少有的英雄豪杰了
李观鱼念到这里,崇慕之情不仅油然而生
只可惜,无缘相见一面
他有些兴趣,问道:“李军兄,我以往常居于山野,对天下世事知道的少,这两位将军能够被翼王看重授予镇守武昌的重任,想来应该都是太平国少有的英雄豪杰人物在下不才,向来仰慕天国英豪只可惜无缘相见,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这两人,韦将军的名号我倒是头一次听到,不知此人到底如何,他和罗将军比起来谁更强一些?”
他在意太平天国豪杰,一听到这里,便即开口发问,想比较比较这两个一同镇守武昌的太平军主将互相如何
白胜男好奇,她手持长剑靠到近前,也想要听听
李富龙见他这般问,稍稍犹豫,笑了一下,回答道:“观鱼兄,你这般发问倒是叫我有些难以回答了这两人都是我们太平军中少有的人物,可谓势均力敌,各有胜超不过我是跟随罗大纲将军的部下,对韦俊将军也不是太熟悉,可是韦将军也向来擅长领兵打仗,不差于罗将军多少,立下了不少战功,论地位两人官职也相当,倒是真不好比较只是如今在武昌军队中韦俊将军位居主帅之位,我们将军位居副帅,相比下,还是韦俊将军的地位稍高一些”
李观鱼哈哈的一笑,昂了一下头,瞧着对方说道:“哦,照你这么说,应该还是韦俊将军比罗大纲将军稍强了一些”
“那也不能这么说,”李富龙听了他的话,却未答应,接着道:“韦将军的官位是比我们将军高一些,不过若要真正论起两人的能力才干,其实根本就不相上下只不过他们两人比较下,韦俊将军还有另外一层关系,他的背后在天京城有人支撑,背景资历胜过罗大纲将军,所以才显得稍压在我们将军上面一筹!”
“嗯,在天京背后还有人支撑?”他听了,眉目一动
李富龙瞧着他,“那当然,领兵打仗除了你本身能力之外,自然还得要看你背后的资历背景如何,否则即便就算你十分擅长带兵打仗,可是上面的人物看不上,觉得你不能完全靠得赚那谁也不愿意随随便便就将重兵派给你若是你带兵在外不服管教,反叛造反了那该怎么办?凡是我们太平军的主将,上面要受到天京的重视,那是必须的,若是天京的人不重视你,那也当不上军队的主将”
李观鱼站在那里,听他说得有理,倒是不由点点头
“要论起和天京的关系,韦俊将军自然更胜一筹,无人可比,他可不是一般人物,他的亲兄长可是在天京的一个大人物,地位高的很,少有人能比,那就是我们太平天国的北王韦昌辉大人!”
“韦昌辉?”白胜男听到这里,目光蓦地变得一动,这次轮到她惊奇了
李观鱼见她反应,回目瞧了她一眼,不知情由
白胜男眼眸稍稍闪动,似是想起什么事情
韦俊是何人她有所不知,可是韦昌辉这人的名字她倒是有些熟悉
韦昌辉,这个人的名字感觉好熟悉,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说过,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忽然记起,当初韦少英曾经跟她提起过这个人,这人不仅是太平天国的北王,身居高位,而且还和韦少英有关系,是韦少英的本家亲戚
韦昌辉是广西桂平人,原来名叫韦正,出身当地的韦氏大族,族中兄弟不少,可是由于家中殷厚无权势受到当地强豪欺压,才愤而起身加入太平天国之中,起义造反他是早期参加太平起义的人,由于为人机警多变,具有才干,并且又和洪秀全等人结拜为兄弟,为起义准备立下了不少功劳,后来成为太平天国领导核心之一,被推封为北王,论地位仅在洪秀全杨秀清萧朝贵和冯云山等人之下,甚至更列在年轻的石达开之上,可以说,是太平天国之中不可忽视的一人
韦昌辉参加太平天国起义,家族兄弟也有不少人跟随前往为太平军效力,征战多年
韦俊便是他的亲兄弟,论能力不在其兄长之下,乃是韦昌辉十分器重的本家兄弟他虽然比较年轻,可是本人具有能力在军中威望资历不鞋加上又有其兄长的支持,在太平天国成为独挡一方的大将,不次于罗大纲多少因为受到天京重用,才被石达开任命为武昌主将,实际上相当于担负湖北的太平军统帅,罗大纲担任副职,两人共同互相协助,合力防守武昌
白胜男听人说如今武昌太平军主将是韦楷也是韦氏族人,可见韦家在太平天国之中势力的确不鞋不禁骤然又记挂起了韦少英
自从当初桃花林一战惨败给卢天焦,三人仓惶败退,她带着李观鱼被卢天焦逼入坠落湖水深潭,虽然最后躲避开卢天焦的追杀却和韦少英失去了联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韦少英,如今不知他到底生死下落如何
想到自己的少英哥,她顿觉心底触动,一阵担忧牵挂生起,毕竟现在她不知道韦少英是否也和他们一样能够死里逃生,安然无恙,更增牵挂
“师妹,你怎么了?”李观鱼问
白胜男抬起头,瞧了瞧他,缓缓说道:“大师兄,那个北王韦昌辉就是少英哥的本家亲戚,和少英哥关系不一般,现在我听提起这人就心里想起了少英哥来,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和咱俩一样逃过了夺命刀的追杀”
李观鱼听她说到这里,眼眸一动,不知该说什么,瞧向她,“你是担忧少英师弟?”
她点点头,“师兄,咱们两人那时候被人追杀侥幸躲过一劫,可是当时少英哥却被人伤了腿,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脱夺命刀的追杀,薄一命,我现在好的他的生死下落”
李观鱼顿了一下,缓缓道:“少英师弟应该没事,当时卢天焦只顾捉拿咱们夺到地图,顾不上少英师弟,有卢天焦追杀咱们的功夫,他肯定能够一人悄悄偷走,你不用多牵记担忧”
白胜男不说什么,嗯的点点头,可是被一语引起,再也难以平复担忧牵挂之情
这时李富龙问道:“李兄弟,怎么,你们以前还有什么遭遇么,是谁追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难为你们,说出来给我听听,有我们相帮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李观鱼淡然一笑,却是不语
他的仇敌是夺命刀卢天焦,卢天焦属于清廷势力,本来就是太平天国的死敌,若是他说了出来,李富龙一方自然会鼎力相助他对付卢天焦,若是有太平军的相助自然更好可是自从落霞山逃出,李观鱼因为在卢天焦手下遭到重创,结下深仇,他时刻牢记此仇,只打算自己一人最后对付卢天焦,现在却不想说出来
李富龙见他不肯说,便又瞧了瞧白胜男,“听这位姑娘的话,难道还认识我们武昌城的韦俊将军不成?既然如此,你们二位不如跟随我一起前往武昌城,等到了太平军中,无论是韦俊将军还是罗大纲将军你们都能见到,尤其是我们罗大纲将军,向来敬佩学武之人,李兄弟,若是见到你这等身手武功,定当会赏识重用!”
白胜男想要寻找韦少英,听了李富龙的话,想要跟着去往武昌瞧瞧,这样也能顺便去那里打探一下韦少英的下落消息,瞧向他:“师兄,反正一时也寻不到翼王,咱们不如跟着他先去武昌城?”
李观鱼想了想,有些犹豫
他现在首先想要寻找的是石达开,将自己身上的这张重要的地图交还到他手中,完成师父的遗命嘱托,如今见石达开既然不在湖北武昌,便想去江南寻找,并不想在武昌耽误时间
李富龙见他没有说话,以为他不愿前往武昌,便道:“李兄弟,如今我们太平军和清兵鞑子交战争斗激烈,军中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你这时候能随我投奔加入到太平军效力,以你这等武功才能,我们将军见了定会十分欣赏,若你跟随在我们罗大纲将军手下将来打仗立功,我们将军定然会重用提拔你,日后在太平军中前途不小男子汉大丈夫,一身才干不能施展用出来,岂不是耽误荒废了这一身好武功?”
李观鱼想了想,却未答应
他伸臂袖手一礼,朗声笑道:“在下多谢,只是浪子无挂又无牵,不在乎这些事情,还是不多劳烦李军兄了”
李富龙见他不答应,面有难色
知道他武功高强,便一心想将他拉入太平军营之中推荐给罗大纲,察言观色,明白他一心想要寻找石达开,得知石达开不在武昌便不想前往武昌来,便又道:“观鱼兄,翼王平常带兵忙碌,操劳甚多,就算你找到了他也只怕很难见面如果你真的想要见翼王大人,我倒是有办法,你随我回去后,我可以向罗将军禀报,让他向翼王大人帮你转告一声,定然妥当”
白胜男听了,瞧向他,“是艾师兄,翼王大人如今去了天京,距离这里遥远,只怕咱们两人不好寻找,不如将此事托给武昌城的罗大纲将军,有人帮你传话,相信定能让翼王知道”
李观鱼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说把身上的这张地图由李富龙交给罗大纲,然后再由罗大纲转交到石达开手中,这样就能将地图物归原主,完成刘风尘当初的嘱托,也算一件好事
可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他这人有些固执己见,这张地图不仅重要,当初更是他师父刘风尘吩咐要亲手交到翼王手中,对于他来说毕竟师父的遗命不同一般,不愿随便将此事托给别人完成,加上自己心底又想借此机会亲眼一见石达开的真面,所以并不想让人转交给石达开,便淡淡道:“这件事是师父的遗命,我既然担负这件事就定要带着地图最后亲自交给翼王,完成师父的嘱托”
白胜男见他不肯答应,也说不出什么
这时,李观鱼向李富龙一拱手,“多谢李军兄好意,我习惯了无拘无束生活,等将身上的事情完成了,到时候若是还想参加太平天国,能够为太平军效一身之力,自然不会推脱武昌城我们就先不去了,还是想前往江南去找翼王,咱们就此别过,日后再相会”
李富龙见他这么说,知道他决心要去天京,不禁暗自轻叹一声,可是也不好再勉强什么,便瞧向他,拱手一礼只得道:“嗯,既然如此,那也好,那就捉位一路顺风,多加小心!我可记着你说的话,日后你若想来,就直接来武昌太平军找我,我定然会为你引见罗大纲将军”
李观鱼感激他的好意,伸手抱拳一礼,道:“多谢了”
由于这里还是清军控制的地盘,太平军船只能将他送到这里,不能再前行了
双方分别,李富龙站在船头对他道:“李兄弟多保重,咱们今日互相有事只能匆匆相别,日后你若来到武昌太平军地盘,我李富龙定当好好接待你,咱们两人不醉不休,痛饮一场”
李观鱼下了船,意气风发,一笑道:“好,我记住了,李军兄一路顺风保重!”
李富龙点点头,回头招呼身后的士兵开船,两人又隔着江岸一抱拳,这才最后辞别而去
江面的太平军船来去甚快,不一会儿功夫就渐渐远离变鞋李观鱼站在岸边凝目瞧着,直到看不见对方,这才转头准备上路
第二十五章 龙的传人(一)
辞别太平天国李富龙等人,幸存的张不三飞鱼帮人也跟随他们两人下了大船,到了岸上
李观鱼不再多耽搁,瞧了瞧他们,“我们两人准备要往天京去,咱们道路不同,你们这就离去吧,以后在江上好好安分行事,不要再做枉法害人之事”说完,也不多理会他们,就准备带着白胜男行去[]
“诶,李大侠!你等等”哪料到张不三听了他的话,立即奔上前几步拦住
“嗯?”他目光微动,瞧向张不三,“怎么?你还待有什么事情?”
“这个,我···”
张不三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瞧向他,忽然双膝噗通一声跪在李观鱼的面前,他这一跪,身后的飞鱼帮人也都跟着一起跪下来
李观鱼和白胜男见到他们蓦然间跪在面前,倒是感到意外,李观鱼瞧向他,“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张不三跪在原地,仰头瞧着他,眼神巴巴却神情严谨,说道:“李大侠,小人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武功,小人本来不过只是一个浪荡在江边的江湖小混混,平日靠些不入流的手段混荡度日,不配跟你学武可是今天亲眼瞧到你的武功大展神威,小人佩服的很,所以,小人想拜你为师,求你教我武功,师父,你一定要收下我,只要你肯收我为徒,小人一定日后全心全意侍奉,听从你的吩咐!”
“要拜我为师?”
李观鱼听了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微微一牵,轻声一笑,“我本不是什么大侠,不过一个江湖浪子,武功也算不上什么大侠不必多称,你既然想拜我为师,干么又自称什么小人?莫非现在你瞧我的武功高于你,就想来这里求我教你武功,日后好学了武继续干绿林道上打家劫舍的行当我的武功可不是教你用来为非作歹,祸害他人的”
他想也不想,直接就拒绝了张不三的拜师请求
他虽然生性随意,可是对于自己这一身武功传承却是瞧得很重,他虽行迹落魄,浪荡江湖为生,可乃是当初一代大侠幻影锦风尘的门下亲传大弟子,刘风尘传授给他的武功在江湖上少有,可不是张不三这等混迹江水的地痞流氓,三教九流人物说想学就能学的
李观鱼本来就有些瞧不惯像张不三这些在江湖上混迹的绿林帮派人,不过毕竟瞧在先前张不三等飞鱼帮人曾经帮他在江面一起抵挡清兵进攻,被清兵杀了不少人,好歹与他也算是曾经同历患难
这些人虽然平日张狂无法,胡作非为,是些蛇鼠小人物,可是在关键时刻也不含糊,有意气,有血性,有担当,也不是一无是处,就从他们能够在船上拼死抵挡清兵可以瞧得出来所以,现在李观鱼对他们的看法稍稍变了一些,也不愿为难这些人,只想打发了他们自行离去就是,想不到对方竟然生出心意拜自己为师,想要跟自己学武,他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张不三听了他的话脸色一红,满面羞色,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李观鱼瞧不起他们这些人,见他不答应却没有气馁,依旧双膝跪在地面,匍匐向前几下,一伸手抓住他的衣衫,抬头瞧着他,目光甚是殷切,“师父,我张不三虽是浑人,可是不傻,也想有朝一日能够学武自强,不叫别人小瞧了师父,我是真心想要跟你学武,只要你肯收我为徒,教我武功,我以后一定听从你的吩咐,认真改过,好好做人,再也不做伤天害人的事情了!师父,我说的是真话,求你一定要收下我,你若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白胜男见他这般殷切想要拜李观鱼为师,有些意外,不由瞧向师兄
李观鱼却丝毫不为所动,清冷一笑,“收不收你为徒那是我的自由,你起不起身是你的自由,与我有何干?”当下裤腿一抬,轻轻踢开了张不三拉住他的手,毫不理会,对白胜男道:“师妹,咱们走就是,不必和这些人多做无谓纠缠”
“师父,师父,你别走!”
他刚走两步,张不三却从后面跪着扑过来,又伸手抓住了他的裤腿,死死地缠着他,满脸殷切期盼之情,瞧着他:“师父,我是真心想要跟你学武功,我知道你武功高强,瞧不起我们这些江湖混肌人物,可是我真的想跟你学武功,只要你肯收我为徒,我以后一定听从你的吩咐,再也不做坏事!师父,你收下我为徒吧!”
李观鱼眉头一皱,“你到底松不松手,要迫我对你动手不成?”目光凌厉,抬腿又想踢开他,却不想张不三死死抓着他的裤腿衣衫,就是不肯轻易松开,一手扶着地面,一手抓着他的衣衫,眼神巴巴地视向他,“师父,你不想收我为徒,就一脚踢死我吧,反正我跟不了你学武,活着这一辈子也没意思你觉得我是小人物,瞧不起我,可是我有学武的志气,不想比别人差,我不松手!”
李观鱼听了,目光微动,准备踢出去的一脚没有动,他见这个汉子虽然生得粗鲁,满带江湖草俗之气,不过也还带着一股英勇之气,不全是个为非作歹,凶恶狠毒之人,眼见张不三死死拉住他的衣衫不肯松手,一时间不好真的动手再踢开他,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师父,我知道你武功高强,瞧不起我们飞鱼帮的人可是我们也不全是做坏事之人,我们只是迫于生计,以前在江上做的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都是不得已的事,师父,你若是答应收我为徒,小人日后定当听从你的话,再也不干胡作非为的事,再也不做那些轻易害人性命的事了!我跟从你学我,以后一定当个响当当的江湖好汉,不丢了师父你的脸面!”
其余几名飞鱼帮汉子也都跟着过来,跪在他面前,出声恳求
白胜男和李观鱼对视了一眼,见这些飞鱼帮的人死缠赖缠,倒是不好将他们全都打发走,想起先前这些人也曾帮过他们两人,不由瞧向他,“师兄,你说怎么办?”
李观鱼犹豫,瞧了他们一会儿,说道:“好吧,你们先起来”
张不三闻言大喜,脸色兴奋不已,目光睁起瞧向他:“师父,你真的肯答应了!”
李观鱼轻声一笑,“我虽然是个浮行浪子,不过答应自然就是答应了,说话还是算数的,骗你作甚?”
张不三见他答应,惊喜无比,不敢再拉着他的衣裤死缠,连忙和几个手下起身来,打了打身上的泥土,瞧向他,眉开眼笑,只是嘿嘿地笑着,脸上满带恭谨之意
李观鱼目光盯视向他,瞧了一会儿,缓缓道:“你既然想跟我学武,就不要忘了学武的本分,当个真正的学武人”
张不三自然答应,嘿嘿笑着点头,连声应道:“师父,徒弟晓得,徒弟晓得”
李观鱼一笑,“你记赚我今日只是先答应收你一人为徒,教不教你武功那是另外一回事,你若想真的跟从我学习武功,那就得听从我的吩咐,重新改过自新,不再做为非作歹之事,至少不能无辜伤害人命,等我瞧你真的全都改过了,够资格学武了,再说传你武功之事我这些话,不是对你说说听的,而是你必须牢记的,你可明白了?”他知道张不三这些人出身于江湖帮派,混荡绿林多年,土匪强盗习性岂是说改就能改的?不过至少让他拜自己为师之后,改过以往的贪婪暴行,不再多做为非恶事,祸害人命,就已经很不错了,到时候若是瞧得顺眼,再决定传授张不三武功
人活着,不一定能够做善事,可是至少能不做恶事,那也足矣
张不三听他吩咐,哪里还敢有什么反对意见,当下连声答应,不敢违背他的话,站到了一旁
见对方答应了,李观鱼这才点点头,决意就暂且收下了今日这个意外的便宜徒弟
于是,张不三几人便继续跟随李观鱼两人上路
他是飞鱼帮的首领,飞鱼帮惯承迹于江水两岸,在这一带势力可着实不鞋张不三借帮派力量很容易找到了船只,众人乘坐另一艘角帆大船继续往东行去,顺江到了咸宁黄州一带,向北行就是长江的支流汉江,顺汉江而上就能到达如今湖北的省城武昌,若是继续向东行就能顺着长江干道进入江西境内,直达苏浙江南一带
因为这一带临近水路,水网交错,交通便利,长江乃必经之路
无论是顺江而下前往江南地区,还是溯江而上达到荆襄和川蜀地区,都要占据这里才能通过,地理位置就显得十分重要,此时正是太平天国和清廷争夺激烈的地方,尽管太平军西征已经结束,可双方的交战并未停息,仍然还是战事不断,形势不太平大规模的战斗暂时未看到,不过一路上遇到的小规模动乱却始终不断,乘船越往前行,战争的硝烟味道就越发浓重
湖北一带的清军势力不弱,始终不断发动对太平军占领地盘的进攻,太平军也还击猛烈,战火波及江河周边,众人的大船不论走到哪里,都能不时见到清兵和太平兵交锋争斗的场面,或大或鞋或多或少,只是不断,平民百姓遭受战火影响,处处流离失所,不得安宁
家国山河,处处焦土,死伤饿殍,一片狼烟,有些令人不能目睹
李观鱼以前还未见到过这等战乱烟火四处遍布的场面,一路之上,亲眼瞧到战火动乱给民间带来的巨大痛苦影响,不禁充满感叹,难免低落,站在船头观望良久,心中的情思始终不能得以缓解
“如今翼王的大军已经东归江南,太平天国的大征结束,原本以为在这里的朝廷和太平天国军队的战事应该能稍缓和一下,可是没有料到双方战斗还是打得这般胶着,争夺激烈,民间百姓深受影响,死伤和逃难的人无数,唉,若是想想当初翼王带领大军西征长江,交战激烈的时候,那时候的战乱死伤又该是何等场景,实在不忍多想”
他虽然敬仰石达开这等起身草莽的太平天国英雄豪杰人物,支持太平军反抗满清朝廷统治,可是也知道太平天国大军掀起造反动乱就像一场狂风暴雨,猛烈无情,到处东征西讨,战火遍布天下,自然免不了生灵涂炭,各地断垣残壁,自古以来起义动乱便是如此,却是无可奈何之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呆在大船上无语旁观
张不三却毫不在意,一心负责开船行路,哪有他这等闲置情绪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掌舵开船,自从拜李观鱼为师之后,念到自己日后能够有机会跟随其学武,高兴不得了,更是对其不敢怠慢,平时殷勤招待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热情自不待言,此时眼见李观鱼一人独自持骄在船头,微微皱眉凝目眼望前方,脸上似有阴郁不乐神情,轻声一笑,暗自道:“师父这般站在船头不知道有啥好瞧的,无事闲着也能生闷气,真是无聊无聊,嘿嘿,还是我好艾这些时日我好好伺候他,说不定等他一时高兴了日后真能决定传授我武功,只消师父传授我一点半点,到时候还怕不能凭这一身武功威震长江两岸,壮大我飞鱼帮名声,瞧瞧其他杂毛帮派的人哪个还敢小瞧老子,不佩服我张不三!我张不三出头之日就要来了,嘿嘿嘿!”
想到这里,抬头眼见天色渐晚,便将船舵交给旁边一人,迈步走到李观鱼身边,恭谨开口问道:“师父,今日天色快晚了,咱们在哪里落脚歇息,你说咱们的船先就近寻个码头酮靠岸,还是就在江上凑合过一夜?”
李观鱼听了,转过思绪,不再多想
自从对方拜他为师之后,他虽然还未决意真正传授其武功,可是张不三却对他很是殷勤,平时口中称呼师父不断,行事勤快,这人虽然出身草莽绿林,可是对自己十分恭敬有礼,也算不错他渐渐听得也习惯了,不以为意,想了想说道:“这两日咱们的船都在江上过夜,船上的人有些疲惫了,不如寻个码头上岸歇息一夜吧,养精蓄锐,明早好全力赶路”他知道要坐船到江南路途遥远,不是短时间就能到的,大船的人已经连续在江上行了两日两夜,难免有些疲乏,便决议找个地方上岸歇息一晚
“好咧,师父,我知道了!”张不三嘿嘿一笑,应了,便过去安排人手驾船在江边就近寻个地方,暂且歇息一夜
这一带附近江边没有太大的集镇码头,前方距离十里处有个比较大的江岸要阜,名叫四萍水,岸上建筑繁多,供应齐全,大船便决定驶往那里歇息一夜,四萍水镇临近江岸,地位比较重要,不过并不是太平军控制的地盘,如今是在朝廷的手中
此时,湖北东部地区大多已经落在太平军的掌控下,不过由于清军的力量也不弱,凭借清军水师的优势还是占据一部分江水干道,把守不少地方,有足够的实力和太平军在这里争锋
现在由于太平军西征结束,太平天国将主要军力调集到苏浙一带攻打江南清军的重兵营垒,双方的主要战场从长江西线转移到东线,太平军西线的部队力量减弱,基本保持现状固守领地,不再大规模进攻出击,湖广荆襄一带形势暂时安定,不过还未太平,更大规模的战斗还在酝酿之中并不是太平军要有什么行动,而是这里仍然存在一股强大清军势力,就是湘军
曾国藩统领湘军,不过下属部队甚多,其亲自带领的主力如今还暂时困守在江西,遭到石达开打击之后积蓄实力,不敢轻易出击,不过除了曾国藩本部之外,其他各地湘军属下的部队实力也不弱,综合起来,在整个长江西线湘军依然拥有强大的底蕴,不可小视
太平天国起于中国南方地区,大清王朝为了镇压起义将重兵集中于南方,负责剿灭太平军
当时清廷在南方地区的军事力量主要集中在长江流域,以安庆往东到苏浙一带的长江东线地区,主要还是清廷统管所辖的清军部队,而从安庆往西一直到湖南湘乡一带的长江西线地区,主要力量就是湘军部队了
东线的清军力量集中于苏杭江南一带,主要进攻目标就是太平天国的都城天京,力图攻克太平军大本营,特意为了包围攻克天京耗费大力打造了江南江北两大营,一方面作为牵制太平军进一步往江南地区扩展势力的屏障,另一方面则围困监视天京,妄图伺机一举拿下太平天国都城
西线的湘军力量则是在曾国藩的节制和统领下,势力一度强盛锋锐,大有一举攻灭太平天国之势,后来在石达开率领的大军数次打击下受到重挫,被迫改变为守势,现在和西线太平军形成对持局势
东线清军和西线湘军都不弱,不过还是无法合力遏制住太平军实力发展,太平军集中力量东征西讨,各个击破,随着情势发展,太平天国的军事力量逐渐开始达到顶峰如今太平天国将主要力量集中到东线,准备对付江南地区的清军大营,准备一举扫清东线清军,彻底解除天京的威胁
不过,太平军力量的调动也给了对方时机,由于西线的太平军力量变弱,暂时不再发动大规模攻城掠地战斗,曾国藩的湘军失去压力后重新得到喘息机会,实力逐渐开始恢复而这时候,苏浙一带清军大营感受到太平军压力,要求西线的湘军拖延牵制住一部分太平军力量,以减轻东线的压力,在这种情势下,湘军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石达开领兵东移之后,困守在江西地区的曾国藩本部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在湖北荆襄一带的清军部队开始不断发动进攻,妄想夺取太平军领地,湖北一带战事始终不断
如今统领湖北清军部队是胡林翼和罗泽南两人,这两人都是曾国藩的从属,属于湘军势力,他们和太平军争夺湖北,双方交战激烈,难以平息,处处可见战火硝烟弥漫
张不三驾船小心避开交战的地方,不敢再轻易卷入双方战斗之中,所幸一路平安无事,没有大碍,大船最后顺利行到四萍水码头停靠
第二十五章 龙的传人(二)
船靠到了码头,张不三命人将船靠在岸边
众人刚刚上岸,忽然间,只听得附近传来一阵吵闹纷杂声音,他们止住说话转过头瞧去,见到距离岸边码头不远处拥簇着许多人,男女老幼,商贩路人,聚集了一层又一层,好像周边的人都涌了出来围在那里,传出吵闹嚷嚷的声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观鱼有些好奇,开口问道:“哪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有那么多人聚在那儿?”
白胜男和张不三等人都摇头不知
“走,咱们上前瞧瞧去”他手持长剑,当先跨步朝那里走去
张不三见状,在岸边大船留下了几人看守,自己也带人跟随在他身后
他们还未走到那里,只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铜锣鸣响之声,一队清廷官府差役大声喊叫道:“闪开,闪开,都给我闪开,别挡着路!”推开围拢的人群,站在其中
白胜男奇道:“怎么还有官府的差役,难道是来这里捉拿盗贼来的么?”
热闹和声响引动了码头栈桥一带,岸边停靠的许多船上的人也都纷纷从船舱中探出头张望过来,这处集镇乃是临近江边一个集贸码头,地理位置比较重要,客流云集,四方交汇,岸边船只众多,货船,商船,客船都聚集在这里,再加上码头城镇居住的人着实不少,大家突然被官府这一阵锣鸣响声都惊动,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都瞧向这里来
一时间,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全都被吸引到这里
李观鱼一行人下了大船,顺着石头台阶上了岸边,这里房屋林立,楼阁不少,商铺众多,虽然遭受当时战火的侵扰,依旧显得十分富裕热闹,毕竟处在长江要道交通便利,物流云集,繁华程度远胜别处这时候,随着官府差役的锣鸣响声,将镇上的居民和附近客商都吸引过来,渐渐地人越聚越多
等李观鱼到了人群外围,根本走不进去
张不三见状,连忙走上前大声嚷嚷道:“瞧什么,瞧什么,有什么好瞧的?闪开,都给老子闪开一条路!”带着手下人直接拥挤进人群,横冲直撞,终于挤开了一条道路,众人才走了进去
李观鱼走入进内,他来到前面场地才瞧清楚了里面的情景,只见迎面有一堵白墙挂着一张宣纸,甚为醒目,上面写着字,距离较远看不清字即的是什么,宣纸下方居然跪着两个人,浑身衣衫破烂不堪,面目黑色泥泞,形貌落魄,双手被绑缚在后,显然是被官府捉拿到这里的人,却不知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他心中诧异,仔细注目瞧去,见地面跪着的两个人年龄并不大,样子看上去居然都是才十几岁大的孩子,此时虽然临近暖春之际,可是气候依旧有些冷寒,这两个小孩身上不仅破烂而且显得单爆都微微低着头瞧不清面貌表情,头发蓬乱,沾满泥尘,束成的乌黑辫子肮脏不堪,凌乱地盘在脖颈上,绑缚在背后双臂手腕套着黑漆漆的冰冷铁锁链,发出一阵阵轻微金属碰撞声响
两名小孩这等神情涅,分明就像是等待被处决的犯人一般
李观鱼和白胜男瞧了惊诧,一时觉得甚是可怜,不知道这两个小孩到底犯了什么罪,居然会这般被人明目张胆押到这里等待处决,毫无怜惜之情
他不由又视向站在这两个低头一动不动的小孩旁边那些清廷衙门差役,有几人手拿锁住犯人的铁锁链,其余人站在附近瞧着,个个面无表情,显得冷酷
其中有一名差役身材稍壮,长脸黑面,一手按着贴在墙上的那张白色宣纸,一手挎着腰刀,昂首抬胸,正视向围观的人众,似是这些衙门差役的头领
这名差役头领伸手一指挂在墙面上的宣纸字迹,扫了一眼黑压压围拢在四周的人群,大声开口道:“这两个人,犯了偷盗之罪,竟然敢光天化日下偷盗外国洋大人身上的东西,被洋大人逮个现着,人赃俱获,现在特意押在这里当众处罚,让你们大家伙儿瞧瞧,若是以后还敢有人这般犯法,擅自冒犯了洋大人,定然严惩不饶!”
“洋大人,什么洋大人?”
李观鱼微微一动,有些疑惑,不知是说何人
忽然,他的目光又微动,被此时站在附近另一方的人身份吸引
距离黑压压聚拢的人群不远处,大约二三十米的地方还站着一伙人,人数并不是很多,一共大约只有十多个人,悠哉悠闲地立在原地,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四周拥挤的人虽多,靠近那一边的人却明显少了很多,似乎都刻意和这些人保持一定距离,躲得远远的,没人敢开口说话,只是瞧过去的目光都带着一股好奇和些许畏惧之意,似乎那些人所站的地方就像一个特定划出的区域,排斥周围的一切,不管是四周的普通老百姓还是清廷官府衙役,任何人都不敢轻易靠近向那里
白胜男顺着他目光瞧去,禁不住眼睛账一下,突然发出“咦?”的一声,“那些是什么人?”也是有些好奇
站在后面的张不三朝那里一瞧,忍不住脸色微变,嘿笑一声,开口道:“白姑娘,我知道是谁,原来是洋人!”
“洋人?”
这个词一说出来,李观鱼和白胜男听了都是心底微微一动
“洋人是什么来头?”白胜男奇道
李观鱼不禁仔细注目视向对面不远处来历不明的这一伙人,见对方生得身材高大笔挺,服装有异,面目外貌和一般人不同,一眼就能够瞧出来,也就是外国人,不是中国本土人
他久居内地,这些年虽然很少见到过外国人,不过却听说过洋人的称号,一听这个称号就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的人洋人其实也就是当时中国人对于外国人的简单俗称,不论是来自外国哪里,只要不是中国本土人就统称为洋人,他出乎意料,想不到今天在这里居然亲眼见到了一群外国洋人,人数不少,倒是少见,而且瞧这些外国洋人的装束打扮,还不似一般普通洋人
他盯视向这些外国人,仔细瞧对方的装束打扮
站在对面不远处的这些人看上去神情悠闲,面色白皙,隆鼻凹目,鼻梁直挺,淡发深眸,更特别的是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相同的深色军装,一身革履,脚下皮靴,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敞篷大檐帽,绣着白色丝绒,似乎是军帽,肩背后斜挎一支黑长的枪械,标准的长筒火枪,显然这些人不是一般普通外国人,竟然都是外国士兵
他头次亲眼遇见外国士兵,一时倒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来自哪里
旁边的白胜男和张不三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外国军士,看到对方炯然不同的装束外貌,感到甚是好奇,全都凝目盯视瞧过去
此时,周围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些外国洋人和清廷衙役身上,尤其是这十多名外国士兵,悠闲自在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瞧着清廷衙役处方名小偷,对于四周围观的人众对他们的指指点点,倒是并不如何在意
李观鱼虽然以前从未见过这般装束打扮的外国人,可是这些年对于外国洋人的闻听倒是不少,并不如何陌生
鸦片战争之后,资本主义列强陆续向中国蜂拥而入,势力不断扩展,到如今才短短的十多年时间,就已经由最开始的沿海地区扩展延伸到内地的沿江流域英国人最先扩张来势力,随后其他各国也紧跟而来,随着外国势力的扩展,洋人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国内各地,渐渐有些见怪不怪
湖北省这一带临近长江内地江河要道,地理便利,位置重要,不时也能见到外国势力可是外国人纵然猖狂,不太服从官府管教,可是毕竟这里是中国的领地,这一次竟然有外国士兵乘坐舰船擅自来到这里,倒是很少见
原来,自从太平天国起义爆发之后,太平军势力进入长江流域发展,没用一两年时间就迅速攻占了长江一带的诸多重镇,迅速改变了原先局面,随着西征开始,清军和太平军激战的主要战场就集中在长江沿线一带,民间战火不断,兵荒马乱经过第一次鸦片战争,大清王朝还未和外来势力完全分清旧账,就又开始和威胁日益扩大的太平天国争斗起来,与太平军鏖战几年来,清廷国力消耗巨大,内外交困之际,更是难以顾及外国势力的扩张渗透,不愿多惹事端
偏偏这些外来者喜欢惹事,尤其以英国人首当其冲
鸦片战争后,虽然英国势力规定被限制在东南沿海一带,可是英国人无视清朝官府的约束,没过多久就开始进一步向中国内陆渗透,扩展势力从东南沿贺着长江航道一路顺畅无阻,自然是他们进入中国内地发展的最理想航道,所以英国人最先下手,趁机将势力伸向内陆长江要道,有不少英国船只常常从占据的沿酣商口岸擅自沿长江向内地航行,没过多久,法国美国见状纷纷效仿,紧随其后
清廷忙于镇压太平军起义,无力监管外国人行动,只能暂时忍耐,睁一眼闭一眼,外国诸强更加无所顾忌,时常顺着长江进来逛荡显示威力,居心叵测,想要进一步侵占领地
如今,这些突然出现的外国士兵不是别人,是来自英国的雇佣军,被英国政府雇佣在军队中服役,为大英帝国在衡的侵略效命换取薪水报酬
他们乘坐英国军舰从中国东南沿海一带而来,顺便在这里登陆上岸,人数并不多,只有这一小队十多人而在这群士兵之中,为首有两名长官,一个是英国人名叫菲利普,来自英国约克郡,另外一个是美国人名叫沙恩特,来自美国内华达州
菲利普职位最高,以他为首的这群英国士兵虽然擅自从江水登陆上岸,闲着无事在码头附近逛荡,不过并未得到清政府同意,可是其时因为清廷全力征剿太平军无法顾及对方,这群英国水兵才能这般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登上岸,在附近码头城镇随意走动,游手好闲,肆无忌惮,却无人敢管制
当菲利普一伙人在岸边城镇闲逛的时候,有人发现身上携带的东西被人盗走,抓住了偷盗的人,发现原来是两名普通中国小孩,虽然只是损失了偷盗财物,可这些英国兵却不肯轻易罢休,非要当街严惩抓住的这两名小孩,喧哗声大起,动静越闹越大,以至最后惊动了当地官府的衙役赶来察看
领头的衙门差役见这个案件乾到外国人头上,不敢轻易怠慢,见到人赃俱获,自然是英国人被盗走财物受到损失,事情明白无疑案件审理清楚,清廷衙役本来准备要将人带回衙门再做处理可是,这群英国水兵却不同意,认为清廷政府会袒护自己人,抓回去以后就会放过不审,定要清廷差役在这里给这两个小偷定罪,当街处理,让他们亲眼瞧到,以示惩罚
对方虽然要求无理,可是衙门公差不敢随意得罪了这些英国水兵,加上本来是中国人先偷盗对方东西,最后无奈下只得在这里张贴了宣告,对着前来围观的众人定下两名小孩的罪名,准备当着对方洋人的面处理
事情的大概就是如此,李观鱼从旁人嘴中了解了这些,等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赶上那名为首的官府差役手按墙上张贴的宣告,对众人说了地面所跪的两个小偷所犯的罪名,说其擅自偷盗洋人的财物,引起对方损失,要被当街处罚
四周围观的人瞧着两个可怜兮兮跪在地上的小孩,又瞧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英国水兵,虽然聚拢在这里一层层人头攒动,着实不少,可是大家伙儿却都默然地瞧着,站在原地有些无动于衷,也无人轻易开口说话辩解什么
李观鱼这时站在原地,瞧到被清廷衙役宣判的那两名小孩跪在地面,神情萎靡,身形单爆涅凄惨,显得甚是萧萧瑟瑟,涅神情和另一旁站立的趾高气扬的洋人形成鲜明对比,不觉神情有些异样,只是呆在人群中旁观,凝目瞧着跪在地上的小偷,一言不语
白胜男瞧了瞧他,不知他想什么
衙门差役讲出了两名小孩所犯的罪名,当街宣布各自鞭打二十责罚,然后押回衙门关闭监牢处置
哪料到他刚刚说完,忽然旁边有人用一种阴阳怪气,有些咬舌头的半洋味语调开口说道:“不行,我不同意!中国官员,你刚才宣判的处罚太轻,这两个小偷刚才不仅偷了我们身上的东西,被我们抓住人赃俱获,而且还在被拘捕的时候出手反抗,动手袭击了我们,这等公然攻击我们人身的行为十分恶劣,一定非要重重严惩不成,否则,我们绝不同意你的判决!”
这人话语一出,可谓惊人
这些衙门官差向来掌管缉拿盗贼,宣判处罚的结果自然最有说服力,可是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敢轻易不服从衙门的当街宣判,倒是奇怪
在场的众人不禁都顺着说话声音,注目向那里瞧过去
第二十五章 龙的传人(三)
李观鱼听到对方的话,眉头微皱,转过头瞧去,见到适才开口讲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不远处的那群英国水兵的领头人,菲利普
细细打量,此人身材中等,生得比较结实魁梧,相貌圆顿,深眼隆鼻,鼻端下面留一从略微卷起的黄色胡须,很有特征,他的年龄大约四十左右,身穿浅黑色军装,肩背后面虽然没有斜挎长筒火枪,不过紧系勒住腰间的皮带有一个黑色别套,大约一尺长度,里面套着一支短柄火枪,褐色的火枪短把露在外面[]
他此时站在那里,昂首抬胸,神情傲慢,气势比清廷差役头领还要拉风,还要强横,显得更是高人一等,高鼻梁上的一双深色眼眸微微向下斜视着,冷淡地瞧向跪在地面的两名小偷,发出一丝冷凉嘲笑,显然对于刚才宣判的罪名很为不满
站在他旁边的就是这群水兵的另一领头人,美国人沙恩特
沙恩特相比较个子高瘦,比对方要高出半头,面颊略方,眉目笔挺,相貌还算生得端正,生着淡绿色眼眸,也是一身和菲利普差不多的深色军装,脚上穿着褐色皮靴,只是肩背处多挎了一支长筒火枪,此时背负双手,斜伸一条腿站在那里,听到菲利普开口说话,便一仰头,跟着说道:“我们长官说得对,我也表示反对!”
清廷差役听到这两人都出声反对,倒是一愣,不知该如何宣判定罪名
菲利普瞧着他,这时眉头耸动一下,脸上露出怒意,伸手指向他,开口道:“你,刚才的判罚不公平,我不同意!在我们国家,无故偷窃别人财物,并且胆敢公然又袭击对方,这种行为严重地触犯了法律,是要被重重处罚的!你刚才判得这两个中国小偷罪名太轻,我们不答应”
“这个,这个···”清廷差役听他反对,却不敢轻易得罪对方,生恐这名英国人要借机发难,便只得收起先前宣判时候的神气样子,走上前,对着菲利普一弯腰,脸上露出恭敬之意,赔笑道:“既然如此,那依照这位洋大人的意思,要怎么定罪才合适?”
菲利普轻哼一声,昂首道:“这两个人刚才偷了我的东西,还敢动手袭击,伤害了我们的人身安全,按照我们国家法律的规定,是要被判绞刑或者枪毙的,总之不能让他们轻易活命!”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是一惊,谁也料不到偷盗东西就要被人按照刑法杀死枪毙,连性命都不保,这两名小偷虽然擅自偷盗英国人的东西不对,可是毕竟不过只是十多岁的孩子罢了,就这般被当街枪毙处决,未必太过严酷
清廷官差听了一惊,有些犹豫,想不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是觉得只因为偷盗就要被判当街处死,未免实在有些太重了,可是对于洋人说的话又不敢直接开口反对,只能呆在那里一时间左右思索,显得犹豫不决
李观鱼听了,立在一旁眼见这个英国人实在嚣张,目中无人,只不过有人偷了他的东西抓住就要被当街处死,这等冷漠藐视中国人性命的张狂,肆无忌惮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不觉间心头生出怒意,视向对方的神色有些阴冷起来,从心眼里面鄙视对方
“官员大人,你还犹豫什么?”
菲利普得理不饶人,见清廷差役犹豫,脸色更显出恼怒神情,生气说道:“这两个小偷刚才不仅偷了我的东西,居然还敢在被我们抓住的时候反抗动手袭击了我,这等伤害人身的行为十分可恶,绝对不能原谅!总之,这两个小偷罪大恶极,你一定要依照我说的处决,否则,我们就自己动手处理!我就知道你们中国人会互相包庇,不肯重封两个小偷,既然你们不肯处罚,那就让我亲手处理这两个小偷好了,我不相信你们中国人,也不相信你们的法律判决!”
他说的话语,李观鱼和白胜男在旁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顺着仔细瞧去,见站在那里的菲利普身上所穿的黑色军装似乎有几处泥泞擦痕,应该是他先前发现自己被偷盗抓住那两名中国小偷的时候,被对方无意间踢中的几脚
这点损失,对他来说几乎不算是受了轻微伤,顶多只不过算是弄脏了他的军衫,可是这人居然因为这个就提出非要处死那两名中国小偷,的确是十分蛮横无理,蔑视中国人到了极点,禁不住都生出一股无形怒气
白胜男俏眉一动,冷然一哼,呸的一声,说道:“什么狗屁洋人!只不过偷了你身上东西,踢了你几脚,就要被抓住处死,那照你这样,普天下还有王法了没有,这人蛮横不讲理,简直岂有此理!”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没说什么,只是冷冷瞧着对方
那边的菲利普却一直不依不饶,态度强横,非要审案的清廷官差按照他的要求,当街处决了这两个中国小孩,否则瞧他的样子,现在一手按着腰间的短柄火枪,大有如果对方不肯答应,就要自己掏出手枪,亲自上前动手解决的意思
白胜男见这人强横嚣张,十分无理,不禁柳眉冷寒,怒气实在按耐不赚面色一沉,“姑娘我先上去给这个洋人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知道厉害!”说完,就要右手拔出随身长较前去找这个英国人的梁子,非得给对方一个厉害颜色瞧瞧,让他再这般张狂无忌,不将人放在眼里
旁边一人忽然伸手轻轻按住了她右手,阻止她拔出长剑,正是李观鱼,轻声道:“师妹,且等等,稍安勿躁,咱们先瞧瞧这几个洋人,过一会儿再说动手也不迟”
白胜男原本按捺不住心头怒气,想要动手上前教训教训对方,听了他的话,这才稍稍解气,便放下手中长剑
围观的人群见到这些洋人非要致两名小孩死罪,也有些感到不满,禁不住有人站在那里,开始指指点点多了起来
菲利普见周围人众有些对自己不怀好意,指三说四起来,眉头一皱,脸有怒色,忽然右手一动,迅速掏出腰间的短柄火枪,举起枪口,扣动扳机,仰面朝天“轰”的发射了一枪,声音突仞耳欲聋,紧接着远处几十米外一株大树扑扑腾腾飞起一阵鸟雀,铺天盖地,紧接着似乎有个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落到地面定眼一瞧,原来是在树上栖息的一只鸟雀,原来适才被菲利普一枪准确地打中下来
周围的人众冷不防他突然开枪,顿时都被吓了一大跳,被他的动作威慑震了下去,不敢再多说什么
李观鱼眼睛一动,感到微微吃惊,他见对方居然能够隔这么远距离,出手一枪就将树上的东西打落下来,射击十分准确,没有丝毫误差,看来这个英国人的枪法倒是很厉害,有些不好轻易对付
菲利普开枪击中目标,面带冷色,又得意的一笑,手握火枪跨步站在原地,昂着头道:“这两个中国小偷敢动手袭击我们,侵犯了我的人身安全,就是对我们大英帝国人的不尊重,冒犯了我们大英国的尊严你们这些中国人在这里想要依仗人多偏袒这两人,那我就亲自出手处置这两个小偷,用不着你们来审问!”
清廷官差和周围人众都被他刚才射击的那一枪威慑,谁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场上一时安静无比
站在旁边的沙恩特见状嘿嘿的一笑,靠近说道:“菲利普长官,这些中国人向来胆小得很,长官大人不亲自展露一下您的神枪法,吓唬吓烩些人,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菲利普听了,得意的一笑点点头
其余的英国水兵这时也纷纷举起手里的火枪,对准向人群,一时间气氛顿时凝固,有些紧张,开始充满了火药味道
这些火枪一亮出来,场上局势顿时又不一样
四周围观人众少说也有数百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手里有枪,虽然这队英国水兵只有十多人,却每人手中都握着火枪,随时可以开枪射击,双方力量相比之下,尽管中国人数量占优,可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反而面对对方黑幽幽的火枪口吓得唯唯诺诺,紧张不已
张不三等人也被刚才菲利普手中火枪发出的巨大声响吓了一大跳,绕他们这些出身江湖绿林帮派的人也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更别说其他普通人,想不到面前这个英国人这般强硬蛮横,说出手就出手,虽然刚才并没有真的对人群开枪伤人,可是凭借手中火枪的威力,已经足以震慑整个全场
菲利普和沙恩特两人站在那里,一人手握短枪,一人手持长筒火枪,显得得意洋洋,加上身后一干已经解下枪械瞄准过来的英国士兵,十多支枪口齐齐瞄向对面人群随时可能发射旁观的人众早吓得不清,赶紧四退闪躲,轰然而散,没有了刚才围观瞧热闹时候的好奇劲头,就连那些手持佩刀的清廷官府衙差也不敢抵挡外国人火枪的锋锐,被这些英国士兵用枪逼退到远处,面色露出惊慌,全都胆惧吓得不敢靠近过来
天知道,这些一点不靠谱的外国人什么时候就会随意朝人开枪,火枪齐射的威力可绝对不是闹着玩的,纵然身负武功的人也说不定一不小心瞬间就会被贯穿全身,死于非命,只要不想上前送命的,谁也不敢招惹了这些气势汹汹的洋人
李观鱼面色不动,他见到这个英国人菲利普嚣张无礼,强横霸道,而旁边的那个美国人沙恩特却是阴损刻爆带着流氓气息,两个人一个蛮横不讲道理,一个在旁边帮凶添火,为虎作伥,瞧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不由眉目一轩,右手轻抚腰间长剑,正面视向这些洋人,神情淡然,瞧向对方的眼眸微微透出一股冷色
菲利普适才一枪射中鸟雀,展露的枪法震慑住了在场众人,瞧着眼前这一帮中国人不论是官府差役还是普通民众都被自己手中的一把火枪吓得远远逃避开,不敢再造次,忍不住得意的笑道:“这群无知落后的中国人,我就知道和他们讲道理是不行的,只能用手里面的火枪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意思,看来这话一点没错!”
沙恩特在一旁,笑道:“长官大人,这些人老说他们最崇拜的图腾是龙,认为他们是龙族的后裔,并说龙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万能的东西,就连他们的皇帝都承认自己是龙的传人,龙的后代,比其他任何人都伟大可是,我说这个世上肯定没有龙,若是有,也只不过是一头瞧起来形状像大象,胆小却如老鼠的东西罢了,哪像他们中国人说得的那样神奇,个个都是胆小鬼!”
菲利普听了,对此深信不疑,摇晃炫耀着手中还微微散发出烟气的火枪,又得意笑着说道:“中国人算什么?全世界最伟大的是我们大英帝国的女皇陛下,不是他们的大清帝国皇帝!我们的火枪能征服所有地方,轮船能航行到世界任何角落,就证明我们才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人现在你瞧到了么,凭我们几个人的火枪就将这么多人吓得不知所措了,这些困守在这个世界角落的人,连老鼠都不如,今天我就要他们承认自己是鼠辈!”
两个人得意洋洋,在那里,自以为是地说着
菲利普这时目光瞧到适才带头的那名清廷衙役,忽然用手中的枪对准了他,冷笑道:“你胆敢偏袒你们自己人,我就先要了你的命再说!”站在他身后的英国士兵听了,便纷纷将火枪对准了这人
这名清廷衙役平时虽然骄横,可是如今见到英国人将枪口瞄向了自己,一出手可能就将自己全身打成个马蜂窝子,这下倒是真的吓得脸色苍白,惊恐不已了这些外国人说出手就要出手,竟然真的要准备开枪动手,饶是他手下还带着二十多名佩带兵刃的衙门巡捕,可是谁也不敢招惹这些煞星,面对瞄过来的阴冷冷枪口,十多支黑幽幽的枪口一旦开火,只怕在对方第一轮射击中,自己这些衙门差役就要先全部一个不圣命在对方手下
他吓得两腿颤栗,胆战心惊,勉强硬着头皮瞧向菲利普,哆哆嗦嗦地求饶说道:“洋大人,几位洋大人,切莫生气,切莫生气!绕小人一命,你们说怎样处理这两个小偷,我一定答应洋大人,将他们就地处决都行!只要你能不朝我们随意开枪,无论怎么处罚我都答应你们,求洋大人手下留情,绕我一命!”
菲利普得意的一笑,道:“我们现在直接动手就能将你们这帮中国人全都解决掉,还要你们来处理什么小偷,今天这两个中国小偷一定要被我亲手处死,你们这些人谁敢阻拦,就叫你们也倒在我的枪口下面!”
清廷差役面对如此蛮横无礼的要求,早低头求饶在对方的枪口下面,吓得半点话语也不敢说出来,只是连连点头答应
李观鱼站在那里,见这些衙门差役在关键时刻,面对凶神恶煞的洋人只会卑躬屈膝,讨饶求降,目光更增鄙视之感
白胜男也紧紧盯视向对方
沙恩特这时走上两步,到了菲利普跟前,低头缓声对他说道:“长官,这些中国人个个胆小如鼠,现在哪里敢不服从我们我瞧,就在他们面前出手枪毙了那两个小偷,叫这些中国人在白天清楚地瞧瞧得罪我们的下超有了这次教训,他们下次就不敢这样,见了我们自然就会变得老实多了”
菲利普听了他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话,更是认同,脸上得意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对,我要叫这些中国人亲眼瞧瞧,胆敢得罪我们的下场是什么!”
说完,就准备要举起手中的火枪,瞄准向跪在地面的两个中国小孩
他的手指还未扣动扳机,忽然见一人朝自己走来,那人身穿一件青衫,年龄有三十来岁,却是走路有些跛脚,微微一颠一跛地走了过来
菲利普和沙恩特眼神一动,发现了走过来的人,立即警觉起来,不知对方想要干什么,喝道:“站赚你是什么人?”
旁边的英国士兵立即将火枪口瞄准又对向了走来的李观鱼,却见到他连忙伸出双臂摇手,一边走一边开口大声叫道:“大王,两位大王!切莫开枪,我是来求和的,求和的意思,你们的明白?”
菲利普听了他半中半洋味的话,有些不懂,不由皱起来眉头,顺手将自己手中的短枪对准向了他
沙恩特却呆在旁边,眼神有些阴冷地瞧向走来的李观鱼
李观鱼眼神微微瞥视了一下,脚步没有停顿,走到这两人面前不远处
“嗯?”
视向他的菲利普和沙恩特有些出乎意料,不知对方到底是何意,眼神有些疑惑瞧向他,一时手中的枪不知该不该发射
第二十五章 龙的传人(四)
“你是谁?”菲利普盯视向他,问道
李观鱼站在那里,注目瞧了瞧一旁惊吓无措的两名小孩,当他瞧到这些洋人非要取两名小孩性命的时候就决意要出手,这才一人挺身而出,念到这里便又转过头视向对面两人,知道自己虽然身负武艺,但是这般贸然出现走过来,早被对方手里拿着的火枪齐齐瞄准赚对方有了戒备,就算自己出剑的招数再快,也没有绝对把握一举全部搞定这些人[]
毕竟,叫的速度再快,也未必能完全胜得过对方火枪里面子弹射出来的速度,没有把握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只有当自己出其不意,趁这些人不备才能一举出手将其全部搞定
想到这里,他索性干脆不再想拔出长剑的念头,本来他左脚走路有些颠簸,现在更是故意装作一撇一拐的姿势,缓缓靠步走过来消除对方的戒备,脸上还带着乞求讨饶神色,一边走,一边嘿嘿地笑着道:“两位大王,两位远道而来的大王,消气,消气!嘿嘿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何必这般动刀动枪的呢?有句话说得好,有仇无仇本无仇,似怨非怨不结怨,人在江湖混荡,哪能和人没有摩擦意外,适才有人得罪了两位,还望两位大王,两位洋大人,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计较这些鸡毛蒜皮小事,哈哈!”
菲利普面露疑惑,有些听不懂他嘴里叽里咕噜嘟囔些什么,不过见这个中国人走路跛脚姿势,还有此时脸上露出来的那股讨饶献媚的赔笑,以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瘸子而已,便稍稍放松警惕,放下手里的火枪,瞧着对方,冷然的一笑,不知他到底有什么事
李观鱼依旧嘿嘿地笑着,趁机继续迈步,又向前接近对方一些
白胜男刚才瞧到菲利普瞬间出手拔枪,随意瞄向空中一枪射击就将目标准确打落下来,知道个英国人很擅长施用手中的武器,火枪射击手法十分熟练,不似一般人,并不好对付她若是手中有飞镖的话自信也能做到,但是相比较出手力度却有所不如了,毕竟用手发射出的飞镖攻击力度和从对方手枪枪膛中发出的子弹攻击力,还是有差距
这个英国人手持短枪,精于射击,论起攻击威力绝对不次于一名擅长暗器手法的武功高手,若是让他逞起威风,随意开枪射击,只怕在场的人谁也不好抵挡,不可小视更何况,在他身后还站着十多名同样荷枪实弹的英国士兵,这些人若是毫无所忌在这里连续一阵开枪射击,纵然四周的人数量再多,也定然难以避免灾祸
到这时,她才见识到这些外国人手中火枪的强悍威力,当真有些不好对付,先前李观鱼没有让她上前出手轻举妄动,的确是明智想法
如今呆在这里的十多名英国士兵虽然人数远少于呆在这里的中国人,若是双方一旦真的要争斗交起手来,只怕在这些英国人第一轮开枪齐射中,迎面的中国人不管是谁没人能抵挡赚定然死伤惨重,后果不开设想
“师兄,你过去干什么?”
她眼见此刻形势危急一触即发,李观鱼却独自一人闯了出去,去接触这些捉摸不透的洋人,忍不住为他感到的,暗自按住剑柄紧紧盯视向那里,以备不测
李观鱼闻听她的话并未回答,却是丝毫不惧,继续头也不回往前走去,反而带着一脸笑意,犹似满面春风,拖着左脚微微一颠一跛地走到菲利普等人面前,伸手作揖,先行了一礼,接着呵呵的一笑道:“两位洋大人,有话好说,切莫生气动手这两人不过是小毛贼而已,偷了大人身上的东西,招惹了洋大人,两位大人身份高贵,何必跟他们一般计较,嘿嘿,绕了他们一命就是!”
菲利普不明白他是何意思,手持短枪瞧着他还未开口说话
这时候,站在旁边的沙恩特却目光微凝,上下审视打量他一遍,带着警惕,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过来这里想干什么?”
李观鱼嘿嘿的一笑:“小人名叫李观鱼”
沙恩特眉头冷皱,反问道:“李观鱼是什么东西?我不认识!”
“嗯?”李观鱼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打个哈哈一笑,接着道:“李,上木下子,姓也,观鱼,水中观鱼,名也,合起来就是小人的名字,这么说,两位大人应该懂了罢”
菲利普和沙恩特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瞧到了一丝疑惑不解之意,两个外国人,谁能听懂他这么文绉绉的话?
菲利普眯起双目,瞧向李观鱼,将他全身上下审视打量了一遍,脸上神情依旧带着一股强势蛮横和冷然轻蔑之意,开口道:“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不要妨碍我们枪毙这两个小偷,你们中国人互相勾结,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货,你赶紧闪开,不要挡着,否则连你也一起杀了!”他不知这个人上前来有何意,也懒得和对方绕舌头,索性直接干脆说出来
“嗯?这些洋人倒是说话干脆!不像我们先来个嘴上交兵,竟是要直接准备动手了,倒是不好应付!”
李观鱼眼神微动,呵呵的一笑,双手又抬起行了一礼,晃着身子向前走上两步,距离两人更近,“两位大人不要着急,你们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来向这两个小偷求饶的,我的,对两位大人绝对没有恶意,你们的,可否明白?”他边说边伸手比划,的对方听不明白他的话
菲利普手持火枪,皱起眉头,更是听不懂他的意思
这时,旁边的沙恩特呼的一声举起枪口对准向了他,冷然瞧着他,似乎颇有戒备之意
李观鱼连忙双臂上举,示意自己手上空无一物,对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威胁,讨饶道:“慢着,慢着,大人可不要开枪,我对两位大人没有一点恶意,你们不要动手开枪”
沙恩特比较机警,对准他的枪口并没有放下来,那双淡绿色眼眸将他又审视一遍,眼珠转了转,开口喝道:“你给我跪下来!”
“狗屁洋鬼子!还想叫你爷爷在面前下跪!”李观鱼肚里暗骂,暗自冷然一笑:“跪下就跪下,大丈夫站可站,跪可跪,这点算得什么了!”便双腿一曲,还当真听话,直接跪了下来
周围旁观的众人,见他说跪就跪,当面向洋人跪下来求饶,都禁不住一阵窃窃私语,指点起来
菲利普见到他这般顺从的样子,忍不住仰起头好笑的一声,说道:“你很不错,嘿嘿嘿,原来中国人果然都是鼠辈,胆小的很”一边说着,缓缓放下了手枪
沙恩特却十分细心,他那双绿眸眼睛又仔细瞧了瞧李观鱼,伸手一指说道:“你,腰旁边挂着的那个东西,也丢到一边!”指的竟然是李观鱼腰间的那柄秋水涟漪宝剑
李观鱼见这些洋人手里的火枪威胁甚大,为了避免误伤旁人,本来打算先假装投降屈膝引得对方放松警惕,然后趁机靠近突然出剑,一举杀对方个措手不及,任他们手里的火枪再犀利也发挥不出威力,可是想不到这个美国人倒是十分鬼精,居然瞧出他腰间还挂着一柄长剑,的他会突然拔出这把浸胁到自己的安全,命令李观鱼将随身的宝剑也丢出去
“嘿嘿,洋鬼子,你倒是不傻,老子的算盘你也能瞧得出来!”
眼见对方眼睛紧紧盯视着自己,对准自己的火枪口始终没有放下来,他虽然有些不愿,却也一时没有办法,只得伸手解下腰间的宝剑,抬手轻轻一甩丢在几米外,全身再无一件兵刃武器存在,示意没有威胁企图
沙恩特瞧到,这才放心
菲利普轻蔑地瞧着他,冷然一笑,开口道:“你想救这两个中国小偷,嘿嘿,那就先跟我承认你是个无胆鼠辈!”
李观鱼还以为对方会提什么要求,想不到居然会是这个要求,这倒是简单的很,便立即点点头,呵呵一笑道:“这有何难?洋大人让我说,我说就是,我是个无胆鼠辈,我是个无胆鼠辈”
菲利普和沙恩特见他说承认就承认,倒是很听自己的话,不禁十分开心,两人站在那里,忍不住都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惬意,“中国人真有意思,果然是无胆鼠辈,叫他们承认,他们就立刻开口承认了!”
李观鱼这时跪在那里,脸上也笑得十分惬意,不比这两个人差多少,瞧着两人,暗自冷笑:“两个傻瓜笨蛋,不就是开口承认自己是个鼠辈么?你爷爷本来就是个鼠辈,就算你们让我开口说一万遍,又有何难?”想到这里,他忽然也抬起头哈哈的一笑,笑声比菲利普两人还畅快,“两位洋大人,你们何须让我承认是鼠辈,我李观鱼本来就是一个无胆鼠辈,何须还自己承认?”
“嗯?”
菲利普和沙恩特听了,停止了笑,不由微微的一怔
李观鱼又一笑,说道:“听两位大人的话,是有些瞧不起鼠辈了鼠辈又如何,身为鼠辈也有鼠辈的好处,刚才你们骂我是鼠辈,小人这里倒是有一首诗,说的就是无胆鼠辈,现在写给两位大人瞧,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看看?欣赏欣赏小人的文才”
“写诗?这是什么东西?”菲利普微微一顿,有些疑惑
沙恩特似乎对此有所了解,转头低声对他说道:“长官大人,这些中国人经常会写一些念出来像唱歌的句子,还特别喜欢做出来念给别人听,有趣的很,咱们反正没事,就听听这个家伙到底会念什么?”
“嘿嘿,胆小如鼠的人还会作诗?”菲利普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无事上来寻娱乐的,无聊之中,能瞧瞧这个所谓的诗写出来是什么样子倒也不错,便后退了一步,视向李观鱼,手中的火枪轻轻一挥,命令道:“你过来,给我瞧瞧你的诗”
“好哩!”
李观鱼见他们答允,立即一声答应,十分高兴,双腿一弹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那面挂着宣纸的白色墙壁旁,毫不顾视周围的其他人,右手扯起那张纸直接一下撕去,扔到一边,然后旁若无人地拿起毛笔,沾起墨汁,直接将白墙当成纸张,从容地在墙壁上写了出来,字架漓,黑色默默
只见他在上面先题了“为鼠歌”三字,然后一口气畅快地写了下来:
人生来世都一样,纯朴少年乃是真
当初少年在何处,化为万物落人间
花花草草不得看,龙虎狮豹狼狗猫
是龙非虎不是猫,是豺似狼不是犬
是人非人不似人,是鼠非鼠不像鼠
龙凤之辈为人敬,无能老鼠被人嘲
人人愿化龙凤虎,唯有耻笑鼠辈忙
洋人笑我为鼠辈,我自笑他不知鼠
世上之人皆虎辈,哪知鼠儿命凄凉
出身卑贱无所能,终日只为饱肚肠
暗无天日自卑泪,敢问前途在何方
鼠儿鼠儿命该此,为何不转投别胎
龙凤就能有种乎?狮虎生来就无敌?
就算为鼠也不惧,前途坎坷从不弃
大象压倒百兽王,反为小鼠啃食亡
他人耻笑算何物,我自昂首对天笑
微小身躯决心意,贯穿万里坚固墙
落笔是
龙的传人
他一口气写了下来,抬头又瞧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诗词最后面“龙的传人”四个字上面,默然盯视瞧了半响,甚觉满意,然后便伸手“啪”的一声将毛笔甩掉,然后哈哈的一笑,转过身来,又微微一颠一跛地走了回来
“龙的传人,这是什么意思?”
菲利普和沙恩特却是站在旁边,瞧着那面白色墙上黑墨淋漓的字迹,不知到底是何意思,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李观鱼又空着双手走回到两人身旁,目光视向这两人身上所穿的笔挺军装和手中所拿的火枪,然后又转而瞧向两人,恭恭敬敬地开口问道:“两位洋大人,你们可知道我这一首为鼠歌,写的是什么意思?”
菲利普站在那里,怔怔地瞧着这一行诗词,鼻端下面淡黄色的微卷胡须动了一下,不由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沙恩特听了,摇摇头也不知晓,绿色眼眸露出疑惑神情
“你们所说的鼠辈,其实就是龙的传人”
李观鱼忽然长声一笑,昂然挺起胸膛,笑着说道:“你们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这说的不是你们洋人,是写给我们中国人瞧得刚才你们不是说我们这些龙的传人都是胆小如鼠的东西么?你笑我们是鼠辈,可是鼠辈多了,心意决了,就连你们这些大象也能拱起来,莫要小瞧鼠辈,更不要小视无胆鼠辈!否则,结果会很惨!”说完最后一句,话语突然变得阴冷,多了一丝森森寒气,直指向对面这些人
同时,他右足向外快速勾出,脚尖微微一挑,就将地面平平躺着的那柄秋水涟漪剑点到了半空,紧接右手向上举起“啪”的一声牢牢紧握住了剑柄,随即就是一道快如闪电般的白色剑光飞扬而出,快准急狠,不带半点空隙,犹如白虹贯日,力穿江河!
幻影焦现出来
一剑到了中途,顿时化为十多道剑影,分别笼罩住站在对面的每一名英国士兵身上,来势快疾,剑影如幻,剑丝如缕,任谁也逃不脱,正是幻影剑法的绝招!
菲利普和沙恩特以及站在附近的其他英国士兵,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每人手腕都被剑锋迅疾划过,带起一丝飘扬的血色,荡漾在空中,甚是好看
所有的英国士兵一阵痛哼,手掌禁不住松开,原先手里持着的枪械全部掉落在地,手掌受创,再也无法轻易拿起地面的火枪
菲利普和沙恩特大惊失色,完全反应不及,眼睛圆睁瞧向李观鱼,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刚才根本没有瞧到对方是如何出的剑,如何一剑将他们所有人手腕要害重创,这一招攻击只感觉犹如闪电快雷,防不胜防
李观鱼手持长剑,剑尖带着血迹,哈哈地长声笑道:“洋大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们逞凶,洋鬼子,想要逞凶,就回你们老家去今天给你们留点情,下次刺的就不是你们手里的枪了,是你们的脖子!”
“混蛋!”
菲利普脸色惶恐,惊怒交集
他原先手中火枪被击落,怒吼一声,强忍疼痛,受伤的右手这时往怀中一探,竟然又从里面掏出了一柄精致手枪,尺寸稍鞋威力不如先前所持的火枪,可是隐藏得十分隐秘,他倒是也十分强悍,虽然手腕处被剑刺伤流出鲜血,还是五指用力握紧这支手枪,扣动扳手,轰的一声,射击向对面
李观鱼连忙身形一飘,侧让闪过,没有被他这一枪击中
枪声一响,周围的人群猛然听到枪响声音,见到发生打斗吓得又开始大乱,有不少人都向四处奔散,街头顿时一阵拥挤,小商小贩,妇孺小孩,争相奔走逃散,以至有人摔倒被践踏,一时间毫无秩序,混乱不堪
白胜男此时也站在混乱奔走的人群中,听到枪响,立即眼神一动,见李观鱼和洋人开始打斗起来,的他的安危,刷的一声抽出随身长剑,“师兄,我来助你!”手持长剑,飞身疾奔扑过去
轰的又是一声,菲利普再次瞄准向李观鱼射击
青衫闪动,两声枪响过后,菲利普却没有射中目标,目露惊诧
他抬起头向前瞧去,眼前却已经看不到人,忍不住一惊,忽然就在这时,猛地右侧一股猛烈的劲风来到,他还未看清楚对手来势,就被碰的一拳狠狠击中面颊,惨哼一声飞身摔落到数米远处,鼻血长流,眼眶欲裂
李观鱼这一拳可着实分量不轻,他虽然精擅剑法,不过凭着武功精湛,拳脚手法也不弱,此时的菲利普双手被长剑割破,不能轻易施用火枪,枪法再厉害也白搭,就像一只被砍掉利爪的老虎有威力也施展不出来,赤手空拳面对李观鱼,那就不是老虎,而是一只被等待宰割的兔子
李观鱼一拳击飞菲利普,背后风声急响,有人袭击过来,正是旁边的沙恩特
沙恩特仗着人高马大,力量不弱,抬起穿着皮靴的右足对准李观鱼的腿部膝弯,呼啸风响,狠狠踢过来
哪料到李观鱼脚法变动更快,右足迅速一转,反向对准同样踢过来,两个人双脚碰地一声正面相交,李观鱼内劲贯注右足,沙恩特纵然右足外面穿着皮靴可哪里能够抵挡得赚立即忍不住“哇呀”一声喊叫出来,惨叫连连,右脚反弹似退回来,一阵抽搐,连忙伸手扶脚部
李观鱼出手不顿,毫不留情,左右两腿连续而起,在半空中施出一个“鸳鸯连环”飞纵如燕,又是碰,碰地两声狠狠踢中沙恩特的小腹,沙恩特闷声痛哼,弯腰矮身下去,最后被他双足同时踹中胸口,力道劲猛,沙恩特那高大身躯像是被长线扯起来的风筝一般,轰隆一声倒飞撞在附近墙壁上,再也站立不起,软软趴倒在地
这下兔起鹘落,短短几招不过折间,先前还十分嚣张蛮横,不可一世的英国人和美国人同时被干掉在地,短暂时间再无力起身
李观鱼甩开长剑不用,直接拳打脚踢,狠狠出手教训对方洋人一顿,总算是出了先前的一口恶气,神情焕然,才顿时觉得扬眉吐气起来
余下的英国士兵见状,纷纷去抓掉在地面的火枪上来救援,还未开始射击
这时旁边又一柄长剑夹着白光迅速砍来,正是白胜男过来出手相助
她刚才见到这些外国人在中国领土毫无顾忌样子,肆意用手中的火枪伤人,此时哪里还客气,出手更是毫不留情,手臂扬起,剑尖一阵抖动变化,白色剑光闪耀,招招刺向对方的肩背,腰肋,大腿和脚部这些不易防备的要害处,耳听得一阵痛哼惨叫,鲜血飞溅,那些英国士兵在她手下无一幸免,全都身上受伤,不是倒地不起,就是狼狈逃开,不敢靠近
第二十六章 莫笑痴情太痴狂(一)
李观鱼得意之极,站在那里,双手一叉腰哇哈哈地大笑起来,道:“我倒要让你们瞧瞧,现在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无胆鼠辈!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功夫,也敢和我较量,滚回你们老家塔风去吧!”笑容十分灿烂
“卑鄙!”
菲利普卦趴在地面,抬起沾满泥土的脸颊,右手擦了下鼻端的血流,白皙的面皮变得铁青无色,恼怒之中又带着三分慌恐无措,眼见到自己的手下士兵都被对方击伤打退,再也不敢像先前的涅一般嚣张,嘴唇微动一下,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他自负枪法一流,强横猖狂,可是料不到轻易就被对方击伤,其他的手下也被接着赶来的白胜男用长剑刺伤,这些人再没有逞强的资本
本来,先前英国士兵也有防备,可是实在想不到李观鱼突然袭击出手的那一剑太过凌厉,手掌全都被对方一招创伤,枪械掉落在地无法轻易拿起,这些人缺少了火枪自然根本不是后继赶上的白胜男对手,随后折间就被两人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退
菲利普似乎直到此时,才有些意识到了先前自己的狂妄之处,惊惧对方的厉害
他不禁内心懊恼后悔,可惜被李观鱼重力一拳实在打得太狠,饶是他趴在地面身体用力难以站立起来,抬起头瞧向李观鱼,开口喘息,满面愤怒,怒声叫道:“你,你这个暴力狂的中国人,无缘无故动手袭击伤害我们,我要告到你们的官府,让他们抓拿你这样的人治罪!”
李观鱼听了,转过身来,手持长剑,冷然瞧着他,不以为然道:“哼,告到官府里面,抓拿我治罪?应该被捉拿的是你们这些持强凌弱,在我们这里胡作非为的外国人吧洋鬼子,告诉你,这里不是你们什么大英帝国的领地,而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朝廷官府的人怕你们,老子偏不怕,想要依仗武力在这里惹事生非,你们早晚会得到现在的下场”
菲利普更是愤怒,可是听到这里,忽然目光闪烁一下,不如何着恼,这时脸上狡猾鬼祟地露出一笑:“嘿嘿嘿,你们的官府是不会捉拿我们的,就算我刚才枪毙了那两个中国人,你们的人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我只不过是公事公办,抓住了小偷依照我们自己国家的法律办事罢了,不触犯你们大清国的法律而你无辜出手袭击伤害我们,损害了大英帝国公民的安全,这般恶行,你们的官府是一定饶不了你的!”
“饶不了我?”
李观鱼瞧他说得倒是自信,禁不住哈哈哈地笑出来,“笑话,我在我们中国人领地出手教训你们这些胡作妄为的外国人,天理应该,官府为何要治我的罪?”
菲利普得意的一笑,依然趴在地面,瞧着他道:“中国人,你不要得意,因为我是你们清廷官府人的朋友,不是敌人,袭击官府的朋友,那就是不将官府放在眼里你们官府的朋友无辜受到别人的伤害,会绕得过你们这些人么?”
“嗯?”
李观鱼听了目光微动,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忽然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阵马蹄疾奔而来的声音,有人大声开口吆喝喊叫,急促向这里赶来
形势又有突变,李观鱼站在原地,不由转头向后瞧去
只见岸边码头城镇大街道上有一队整装肃穆的人马正赶向这里,骑步混合,刀枪在手,大约有百十来人,原来是一队绿营清兵,可能是听到适才这里发出的枪响和动静,便循声赶向这里察看,眼见这队绿营兵呼喝驱散开挡在路边的平民百姓,目标直奔向这里来
“嘿嘿,我的救兵来了,中国人,你等着瞧!”
菲利普趴在地上,得意地冲李观鱼一笑
李观鱼眼见情势又有变化,他和白胜男两人刚刚出手制服了嚣张无法的菲利普等人,却不知道这些官兵来这里干什么,不禁有些疑惑
瞧着这队绿营兵的装束,应该是正规的清廷官府军队,不同于一般街头巡捕的衙门差役,这儿是临江码头,人来船往,平日只是衙门巡捕管理治安,倒是少见会有绿营兵出现在这里
当初满清从关外兴起,依靠女真八旗军队称雄,后来入关争夺天下的时候感到八旗军兵力不足,便从各地招募收编由汉人组成的军队做为补充,编为绿旗,又统称绿营兵
以后,绿营兵同八旗军一同构成清廷军队作战,发挥作用越来越重要,为清朝统一立下汗马功劳实际上从康乾时期开始,汉人组建的绿营兵已经开始逐渐取代原先的八旗兵成为整个国家军队的主力,到了清朝后期,满族八旗兵早已丧失了早年入关时候的精锐作战气势,不堪任用,满清统治者依靠的不再是他们自称“女真满万,天下无敌”的八旗军队,汉人绿营兵反而成为他们维持统治的支柱
到了太平天国起义发展蓬勃的时期,清廷手下的八旗军更是难以抵挡太平军的锋锐勇猛,汉人绿营兵被用来镇压农民起义如今在南方地区能够真正抵挡太平军具有战斗力的军队除了曾国藩的湘军之外,还有一部分清廷手下统属的军队,其实就是绿营兵
但是,不管曾国藩的湘军也好,还是清廷的绿营兵也好,这些军队绝大多数都是汉人组成,在其中已经瞧不到有多少八旗满人的影子
曾经骁勇善战,横行天下的八旗女真逐渐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丧失了兴盛时候的无畏勇猛精神到了如今,所谓的大清王朝内战,已经不是当初清朝初年的满汉之争,而是少数满清统治者手下的汉人军队和汉人农民军队之间的争战
虽然湖北一带的精良军队大多皆在湘军手中,不过清廷手下的绿营兵也规模不鞋不可小视眼前这队奔驰而来的绿营兵应该就是其中一支,兵士个个制服鲜明,刀枪齐备,步履迅捷,队容齐整,虽然没有佩带火枪和弓弩等精锐装备,不过和先前呆在这里的衙门散落的巡捕差役比起来,显然不是一个档次无法相比,自然要比其厉害的多
清兵气势汹汹到来,整个街道不知觉间散发出一股微微肃杀之气,道路两旁的人群吓得慌忙,唯恐闪躲不及
李观鱼瞧到这队绿营兵的严整气势,就知道对方绝不是一般的民壮散勇,巡捕衙役所能相比,眉头微皱
被李观鱼打趴在地面的菲利普见到出现的清兵,顿时脸色一喜,好似突然遇到了救星,知道这些清兵是认得自己一伙人的,不会轻易为难自己,急于保命便张开口大声叽里呱啦地喊叫道:“快来人,快来人救命,救命,有人在这里出手袭击大英国公民,光天化日企图伤人性命!”
“是谁在这里大白天出手斗殴,造反作乱?”
果然,清兵听到菲利普的呼救声,快速奔近,队伍前面一人骑在马上,外罩劲装,脚蹬马靴,腰挎佩刀,瞧样子似是清兵武官,这队人马的首领是一名清兵把总
“长官大人,是这两个人出手行凶,想要伤人性命!”菲利普趴在地上,一手伸出指向对方
“嗯?”
这名清兵把总纵马奔近,见到有人在这里和洋人起冲突,当街斗殴打架,生出动乱,不由粗眉冷皱,瞧向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持骄在不远处,便又一挥手喝令,“给我抓住这两个动手行凶的贼人!”身后跟随的清兵听令,立即四面分开奔来,团团围住李观鱼两人
白胜男见状,立即持剑戒备
张不三等人见到李观鱼当先和洋人打斗,本待要上前相助,可是见到又有救援的清兵队伍赶到,他们这些出身江湖绿林的飞鱼帮人虽然平时骄横无法,可是最怕的就是官府军队,如今看到官兵气势汹汹来到,顿时吓得缩身退了回去,不敢轻易上前
官兵人马气势严整,团团包围住这里,引得四周百姓不敢靠前
清兵把总在马上,凝目扫视向眼前的人,旁边的人众畏惧威势,都不敢和其对视,街道顿时一阵冷寂无语
李观鱼却站在远处,目视向对方,面色平静淡然,手腕轻轻一抖,宝剑刷的一声入鞘,持剑迈步走到了白胜男身前,一言不语
清兵及时赶到相救,菲利普和沙恩特一帮人才敢起身,哼哼唧唧地从地面爬了起来,重新捡起丢在地面的火枪,个个灰头土脸,身上带伤,显得十分颓丧
他们本来气焰嚣张,目中无人,可是这时候见到大队官兵到来,刀枪闪耀,纵然他们手中有火枪一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老实站在那里收起了原先的骄横,瞧向这队绿营兵,暂时按捺不动
“你们在这里当街打斗,是谁先出手惹的祸事?”
马蹄声走动,清兵把总纵马过来,注目朝呆在这里的人扫了一眼,知道先前这里发生打斗,又瞧了瞧对面的洋人,却不先质问菲利普等人,而是先对李观鱼两人冷然质问:“你们是什么人?胆子不鞋竟敢光天化日下和人动手当街打斗,若是得罪了洋人,闹出乱子,担当的起吗?”
菲利普本来有些惴惴,做贼心虚,可是见到清兵把总不先质问他们这些挑起争端的人,反而质问李观鱼两人,知道清廷官兵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偏护洋人,至少不会轻易得罪他们,于是气焰立即上升,嘿嘿的一笑,站在原地昂首挺胸,立即又变得趾高气扬,得意傲慢起来
他卦鼻青脸肿,瞧着李观鱼,满是愤怒,走上前两步,稍稍躬身朝对面的清兵把总行了一礼,开口道:“尊敬的长官大人,你们手下的属民,生性野蛮,动手粗鲁,仗着手段厉害,一言不合就对我们动手殴打,侵害了我们的人身安全,我可说的不是谎话,你瞧瞧,我脸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长官大人,我们大英国的人在你们的领土上受到这等不公平的待遇,简直不可忍耐,我要求你立即对这两个中国人做出惩罚,要严厉的惩罚他们,否则,我就要通过我们的领事馆告到你们的官府,让我们大英帝国亲自向你们的官府做出追讨,还我们一个公道!”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是文字邹邹,恭敬有礼,一改先前的粗鲁蛮横,好似几万年才出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绅士,令人仰慕
可是暗中包含的意思却是一点不掩饰,要求前来的清廷官员立即对动手殴打他们的李观鱼做出惩罚,若是对方不肯,虽然现在他们人少奈何不得,不过却不肯轻易罢休,日后就要将这件事提交到两国领事当成外交事件解决,最后的话显然是拿出自己国家身份,来压迫对方不得不就范
菲利普这个绅士的话倒是还真有效果,他手下的士兵毕竟数量少,何况又是在中国的领地上,对方清兵人多势众,未必会将他们这十多个外国士兵瞧在眼里,可是他直接拿出英国人身份来说话,用大英帝国来施加压力,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大英帝国四个字就像金字招牌,此时的清廷万万不敢轻易招惹
如今清廷忙于征剿太平贼寇,没有余暇顾及外国洋人,不想过多招惹这些人,可是洋人想不想没事找事,那就说不清楚了英国人一直窥视清朝内战,蠢蠢欲动,而清廷在第一次鸦片战争败给英国人之后,已经对这些人产生畏惧,自然不会轻易得罪对方,如今若是因为这件小事牵扯到两国争端,给了英国人争端借口,那就是麻烦事了
眼前这名清兵把总虽是个低级武官,不懂多少国家大事,可是如今洋人能不能轻易得罪,他还是心里很清楚的,何况这些人不是一般普通外国人,全是英国士兵,若是真的得罪了他们,只怕引起的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平息对方的愤怒,他转头见李观鱼两人不过只是普通民众,当下毫不在意,怒目瞧向两人,喝了一声道:“大胆刁民,竟敢出手伤害洋大人,出了事情,惹的罪名你们担当得起吗?来人,给我先拿下他们!”话音刚落,周围就有数十名清兵听令蜂拥而上,刀枪兵刃响动,指向了李观鱼和白胜男
李观鱼两人神情变动
白胜男见状,柳眉立即一动,随手抽出宝剑对视向官兵,全神戒备,冷俏俏道:“想动手,谁敢上来?”
菲利普见到清兵要捉拿两人治罪,自然十分愿意,脸上得意洋洋,呆在一旁袖手旁观,瞧看好戏
清兵把总见她还敢反抗,怒声在马上喝道:“还敢动手拒捕,来人,都给我全部拿下!”
众清兵得令,正要准备上前动手
“慢着!”
忽然一声大喝响起,语声清凉撩人却带着一股内劲,勃勃有力,震人耳膜
这一声内劲呼喝,好似霹雳,惊动在场众人,正是李观鱼
清兵把总和手下官兵都是微微一怔,不由瞧向了他,只见他站在原地,面色冷淡,手中长剑却未亮出,清冷的目光瞧向对面的绿营把总,见对方此刻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瞧着自己,缓缓开口问道:“这位清兵官老爷,你说我们造反作乱,可是我们好端端的,造什么反,作什么乱,我们两人到底犯了何罪?为何要动手捉拿我们?”
“犯了什么罪?”清兵把总冷然一哼道:“你们大胆妄为,出手伤了这些外国洋人,惹出了事端,自然要拿你试问,否则找谁治罪去?”言语冷淡,十分强硬
“嘿嘿,伤了洋人,惹出事端?”李观鱼听了,不由仰起头长声一笑,“哈哈哈,好笑,真是好笑官老爷,你是没有亲自瞧清楚,还是故意想包庇这些洋人,这些个洋人不是中国人,却在咱们领土上嚣张惹事,目中无人,肆意开枪伤人性命,难道没有触犯咱们大清朝的王法?你不去治他们的罪,却来要捉拿我们两人,到底依据的是什么?我是动手打了这些人不假,可我出手教训这些无礼蛮横的洋人是为了救别人,光天化日,这里人人瞧得清楚,你凭什么要拿下我去治罪?”
“这个···”
清兵把总听了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说,又接着冷然一笑,开口道:“我哪管你救什么人,只要是你出手伤害了这些洋大人,惹了祸事,我就要现在捉拿你们回去问罪,消了洋大人的气!”
李观鱼听了目光一睁,眉头怒皱,神情更增冷寒
第二十六章 莫笑痴情太痴狂(二)
菲利普却是站在旁边,脸上自得,一手持着短枪,一手摸着鼻端下面淡黄色的胡须,笑眯眯地瞧着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涅
见到这名清兵武官不分青红皂白,包庇纵容洋人,随意拿人治罪,不仅李观鱼,就连白胜男也十分气愤,柳眉张开,怒目视向他,“岂有此理,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些洋人光天化日下在这里胡作非为,害人性命,我们出手相救乃是侠义做好事,你们官府的人居然不去捉拿那些洋人问罪,却来治我们的罪,狗官,你是瞧我们好欺负么?”[]
“你说什么!”
清兵把总听白胜男开口骂自己,不由大怒,手里的马鞭向外对她一挥,怒声喝道:“大胆,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我说的话你们也敢顶撞,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来人,给我将这两个人全部拿下,一个都不能叫他们跑了!”他手下的清兵听令,奔近动手
白胜男柳眉一努面露寒色,刷的一声,手中长剑白光闪耀,“谁敢上来?谁敢上来拿人,先过了姑奶奶这把剑再说!”众清兵见她要出手拒捕,也纷纷拔出刀枪指向这里,情势眼看一触即发
菲利普见到两人被清兵包围,双方要动手,无力再对付自己,算是稍稍消了一口恶气,幸灾乐祸
沙恩特一身狼狈,穿着皮靴的长腿因为被李观鱼刚才重踢了一脚,筋骨断裂,仍然蜷缩不敢着地,疼痛难忍,一拐一瘸地走到菲利普身边,脸上的阴阳怪气和流氓气息荡然无存,只余下一脸的畏惧和恼怒之意
“羞辱我的中国人,这回我瞧你们怎么过这一关!”菲利普嘿然一笑在他眼里,被欺辱习惯的人还敢反过来殴打曾经欺辱他们的人,这不是造反,不是无法无天,不是胆大妄为,那是什么?在这个世界,相信拳头和火枪的人,是不会再轻易相信道理和良知的,一个人是如此,一群人和一个国家更是如此
菲利普转头四面瞧瞧,见到手下人个个样貌狼狈,身上带伤,被人先前一阵殴打羞辱如何能够忍受的赚做为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大英帝国女皇统治下的优等良民,他们以往一向走到哪里都是嚣张习惯了的,颐指气使,作威作羔蔑嘲讽,掠夺其他民族习惯了的火枪文明者却如此丢人显眼,被人当街殴打不能还手,丢了大英帝国的脸面,让人情何以堪?
可怜的是,很不巧,菲利普的鼻血此时又流了出来,火辣辣的疼痛难忍,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剧痛,变得又生气恼怒起来,强烈地感到大英国的威严和自尊在这里受到了漠视和挑衅,被刚才两个野蛮的中国人踩踏得一塌糊涂
他现在不敢向李观鱼和白胜男发威,用手擦掉流出的鼻血,另一手挥舞起来,向对方清兵发出愤怒的咆哮,“你们这一群野蛮人,没有文化教养和粗鲁无知的人,不是小偷,就是打手!我们这些英国公民在你们的土地上遭受到了极不公平的待遇,受到了伤害清兵长官,如果今天你解决不了这件事情,不重重处罚他们,我就要向你们的政府反映,我就要向你们的大清王朝官府追究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李观鱼转头视向他,冷然不语,目光更增鄙视
“洋大人息怒,我自然会为你解决这件闹事,不惹出乱子”
清兵把总虽然不在意李观鱼等人,可是眼见英国人向他真的发怒,却不敢说什么,宁肯派兵捉拿动手打了洋人的李观鱼两人,也不愿轻易得罪菲利普等人
如今正是大清王朝和太平天国激战正酣,难分胜负的时候,清政府连内患都解决不了,哪里还有功夫应付那些虎视眈眈的外国人,尤其是最不好招惹的英国人
历经鸦片战争的失败和太平天国起义运动的如火如荼,清王朝已经感到国力空虚,疲惫透支,无力再同时应对这么多的麻烦当时的资本主义列强各国发展势头正蓬勃有力,一直在旁观爆发的清朝与太平天国的争战,想要借机参与进来,不过他们并不是想要支持哪一方,而是想借中国爆发大规模内战的时机进一步扩张殖民势力,外国人的目标矛头自然首当其冲的不是如今的太平天国,而是清政府,借对清政府宣战加入进中国的内战分一杯羹
太平天国首要目标是推翻满清统治,可以暂时不用顾忌欧美列强的威胁
不过,大清王朝却不能不提防对方的虎视眈眈,唯恐欧美列强以此时机找到借口,再次发动侵略进攻,若是到时候大清王朝同时和洋人太平天国开战,两面临敌,内忧外患,灭亡之日恐怕指日可待所以近些年来,虽然以英国人为首的外国势力一直无视中国主权,从沿贺着长江逐渐向内地冒犯进入,肆无忌惮,可是清王朝却始终苟且默认,不敢轻易得罪,使得外国人更加猖獗
不久之后,清王朝迎接来的还是英法联合发动的入侵,爆发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清王朝外有列强侵略,内有太平天国威胁,由于惧怕丢失统治权力,历经四年和外国人战争还是最后投降妥协,清王朝第二次鸦片战争宣告失败,随即又和英法美等列强勾结起来,联手镇压太平天国,直到最后完全剿灭太平天国,重新稳定了他们的统治,沦为外国列强的帮凶
满清政府出卖国家,苟且求生,虽然仍旧占据了他们的皇帝宝座,延续统治,清廷的利益并未有什么真正的损害,可是经历两次鸦片战争中国却都是最后惨败告终,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创伤,陷入半殖民地再也难以翻身而起,日后和资本主义强国之间的差距被迅速拉开
菲利普虽然被李观鱼殴打了,不过现在看到清廷官员对自己低声下气,感到似乎找回了一点点丢失的颜面,尽管脸颊和眼角还留着拳蝇狼狈不堪,好歹也算有人向自己道歉了,心下稍感缓和
他昂起胸脯,脸上神气,右手伸出来说道:“不过,我们被你们这些人全都打伤了,医药费你们是要赔的还有,我要亲眼瞧到你们严惩那两个野蛮的中国人,要狠狠地惩罚他们,否则,我不会罢休,我还要继续向你们的官府提出抗议!”
李观鱼听着,脸色越冷
白胜男气怒,再也忍耐不赚想先出手杀了这个可恶的洋鬼子再说,当下迈步跨出,“噌”的一声长剑急速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一众清兵扫开,脚尖点地,身形一下纵越过去,剑光闪烁,露出杀气,厉声喝道:“好,我要你们这群洋鬼子再抗议,再说野蛮!姑奶奶今天就先一匠统砍断你们的狗腿,斩了你们的狗头,让你们瞧瞧什么是野蛮!”
“你干什么?”菲利普的手枪还未来得及动弹,不及防备,迎面寒光闪闪的剑刃就砍到了面前,吓得他惊呼起来
白胜男长剑劲猛,出招快疾,剑光寒冷就直接挥砍向站在这里的洋人
菲利普等人见到她说话之间带着白晃晃,亮闪闪的剑光来到,杀气腾腾,顿时吓了一跳,个个大惊失色,知道这次对方可不是跟他们闹着玩的,躲得慢了,没准真的要在这里掉脑袋了
先前还趾高气扬的菲利普等人,顿时忘记了绅士风度的矜持,个个转身调头就跑,撒腿如飞,奔速如马,也不顾得什么再向中国官府抗议和领取赔偿了,先保命要紧,一窝蜂的向附近码头栈桥仓惶逃命而去,就连断了一条腿的沙恩特也在同伙搀扶下点着一只脚向前飞奔,唯恐落后遭殃,瞧不出逃得还挺快,就连白胜男也一时追赶不上
眼见这些人逃得远了,远远还传来菲利普的一声愤怒叫喊声:“野蛮的中国人,暴力狂,以后我早晚要向你们官府告状,治你们的罪,你们给我记赚等着瞧!”
转眼间,洋人已经不见踪影,被白胜男一人赶得无影无踪
清兵把总有些发怔,想不到这些洋人竟然这么干脆利落,贪生怕死,说跑就跑,没有犹豫,逃命的速度那是一点不含糊,丝毫不拖泥带水,舍弃矜持保持生命的精神倒是有些令人佩服,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白胜男倒也没想真的追杀这些英国人,先前狠狠的教训了他们一顿,让他们以后不敢轻易在中国领地嚣张惹事也就是了,若是真的砍死几个英国水兵,恐怕就真要闹出事端来,这点事情,她还是心里清楚的
“逃也,逃也,来的快,走得也快,嘿嘿嘿,哈哈哈哈!好一群洋人!”
李观鱼见白胜男出手将这些洋人全都吓卉了,顿时也觉得有些好笑,嘴里哈哈的一笑,甚是惬意
清兵把总见到菲利普等人被白胜男贸然出手竟给全都吓跑了,一时有些想不到,不过倒也不错,落得轻松了事,否则若是依着这些洋鬼子闹腾起来,纠缠不休,他也有些吃不消不过毕竟这两人当街斗殴打了洋人,还开口辱骂官员,无法无天,还要治他们的罪,回过头手指向两人,命令手下兵冬“这两个人公然在街头殴打洋人,惹出事端,罪名不能轻易饶爽给我拿下了带走!”周围的清兵答应一声,又上来拿人
白胜男刚刚赶跑了洋人,这时见状一挥手中长剑,柳眉倒竖,面色冷寒,喝道:“谁敢过来拿人,先过了我手里的剑,随随便便拿人,以为我们好欺负么?”
清兵瞧到先前她怒气爆发出来,就连洋人都被她追砍落荒而逃的气势,知道她身负武艺,不好招惹,一时不敢轻易动手
李观鱼站在原地,却未动手出剑,面色平静瞧向那名骑在马上,高高在位的清兵把总,注目瞧了半响,忽然一笑道:“官老爷,你是老爷,我们是小民,自然不能与你相比可是,你虽然贵为官府老爷,却不为百姓着想,适才对那些强横霸道的洋人低三下四,现在又对自己治下的小民却恶得像条咬人的野狗,嘿嘿嘿,我瞧你们果然都是朝廷的爪牙,欺软怕硬,说得一点不错!”
“混蛋,你说什么,你敢跟老子再说一遍?瞧我不取了你的性命!”清兵把总听了大怒,骑在马背,手中的鞭子一挥指向他,露出凶狠之气
“嘿嘿,想取我的性命,有本事就来艾你要我再说一遍是么?又有何难”
李观鱼眼睛盯着他,冷笑,嘲笑,慢笑,耻笑,又一字一字开口道:“我说你是朝廷的爪牙,官府的走狗,压迫百姓,讨好洋人,根本不配穿这身官服!”声声有音,字字有力,震人耳目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有些惊诧他却毫不在意,这些官兵平日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却在外国人面前低三下四,不敢招惹,早已有愤然怒气,加之以前向来就对朝廷官府看不顺眼,怀有怨恨,自然不会对这人面色好一点,只当对方就是朝廷官府下面的走狗爪牙罢了
白胜男见他这般当面开口骂人,恐怕今日要得罪这个清兵武官,不好罢休
果然,那名清兵把总恨得咬牙切齿,露出睚眦神色,右手马鞭一抖在半空劈出一个爆栗声响,命令手下清兵:“来人,将这个胆敢辱骂我的狂徒拿下!”四周上百名清兵蜂拥而上,刀枪齐响,将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围在中间
李观鱼神情不动,视着面前的众多清兵,根本不瞧在眼里,嘿嘿的轻轻一笑道:“你说我辱骂你,你也配?可我骂的是包庇洋人,欺压老百姓的人,如何是骂你了?官老爷,若是你认为我开口骂了你,那岂不是证明刚才我说的话都是真的,这里众目睽睽,大庭广众,我瞧你有什么理由拿我?”这番话倒是说的有恃无恐
清兵把总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说,若是就这般贸然下令捉拿对方,周围人众甚多,人人都瞧得清楚,难免中了对方刚才说的话,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就是献媚洋人,欺压百姓的朝廷爪牙了么?可是不捉拿他,又怎能忍刚才他张口骂自己的事?清兵把总怒目圆张,过了一会儿收起脸上怒色,眯起眼神端详了李观鱼一眼,又注目瞄向不远处墙壁上适才李观鱼题写的那一首诗,脸上冷冷一笑,忽然问道:“这墙上是谁写的东西?”
李观鱼说道:“是我写的”
“是你写的就行,你道我抓不住你的把柄,大白天你在街头闹市胡乱写什么东西,这个定然是你当众写的反诗,图谋造反不轨,自然要被捉拿”
李观鱼笑道:“大人,你这等污蔑也能让人信服?”
“我管你信不信服,总之就是要抓拿定你的罪!”
清兵把总嘿嘿的一笑,在马上一指他,厉声说道:“你胆敢在这里当众写造反诗词,辱骂朝廷官府,定然是属于太平天国一伙的造反贼寇,不把你拿回去审问,拿谁审问?来人,这两个人都是太平国的反贼,在这里散发谣言,意图造反作乱,全都给我拿下了他们,若是有人敢抵抗拒捕,格杀勿论!”他见一时抓不到捉拿李观鱼的罪名,便捏造罪名来诬陷对方,将其说成是意图造反不轨的太平天国贼寇,好拿住对方问罪,伺机狠狠报复
太平军烽烟四起,如今占据大片领地起义作乱,人人知晓,四周的民众一听人说他是太平反贼,吓得都远离到一边,瞧着他不禁都是一阵嘘嘘私语,议论起来
李观鱼微微一怔,料不到自己刚才写在墙上那首本来讽刺讥笑洋人的诗,现在却被这名清兵把总诬赖成造反诗,将自己当成太平反贼想要捉拿他治罪,轻声一笑,瞧向对方,“官老爷,你如何瞧出来我写的这首诗有造反的句子,你倒是给我念出来,你念的出来,我李观鱼就认罪!”
清兵把总脸色一动,有些窘迫,他本来就是个出身行伍的大老粗,哪里认识什么字,不过是借机来诬赖对方一个罪名,反而被对方反问说不出话来,心头不由恼恨,大怒道:“混蛋,军爷出身朝廷军队,身为武官,你是什么东西,让军爷给你念字,军爷就给你念字不成?”
李观鱼哈哈一笑,听了他的话也不着恼,冷冷瞧着他
清兵把总道:“总之,这首诗就是造反诗,否则,谁像你这样光天化日下在这里闲着没事往墙上写诗,我说派人捉拿你就能拿你!来人,这两人都是太平天国反贼,给我拿下了!”
四周的清兵听令,手持刀枪扑将上来
可是,还没等扑面前,一道耀眼的白光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清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得一阵乒哩咣当的金属摩擦声响,奔在最前面的十数名清兵手中的兵刃尽皆被人斩断成两半,不能使用,面色大惊
第二十六章 莫笑痴情太痴狂(三)
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横在李观鱼身前,剑刃黯淡,却微微闪出一阵秋水涟漪波动般的奇异光泽,锐利锋刃无比,正是他手中的秋水涟漪剑
这柄宝剑不是一般兵器,坚韧锋锐,李观鱼擅长剑法,幻影剑法出招特点在于快疾多变,一招既出就能幻化出数十道攻击招数,接连败敌,没有间断,他此时又出手展现出武功,对面清兵的普通长刀和枪尖哪能轻易近到他身前,只要和他手中的剑锋一相接触,尽皆断裂折损,令人吃惊[]
在马上的那名清兵把总吃了一惊,想不到他居然武功这般高强,先前只是瞧到白胜男持剑将菲利普一伙儿英国人赶跑,大展神威,却没有想到李观鱼武功更高此时,李观鱼施展出幻影剑法的威力,更是惊人,一举声势夺人,让在场的清兵不敢继续进攻,停顿在原地
对方清兵虽多,若是李观鱼真的出手反抗也未必能够轻易拿下他,不过他不愿在这里擅自出手相斗,多伤人命,一剑逼退围上来的清兵,瞧向那名清兵把总,冷目寒视,没有半分惧色,嘿嘿一笑:“官老爷,你既然说我是造反贼寇,不错,我就是太平天国的人,我反的就是你们这些朝廷官府人,你们想擒拿我,那就瞧瞧有没有能力真的拿下我!”
他本来就对满清朝廷怀有仇恨,存有偏见,今天又亲眼见到这些官府属下的绿营兵作威作福,强横霸道,对外奉承洋人,对内无视平民,肆意安置罪名捉人治罪,胡作非为,心中反而更加敬仰佩服太平天国起义,随口就说出自己是太平天国的人,要瞧瞧对方如何奈何得了自己
四周的清兵听到他说是太平天国的人,如临大敌,手持刀枪,围在四周不敢怠慢,那名清兵把总畏惧他的武功,不敢骑马走过来,只在马背上伸手指向他道:“你是太平天国贼寇,这里是官府的地盘,附近还有官军大营,你一个区区贼寇纵然会武功也逃不了,还不赶紧束手就擒,乖乖投降!否则,小心你的性命”
李观鱼瞧向他,冷冷的一笑,毫不理会,反问道:“把总爷,你说我写的是造反诗,那就是造反诗么,随意派手下兵丁抓人也算王法?”
清兵把总嘿然一笑,“这由不得你,我说你造反,你就是造反,来人,给我把这个人写在墙上的那些字给抄下来,回去当做罪证,要狠狠治他的罪!”
手下兵丁大多不识字,旁边的府衙差役有人认得字便答应走上前,将李观鱼题写在白墙上的字抄录了下来,然后将东西当做罪证,交到了清兵把总手上
清兵把总在马上接过,瞧了瞧,又冷然一笑,“这就是你造反的罪证,你这人胆大包天,就算你武功再高,终究也不过一个平民百姓,贱民草寇,一个人竟然也敢藐视官府朝廷,承认是太平天国贼寇,今日你在这里是要动手拒捕,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去认罪?”
“武功再高,终究不过一个平民百姓,贱民草寇?”
李观鱼听到这里,倒是有些好笑起来,嘴角微微一勾,瞧向对方,反而收回了手中的长剑,忽然仰头哈哈长笑了起来,笑声不止
清兵把总一怔,不知道他何故如此长声发笑
“官老爷,把总爷,小人佩服!”他笑完,拱手抱拳一礼
清兵把总更是疑惑,不知他佩服什么,问:“你佩服我什么?”
李观鱼笑道,“我佩服官老爷有官威,视治下属民有如粪土,毫无怜惜我佩服把总爷有军威,视蝇头小民有如草芥,可以随意定罪处置我是一介平民草寇不错,可你也只不过一个七品把总,芝麻大的官,竟然也这般无视百姓,欺压良民,想来你上面的那些朝廷大官也不过如此,身为朝廷命官,吃的是百姓供养的皇粮,却最瞧不起的是这些贱民草寇,嘿嘿嘿,好笑,真是好笑,我大清朝有尔等官员,也算是国之幸事,天下百姓的福气,嘿嘿,不错!”说完,又好笑一声
清兵把总再不识文读字,也听出他是冷嘲热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更是大怒
李观鱼笑完,站在原地,这时注目瞧向四周
此时四周清兵林立,刀枪依旧在附近指向他和白胜男两人
骑在马上的清廷武官依旧耀武扬威,脸带强横,不次于洋人
远处一群群围观的人众,卦聚鲁带好奇瞧向这里,不肯散去,不时冲这里指指点点,好似身外之事,只顾瞧着热闹
李观鱼这时又转头瞧向自己适才题写在白墙上的那首为鼠诗,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有些说不出的落寞,心底一股凄凉生起,淡然说道:“好,你们不是要治我的罪么?我跟你们走就是,我倒要瞧瞧你们定我个什么罪名”
白胜男一惊,瞧向他,“师兄,你要跟他们走?咱们又没触犯王法,凭什么要跟这个清兵武官走,让他治咱们的罪?刚才咱们两人若是不出手制止那些洋鬼子,那两个小孩岂不是平白无故就死在洋鬼子手上了,咱们仗义出手,救人性命,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咱们没有做错事,凭什么要被人治罪?”
“仗义出手,救人性命,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
他听了,抬头瞧了瞧蓝天,不由轻声地一笑,“这个世上有什么对错,有时候别人说你错了,你就是错的,有时候别人说你对了,你就是对的我到现在才明白了这一点”这时对她说道:“师妹,有些心里话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忽然间觉得,其实我今生注定就是一个漂泊无行的浪子,不知道真正的对与错,无所依靠,落魄一生,照顾不了别人,跟着我的人迟早都要受到牵累师妹,你跟着我以来受的苦也不少,我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白胜男目光微动,不知他为何忽然这么说,刚才见他动手就打洋人,张口就骂清廷武官,意气风发,现在却又显得有些颓丧落寞,瞧着他却是无语,心底微微涌出一股心酸之意
“武功再高,终究也不过贱民草寇,浮行浪子,忽然间我才明白一生之中我什么都不行,只能顾得了自己,却顾不了别人这些年,有些事我从来心里不在意,可是有些事我总是放不下,痴痴傻傻,如今想起了,到底是对还是错呢,我也不知道师妹,你说,我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白胜男听了,痴痴瞧着他一会儿,缓缓的道:“师兄,你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没什么,比谁都普通,可是实际上却痴的很,别人都不像你那样”
“别人都不像我那样?”他心底微微一动
她这一句话似乎说中了自己的心事,他缓缓一笑,自言自语道:“痴的很,痴得很,别人都不像我这样,随意浮行,没有体统,笑我痴傻,笑我癫狂,人世间,万事有情,怎一个痴字了得,嘿嘿,只不过,莫笑痴情太痴狂他们说我是疯子,我就是说我是太平天国贼寇,我就是”
白胜男不知他自言自语说什么,疑惑瞧向他
旁边的清兵把总见他们两人言语,有些不耐烦,听得李观鱼居然袖手认罪,心中喜悦,在马上喝道:“既然是太平贼寇,就将这两人给押了回去,到大营问罪”他认定这两人是太平天国人,想要带他们回去送交清兵大营的将官审问,以换自己邀功提官
白胜男听了,站在那里冷然视了对方一眼,暗自冷哼:“清廷狗官!”瞧向他,“师兄,你若是跟着他们走,我也跟着你一起走,总之,咱们两人不分开就是”她语声清朗,微微一笑,说道:“师兄,别人笑你痴傻,骂你癫狂,我却喜欢得很,什么都是如此,有不喜欢的人,自然就有喜欢的人人一辈子能有多长时间,为了一事痴傻一生又有何妨?”
“嗯?”
李观鱼听了,凝起目光,瞧着她,却见到她清晰艳丽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之意,瞧着自己,依然还怀有信心
他忽然喜色狂涌,纵声长啸了一声,风声急变,响彻四周,惊动附近的众多清兵
就连那名骑在马上的清兵把总也脸上变色,想不到这个人内劲气息居然这般强,若是真的派兵相斗抓拿他只怕难以对付,他既然承认是太平天国之人,凭这等实力应该是太平贼寇不一般的人物,若是将他捉拿回大营,定然能得到重赏
李观鱼道:“师妹,有你这一句话,我李观鱼知足矣,咱们两人走吧”说完当先一人,腰挎长剑,拔步而去,白胜男依言跟着走去
两人走在前面,清兵把总慢慢收滤绿营兵队,带着士兵跟行在后面
忽然街道后方有人大声喊叫道:“谁敢拿我师父!老子飞鱼帮的人第一个不答应,快点放下了我师父!否则老子带人跟你拼命!”嗓音洪亮,气力十足
清兵把总一惊,转头向后瞧去
只见一大帮各色衣衫的人拔步快速从后面街道往这里奔行而来,个个手持兵刃,短刀器械不一,虽然不似官兵队伍装备齐整,倒也是气势不弱,足足有上百号人,为首的一人生得黑面大耳,结实魁梧,身穿葛色衣衫,敞开的胸膛露出黑乎乎的胸毛,显得粗熊豪迈,手持着一柄半米长的牛耳尖刀,锋刃雪亮,浑身带着一股赳赳威势,迈着大步向这里奔来,正是张不三
原来适才张不三等人见到清兵队伍包围住李观鱼两人,情势不妙,他身边只带着十余人,无法与官兵对抗,便偷偷溜掉寻人前来相助,挂念师父安危,又带着人赶了回来
飞鱼帮在绿林道上也名头不鞋遍布这一带江上,回去不久他立即就召集了一大群帮众属下,足有百十人,人多势众,便气势汹汹赶了回来,要准备前来跟官兵夺人
押送的清兵把总将马匹一调转,见到不少人追奔过来,的变化,立即命令手下兵丁停顿前行,持刀枪原地戒备
不一会儿,张不三带领的飞鱼帮人赶到这里,和押送的这队清兵各持兵刃,互相对持
清兵把总眼见过来的这帮人数量着实不少,想要起哄来夺人,神情一动,喝道:“你们这些人大胆,竟敢和官兵做对,是不是想要造反,不想活命了?”
“不想活命?嘿嘿嘿!”
张不三嘿然一笑,冷然瞥视对方,毫不搭理,一甩胸膛衣衫,用手握住了尖儿牛刀,煞气外露,“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人,你们想要轻易带走这两个人,没那么容易,大不了咱们一起拼个死活,老子这条贱命死之前也得先拖你们几个官兵下去陪葬去!”大有上前拼命相斗的气势,反正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强行拦截,不让这些官兵将人带走
李观鱼眼见张不三执意要相救自己,不惧清廷官兵威胁,颇有几分江湖上的义气,倒是有些感动,对他拱手抱拳行了一礼,轻声笑道:“张不三兄弟,多谢你这份好意,在下心领了!你我虽有师徒名分,却算不上真正师徒关系,今日你肯在这里舍命也要相救我们两人,我心里感激不尽不过今日你们不必为了此事和官兵争斗,多惹死伤无辜,咱们就此别过!”
张不三自然不愿他就这么离去,瞧着他,“师父,我还没跟你学武,可不想你就这么走了,师父,我可是诚心诚意想要跟你学武!”
李观鱼瞧向他,忽然脸上一笑,“我可还没真正答应传授你武功,你就这么愿意跟随我学武?”
张不三点头,他曾经亲眼瞧到过李观鱼施展武功,凭借一人之力在大江上纵横无忌,击沉清军战舰,满是钦佩无比,这些时日跟随在李观鱼身边就是为了想要跟对方学武,也好使自己日后在武功上能有大进,出人头地,便说道:“师父,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学武,没有半点虚假,你还不相信我?”
李观鱼轻轻一笑,却说道:“张兄弟,我传授人武艺,不是瞧谁是否诚心诚意跟我学武,而是瞧这个人值不值得我传授他武艺我觉得不适合跟我学武的人,他就是磕头求我,我也不会传授我觉得适合跟我学武的人,他就是不来求我,我也会对他倾囊相授”
张不三听了他的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观鱼视向他,“既然你如此想要跟我学武,那好,我就对你说,想要跟我学武,首先要算个学武人,身负侠义你出身江湖草莽,和我的观点有些不同,不过说到侠义二字,却是没有多大区别侠义无分贵贱,无分高低,无分彼此,无分你我,高贵之人可为,卑贱之人可为,豪雄之人可为,贫弱之人可为,只要侠义存心中,本性含侠义,皆是我眼中的可学武之人!”
旁边的一众人有白胜男,有清兵武官,有帮派人,有围观人众,听了他适才这一番话,都是感到诧异,有些不理解
张不三自然不懂之乎者也,听他对自己的一席话不禁有些目疡离,不知说的是什么,过了一会儿,诺诺地开口问道:“师父,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你就实话说,我是不是你眼中的学武之人?”
李观鱼哈哈一笑,“是不是可学武之人,不能问别人,只能问自己你记得日后少在江湖上行不正害人之事,莫要欺负那些比你不如的人就是了,总之,这世间的人多得是,比你还贫苦卑贱的人也多得是,对那些人多些同情相助,少些持强凌弱,也就算是侠义,可学武之人了若是你能做到这一点,日后我定然会传授你武艺”
张不三目光微动,似乎有些明白
李观鱼见他的样子,禁不住仰头一笑,长笑不止,笑声响亮传出四周,音波劲力扩展丈余,震人耳膜嗡嗡作响,然后转过头来对白胜男缓缓道:“师妹,咱们走罢”
白胜男点头答应,两人便在清兵队伍押送下径自前行
只余下张不三卦站在原地,瞧着一行人在大街道逐渐远去
第二十七章 军营比斗(一)
李观鱼和白胜男在这队绿营兵的押送下,一行人马离开四萍水码头集镇,沿着官道大路向北行去
带队的清兵把总见这两人自称是太平天国的奸细,抓拿他们只是为了将其带回清军大营邀功请赏,加上也知道两人身负武功不好对付,倒是并未有其他举动[]
这一路上行走,李观鱼两人瞧到湖北沿江一带遭受清军和太平军战火影响的场景,处处有残墙断垣,荒弃房屋,孤城破楼,硝烟余含见到的这般场景越来越多,到了后来两人有些不忍再瞧下去,索性只顾走路,不注意其他
此时由于湖北省城武昌落入太平军掌握,清廷势力退守到武昌城江水以南的咸宁和鄂州一带,集中力量对付驻守在武昌周边的太平军,双方争斗依旧没有停息,这名清兵把总所带领的绿营小队正是准备要将他们带到在咸宁驻防的清军大营
咸宁靠近武昌地区,向北的官道大路可以直通到武昌,虽然当初在太平军攻克武昌的时候曾经落入到太平军手中,可是不久之后又被湖北清军夺回,清军为了反攻夺取武昌,将这里当做后备基地,兵队营盘和辎重粮草聚集在这里不少,乃是如今清军在湖北地区的驻防重镇
一队人直接向咸宁大营进发,行走一段时间,刚刚翻过一片山坳拐到小道,忽然听得对面的官道大路上传来马蹄队伍的疾奔声音,轰然隆卢众人不由向前瞧去,远远望见向这里过来了不少人马,旗帜衣甲显明,竟然也全都是清兵,规模更是超过这支绿营兵队
清兵把总驻马瞧去,见对方旗帜招展,气势昂然,人数甚多,竟是打着湘军的旗号,不由脸色一动,倒是不敢怠慢,于是立即命令自己带领的绿营兵队停顿下来,然后独自拍马快速走出兵队,相迎过去
李观鱼自然也瞧到了迎面而来的这支兵队,“是湘军!”
蓦然,他双目一动,转头轻声说,白胜男听了也是神情一动,四周押送他们的绿营兵都停下,两人便立在原处向前凝目瞧去
前方大路尘土飞扬,脚步声杂乱,迎面而来的这支队伍行进速度不慢,最前面飘荡着一杆黄色大旗,正打着湘军的旗号,为首是一队骑兵,后面紧随七八百名步兵,手持刀枪,衣甲显明,加起来大约近千名人数,规呐实不鞋他们这支两百来人的绿营小队相比较之下差不少,气势顿时就被对方比了下去
带队的清兵把总骑马迎到队伍前列,将自己属下清兵靠到大路旁边,视向对方
对面而来的湘军队伍奔近这里,遇见这队绿营小队暂时停顿下来,从带头的骑兵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走了出来,只见这人三十多岁,头上顶戴,身穿清廷武将官服,外罩披护胸细鳞软甲,身材魁梧,肩宽背厚,腰间挎着一柄带鞘佩刀,带着虎虎威气,瞧样子似是首领
“前方来者何人?是哪个营属下的?”
这员清将纵马当先奔到面前,一挥马鞭,指向对方,嗓音洪亮有力,开口大声喝道
清兵把总见对方上前询问,不敢怠慢,连忙翻身下马迎了上去,走到那人面前,注目瞧了瞧,嘿嘿一笑,满脸恭谨之意,躬身弯腰道:“原来是方大人,咱们可是熟人,想不到在这里凑巧相遇,下官拜见方大人!”
对方瞧了瞧他,似乎一时认不出来,冷然道:“你是何人?我不认识你”
清兵把总又嘿嘿一笑,道:“下官是咸宁大营属下的一名绿营把总,识得方大人,今日在这里相见,倒是巧的很”原来,当时湖北清军主力除了湘军外还有一些属于地方官府的绿营兵队,后来为了便于作战,清廷下令将这些兵队划到湘军属下,归湘军统一指挥
眼见对方那名武将官职要高于自己不少,清兵把总一改往日的说话骄横神情,话语恭谨了不少
“哦,原来是绿营兵队的兄弟”那清兵将官听完,虽然不太认识面前的这名把总官,不过瞧对方的人马衣着就知道是自己一方人,便收回目光,嗯的点了点头,脸上微微一笑,又问道:“老弟带兵出来,你们这是要上哪里去翱”
清兵把总听了,连忙道:“回方大人,下官今日例行公事,在沿江附近码头带兵巡逻的时候凑巧抓拿了两名太平天国的贼寇,准备押送往大营请功,正好在这里遇到了方大人”
“哦?是太平天国的贼寇?我瞧瞧是什么摸样”那名清兵将领听了,不禁有些好奇,在马上顺着清兵把总的手指方向看来,正好落在了李观鱼两人身上,这一瞧不要紧,他和李观鱼两人目光一触,双方不禁都是眉目一动,有些异样
李观鱼见对方面目有些相熟,一时想不起是谁,还未开口说话
“咦,原来是你!”那名清兵将官已经骑马到了他面前,先惊喜开口道:“你是李观鱼兄,真是巧的很,下官方百诚,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你!”
李观鱼听对方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注目视向这个人,认出原来不是别人,居然正是当初曾经在江面和他交手有过一面之缘的清兵武官,方百诚想不到会在这里又遇到这人,倒也是出乎意料,当初他在江面为了援救李富龙带领的太平军曾经和其交手拼斗,大战了一超最后方百诚因为武功不敌被他擒获,被迫下令围攻太平兵的清兵撤退回去,救了太平兵,没有料到今日居然在这里会又遇到了这人
方百诚遇见李观鱼,感到十分意外,脸上带着惊喜神情,马上一回转过头瞧向那清兵把总,冷然粗声质问道:“这两个人就是刚才你所抓拿的太平天国贼寇?”
清兵把总料不到他们竟然会认识,一点头,“不错,方大人,他们自称是太平贼寇,下官这才将其捉拿一路押解到这里,准备送往大营治罪!”
“哼!”方百诚冷然一哼,道:“这人武功高强,少有见到,凭他的功夫怎么能是太平天国的贼寇,我瞧你是抓错了人!”
清兵把总有些怔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方百诚不理会他,在马上伸手一挥对他道:“给我放开了这两人!”
“这个···”清兵把总道:“方大人,下官可没有抓错人,这两人肯定是太平贼寇不假,他们在街头公然开口辱骂朝廷,自称太平天国贼寇,下官听得一清二楚,正想擒获了送交到大营里面立功请赏,这里还有这两个人的罪证!”他接着将自己命人从墙上抄录的罪证交到方百诚的面前
哪料到方百诚对他喝止道:“胡说!这人我认识,明明就是朝廷良民,何来什么太平反贼?凭他的武功,也会被你们这些人轻易擒获,那真是笑话!我说他们不是太平天国贼寇,他们就不是太平天国贼寇,少再跟我多啰嗦,总之你把这两个人交给我就是!”
方百诚曾经和李观鱼交过手,自然知道他和太平军士有瓜葛,的面前这名清兵把总给自己呈上来的东西真有其和太平天国互相勾结的证据,索性当下将那东西放入自己袖口中,瞧也不瞧,直接将此事带过
属下的清兵把总想不到他要强行将李观鱼两人索要过去,可是畏惧官职低于对方,不敢说什么,只得点头答应
当下方百诚不再多瞧对方,命手下士兵从队伍中牵出胯下两匹马,直接送到李观鱼两人面前,道:“李观鱼兄,这里说话不便,你们暂且跟随我上马而行,咱们找个地方再相聊说话”
李观鱼见状,不由注目瞧向方百诚,不知他是何意,问道:“方大人,你这是何意?”
方百诚在马上微微一笑,道:“我乃是你当初的手下败将,如果不是你亲手放我一马,只怕我当时早就没命了,观鱼兄,大人这二字在你面前可不敢担当,你若是瞧得起下官,便直接称呼我姓名就是我对你们并无其他恶意,观鱼兄若是信得过下官的话,就暂且先上马跟随我一路同行,咱们有事在路上慢慢细谈”
李观鱼见他对自己说话言语十分客气,倒是有些感谢,也便不推辞什么,向他拱手一礼,“多承这般好意,既然如此,倒是却之不恭了”转头瞧了白胜男一眼,问:“师妹,那咱们就跟他上马,瞧瞧有什么事,你看如何?”
白胜男自然是听他的话,点点头,同李观鱼骑上方百诚命人给他们牵来的马,马蹄走动,两人骑马便跟随队伍离去,只余下那名清兵把总留在原处,瞧着调转离去的湘军队伍,卦有些疑惑不解
李观鱼两人先前本来是被清兵准备押送往大营的贼寇奸细,现在遇到方百诚却一下子变成清兵队伍之中的贵客,骑马一起和对方同行叙话,倒是令人意外
行走一段,方百诚这时瞧向他,开口问道:“观鱼兄,咱们自从当日在江上交手一别,下官对你的武功可是佩服的很,一直不能忘记,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想不到这么凑巧今日居然又在这里相遇,适才我听得那位押送你们的把总官说道你们当街聚众闹事,辱骂朝廷,还殴打洋人,这究竟是何事?”面色有些好奇
李观鱼本不愿多说,见对方有意询问也不好推辞,便将之前在四萍水码头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方百诚听完,在马上忍不住哈哈的一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想不到观鱼兄居然还有这番好手段,为了救人当街出手殴打洋人,不错,倒是颇有咱们中土江湖汉子的风味,不愧是身负绝艺武功之人,下官佩服!近些年,外来的洋人在咱们这里可是有些不好招惹,朝廷有管束,连我们也不敢轻易开罪这些人,怕惹上麻烦!你这般做,难怪朝廷官兵会将你当成造反作乱的分子,要押送到官军大营处置”
“造反作乱算不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一时在街头意气行事而已,算不得什么,让方兄见笑了!”
李观鱼脸上淡然一笑,接着道:“洋人又如何?总不过也是人他们不是中国人,却还要来到咱们领地上嚣张无法,胡作非为,欺压老百姓,官府的人不敢轻易管理,若是我们这些学武人再眼睁睁瞧着他们任意妄为,在一旁袖手不管,岂不是枉费了自己所学的这身武功,还要这一身学来的武功何用?”
方百诚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东西,可是观鱼兄和太平天国人交往的证据?”
李观鱼见他从袖口中拿出了刚才那名清兵把总交上来的罪证,摇摇头,“只不过是我在墙上写的一首诗”
方百诚听不是,放下心来,微微一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真是指证你的东西,既然不是,那我就暂且收下观鱼兄,既然你来到这里,不如跟随我一起去前面的官军大营见见我们的清兵将领,你身负绝艺,我正好为你引荐,这可是个好机会!”
李观鱼听他想要为自己引荐,想来真的是佩服自己的武艺,本来并不如何在意,可是听了他的话,倒是对清兵大营有些感兴趣,现在无事,索性跟随他一起去清兵大营瞧瞧,当下点头答应
方百诚见他答应,自然大喜
三人乘马行路,方百诚带领的这队人马快速行进,不用半日时间就到达了前方目的地,但见这里三面环丛林,地势平坦,进出便利,远远望去营盘栅栏林立,军帐连缀,起伏如山,旗帜重重,规呐实不鞋恐怕少说也能有上万人,果然是清廷的军事重地
在清军大营外正前方有一条宽阔笔直的大路通向营地大门,还未近到营地腹处,就处处可见巡逻来往的清兵身影,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如今清军驻守在咸宁地区的官军大营所在地
方百诚带领队伍人马从咸宁清军大营门口径直进入,到了营地之内,安置了手下兵队,方百诚便先将李观鱼两人暂时安排在一处地方歇息,说道:“我去面见将领大人,观鱼兄你们两位先在这里稍等”然后,自己过去禀报
不多时,有人进来道:“方大人有令,带你们两人过去”
李观鱼也不拒绝,便和白胜男两人跟随带路的清兵一路直行穿过草地,走了大约数百米远,来到前方一座宽大的草色军帐附近,只见这座军帐坐落营盘领地中央,以帆布为壁,草木封顶,长宽足有十数米,显得十分宽大,结实厚重,在军帐门口有二十多名清兵手持枪矛分开两列站立警戒,气势严整肃然,四周还有来回走动巡视的兵冬看守严密,显得甚不一般
在军帐大营门口站立一名清兵武官,生得魁梧高大,肩宽背阔,腰挎佩刀,正是方百诚
方百诚站在营帐门口等候,见两人来到便迎接过去,“观鱼兄,请随我进来!”然后走过去伸手掀开军帐,带着两人进入,其余随行的兵丁留在外面
三人一进军帐,顿时感觉眼前豁然宽敞一亮
只见帐内空间宽阔,设置简便,日常备物一应俱全,略微带着一些压抑气息,两旁还站立着十数名清兵,腰间佩刀,个个生得身材挺直,勇武剽悍,瞧起来更超过在外面所见的普通清兵,料来应该是军帐内的亲兵一类
第二十七章 军营比斗(二)
李观鱼向里面瞧去,在清兵站立的尽头,军帐内侧正面摆着一张三米长的方桌,宽大方正,方桌后面有两人身穿官服,头上顶戴,一副正规清廷官员打扮,瞧起来甚有气势
左边的人面目生得清致白皙,容貌平和,姿态严谨,年龄瞧起来有五十岁上下,带着一股沉稳内敛之气,似是文官出身[]
而靠右的另外一人看起来稍显年轻,大约四十多岁,却生得方脸粗眉,肤色古铜,鼻梁直挺,颌下胡须浓密,和左边的人气势显得炯然不同,浑身透出一股少有的军伍骁勇剽悍之气,令人逼视
他仔细注目瞧去,一见对方就感觉气势不同于旁边的兵冬不用说只从衣着和外貌气势,就能瞧出这两人定然是清军里面少有的将官人物,不知到底是谁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湖北清军权位最高的两员大将,左边带着一些文儒气质的人名叫胡林翼,右边身上带着军伍剽悍气息的人名叫罗泽南,两个人气质比较起来显得一文一武,有所不同,倒是引人注目
胡林翼出身清廷官员,历任湖北的按察布政使,后升至湖北巡抚,太平军西征进入湖北的时候率领清军抵挡太平天国进犯,奉命和曾国藩共同对付太平军,逐渐成为曾国藩的左右手,乃是湘军中的一员重要将领曾国藩领兵征讨江西的时候,他带兵留守湖北,后来太平军反攻取胜重新占据武昌,他带领湖北清军退守咸宁一带继续和太平军对持,直到现在
而罗泽南则是曾国藩湘军属下嫡系部队出身的大将,当初太平军刚刚起义进犯湖广一带的时候,他就组织地主团练和乡勇抵挡,并且协助曾国藩组建正式的湘军,立下汗马功劳,后来率领自己手下部队和太平军历经过大小百战,作战勇猛,乃是太平军的劲敌
胡林翼和罗泽南手握重兵,都是湘军属下的实力派将领
如今,曾国藩不敌太平军锋锐暂时带兵退守江西自保,留在湖北地区对付太平军的清军主力就掌握在这两人手上这两人端坐那里,显得和周围的亲兵侍卫不同一般,带着统军将领者的威压肃穆气势,一见有人进来,目光便注视向了这里,瞧到了方百诚和李观鱼三人
这座中军大帐的最里面,除了为首坐在方桌前的胡林翼两人外,在旁边还坐着一人这人相比较坐的位置靠侧,没有其他两个人所坐的位置居中,显得身份地位稍低
不过他却和身旁的胡林翼罗泽南两人一样身穿清廷官服,头上顶戴官帽,瞧起来也是个清廷官员,看起来有四十多岁,肤色稍有些黝黑,却是生得五官端正,相貌堂堂,颌下微须,目光炯然,内蕴神威,端坐那里凝然不动,带着一股少有的沉稳之势,显得不一般,虽然没有旁边的两员湘军大将气势外露明显,不过在一眼瞥视之间也令人不容忽视
李观鱼注目瞧过去和其对视,目光相触下,不由眉目稍动,感觉有些异样
那人瞧了瞧他,脸上似乎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
李观鱼跟随方百诚进了军帐,见到坐在里面的这三个人,都是身穿清廷官服,虽然还不知晓对方身份,可也知道这几人应该都是清军大营之中的重要人物,非比一般他以前还未见到过这般的清军将领,眼见对方气势外貌都不凡,引人注目,不禁站在原处,朝对方多瞧了几眼
方百诚带着两人进入军帐,此时一进入大帐,见到坐在前方的人,便走上前说道:“三位大人,下官奉命将人带到!”
话音刚落,中军大帐包括坐在前方的那三名清廷官员在内的所有人,目光全都落在了刚刚进入营帐的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身上
白胜男虽然是学武女子,不过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进入军队大营,眼见此刻四周环境布置和众多兵丁侍卫,刀枪闪闪,衣甲寒寒,遇到这等少有的沉重肃穆气氛倒是觉得有些不太适应,双目环视了一下周围,柳眉轻蹙,神情凝起,微微显得紧张不安起来
李观鱼却并未有什么变化,依旧站在原处,眼见到营帐之内的众多人齐齐注目视过来,脸上却是神情自若,目光冷静沉稳,审视打量四周情形
这时坐在前方的罗泽南瞧两人,眉头一皱,嗓音洪亮,忽然开口大声斥责问道:“这两人既然是太平天国之内被擒获来的贼寇,为何如今带进了中军大帐,不先将他们两人的手臂绑缚起来,任由他们这般走了进来?”
方百诚微微一愣,听了他的话,不知该如何回答
“来人!”罗泽南一言既出,便不及等待,坐在那里一挥手命令道:“这二人是太平天国的贼寇,先将他们给我捆绑押解起来,然后再当面审问处置!”这人倒是显得颇有统兵武将的气势,进入营帐刚一见面还未多说什么,就立即命令手下人将李观鱼两人绑缚起来再行问话处置,军帐内两旁站立的都是手下亲兵护卫,他开口命令一下,自然就纷纷齐声答应,手举兵刃就要上来抓拿捆绑李观鱼两人
情势突兀,李观鱼和白胜男自没料到对方一见面说动手就动手,自然不能这么轻易被对方制服,白胜男见状立即神情一动,身形斜侧,抬起右足飞踢出去两脚,逼退近上前的清兵,娇声喝叱道:“谁敢轻易动姑娘,给我滚开!”
罗泽南想不到在自己的军帐内,对方还会出手抗拒,他是湘军将领出身,性情彪悍,如今瞧到居然有人敢在这中军大帐内不听命令,抗拒抵挡,不由大怒,眉目一睁,亮出精光,喝声如同雷霆霹雳,震人耳目,“大胆!两个小小毛贼,在我的军营大帐也敢放肆,给我全都擒拿了!”
李观鱼神情一动,瞧向对方,暗自心道:“这人嗓音气力喝出来如此充沛,倒是少见,看来也像身负武艺,不比一般人”眼见军帐内清兵围上来,他还未出手,白胜男在旁已经亮出拳脚,三五招内就击退了对方
罗泽南见到白胜男一个年轻女子,居然数招内就能将面前的清兵纷纷击退,倒是有些料不到,轻咦的一声,神情变动他命令一下,四周的亲兵侍卫自然要全力擒拿目标,虽然被白胜男出手逼退了几名,帐内余下的兵丁就要齐齐围上,眼看双方立刻就要争执动手,忽然间,坐在罗泽南旁边的那名四十多岁的清廷官员站起身来,连忙迈步到面前,对他开口说道:“罗大人,且慢动手,请息怒,容下官对你说话”
”嗯?”坐在那里的罗泽南瞧向他,问道:“左大人,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那名左大人微微的一笑,转头瞧瞧李观鱼,然后又走动一步,对胡林翼和罗泽南低声耳语了几句,胡罗二人听了都是面色显出诧异,更是有些惊奇,然后不由注目再次瞧向了李观鱼,不知为何,先前对他轻视冷淡的神态有些改变
胡林翼这时坐在原处,目光微凝,上下打量扫视了对面的李观鱼一遍,脸带疑惑,转头瞧向那清廷官员,开口缓缓问:“左大人,这人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在江面出手凭借一人之力击沉我军长龙战舰的人?我瞧他身形外貌不过一般,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这人难道真的有这般厉害本事,居然能够一人出手击沉大型坚船炮舰,实在令人想象不到,若真是如此,那倒是真的奇了!”似乎听了对方的话,还是有些不相信
站在附近的那名左大人脸上一笑,微微一躬身,对他回答道:“胡大人,当时下官在场旁观,瞧得清清楚楚,所言绝无一点虚话,当时就是这个人凭借自身武艺手持长剑从江面飞纵到长龙战舰之上,轻易突破大船上士兵的枪炮阻拦,最后击沉我军大舰,这等事情虽然少见,不过的确是事实大人,这个人虽然瞧上去和太平贼寇有些关联,不过武功实在是少有高强的很,这一点下官不敢欺瞒两位大人!”
胡林翼和罗泽南听这位左大人如此开口夸赞对方武功,神情不禁更增讶异,不由目光惊奇又瞧向李观鱼
李观鱼在下面,听到对面那位左大人居然知晓自己当初在江上和清军交手击毁清军大舰的事情,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感到有些诧异
不过,经过面前这位左大人这般一说,先前对进入军帐内的李观鱼并不十分在意的胡林翼和罗泽南两名清廷官将这时候不觉间有些改变先前对其轻蔑的神情态度,引起重视
当初李观鱼一人在江面相助太平军出手对抗清军大舰,冒着枪林弹雨和炮火威胁,从轻舟小船上直接纵入进清军舰船内,出手引动炮火击沉大舰,中途过程无人相助,只凭他自己一人,时间短暂,几乎一气呵成下来,能够在两军混战之中杀敌破舰,从容进退,换成一般人绝对难以做到
罗泽南和胡林翼纵然是湘军将领,历经百战见闻,身处不少战场惊险,可是就算依照他们的见识,以前也从未见过这等奇事,听了旁边左大人的话,两人禁不住也觉得难得少见,至少说明此人武功肯定非比一般,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胡林翼身为清军将领,带兵和太平军大战时日不短,为了平叛太平贼寇,对于江湖奇人异士,尤其似李观鱼这等武功高强的侠士渴求之心也不次于曾国藩多少,听完旁人所言,审视打量着面前的李观鱼此人,多少在心中已经起了一些想要招纳收拢之意
旁边的罗泽南却是脸上不以为意,冷然瞅向对方,轻蔑一笑道:“此人瞧起来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平贼寇而已,竟然也能有这种本事,左大人,莫怪我话语失当,你刚才夸奖这人武功高强,我瞧是不是因为你手下的清兵将官太无能,凭地损失一艘主力大舰,才让这种宵小贼寇侥幸得逞,在这里骄傲猖狂!”说完,嘿嘿的一笑
他这话一出,那位左大人倒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觉得些许尴尬
“哈哈哈哈!”李观鱼在下面忽然纵声大笑,竟是彷如无人
坐在上面的胡林翼和罗泽南两人见他无故大笑,不禁微微怔然,罗泽南怒声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东西!小小的太平贼寇,下贱草民,重军大帐之内你也敢如此放肆大笑,无视官军威严,是不想活命了?我不管你是何人,敢在这里藐视朝廷官军就要好好惩罚,来人,给我先将这家伙拖出去杖打一百军棍再说!”有意先杀杀对方的狂傲威风,以示效尤
他出身湘军将官,带兵打仗无数,向来骁勇善战,官职地位甚高,在这清军大营之内除了少数几名同僚将领,平时又有谁敢轻易在他面前放肆,李观鱼不过一名外来被押解到这里的普通人物,在他面前放肆无礼那还不得重重惩罚一下,当下不待多说就命人要将对方拖去杖打军棍
不要小瞧这一百军棍的惩戒,军队之中的处罚程度严酷超过其他地方,若是换成一般人能不能活着顶住这一百军棍还不好说,看似惩戒,没准就先被他这杀威风的一百军棍直接取了性命,他一言说出就定人生死,这个人身上的湘军悍勇强横作风展露无疑
“太平贼寇,下贱草民?”
李观鱼瞧向他,却并不畏惧,他本来就一向对清廷官府不满,此时见罗泽南如此轻视自己,心底不由升出一股怒气,当下脸上却是轻轻一笑,反而显得更增傲慢,“呵呵,官老爷,重军大帐又如何?你的大帐和平民草屋有什么区别,你高高在上,瞧不起我是不是?嘿嘿,可惜在下一江湖人,不受你这军营什么一百军棍约束,你既然想要处罚我这等草民,那也简单点的很!不劳大人亲自动手,你若真有本事便随便找一个人出来和我比试比试武功,若能打得过让我服输,别说打我一百军棍,就算想要取我性命,我李观鱼不用你们动手自行找一把剑在这里了结性命!否则,想要拿你们的官架子压我,老子只当你刚才说的话全是放屁!”
“小子,你说什么?”
罗泽南听了他的话,更是大怒,虎目圆睁,迸出威凌寒意,令人瞧着有些胆怯
李观鱼站在原地,只是哈哈的一笑,浑不在意
旁边的胡林翼和那位左大人觉得有些特别这三人尤其是胡林翼和罗泽南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地位不低,李观鱼只不过一个普通无名之辈,本来怎会将他轻易瞧在眼中,可是听到适才李观鱼的开口说话,见他这时候面色微笑,满带自信,居然毫不畏惧军营大帐之内的威严压迫气势,反而开口出言挑衅,倒是少见
胡林翼此时坐在那里,伸出右手轻抚了一下胡须,凝目瞧向对方,不由稍稍对其看法有些改变
罗泽南被刚才李观鱼的话挑动起来,勃然大怒,露出悍猛之气,盯视向他,嘿嘿一声冷笑道:“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无胆鼠民,也敢这般对我说话,这里是官军大营重地,莫说让你空着双手站在这里,就算现在给你一柄长剑,也谅你走不出这个大军帐!”说着,呼的一声起身站立,伸手一指:“今天我就亲自考较考较你,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本事,你若是能真有本事在我面前走出这个大营,我就饶过你们两人一次,不用军法处置哼哼,若是你走不出我的这个大帐,嘿,那你们的性命难保!”
他也是湘军里面有名的人物,向来勇猛好斗,这里是清军营盘要地,外有到处来回巡弋的士兵,大帐内有亲兵侍卫,到处都是清兵的踪影,罗泽南根本就不将面前的李观鱼区区这两个人瞧在眼里,依照他的心意就算给了他手中兵器也没有半点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自己带兵多年,历经多少战斗,难道还奈何不了眼前这个小小的无名草民不成?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更加勾起兴趣,脸上微微一笑道:“大人,拳脚无眼,比武非儿戏,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当真?”
第二十七章 军营比斗(三)
“有什么当不得真?”
罗泽南嗓音洪亮,浑不将他放在眼里:“我罗泽南乃曾国藩大人属下的朝廷名将,湘军总兵,带领朝廷军队和太平天国的人交战多了,死在我手下的太平反贼数不胜数,从来没人轻易在我手下讨得了便宜,难道还亲手奈何不了你这等小角色?”他不仅擅长带兵打仗,而且身负武艺,体力强浆悍勇之气内藏,与塔齐布并称为湘军勇将,论武功自然绝非一般人物
李观鱼见这人露出勇猛本色,不惧亲自和自己过招比试,倒是觉得有些顺眼起来,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罗大人,草民这可有礼了,大人既然这般说,那好得很,草民不才,斗胆挑战,你可敢就在这里咱们两人一较高下?”[]
“哼,有什么不敢?小小草民,在这里我还能怕你不成?”罗泽南冷瞥视他一眼,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内,说完就要拔步迈出,挑战李观鱼
旁边的那位左大人见罗泽南要在军帐内和对方单挑相斗,他曾经亲眼在大船上见识过李观鱼的武功,知道不好对付,恐怕有意外损伤,便连忙上前劝阻道:“罗大人,这人出身江湖,武功不同一般,你非真正学武人出身,贸然和他亲手过招恐怕有风险,还是最好不要出手”
“笑话,左大人,你这话说得不对,我虽非江湖武林学武人出身,可是这一身武功也半点不假,还从未见过有人能轻易胜我!这些所谓的江湖宵鞋不过都只是一些学了花拳绣腿,徒有虚名的人罢了,没有半点真正实力,怕他作甚?”罗泽南听了他的话,脸带怒色,“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我堂堂湘军勇将,还惧怕这个小小的无名草民,太平天国反贼不成?”
那人被他一席话说得有些无话可说,只得作罢
胡林翼坐在旁边,也瞧着眼前情景,见罗泽南被对方的话激起要亲自和对方比试较量,也觉得有些不妥,便开口道:“罗大人息怒,你号称咱们湘军第一勇将,向来战斗勇猛无敌,谁不知晓?今日何必与一个无名之辈斗气,刚才左大人既然说这人出身江湖,武艺不弱,估计真有些不好对付的地方,用不着和这人一般见识!”
罗泽南却不肯听,越是这么说,反而越加激起了他的好奇,想要亲自瞧瞧对方到底有何底细
李观鱼虽然不太了解清廷,可是向来听说湘军作战勇猛,多出凶悍骁勇之辈,听这人自称是湘军第一勇将,也想瞧瞧这人的武功到底如何,便站在那里,脸上一笑说道:“众位大人,你们说我太平反贼也好,说我无胆草民也好,可是却不敢上来和我一对一比武较量,算得什么英雄好汉?这位罗大人,我便是空手让你用兵刃来斗又如何,若是你能赢得了我,我就甘愿服输任你处罚若是你胜不了我,嘿嘿,也最好别在我面前吹嘘你是什么朝廷湘军第一勇将,省得光说不练,岂不惹人耻笑!”话语带着些许讽刺嘲笑之意
“混账东西!”
罗泽南听了他的话,不禁勃然大怒,面色青红交织,已经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小子,谁说我不敢和你动手较量,你敢小瞧于我,我若是在这里今日亲手持刀取不了你性命,从此以后,不再叫这湘军第一勇将称号!”说完,碰的一声出脚飞踢开矮墩,一迈便跨出面前的长桌,按着腰间刀鞘,喝令四周的清兵闪避退开让出场地,大步雄雄地带着悍气来到了对方面前
李观鱼见罗泽南虎视眈眈瞧向自己,却也不惧,脸上神情依旧轻松,只是目光微凝,立在原处空手相对,等对方出手和自己相斗
胡林翼两人见罗泽南真要出手和对方相斗,也不好劝阻,便呆在原处仔细朝这里观望
一时间,军营大帐之内所有人都注目瞧向场地中的罗泽南和李观鱼两人
白胜男站在旁边,瞧着他,暗自心道:“师兄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说话有些不着调,可是关键时候嘴里的话一点不肯饶人,非要逼迫对方出来和他交手不可,他武功高的很,谁能一对一比试轻易胜得了他,对方若是禁不住他相激,出来和他动手比武,岂不是正好让他得逞了么?”
李观鱼目光瞧向罗泽南腰间的刀鞘,嘴角微微一勾,右手一甩身后衣衫,跨步站立,“大人可准备好了么?”
罗泽南冷然不答,先前他忍耐不住对方的言语挑衅,若是对方提出在这里空手斗自己手拿兵刃还不敢上前应战,只怕属下的清兵也要暗自嘲笑自己无能,他怎能轻易忍耐?岂不是丢了大大的脸面,以后如何还能出去领兵打仗?
就算在旁边两名同僚官员瞧着的情况下,自己也不能丢了人,无论如何今日也要让这个张狂的无名之辈狠狠吃点苦头,甚至直接取了对方性命来立威,自然不会下手留情他是湘军之中少有的勇将,出身湖南武勇团练,早年曾经学习刀法武艺,后来又带领湘军部队和太平军争战多年,历经战斗磨练出的这一身勇武煞气可是半点不假,论起实战能力至少在以往的战斗从未轻易遇到过对手劲敌,自信依照一身武艺加上兵刃在手,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输给对方
想到这里,罗泽南脱去外罩官袍露出里面所穿的衣衫劲装,随即右手五指扳动,只听“噌棱”一声沉闷金属划动声响亮出佩刀,刀身宽厚,刃口锋利,耀眼闪亮,他生性习武好斗,内蕴悍猛,此时更不待汪右手握刀,脚步跨出,身形一晃就纵出数米,手腕抖动,长刀亮光闪动,呼的一声带着刚猛劲风就横向削到对手面前,刀劲甚强,军帐中的人目光不禁也都跟随这呼啸的一刀瞧向对面那里
对手刀风说到就到,来势凶猛
李观鱼双手空空,站在那里等待,见到对手佩刀劈到了面前,带着劈面呼啸劲风慑人,心道:“这人的武艺倒也不弱,不似一般人!”嘴角微微一牵,似乎并不如何在意,上身丝毫未动,双脚挪动身形稍稍朝后侧斜,不见如何晃动就闪过了这一招
“嗯?”
罗泽南有些意外,想不到对方轻易就闪避开刚才那一招,见到一刀没能砍到对方,双目一动,当下口中呼喝,更是声势惊人,紧接挥刀劈砍来,出招不断连续进攻,仗着手中大刀锋锐不停向对手进攻,刀影闪晃席卷向对手全身上下
上面的胡林翼两人瞧到罗泽南一手持刀施展出武艺,刀招沉稳,劲力强横,也都不禁点点头,暗自佩服
迎面刀风呼啸
李观鱼始终双手背负在后,并不出手进攻,凭着步法闪躲,脚步灵活不与对手刀锋正面交手,居然展开身形在军帐中央空出的这片地方游走起来,身形晃动,东躲西闪,只是闪避,可是罗泽南刀风响动,不断凶猛追砍进攻也未能近的了对方身前
不多时,两人已经堪堪交手了十多招,罗泽南的寒锐刀锋丝毫没有接触到他身上衣衫一丝分毫,令人称奇!
眼见此景,罗泽南十分吃惊,想不到自己持刀不能奈何对方,当下更不敢怠慢,施展出全部功力,手握大刀劈砍挥斩,横扫斜刺,十八般武艺招数全部用了出来,劲风阵阵呼啸慑人,立要将对手一刀斩毙在手下,可谓十分凶猛!
李观鱼始终面色平淡,不肯出手招架
营帐空地上,一道青色身影犹如鬼魅,轻轻恍惚,在刀光闪晃之中进进退退没有丝毫阻碍,不但见不到丝毫阻碍,反而显得行动飘洒,自由如意,在旁人瞧起来,好似罗泽南的刀都是故意劈不到他身上似的,不禁有些好笑眼见他双手不动,只用行走闪躲就让对手奈何不得他一分,没有出手反击一招一式,军帐内所有人谁也意料不到,又无人笑得出来,到后来越发变得吃惊
就连坐在那里的胡林翼两人瞧着,也都吃惊不已
不多时,两人堪堪交手过了四五十招,罗泽南招数施展粳手中的大刀锋刃还是摸不到对方身上半点衣角皮毛,越加心惊胆俱!
这时候,整个大军帐里面就算没有学过武功的人看到两人相斗情形,也已经知道李观鱼的武功远在罗泽南之上,两人差距不少这人口中说让罗泽南持刀和他相斗,看上去罗泽南沾了光,其实一点也没沾到便宜,就算他不出手攻击罗泽南,就这么依仗身法闪避和对手纠缠消耗下去,磨到最后,恐怕也能耗死对方
白胜男一直在旁目不转睛地瞧着,瞧到后来,连她脸上也不由缓缓露出微笑,“师兄这个人,真是会捉弄人!你既然答应和人家对打那就好好一招一式的打么,却不出手空自和对方消耗磨蹭,岂不是将人家当猴耍么?不过,至少瞧得出来,师兄经过半年来的修习练武,武功不仅恢复过来而且瞧起来更胜往昔,进步提升了不少,真是不错!”又想到这里,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
“狗贼,你耍我?”
罗泽南和他在场中相斗,却是心底既惊又惧,双方斗了数十回合,到了后来经过先前全力相斗已经渐渐有些劲力不继,却奈何不得对方一点,这种情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惊怒交集之下额头禁不住冷汗流出,粗气渐喘,刀招进攻不及先前悍猛有力,略见散乱
“大人,你招数没有刚才变化灵巧了艾嘿嘿,怎么,力气不够用了么?咱们不妨歇会儿接着再打也行”李观鱼依旧身形游走,和他边打边说话,继续玩轻松
罗泽南脸色都涨红到了耳根处,气得牙关紧咬,他见自己手持兵刃竟在军帐众目睽睽之下完全丢了脸面,禁不住满是愤怒气恼,蓦然间大吼一声,如同虎吼,声震四周,好似霹雳,爆发出全身劲力,手中刀背倒转变化招式贴近,趁着对手不备猛地杀出一个回马枪,力贯右臂,带着呼啸风响狠狠劈到对手胸腹前,令人不及防备
这一招源自北宋著名将领杨业所创的“杨家枪法”,杨家将带兵征辽,多是军旅战场相斗,所以擅长施展马术枪法,这一套枪法便从实战演变而来,一共七七六十四式,招招奇特,罗泽南施展的这一招“回马旋”便是其中一式,原本是手持长枪施用,先是故意示弱诱敌前来,等待追敌靠近便立即拨转从后背施出长枪反击,攻势凌厉,往往出奇奏效,一招毙敌于当场
罗泽南现在手中施用的是佩刀,虽然不及长枪完全奏效,不过施展的也是丝毫不差,威力奇猛!他的这个绝招十分巧妙,对方只要稍有不备,就算身形动作再快也难免被他一招劈于刀下,血溅当场
“嗯?”
李观鱼眼睛微动,料不到这个瞧起来显得粗豪的湘军武将居然还能施出这等巧妙算计的招数来,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眼见对方反向袭击来的这一招甚是巧妙,刀劲猛辣,自己手中没有兵刃不能硬挡,若是闪避不及,恐怕就要被对手击中受伤,情势万分危急
白胜男在旁边也瞧出这一招的厉害,的他空手不好抵挡,立即大声叫道:“师兄,小心!”
眼看罗泽南这一刀就要劈砍到对手身上
忽然只听李观鱼哈哈一笑,但见他身影急速晃动,双脚在地面猛地一点,青色衣衫飞纵而起跃到半空一个翻滚旋转,轻轻拍的一声,双足竟然最后落下踩在罗泽南急速劈砍而来的刀身上,身前的青衣束带随着急动一阵飘荡,像是凭空而立,姿势显得优雅不凡!
谁也没有料到他居然能够飞身一下纵越到罗泽南的刀背上,凭着身体重量将罗泽南凶猛挥砍来的这一招就这么压制了下去,顿时化险为夷
胡林翼和那名左大人见到,面色不禁一动,更增惊奇
罗泽南本待要一招毙敌,蓦然觉得眼前人影一花就不见踪迹,惊疑之下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刀身就感到猛然向下一沉,竟然有些把握不住单刀差点脱手,抬起头向上瞧去顿时脸色大变,想不到李观鱼居然凌空而飞跑到了上面,踩在自己刀背,双脚踏着狭窄刀刃背面,身形稳稳,好似一人凭空而立站在刀背上行走,姿势奇妙,七分凶险之中带着三分滑稽,实在让人意外
这一古怪奇异的情景从未见过,四周在场所有旁观人全都面容耸动,无不惊奇万分
须知道,罗泽南适才劈出去的这一刀刚劲狠辣,存心直接取对手性命,十分凶猛
李观鱼空负双手只能闪避退让,闪躲慢了就是性命之忧,可是关键时候他竟然不选择闪避,反而凌空翻身双脚稳然下落,最后踩踏在对方的刀背之上,一招压制住对方,动作巧妙灵活把握得丝毫不差,令人称奇
这一招看似简单,其实不易
这等惊险做法若有半点差错就是后果堪忧,假如刚才罗泽南那一招出刀不是向下劈出去,而是刀刃朝上挥砍,对手再凌空踩踏在他的刀身上,只怕李观鱼这双脚落下去就难免要残废了若要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精湛武艺在身,而且更需颇有胆量
李观鱼一招凌空飞纵,用双脚压住刀背不仅一招压制罗泽南分出胜负,笑傲当超更显出其武艺和胆量远超对手,震惊在场所有人
就连胡林翼也是十分吃惊,目光惊奇连连,收起了先前的轻视
而那名左大人却端坐原处,一言不语,这时候眯起眼神,伸手轻抚颌下胡须,颇有意味地打量向李观鱼,闪烁异芒
李观鱼金鸡独立,身姿昂然立于半空,目光向下面的人扫视一遍,又是哈哈的一笑,“罗大人,你服不服?”
“放屁,老子服你个无名草辈!”
罗泽南愤怒之极,可是刚说完,只觉得右手握着的单刀猛地一沉,对方翻身已经从踩着的刀背纵跃而下,不禁微微一怔
“是谁在放屁?好臭,好臭!”
李观鱼双脚平稳落在地面,面色平静,粗气不喘,衣衫齐整,显得波澜不惊,浑不似刚才经过和人激烈交手搏斗,目光微带笑意地瞧向罗泽南,伸手挥了挥鼻子,好似真的闻到了臭气,畅然笑道:“刚才是谁说比武分胜负,说话不算话的人,放的比真屁还臭!”说完,又是哈哈的一笑,显得甚是轻松潇洒
罗泽南自己食言,听了他的话,禁不住脸色一红
军帐内在场的人这时候瞧向他的目光都和刚才截然不同,无不是惊奇诧异
白胜男眼见师兄轻松获胜,在官军大营之内一展神威,让这些清军瞧到了厉害,也是惊喜不已,格格的一笑,奔走到他面前:“师兄,你没事吧?”
李观鱼一笑,“就当刚才打了个热身,身子还没舒展开,浑身痒痒,算不了什么”
白胜男见他神情轻松潇洒,更增喜悦尤其他最后一招出手,凌空悬立于对手刀背,滑稽又惊险,连自己也觉得有些担惊后怕,如此才一举震惊压服在场的人,无人再敢不服他的武功
只可惜,李观鱼先前毕竟没有出手进攻,手中也没兵刃,他最厉害的剑法招数,军帐的人倒是无缘亲眼见识了
罗泽南手持佩刀,站在原地显得十分尴尬
他是湘军勇将,向来自负,如今轻易败在对方手下,一时站在原地拿着刀不知就此罢手认输还是继续上前挑战分出胜负,知道自己武功不及回撤手中的刀,脸色泛红,犹豫不决
军营大帐内的人除了李观鱼两人外,都是清军里面的人,罗泽南败在对方手下,自然出乎众人的意料,眼见对方居然在中军大帐里面展露武艺,轻松克制清军勇将,无人不吃惊意外
李观鱼先前自称是太平天国之人,因此这一场比斗不仅是他和罗泽南两人相斗,在某种程度上还代表着太平天国一方和大清王朝一方的较量,现在一名出身太平天国的无名小人物轻松取胜清军勇将,笑傲营帐,岂不是清军里面的人都被太平天国的人比下去了么?
除了坐在上面的胡林翼和那位左大人,人人都觉得有些脸上无光
罗泽南败在对方手下自然不免羞愧恼怒,依旧持刀站在原处怒目盯视对方,满带煞气
胡林翼目光审视向李观鱼,瞧着他,有些静然不语,他亲眼瞧到相斗情形,虽然很欣赏对方武功,可是鉴于对方身份不明,一时间不置可否
尽管李观鱼展现的武功非凡,令人心生佩服,可是他获胜后此刻整座大帐只有白胜男一人脸露高兴喜悦,其余的人却是谁也不敢开口为他喝彩一声,唯恐得罪了坐在上面的清军将领,众人除了面容有些古怪外,都是站在原地哑然无声,静默无语,生出一阵压抑莫名的气氛
第二十八章 闲坐凉亭(一)
营帐内气氛正自尴尬,这时蓦然间有人拍手鼓掌,紧接着开口说道:“好功夫,果然不愧为武林豪杰!”帐内安静,虽然只有一人说话却是清晰可闻,众人不由都转头瞧向那里,见到亲自鼓掌开口叫好的人正是先前一直在胡林翼身旁的那名左大人
这人并不知叫什么名字,不过从其身穿的官服和先前在帐内所坐的位子,也能看出此人身份在清军里面也不一般[]
他这时从座位上站起来,瞧向李观鱼,目光带着欣赏神色,称赞道:“好得很,不错想不到当今武林中还有这等身负绝艺的人物,倒是难得,今日在这里和罗大人两人一番相斗,勇武豪迈,犹如龙虎相争,各擅胜超不分胜负,也让我等众人大开了眼界一番,真是好得很啊”说完,哈哈的笑起来
本来帐内无人说话,气氛显得紧张尴尬,他这么站起来说话,顿时将气氛缓解了许多
罗泽南正自尴尬,知道自己武功的确和对手差距不少,听了他的话,才稍稍释然,嘿然一笑,有些不自在笑道:“多谢左大人夸奖,唉,罗某不过一个粗俗武人,略通武艺,过招和人相斗哪里算得上什么龙虎相争,顶多算是莽夫打斗,不值一提嘿嘿,左大人也不必太夸奖罗某,总之,比武打斗胜负明了,败了就是败了,武功不如人也用不着掩饰,我罗某承认这人武功比我厉害就是!”
他嗓音洪亮,气力劲足,说得半点不含糊,军帐内人人听得清楚
“嗯?”
李观鱼眉头微微一挑,见这人虽然是湘军悍将,生性粗武强横,不过和人比武打输了就承认输了,并不做什么隐藏掩饰,倒也难得,不由对此人的看法有些改变
那位左大人却微微一笑,道:“罗大人话语谦虚,这次虽然和人单独比斗稍逊一筹,不过在我瞧来,大人其实并未输给对方你乃是咱们朝廷湘军之中少有的勇武名将,谁人不知晓?说一个人勇武,不仅仅是指他的武艺精湛,更是指他善于带兵打仗,身先士卒不惧强敌,这才是我等军旅行伍更为敬佩的人物在咱们湘军之中身负精湛武艺的人固然少见,不过能够领兵打仗的人更少有,俗话说,战场纵横,军马万千,武力为下,智谋为上!若是行军打仗只凭一人之力就能抵抗对手千军万马,那还需要其他那么多手下士兵干什么?尽管罗将军今天比武输在对方手下,只能说明在武艺上稍差对方一筹,并非就不如对方,咱们怎么能够以偏盖全,以此就说罗大人不行呢?”
“哦?”
他这一番话话,倒是说得有理,不禁让罗泽南听了目光神情一亮,之前郁闷恼怒心情好了许多,不再过于追究此事
那位左大人替李观鱼解了围,又瞧了他一眼,接着道:“比武胜负常见不算什么羞面难颜之事,今日罗大人能够亲自出手和这位出身江湖的李侠士互相切磋,较量武艺,证明了咱们湘军的崇武风尚,纵然武艺稍有不足,可是虽败犹荣,反而更能展示我大清朝武官良将的威势勇武,不惧对手,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这人又是一番话,说得气势雄壮,铿锵有力,使军帐大营内的所有人听了为之一振,暗自鼓掌叫好!
胡林翼坐在上面,见他在罗泽南比武落败给李观鱼之后慷慨说辞,将清廷湘军的气势又重新振奋了起来,没有丢下面子,不禁也十分满意,手扶胡须,脸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湘军靠武立军,凭借曾国藩一手创建,迅速崛起能够和发展迅猛的太平天国争斗较量,守卫大清王朝,自然有其不同一般的地方,虽然湘军体系之中少不了朝廷军队旧式的宗族裙带拉拢关系,不过曾国藩擅长联络结合各方力量,打造出的湘军十分牢固稳定
他以一介清儒文官出身,依靠地方关系联合家乡团练起家,却不被过多的必思想约束,重新选民练军,提拔武官,囤积粮草,购买军械,无一不是其亲自担当掌握,使得湘军在很多地方不同于普通清廷军队,最后打造出的是一支纵然不能百战百胜,也能百战轻易不败的军队,这是湘军很大的一个特点,也是最难对付的地方,此后,纵然数次遭到太平军重创打击也能再次翻身而起,难以被完全剿灭
曾国藩自行组建军队,清廷并没有提供多少帮助,却也使得曾国藩将这支军队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受清廷多少影响,实际上已经相当于拥有自己军队的藩镇军阀,不过清廷为了剿灭太平天国在南方只得借用曾国藩的力量,使其在朝廷的地位一跃而升,成为少有的清廷重臣
曾国藩既能治军又能打仗,文武兼备,既带有文儒清风,又不乏军阀武风,也许单论文儒学问或者行军打仗,他哪一样都不见得是最好的,胜过他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将这两方面综合起来超过他的人,却是只怕少有了,这是其很大的一个特点
如果比较在太平天国起义时期整个中国的军队,在治军和打仗两个方面综合衡量的话,无疑他的湘军做得最好,这一点就连太平天国相比较也有所不如,湘军治军严谨又顽强凶悍,逐渐成为太平军最难对付和剿灭的劲敌
受其影响湘军部队的将官武校也多尚武,胡林翼作为其亲信部下,自然也不例外,见识到李观鱼的武功心底早已十分欣赏,可是李观鱼身份不明,很可能属于太平天国一路,这就让他不得不有所提防了,所以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他身旁的这位左大人能够站出来一番话就将刚才场上的沉闷压抑和紧张气氛除去,既缓解了罗泽南的尴尬恼怒,又没有正面针对李观鱼,算是做得比较妥当,自然令他也能满意接受
罗泽南见有人说话帮忙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何乐而不为?脸面好歹也算找了个场子下来,便不再对刚才折败在对方手下的事情耿耿于怀,接过那人的话,干干一笑道:“左大人过奖,我罗某有些担当不起,今日和人一番亲自比试才见识到天下间还有这等武功高强之人,唉,算是一山还有一山高,罗某人眼光短浅,武林人才兴旺,有些自愧不如今日一战也算开了眼界,领教了高手,嘿嘿,不算白打了一场”他适才经过和对手一番交手相斗,已经知晓对方武艺精湛,的确不好对付,便收起轻蔑之心,又凝神瞥视了李观鱼一眼,提刀走了回去
李观鱼虽然并不认识这位左大人,不过瞧其刚才说话为自己解了围,而且又言语得体,倒是有些意外,不禁朝对方多瞧了一眼罗泽南虽比武败给了自己,但也实力不弱,比武落败能够当众承认武功不如自己,可见也不是普通庸俗逞武之人
他细细观察眼前的这三位清廷官员,胡林翼沉稳内敛,罗泽南勇武粗豪,而那位左大人精明干练,每个人都显得有些不一般,暗自心道:“以前一直听说朝廷官府无能,属下的官军也是萎靡不振,将帅士兵懦弱,不能上阵冲锋打仗只会欺辱镇压百姓,不成气候!可是今天见到的这些清兵将领却是有些不同,瞧四周的属下士兵也都是个个衣装齐整,兵刃锪,气势不弱,不似以往传闻所说的不堪一击,看来这些清兵不同于其他,实力不弱,应该是太平天国的劲敌!”
以往他鄙视不满清廷官府,自然内心敬仰太平天国起义,所以向来有些瞧不起镇压太平天国的清军,不过今日在这里见到清军里面能有这些人物,原先的看法不觉稍有变化
胡林翼亲眼见到刚才的比武一战,这才知道先前旁边的左大人对他所言不假,看来这人的确身负绝艺,非同一般,可是毕竟这人来历不明,对其生起了戒备,于是便坐在那里凝目审视了一会儿,见罗泽南走回来,贴近开口问道:“罗大人,这人的武功能胜过你,倒是少有,你瞧该当如何处置?”
罗泽南依旧心底不甘有气,瞥视了李观鱼一眼,说道:“这人是太平贼寇,轻视朝廷官府,留在军营中肯定对咱们不利,不能轻易放走了他,我看还是先将他押下去再说,等辨明了身份再做处置!”
胡林翼听了他的话,点点头
李观鱼武功虽高,可是因为他自承是太平天国人不是属于清廷官府一方的人,胡林翼和罗泽南自然对他心存戒备,眼见这人武功高强,不知确切来历,更是感到有些威胁,如今在湘军大营之中自然不能轻易放走对方,便想要在这里先擒拿住对方
“两位大人,且慢,下官有话想说”旁边的左大人听了,连忙上前
“嗯?”
胡林翼和罗泽南两人听了,不由视向他,胡林翼问道:“左大人有什么话?”
那左大人微微躬身一礼,又回头瞧了瞧站在那里的李观鱼,走上前对两人轻声说道:“两位大人万万不可擅自擒拿这人,否则恐怕生变!”
罗泽南不以为意,笑了一下,“左大人此言什么意思,区区一个草民贼寇,在咱们军营重地之内还能生出什么动乱?”
左大人摇摇头,说道:“这人武功高强,身份特殊,咱们若不问清楚就贸然捉拿,恐怕不好对付适才他自称是来自太平天国的人,不过,我看他说的话是假的,这人瞧起来不像是出身太平贼军之人!”
罗泽南在一旁听了他的话,嘿然一声,笑道:“哦,左大人说瞧这人不像是太平贼军的人,那你瞧他到底像是什么人?”显然有些不相信
那左大人恭谨一笑,接着说道:“你们瞧他一身打扮,青衫布裤,束发蓄辫,酷似书生才俊涅,外表文雅清俊带着仕子文风之气,与太平贼军里面出身的那些粗莽草气的长毛贼人可不相同,所以,下官断定他定然不会是贼军出身之人,眼下咱们还不清楚他的身份来历,不便贸然上前擒拿”
这三人近身说话,声音虽轻,可是李观鱼耳力敏锐听得清楚,神情微微一动瞧向那名左大人,想不到这人倒是眼光准确,竟然能瞧出来自己真实身份不是太平天国人,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罗泽南这时一瞥眼,“左大人,你说擒也不是,留也不是,那你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对付这人?”
左大人听了微微一笑,对他道:“下官倒是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林翼听他这般说,道:“你既然有话,尽管讲便是”
“眼下四方征战,局势动荡,太平贼寇猖獗,如今朝廷官府正是急需用人之际,咱们湘军为了对付太平贼军四处招揽人才,一向重视出身武林的学武人,在曾国藩大人手下效劳的武林人物就着实不少两位大人,今日咱们凑巧遇到这人一身武功少有难得,与其将他当成太平贼寇抓拿擒获起来,我看不如用心去招抚他,让其为咱们所用只要能够将他说服为咱们湘军清廷效力,日后定然对我们有利无害,此才为上乘之策!”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胡林翼和罗泽南两人都是面色稍动,有些疑虑
胡林翼心意微动,视向罗泽南,“罗大人,你认为如何?”
罗泽南先前败在对方手下,戒备李观鱼的武功高强,眉目一皱,“我瞧不妥,这人来历不明,如何轻易说招抚就能招抚得了他,此事不好办,还是先将这人捉拿起来再说”
一说要招抚,一说要擒拿
胡林翼听了也有些为难,左右思虑,犹豫不决
那左大人稍稍思虑,这时在旁边轻轻一笑,又接着道:“两位大人不必的,若是的不好招抚收留这人,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下官愿意亲自为咱们湘军招抚此人”
“嗯?”
胡林翼和罗泽南互相对视瞧了瞧,又瞧向那名左大人,却见他神态平稳,带着自信,显然十分自愿去做他们两人虽然有些顾虑,不过先前眼见李观鱼的武功的确不一般,若是旁边这位姓左的官员能够真的有办法招抚了这个人,让其为湘军和清廷效力,自然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便最后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左大人得了胡林翼两人的同意,便回过头来,瞧了瞧李观鱼,走上前对他微微一笑道:“这位李侠士,适才胡大人和罗大人亲眼瞧了你的武功,都是十分钦佩,比武切磋并非想要真正为难你,还望李侠士不必为此介意”
李观鱼不知对方是何意,凝然不语
那人见他不答,又呵呵的一笑,“李侠士,既然两位有缘来到军中大营,咱们湘军大营也是好客之地,愿意挽留贵客我瞧今日天色已晚,两位不如就先在这里歇息顿脚,然后在军营盘桓数日如何?”
“哼,什么好客之地!”白胜男听了,轻哼一声:“在这里有什么好瞧的?”
李观鱼视向对方,却见那人也正注目瞧着自己,两人对视片刻,他轻轻一笑,“既然官军大营这般好客,我等平民草寇受宠若惊,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无礼了”
那左大人见他答应,脸露喜色,“李侠士这般肯给面子,左某多谢了!”随即不怠慢,吩咐旁边的方百诚道:“你先带这两人下去,在军营里面好好安排一处地方供其歇息,不可慢待了”
方百诚点头遵命,走上前,一伸手道:“两位请随我来”
李观鱼瞧向他,有些犹豫,方百诚这时靠近他,悄然压低嗓音对他道:“观鱼兄,你若是信得过我的话,就尽管听从左大人的安排就是,我敢保证这位左大人对你们两人绝无半点恶意,先跟随我过来”
李观鱼眉头轻皱,虽然不信,不过方百诚这个人他有些相识,应该不会对自己说假话,又转念一想反正眼下并未其他事情,身处在这清军大营之中也有些好奇,想了解了解他一向生性随意,眼见既然对方这般安排,那就先跟着他们瞧瞧有什么事情,便点头答应了
白胜男一直跟随他,见他答应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反对
两人便先跟随方百诚出了中军大帐,离开这里
第二十八章 闲坐凉亭(二)
方百诚带领李观鱼和白胜男走出中军大帐,径直将两人领到军营一处地方,安置在那里,傍晚时分又带人专门将食物饮水送来,然后对李观鱼一笑:“两位且在这里歇息,军营最近还有其他要事,胡林翼三位大人轻易抽不开身,等大人再召见两位的时候,我立即前来通知!”
李观鱼不知要在这里呆上几天,不过眼见清兵送来的东西有吃有喝,样样俱到,丝毫没有怠慢的样子,倒是也不便多说什么,便轻轻一笑,“方兄弟,三位大人若是一直不肯来召见我们,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就一直呆在这里出不去了?那岂不是等于变相将我们两人扣在你们清军大营里了”[]
方百诚连忙道:“哪里,哪里”瞧向他,接着道:“观鱼兄不要误会,实在是最近大营有其他要事,军务繁忙,三位大人无法抽身,根本不是想要将两位押在这里不让出去你们且在这里多等两日,我在外面留下了亲兵,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营帐外面的人就行!”
李观鱼见方百诚对他言语态度亲近,虽然有些不愿,却一时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
方百诚见他答应留在这里等候,禁不住脸上露出一笑,待了一会儿便走出营帐对留在外面的兵丁吩咐了一下,最后离去了
“师兄,这些清廷官员将咱们扣在这里,既不押解,又不见面,只让咱们两人乖乖呆在这里,他们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白胜男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李观鱼轻轻一笑,“这有何难,既然他们让咱们两人在这里等候,咱们就等候两日,到时候不就自然知晓了么”并不在意,这时目光瞧到营帐桌面上所放的刚才清兵带进来的食物,半天没有吃饭,不由肚子感觉有些饥饿,嘿嘿的一笑,“师妹,先管他那么多干么,咱们饿了,反正这里有人送来现成吃的东西,先吃一顿再说,倒是省得吃饭的银子了”说完便一卷衣袖,也不洗手,直接坐到桌旁便顺手撕开一条鸡腿,放到嘴里大嚼,一边哼唧哼唧,朝白胜男一招手笑着道:“师妹,快来,这鸡肉不赖,味道还挺香,你快过来尝尝!”
白胜男瞧他的吃相,不觉眉头微微一皱,肩膀一晃,说道:“我才不稀罕吃这东西,谁知道送来的这些东西干不干净,没准别人在里面放了蒙汗药,你也敢吃?”
李观鱼拿着鸡腿,哈哈一笑,“我一没财,二没色,就算他们拿了蒙汗药麻我,又有何用?我怕他干什么?”眼神微微一动,又吃了一口,瞧向她,嘿嘿嘿的又接着笑道:“诶,师妹,我是没色,不过换成是你,嘿嘿,那就不好说了,你人长得如花似玉,大家闺秀,难不成你怕中蒙汗药失了色?”
白胜男听他胡言乱语,不由更是气恼,柳眉一挑,大怒道:“死呆子,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姑娘是什么人,还怕他们的蒙汗药?”
李观鱼见她发怒,不敢再多说什么,轻声嘀咕一声,“我随便说说而已,你骂我作甚?不吃白不吃,我又没非说让你吃,你不吃我自己吃”说完,又张口咬了一下鸡腿,这时瞧见桌子上还放着的一坛酒,立即鼻子一动,酒瘾禁不住发作起来,嘿嘿的笑着将手中的鸡腿塞到嘴里,站起身端起酒坛揭开封盖,就要往碗里面倒,想尝尝酒水的滋味
“不许喝!酒水里面要有麻药怎么办?”白胜男见了,忽然在旁边开口道
“哪里会有麻药?你不喝也不许我喝”
李观鱼见她处处管着自己,有些不满,瞧向她,“我吃肉喝酒也要你管?”
白胜男柳眉一昂,瞧着他,“姑娘就是管定了,怎么地,我说不让就不让食物里面不好放药,可要是酒水里面掺了东西,你喝下去怎么办?”
李观鱼见她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白了她一眼,嘴里嘟囔一句,无奈将酒放到桌子上,坐下来独自又啃鸡腿去了
白胜男见他没有喝酒,脸上微微一笑,才放下心来
毕竟初次来到清军大营,人生地不熟,无论吃什么东西都不放心,她想了想,便起身走出军帐,掏出一些碎银子对守候在外面的兵丁吩咐几句,换他们拿一些米盐过来,那些兵丁倒也听话,银子没收,不多时便从营地别处带了米盐回来交给她
白胜男在帐内生起火,将米盐煮上,不多时就熬好了米粥,自己蹲下身勺出米粥喝下充饥
“嗯,还有粥?我也尝尝!”
李观鱼在一旁闻到粥香气,有些食欲,便凑过来想喝点
白胜男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这是我做的,不许喝!”
李观鱼见状,脸上呵呵一笑,讨饶道:“好师妹,师兄闻得粥香,这光吃肉不喝酒未免有些腻了,你瞧在情分上,就赏给你师兄一碗粥润润嗓子罢!”
白胜男听了禁不住扑哧的一笑,见他那可怜巴巴样子,便伸手给他勺了一碗粥,两人一起喝了李观鱼大口吃肉大口喝粥,吃得饱饱,喝得满满,吃罢喝罢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张开双臂打了个饱嗝,哈哈的一笑,“舒服,舒服,吃饱喝足,谁说我也不服!”惬意的坐下来休息,白胜男一人自去收拾东西
到了夜晚,两人在营帐内忽然听得外面营盘鸣响阵阵,夹杂军马人声,甚是喧闹,动静甚大,不知到底在干什么,都有些好奇,便走出来询问外面守候的清兵,兵丁摇头说也不知晓
两人朝远处瞧去,夜色朦胧无法看得清楚,依稀瞧到不少火把闪耀,隐隐约约有大批军兵人马从大营内奔出而去,不知向哪里去
李观鱼还想上前仔细瞧瞧,可是毕竟附近是军营重地,不好随意走动,当下两人也没离开营帐,便又回来躺下安歇睡了,睡梦中外面隐隐响了一夜的军营号角
第二日,因为门口有清兵看守,两人不能随意出营帐只能呆在这里
到第三日一清早,营帐门被人打开
一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正是方百诚,见面神态甚是亲热,哈哈的一笑:“观鱼兄,这两日在这里歇息的可好?”
李观鱼并未熟睡,见他过来,站起身脸上轻轻一笑,“还算不错,方兄来的挺早,这两天在这里好吃好喝,还得多谢方兄的热情招待了”
“哪里,哪里!”
方百诚呵呵的一笑,见他经过两日休息,精神更加焕发,不由心底高兴,又笑了一下,“这里是军营要地,最近两日晚上人马走动频繁,外面难免有些嘈杂喧闹,没有打扰两位吧”
李观鱼不知道清军大营为何在夜晚还有人马调动,本想开口询问,想到毕竟自己不是清军里面的人,不便直接相问,住口没有说出来,瞧向方百诚,“方兄,我们两人听从安排在这里呆了两天,今日不知你们要做什么,还是要我们在这军营里面一直这般呆着?”
方百诚道:“你们不必着急,到了今日晚间,自然会有人接见你们”
“哦,是何人要见我们?”他有些好奇
方百诚哈哈一笑,说:“这就不能轻易说了,观鱼兄,下官先给你卖给关子,现在还不便先说出来,两位稍等候便是”
“这有什么可好隐瞒的?”
他虽然有些疑虑,可是对方百诚这人言语豪爽还是有几分欣赏,知道他不会说假话,既然听他这么说,也就不追问了
到了接近旁晚时刻,方百诚果然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来到营帐门口,亲自迎接两人,李观鱼和白胜男出营帐骑上牵来的马匹,跟随他上路
一行人队伍径直离开了清军大营,走出数百米从官道大路拐上一条羊肠小道,穿过丛林行了大约半个时辰,走到小道尽头面前出现一片田园庄宅,有条小溪河流缓缓经过此地,草木郁郁,古色含香,四周显得安静和谐,却又生机勃勃,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
李观鱼见这里距离清军大营有些距离,环境气氛却和那里截然不同,不知什么地方,在马上问道:“方兄,你带我们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方百诚一笑,“你尽管跟着我行走便是,到了那里你便知道了”
当下,一行人马继续前行,队伍除了三人当先带头骑马行路外,后面跟着数十名清兵,都是轻装快进骑马前行,速度甚快
一队人过了村庄外围的小溪河流上面的横跨木桥,进入村庄田园里面,道路更加弯曲狭窄,马匹不好行路,众人下了马桥马匹行进此时,天色渐暗,暮色深幽,远方的夕阳的照耀投下一片余光,映照出残红落在河流水面上,波光粼粼,引人入胜
四周草丛随着微风摆动,散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线,似是在窃窃低语一颗颗百年生成的参天大树,灰色粗糙的树身上缠绕着绿色耀眼的藤蔓,看起来别样有致,林木草丛和附近的田园庄宅,青瓦白墙颜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副和谐的画面
一行人马如同行进在一副图画之中,骑在马上,耳听到碎石小道发出的马蹄轻踏声响,更是令人心底凭空生出一股静谧难言的感受
“好一派优雅安静的景色!想不到这里还有这般地方,倒是难得”
李观鱼被四周安静深幽的景色吸引,想不到还有这般优美淡雅的环境,暗自有些欣赏不已
快到村庄田园尽头,道路豁然开朗,宽阔起来,不远处前方出现一座宅院,中等规模,红顶青墙,门楣高纵,显得大方气派又带着古色清幽,甚是有特点
“咱们到了!”
方百诚说完,带领清兵人马走到这座宅院前面,下令其余人汪在原处,自己当先下了马,只带着李观鱼两人前行跨过大门,进入这座宅院内
进了宅院,走过两重内门,方百诚径自将两人带到后院一处凉亭外,凉亭中间放置一张方形石桌,四面有石质坐墩,都是天然材质,和凉亭瞧起来浑然一体桌面有菜肴果蔬,酒杯茶碗,看样子像是刚刚准备,看来早有人预先在这里摆好酒宴等候,准备十分周到
方百诚请两人走进去,三人进了亭内坐下,然后道:“两位且先坐在这里等候一会儿,我这就去请左大人来”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两人在亭内等了一会儿,见还不来人,坐的久了,眼望四周风景,见亭台花谢,池塘荷柳,假山池沼,样样俱全,散发出一股幽然清净的感觉,两个人身处此景也不由渐渐放松下来
白胜男还不见人来,这时有些疑惑,柳眉稍动,开口问道:“师兄,那姓方的说跟我们会面的人一会儿就到,估计就是请咱们从军营一路骑马颠簸到这里的人,倒是奇怪,这人到底是谁翱”
李观鱼也在心里想着,瞧瞧外面见暮色渐晚,越发黑沉,星光开始微微闪现,转头瞧了瞧桌面东西,对她微微一笑道:“师妹,管他是谁,反正走了一路肚子都饿了,咱们先吃东西就是”
白胜男瞥了他一眼,“你一看东西就饿,难道就知道吃么?真没出息!”
“非也,非也!”
李观鱼听她这么说,哈哈的一笑,伸手拿起桌面的筷子,对准她一伸划了个圈圈,做个手势,“古语云,人生在世,吃饭为天,睡觉为地民以食为天也,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就变慌,任他是凡夫俗子,还是英雄圣人也要吃饭,现在眼前有美食,肚子又饿了不先开吃,大快朵颐,那你说先干什么?”
白胜男轻哼一声,右手轻轻托腮枕在石桌上,身姿端坐,听他说得有意思,嘴巴一撅,嫣然笑道:“吃饭你还文绉绉的讲话,欺负我不会读书?姑娘不跟你拽文!”
李观鱼还未答话
这时,忽然听得附近有一人哈哈大笑,嗓音清朗有力,“说得好,好一个凡夫俗子,英雄圣人也要吃饭,说得倒是有道理!”
两人不觉一惊,转头瞧去
脚步声靠近,只见凉亭外已经有人走来,为首一人身穿官服,顶戴红缨,气派非凡,面目好像熟悉,在他身后跟随一人,正是方百诚,除了这两外,其余身边无人
刚才开口说话的人正是走在前面身穿官服的人,原来这两人趁着他们先前说话时候,已经走近凉亭口处
“嗯?”
李观鱼眉目微微一动,站起身,瞧向对方
对方也瞧向他,走到亭子口,笑了一下,“呵呵呵,我倒要瞧瞧,能够口出这等惊世之言,笑谈世上英雄圣人的到底是那一路上的侠客!”
李观鱼听得说话这人嗓音清爽,虽然带着些许湘南软语,不过音质中正,充沛刚劲,听起来甚不一般,和他四目对视瞧起来似乎有些相熟
这名清廷官员年龄四十左右,样子正当干龄,目光炯炯视向自己,拱手对他一礼,笑道:“李侠士,两位在这里久等了,下官有所怠慢不周之处,还望多多包涵”李观鱼见他说话亲热,十分客气,眉头微凝不知何意,这时又仔细一瞧认出了他,原来此人便是前两天曾经在湘军大营军帐里面所见的那名左大人,想不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倒是令人意外
那位左大人见李观鱼两人有些拘束,又接着呵呵一笑,一伸手说道:“两位不必约束,这里乃是本人私宅之处,并不是什么官军大营,环境娴雅,旁侧无人,正好可以畅谈说话,来,二位请坐,请坐!”
李观鱼和白胜男互相对视一眼,才知道原来是这人要相约两人到这里,不知对方有何意,瞧向对方,问道:“这位左大人,军营里面你不见面,却现在让我们来到这个地方,不知到底有何意?”言下有些戒备之意
“哦?”
那左大人听了,微微一怔,不由转头瞧了瞧旁边跟随的方百诚
方百诚见了,笑道:“观鱼兄,两位不必误会,今日左大人在这里招两位前来并没有其他用意,而是大人十分欣赏你的武功文才,有心想要接纳相交,在军营里面不好跟你仔细说话,这才劳费人力约两位来这里相聚,现在这里只有咱们四人,你还有什么可约束戒备的,若是不肯就坐,那岂不是辜负了左大人对你们的一片好意?”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这才知道到这里来的原因,消除疑虑,不过对方毕竟是清廷官员,以往和其根本不曾相识,今天居然会想出在这里招他们前来相聚,总不成只是朋友喝酒聊天,还是有些疑问
左大人见两人始终有些顾虑,这时微微一笑,说道:“李侠士,左某今日贸然派人带两位前来这里,事先不曾告知二位知晓,多少显得有些冒昧了,还请多多担待,不知两位姓名如何称呼,也好相识一下”
李观鱼瞧了瞧白胜男,虽然眼前这名清廷官员萍水相逢,贸然招他们前来不知有何事,不过瞧对方言语神情倒是热情不假,便回答道:“在下名叫李观鱼,这位是我的同门师妹,名叫白胜男”
白胜男在旁听他说自己是其同门师妹的时候,不禁面色微动,注目瞧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左大人伸手一礼,笑着道:“原来是李观鱼兄和白胜男姑娘,有缘幸会,幸会今日咱们算是头次相见,下官自报姓名,本人姓左,名叫左宗棠,观鱼兄和这位白姑娘瞧起来年轻才楷气质非凡,两位在一起,果然一对璧人绝配,倒是少有,令人羡慕!”
白胜男听对方当面开口夸奖两人,禁不住十分高兴,露出笑容,更增清丽
“左宗棠?”李观鱼目光微微一动
原来,面前的这位左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左宗棠
李观鱼第一次听到此人的名字,听了对方介绍,不禁又仔细瞧向他
这人年约四旬,须发俱黑,生得相貌堂正,眉目端方,一身正式的清廷官员服饰,气质不弱,内蕴神威,带有干练之气,显得甚不一般
他见到对方相貌气质不凡,颇具身份,适才开口说话对自己又言语得体,十分恭敬有礼,能够这般热情对待他实在少有虽然他以往并不如何喜欢朝廷官员,不过此时,就算依着他有些古怪挑剔的脾性,也不由对此人顿生出一些好感来,多了亲近之意
左宗棠见他神情变得平和相近起来,便一伸手,接着说道:“今日难得有缘亲面相聚,咱们两人不必站在这里说话,来,正好凉亭内有东西齐备,咱们几人一起坐下来再相谈如何?”
“既然如此,那也好!”
李观鱼点点头,四人便一起在凉亭内选座位坐下
他和白胜男坐在一侧,左宗棠和方百诚坐在一侧,正好亭内的空间足够
他出身江湖,以前并未见过多少有名的朝廷官员,这个左宗棠虽然是当今清廷南方湘军之中比较有名的官员,不过两人以往从未相遇,所以并不相识,这次有幸左宗棠主动派人请他们来这里相见,两个人才有真正相识的机会
第二十八章 闲坐凉亭(三)
这位左宗棠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是湖南人,早在太平天国起义之前就入清廷官府从政多年,但是还未发迹,有些不得意,大多时候只在其他朝廷官员手下当参政幕僚,并不算如何出名
数年前广西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起义爆发,天下大乱,时局顿时动荡不堪起来不久之后,太平军的起义风头就燃烧到了湖南境内,各地动乱,农民纷纷暴起,面对太平天国领导的势头锋锐的农民军发展,他参加清廷政府一方为官员上司出谋划策,曾经提议官府积极招募地方乡勇,组建团练以应对太平军的进攻,由这项提议组建的军队便是日后由曾国藩亲自创建起来的湘军,左宗棠和曾国藩相比较虽然只是提议,并未像其一样实际组建起来军队,自然不如不过从他的这项提议,也可瞧出这人的眼光独到之处[]
此后,他转到清廷湖南巡抚张亮基的手下当幕僚,当时起义形势星火燎原,越发壮大,太平天国势力由最初起义的广西省进入湖南之后便开始进攻长沙,想要攻克湖南省府,占领湖南省全境
湖南巡抚张亮基坚守长沙拒不投降,薄了城池,太平军急于想要占领长沙,不肯轻易放弃,最后集中兵力围攻长沙城,张亮基又采用左宗棠向他提出的建议部署军队,积极抵挡太平军进攻
双方激战惨烈,太平军屡受挫折,损伤严重,就连当时太平天国之中著名的西王萧朝贵都因为在攻城被清军炮火击中,重伤去世,最后太平军在付出惨烈的代价之后还是未能攻克占领长沙,只得改变作战方针撤退出长沙,转而向北发展,绕过了长沙继续向北,最终成功攻克湖北省城武昌,才扭转了起义开始的不利局面
张亮基在守卫湖南长沙抵抗太平军的战役中功绩显著,被清廷调任升至湖广总督,左宗棠也因为在此役出谋划策立下大功,提官受赏,广为人知,才开始真正崭露头角
不久,他又受新任湖南巡抚骆秉章邀请再次入其幕下效力,后来曾国藩亲自组建湘军,广招人才,他也受到曾国藩的重视,便转到湘军属下为曾国藩效力
当时正值曾国藩湘军与西征的石达开太平军激战之时,双方经过来往交战,最后曾国藩不敌石达开退守到江西,左宗棠便留在湖北湘军之中,积极筹备粮草军饷协助湘军与太平军继续对持交战此时他尚未亲自带兵,不能完全展露头角,可是由于其精明干练,谋略不凡,尤其是受到曾国藩的重视提拔,在湘军之中地位已经不低
曾国藩令他协助留在湖北的清军将领胡林翼和罗泽南两人,共同商议对付太平军他虽然官职地位还比不上其余两人,不过胡林翼和罗泽南也常常听取他的建议,太平军实力强盛,势头正旺,驻守湖北的清军不敢轻易抵挡其锋锐,便往南退守至湖北南部的咸宁崇阳一带,暂时与占据武昌地区的太平军对持
不多久,左宗棠和胡林翼罗泽南得到江西曾国藩的传令,令其带军北上进攻武昌,牵制太平军进攻以便和其在江西的部队配合,伺机卷土重来
胡林翼三人听到曾国藩的调令自然不敢怠慢,这天,他们三人正在大营军帐共同商议进军方案,忽然听到属下将官方百诚前来禀告说抓到一名武功高强的太平天国人,三人顿感好奇便招方百诚将人带进来,此后便是与李观鱼白胜男在军帐相遇的情景
左宗棠之前在长江带领清军船队和太平军交战,就曾经亲眼看到李观鱼击破清军战舰相助太平贼寇,如今又在清军大营之内瞧见他和罗泽南两人亲手比武相斗的情形,再次让其大开眼界,暗自欣赏不已,心底便顿生招揽之意,所以想出邀请对方来这里结交相识
四人相聚,坐于凉亭内
此时接近初夏,天气凉爽,到了夜晚时分,空气在清爽之中更增添了一些闷热湿润之气,凉亭附近面对的便是一个小池水塘,里面水流清澈,荷叶茂盛,莲藕隐然六根立柱的石质凉亭,四周都是栏杆,唯独留出一方空地做为入口,连接荷塘水面上的石桥,一阵夏风吹来,微微熏然,水面波动,鱼儿低语,荷藕无声,倒真是环境优雅,令人微醉
凉亭空间并不很大,除了中间摆上的一张石桌,四周空间正好还够摆上四个石墩供人坐,桌面摆着各种东西,虽然品种不算太多,但是菜肴美酒,瓜果甜点样样齐全,菜肴微微散发热气,瓜果微微留着水滴,一切摆放井然有序,精心独特
左宗棠事先已经命人将凉亭打扫干净,又点上松香,此时他们四人坐在这里,围绕石桌面对荷塘,鼻中闻着点燃的松香淡雅气味,耳中听到池塘杨柳四周的夏虫鸣叫,都感到一阵轻松惬意
几人身处这晚间的凉亭之中,更是凭添一种惬意潇洒
李观鱼眼见这里环境优雅,空气舒爽,身临此境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喜欢之意,暗赞这位左大人倒是有品位
左宗棠对面而坐,这时主动站起身,拿起酒壶给座上的四人都各自倒上了一杯酒,脸上呵呵的一笑,开口说道:“李观鱼兄,今日我左某人主动邀你到寒舍这里做客,并无他意,想要畅谈聊聊,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担待来,这里备有水酒,你我几人先对饮一杯如何?”
李观鱼毕竟与其第一次相识,还是稍稍有些警觉,听了他的话,看着桌上的酒杯,沉吟不答
坐在旁边的方百诚瞧出他的心意,笑道:“李观鱼兄,实不瞒你说,这次就是因为左大人在军帐中瞧到你的武艺十分了得,暗自心生敬佩之情,这才将你们请到这里来,乘着夏夜时分在凉亭一起相见交个朋友,实在别无他意左大人知晓你对朝廷的人有些矛盾不和,所以今日只邀我前来相陪,我是左大人的亲近好友,佩服左大人为人,早已投在他的属下,乃是他的知己相交现在这里除了我们两人外再没有其他人,大家都是自己人,两位若是还对左大人有什么心中疑虑的话,那今天咱们这个凉亭宴会可是做得不妥了!”
这个方百诚正是当初在路上带兵拦截绿营兵队,将他们带进清军大营为左宗棠等引荐的人,年龄三十多岁,生得孔武有力,身背挺直,一身清廷武官装束透出骁勇之气,也算少见
李观鱼与其交过手相识,虽然和他相比不如,却也有些佩服欣赏此人的武功胆气,想不到原来是左宗棠的亲信属下能够招揽方百诚这等人,想来这人应该也不简单,不由又视向对方再次稍稍打量,左宗棠现在只招他们三人坐在这里,别无旁人,可见的确有真诚接纳相识之意,并无虚假
当初在军营,李观鱼面前的三位清廷官员中胡林翼和罗泽南都鉴于他的不明身份,认为他和太平贼寇有关,心存戒备,对他有些不怎么待见,而唯有这个左宗棠对他态度温和,不同于其余两人
虽然他一直对清廷官员不甚喜欢,不过左宗棠能够对他热情有礼,他自然也感动在心,又见到这位左大人身姿卓越,气势不凡,倒是不禁越发对其生出好感混迹江湖上的人,一生犹如飘浮落叶,随遇而安,无处着落,反而最瞧重情义这两个字,别人真诚实意待你,自然总会令你生出感动,存于心底
他一向独身漂泊江湖,落魄浪荡,身份属于下流,加上性格又有些怪癖孤傲,向来不如何受人待见以往别人察言观色,审视外貌都只当他是个疯癫人,难免对他带有轻蔑揶揄鄙视隔膜之意,甚至嘲笑辱骂,真正待他好的人并不多,眼前这人身为清廷官员却能够对他热情相待,实在难得少见
不管这位左大人什么身份,是清廷官员也好,还是镇压太平军的敌人也好,至少看得出他对自己有真心交纳相识之情,这点是不错的他虽然一直心中藐视清廷官员,更恨与太平天国做对的人,可是此时不知为何,却对面前这人生不出厌恶之情来
李观鱼瞧着凉亭外的天际,转头又瞧了瞧身边之人
这个滚滚红尘世间,除了白胜男对他真心相待,关心在意之外,如今还能够真正瞧得起他的人,也恐怕只有面前的这个左大人了,想到这里,他更是心生感动,不禁暗自长叹一声
“多谢左大人,我李观鱼一向漂泊江湖,只不过是一个武林游子罢了,瞧得起的叫声大侠,瞧不起的叫声疯子,实在当不得这般招待咱们不是同一路人,左大人乃是朝廷官员,有身份地位的人物,武林江湖和朝廷官府本不是一路,我这个人如何能够当得起大人这般好意接待,大人今日叫我到这里来有何事,尽管开口直说,我想不会只是简简单单喝酒聊天,认识交一下朋友这么简单吧?”
“嗯?”
左宗棠听他言语甩开客套,单刀直入,瞧向他,目光颇有意味,“好一个武林游子,观鱼兄果然是出身武林人,话语直接,没有俗套,既然你这般说,我倒要问问,我就算朝廷官员又如何,咱们两人一个身在武林江湖,一个身在朝堂官府,难道就不能结识相认了么?既然有心相识,彼此怀有欣赏之意,身份地位不同又有何区别,不过表面差别,其实一样”
李观鱼一笑,“左大人说得倒是不错,可我不过一个区区普通平民草寇,大人又有什么欣赏我的地方?”
左宗棠微微笑道,“你是平民不错,草寇从哪里说起?我曾听别人说,你自称是如今太平天国石达开手下,太平贼寇造反作乱,那石达开更是造反的首领之一,这件事非比一般,我倒要问问,你到底是不是太平天国里面的人,消你不要瞒我,这是真是假?”
李观鱼不便欺瞒这人,便如实回答:“我话虽这么说,却不是真正太平天国人,其实不过是个江湖人”
左宗棠听了,哈哈的一笑,开口道:“果然真人快语,十分爽快!我早瞧出你不像太平天国石达开的属下,也不是什么朝廷反贼,你既然肯直接坦承是个普通江湖人,与太平天国无关,那就好!”
“左大人,我虽不是真正太平天国人,不过我师父幻影锦风尘大侠当初便是翼王的亲信属下,对翼王敬仰有加,我自然也不例外,有朝一日若能真正亲自见到翼王一面,瞧瞧翼王的英雄真颜,乃是我的夙愿”
左宗棠坐在那里,眉目微微一动,听他言语对石达开恭敬,知道他十分崇敬此人,也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你虽仰慕石达开,却还未见过对方石达开,不错,此人虽然出身太平天国,造反作乱,不过的确是一个少见的人物,不同一般,难以对付,我虽出身湘军,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这个人果然厉害,想不到就连令恩师也亲自为他效力,幻影剑名满江湖在武林传闻极广,我好像以前也略有耳闻,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既然能够是你这等武功高强人的授业恩师,定然身负绝艺,不是浪得虚名”
能够让李观鱼生平敬仰的人物并不多,但是当初他的授业恩师刘风尘绝对算是其中一个,听左宗棠也开口夸赞自己师父的名号,他心中十分高兴,伸手一礼,”多谢左大人夸奖”
“你我虽然以往不同一路,并不相识,不过却能一见如故,坐下倾心相谈,算得幸事其实我左某人虽然在朝中为官从政多年,可是生平最欣赏佩服的也是像你这般行走江湖,洒脱不羁的武林人物,官场虽然和江湖不同,不过只要互相欣赏,真心结纳,谁说朝廷命官就不能和江湖人物结成知交好友,世间多余的牵绊皆为虚妄,你说是不是?”
左宗棠又拿起了酒杯,“实不相瞒,今日我请来这里就是有心想要结识你,成为好友,日后互助,你若是瞧得起我,咱们便先一起共饮了这杯酒,如何?”
李观鱼听他话语说得豪迈直接,暗自钦佩,这时忽然心中微微一动,记起自己父亲李雪岑当初就是朝廷命官与行走江湖的刘风尘相交结识,成为知己好友此时的自己,对面的左宗棠,若是在这里互相结识,两个人不也是同当初父亲和师父两人一样吗?如此相似,难道是宿命?
当初刘风尘仰慕自己父亲,亲自上门拜访相交结识,从陌生人变成至交好友,今日这位左大人欣赏自己,主动请来这里结识相交,若是彼此两人互相瞧得起对方,为何就不能相识成为好友?
想到这里,他心情顿时一阵豁然开朗,再无所顾忌,哈哈的一笑,说道:“承大人这么瞧得起我,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能辜负了大人对我的这般心意,这杯酒算是我敬大人,多谢之前在大营军帐中你对我的解救之情”说完,拿起桌上酒杯,向对方一敬
左宗棠见到他这般爽朗,心知他是在答谢自己在军帐中对他的照顾维护之情,十分高兴,端着酒杯,笑道:“请!”
坐在旁边的白胜男和方百诚见他们两人举杯对饮,便也跟着各自拿起了酒杯,四人哈哈一笑,酒杯相碰然后一饮而粳美酒入喉,甘甜爽烈,更增添欣喜之意
随着酒杯交错几次,四人微感觉有些醉意,在凉亭外的荷塘水面一阵夏季清风吹拂下有些熏熏然,随着酒杯话语,更是相熟
这时,左宗棠坐在那里低头从自己袖中抽出了一张卷纸,递到李观鱼面前,“你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嗯,这是何物?”李观鱼不知何物,注目一瞧,见白色纸上写着不少黑色墨字,原来上面摘抄了诗词,仔细看去好像竟然是自己写过的一首诗,好奇道:“左大人,我写的东西怎会在你拿出的这张纸上?”
左宗棠朝旁边的方百诚瞧了一眼,笑而不语
方百诚看向他,说道:“观鱼兄,这是当初我带兵正好遇见押送你们的那队绿营兵时候,那名带头绿营把总将这个东西交给我,说是上面有你勾结太平天国的证据,当时我不知真假以为这上面真有你的罪证,便将其索要过来收在我自己身上,后来我将这东西交给了左大人察看哪知道左大人看完之后,却说这上面写的根本不是什么勾结太平贼寇的证据,而是一首诗,并问我这是谁写的,我说是你写的,左大人大笑不已,连说是首好诗,将其亲自收藏起来,今日邀你前来便拿了出来给你瞧”
李观鱼听了,这才知道原因
左宗棠微微一笑,视向他,“这首诗名字叫做为鼠歌,通篇说的都是为鼠之人,可是最后署名却是龙的传人,好一个气概升腾,龙是龙,鼠是鼠,龙者不能为鼠,鼠者难以成龙,能够连在一起不易,倒是首好诗”
“区区小诗,大人过奖”李观鱼谦虚一声,瞧到对方能够欣赏自己写的诗,不由生出知遇之感,接着说道:“这首诗虽然是当时随便写写,不过里面包含的感情却是在下心里的一点感触,左大人能够欣赏夸赞,倒是见笑了,既然说到这里,请恕在下冒昧随意开口问一下左大人,在人世间你觉得何为龙者,何为鼠者?”
第二十八章 闲坐凉亭(四)
左宗棠听了他的问话,稍稍沉吟,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问的有意思,龙者自然是指世间强者,有堂堂王者之气,呼风唤雨能耐,无人能轻易制服,众人皆望其项背,乃是顶尖的英雄豪杰!这个鼠者嘛,呵呵,自然就差得远了,为鼠之人,那就是弱小无能,目光短浅之辈,偷生于稻田野地,苟藏于瓦栏犄角,俗话说的獐头鼠目,过街喊打之辈就是这一类人了,若是和龙者比起来那真的是天差地远,这两者根本不是一类人,如何能轻易比较?”
“那换成左大人,你又愿意当何人?”李观鱼目光一亮,接着盯视向他问道[]
白胜男见两人越说越多,在一旁听得有趣,瞥了他一眼,心道:”师兄问的真是有意思,左大人都说这两种人天差地远,根本不是一类人你问他愿意当何人,自然不会当他嘴里说的那些獐头鼠目,过街喊打的鼠辈了,还用再追着问么?”的他话语无忌,得罪了左大人,暗自伸腿轻轻碰了一下李观鱼,让他说话悠着点,李观鱼却回头瞧了她一眼,只当不知
左宗棠伸手抚了一下胡须,笑道:“你问我愿意当何人,凭心而论,若是让我自己选择的话,龙者乃天生王者,我相差太多不敢当这类人鼠者嘛,虽然生存于乡间田野,一日不愁三餐活得自在,可是我也不愿当这类平庸无能之辈龙者气势太强,我自愧当不了鼠者却又气势太弱,我也不甘当这种人相比起来,倒是狮虎雄健有力,气魄执着刚强,若是我此生能当一个狮虎之辈,就算比不上龙者,却强于鼠者,也就知足了”
“哈哈哈!好!”
李观鱼笑了起来,拍拍手,“好一个狮虎之辈,虽没有龙者王气,却也不逞多让,瞧得出左大人说的是真心话,没有小瞧我的问话,大人志向不鞋李观鱼真心佩服佩服!”
左宗棠又一笑,摆摆手,言语谦虚,“哪里哪里,随意开口说说,过奖了”又反问他,“若是换成你,你愿意当什么人?龙者,还是鼠者?”脸带笑容,有些意味
李观鱼和他说话时间渐长,瞧这位左大人的话语颇合自己脾胃,便也轻松随便起来,话语渐多,哈哈的一笑,“龙者鼠者我皆当!”
他一言既出,可谓影响不鞋座上的左宗棠和方百诚皆是一惊,料不到他会这么说
左宗棠有些吃惊,他本来身负才干却也自认为不敢当龙者,若是此生能够当一名狮虎强者之辈也算知足,可是想不到对方居然胃口更大,龙者鼠者都要当
白胜男见李观鱼说话放肆起来,柳眉微皱,暗道:“这个人的臭毛病又上来了,想什么说什么,嘴巴说话又开始不着调了!”
“龙者世间少有,非我等平凡之辈能轻易担当,你却要龙鼠两者皆当,一语惊人,这可奇了倒是有意思,不知怎么解释?”左宗棠问道
李观鱼却不回答,端起酒杯,眯着眼笑道:“左大人,我爱喝酒,咱们干一杯再说如何?”
左宗棠方百诚两人举起酒杯和他一起饮了,白胜男酒力不行,只手拿酒杯陪着浅浅喝了一点
李观鱼一杯酒入肚腹,觉得还不过瘾,又接着拿起酒壶倒满,连饮了两杯,三杯连下才面色微红,酒气蒸腾,心情大感畅快,不禁一股豪气升起,“好酒,好酒!左大人上的好酒,果然好酒!”
左宗棠和方百诚见他酒量不弱,都夸道:“好酒量”
今日夏夜清凉,微风醉人,这里凉亭佳景,池塘荷柳,既有好酒,又有人陪自己喝酒,如何不觉得痛快?
李观鱼少有遇到这等情形,不由大感爽快,将自己腰间宝剑解下来放在石桌一边,瞧向左宗棠,“左大人,世间人众何止百十万千,就算有真龙者,也各有特点,各不相同,如何能够以一言盖之今日喝得爽快,在下打开匣子说亮话,若有随意放荡,言语无忌的地方,还请大人包纳则个!”
左宗棠道:“你我今日倾心相谈,彼此相识,又何来那么多的拘束,这里只有咱们四人,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就是”
“大人爽快!在下佩服”李观鱼一笑,“龙是龙,鼠是鼠,真龙非假龙,假鼠非真鼠,世间万千,如同幻影,光怪陆离,迷人眼乱,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楚大人问我到底是何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何人,是龙便当龙,是鼠便做鼠而已,对我来说,龙和鼠又有什么区别,笑话笑话”
左宗棠听了,眉头微凝,视向他
“龙者,呼风唤雨不假,可也有潜于深渊之时,鼠者,卑微无能不假,可也有笑傲街头之时,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潭水不如鼠,真虎也变成了假虎,真龙也变成了假龙有人小瞧鼠辈,说鼠辈短浅寸光,苟且求生,甚至骂鼠辈无能,讥讽嘲笑,侮辱唾弃,可是鼠者依旧该怎么活还怎么活,日日只求三餐果腹,逍以在,待到从田野进入粮仓,骨瘦形销变成肥硕强壮,为了抢粮食也敢占据一方斗野猫,方知自己并不是街头人人喊打之鼠若再等到一日平步青云,跃登高堂,光彩荣耀之处引人赞叹,再穿上金带玉履,黄袍加身,方知自己根本不是鼠,把持龙座不想让别人再说自己当初是鼠人的一生虽然漫长,可是不过有时候也如鼠一般,前为生存奔波,中为利益拼杀,后为荣耀死守,待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辛苦努力一生到底为何,岂不令人耻笑?”
“嗯?”
左宗棠听了,有些不语
他接着道:“有时候,龙是鼠,鼠是龙,龙遇风雨可化鼠,鼠遇青云可成龙,既当龙者,也是鼠者,既不是龙者,也不做鼠者,归根结底并不是自己到底是鼠还是龙,不过是自己想成龙还是成鼠”
左宗棠点点头,缓缓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事情发展,皆在人为可是世间人人若能成龙,谁还想当鼠?说到底,还是无法区分什么是真龙,什么是假鼠”
李观鱼又一笑,“我自鼠辈无人知,我自强龙也无人晓,是龙是鼠,别人说的不重要,自己的选择才重要!龙者呼风唤雨最潇洒,可鼠者穿巷走道也逍遥,龙者不须羡慕鼠者逍遥,鼠者不必仰慕龙者潇洒,自己是龙是鼠又何用在乎别人对你说什么左大人不是也想当狮虎之辈,不怕别人讥笑么?”
左宗棠眼神微动,瞧向他,轻轻一笑道:“你这个比喻倒也妥当可见世间不管何物,龙虎狮豹狼狗猫鼠皆有其存在的道理,世间万态,各种人物都有,其实究竟是谁并不重要,若是心怀信念,就算为鼠辈也甘之如饴,被人讥笑又算得了什么你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人不凡,说得不错”李观鱼拱手一礼
左宗棠仰头一笑,端起酒杯,瞧着他,“我刚看你的那首为鼠歌时候,还以为只是讥讽笑骂洋人,想不到你还话外有音,另有所指,呵呵,你真行,左某佩服,来,咱们两人再干一杯如何?”
李观鱼拿起酒杯,说道:“大人邀请,在下自当恭谨奉陪”
两人对饮一杯,然后各自倒酒又对饮喝下好几杯
不多时,石桌席上放的一瓶酒壶里面的酒就喝得差不多,再倒两杯,酒壶空空
左宗棠笑道:“一壶酒不够咱们两人喝,再来一壶如何?”
李观鱼微微一笑,道:“大人是主,在下是客,自当一切听大人吩咐!”
左宗棠点点头,又招人拿了一壶酒进来
此时夜色渐深,月光朦胧照进凉亭之内,晚风吹拂带着几丝夏意,不觉寒冷,反而多了一股暖和感觉
李观鱼和左宗棠两人喝得最多,白胜男和方百诚只是在一旁陪酒
酒过三巡,左宗棠面色也微红,听得刚才他一番说辞觉得颇合自己心意,十分欣赏此人,见他除了武功也懂些文才,便道:“想不到你不仅身负武艺还兼备文学才情,江湖上倒是少有,好得很啊看来今日我算是找对人了,左某人不敢自夸,不过当初也是科举出身,略通文才,此后从政为官虽然历经多年变化,可肚子里面的一腔墨水还未消解干净,总是也有那么一些文人的诗情才趣现在这里四下无人,只咱们四人,左某也有些诗兴起来,我便先在这里作一首诗为引,就当为你后面的诗抛砖引玉如何?”
“左大人谦虚了!”
李观鱼在四人中喝得最多,有些朦朦醉意,心情舒爽,这时听了,忍不住大笑一声,说道:“好,在下愿先欣赏大人的才学诗情!”
方百诚和白胜男听了,也拍手说好
见众人同意,左宗棠笑了笑,起身从座位站起,然后转首视向亭外夜色下波光粼粼的荷塘水面,但见夜晚景物寂然,凭添入画,美不胜收,胸中诗情顿时涌起,便开口长声道:
国破城亡山河在,
金戈铁马不如枪
红颜不肯相伴老,
知己世间最难求
他嗓音纯正,含着底气,这一首诗念出来更显得气概不凡
亭内其他三人听他念完,都是忍不住开口称妙
李观鱼称赞道:“嗯,妙诗,好诗,左大人做的诗果然不错!”
左宗棠听他大声夸赞自己,转过头,“观鱼兄,你既然这般欣赏我的诗,不妨仔细解释说说为何,左某愿闻其祥”
李观鱼眉头微凝,想了想,又将左宗棠刚才做的诗轻声念了一遍,细细品味
左宗棠站在那里,瞧他说什么
李观鱼站起身,缓缓道:“第一句,国破城亡山河在国家破败,城池毁亡,指的是当今国家危难,时局动荡,到处兵乱四起,盗匪横行,百姓受累,平民遭殃,一旦打起仗来城池面临的就是难以预料的下超可谓正是国破城亡的时候可是纵然百姓生活得再艰难,人们还是要想方设法地活下去,寻求出路就算有一天咱们国家破败灭亡了,这片山河领土依然存在,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民族血脉还要延续下去,改变不了,便是这句话的意思”
左宗棠顿时脸露喜色,似乎猜中了他的意思,站在那里点点头
李观鱼见自己第一句分析不差,便继续说,“这第二句,金戈铁马不如枪金戈铁马象征兵器军队,指的应该是当今咱们大清朝的武力,自古以来天下一旦局势动荡,战火纷乱就要群雄四起,兵戈交击,铁马纵横,到了最后战乱总归要被强大武力镇压平息下去,重新实现统一,迎来下一个新的盛世王朝可惜的是如今时代已经改变了,咱们大清朝面临不只是那些手拿刀剑的盗匪反叛,四处占据领地的起义军,更厉害的还有那些外来的洋人,那些外国洋人手里的火枪火炮比起这些人更难对付!纵使我大清朝能够镇压得住国内的动乱,只怕以后也难以抵挡洋人的火枪火炮,令人愁绪,正是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得不错!”
左宗棠脸色又一喜,没想到对方的这番话又说入到他的心中,更增欣喜之情,不禁道:“看来你不仅武功高强,更知晓当今国事变动,还了解外来的洋人呵呵呵,比起那些只管纵横四海江湖,不念国家析的侠客武人可要强的多,世间若能多些像你这样的学武人,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在下只不过略知一二,大人过奖了!”李观鱼听他夸奖,伸手一礼谦虚道
左宗棠佩服他的见识,却不知道李观鱼当初在长江码头遇见菲利普一行人时候,曾经亲眼瞧到英国士兵火枪的犀利,虽然当时他靠武功轻易击败了菲利普等人,可是对方火枪射击带来的震慑和威力的确十分惊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自知大清王朝难以轻易抗衡,心中不由发出感慨,正好与左宗棠的那句“金戈铁马不如枪”隐含的意思不谋而合,更令左宗棠对他另眼相看,欣赏不已
“至于大人的这最后两句嘛,红颜不肯相伴老,知己世间最难求”
他这时微微仰起头,念出剩下的两句:“更是有些耐人寻味了红颜不肯相伴老是说男女爱情,指的是如果某天能够遇到心中真正喜欢的人,却不能与自己相伴一起白头到老,也许应该是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了”
说到这里,李观鱼轻叹一声,不由想起了当初的婉雪娇,似有感慨,却忍不住眼睛瞧向坐在旁边的白胜男
白胜男目光和他相触,禁不住微微一动,不知为何脸色蓦然间生出一丝少有的晕红,立即转头扭过去,不跟他对视
李观鱼微微一笑,又接着道:“可是,左大人的最后一句更有含义相比较不能寻找到真正的相知伴侣,男女爱情不得圆满,也许一个人在仕途前进道路上若能遇到一个和自己有同样目标,同样理想的知己才更加难得,只怕此生难求!所以尽管红颜不肯相伴老,一个人却还是最后不禁要发出知己世间最难求的感叹,感叹红颜难求,知己更加难求,奈何?其实在我看来这两样都是世间最易得却也最难求之物,只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最后两句倒是让我听出有一些无奈了,我随便说说,不知刚才说的这些是不是大人心中所想”
左宗棠不语,瞧着他,目光渐渐露出一丝异芒,最后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旁边人不知他到底笑什么,却见他一指李观鱼,笑着说道:“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眼光,看来今日我做的这一首诗念出来是找对了人听,天意如此,嗯,不错,不错,你说的很不错,正是我心中所想”
他颔首点头,连说不错,对李观鱼的欣赏之情由衷而出
白胜男见这位左大人对自己师兄十分欣赏,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见到两人投缘也生出高兴,坐在旁边脸上显出微笑,瞧着两人
“来,来!”
左宗棠道:“你我二人看来真是有缘,咱们四人再一起喝下了这杯酒,今日大家不醉不休”其余三人见到他当先拿起了酒杯,便拿酒杯跟着站起,互相一对又仰首喝了下去
白胜男一杯酒喝下,双颊晕红,更增娇美清丽之色
方百诚起身来,又分别给四人的酒杯倒上了酒
左宗棠说道:“适才是我先作诗献丑,既然你也身负文才,今日娱乐一下,我倒想在这里听听,品味品味了!”
李观鱼已经有三分酒意,借着外面四周的夏日夜晚凉风吹动,生出一股难以说出的亢奋,便又手拿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露出原先的放荡不羁涅,对着凉亭外的荷塘水色,曲廊石桥,哈哈地畅然一笑:“大人这般瞧得起,今日说不得,我李观鱼怎么也得在这里作诗献献丑,还望左大人不要介意我胡口乱说,有些荒诞不羁,惹人好笑”
左宗棠脸上一笑道:“诶,你我两人今日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我哪里会耻笑,尽管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便是!”
“好!既有左大人这句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今日献丑了!”
他说完借着酒兴将手中的酒杯向外一甩,这一甩含带内劲,呼啸生风,酒杯飞去如星,最后竟然扑的一声直接打在不远处荷塘水面内一座假山,白色的瓷杯从他的手中发出撞击在岩石之上,不禁没有粉碎,反而深深嵌入进石缝之中,在夜晚暗处显得十分醒目
“嗯,这是?”
左宗棠等人都被他随意露出的这手武功引得一惊,能够内劲如此修为手法精巧,实在难得,天下间恐怕少有
第二十九章 铿锵少年行(一)
李观鱼却空出双手,一人走到凉亭栏杆处,仰首朝天,眼望向凉亭外的夜空
夜风吹来,轻轻掀起他的一阵衣衫,浑身清凉,先前的朦胧醉意顿时消解一空[]
但见夜晚月色皎洁,星空浩瀚无边,夜空无数星辰,不知道此时天上的哪一颗星星才是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无处寻觅,他暗自禁不住一股感慨涌出,舒畅无限!
夏夜晚风吹来,不冷不热,不温不火,不干不湿,只有一股温暖柔和,带来徜徉自得之意
他这时一笑,缓缓道:“人都说一生之中,最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光是在少年,今日我李观鱼不才便在这里以少年一词为引,来他一首好汉少年歌,哈哈哈哈,给诸位陪个笑!”
左宗棠站在原处点点头,瞧向他
他笑完,凝视向夜空的星辰,便开口长声念道:
少年不怕痛,少年不怕伤
少年江湖飘,少年若无根
少年梦犹在,少年梦未醒
少年恍然间,少年成往事
他人都说我放浪,谁人却能了心愿
天外可有独飞仙,落入平地化九流
走过半生数十载,只能空笑我无用
一朝平步登青云,难忘当初心底伤
面前荷塘月色,不及江水滔滔
畅想自古来几多缤纷繁华人物,如同镜花水月
功名利禄,胜败荣辱,化为循循往事,罢了罢了
独自登上狼山,笑谈往事如烟似前尘
不如像我,独坐歌舞青楼小船头,让柳生也笑我风流
梦本心中生,梦本心中灭
如能无梦者,不落一滴伤
梦幻本泡影,似露似如电
若能舍弃者,不受一点牵
独我不识梦,持剑放浪,醉在人间
侠客应有红颜伴,英雄须有绿叶衬
一人之力无奈何,杀尽天下为无敌
儒生不如强将猛,话语不能转乾坤
书生意气不解志,醉生梦死却凄凉
看不到红粉香艳藏幽香,却瞧见黄土腥风化白骨
血肉不森森,阴寒不冷冷
锦色不能当秀餐,长困不能解无眠
色当为空,财当为末
莫非就能化解畏惧心,从此一往向前
唯独寻不见真情人,空自落下半身哀伤
寻寻觅觅,一切渐化成空,惹我耻笑
待到桃花庵,看见桃水泉,走到桃树下,独笑望桃花
谁人可肯与我共赏桃花
烟消云散不见当初往昔
紧握手中桃花信守承诺
泪水一滴化为甘浆玉露
少年痛,少年伤
少年已不痛,少年已不伤
独我还有少年梦,独我还有少年情
独我只爱少年梦,独我只爱少年情
独有少年梦,独有少年情,让我忘忧愁
少年梦想如灿烂,少年真情如炫丽,深藏我心,不知醉和醒
满腔热情,去做个笑傲天下郎
只盼此生藏一剑,白马美人走天涯
人生当此,幸福如天堂
又何愁会住在人间?
他将心底一腔感情全都抒发出来,念完之后,依旧眼望星空,只觉爽朗潇洒,一身快意
“好!”一人鼓手拍掌,朗声叫好,正是左宗棠
旁边的方百诚和白胜男卦回味在刚才的诗句中,觉得有些耐人寻味
左宗棠却瞧着他,凝视了半响,道:“这首诗果然甚好,好一个笑傲天下的少年郎!你的这份少年心意,连我左某人相比有些自愧不如,尤其是只盼此生藏一剑,白马美人走天涯,嗯,若是我左宗棠日后有朝一日也能如你所说的这般潇洒快意人间,倒是此生无憾矣,哈哈哈哈!”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甚是开心,话语中禁不住满是赞赏之情
李观鱼转过头,没料到对方会这般欣赏,倒是有些意外了
古有伯牙相遇钟子期,一曲美曲定知音,今可有知己觅知音?
可惜的是,俞伯牙的歌曲虽美,也只能在能够听懂的钟子期的耳中才觉得美妙,在旁人听起来,也许再普通不过
钟子期死之后,再美的歌,对于俞伯牙来说,也失去了意义
到底是一首优美的歌千古难求,还是能够真正能够听懂一首优美歌曲的知音千古难求呢?
他站在凉亭,渐渐有些分不清楚
士为知己者而死,侠为同心者而生,面前的这位左大人能够听懂自己诗句里面的意思,那他到底算不算是自己的一位知己呢?
想到这里,他唯有心底一声感叹,唏嘘唏嘘,轻轻一笑道:“多谢左大人夸奖,适才只是凭空一时心情抒发,狂傲不羁,不能自已,有些胡言乱语倒让大人见笑了!”
“诶,你这话谦虚了,若是有人也能如你这般狂傲不羁,不能自已,我觉得倒也不错”
左宗棠却摇摇头,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今日第一次听见这般好诗,若不嫌弃,我等会儿叫人过来将这首诗照抄,然后临摹出来挂在堂中,日后仔细欣赏品味其中的意思,倒是很不错”他说到这里,稍稍一顿,“实不相瞒,我左宗棠虽不才,却也甚喜欢将似你这等侠客义士召到身边引为相用,日后一起共图大事,不知你现在可有此意?”说完,目光定定瞧向他
这人此时才将真正的想法表示出来,竟是有意想要招抚收留他,让他和自己一起为清廷效力,日后图谋大事,说话倒是开门见山,不加掩饰
“嗯?”他听了眼神微动
左宗棠却目不转睛视着他,察看他的反应
李观鱼脸色犹豫,有些不语,暗自心想原来这人早有招揽之意,想要将自己召到身边为其效力,倒是眼光不弱
虽然这位左大人是清廷属下官员,可是也生得气势不凡,而且正当干龄,雄赳勃勃,瞧起来不同一般,日后定然大有发展潜力先不说其他,当初在清军咸宁大营刚见到对方的时候,从他身边的清将胡林翼和罗泽南两人对他恭谨的态度,就能瞧出此人在清军地位不低,听说就算是现在如日中天,深受朝廷重用的湘军首领曾国藩也将其当做手下得力助手,委以重任,能够被曾国藩这等人看重的人,自然绝非等闲之辈
虽然此时对方还未真正开始崭露头角,不过从其言语举止就能看出此人的魄力绝不在此,只怕日后成就不可估量,自己若能跟随他一起干事,得到他的重用为其效力,自然也会前途无量可是,毕竟对方是为满清官府效力,他一向有些不满清廷,敬仰太平天国,若是现在就叫他跟随投奔到对方属下,也难以接受
尽管左宗棠当面开口提出邀请,李观鱼却站在原地始终不语
白胜男见左宗棠亲自开口邀请李观鱼,也注目瞧向师兄,察看他的神色,见他神情犹豫,已经知晓他不愿意答应
左宗棠见他好长时间不回答,脸上显出焦急
一旁跟随的清官武将方百诚见李观鱼有些犹豫,左宗棠一时间招抚不了他,便也上前相帮,开口说道:“观鱼兄,左大人虽然身为官府人,可是向来生性耿直豪爽,胸襟开阔和你相近不少,这才瞧中了你!尤其是对像你这般的侠客义士更是向来敬仰,其实今日邀请你过来就是想将你召为幕下日后共举大事,为国效力我本是一个鲁莽武将,不太懂得什么诗词歌赋,不过也从刚才你和左大人两人做的诗词之中,看出你有些志向和左大人不谋而合虽然你现在有些落魄不得意却心怀一份侠义报国之心,实在难得,其实左大人也一直怀有报国救民之心,当今正是时局动荡,朝廷危难,太平贼寇猖獗之时,咱们男儿汉所求的是什么?不就是施展自己所长,建功立业么?你虽然一身武功却怎奈不能轻易施展,令人遗憾,若是此番投在左大人属下,咱们跟随左大人一起报效国家出力,等到他日建功立业,朝廷给咱们封官加爵,光耀门楣何愁不能实现?”
方百诚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
李观鱼不由目光微动
左宗棠凝起目光,仔细瞧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待他反应
白胜男这时在旁边听了,也注目瞧向他
凉亭一时间有些静谧,四下无声
过了一会儿,李观鱼忽然伸出手一礼,缓缓的开口说道:“多谢大人好意我虽有报国效力之心,可惜我报效的是为国家,是为百姓,不是为满清朝廷官府效力在下虽然不肖,可若是让我为如今这个贪赃枉法,腐败无能的朝廷效力,我李观鱼做不到左大人的一番诚心好意在下心领了,还恕不能答应”
左宗棠听了,想不到他会断然拒绝,不禁神情微动,露出失望
“这个···左大人”方百诚见劝不了对方,朝左宗棠瞧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左宗棠冲他轻轻一摆手,稍稍沉思,又微微一笑,瞧向李观鱼,说道:“我知道你之前一直不得意,所以对朝廷官府心有成见,憎恨官府腐败这我不得不说你有些偏见了,如今朝廷官府里面是出了不少贪官污吏,无视民间疾苦,胡作非为,天下动荡不安,已经有些民不聊生是其原因之一但这些只是眼前的事,有贪官,自然就有清官,有不作为的官员,自然就有会作为的官员,事情总不能一概而论!”
“我等心怀报国效力之心,若能身为朝廷官员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朝廷重振朝纲,扭转局势,出手整治肃清那些贪官污吏,社会毒瘤,到时候光复天下,中兴国家,做出千秋不世出功业,岂不令人拍手称快?你身怀绝技却不能被人赏识重用,无疑委屈了这一身才能,世间最遗憾的事情莫过如此,我既今日在这里开口邀请你那就是诚心实意,绝无半分虚情假意,你还信不过我什么?”
左宗棠这人果然不凡,他见李观鱼不肯跟随自己,知道对方还有些顾虑,当下这番话说得不仅诚恳,而且至情至理直指对方所虑这次机会难得,若是失去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获得,所以他话语干脆之间更带有一股沉厚把握之势,力求想将对方收拢到自己手下,对李观鱼是势在必得
白胜男瞧着这人,暗自心道:“这个左大人话语举动倒不一般师兄虽然身怀绝技,可是为人脾性有些古怪不讨人喜欢,少有人能够赏识到他,可是这人刚和师兄接触不久,就能一眼瞧出师兄的真本领,还想主动招揽所用,可见眼光十分不错!”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注目瞧向师兄,此刻她也有些心情矛盾,拿不定主意
李观鱼听得左宗棠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顾虑解释清楚,知晓此人想法独特,绝不是一般人物,这次是对自己真心想要招揽收留
可是他心中决意已定就不好变化了,仍旧静静的一笑,缓缓道:“左大人所言有道理,可惜我本来就是个江湖人,既无牵无挂,又无分无能,习惯了江湖流浪漂泊的生活,此生和建功立业,封官加爵,报效朝廷一点无缘,多谢大人对我的好意,只怕李观鱼不能领受,还望大人见谅!”
左宗棠眉目一皱,见到他还是不肯答应,十分失望
他本来对李观鱼势在必得,想将这个武功高强之人收为己用,料想决不会做不到,可惜这次却失算了,令他有些预想不到,可他随即就扭转了态度,显得并不在意,又轻轻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也无妨,人各有志,不可强求!看来你还是想要只做一个潇洒的江湖人了,咱们先不说这些就是”当下,又招呼几人喝酒饮宴,转移话题,聊其他事情,只是凉亭内的气氛却不如先前那般热情活跃了
不久,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便起身来,准备告辞
左宗棠这时却伸手一摆,笑着说道:“诶,两位今日难得到来这里,且稍慢等等”然后转头招来一名下人吩咐,过了不久便有人送东西上来,放到左宗棠手中,是一个不小的黄锦色包裹,他拿着包裹走过来交到了李观鱼手中,说道:“观鱼兄,咱们两人既然在这里一场相遇,有缘相识,十分难得,这些东西算是我做为朋友送给你的礼物,略表心意,供你日后路上所用”
“这个是,银子?”
李观鱼不知是什么,伸手一接感到份量很重,仔细一瞧里面竟然全都是金银重物,立即脸色微动,瞧向他有些不解,“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左宗棠哈哈一笑,道:“今日你我两人有缘在这里相聚畅谈一超乃是有缘,我心里不舍的很,唉,只可惜终有一别,不能再畅意倾谈,正所谓宝剑赠英雄,金银赐知己,这些东西算是我左某人的一点心意,你若是肯瞧得起我,就不要推辞拒绝”
白胜男见到对方竟然临行时候送给师兄这么厚重的东西,不由也感到惊讶,十分意外
李观鱼知道他赠自己东西必有用意,笑道:“好一个宝剑赠英雄,金银赐知己,不过左大人这番好意实在太过厚重,我李观鱼宵小人物感到有些接纳不起”
左宗棠一笑,道:“你这话差矣,我舍得送你,你可有什么接纳不起的?”
两个人,一个不肯接受,一个不肯罢手
最后,李观鱼虽然不愿意接受,可是听了他的话也不好再推辞拒绝,只得接过了,说道:“在下无才无能,左大人今日对我这般热情照顾,李观鱼定然牢记,日后大人若有我能够相助的地方,我定然不会推辞”
左宗棠看着他,说道:“好,果然话语够爽快,我记得你这句话今日虽然分别,不过我还是消日后你我两人还能够这般在凉亭处相遇,一起谈笑赏花,畅聊别事,一醉方休!”
李观鱼笑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对方还对自己有招抚之意,不便再多说什么,便起身告辞和白胜男一起走出凉亭
左宗棠又亲自送行到门口,双方才辞别
等两人离去后,一旁的方百诚有些不解,瞧向他问道:“左大人,既然刚才那个李观鱼不想归附在你属下,为你所用,为何临行时你还要送他那么多金银财物,只怕这些东西给了对方有去无回,白白浪费了”
左宗棠面色平淡,站在那里瞧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一笑,说道:“我这是留了一意,消他日后还能过来投奔我,总之这些金银是不会白送的更何况,能够遇到这等真正的武功高强侠客义士,我的确佩服的很,留到日后必有重用,就算是当做赠送对方的厚礼,这点金银也算不得什么”
方百诚想不到他这般欣赏李观鱼,也不便说什么
虽然左宗棠这次没能顺利招揽对方,并未放弃继续招揽的念头,这才重金相赠对方,留下后路
第二十九章 铿锵少年行(二)
夜色中,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不肯接受左宗棠收留离开走出府门,刚走不久,白胜男忽然开口问他:“师兄,适才那位左大人对你颇有招揽之意,你为何最后要拒绝?”
他听了一顿,停下脚步,缓缓道:“他招揽我是他的事,我想不想答应是我的事情,这又有什么相干?”[]
白胜男奇道:“咦,为何不相干?你不是一直以前对我说想要有朝一日靠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干出一番事业来这个左大人虽是朝廷官员,可我瞧他相貌气质却不凡,难得少有师兄,他这次想要招揽你可是个大好机会,你若是能投奔在他的手下,其他的先不说,若是日后你要对付仇敌夺命刀的话,上面有了这位左大人为你庇护,咱们处境也好了许多,总比现在这般孤身寻仇要强得多了”
“夺命刀?”
李观鱼听她说到这里,目光骤然一动想起了仇敌,神色露出恨意,可是却依旧缓缓走着路,静然不语
退一会儿,他冷冷一笑,“报仇是我一个人的事,和其他人无关,能不能报仇是靠我一身的武功本事,别人能帮得了我什么?”
白胜男见他强词夺理,有些生气,柳眉一皱,“师兄,你这个人就是认死理,夺命刀那个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背后还有清廷势力为他撑腰,厉害的很,连你师父都死在他手里,你自己一人怎么跟他轻易斗?”
李观鱼嘿然一笑,“用不着你管就是,我说过,早晚夺命刀那个清廷狗贼会死在我手上,我这柄剑一定会取了他的狗头,我的仇用不着任何人帮,你若是怕了就别跟着我一起报仇!”说完,不再理会她,继续往前走去
“诶,诶诶···谁说不跟你一起报仇了,我要是怕,还会跟着你到现在?”白胜男料不到他会这么说,更是有些焦急
李观鱼轻哼一声,不理她继续走路
白胜男见到他越走越快,似乎想要赶紧离开这里,更有些奇怪,拔起脚步在后面追上他,撅嘴说道:“诶,我刚才说的话是为你好,你生什么气翱当初你不是说一定要为你师父刘风尘大侠报仇的么?就算你以后不为了自己封官加爵考虑,也要为刘风尘大侠报仇的事情考虑艾投靠到朝廷属下是有些不妥,可是事情也得从长计议夺命刀卢天焦能够投靠到那个朝廷大臣曾国藩手下,借着朝廷势力嚣张霸道,肆意妄为,无人轻易敢动你和他有莫大仇恨,想要杀他报仇,为何就不能如今投靠到左大人手下和他抗衡,他背后有人支撑,咱们背后也有人依靠,你有左大人相助等有朝一日寻机会杀了他,这样不是更能容易为刘风尘大侠报仇血恨了么!”
她一番话娓娓讲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嗯?”
李观鱼微微一顿停下脚步,有些思虑,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抬起脚步,加快速度前行,反而走得更快
“真是个混蛋!”
白胜男见他就是不肯答应,望见他那道走在前面的青色身影,却是不知该说什么,见他要走远连忙又跟了上去,满是生气,“喂,我跟你好好说话,你老对我发什么脾气?你不想投靠左大人就不要投靠,我又不是非要强行叫你去这么做,只是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答应,你这个人一生起脾气来就跟个蛮牛似的,比倔驴还努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谁人说的话你都不肯听!”
李观鱼越听她啰嗦下去,越加感到心烦意乱,忽然停顿身形,怒目视向她道:“你有完没完?哼,我是蛮牛,我是倔驴,我是个落魄流浪汉,我是个不成器的人,哼哼哼,我不配和你这个千金大家小姐呆在一起,你满意了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跟着我艾走,你走艾我又没有叫你一直跟着我,我的脚是长在我身上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用得着你多管!”
“你!”
白胜男微微一怔,料不到他会这般说话,心头恼恨郁闷,气得差点要哭出来,却是发泄不出
李观鱼不愿理会他,又沉闷地走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不由微微一怔,便停下脚步,转头瞧去见她手持长剑,那道白色身影还在后面没有移动,定定站在原地,远远望去一个人白衣身影在漆黑夜色之中显得有些孤独凄凉
“师妹···”
见到她这般样子,他也发觉刚才话语一时说得有些过了,想到这些日子来一直陪伴在身边辛辛苦苦照料自己的人就是她,心底一阵感动不禁涌出,满是歉意,无奈中便转过身子,又走了回来
他来到她身旁,两人相视有些无语,夜晚街道上一阵凉风袭来,透过衣衫,感到有一丝凉意
漆黑静寂的街道,昏昏黄黄的灯光下,只有两个人呆在这里
“师妹,对不起刚才我的话有些过了,不是有意对你发怒的,消你不要生气,我给你道歉就是”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抬头瞧去,此时见他一身单薄青衫,腰间挂着一柄长剑,除此之外再一无所有,清濛的眸子里面带着些许无奈清冷的神色,既孤傲又凄清,既倔强又可怜
看到这里,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生出一丝难受,替他难受,先前的气恼郁闷一消而空,说道:“没什么,师兄,我知道你的心意,那位左大人欣赏你,你始终不肯接受他对你的好意,是因为你不肯投靠朝廷,不想为朝廷卖力是不是?”
“嗯?”
李观鱼目光微微一动,顿了一下,缓缓道,“左大人虽然钦佩我的才学,欣赏我的武艺,其实不过也只是想要收我入他的幕僚之下,为他效劳所用而已我虽然十分感激他对我的欣赏和知交之情,可是却不会因此去为清廷官府当走狗卖力,我虽然是个不肖狂徒,可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我,别人只当遇到了荣华富贵,可是这些对我来说,不过一文不值我的这一身武功学到身上,不是用来听从别人使用的,否则武功再高又有何用?师妹,只有你不同,你没有轻视我,没有嘲笑我,当初救了我的命,现在又肯甘心跟随照顾我我能遇到你也算是今生的福分,其他的还有什么所求?”
白胜男听了这些话,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真正的地位,不禁又惊又喜,“师兄,你说是这样说,可是你自己一个人杀不了夺命刀怎么办?”
“杀不了他?”
李观鱼右手缓缓解下腰间佩剑,手持长剑支在地面,抬起头望向天空,瞧着浩瀚夜空点点闪烁的星星,无限璀璨炫丽,令人心动
“我杀不了夺命刀,那就最后死在他的手下总之,最后要和他生死决斗一超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这般,从来没有什么可怜同情,只有分出生死胜负,至少最后我和他是堂堂正正,公平决斗,没有辱没了我师父的幻影剑名号,也没有辱没了师父当年对我的教导恩情”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接着道:“师妹,我去杀夺命刀你就自己去找少英师弟,若是我报不了仇,你们也以后不要再想报仇的事情了,等你找到了少英师弟,你们就回广西躲避,日后就这么能两个人在一起活到白头偕老,也算不错”
白胜男眉目一动,瞧着他,“师兄,你就没有为你自己考虑过?”
“我自己?”
他嘴角轻轻一牵,感到有些好笑,缓缓道:“我说过,我本来就是一个漂泊江湖的武功浪子,我只求这生能够过好自己的生活,一切由我自己,其他的事情什么也不管,也不想多理会”
“你就是只顾忌自己的想法”
白胜男不以为意的一笑,问道:“你说你什么都不想管,不想多理会,那你为何还一直记着刘风尘大侠的血仇?为何还想着以前的事情?为何还对我说总有一天要靠你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振兴荒废家业,补偿当初欠下你父母的恩情,难道这些,你逃得开么?”
他目光微动,默然不语
“人活在世上,能逃避开这些东西么?”白胜男瞧着他,“我知道,你其实还是不肯忘记当初你师父对你说过的话,你师父一生痛恨朝廷官府,所以后来才帮助太平天国,而你也是一样,就算那位左大人对你再好,你都不会欣然接受,是不是?”
李观鱼站在那里,不答
她缓缓道:“其实,我瞧你和你师父一样,宁肯为了所谓的侠义连什么都不顾了,虽然你嘴上处处不提你师父,可是心里面一直记着当初他对你说的话,始终不肯违背他当初对你的教导,是不是?”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这么多干什么?”他淡然一笑,目光瞧向她
“师兄,你太傻了!”
白胜男忽然眼中一酸,瞧着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你和你师父一样,明明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不能做,却偏偏要去做,明明有些事情改变不了,却偏要去改变,结果落得只能是凄凉结局,无人理会现在你师父死了,你却还一直依然这般做下去,我问你,当初的刘风尘大侠若不是反对什么满清朝廷这等无用的事,凭他的武功会轻易死在对手夺命刀手下吗?现在换成了你还是这样,宁肯独身一人,也不肯投靠左宗棠大人,将来一人面对那实力强横的夺命刀,还会有什么好下晨若是你也死了,少英哥也寻不到,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她一连反问,说到最后语气渐渐变弱,透出满是无奈凄凉
李观鱼直到这时才明白了她真正的心意,原来她想要自己投靠到左宗棠手下,其实就连她也清楚明白,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实力很难和夺命刀相抗衡,若是这个时候没有旁人庇护相助,夺命刀有朝一日寻找过来,他自己一人面对哪怕是现在他的武功全部恢复,更超过以前,也未必能够有十足把握战胜卢天焦
白胜男将担忧全部藏在心里,却没有对他说出来,直到现在才说了出来
恍然间,李观鱼感到在这个世间,真正理解和关心自己的,其实只有她一个人
现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真正在意他的生死吗?除了白胜男,还有谁?
他心底一阵触动,不知该说什么,在这个世间,此生此世有了这一个人,这一生还有何求?想到这里,又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缓缓一笑道:“师妹,你又的什么,凭我的武功,别人想要胜我可没那么容易,还未到最后,你就知道夺命刀一定能够斗得过我?”
“嗯?师兄,你···”
白胜男想不到他会说这些,注目瞧向他
他嘿嘿的一笑,“我虽然狂傲,虽然不肖,可是我的这一身武功始终掌控在我的手里,除了我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掌控的了它同样,也没人能够轻易胜得了我,这个天下,哪怕是全部的学武人,除了我师父之外谁也不会放在我眼里,就算夺命刀,他也不配!若是有人能轻易胜得了我,那我也不配当这个幻影剑的称号了!”
他眸清似水,语音清朗,缓缓道:“早晚有一天,你会看到我说的这些话不是假话,你信不信我?”
清朗的目光注视着她,柔和潇洒,满是自信
白胜男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般自信英朗的眼神,焕发出无穷的光彩和能量,似乎这个天下间,已经没有人能够凭武功胜得了他
似乎在隐隐之间,自从刘风尘死后,曾经威震光耀江湖的幻影剑断续的威势再次在这里获得重生,要昂然而出与仇敌一争雄长!
幻影剑复出,必然江湖上又是一场刀光剑影,血腥相斗的较量
两人四目相对,她瞧着他一时无语
李观鱼转过话语,不说其他,打个哈哈,轻轻一笑道:“说了这么长时间话有些困了,师妹,夜晚凉寒,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再说,走吧”
晚上两个人就在附近随意找了一个荒郊破庙,生起火,住在里面
夜晚的寂静之中,大地无声,城郊入眠,唯有这里还有一道闪闪不息的火堆
李观鱼持奖坐,眼睛始终瞧着闪耀不定的火焰,一直静坐不语,白胜男依偎靠在他身后,感受到火焰的温暖觉得只有一阵宁静平和,两人靠在一起,就这么过了一夜
第二日还未醒来,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和脚步杂乱声响,好像有不少人来到这里
李观鱼静息打坐,耳力出色,听到动静立即睁开双目
白胜男昨晚就靠在他身后睡了一夜,现在被他身子一动,也不由睁开眼睛朦朦醒来,不知何事
李观鱼站起身,手拿长竭向门外察看,刚一出门就见到外面出现了一支清兵小队,队列整齐,刀枪齐备大约有二三百人,前面为首一人骑着马,身穿清兵武将官服,顶戴蓝翎,浓眉睁眼,腰间挎刀带着一股粗豪硬朗气派,却是昨日的方百诚
他见了有些奇怪
方百诚一见他出来,便哈哈的一笑,开口说道:“想不到你们两位这般有雅兴,不投奔客栈,却来到这里的荒僻小庙歇息,唉,倒是让我一番好找”
李观鱼有些疑惑不解,见到他带这么多人来这里寻找自己,不知道是何事,问道:“方大人,你带人来这里寻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方百诚又呵呵的一笑,满脸带着欣喜之意,犹如春风,说道:“你又叫我方大人,这般称呼对我就是太见外了当初你救过我一命,方某对你感恩还来不及,咱们以前不是说过,你若瞧得起我,咱们两人直接兄弟相称便是”
听他这么说,李观鱼只得点头答应,微微一笑道:“不知方兄前来有何事?”
方百诚笑道:“我是奉左大人之命前来寻两位,昨日左大人和你在府邸一番相聚谈话感到甚是难忘,后来方才想起昨晚不曾留你们两人在府上居赚实在有些失礼,更是过意不去,这便今日一早派我带人前来寻找顺便相送你们两人一程昨日若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方某在这里替左大人向李兄先致歉了!”
李观鱼眉目一动,想不到他们昨日已经辞别了左府,可是左宗棠又派人前来这里寻找他们
第二十九章 铿锵少年行(三)
原来,左宗棠此人心思甚密,他昨夜送走了李观鱼两人之后,回到府邸静心一想觉得有些不妥,此番好不容易相聚没有招揽到对方,若是就此一别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有相见的机会,思来想去还是不愿轻易放弃这次机会,便等天明之后又派方百诚带人前来相寻
别的清廷官员像胡林翼和罗泽南等人虽然也欣赏李观鱼的武功,可是却并不像他这般热情迫切,这里面自然有之前两人在凉亭一见之下言语投机,互相多了好感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这就不得不从左宗棠这个人说起[]
左宗棠当初也是和其他普通文人一样靠文考科举出身,可是他的发迹却比较晚
曾国藩虽然和他年龄相近,却早年就通过科举顺利入朝为官,然后凭自己的才能在仕途一路直升,官运亨通,在太平天国起义爆发之前就已经做到了六部主要官吏,官居三四品位,虽然不能和朝中那些一品二品地位的大官僚相比,不过在当时满清朝廷官位等级林立的制度下,他能够从一介普通文儒,书生仕子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相当难得
相比较左宗棠就差得很多,他功名只中了一个举人,在地方官府属下当幕僚,当时若论官位品级连五六品都不够当初他曾经针对太平天国起义提出组建地方团练武装镇压太平军的建议,可是因为官位低级只空提口号,不能采取实际行动,后来曾国藩依照这条建议成功创建起地主团练,迅速发展壮大,便是日后有名的湘军
曾国藩凭借手下掌握的强大军队镇压太平军立功,受到朝廷重用,一路青云直上成为清廷依靠的举足轻重人物,在汉人之中以往少有
可当时,左宗棠还只能在湖广一带地方官僚手下打转,平地行走,难以发迹,直到后来,他得到了曾国藩的提拔在湘军效力才开始逐渐展露,若是没有当初曾国藩的赏识,恐怕他难能真正发迹
曾国藩三十多岁就位居朝中官吏,四十余岁便亲自带兵征剿太平贼寇,成为清廷重臣,而左宗棠在四十多岁时候才得能人生开始起步,而且还是得了别人的提携相助,两人前期取得的成就左宗棠无法与曾国藩相比,就算日后和他差不多起身发迹的李鸿章也要比他小了十多岁
左宗棠前半生坎坷,起身过晚,多年在底层的盘旋生活使得他对当时民生世态看得透澈,深知满清朝廷的腐败和官吏的昏庸,对于朝政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心底怀有自己的一番治国救民想法,人生态度不免和曾国藩有些不同
左宗棠为人有些刚愎,晚晴最有名三大重臣之中,前面的曾国藩比他懂得圆融,后面的李鸿章比他知道变通,其他两人在关键时刻都知晓变化,随机应变,相比较起来唯有左宗棠这个人显得最为刚劲沉毅,执着不变,至少在三人之中最能够保持自己一贯风格秉性,自始至终不曾如何改变的人应该算左宗棠第一,这并不是说左宗棠就比其他两人更厉害,而是说这是他一个比较显著的特点
且不说这三个人究竟谁更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也有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出发点,旁人如果不能站到他的观点考虑,也就不能真正了解他的想法
就拿曾国藩和左宗棠这两个人相比较,曾国藩年长加上出道比较早,多年在官场生涯使得他更加懂得随机应变,有时候甚至是见风使舵,墙头草随风倒,甚至不喜欢他的人骂他是个奸猾小人,为人太过于善变
而左宗棠相比就少了些曾国藩的成熟圆滑气质,比较喜欢坚持自己的主见,当初曾经满怀一腔报国出头热心慕名前去投奔追随他,算是做了曾国藩手下的跟班小弟,曾国藩虽然很欣赏左宗棠的才干,可是因为左宗棠比较刚直固执,曾国藩有些不喜欢他的性格,曾经开口骂他,以至日后左宗棠怀恨在心,两人就此失和
人常说,读史是为了明智,历史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过去的事情真假后人自然不知,只凭当初写书的人一笔带过瞧瞧罢了不过,这些过去的事情总是一面清晰的镜子,我们总能从这面镜子里面瞧出许多东西,若是能够得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启示,那就是最大的收获
曾国藩和左宗棠两人都是历史有名的人物,都是举足轻重的晚晴重臣,可是纵然就算两个人才干相等,气魄相当,也因为一些不同生出分歧,以至留下不可轻易调和的矛盾,这里面自然还有其他许多原因,不过与这两个人的脾性和见解差别还是有很大关系
如果说曾国藩这时候经过多年官场历练,已经是在现实中行走的集大成者,那么左宗棠相比还多少有些当初少年时候怀有的理念和脾性,算是一个铿锵少年行了
曾国藩觉得左宗棠有些固执可笑,而左宗棠也觉得曾国藩有些奸猾难测,两人各有想法
曾国藩的确多变善变,但不能因此就简单说他做人比左宗棠差,甚至比左宗棠懦弱,不过纵览其一生,他虽然成功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维护了清朝统治,发挥出举足轻重的作用,开创汉人掌权的时代,却只为保持自己权势利益,维护自己的官僚地位,相比较还是有些缺乏了左宗棠的开拓进取之心
可是,左宗棠若没有当初他的赏识提拔,也恐怕难以轻易发迹,到底还是沾了曾国藩的光,这里面的功过是非,也只有让后人自己去评价了
不管如何,这两个人一生都为了自己的追求奋斗,历经风云变化并未轻易放弃,之间的恩怨纠葛,博弈较量成为次要,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能够做到没有轻易放弃这一点,或许也算人生足矣
此时左宗棠还未真正出道,不过多年在低层的处世也锻炼出他一身的硬骨铮气,他一方面是瞧上了李观鱼的武功高强,另一方面是欣赏对方身上的这股侠客硬骨气质和自己有些相近,另眼相看起来,便力求定要将这人招揽到自己手下,是以李观鱼虽然拒绝了他的邀请,他还是并不死心
李观鱼见左宗棠这般重视自己,自然心里十分感谢,便说道:“昨晚是我们主动告辞离开府上,不怪左大人不收留,何况临行时左大人还特意赠送我们金银厚礼,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左大人对我的这番厚情,该当是我感谢他才对在下这里谢过了,还请方兄转告给左大人我的心意”
“诶,左大人既然对你这般好意,你又何必一直拒绝?”
方百诚听他这么说,脸上一笑,接着道:“既然在这里相遇,我说什么也得相陪你一路,你们两人这是打算要去哪里,我正好带兵相送你们一程”
李观鱼见他要相送自己,不愿再留人情意,便伸手答谢,“多谢方兄的好意,我们两人本来无所行踪,天下各处就是信步闲走,实在用不着方兄带这么多人一路相送,还请方兄带人回去,只将我的这番谢意转告给左宗棠大人就是”
“观鱼兄,你这么说那就是见外了!”方百诚在马上道:“那怎么成,我既然奉了左大人之命来这里寻到你,说什么也要相送你们两人一程,哪里还有到了这里再回去的道理凭着你和左大人的相识交情,这点区区小事算得了什么,若是瞧得起咱们,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这个···”
李观鱼料不到对方执意要送自己,若是再强行推却,倒是显得自己失礼了,他明白这个方百诚绝不会没有理由带兵前来寻找自己,定然是奉了左宗棠之命前来专门相寻,若是自己不答应,对方恐怕也不会轻易离去,想了想,便只好点点头答应,无奈一笑道:“既是左大人这般热情厚爱,我也不能推辞了”
“这就对了么,依咱们昨晚在府上相聚一超这般相识交情,你又何用顾忌推辞”
方百诚十分高兴,嘿嘿一笑,立即转头吩咐手下:“来人,快备两匹好马上来”他身后的清兵听完不敢怠慢,立即便有兵丁桥两匹马走了过来,来到两人面前,将缰绳交给李观鱼
李观鱼瞧向白胜男,笑道:“师妹,昨晚冷清走了一路,今日可好,现在有人主动给咱们送马行路来了,你看如何?”
白胜男听他询问,便扑哧的脸上一笑,“那正好艾有了马匹,省得咱们一路再步行走路了,师兄,这岂不是好事?”
李观鱼哈哈一笑,点点头,“嗯,好事,好事”说完,走了过去
于是,两人便出了小庙,上了兵丁给他们牵来的马匹,跟随方百诚带领的这队清兵人马一起上路
一行人从咸宁向北前行,速度并不快,方百诚始终和李观鱼白胜男两人并骑而行,一边行路,一边聊天,渐渐更是相熟,他们行了两日不觉间到达了咸宁以北的汉南和江夏一带,临近长江再往北便是湖北的省城武昌
这里已经脱离了清廷的控制范围,处在太平天国和清廷势力相交地界,一路行来,不少地方处处可见清兵和太平军交锋的战斗遗留场景,狼烟气息越发浓重
走到这里,方百诚带兵已经不能再轻易相送,他向前方瞧了瞧,这时在马上伸手一指,对李观鱼说道:“再往北走过了江流,那边就是太平天国控制的领地了,如今正是咱们清兵和太平贼军交战的地方,形势不太安全,若是你们两人还要往北走的话,一路兵荒马乱,可要千万小心,我就只能相送你们两人到这里了,这两匹马你们骑去,咱们就此别过”
李观鱼感谢他的一路相送之情,伸手向他一行说道:“多谢方兄相送,后会有期”
方百诚本想留他,可是不知该说什么,忽然这时候后方远处传来一阵疾奔的马蹄声响,由远及近,十分清晰,两人连忙转头瞧去,但见官道大路灰尘荡漾之中一匹快马急速向这里奔来,不知是何人
不多久,待得那匹快马奔近到清兵队伍附近,方百诚才瞧清是马上所骑之人身穿官军衣衫,原来是清军的探马快哨,有些疑惑,不知为何军队的探马轻骑会追到这里
等那匹快马到了近前,马背上的清兵翻身下马,迅速奔到队伍之前,对方百诚说道:“禀告方大人,左大人有令,说如今形势有变,前方武昌的官军队伍正准备和太平贼军交战,情形危险,不要再往前走,让方大人迅速带人赶回大营”
“嗯,和太平军交战?”
方百诚和李观鱼两人微微一怔,听了清兵探马的报告,这才知晓原来前方的武昌地区形势有变化,清军准备要进攻太平军地盘,方百诚瞧向他,“李兄,左大人既然传令说前方要开始交战,定然形势十分危险,既然如此我看你们两人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贸然前去,不如先跟随我一起回军营,等交战过去了,日后再做行路打算,你看如何?”
李观鱼见还要跟随他回去清军大营,不免有些犹豫
他本来一心打算前往湖北寻找太平天国的石达开,亲手将自师父留下的这张宝贵的太平天国地图交给翼王,先完成这项师父的遗愿
可是曾经听太平军的李富龙对他说石达开如今已经带领大军前往江南不在湖北,一时间寻找石达开转交地图的目标变得有些遥远,近期不好实现,只能先将地图留在手上等待日后寻找对方,这时转念又想了想,如今前方准备要交战情势难料,兵荒马乱之中最好还是多留意小心点好,自己一人纵然不怕可是毕竟有白胜男相随,也得考虑担忧她的安危,想来想去,不如先暂时跟随方百诚回清军大营,瞧瞧情势发展,日后再做打算
“师妹,现在有人说前方准备交战,咱们怎么办?”
白胜男见他询问自己,说道:“师兄,我一直跟着你,现在反正咱们到了这里,你说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李观鱼点头,“嗯,那好,咱们就跟着方兄去一趟官军大营,先避避再说”
方百诚见他答应,自然十分欣喜,当下命令手下人调转方向,跟随清兵快马带路,前往清军大营
一行人调转方向,向临近长江的汉南地区行进,原来在咸宁大营的清廷军队已经开始移动向北进发到长江附近,准备攻打驻守武昌地区的太平军
李观鱼料不到清军说打就打,他跟随队伍前行到汉南军营附近,正好望见远处清军大队人马调动的情形,只见灰色的江面岸边扎下一座座连结的营盘军帐,清廷绣龙旗和湘军旗号到处招摇飘荡,江上也能隐约瞧到舰船角帆的影子,此时在江岸附近的军队至少也有数千上万人,一股西北风正吹得起劲,掀起地面的黄土衰草,一阵阵猎猎撕裂的呼啸声,混合起这时候在远处军营兵队里面呜呜吹起的低沉嘹亮号角声响,微微震荡人心
他瞧到眼前的情景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受,至少以前他还没有见到过这等大规模军队人马调动的景象,凭着他的敏锐,隐隐感到大战之前的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他记得几天前和白胜男两人刚刚进清军大营的时候,那时候清军大营还稳稳扎在咸宁地区,现在不过数天时间,大规模的清军居然已经陆续调转到了长江附近的汉南一带,距离武昌很近,想不到清军行进迅速,恐怕武昌的太平军也有些意料不到
“方兄,这是什么情况,我记得之前官军大营还在咸宁,怎么短短的时间就调动到了这里,难道真的要准备和太平天国的人大战不成?”他在马上转头瞧向对方,有些疑惑
方百诚见他发问,也不便隐瞒:“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上面有传令,现在我们朝廷军队要向武昌进发,定然是要攻打占领武昌的太平贼军,这些人马早在几天前便开始调动了,你不是和白姑娘说在咸宁军营夜晚歇息的时候听到外面有杂乱喧闹声音么,应该就是从大营往这里的人马调动”
李观鱼这才明白,原来当初他们刚到咸宁大营的时候,清军就开始向武昌和汉南这一带地区调动行进,难怪夜晚在营帐里面总是听到外面有人马走动和军号呼喝杂乱声
白胜男有些好奇,“咦?既然要出发,为何白天不动,非要到夜晚走路?”
方百诚听了,哈哈的一笑,“白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俗话说,行军打仗,兵马行动夜晚最佳,咱们咸宁距离武昌很近,四周到处有太平军的探马暗哨,监视观察官军的动向如今,胡林翼和罗泽南两位大人决定要带兵大举进攻武昌城,恐怕动静太大惊动了武昌的贼军,便选择夜晚调动行军尽量减少对方的发觉,这样出兵效果才更佳看样子,这几日官军一出发路途上就不怎么酮,你瞧,那里的兵队应该是直接就往武昌城进发去了!”
李观鱼和白胜男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瞧去,果然见到临近江边有一长队正沿着江岸向北行去,快马骑兵在前,步兵紧随在后,轻装快进,速度不慢他稍稍扫眼一望,估计这支队伍人数少说也有五六千人,军衫齐整装备精良,应该是清军准备攻打武昌的先头部队,大营里面其余的辎重粮草军械火炮则一部分在陆上用车马运送,另一部分在江水靠舰船运输过来,先聚集在这里扎好的营盘,然后准备稍后再运送往前线
除了这支军马,远处其他清兵各部人马也都正陆续抵达这里,有的到了这里原地待命,随时听令向前线进发,就现在这里的军队人马大致粗略一计算,至少也有二三万人,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人马调集过来
李观鱼眉目微动,见清军这般大规模调动兵力,想来前方的武昌大战马上就要一触即发了
他虽然向来有些瞧不起清廷官军,不过这次眼见胡林翼和罗泽南手下调动的清军部队规呐实不鞋装备精良,军容齐整,进发行动井然有序,而且后勤毕充足,看来的确不一般,绝对有把握能够攻打重创武昌地区驻守的太平军
如今,太平天国的石达开已经带领十数万主力大军转移扑向江南,正在配合天京攻打苏浙的清军大营,远离这里
湖广一带虽然被太平军占领大片领地,可是留守的军队并不是很多,西线的清军瞄准时机,集中力量攻打太平军在湖北的军事重镇武昌城,准备一举拿下武昌,夺回湖广失地,再加上此时江西地区曾国藩军队的侧翼支援,清军两面包抄夹攻,对驻守湖北的太平军形成了巨大威胁,形势严峻
李观鱼瞧到这里,就连他也不觉微微为武昌感到有些担忧
“左大人也在大营之中,咱们先去见他”
方百诚这时说道,李观鱼点点头,便跟随这两百多人的清兵小队径直向大营进发
还未走多远,嗒嗒蹄声,忽见大营迎面又有一骑快马疾奔而来,马上的清兵见到方百诚,停下叫道:“方大人,属下传左大人之命,说前方激战,情势凶险,说不必跟随大军一起向北,让你们在军营留下等候”
“嗯?”
李观鱼微微一怔,料不到左宗棠不要他们一行人跟随大军北上,先留在后方的军营等候,这样岂不是瞧不到前方的清军是如何与太平军交战的场景了,又一时见不到左宗棠,觉得有些遗憾
可是既然左宗棠这般传令下来,方百诚也不好违背,便带着手下清兵和李观鱼两人进入大营停顿下来歇息,在这里原地等候
第三十章 武昌之战(一)
众人暂时没有跟随清军大队人马北上,汪在大营数日,始终能够听到前方武昌城地区传来的隐隐交战声,隆隆的火炮声不时传来,听得清清楚楚,从这般密集不断的交战声响也能知晓现在前方武昌地区已经开战,而且交战场面定然十分激烈
这几天,李观鱼时尺出营帐,转目远眺向北面长江,隔着淡然的远方连绵起伏的青山,在这里似乎依稀能够瞧到武昌城的身影,眼见大营之中人马不断向前方陆续进发,辎重军械也一批批运往前线,数万名清军基本上都已经抵达前方,偌大的后方营地变得越发空虚,他却始终不知具体交战进展如何,渐渐感觉有些在这里呆不住[]
白胜男见他坐立不安,上前安抚,“师兄,既然左大人让咱们留在这里等候,咱们就先安心等待,你怎么老是坐不卓”
他却不答,沉吟半响,忽然说道:“不行,我等不及了说不得,咱们也要去前方瞧瞧,我要亲自找左大人去”
白胜男惊讶一声,“师兄,前方大战,兵荒马乱形势难料,咱们这时候贸然去那里是不是有些危险”
李观鱼嘿嘿一笑,回头瞧她一眼,“有什么危险的,区区小事,男儿汉还怕的了这些,与其咱们在这里白白等待浪费时间,索性现在过去武昌那里瞧瞧我去找方百诚,就说我这两天在这里呆得闷得慌,没什么事干,要去前方找左大人,我说要去,料来他也反对不得”
白胜男见他想要过去,不便阻拦,也答应了
两人寻到方百诚说了想法,方百诚见他们两人想去也不好阻拦,便整顿了属下人马,一行人离开后方大营径直前往武昌
由于这一带地区的清军和太平天国再次展开交战,受到连绵的征战和到处兵荒马乱影响,一路上但见乡野俱废,村镇萧条了不少,流民饥民背井离乡,逃难乞讨,饿殍也处处可见,令人有些满目不堪李观鱼和白胜男见了暗自心底感叹,却也无可奈何,两人不愿多看,当下一直跟随清兵队伍纵马向前赶路,不一日就从汉南到达武昌近郊,众人还未近到武昌城下,远远就能望见武昌城头黑雾缠绕,硝烟弥漫
一行人沿着清兵前进的路线走了武昌以南,原先在这里太平军所设的屏障已经被清军攻破,战斗后遗留的残旗断壁,折损兵器还处处可见,想来之前的战斗激烈
这时候,清军已经发动围攻武昌的战斗多日,虽然前进有些收获,可还是无法全部攻克武昌外围的坚壁营垒
因为太平军占领武昌时日已久,虽然并未向外扩展太远,不过为了确保军事重镇的安全对武昌城周边却是经营布置甚多,修建有大批军营堡垒,碉楼望城,加上土寨栅栏足有上百个大小据点,驻守的兵力也不弱,以护卫武昌大城外围的安全,足够应对清军随时发动的大规模进攻
清军想要夺取武昌城,首先需要攻克这些在武昌外围敌方设立的防守据点,然后才能进一步进攻拿下武昌之前,湖北的清军已经多次进攻武昌,和太平军在外围展开的大小战斗不下数十次,交战异常激烈,可是难以攻克这些据点虽然这时候太平军主力东移,长江西线战事稍停,可是湖北武昌这一带的战斗不仅没有酮反而变得更加激烈频繁
凭借坚固的防守,太平军英勇出战屡屡挫败清军的进攻,没有让对方得逞,武昌城始终牢牢掌控在太平天国手中
此次胡林翼和罗泽南集中了湖北清军全部实力,调集手下各部人马会合这里,清军一共集中了四五万人,规模以前未有,然后动用所有可以调动的攻城器械,数万人同时从各方发动猛烈,力求在一个月内拿下武昌,荡平湖北太平军
武昌城虽然城防坚固,太平军人数也不少,不过面临的危机压迫超过以往任何时候,这一次,双方集中力量在这里展开决战,争夺武昌重镇,可谓是生死存亡关键时刻李观鱼先前在后方大营见到各部人马陆续出发,如今到了武昌城外围,亲眼见到集中在这里的清军大规模队伍,数万人重兵压境一起发动攻城战斗,这种情景他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
此时经过连日激战,清军不断前进,已经陆续强行攻克了不少武昌城外围的太平军垒,分别拿下了洪山和塘角两处要地,胡林翼集中了手下三四万名主力部队占据这两个地方先稳住阵脚,然后展开形成钳子一样的攻势两面夹击,进一步向武昌城推进,驻防的太平军死守,双方连日交战,不分昼夜,寸土必争,打得异常惨烈
清军尽管没前进一步都要负出代价,不过由于兵力占优,后备充足,整体上前行形势比较顺利
胡林翼指挥清军各部,负责全面统筹和调动
罗泽南本部湘军人马大约有一万多人,是进攻武昌的清军里面战斗力最精锐的部队,并且攻势也最为悍猛,犹如一把锋利的尖锥最先突破武昌外围坚固防御,撕开太平军防线占领武昌以南的洪山,牢牢Сhā入进太平军内线防守,直逼武昌城下
这两个人指挥数万名清军全力进攻武昌,攻势凌厉
面对清军的进攻,太平军针锋相对,采取防守策略步步后撤来消耗清兵,在武昌城外围的太平兵依旧死死把守还没被清兵攻克的各处营垒来抵挡对方猛攻,激烈交战相斗,城中守将又派出主力部队做为机动,随时调动支援各处,不时伺机偷袭反攻清军阵地,余下的军队则留在城内负责防守武昌
双方鏖战多日,清军难以一时间轻易攻破武昌的防守
胡林翼部队和外围太平军交战不分胜负,被太平军阻挡住攻势,难以一时攻克全部障碍
而罗泽南部队进展比较顺利,拿下洪山之后依仗地形优势可以居高临下对太平军发动猛攻,他兵分三部,自己带领一部居中,手下部将刘容和李续宾各自带领一部人马做为左右侧翼掩护,牢牢占据洪山,进可攻退可守,准备瞅准时机再次发动大规模进攻
同时为了牵制武昌守军,胡林翼又分出一部人马由左宗棠指挥,派其攻夺塘角封住武昌城西的江岸水路
左宗棠军马攻克此处,既可以切断武昌太平军和长江对岸汉阳的联系,又能够打通水路连接,这样便能轻易接应彭玉麟率领的水师船队顺江而上靠近武昌附近,清兵能够水陆联合进攻太平军,更占优势
从汉南大营赶到这里的李观鱼一行人寻目标前来,可是这时候武昌外围到处是清军和太平军交战的场景,双方互相攻杀争夺营垒阵地,忽进忽退,各部倾轧散乱,处处可见混杂在一起的清军和太平军旗号人马,好在左宗棠这时得到方百诚的消息,亲自派手下前来接应,他们这一行人才摸准方向,径直赶到此时左宗棠军队驻守在塘角一带的军营所在处
炮声隆卢硝烟弥漫,到处能够听得见刀枪长矛兵器撞击和呼喝厮杀喊叫声,时隐时现,时断时续却是经久不绝,听得清清楚楚,感同身受,似乎自己就身处在战场上,方百诚和李观鱼一行人马虽然有二三百人,可是在如此大规慕场上却显得势单力弱,根本微不足道
众人不敢在别处耽搁久留,好在左宗棠这时得到方百诚的消息,亲自派手下前来接应,他们这一行人才摸准方向,径直赶到此时左宗棠军队驻守在塘角一带的军营所在处
一行人赶到军营,左宗棠这时已经领兵拿下了塘角,击退太平军反攻,正准备接应清军水师船队到江岸,进一步对武昌发动攻势
等李观鱼和方百诚等人来到军营外,左宗棠已经亲自在营外提前等候,依旧一身清廷官服,顶戴红缨随风飘扬,瞧上去浑身多了一股仆仆风尘之气,见到李观鱼便赶上前来,大步相迎,对他哈哈的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在后方大营呆不赚定要来前线找我现在只因军务缠身,脱不得身,我本待等攻克武昌之后再去见你,却不料你先来这里找我来了!”
李观鱼见他神情爽朗,态度亲热,心下有些感动,拱手一礼微笑道:“多谢大人热情好意,在下区区一普通人,不敢这般劳驾大人分心招待,这便不请自来赶到这里主动相见大人了,如今情势有变,若是在这里有我能够为左大人效劳的地方,也算来得正合适!”
左宗棠听了他的话,眉目一动,脸上露出喜色,接着笑道,“客气,客气,若是如此,那自然更好,来,咱们几人先进帐相谈”
李观鱼点头称好,便和白胜男方百诚三人跟随他进了军帐
进入帐内,两人别来数日,自然先互相叙谈问候,接着便说到了如今清军进攻武昌的战斗,李观鱼之前跟随方百诚一路来到武昌,眼见清军和太平军激战的场景,有些感叹,这时问道:“左大人,现在朝廷官军已经攻打到了武昌,我一路眼见处处狼烟,兵刃相斗,不知道双方交战情势如何了?”
左宗棠坐在那里轻轻一笑,“你倒是对这个事情十分关心,”接着说道:“这次大举进攻武昌,事先我和胡林翼罗泽南两位大人商量谋划多日,一共集中调动数万大军,兵力雄厚,军需粮草和火炮枪械也后备充足,乃是最难得的一次!现在胡林翼罗泽南大人的军队都已经攻克了不少贼军在城外的营垒障碍,临近到武昌城下我奉胡林翼大人之命带兵拿下塘角接应官军的水师船队准备一起攻打武昌城西,以配合其他两位大人的兵马进攻武昌,一切势头进展良好,令人可喜驻守武昌的太平贼军虽然实力强盛,可是料来也难以抵挡,此次朝廷官军决意一举攻克对方,定然要拿下武昌城!”
左宗棠一番话说得气势高昂,扬扬洒洒,显示出清军的攻势进展顺利
李观鱼听完,面色微微沉吟不语,却是暗自为太平军感到有些担忧
左宗棠瞧了瞧他,还以为他觉得来这里不是时候,便说道:“胡林翼大人有令,明日我便要与彭玉麟率领的水师船队进攻武昌,军务在身繁忙招待不了你们,你既然来到这里,便先在我的军营内呆些时日,用不了多久等我带兵这次攻克了武昌,剿灭贼军,回到汉南大营,咱们两人再细细相谈,你看如何?”
李观鱼见他这些时日进攻武昌要紧,也不敢多耽搁他的时间,便点点头,“大人尽管做自己的事情,不必在意我们就是”
左宗棠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在帐内又交谈了一会儿,因为有其他事情,李观鱼便先起身告辞出帐,和白胜男两人在军营内一处安排的地方歇息
第二日,李观鱼所在的军营便开始对武昌城西发起进攻
此时,清军已经打通了水路通道,不少战船顺江而下,靠近江岸散开成一线,距离对面不远处岸边武昌城的深色城墙相距不过千米,清军水师火炮尽可以打到武昌城,炮声隆隆率先响起,青烟升腾,江面战船上亮出数十门火炮,集中火力对武昌外城的太平军阵地展开一轮猛烈轰击
剧烈声响之中,火光迸现,砖石纷飞,大片的外城城墙被炮火轰出缺口,有的地方开始坍塌,受损严重,驻守在城下营垒的太平军也遭到炮火轰击,死伤不少,原本防御坚固的太平军阵地出现动乱
左宗棠眼见此景,这时立即一挥手,下令手下的部队进攻武昌西城,清兵亮出刀枪,挥舞旗帜,大约有两千多人冲出军营,快步奔进,借着战船炮火的掩护,从浅水处搭建的浮桥度过奔向对面,对太平军阵地发动进攻
清兵接着舰船炮火掩护奔近太平军阵地,想攻入城内,可是还未奔到城外对方挖出的沟壑战壕,突然从对面的阵地中亮出数门黑幽幽的炮膛,炮膛上面掩盖着枯草藤枝,伪装得很好,紧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轰轰隆巨响,火焰喷吐,黑烟弥漫起来,黄土四溅之中向前冲锋的清兵猝不及防立即便有数十人丧命,进攻的清兵料不到会有袭击,被突然袭击的炮火打得旗杆断折,队伍阵型大乱
左宗棠一怔,想不到在城外的太平军阵地居然也有火炮埋伏在那里,对清兵发动了反击
对方数门火炮显然积蓄准备已久,弹药充足,发动突袭之后余势不断,这时候战壕阵地突然涌现出一队太平军士兵,手持长弓劲弩,瞄准清兵急速发射攻击顿时,满天骤然浮现出一阵阵箭羽,如同黑蝗,扑扑呲呲声响中夹着惨哼哀叫,不知又有多少人中了箭,非死既伤清兵已蓦然遇到炮火袭击一时反应不及,纷纷又被后续的弓箭射中,慌张乱哗,更是队形散乱起来,后续的人见到前方进攻受阻还未来得及后撤,后边又突然出现了动乱
“不好,情况有些不对!”
李观鱼跟随在旁,他站在远处观望,目光锐利,瞧到对面情形有些不对
本来清兵借着附近江岸的水师舰船火炮一轮轰击掩护,以为早已荡平了城外的敌方阵地,可以畅通无阻的前行,可是料不到对方居然在城外隐藏还有不少兵力
就在这队清兵遭到对面战壕里面掩藏的弓弩手袭击的时候,忽然后方又响出一阵大叫喊杀声,原来从武昌西城大门不远处又突然出现了一队太平军,手持兵刃,人数少说也有数千人,同时从先前对面发动弓弩偷袭的太平军阵地内也冲出不少人,一起迅速杀向清兵
清兵先前遭到迎面敌军阵地的突然袭击,攻势受挫,现在又不及防备被后方突然杀出的敌兵截断退路,前后顿时被两面包夹
原来,太平军早在西城外附近埋伏了不少人,事先掩藏起来躲避过了江面清军战船的炮火轰击,并未显出踪迹,等清兵从军营攻到阵地之前的时候突然显身发动袭击,顿时打乱清兵的进攻节奏,前后阻住对方退路,此时全部跃出,合力包围杀向猝不及防的清军
眼见这些跃出战壕阵地和杀出埋伏地点的太平军士兵人数众多,人人都是身穿浅黄或者土黄色军衫,头扎红巾,脚束绑腿,冲锋在最前面的还有不少人肩背套着皮甲锁甲,明晃生亮,手持大刀锐矛,脚步飞奔,呼啸生风,显得勇猛悍战,在一杆军队黄色大旗挥舞摆荡带领下,个个如同猛虎一般扑杀向敌方,甚是带有气势
清兵被对方一阵突然袭击和埋伏打得有些措手不及,眼见四处包围杀来的凶猛悍勇的太平兵,加上刚刚被大乱的阵形没有恢复相比之下顿时气势大减,抵挡不住扑杀冲来的太平兵,不由节节败退,双方战斗刚开始便呈现出一面倒的局面
攻杀冲上的太平兵和清兵刚一互相交面便是兵刃近身战斗,先前的炮火和弓箭攻击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双方的厮杀搏战,近身相斗
一时间喊杀震天,刀光显现,枪影横飞,旗帜飞舞,军衫交错,鲜血飞溅,人影恍惚纷乱,太平军占据先机又进攻凶狠,清兵虽然有备而来可是纷纷被杀得后退,圈子范围被两边包夹赚挤压手脚施展不开激烈厮杀战斗中,耳听得哀叫不绝,清兵死伤惨重越发抵挡不住对方进攻,不到几炷香的时间,攻上岸的两千多名清兵在太平军围攻下伤亡近半,地面到处是清兵的尸体,一片狼藉
左宗棠见到自己手下军队遭到太平军在城外的突然埋伏袭击,被前后两面夹攻死伤甚多,料不到对方还能发动这般凶猛的攻势,眼见手下损失惨重,忍不住脸色大惊,连忙在军营挥手喝令撤兵,可是那两千多名进攻的清兵已经被对方牢牢包围赚无法轻易后撤
左宗棠是得了胡林翼命令才从其手下调来一部军队攻夺镇守此处,主要是为了分担胡罗两人在其他地方的压力,本来属下兵力不是很多,这两千名清兵是他手下主力,自然十分重视眼见再迟得片刻,手下派过去的这支队伍就要全都被敌方消灭干净,他心急如焚,眼见太平军攻势太猛无法轻易相救,转目望向江面的战船,只得期望附近的水师船队来救,便大声叫道:“快去传告彭玉麟将军,让他的水师船队赶紧发炮攻打贼军,来救我的手下兵士!”
旁边手下人听令,急忙快马奔出军营向岸边水师船队传告
可是,江岸边的清军水师船队主要攻击目标是炮轰武昌城墙和太平军在城外的阵地,此时双方军队在浅水岸边近身交战,清军火炮不便轻易攻击,发挥不出威力,不过得了左宗棠的求救消息,还是调转方向缓缓向这里逼近
第三十章 武昌之战(二)
江面的水师战船移动速度缓慢,不能及时提供帮助
方百诚在旁边见攻过去的清兵被困,便对他说道:“左大人,现在前方部队被太平贼军围困,情势危急,属下愿意带领一部人马前去突围相救”[]
左宗棠的太平军实力太强,不好解围,“贼军攻势太猛,贸然前去恐怕也有去无回,还是先等水师船队赶来再说”
“江面的战船速度太慢,难以及时过来相救,现在时间紧迫,若是再耽误一会儿,只怕被困的人马难以支撑”
左宗棠眉头紧皱,瞧向他,“你能带兵救得了被围的人么,只怕这时候不能解救前面的人,最后反遭对方围困”
“大人尽管放心,属下定当全力以赴,绝不会轻易陷入敌军包围的!”方百诚双拳向前一抱,表示决心
左宗棠没有其他好办法,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便又从军营拨给了他两千人马,让他前去带兵救援
方百诚得令,二话不说,领命飞奔而出,手握钢刀翻身上马,率领手下这一营人马也杀向战超想要接应被围困的清兵他出战勇猛,带领手下清兵冲出军营又杀到太平军身后,太平军见清兵救援,分出一部分人马转身反攻,和方百诚率领的人马又互相厮杀交战起来
此时,左宗棠军营人马已经用得差不多,他属下军队有限不能和太平军相拼,而太平军今日显然事先有备,埋伏不少人马,左宗棠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兵力再加上水师船队,便能顺利攻克武昌城防,却不料反而中了对方的包围他虽然用兵谨慎可还是小瞧了太平军实力,这次出兵有些轻率大意,结果落入对方算计损失不鞋悔之晚矣,现在他已经不敢再多想进攻武昌城,只盼派出的方百诚部和清军水师船队能够救援出被围困的那两千多名清兵,尽量挽回损失
方百诚作战勇猛,带兵拼力和太平军厮杀,果然不负所望从对方冲出一道缺口攻到了江岸阵地,江上的清军水师船队驶近栈桥也过来支援,发炮攻击太平军阵地,清军火炮更犀利,放置在外围阵地的太平军先前那几门火炮全被打哑,压制了一些太平军的反击攻势借着火炮掩护,方百诚领兵奋力冲杀,在乱军阵中挥臂砍杀来去,血染刀刃,最后终于冲开敌方拦阻接应到了被围的清兵
左宗棠在军营见状,十分高兴
形势稍好,突然就在这时战局又有变化
从江水远处杀出一队小船,船头Сhā着太平军的旗号,大约有上百艘,兵力不弱,从水面对靠近江岸正在轰击太平军阵地的清军水师船只冲杀过去
同时,在武昌城头上又出现了不少火炮,原来太平军防守的火炮也调集到了这里,太平军虽然缺少大船,但是依靠武昌坚固城墙为盾牌,在城头居高临下占据地形优势,发火炮反击江面的清军战船,双方一番火力对轰,清军火炮难以打到城头的太平军,被对方击沉了几艘战船,加上太平军小船在水面发动的进攻,清军水师船队腹背受敌有些抵挡不赚彭玉麟的水师船队在这里全军覆灭,只得放弃对岸上清兵的支援,匆忙向后退却
太平军依靠城防炮火和江面小船队伍的奇袭,重创击退了江上的清军水师船队,获得大胜城外交战的太平军得到城头守军的支援,气势又大涨,借着击退清军战船的势头,又向清兵发动猛攻
这时城门大开,一队太平军骑兵疾奔而出,铁蹄如雷,直接冲杀向左宗棠军营方向
这队骑兵规模不鞋少说也有三四千人,马上骑士衣甲鲜亮,胯下骏马雄骏有力,手持长枪大矛,来势如风,彪悍之极,冲锋如同尖锥锋芒凌厉,对面的清兵大多都是步兵,根本抵挡不住骑兵的冲杀,风卷残云般被收拾干净,死得一片血红
李观鱼一直在军营前观战,自然瞧得清清楚楚,他和左宗棠眼见从武昌西城门冲出的这支骑兵规模不鞋十分强力,来势如同狂风暴雨,实在令人有些心惊,想不到城内守军还有这等精锐的部队
他目力精准,忽然目光一动,瞧到在这支骑兵最前方为首有一人,瞧样子像是太平军将领,这人身躯魁梧雄壮,一身太平军衫外穿明光铠甲,胸罩护心铜镜,手握一柄大刀,明光闪闪,胯下骏马如风,挥刀匹炼如山裂,实在彪悍强横之极,这个人最独特之处在于一目了然,纵使在此时两军大队人马混战的场面,也难以掩盖住这个人的气势,夺目耀眼
转眼间,这名太平军将领带着身后骑兵,首当其冲已经到了清兵阵中,挥舞杀敌
眼见此人气势太过凶猛,无人能轻易阻挡,对面交战的清兵队伍中立即有一名清兵千总手举长枪前来迎击抵挡
哪知道这员太平军大将动作丝毫不顿,一手牵缰绳,一手紧握大刀横扫劈斩出去,借着胯下骏马的冲力和自己手臂劲力的气势,手中大刀和对方的长枪枪尖相触,劲力刚猛,刀锋破开对方枪尖的防御,只听扑的一声,鲜血飞溅,居然直接将对方那名清兵千总连人带马劈为两半
四周的清兵大惊失色,这时旁边又有一名清兵游击纵马攻上,依旧是手持长枪,施出一招马上枪法,长枪反向挑动,趁机借着兵器长度优势直刺入这员太平军大将的心窝,想要一招取对手性命
那名太平军将见状嘿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随即呼喝一声,嗓音如震,吼声如龙,刚刚下劈的大刀招数一变直接横扫而上,咣的一声,刀锋和枪杆相交,大刀一招劈断枪杆,余劲不衰,直接又将对方拦腰斩断,毙命于马下
一名清兵游击,一名清兵千总,这两名负责带兵抵挡的将官都是刚一照面,还不到两个回合,折间就被对方斩毙于刀下,死得干脆利落,看上去在对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相差太远这等横扫战场气势,从所未见,有些令人骇然,四周清兵见状大哗,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后退逃避
这名太平军将领一出手就砍翻击毙两名出手抵挡的清兵将官,气势如雷,立即震惊四周
太平军士兵在此人的带领下更是高涨如潮,勇猛无比,清兵本来被围困,如今领头的将官又全都轻易被斩毙在这人大刀下,本来仅存的一点抵挡勇气全部化为流水烟云,再无半点敢抵抗之心,顷刻间土崩瓦解,两千人全部被太平军歼灭
左宗棠瞧到突然出现的这名太平军将领如此厉害,不禁神色大惊,“这人是太平军什么人?居然这等厉害,一出手就轻易击杀我军两员将官!”他料不到对方会在这里集中这么多兵力,竟然连精锐骑兵也出动,再加上后方城头的火炮支援,可谓无敌,现在清军水师也被击退,自己孤力难支更加难以抵抗
李观鱼瞧到也是脸色一动,不由皱起眉头,“这名太平大将是何人物?一出手就轻而易举地斩毙两名对手劲敌,在战场上纵横无所顾忌,想不到太平天国里面还有这等厉害人物!”不禁暗自有些意外
左宗棠眼见那最先被围的两千多清兵无法相救,的其余手下,连忙传令方百诚部退回军营,躲避敌方锋锐
方百诚尽管奋力救援,可是此时太平军力量太强,眼见先前被围的清兵死伤殆粳他仅凭自己一部人马难以抵挡,只得后撤回军营
可是太平军攻势太快,在这员大将带领下勇不可挡,来势十分迅速,前面的被围清兵部队全部被消灭,余下的方百诚部队还未来得及撤离,居然又被对方包围住了,这下可好,非但没能救出先前被围清兵,前来救援的方百诚人马也被太平军骑兵重重围困赚情势凶险方百诚虽被太平军包围,并未胆怯,他带兵在乱阵中左冲右突,来回厮杀,经过战斗不多久,手下清兵就被冲得七零八散,他不敢久战,急忙带着紧随自己的数百余名部下奋力向东杀去,想要快速突破包围,撤回到己方的军营之中
可是,四周的太平军团团包围攻来,阻住他的去路,双方兵刃交锋又是一阵激烈厮杀战斗
太平军瞧到最后率领队伍还在抵挡的清兵将官是他,便有数十名敌兵攻到身边手持刀矛冲他围杀过来,方百诚此时浴血奋战,浑身的官服和外甲早已沾满鲜血却依旧和敌兵近身拼杀搏战,不见如何疲惫,眼见敌兵将自己包围,他大喝一声,面色凛然不惧,催马奔前,挥舞钢刀,刀风席卷接连斩杀了十多人,气势勇猛,一时倒让对方倒退闪避,引人注目
左宗棠和李观鱼此时站在军营一处山岗高处,居高临下瞧得清楚,两人在远处瞧到方百诚部也被敌方包围,都不由露出担忧神情
李观鱼目力精准,瞧对面战场的交战情景清清楚楚,他眼见这场交战清兵早已落败,可是方百诚虽然这时候被太平军包围起来,可是一人仍旧手持马刀,带兵在阵中左冲右杀,纵马来回,战斗气势不减,面对围困丝毫不惧,纵然最后败亡也大有与敌军一战到底的决心他眼睛瞧到这里,不禁对这人生出一股欣赏之情,环视四周,有心想要出手相救,至少不能让方百诚死在乱军之中
左宗棠见方百诚被困,也十分担忧,眼见方百诚奋力带兵厮杀,已经突围到距离己方军营不远的地方,可是又被太平军团团包围赚再也不能轻易前进一步,情势危急,不好预测这时候,他手下军营兵力已经不多,为了固守此处不敢轻易再派兵出营,而附近先前助战的清军水师因为暂避武昌城头的炮火,也不能过分逼近相援方百诚带兵被包围在那里,四处孤立无援,而对方太平军力量强劲,恐怕不能久持
左宗棠面色忧愁,有些无可奈何
忽然李观鱼在旁边说道:“左大人,现在前方情势危急,恐怕方百诚兄在战场无法轻易脱身,你给我一匹好马,我亲自骑马前去相救他回来”
左宗棠听了顿时一喜,可是有些顾虑,瞧向他,“前方敌军强盛,满是太平贼寇,你孤身一人前去救人,只怕不好应付”
李观鱼轻轻一笑,“大人只管给我马匹,不必担忧我的安危,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我瞧再等一会儿方兄就要有性命之忧!”
左宗棠别无其他好办法,眼见情势危急,听他这么说便只好答应了
白胜男也在旁边,见李观鱼要独闯军阵救人,十分的,紧跟着说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李观鱼一皱眉,回头对她说道:“战场军阵,厮杀如搏命,非同儿戏危险的很,你且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白胜男听他这么说,变得语塞,虽然有些不愿意,也只得答应
“还要人随着你一起出去么?也好有个照应”左宗棠又问
“左大人,不必了,你的军营里面剩下的兵也不多了,反而不如我一个人来去自由,更加好些”
“嗯,你且多加小心!”听了他的话,左宗棠瞧向他
李观鱼点了点头,一甩衣袍,携带宝剑,便去牵马
不多时,一骑快马从塘角湾高岗处的清军兵营疾奔而出,马上一人青衫佩剑,衣带风尘,随着胯下骏马的马蹄声响,飞速直往前方战场奔去
左宗棠和白胜男站在军营高处,在那里凝目张望
这时候,方百诚依旧带着紧随自己的部下和对方战斗,眼见部下清兵越来越少,可是仍然不能突围而去,他不仅心中也有些焦躁起来,四周到处都能瞧见黄色军衫涌动的太平兵,刀枪如林,根本无法轻易从战阵突围出去,索性不再多想,一手紧紧提着胯下马匹缰绳,一手持着长形马刀和敌方继续厮杀搏战
他手中钢刀虽然坚韧锐利,可惜经过久战厮杀早已变得锋刃有些粗钝,加上久战消耗劲力,出手威力已经不如之前,忽然背后风声急响,他不及转头已经知道有人偷袭,当下听风辨影,左手猛地向腰后一探紧紧地抓住了对方刺来的长矛尖头,原来是一名太平军骑兵不知从何时闪到背后突然出手袭击
“喝!”方百诚眉头睁起,大吼一声,左臂力气猛增,伸手抓着长矛奋力向自己怀中一夺,竟然将对方手中握着的长矛夺到自己手中,同时右臂横扫劈去,风声急劲,对方手中兵刃被他拿着无法闪避,只听扑的一声,方百诚直接将那名太平骑兵连人带马砍翻在地,鲜血飞溅,染红了他胯下骏马的脚蹄
方百诚夺过一杆长矛,随手将先前砍钝的马刀扔出去,驾着战马,手持长矛在军阵中又和太平军厮杀搏战起来,他左右跟随的清兵已经所剩无几,可是依旧一人一矛,左右冲进奋力杀敌,不出十多个回合,又接连杀了十余名包围而来的太平军骑兵,虎虎生气,无人阻挡,一时间反而让敌兵不由闪开距离,不敢有人轻易再杀到面前
四周的太平军见这名清兵武官强勇,一人战斗冲锋在阵中不受压制,倒是厉害,不仅纷纷对其注视相看
方百诚杀退围攻而上的骑兵,弯腰俯身一提缰绳,双腿夹起马腹,手持长矛开道,准备最后奋力一搏,想要从军阵中冲杀出去
“好狗官鞑子,杀我不少手下将士,还想逃命?纳命来!”
突然猛地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大喝,如同雷震,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传到双臂竟是有些发麻,这股嗓音呼喝出来竟然连四周喧嚣混乱的战场声响也全都微微地被压了下去,令人心惊
方百诚骤然听到这股嗓音,不仅心中微微一惊,还未来得及转头,背后陡然一股强烈的劲风来到,夹带着呼呼的慑人寒气,刚猛有力,对方来势进攻太快,方百诚躲闪不过,只得转头回枪,右臂伸出长矛接挡住对方挥砍过来的大刀
“咣”的一声,刀矛撞击,金铁交鸣,长矛和大刀互相撞击在一起,长矛尖头猛地向回一荡,被削去了一小截
“嗯?”
方百诚在马上见状面色一动,他奋力挥手出长矛和对方兵刃相交,抵挡住进攻,却不料对方劲力比他更为强猛,居然将他手中的长矛直接撞击反弹回去并削断一截尖头,感到右手虎口一阵剧痛,连带整条右臂微微发麻,对方一招就能将他手中兵刃轻易撞击回去,方百诚上阵打仗这么多年以来,倒是少见
他手提缰绳还待继续疾奔,忽然一阵疾风从自己身旁超越,只见一名太平军将领骑马已经追上了他,手举大刀,紧跟着又是一刀呼啸从侧面马背上向他这里挥斩过来,气势和劲力依旧像先前一般刚猛
出手的人,正是那名带领太平军骑兵的大将
第三十章 武昌之战(三)
方百诚再也不敢怠慢,眼见匹炼的刀光闪耀斩来,立即右臂上抬凝力伸出长矛自下向上一挑,咣的一声又和对方大刀相碰,这次冲击力量更大,对方借着手中一柄百余斤重的钢刀和自身战马的重量一起压降过来,好似山岳,方百诚感觉抵挡不赚右臂回缩,手中长矛又被撞击飞回,连带自己胯下的骏马也站立不稳脚步,向右侧横向倒退十余米,差点连人带马栽倒在地
所幸方百诚武艺也不弱,沉稳应对,左手用力提缰绳勒住倒退的战马,右手持长矛扫开旁边其余围攻的敌兵,由于双臂用力过猛,左右两只手的虎口都流出了血,就这么缓了几下,虽然避免了人翻马栽的下超可是向前疾奔的速度被迫停止又被四周敌兵追上围赚再也不能轻易突围而去[]
他目光一睁,面带吃惊,想不到太平军之中还有这等厉害的战将,先前他一人手持长矛在军阵左冲右突,无人能拦截的赚可是这人骤然一现身和自己对战只交手了两个回合,就将自己击退追赶上,此刻自己双臂还有些酸楚发麻,这人能有如此勇力,实在是少见
四周敌兵逼近,方百诚勒马倒退几步,发现被重重包围,手持长矛指向对方戒备,目光有些惊诧地瞧向对面那名骑马缓缓驶来的太平军将领
为首的一人骑着棕色大马,显得甚是醒目,虽然这人骑在马上不过也能够瞧出他的身高至少足有一米八以上,身躯魁梧,肩背宽厚,猛一瞧上去感觉像个小型山岳,面目生得浓眉阔口,颌下胡须虬生,手持一柄乌鞘宝刀犹似大型战刀,那柄大刀足有普通半人高的长度,宽大沉厚,乌黑的刀刃微微闪耀出战场杀戮之后的血红色,拿在他的手中,更是慑人眼目!
这员大将全身披着铠甲,保护甚为严密,唯独没有带头盔,只头扎一顶红巾,一副标准的太平军将士打扮,倒是特别,身上铠甲叶片子随着他胯下健马的走动发出“吭吭锵锵”的清晰金属摩擦声音,散发透露出一股雄武强横之气,令人感觉微微发憷,他的身材生得比方百诚还要魁梧健壮,浑身带着军队武将特有的彪悍,让人感觉到此人在战场无论面对何人都带着一股令人生畏,勇猛堪挡的气势,无法轻易相匹敌,实在少有
方百诚瞧到也不禁暗自微微心惊:“太平贼军果然不一般,居然还有这等厉害的人物!”
这人骑马一逼近这里,浑身透出的强横肃杀之气就令对方感到有些气滞,哪里还敢轻易和他对敌较量
先前清兵之中曾经有人出手抵挡他,结果不到两个回合,一名清兵游击和一名清兵千总就丧命在他的战刀之下,方百诚虽然和他交手两个回合显得有些不敌,不过也远胜先前死在这人手下的其他清兵将官了
那人气势昂然,手持战刀,催动胯下棕色战马走近几米,双目精光扫视了方百诚一眼,嘿然一笑,粗豪嗓音说道:“你这个清狗鞑子先前能够接挡住我的两刀不死,倒是有些能耐,你是何人,不想惨死在我手下就主动报上名来,我留你一个全尸!”
军阵战场之上,这人能够说出这一番话更是少有,有些惊人!
方百诚纵然沉着,可是也暗自感觉无法和这人的强横气息相比,刚才自己奋力抵挡住了这人的两刀,可是虎口被震裂,双臂酸麻,如今再亲眼看到这个人露出的彪悍气势,更觉难以力敌可是他现在孤身一人困在这里,手下的清兵损失殆粳四周都是重重围困的太平兵,目前在这人的眼皮子底下,恐怕自己纵然不敌,也只有拼力一战,否则决无幸存
当下他手持长矛,桥缰绳,凝神瞧向对方不语,戒备待敌
“嘿嘿!”那人一笑,右手轻轻一抖,刀锋指向方百诚,嗓音粗豪有力,“怎么,被吓怕了,都不敢回话了么?”
方百诚轻哼一声,沉声道:“太平狗贼,我乃朝廷官军武将出身,你们不过是造反的贼军草寇,我怕你作何?反正现在被你们困在这里无法出去,废话少说,想取我的性命,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哦?有些意思”
那名太平大将目光一动,冷然一笑,“你这鞑子官倒是有些硬气,现在还敢这般和我说话,好,以前在战场上敢跟我罗大纲这般说话的倒是还真没几个,今日你也算是一个嘿嘿,鞑子狗官,我就亲自会会你,瞧瞧你的狗头能在我的刀下顶得住几招!”说完,浑身的强横杀气更是不可遏制的生起来,手中战刀微微上抬,血红色接触到照射来的强烈阳光,令人感觉胆战心惊
方百诚面对此人,在战场上第一次感到有些心底畏惧,忽然目光一动,“你是罗大纲?你是武昌太平贼军的主将?”
“你倒是还听说过我的名字”
那人在马上嘿然一笑,冷冷道:“不错,我就是如今镇守武昌太平军的大将罗大纲!鞑子狗官,你今日能够死在我手上也算有资格”说完,又是冷然一笑,催动胯下马匹,浑身彪悍杀气更烈
方百诚心惊,想不到今日竟然在这里会到了武昌太平军的主将,他是清军将官,自然以前听说过太平军主将罗大纲的名号
此人跟随太平天国征战多年,纵横疆超杀敌无数,擅长领兵,水陆皆通,打了这么多年仗,死在他手下的清廷将官已经无法数清,乃是太平天国里面少有的一员猛将如今他奉天京之命镇守武昌重镇,统领上万太平军,非比一般,自己今天单枪匹马和他较量,恐怕真的不好应付,稍有差失就是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他话不多说,横下心决意一战,当下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长矛荡起,催动马匹疾奔化为劲风,矛尖直刺向对方,来势迅猛
“清狗鞑子倒是着急!”
罗大纲见他催马当先杀来,清冷一笑,勒马原地不动,右手战刀挥起,瞅准对手长矛来势,刀光贴着长矛来势就迎面斩了过去,劲力刚猛
方百诚见状一惊,伸出长矛抵挡,咣的一声刀刃和矛身相碰,顿时感觉一股沉猛的劲道从刀身传来,紧握长矛抵挡的双臂陡然感觉徒增上百斤压力,有些支撑不赚胯下马匹也感受到重力压迫,发出一声悲哀嘶鸣,连连向后倒退而去
“威武!威武!”
四周的太平军将士观看主将亲自与对方武将相斗,眼见罗大纲驻马原地丝毫不动,一个回合交战出手就将迎面催马冲杀来的方百诚击退回去,顿时不由齐齐挥动兵刃呐喊呼叫起来,如同海浪,声震远方,军队气势更是大振,就连远处左宗棠军营的人听了也感到震惊
方百诚面色有些苍白,他骑马倒退了十数米才稳住马匹脚步,呼呼喘气,胸口感觉好似刚才被压了一块大石,有些酸痛,呼吸不畅
他先前毕竟奋力和太平军厮杀搏战,力气消耗了不鞋无法轻易和对方相斗,不过罗大纲能够驻马不动挥刀一招间就将他冲杀阻挡并击退十数米,这等实力,他的确无法相比
眼见对方气势和实力都在自己之上,方百诚知道今日无法幸免,结果都是一死,与其突围被乱兵杀死还不如和对方一决拼到最后,当下奋起全部力气,怒吼一声,再次催动马匹手持长矛冲杀向罗大纲
“鞑子狗官有点意思!”
罗大纲嘿然一笑,见他杀来也不怠慢,这次一抖缰绳催动起胯下的战马,带着劲风手持战刀出动
战刀对长矛
两骑人马身影在阳光照射下拼杀碰撞在一起,兵刃撞击,金铁交鸣,金属折断之声,方百诚手中长矛被罗大纲一招拦腰斩断为两截,虎口震裂再次流出鲜血,禁不住向后倒退,罗大纲见状丝毫不停,挥动战刀直接劈砍向对方后背
方百诚失去兵器,空手无法接挡,眼看这一刀闪避不过就要顷刻丧命在罗大纲手下
突然,丝的破空声发出,一颗石子后发先至,速度奇快,不偏不斜,正好准确击中在罗大纲的刀刃上
罗大纲的战刀上劲力固然强猛,可是对方急速发射过来的这颗石子蕴含的力道也相当不弱双方劲道都奇猛,蓬的一声,撞在坚厚刀刃上的石子飞灰湮灭,而砍向方百诚的战刀也不禁骤然一丝停顿,罗大纲也被这出其不意的袭击震得动作稍停
就这么缓的一下,这时耳听呼啸一声,一道青衫人影好似白日流星,飞快越过战场军马纵越到半空之中,在头顶强烈阳光的照射下从天而降,来势轻快,不带阻滞人在半空,随身的长剑已经出招,陡然间剑光一闪,一道匹炼的剑光随着人影同时来到,咣的又是一声尖锐的金铁交击声响,一柄细长坚韧的长剑击打在罗大纲挥砍出的战刀侧面刀身,竟将战刀一下子抵了出去,没有砍中目标
“嗯,什么人?”
罗大纲在马上一惊,不知是谁出手挡住了自己,有些惊奇
青衫飘落而下,一个青年人随即跃到方百诚不远处,出手的正是李观鱼
方百诚孤身与太平军死战,本待有死无生,却料不到有人直接从天而降关键时刻出手击退强敌,救了自己一命,他感到十分意外,注目瞧去见来人竟然是李观鱼,更是惊喜无比,一时说不出话来
对方武功高强,方百诚自然知晓
如今虽然四周全被太平军包围,无处逃生,可是他见到此人一现身来相助自己,不觉间信心增了几分,瞧了瞧李观鱼,连忙催动马匹奔近到对方身旁
李观鱼出手击退了罗大纲的进攻,轻身纵越而下,双脚立地,伸手轻轻一弹身上些许灰尘,然后转头瞧向附近骑在马上的方百诚,轻轻一笑道:“方兄,你没大碍吧?”
方百诚刚开始见他突然出现有些惊奇,这时听了他的话,才知道对方是及时出手前来相救自己,不禁笑了一下,满是豪情,“没事!多谢观鱼兄前来相救,放心,我老方这身躯还能再战他个几十回合,长毛贼寇轻易还取不了我的性命!”
李观鱼青衫飘荡,听他说得豪气,并不将眼前危急情景放在眼内,倒是十分欣赏,点点头,不由纵声哈哈的一笑,“好豪气!在下佩服,有你这一句话,方兄,今日咱俩人就在这里并肩一战,同生同死,你瞧如何?”话语清晰,语调清扬!
方百诚得了他的话,更是多了振奋,一手牵缰绳,一手持着断矛,单枪匹马依旧威力不减,策马走近李观鱼身边,瞧向他道:“好,今日方某就在这里追随和你并肩战斗,不惜一死也要战斗到底”
两人联手,准备迎接对敌
对面的太平军阵中
罗大纲骑着战马,他手持战刀,冷然瞧向眼前这两个人,身后的太平军旗猎猎,腥风夹着浩荡之气,令人不敢逼视
李观鱼瞧到眉目稍动,眼前这人生得如此虎猛龙气,煞气凌烈,以前从未见到过这等人,“这人能当太平军大将,很不一般,看来太平天国果然英雄辈出,人才甚多!”可是当下情势危急不及多想,此刻四周都是敌军包围,他手持长剑,稍稍注目向周围扫去,盘算如何能从这里救方百诚出去
罗大纲骑马持刀,瞧李观鱼的衣衫服饰似乎好像不是清军里面的人,不禁有些疑惑,刚才这人突然出手将自己的杀招轻易挡了回去,他倒是有些意外,这时目光盯视李观鱼片刻,然后手中战刀轻轻一挥,虚指向对方,冷然道:“你是何人,清兵鞑子走狗的帮凶?想来这里出手救人,无疑是送死”
李观鱼对视向他,脸上一笑,“死又如何?既然已经出手,那就死也要救出人!”
“嗯?”
罗大纲听了目光微动,嘿然一笑,冷厉道,“敢在我面前说这句话,那你就拿命来!”说完双脚一夹马腹,他胯下的战马灵动壮硕,话音刚落就同时四蹄翻动,疾奔前行,如同一阵狂风般冲向对方,罗大纲人马合一,战刀开路,战马冲锋,带着无匹的强横力量就犹如山岳黑影般压向对方,令人有些窒息
“来势好厉害!”
李观鱼内心暗道,他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一见到这人行动起来,不知为何自身的气势被对方压制在下风,这种感觉倒是第一次,对方的就连当初对敌夺命刀的时候也未遇到过,禁不住感到心头一阵压抑
这人驻马不动如同石峰立柱,一旦行动就犹如狂风暴雨,带着无匹的彪悍强横令人望而生畏,四周军马众多,战场杀戮气息蔓延,可是这个人全身散发出的那股从军伍战场上显现出的铁血杀戮气息感觉更强,立即就将他的气势压制在下面
李观鱼手中长剑以往相斗过不少人,剑的劲敌兵刃便是刀,他遇到使用刀的对手,自然绝不会少,尤其是最厉害的劲敌夺命刀
不过同样是刀,可是这时候罗大纲手中的战刀威力却和夺命刀表现的不一样,虽然没有卢天焦的宝刀所透出来的那股阴冷肃杀气息,不过论起强横勇猛,无人可比!
这股气势不同于江湖武林之中武功高强人的气势,不过同样十分惊人!
战刀带着战马的速度,凌空劈斩而下,好似巨斧般的威力,似乎要将地面也生生劈出一道裂缝!
“此人身为太平军大将,果然武艺不凡!”
李观鱼双目微动,不敢怠慢,脚步急速移动,身形起落闪转化为一道青衫身影,好似清风一般轻快飘忽,两个挪移过后,迎面战马身上的战刀就落了下来!
方百诚刚才和这人交过手,知道对方臂力强横无比连自己也抵挡不赚这次出击居高临下发动攻击,再借助胯下战马的奔速和战刀的锋锐凌厉,威力更强猛,一般人万难抵挡住这一击,恐怕李观鱼空脚站立,手持长剑接挡不住
哪知道,李观鱼手中长剑根本不和对方战刀接触,身形又一点,青衫身影在半空一个急速盘旋,右臂前伸施展绝招,幻影剑法就应手而出!
第三十章 武昌之战(四)
一剑既出,顿时化为数十道剑光,剑光组成的光罩顿时包围住迎面冲杀来的战刀
“呯,咣咣咣,咝咝嘶嘶——”[]
金属尖锐的摩擦声音响起,刺人耳膜,响彻四周,无数金属摩擦火光冒起,剑尖和刀身碰撞接触,长介动无比,避开战刀的正面来势,丝毫不与刀锋相触,而是化为百十道剑光攻击刀身侧面,好像无数道灵蛇缠绕住战刀,不断消耗战刀的刚猛劲力,始终连续不断
罗大纲手中的战刀就好似落入蛇群包围的一头猛虎,纵然凶猛,也被无数条蛇的缠绕逐渐消耗衰弱下来
李观鱼青衫身影两个急速旋转之下,手中长剑就消解卸去了战刀一多半劲力,罗大纲攻势减弱大半,他紧跟又是身形向上一翻,长剑向外只轻轻一挑,对方的战刀就失去了准头,被轻易荡到一边
“翱”
罗大纲大惊,料不到自己如此刚猛的攻势居然被对方这般轻易化去,好似无声无息
李观鱼长笑一声,后续叫紧跟着再出
剑光如丝如缕,令人捉摸不定,阴柔又刚疾,不偏不斜,剑尖正好抵到了对方紧握战刀的手腕处,此刻两人速度迅捷,交手过程其实很短,李观鱼长剑一旦准确抵到对手身上要害或者弱点处,就算他不用力直刺,借着对方向前的凶猛冲势,他的长剑也能轻易一招刺穿罗大纲的手腕
手腕被刺,纵然罗大纲再强悍威猛,掌控战刀的这个右手也怕要废了
罗大纲察觉为时已晚,大惊失色,想要收招回避也来不及
眼看对手的长剑就要一招刺穿他的手腕,就在千钧一发时刻,李观鱼突然改变注意,没有出剑直刺对方手腕,而是身形急速一转,轻轻向外一变长剑避开了罗大纲手腕,在对方右手背处划了一道浅浅的伤痕,就此而过
幸亏他及时变招,罗大纲才没被击伤受创,额头惊出一头冷汗不敢再进攻,连忙催动胯下战马倒退出十余米,低头瞧向自己手背,眼见没有大碍,绕他平日强横威猛,此刻的杀气凌烈也不禁降了大半,回想刚才的相斗经过,竟是有些微微后怕
他想不到自己居然在对方手中吃了亏,虎目圆睁,惊怒交集
“杀,杀,杀!”
四周的太平军人马见到主将吃了亏,便立即行动,从四处围攻而来
“不好!”
李观鱼思虑如何脱身,一招击退对方主将便达到目的,眼见太平军围攻来,千军万马之中他武功再高也难以轻易抵挡,不敢纠缠,当下转头对一旁的方百诚大声道:“方兄,我殿后,你骑马先走!”说罢,飞身纵到方百诚附近,右手挥出,剑光闪耀,一阵兵刃交击替他抵挡住四周的太平军,李观鱼让方百诚骑马先从战场脱身,他身负轻功武艺,一个人自然更好脱险
方百诚听了,刚催马疾奔走了不远,回头却瞧到李观鱼一人正和太平军相斗,见他空着双脚没有马匹,的对方难以脱身,犹豫了一下却不愿先走
乱军中,这时旁边呼啸有人一枪冷不防刺来,是一名骑兵袭击,方百诚胯下骏马久战无力,他见状侧身闪避开,接着右臂顺势一推一送,用右手所持的断矛将对方马上那人直接刺翻落地,跟着身形一纵,骑到了对方的马匹上
他夺了一匹快马,右手重新抢过一柄长矛,又刺翻两人,纵马疾奔又一路杀回到李观鱼身旁,叫道:“你上我的马,咱们两人一起突围好些!”
李观鱼听了,见四周军兵太多不好抵挡,便不及多想飞身纵到方百诚的马上,方百诚又策马开路,两人同乘一骑快马,长矛前冲,宝剑后挡,竟然又一路杀出了重围,夺路而逃
罗大纲刚才失手差点伤在对方手下,在战场上少有遇到,他驻马原地一时并未追赶
这时,太平军见两人闯出包围,要骑马逃走,有人张开弓弩从军中射出一阵急速箭雨,盯准两人背后射去
李观鱼听到风响,回头看见右手长剑挥出,剑影纷乱细密,纷纷击落袭击过来的箭羽,守得滴水不漏,没有中箭
“敌人跑了,快射!”
眼见第一轮箭羽没有射中对方,太平军中骑兵又张弓搭箭,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忽然听得罗大纲一挥手道:“停!”手下士兵见主将命令停止射击,便即听令扯下弓箭,没有再次放箭追击
李观鱼两人得到良机,纵马成功夺路逃走
瞧着两人骑马越走越远,罗大纲在军阵中有些不语,他下令停止射箭,算是放过了对方一次
左宗棠和白胜男守候在军营见到一骑快马绝尘而来,穿过高岗地形奔到大营门口,看清马上有两人,正是李观鱼和方百诚,不禁大喜
左宗棠下令立即开营门,清军大营门打开,有人出来迎接李观鱼和方百诚下了马,两人虽未受伤,可历经先前战场激斗都是浑身沾染血气,有些疲累,尤其是方百诚刚才在乱军中为了保命全凭一股勇气冲杀,现在到了军营下马,转危为安,竟是有些体力虚脱,站不住脚步
清兵接应了两人,不敢怠慢,随即关闭营门据地自守
进入军营,左宗棠见了两人,方百诚感激先前李观鱼相救,这时二话不说,先双膝一弯,便向他拜谢道:“今日多谢观鱼兄奋力相救,方某这条性命才得以保全,这番大恩日后定然还报!”
李观鱼见他跪倒,连忙伸出手相扶,“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大恩不言谢,方百诚这次得李观鱼又救了一次,自然感激之情不用说
过了不久,太平军又前来进攻
左宗棠不敢怠慢,领兵据守军营,唯恐这里被对方攻破
罗大纲这次带领太平军主力从武昌西城门发动突然袭击就是为了攻夺回塘角,这里连接武昌城外水路扼守要道,对武昌城防极为关键,若是被清军牢牢把守这里,从长江水路而来的清军水师炮舰可以直接逼近武昌城肆无忌惮炮轰太平军阵地,掩护陆军从地面发动进攻,对太平军形成巨大的压力
胡林翼派左宗棠带兵占领塘角,犹如刺入太平军喉头的一根鱼刺,太平军自然要先将其除去才能重新夺回要地
罗大纲擅长领兵,他在城外埋伏兵力,又派小船切断清军水师和陆地部队的联系,引诱出左宗棠的兵来攻再突然发动袭击清兵顿时被打得措手不及,派出进攻武昌城门的人几乎全部战死,附近支援的水师船队也被武昌城头的太平军炮火击退,最后他带领手下骑兵部队迅速出城横扫战场收尾,整个战斗过程全在太平军的掌握,清军损失惨重,可见这人领兵打仗的能力的确不一般
太平军之中最精锐的就是骑兵部队,战斗力强劲,步兵在野战根本难以轻易抵挡,左宗棠先前在城外战斗中了太平军的伏击,数千名清兵被对方全部歼灭,损失殆粳他亲眼在军营处见到属下士兵被敌军骑兵包围倾力剿杀的情景惨状,暗自心惊不已,他的人马是从胡林翼手下调来的部队,这些士兵大多数并非原先满清朝廷在湖北地方的绿营兵队,而是胡林翼自行招募并且按照曾国藩的慕组成的军队,实际上属于湘军体系,战斗力并不弱
晚晴时候,由于清政府腐朽懈怠整治军队,不仅满清八旗军队腐朽没落,连大多数在地方的绿营兵队也变得逐渐松散无力,战斗力低下,镇压一般小规模乱民暴动还可以,若是对付现在像太平军这样规南整,实力强大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当初,太平天国在广西起义刚开始的时候实力十分弱鞋洪秀全等人只不过占据了县城周边的几个村镇就揭竿反叛,人数超不过千人,但是清廷官府无法及时镇压金田村的起义,被太平军迅速攻占县城大镇,势力一发而不可收拾,各地农民都纷纷起义响应,逐渐波及整个广西省
后来,清廷得知派大队绿营官兵前去镇压,一次次增大镇压军队的规模却屡屡无法打败起义军,一方面自然是洪秀全杨秀清等人领导得力善于带领军队打骚扰伏击,常能以少胜多,另一方面就是清兵将官指挥无能,战斗力虚弱,尽管规模人数超过起义军很多,却难以战胜起义军,每一次失败又被起义军缴获大批军备兵器,不仅没能镇压剿灭起义,反而不断助长增强了起义军的实力
洪秀全领导的起义力量在刚开始时候很弱鞋其实仅凭广西一省的兵力就足能轻易剿灭,可是偏偏洪秀全的起义军就在清廷派出的大量军队镇压围剿下一点点发展壮大起来,等到起义军有了一定实力,洪秀全在永安建制定下太平天国的基业,不久又从广西省突破发展到更广的范围,清廷属下的军队已经注定难以打败新兴崛立起来的太平军了
曾经被满清朝廷讽刺为一帮出身草莽下野,没有经过传统军事文化熏陶出身的泥腿子居然也能这般强大,善于打仗,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太平军刚起身的时候刀枪大矛没有,后勤毕没有,火枪火炮更没有,领导者里面将校武官出身的人也一个没有,无论哪一方面都无法与清廷官军相比,为什么还能打败清军,屡屡得胜,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实战和耐苦
太平军追求实战,能够因时宜地,随机应变,不断调整策略尽量在实际战斗取得战果
太平军能够耐苦,在清廷军马前来镇压驻营安歇的时候,太平军士兵能够在不吃饭的情况下连夜行军接近清兵营寨,趴在草地冒着大雨等对方夜晚睡着的时候,在清兵人马最想不到会进攻的时间发动奇袭,一举大败对方
出身草根底层的人虽然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可是却能够在最大程度上不受传统教条的影响约束,发挥自身实战的最大效果出身草根底层的人,虽然受苦累最多,可是也能够最大程度的忍受艰苦,在别人不经意间超过击败对方
太平军起身于社会低层,发展也并非一帆风顺,恰恰相反,是从血和汗锻炼之中诞生出来,就像一颗小草从无人注视的情景下在风雨变化之中一点点地生长出来,最后变成一片无边的草原,等到度过最艰难的前期发展,走出广西也就是其开始大展宏图的时候
此后,太平军迅速发展到数十万人,实力规模越发壮大,横扫长江,攻占江南,定都天京,满清王朝更是难以抵挡,本来按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太平天国就算不能轻易击败大清王朝,也能足以占领整个南方和清朝形成南北对峙局面,如果不出意外,最后的结局是清朝很有可能被太平军消灭
可是曾国藩的湘军这时又迅速崛起,湘军虽然和太平军有些不同,但是起身于地主团练,战斗风格同样十分凶悍骁勇,成为唯一能跟太平军争斗分胜负的军队,为大清王朝挽回了败势
左宗棠手下的清兵是胡林翼调拨来的部队,虽然不及罗泽南手下亲自指挥的湘兵战斗力强悍,不过也是平日训练有素,可是罗大纲率领的太平军骑兵实在太过凶猛,数千人被敌军骑兵包围顷刻间就崩肋解,被对方剿杀得干干净净,令人不得不心惊,只余下方百诚最后死里逃生,若不是有李观鱼在关键时刻赶到战场出手相救的话,只怕他也难以活命回来
罗大纲消灭掉包围的敌兵,丝毫不顿,又直接挥军进攻塘角高岗处的左宗棠军营,左宗棠一时大意被罗大纲击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退守军营自保
太平军攻势凶猛,罗大纲亲自指挥属下的骑兵部队对清军营寨发动猛攻,想要一举拿下此地,太平军骑兵攻势凌锐,飞箭如雨,可是左宗棠事先将营寨防御布置坚固,借助地形防御得力,加上清兵拼力死守,罗大纲率领的骑兵部队发动多次进攻都不能得逞,一时双方陷入僵持
左宗棠坚守了一日,眼见太平军势力强盛,派人求援
很快,武昌城西求援的消息传到了洪山一带的罗泽南大营,罗泽南此时正在带领部队攻打东南,得知太平军主力转移进攻武昌城西一带,的左宗棠有失,便派部下李续宾赶来支援
李续宾部赶到进攻太平军后方,罗大纲只得暂停对左宗棠军营的进攻,回兵和李续宾人马交战
双方在塘角激战数日,最后左宗棠迫于太平军兵力太强只得放弃军营撤退太平军重新夺回塘角切断外江河道,击退清军对武昌城西的进攻,李续宾和左宗棠手下兵力都折损不少,尤其是左宗棠部损失大半,不过借助李续宾的救援,左宗棠好歹顺利撤出了太平军的围攻,否则只怕后果堪忧
经此一役,左宗棠失利领教到了太平军的厉害,而罗大纲重新夺回武昌外围一部分防线,击退清军,大振太平军的士气
左宗棠撤兵,李观鱼也跟随他回到了胡林翼的清军大营
左宗棠指挥战斗失利,影响了战局,他不敢怠慢,直接去大营面见胡林翼谢罪,一见面便即拜倒在胡林翼面前,说道:“胡大人,下官带兵不利失守塘角,被贼军占了威风,影响攻城战斗全局,特意前来大人面前谢罪!”
胡林翼却呵呵的一笑,走过去扶起了他,“左大人不必自责,你失守塘角非指挥不力,而是因为我派给你的兵力不够,当初你用数千精兵就能攻占塘角接应水师船队发动攻城,就已经是为我立了大功太平贼寇定然是见到要地失守,威胁到内城安全,甚不甘心,便派重兵突然袭击攻夺塘角,这一次对方主力出动,双方对比力量悬殊,你败了也不算什么”
左宗棠抬起头听他没有怪罪自己,才稍感安心,不敢多说什么,迈步坐到了胡林翼身旁
胡林翼又对他道:“这次虽然你最后没有守住要地,不过牵制了不少敌军力量,咱们其余部队才能减轻压力,攻城进展顺利,仔细算算,这里面还是有你的一份功劳”
左宗棠微微躬身一礼,恭谨说道:“大人赏罚分明,下官感激不尽这次交战,下官的所做都是按照胡大人的吩咐去做,算不了什么若是有功劳,那也是胡大人的功劳!”
胡林翼微微一笑,“诶,此话客气,你能带兵将打仗,又帮我出谋划策,和罗大人都乃是我的左右臂,当今对付太平贼寇都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共同协作而成,也非我胡某人一人之力,少了你们,只怕我独自也难以支撑对付太平贼军了”
左宗棠为人精明能干,沉稳内敛,很得胡林翼的赏识,当初被曾国藩派来只是协助处理军队粮草后勤事务,胡林翼又将他提拔,让其领兵掌军发挥作用,便逐渐和罗泽南一样成为胡林翼的左右手胡林翼派左宗棠攻夺塘角,威胁武昌城安全,将镇守武昌的太平军主力罗大纲部吸引出来,虽然左宗棠最后被罗大纲击败撤退,不过从全局上来看牵制住了太平军主力,这样就给其余湘军各部进攻武昌减轻了不少压力
而就在左宗棠和罗大纲交战的时候,罗泽南和胡林翼的军队已经陆续攻克了武昌城外的太平军垒扫清了外围障碍,能够顺利直接进攻打到武昌城下,形势进展顺利,所以尽管左宗棠丢失了塘角,胡林翼还是十分高兴,并不如何在意
第三十章 武昌之战(五)
尤其是罗泽南的军队进攻最为悍猛,先头部队已经攻到了武昌城下,想要发动登城战斗最后突入进武昌城内,此时他领兵驻扎在洪山一带,营盘牢固,随时准备发动进攻经过数日战斗,他自己带领中军驻守洪山本营,进攻武昌大城,左军由部下刘容指挥,驻防长江以西,李续宾则带领右军绕到了武昌城北,截断武昌后勤粮草路线,三支军队联合,互相呼应,几乎已经形成了对武昌城的包围攻势,成为进攻太平军的最精锐先锋
胡林翼军队跟随在后,一方面继续攻夺武昌外围其余地方,一边和罗泽南军队并进,合力攻打武昌城,然后又分出一部分军队派左宗棠带领,负责接应胡罗两军和守护粮草后勤[]
胡林翼为总指挥,罗泽南为先锋大军,其余各部则分别驻守本地听候统一调遣,经过又一轮调遣部署,整个大军准备最后发动猛攻,一举攻夺打下武昌重镇
而此时,武昌太平军也在进行积极部署,调动城防军队,集中主力准备发动反攻,意图击退清军围攻
双方交战暂缓,经过数日时间积蓄调动,清军各部已经准备就绪
第二日清晨,胡林翼就下达围攻命令,清军开始发动全面猛攻,太平军为了固守武昌将兵力全收缩回城内,清军在城外全力攻城,太平军全力据城防守,双方在武昌城内外展开激烈大战
此时,胡林翼罗泽南左宗棠和李续宾等各部同时从所在地方一同对武昌城发动进攻,炮火隆隆声之中,大批清兵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旗帜漫天,军衫晃动,刀枪如林,喊杀震天,而城头的太平军也是人头攒动,来往奔走,架炮设弩,猛烈还击,一波波的箭雨和礌石滚木从高大的城墙上倾斜而下,双方军队一共七八万人在武昌周边,城内城外展开空前激战
李观鱼跟随在左宗棠军中,随同左宗棠一起领兵攻城,战场乱军混战,情势毕竟危险,他虽然并不相助直接参战,不过有他这般武功高强之人在旁边守护,左宗棠自能安然自若,不惧受袭,倾力指挥部下兵士攻城
他身处战场上,眼见四处都是炮火纷飞,乱箭穿梭,军旗晃动,刀枪闪耀,无数喊杀的声音已经令人有些听不清楚对面人的说话声,以往从未见到过这等情景,清军距离武昌城很近,他见对面城头太平军发来的炮弹和箭弩时不时地打到阵前,担忧跟在身旁的白胜男,转头对她道:“师妹,现在前阵交战激烈,十分凶险,你先不要呆在这里暂且回去避避,免得受了伤”
白胜男听他关心自己,自然十分高兴,却一摇头道:“怕什么,师兄,你武功这么高,咱们又不是跟人一起爬墙攻城头,我跟在你旁边还能受得了伤?”
李观鱼见她倒是神情轻松,丝毫不惧战场的危险,不由无奈一声,“你倒是什么都不在意,我现在还得保护左大人,若是出现危险情况,我稍有不留意护不住你,那怎么办?”
左宗棠见他的白胜男,在旁边说道:“既然你的白姑娘的安危,我看不如这样,现在情势危险,我先让手下亲兵带白姑娘回后方军营,那里比较安全,等仗打完了再接她过来,你看如何?”
李观鱼听他说得有理,点了点头
白胜男一听要带自己回后方军营,立即有些不乐意,若是跟人回到后方军营,不知何时才能来这里,嘴一撅道:“谁知道这场仗什么时候打完,若是打不完,那我什么时候见你,我不去那个地方,要走你也得跟我一起走!”
李观鱼听了有些好笑,嘿然一笑道:“我在前阵负责保护左大人,怎么跟你一起回去,若是那样,岂不是临阵当逃兵,做个缩头乌龟了?你师兄可不是这样的人”
白胜男听他说得有趣,格格的一笑,瞧着他,“你若是在这里保护不了我,你比缩头乌龟还无能!谁说我要你保护了,姑娘一身本领厉害的很,这点小乱场子还吓不倒我,关键时候,我随身一柄长较阵杀敌,可比左大人还要厉害,你小瞧我翱”
李观鱼和左宗棠听了她的话,不觉有些怔然,见她不肯躲避,两人都有些无奈,也只得如此
李观鱼又转头瞧向前方硝烟弥漫的战超他比较心细,虽然这里距离武昌很近,不过毕竟守护比较严密,自己其他不需要顾及,只须保护好身边的左宗棠和白胜男两人安危就行,他自信依照自己的武功,只要不是跟随清兵爬墙攻城,保护身边两人的安危应该万无一失,想到这里便也心安,不再说什么,专注瞧向前方的战斗
左宗棠全力督战,驱兵前进,拔除掉了四周太平军埋伏的竹签和木桩障碍物,攻到了武昌城下他有李观鱼在身边护卫不惧城头太平军的威胁,前移阵地来到城墙脚底,冒着炮火箭雨亲自领兵攻打敌军,属下清兵见指挥的将官这般英勇不怕死,气势也顿时受到鼓舞,大声呼喝,更加不惧太平军威胁,纷纷架设扶梯争先恐后地向城头攀爬上去,誓要夺下城墙,攻势异常猛烈
城头防守的太平军见清兵想要爬上城墙来,也还击十分凶猛,依托城墙枪炮齐鸣,子弹炮弹如同飞蝗,大块的礌石滚木飞掷而下,许多还未攀爬到一半的清兵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压摔下来,死伤甚多,可是后续的清兵还是争着继续攀爬上来
左宗棠急于想要攻夺下城门,见只从墙头攀爬难以攻入进去,便又在下面指挥清兵环抱巨木铁锤,不断撞击城门,想直接从城门攻进去而城门内也有不少太平兵守护,清兵死撞城门,城门破了却又马上有东西添补上,始终攻不进去
这时,城内后援的太平军赶到,城头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射下来,大批聚集在城门处的清兵被射中,死伤倒伏一片,阵形顿时变得大乱,被迫又退了回来清兵受挫攻势稍稍减弱,城门处却遗留的到处是清兵尸体,不知有多少人,刀枪旗帜残骸遍地,狼藉不堪
李观鱼在前阵亲眼见到战斗的惨烈情景,也不觉有些触目惊心
这时候的战场就好像一个死神的收割机,将无数人的生命如同麦穗稻草一般吞噬进去,令人心惊他心想,只这一个地方交战就是这么多人丧命,若是再仔细想想,整个战场上从开始攻城到现在又到底会死伤了多少人,难以预测,想到这里,他心底禁不住微微一阵悸动,不知到底是何感受
清兵虽然攻势受挫,但随即又重新进攻过来,发动第二次进攻,数千名士兵从城头攀爬到地面进攻,尽管死伤不断,可是后续的攻势始终不断到后来,城头防守的太平军枪弹和箭弩都已经耗粳砖石檑木也所剩无几,清兵趁机从扶梯攻上来,纷纷爬上城头冲进去,眼见清兵攻入城内,对面的太平军士兵亮出大刀长矛直接杀向刚刚爬上城头的清兵,双方立即短兵相接,在城头又展开一场血腥战斗厮杀,不时有人从城头摔落而下,城墙下又是一片越积越多的尸体,令人不堪多瞧
左宗棠拼力督战,终于使清兵攻上城头
他正全力指挥战斗,却不料这时候,城头上出现了一名年轻的太平军将校涅的人,这时手握一张强弓,左手握弓,右手拉弦,张弓如满月,瞄准向他,突然蓬的一声,尖锐的箭羽尖头就急速射到了左宗棠的面前,立要取其性命
来势迅速,左宗棠没有丝毫防备
“嗯?”
李观鱼在旁边见状,忽然双目一动,想也不想右手剑光就挥出,咣的一声及时用巾挡住了袭击过来的箭羽,出招准确,一剑将箭羽拦腰斩断为两截,关键时刻救了左宗棠一命
城头上偷袭清兵将官的那名太平军校见袭击没有得逞,不禁微微一惊,瞧向在城下替左宗棠挡住攻击的手持长剑之人
而李观鱼击落飞袭来的箭羽,顺着对方的来势,同时也注目向瞧向立在城头上那名突然出手袭击的人,两人四目相对,眼光相触蓦然间一动,不禁都是面色变动
“少英哥?”白胜男这时也在旁边瞧到那人,杏目不禁微微一动,有些惊诧,忍不住开口叫道
“胜男?”城头上的那名太平军校蓦然听到下面白胜男喊叫声,立即面色一动,依旧手持弓箭,注目向下仔细望去,远远望见在对面攻城清军的前阵中有一个身穿白色衣装的年轻女子,身材窈窕欣长,相貌英姿清丽,甚为惹人显眼,不是白胜男是谁,这人忽然间看到她,也不禁大喜,目光一阵抖动,竟然一时忘了射箭
李观鱼也注目瞧到了这人,神情微动,认出了对方究竟是谁,不是别人,居然是韦少英
“是少英师弟!他怎么会在这里?”
双方虽然相隔城墙上下,不过因为此时距离不远,所以互相瞧得清楚
城头上这人身材修长笔挺,生得五官标致,剑眉英目,俊英少有,一身标准的太平军校打扮,双手正拿着一张雕木牛筋弓,后背斜挎箭壶,装着不少待发箭羽,腰间还带着一柄随身短剑,浑身透出一股勃勃英气,此刻一人站在争斗交战的武昌城头上显得身姿昂然,甚为引人注目,正是和李观鱼两人久别不见的韦少英
李观鱼和白胜男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惊喜之余,竟是一时间感到有些恍然
“少英哥,师兄,你快瞧,城头上的那人真的是少英哥!是少英哥,是少英哥!”白胜男骤然遇到韦少英,心中牵挂对方日久禁不住惊喜无比,连连催促叫道
李观鱼站在原处,注目向上瞧去,正和韦少英的目光相触,师兄弟两人也是不禁一阵感到惊奇,想不到会在这里相遇
三人骤然相遇,十分意外,不过毕竟此刻是在战场上,两军交战的喧杂声立即将白胜男的声音压了下去
韦少英神情有些惊诧,随即恢复过来,面色一沉,又盯视向下面的清兵前阵,立即左手抽出背后箭壶里面一根箭羽,双臂拉开手中的强弓,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竟然又急速向对面军阵中的左宗棠射来,这支箭来势更猛更快,呼啸间就飞近到左宗棠的面门处
陡然间斜侧一道匹炼的剑光再次闪出,清脆“咣”的一声,一柄长剑后发先至,又准确的将这支箭羽拦腰斩成两段,出手比韦少英还要快还要准
“嗯?”
韦少英吃了一惊,见到旁边出蕉断箭羽的人竟然又是李观鱼,双目一动,眉头紧皱,暗自怒道:“这个人,居然会相助清兵狗鞑子!”
原来,先前韦少英在城头眼见下面的清兵攻城猛烈,忽然发现了清军阵中的左宗棠,他见左宗棠的衣着外貌就知道对方是清兵里面的指挥官,便先张弓搭箭冷不防突袭射去,立要取这人的性命,只要这个清兵将官被他出手射死,定然会影响到下面攻城清兵的气势,为城头的太平军取得机会
他见第一箭袭击被李观鱼阻挡,接着又射出第二箭,却不料还是被这人出手在半途挡赚始终没能射死那名清兵将官,不由心头怒起,眼见李观鱼在清军阵营之中,想不到多日不见这人竟然会投奔到清军官府属下,韦少英痛恨清廷官府,原本他这突然袭击射出的两箭十分迅速,料来对方难以抵挡,此刻见被李观鱼相阻没能达到目标,不由变得恼怒
左宗棠被人接连袭击两箭,幸好旁边有人及时出手阻挡才无碍,周围护卫的清兵见状大哗,立即纷纷也张弓搭箭向城头上出手偷袭的韦少英反击射过去,一阵箭雨从城下的清兵阵中急速射来,韦少英本待还要出手射击,见城下箭雨来势猛烈,不敢再站立不动,连忙侧身在城头的砖墙后一闪,避开射来的箭羽
只听得扑扑扑的声响,不少箭羽钉在了砖墙前面,摇摇晃动
这次他被清兵发觉,再想突然袭击就不好得手了
“师兄,那是少英哥,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加入太平军的?”白胜男自从在落霞山和韦少英分离以来,一直担忧牵挂他的安危,不知他生死下落,现在蓦然在这里遇到了他,知道他安然无恙,不禁又惊又喜
李观鱼挥蕉落先前韦少英发射的弓箭,一直盯视瞧向那里,听了白胜男的话,一时也未回答
“少英哥,我在这里,我们在这里!”白胜男张臂对他大呼
城头上的韦少英突然见到她,也何尝不惊喜意外,可惜现在两军交战,城头双方战斗激烈,韦少英忙于阻挡清兵攻上城头,无暇多顾及城下的白胜男,身形稍动,便又和其余清兵相斗起来
左宗棠被韦少英冷不防袭击了两箭,差点中招,额头不禁微微出了一阵冷汗,有些后怕,听了白胜男的话,不由瞧向李观鱼,问道:“刚才城上的那人你们认识?”
李观鱼听他发问,便点点头,“不瞒左大人,那人是我的同门师弟,以前因故和我们两人失散,我们两人一直寻找他,想不到如今会在这里突然遇到了他,我也很意外”
左宗棠点点头,听他说认识对方太平军的人也有些意外,可是现在战斗紧急,不及多想,便先集中全力指挥清兵攻城
清兵再次爬上城墙和城头上防守的太平兵相斗,太平军见清兵集中全力攻夺城头,便分兵死死把守,尽管清兵进攻不断,可是始终难以完全拿下城头,双方在城墙里外厮杀战斗,刀光闪耀,枪影来往,不死不休
这时候,白胜男两人始终目光注视在城头上的韦少英身上,见韦少英亲自手持随身短剑和清兵交战相斗,白胜男心中十分担忧依靠太平军的顽强防守,清兵不能突破城头被对方击退回去,左宗棠始终未能成功,眼见部下士兵开始变得疲惫不敢再强行战斗下去,只得命令收兵暂时撤退
第三十章 武昌之战(六)
这一日,左宗棠虽然领兵对武昌发动猛攻,可是因为守城的太平军兵力不弱,防守顽强,清军折损不少兵力还是未能攻入城内
回到军营,因为骤然遇到韦少英,白胜男始终有些心神不宁,李观鱼也觉得十分意外,不知道为何韦少英会突然出现在武昌太平军之中,不过两人知晓他现在安然无恙,便放下之前的担忧虽然在这里相遇,不过此时正是清军和太平军双方交战的紧要关头,武昌战斗激烈,三人无法轻易相见,只得先等待[]
胡林翼和罗泽南各部和左宗棠一起攻城,太平军兵力不弱,依靠城墙固守坚城要塞,清军未能攻破武昌城门,只得退回各部营地暂时驻守整顿,依然对武昌形成包围之势胡林翼命令城外各部清军固守营地,整顿军备人马,待得一切就绪准备再次进攻
就在这时,太平军却突然发动大规模猛攻,出乎清军意料
第二日凌晨,武昌城突然四个方向城门大开,大批太平军马出城直接疾奔冲杀向对面的清军营垒
原来防守武昌城的太平军主将韦俊和罗大纲两人商议,眼见清兵多日攻城不克,损失不鞋士气低落便趁此时突然发动奇袭,意图将清军打个措手不及,一举消灭对方
两万多名太平军主力从东南两个方向同时突击杀出城门,声势浩荡,主要目标就是清军之中实力最强的胡林翼部和罗泽南部,尤其是首当其冲的罗泽南军队
先前罗泽南军队攻克武昌不成,又暂时退守洪山军营,准备稍稍整顿再对武昌发动进攻,可是却不料在这个时候太平军反而提前对他们发动猛烈反攻,有些始料不及,连忙挥军抵挡
太平军这一次是全面出击,在牵制住其余清军各部的同时,想要首先攻打消灭驻扎在洪山大营的罗泽南军队韦俊领兵防守武昌和牵制其余清军,罗大纲部队则集中主力攻洪山,战斗力精锐与清军罗泽南部棋逢对手,他率先展开反击,包围洪山,从各个方向对洪山大营发动猛攻
可是罗泽南手下的人马战斗力也不弱,依仗洪山地形坚守营寨,分兵出击打退了太平军的围攻,然后双方在洪山到武昌东门一线展开激烈交战,清军的抵挡也超出罗大纲的预料,死伤不少却未能击溃对方达到预期目标,太平军消灭罗泽南军不成,全力出击战斗时间太久,逐渐有些后继乏力
韦俊见不能击溃城外清军,恐怕武昌有失,便命罗大纲部队后撤回城,在城外作战的太平军只能暂时后退而这时,胡林翼李续宾左宗棠等部也相继击退了敌军袭击,胡林翼军队更在望山门重创来袭的太平军,取得胜利,清军各部以守为攻击退了太平军的反击,重新掌握主动,反攻的太平军又退回武昌城内
双方反复战斗进退,依然难分最后胜负
太平军尽管出战英勇,突然主动袭击打了对手措手不及,可还是被清军击退
这一场战斗罗泽南率军顶住太平军最凶猛的进攻,立下头等大功,不免一时有些得意,急于想趁机全力进攻一举拿下武昌,眼见太平军退却,便指挥属下全部军队继续追击,挥军直犯到武昌城下,胡林翼和其余各部得知也紧随而来,罗泽南调集先头部队已经开始攻打武昌城门
胡林翼见状便下达总攻命令,他率领本部人马进攻武昌城南,主攻南门,罗泽南负责进攻武昌城东,主攻东大门,李续宾进攻武昌城北,左宗棠进攻武昌城东南负责牵制,各部一共数万名清军发动最后围攻,立图一举攻破武昌
罗泽南军队攻势最为强悍与太平军在武昌城东交战,召集临近的左宗棠军队和胡林翼一部集中到武昌城东,跟随他一起发动猛攻,想要从这里攻入武昌城内
武昌城东防守岌岌可危,太平军主帅韦俊见清军集中全力想要从城东攻入,也亲自带兵赶到东城门支援,双方在城门内外展开大战
罗泽南让左宗棠负责殿后,替自己压住阵脚,然后亲率手下兵马集中到东城门外全力突击,他属下的湘军人马见主将亲自攻上前线搏敌厮杀,不由士气大振,便冒着太平军的礌石炮火,弓矢箭弩,争先恐后向东城门冲杀而去,尽管死伤无数,还是持续不断地进行猛攻
李观鱼跟随左宗棠在阵后,见罗泽南带领人马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向城门发动冲击,而城头防守的太平军始终固守顶住对方,两军交战好似海浪猛烈撞击拍打着山岩石壁,清军如海,太平军如山,喊杀咆哮声,兵刃交击声,炮火礌石声,甚至死伤哀号声,到处充斥眼幕,回荡耳际,身处战场混战之中连他也不禁一时微微变得怔然,有些说不出感觉
忽然就在这时,他目光向上望去,发现东城门上方出现一杆大旗,赫然显目,在战场硝烟黑雾之中猎猎随风摆动,旗帜虽然已经残缺,却始终没有被火焰箭矢击倒,依旧树立在城门之上,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韦”字,颇为引人注目
此时在大旗之下,有一位太平军将领,披甲戴袍,威风凛凛,从容镇定正站在城头指挥战斗,尽管城下战斗激烈,不过有他在这里指挥督战,四周的太平军始终能够抵挡住清军的猛攻,给人一种稳定坚毅的感觉,倒是独特李观鱼不由仔细凝目瞧去,因为距离比较远战场烟雾缭绕阻挡视线,对方的面目有些瞧不清楚,不过依稀瞧得此人相貌不错,不是到底是何人
“左大人,城头上那杆树立的大旗下面是何人?好像是太平军指挥的将领”他说道
左宗棠先前没有瞧到,听他这么一说在旁边瞧去,见到那面在城头摆动摇晃的大旗,眉目微动,说道:“那是武昌守军的帅旗!贼军的帅旗出现,定然是武昌贼军的第一头目韦俊在此,想不到他也亲自带兵赶来这里防守,看来对方也知道咱们想要从这里突破攻入城内,便将主力都调到这儿防守,咱们有些不好轻易破城了!”
“韦靠”李观鱼听了,神色微动
罗大纲他见识过,不过这位武昌太平军第一主将韦俊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时在战场上亲眼见到此人,见其指挥军队战斗镇定果然有些不一般,不禁在下面朝那里多盯视瞧了一会儿
此时武昌城头树立的那杆帅旗之下,亲自在城头指挥战斗的人正是武昌守军的主帅韦俊
韦俊一手持刀,一手挥动手中令旗,指挥太平军抵挡清军进攻,在他附近赫然摆放着一排黑幽幽的火炮,正好瞄准对向下面攻城的清军队伍,脚下还踩着一门炮膛较长的铁铸大炮,这时忽然见他一挥动令旗,大声喝道:“进攻!”城头下的大门忽然有动静,一半虚掩倒塌的城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紧接着就是大批太平军骑兵疾奔而出,突然对城门聚集的清兵发动起冲击
原来,城内太平军在城门口隐藏了一队精锐骑兵,听得城头的主帅号令,突然从东城门冲出,杀向城门外的清兵骑兵为首一人身披锁甲,头扎红巾,甚为魁梧彪悍,没有手持长枪而是持着一柄宽长的战刀,明亮森寒,带领身后汹涌跟随的骑兵队伍毫无所忌地杀向清兵前阵,是罗大纲带领的骑兵,这队骑兵是武昌城内战斗力最强的军队,规模不鞋约有上千人,全都是清一色快马精骑
轰轰——城头摆放的一列火炮射击,准确打中城下的清兵
泥土弹片飞溅之中,人翻马仰,死伤遍地
韦俊在城头指挥守军放炮轰击,大量杀伤击毙清兵,罗大纲则亲自率领手下骑兵从城门直接冲杀而出,在城下进攻的罗泽南带领的湘兵人马料不到对方发动这般凶猛冲击,猛然间被对方冲击得站不住脚,前方阵形顿时七零八散,变得混乱起来在太平军的突然猛烈打击下,湘军前锋顿时抵挡不赚立刻溃败下来
罗泽南先前还指挥湘军攻势顺利,可是突然间就见到部队全线溃败,步步后退,竟然抵挡不住太平军的猛烈反攻
原来,太平军主将韦俊甚有谋略,他见出城反击攻夺清军阵地不成,为了稳妥防守武昌,便将城外的军队悉数撤回城内濒实力,等到清军全力集中又进攻武昌城东的时候,他暗自将手下的骑兵部队全都调集到东城门,自己亲自登上城头指挥火炮轰击城下清军,将清军步骑兵杀伤不少,然后瞅准时机直接命令罗大纲带领骑兵从城内突然杀出,顿时将攻城清军大败,一举扭转战局
罗泽南部队是进攻武昌的最精锐先锋,历经百战,从未遇到过这般突然猛烈的攻击,尽管他属下的湘军人马也是战斗强硬,可是也抵挡不住城头城门敌军发动的双向攻击,顿时大败无法轻易稳住前阵,而罗大纲已经带领太平军骑兵突破前阵杀到了面前,城内的大量步兵跟随在骑兵后冲杀而出,气势如虹,清兵更是抵挡不住
眼见整个清军动椰在后面压阵的左宗棠也感到有些不妙,眼见损伤扩大,他一面帮助湘军压着阵脚,一边派人奔到前阵请求罗泽南带兵后撤,暂时停止攻城,先避开对方锋锐
罗泽南听了,勃然大怒,“现在攻城到最关键的时刻,向前一步就是破武昌城门,向后退却一步就是前功尽弃,敌贼不除,何日能够安心?听我的命令,所有人全线冲击不得后撤,凡是有临阵退缩逃命者,力斩马下,杀无赦!”说完,一手持着马刀,一手桥缰绳,不管对面太平军的猛攻,反而策马奔向前阵带领手下继续进攻,命令后撤的湘军人马重新向前冲杀,想要扭转不利局面,挽回败局
湘兵部队奔向前,和反击的太平军进行死拼
左宗棠见罗泽南不退反进,大惊,见阻止不了罗泽南,连忙命人禀报向胡林翼
此时,罗泽南已经带兵杀向武昌城门遏制浪的队伍,凡是被他亲眼瞧到后撤逃命的湘军人马不管是将校还是兵冬统统一律挥刀就地斩首,他手中一柄马刀沾满了血迹,不知亲自砍杀了多少手下,才算稍稍阻止后退的队伍,可是全军阵形愧如何能够轻易稳定下来,湘军在太平军骑兵的冲击下还是摇摇欲坠
“嗯?”
就当他在城下努力阻止湘兵后撤的时候,城头上的韦俊目光已经瞧到了他
韦俊冷冷一笑,将手中的大刀扔出去,一伸手大声道:“给我拿火把来!”
手下太平兵听令,不敢怠慢,连忙将一支火把递到他的手中,韦俊手握火把,大步迈回到脚下的那门铁铸大炮,亲自点燃引线,指挥火炮对准向城下的罗泽南队伍轰去
轰隆一声,火焰喷吐,响声雷动,泥土纷飞,韦俊这一炮轰击下去正打到清兵人马密集处,城下顿时就有数十名清兵丧命,尸骨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罗泽南粹不及防,没有料到太平军的炮火会轰到附近,自己也被炮火击中负伤,立即从胯下骏马摔落栽倒在地,马刀也丢弃一旁,无法起身
四周的部下见到他也被太平军炮火击伤,连忙奔上前将其救出,只见罗泽南血流满面,头部中弹伤势不轻,惊慌失措,大声呼叫道:“罗将军中炮受伤了!”再也不敢在这里多呆,直接骑马护送他撤回清军大营
其余清兵听到主将受伤逃回,哪里还敢再抵挡太平军的猛攻,刚刚稳定的阵形顿时又大乱,匆忙向后撤退,全线崩溃!罗大纲率领骑兵追杀而上,清兵丢盔弃甲,四处逃命,死伤无数
左宗棠听闻罗泽南在前线中炮负伤,吃了一惊,见清军大败后撤,不及多想先命方百诚带人去罗泽南处察看,自己忙指挥后军抵挡上去,想要稳住阵脚
可是,罗大纲的骑兵冲击实在太厉害,不多时就杀到了后军阵前,意图将城外的清军全部一举消灭,此时罗泽南负重伤无法指挥湘军,只余下左宗棠独自指挥清兵更是难以对敌虽然情势危急,若这时候放弃前阵全军溃逃,只怕清军损失更大败局已定,但是为了多少挽回一些损失,左宗棠还是带领一部分人马抵挡牵制太平军攻势,其余人马陆续后撤
武昌城外,乱军如潮流,人马交错,分不清彼此
李观鱼见情势危急,让白胜男先跟随其他人后撤,自己一人跟随在左宗棠身旁守护,以防不测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队太平骑兵冲开前阵,转眼间杀到了左宗棠和李观鱼两人对面,为首一名太平军校骑着高头大马,上身军衫披着锁甲,手持的武器不是长枪大矛,居然是一柄近两米长的巨斧,来势凶猛之极,这人瞅准清军队伍中左宗棠位置见其是清兵的指挥官,便大喝一声直接纵马持斧向他杀来
两名阻挡在前的清兵迎上这名太平军校的巨斧,这人臂力有劲,在马上双手持着巨斧一轮急扫劈砍,血光迸溅,挡在面前的清兵便身首异处,声势慑人,紧接着就催马奔到了左宗棠面前,二话不说,沾着血迹的明晃晃巨斧利刃呼啸一声就迎面劈了下来
左宗棠比不过对方骑马疾奔而来的速度,乱军之中,有些闪避不及
这时旁边忽然一柄长剑刺来,去势精准,穿过那名太平军校巨斧的空隙,一招就挑破了对方的右手
那名太平军校吃痛,忍不住缩回砍过去的大斧,见一名青衫客呆在这名清兵将领的身前,手持长剑,正是他一招击伤了自己,不由大怒,大吼一声,又接着挥起双手长杆大斧,纵马迎面劈向对方
李观鱼站在地面,见对手骑着快马来势凶猛,丝毫不惧,身形一晃,脚步走动,几个呼吸间就绕到了旁侧,避开大斧的来势又一剑刺中对手胯下的快马,马吃痛嘶鸣一声,腾起四蹄向后退去,那名太平军校双手持斧没有牵马缰,控制不了马的移动,顿时在马身上失衡,惊诧之下连忙伸出右手抓缰绳,想要控制住马匹
可是,李观鱼的剑光毫不停顿,已经如影随形跟着而来,扑的一声,一招刺入对手的胸口,剑劲迅猛,直接撕裂胸甲,从这人的胸腹对穿而过!
那名太平军校双目圆瞪,有些意料不到两招就被重创在对方手下,后背创口血不枉出,痛哼一声直接从胯下骏马摔落在地,就此毙命
两人交手不过几个回合瞬息,这名骑马冲杀而来想要取清兵将官性命的太平军校便即丧命在对方手下,附近另一名紧随的太平军将领见到这人死在李观鱼手下,面色大惊,不禁大声怒喊叫道:“狗贼鞑子,敢出手杀人,你给我拿命来!”也是骑着战马,手持一杆大矛迎面向李观鱼冲杀来
李观鱼料不到自己杀死一名太平军校,又有一员太平军将向他冲杀过来,他武功高强,自然不惧对方,可是适才战场混战情势危急,为了保护左宗棠他出手也毫不留情一奖死对方那名太平军校,他本不愿多和太平军相斗,眼见又有人向他冲杀而来,当下不敢怠慢,手中长结轻一荡,施展数招剑法击退四周包围的太平军士兵,随后直接飞身纵回到左宗棠身旁,守护他的安全
追逐冲杀来的那名太平军将领被面前清兵挡赚一时也过不来,空想杀李观鱼报仇却无法靠近
左宗棠被惊吓出一身冷汗,差点在对方大斧劈砍之下性命不保,眼见太平军攻势太凶猛急忙命手下人马后撤逃命,再也不敢轻易抵挡对方
所幸有李观鱼在身旁守护,追杀的太平军奈何不得他,不久胡林翼从南城派来的援兵来到挡住太平军攻势,左宗棠这才最后从战场逃过一劫,不过这一仗清兵被打得丢盔弃甲,亡命奔逃,损兵折将,如此惨败以前从未遇到过
罗泽南和左宗棠在武昌东城门遭遇大败,顿时牵扯到整个武昌交战形势
胡林翼听说罗泽南在战场负了重伤,不敢再进攻南城,命令其余各部放弃攻城,全都撤回大营清军全线后撤,在武昌城北进攻的李续宾得令也只得退兵,无功而返
此次大战,武昌太平守军利用反攻一举扭转战局击败清军,取得大胜!不仅武昌得以守卫保全,更是重创清军部队由于罗泽南伤重,清兵损失不鞋胡林翼不敢轻易在武昌外围汪,几天之后就迅速从武昌城外撤营,向南退兵而去
围攻武昌之战,宣告失败
第三十一章 四方云会动(一)
清兵大营之中,胡林翼和左宗棠等人亲去察看罗泽南伤势,李观鱼跟随左宗棠并未受清兵拦截,也得以进入营帐
罗泽南在武昌战斗被太平军炮火击中,因为要害处受创,伤势不轻,不知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
胡林翼和左宗棠进入营帐,罗泽南原先部下将领都在旁边守护,帐内人不少,两人走近到罗泽南身旁,见他并未因为负伤卧床,而是正斜靠躺在帐内的一张躺椅上,依旧身穿一身清廷官服,只是在头上缠着几层厚厚的纱布,显然伤口已经过治疗和包扎处理,瞧其面色稍稍有些暗黄铁青,甚为衰弱,不过他此时微闭双目,方正脸孔的肌肉一动不动,神态瞧上去显得十分安定
胡林翼不知他伤势到底如何,走近前,轻声开口问道:“罗大人,你的伤势如何?”
罗泽南听了他的话,微微睁开眼睛,露出的双目含着一丝血色,有些略微失神
李观鱼在旁见他闭口不答,仔细瞧向他,只见他的头部被包扎掩盖住一半,左眼周围的面颊透出一层深黑的紫色,有些触目,知道他头部的伤口还未缝合,创口内流出的血液堆堵到眼睛和面颊四周流散不出,形成深紫色,定然疼痛难受之极
胡林翼见他伤势不轻,难以痊愈,十分忧虑,这时又瞧向他,轻声说道:“罗大人,你这几日安心在军营养伤,不须的操劳其他事情,有什么急事我和左大人自会帮你料理”
罗泽南听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开嘴唇,嗓音断断续续,显得干裂嘶哑:“多谢胡大人前来看望,只怕我这伤难以痊愈,不久将于人世!”
四周的湘兵部下听到他这句话,俱都神情微动,无人说话
胡林翼连忙道:“罗大人何必灰心丧气,安心养伤便是,你正当壮年干事,前途大好,怎会轻易不测?”
罗泽南轻轻摇了摇头,退一会儿缓缓又道:“人生在世,终有一死,不过早晚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可惜我不能亲自带兵攻破武昌,剿灭贼寇,此生憾事只怕无法完成!”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眉目微动,想不到这个人顽固不化,一心想要剿灭镇压太平军,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心里念念不忘这件事,倒真是一个满清朝廷属下的忠实爪牙武夫
左宗棠这时说道:“大人放心,此次虽然咱们湘军未能攻克武昌,不过实力保存尚在,等到他日积蓄力量,东山再起,未尝不能战胜太平贼寇”
罗泽南听得左宗棠出言安慰,便缓缓转头瞧向他,说道:“左大人,只怪我一时意气用事,当时若是听从你的话带兵回撤,或许攻克武昌还有消,总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惨景下场”
左宗棠听了,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的李续宾是罗泽南属下最亲信的将领,见罗泽南被太平军击伤,心怀怨愤,这时走上前双目隐红,粗哑嗓音大声说道:“罗将军是被长毛贼军击伤,咱们定然不能罢休,定要再去武昌复仇,杀光屠尽城内的人方才消心头之恨!”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眉头微微一皱,这人倒是凶悍残忍的很,居然为报一人之仇就要屠灭杀尽整个武昌城的人
李续宾虽然这么说,可是胡林翼和左宗棠鉴于目前的局势,定然不会轻易这般做,何况如今武昌太平军刚刚取得大胜,兵势正强盛,湘军这时候再攻上去岂不是等于自取灭亡?
蓦然,罗泽南身躯微颤,头部一阵剧烈抖动,显然是伤痛发作难以忍受,整个面目颜色变得更加蜡黄发青
胡林翼细细观察他,知道他伤势严重难以再支撑下去,只怕随时就要离去眼见他的伤重涅又想到这些时日与他两人一起和太平军并肩作战,也算同仇敌忾,想到这里不禁心底有些难过,走上去,瞧着他道:“罗大人,你我两人同受曾国藩大人的命令一起对抗太平贼寇,如同手足兄弟,如今你若是伤重不支,独留下我,如何能与太平贼寇较量?”
罗泽南靠在躺椅上,听了胡林翼的话,发出嘿嘿的轻声一笑,缓缓道:“人生来世便是同一般,面对艰难多变不过是受罪,活在世上,能够坐既稳,行既正,斗既勇,死既笑,方为大丈夫我罗泽南纵然一介匹夫,也敢如此,败于贼军,我不甘心!活在这世上,怕就怕壮士志向未酬身先死,一生忙碌心愿未了,若是做到这些,死又有何惧?”
他临终将死之际,原本气力已经不足,可是最后说出这一番话依旧还是显得气势十足,刚劲有力,一双手死死紧握着靠椅两侧,肤色完全铁青
“怕就怕壮士志向未酬身先死,一生忙碌心愿未了,若是做到这些,死又有何惧?”
李观鱼听了罗泽南的话,目光不由微微一睁,心底有些触动
旁边的胡林翼和左宗棠两人见他在将死时候还能说出这些话,也都不由有些感动,瞧着他,两人禁不住都潸然泪下,暗自伸出衣袖去擦眼角,营帐内一众湘军属下将士见状,也都是无不觉得恻然隐悲
他说完先前的话,奋起最后力气,伸手拉住胡林翼,说道:“胡大人,我若去了,日后相助曾帅,剿灭贼寇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胡林翼点头答应
罗泽南说完这句话便即闭目松手,就此伤重离世
胡林翼眼见他离去,禁不住心中悲恸,扶着身体放声大哭,帐内一众人也俱都流泪
李观鱼站在那里,静静瞧着这人,眼见这人临死还不忘剿灭贼寇,不甘心败死在太平军手上,一个十足的为清廷效劳的武夫之前他带兵征剿镇压起义不知杀了多少太平军士,一个十足的刽子手这人是太平军的死敌,手上沾满了太平天国的血液,他被太平军击毙也算死有余辜,若是站在太平天国人一方立场来看,十足的大快人心
可是不知为什么,往日一向敬仰倾向太平天国的他心中,这时候却生不出十足的快感,反而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壮士志向未酬身先死,一生忙碌心愿未了”这句话又隐隐浮现在他的心底,令人有些难受
罗泽南死后,李观鱼跟随左宗棠走出营帐,但见远处的军营大帐座座连起,旗帜大纛飞扬飘荡,一片肃杀清静,感觉天气晴朗,微风拂面,不禁注目瞧向头顶的天空
此时傍晚落幕,残红的夕阳红光依然在映照着天空,天空的颜色已经不是平日的淡青色,被映衬为一片艳丽的血红色,在这四方的天空之中唯有那一朵朵白色的云随着天空猎猎的风四处游动,好似自己会走动,给人一种辽阔别样的感觉
天空是静止的,可是风中的云朵却是始终移动不休的
他望着火红天空之中似动非动,似静非静的云朵,轻轻舒出一口气,心底有所感慨
四方云会动,英雄壮士死不休,世代辈出,前者已死,后者赶赴,没有断续,一生功过胜败荣辱不过转瞬间,却唯有这股心愿能够永恒
到底这股心愿是什么呢?
他瞧着天空,一时只能感叹无言
“太平军刚刚取得大胜,想要从武昌出击,湘军刚吃了败仗暂时抵挡不得,曾国藩大人在江西也一时无法拿下九江城,眼下贼军气势太强盛,咱们在这里不可久留,我和胡大人商议了准备向南撤军,你跟随我一起南行如何?”
左宗棠这时瞧向他说道
“嗯?”
李观鱼听了,知道左宗棠意图挽留他继续呆在军营,想让他跟随其一起南行撤军,图谋日后再伺机而动,率军北上
他想了想,开口道:“多谢左大人好意,我本打算跟随你一起南行,可是自己还有不少其他事情未了,如今不便久留在军营之中,还是决定离去我心中记得大人对我的恩情,他日左大人若有所求,力所能及之事我必会相助,绝不推辞!”
左宗棠听他这般说,知道他还是不愿轻易留在清军之中,无法完全挽留住他,不觉甚是遗憾,却也无奈,瞧着他脸上一笑道:“你的话说错了,应该是我记得你对我的恩情才对,武昌军阵战场之上你两度出手救我性命,算是我歉你人情,若是日后你有我左宗棠相助的,我也定当不会轻易推辞!”
李观鱼听他说得恳切,清清楚楚,显然也甚看重这份情义,轻轻一笑道:“既然左大人这么说,我也记下了,日后若能再相聚,我定当再去大人的乡下府宅的凉亭处闲坐饮酒,一笑畅谈!”
左宗棠听了,哈哈的笑了起来,“定当如此!”他还是有些惜惜不舍,这时又从身上拿出一枚金牌,递给了李观鱼,说道:“这张令牌是我随身所带,乃是当初朝廷赏赐给我的信物,你带着它,日后离开军营就算遇到了其他朝廷官府势力,一般人轻易不会难为你”
“这是何物?”
李观鱼注目瞧向这枚令牌,见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方形金属,内里用银制成,外表镶金,令牌正面两侧雕刻有盘龙云雾图形,中间是清廷正规刻字,背后是山河图案,应该是清廷为了奖励下属官僚特意为其赏赐颁发的东西,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算是朝廷信物虽然这枚令牌不如其他朝廷信物瞧上去华丽,可是比起那些用锦娟玉帛做成的信物要容易保存许多,可以随身携带,十分方便,更适合在军中所用
这个朝廷信物瞧上去不一般,左宗棠能将这个东西亲自交给他,可见用意深厚
李观鱼眼睛一动,说道:“左大人,这东西瞧上去宝贵,是你随身所用的朝廷信物,你给了我怕是不妥”
“诶,”左宗棠一笑道:“我要你收下,你收下便是,你又客气什么?莫非你对我的恩情,还比不上这小小的一块令牌”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他的手上
李观鱼见他执意要给,也不便拒绝,便收下了
左宗棠给了他,又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身上带着这个东西,以后处身在外没有我的照顾也好行路办事一些今日咱们两人就此别过,不知何日才能再相遇见面,日后你若还想回来,我随时在大营等你,此番咱们各有要事匆匆相别,左某不能设宴送别,你一路上保重!”
李观鱼伸手一礼,瞧着他,“左大人保重”
左宗棠忙于跟随胡林翼从这里向南迁营撤军,无法亲自相送李观鱼,两人便在军帐门口互道珍重,就此辞别
李观鱼告辞了左宗棠,回到住处和白胜男两人将帐内东西简单收拾,其他的不多带,只将金银细软和随身宝剑带上,出了门,帐外的士兵按照左宗棠的吩咐已给两人牵来路上所用的马匹,两人上了马,白胜男问道:“师兄,左大人这般细致照顾咱们,咱们现在离开,用不用再去他那里告辞说一声?”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在马上注目向别处瞧了瞧,说道:“我看算了,咱们还是直接上路”
白胜男点点头
马蹄奔走,两人骑马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出了营地离开这里
纵马疾行一阵,李观鱼忽然驻马廷,白胜男见了微微一怔,便也停下马调转回过头,只见这时他一人骑在马上,回头凝目瞧向远处的清军大营,有些静然不语,清风一阵吹来微微掀起他的衣衫边角,她见状骑马走近,瞧着他,轻声开口问道:“师兄,你还是有些不舍离开吗?”
李观鱼不答,瞧了一会儿,忽然轻声一笑,摇摇头:“没有,只是瞧一眼,咱们走吧!”
于是,两人不再向后瞧去,骑马转身一路疾奔,将身后的清军大营远远地甩开,直到最后瞧不见,马匹顺着官道快速行了一阵,来到丛林小路,稍稍放缓速度前行
白胜男这时问:“师兄,咱们离开官军大营,现在准备去哪里?”
他听了,转头瞧向她微微一笑,眼光颇有意味,“师妹,你不是已经决定要去哪里了吗,为何还要问我?”
白胜男微微一怔,忽然瞧了瞧他,醒悟过来,脸上微红,说道:“你什么意思翱我是问你,咱们现在准备要去哪里,你不是说想要去江南找翼王大人么?可是江南距离这里这么远,咱们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那里我瞧,不如咱们先···”
李观鱼未等她说完,哈哈一笑,紧跟说道:“我瞧咱们还是不如先去武昌城寻找少英师弟,是不是?”
“嗯?”她还没说出自己的想法,就直接被他说了出来,奇道:“你怎知道我想要去武昌城?”
“咱们一直寻找少英师弟,想不到能够在武昌城瞧到他,现在咱们离开清军大营,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李观鱼轻轻一笑,说道:“现在少英师弟就在武昌城太平军里面,谁还看不出来你想去那里?好师妹,你开始又想念少英师弟了不是?”白胜男被他一语道破想法,不禁大窘,柳眉一皱,撅嘴道:“你这个人,总是喜欢胡说八道,满嘴胡言乱语!”
“嘿嘿!”李观鱼听了又是一笑,“你不是就想去武昌城找人么?还不让人说出来,我怎么胡说八道,满嘴胡言乱语了?”
白胜男被他嘲笑,俏脸更加晕红,有些害羞,露出轻怒薄嗔之意,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人就是爱胡说八道,我懒得跟你多啰嗦嘴皮子,不理你了!”说完,也不理睬他,伸手一牵缰绳催马疾行
李观鱼嘻嘻一笑,见她催马疾行便也连忙纵马跟上,边嘴里哼起来小曲,彷如无人白胜男听他又无缘无故哼起来什么情哥哥好妹妹的曲子,知道他暗自取笑自己想念韦少英,忍不住脸色有些羞窘,装作对他不理不睬,两人便这般骑马一直来到临近武昌的地方
到了这一带,已经是太平军掌握的地盘
第三十一章 四方云会动(二)
武昌自古以来就是湖广中南一带重镇,扼守长江要道,向东顺江而行通往江西省的门户九江,再经安徽省的安庆,芜湖便直达江苏省南京,也就是如今的太平天国都城天京向西顺江而行经过湖北宜昌便可进入川蜀要地,向北可以通过襄阳直达中原指向直隶京师,占据此地南北东西通畅,放眼全国进可攻退可守,可以说军事位置很重要
此地若能保,不仅太平军占领的湖北一带领地可以保存,而且长江下游的九江和安庆两地也能确保无碍,是太平天国军事重镇的最前沿要地,正因为如此,也是面临清廷势力包围和威胁最大的一地[]
曾国藩对武昌十分重视,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夺取此地
因为他的湘军就是出于湖南湘乡之地,湖北紧邻湖南,南北相接不可轻易分割,湖北丢失则湘军的根据地湖南就会直接受到威胁,所以一直被他视为保护自己湘乡老家,抵挡太平军进攻的最后一道屏障,历次率军出动都是以夺取湖北为首熏然后再图和太平天国争夺天下
他当初在太平军西征之时便从湖南招募组建军队,首先攻克被太平军占领的武昌,然后沿江而下攻取九江,兵锋凌厉,有横扫太平天国之势,结果在湖口一战大败给石达开,湘军损失惨重,攻势受挫此后曾国藩不甘心失败,重整军队又从江西气势汹汹一路杀向湖北而来,目标还是想要夺取湖北武昌,武昌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落入湘军手中,关键时刻又是石达开闻讯率军而来救援,在咸宁一带大败对手,曾国藩仓惶后退
湘军连败在太平军手中,元气大伤
曾国藩不敢再进攻,退守南昌自保,暂时不能威胁到湖北
石达开应天京的洪秀全和杨秀清诏令带兵前往江南征战,临走之时派手下将领韦俊等人留守武昌
韦俊便成为镇守武昌的主帅,负责指挥湖北太平军,副将是罗大纲,这两人都是太平天国之中优秀将领,韦俊善于防守打反击,罗大纲善于带兵进攻,两人配合加上留守武昌的太平军实力不弱,尽管湖北的清军一直不断试图攻取武昌,可是武昌城始终牢牢掌握在太平天国的手中之前清军在武昌战役中刚刚大败,不敢过于逼近,向南退守,临近武昌的江夏和汉南等地重新落入太平天国手中
武昌大战过后,太平军将先前被清军攻克和摧毁的外围一带营盘和军垒又重新修整,加强城防,布置人马,设立岗哨,牢牢占据这一带地区
李观鱼两人骑马从南一路行来,沿途遇见不少军队兵士,等到了武昌城附近更是处处可见太平军旗飘荡,身穿太平军衫衣甲的士兵来回巡逻,站岗戒备,把持据守各地,还不时见到粮车辎重从城外向城内运输,补充打仗时候城内军队的损耗,一切显得井然有序
在太平军的掌控下,武昌大战时备受摧残和消耗的附近地区又开始渐渐恢复常态,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因为李观鱼和白胜男骑马从清军大营而来,不便直接穿过武昌郊外的层层关卡纵马入城,两人便避开官道大路,从小路骑马穿过太平军布置的哨所后方,沿着人烟较少的江岸草丛向前行进城西频临长江,江水流过城外成为天然屏障,隔江对岸难以轻易渡过长江攻到城内来,所以在西边和北边相比较太平军重点布防的武昌城东南一带兵力较少,盘查和警戒的关卡哨所不是很多,两人便打算骑马从西城门入城
可是到了西城门两人不由停马,原来这里也有不少士兵把守,因为刚刚经过和清兵交战,情势不同平常,城内守军特意在城门各处加强守卫,严格盘查过往进出的人流车马,以防有清军的奸细混入城内
李观鱼见城门盘查严紧,眉头微皱,驻马不前,不知该不该直接通过城门进入城内
白胜男说道:“师兄,这里盘查太严,不如咱们去别处看看”
李观鱼临别时受左宗棠所赠,身上带有不少金银,的直接入城被城门看守的士兵查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想从别处寻找其他能够进城的地方,听了白胜男的话,他点点头,当下两人一起骑马沿着城墙的丛林向前行去,想找个空隙溜进城内
刚走不远,忽然后面传来人大声喊叫
“喂,你们是什么人,放着大路不走往这里钻干什么?”
两人听了微微一惊,回头望去,见西城大门不远处正好路过一小队士兵,原来是在附近巡逻的太平军小队,对方瞧他们两人贸然骑马穿过树林,有些行踪可疑,便立即大声开口喝问,赶上前阻住了他们前行
这队士兵大约有二三十人,队列齐整,佩刀持矛,为首带队的一名士兵身穿浅黄色军衫,头扎布巾,腰间挎着一把大刀,带领身后的人大踏步走来阻拦住去路,走到近前仔细瞧了瞧,见是一男一女骑着马,便对李观鱼和白胜男开口盘问道:“你们两个人骑马要到哪里去?”
李观鱼见到对方走上前查问,不敢怠慢,脸上轻轻一笑,说道:“军爷,我们两人只是普通的过路人,正准备要骑马进城”
“进城?”
那名盘问的太平军士兵面色一动,带着怀疑,盯视向他,“你们既然要进城,放着好好的大路和城门不走,非往树林里面钻干什么?”
李观鱼听对方追问,呵呵的一笑,打个哈哈,道:“这个么,唉,天气有些炎热,在大路走得时间长了觉得太热,我们两人便骑马顺便进树林里面,凉快凉快”
“胡说,这天哪来的热?瞧你们两人骑马鬼鬼祟祟的涅,有些可疑,拿出你们随身的东西让我看看”盘问的士兵听他一会儿说骑马想要进城,一会儿又说嫌天热进树林躲避乘凉,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更是不肯轻易放行,要搜查两人
李观鱼说道:“几位军爷,我们真的只是普通过路人,路上走得累了,便在这里停下歇歇脚,这也要给你们搜查?”
“我管你什么走路歇脚,总之我瞧你们两人行迹可疑,有些不对,废话少说,你们两个人下马,给我看看你们随身带的东西”对方根本不愿多理会他的说话,接着手一挥,命令手下士兵走上来搜查
白胜男见状柳眉一皱,有些发怒
李观鱼怕她惹出麻烦,朝她瞧了一眼,示意不得轻易乱动,两人便听令翻身下了马,搜查的几名士兵到了两人身旁,翻了翻马匹上的包裹,见并无什么可疑东西
李观鱼笑道:“军爷,我说我们两人没什么可疑,只不过是普通过路人,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城了吧”
盘问的太平兵见没搜到什么可疑东西,点了点头,忽然瞧到他的右肩上还挎着一个锦缎包裹,目光微动,伸手一指对他道:“你的肩上还有一个包,里面有什么东西,拿出来也让我们瞧瞧!”李观鱼眼睛一动,想不到还要搜查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这里面藏着金银,不便轻易给人翻开察看,便道:“这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我们在路上用的一些贴身衣物和赶路盘缠,这些东西,军爷还用查看么?”
那人听了他的话,却不相信,“那也得拿出来给我瞧瞧”
李观鱼一怔,料不到太平军士兵倒是对路人搜查得严密,就连随身带的包裹也要翻出来检查,一时不知该不该打开给对方察看,那名士兵见他不肯抖开包裹,有些怀疑,便带人走来,要对两人搜查全身若是对方只检查一下马匹上的东西也就罢了,可是见对方居然要过来搜查全身,白胜男是女子哪里能容得下别人出手搜查自己,不由杏目一动,怒气生出,噌啷一声拔出明晃晃的长剑,随即一招斜撩就刺了出去
“哎呦,哎呦!”
上来的几名士兵本待要搜查,却不料突然有人出手,有两人不及防备就被划伤了手指,连忙退避闪开
带头的士兵面色一惊,见到有人敢出手抗拒搜查,伤了手下,露出怒色,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随便出手伤人,定然是清兵里面派来的奸细探子,来人,给我拿下了这两个人!”说罢,身后的十多名士兵疾奔过来,哗啦啦地亮出兵刃将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围在中间,就要出手擒拿
白胜男一时鲁莽出手无意伤了人,引起变故李观鱼见到情势有变,目光微微一动,这里是武昌军城重地,恐怕在这里和对方争斗误伤了人惹出麻烦大事,当即立断,右手五指轻轻扣住剑柄,嘶的一声,挂在腰间的秋水涟漪剑没有多少声响就已经被拔出鞘,他剑法高强,出招劲力强硬,便暗自收拢劲力刺了出去,没有过多攻击,只听兵刃金属碰撞声响,太平军士兵虽然手中兵器没有折损,可是都被他全部击退回去
“嗯?”为首的士兵微微一怔,见他不好对付,便大声喊叫道:“这人会武功,动手拒捕搜查,定是歹人,快来抓奸细刺客!”附近是西城大门,正有不少士兵警戒把守,听到这里大声喊叫以为真的有奸细刺客出现,便循声纷纷赶向这里
李观鱼暗自皱眉,他和白胜男本来只想进入武昌城,不想招惹事非,却没有想到被对方盘查闹出争端,动起手来这里四周太平士兵人数众多,听到有呼喝打斗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出手将刚才上前搜查的士兵击退,却引来更多的人
他自然不惧对方围困,可自己本来不是什么奸细刺客,对方都是太平军士兵,不能轻易放开手相斗伤人,形势倒是有些麻烦
“给我住手!”蓦然有人大喝一声,阻止住四周士兵出手
李观鱼有些意外,回头视向后面,一阵马蹄急速奔跑和脖颈马玲声响,只见不远处有十数骑人马奔向这里,卷起地面的飞尘,从西城门而来待这些人奔近,骑马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青年,大约有二十来岁,衣装劲束,一身太平军衫打扮得体,星眸朗目,肤色白皙,显得俊挺英气,十分惹人注目
白胜男听到喊声,不由注目向那里瞧去,待她见到这个人,禁不住眼睛一动,脸上露出意外和惊喜,忍不住大声叫道:“少英哥!”
听到她的喊声,李观鱼瞧清了马上这人,居然正是韦少英
四周的太平军士兵见到韦少英这一行人骑马奔来,不由纷纷手持兵刃退后,稍稍向后让开,韦少英骑马带人直接奔到了这里守门的太平兵听到他刚才喝令便不敢再出手相斗,静立在一旁听命,显然可以瞧出,韦少英在军中地位不低,至少要高过这些看守城门的普通士兵不少
原来太平军在战后加强戒备,除了平时城门附近的固定防守,又派了不少人马来往机动巡逻,以备意外情况发生韦少英奉了守军主将的命令,带领手下人察看监督各城门看守情况,却在巡视到西城门的时候正好遇到这里的事,他当时眼见情形有变急忙开口喝止,骑马一路疾奔赶到这里,他军中职位高于这些守门士兵,众多太平兵见他骑马来到便不敢再上前,全都闪开退在一旁
疾奔的马蹄声止歇,韦少英右手轻轻一拉缰绳,让马匹停在原地,瞧向两人
此刻后面随行的都是骑兵,他外罩一件布袍,腰间斜Сhā护身短剑,一身太平军衣甲飘荡抖动,配着胯下的骏马,瞧上去更透出一股难得的英武勃勃之气,令人赞叹
白胜男站在原地,曾经一直暗自牵挂担忧的人出现,如今亲眼见到韦少英就在眼前,瞧他衣甲戎装,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直,气势昂然更胜往昔,好似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瞧到这里心底禁不住有些激动不已,杏目微微晃动,满含喜悦不胜,站在那里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韦少英不待马身停稳便翻身跳下,几步走到白胜男面前,瞧着她,脸上说不出的喜悦,“胜男,真的是你,咱们分开这么长时间,今天我终于见到你了,太好了!”说着已经走上前,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抱住
白胜男被韦少英抱赚一时变得有些痴了
那英俊的相貌,高挺的身材,宽阔的肩背,端正的站姿,一切和以往的记忆一样,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一时感到有些恍惚,好似梦境一般,她抬起头瞧向韦少英,一阵说不出的感受涌出心头,忍不住眼中流出泪水来
韦少英见她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顿了一下,忽然脸上轻轻一笑,对她道:“胜男,这些日子不见,你的脸变得有些瘦了,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白胜男感受到此刻他的双臂有力环绕,听到这般温和关心的声音,饶是她平日再刚强也是一阵激动,不禁将头埋进他搂着自己的双臂间,失声痛哭起来
韦少英见她这般靠到自己怀中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触动,紧紧地抱住了她
两人紧紧相拥,一时忘记了周围其他的人
李观鱼这时候收回了自己的秋水涟漪剑,独自站在一边,他瞧到白胜男和韦少英两人喜极相拥的样子,脸色淡然,只是静静地瞧着一言不语
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骤然相遇,都是说不出的惊喜,白胜男抬起头伸手擦了一下眼泪,高兴道:“少英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知道么?自从当初我没有瞧到你从夺命刀手中逃出来,心里一直的你的安危下落,四处寻找你,却哪里也寻不到,想不到他现在会加入到武昌的太平军中,真是太好了!”
韦少英呵呵一笑,瞧着她:“你瞧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更潇洒神气的多!”
白胜男瞧向他,嗯的一声点了点头,又问道:“少英哥,咱们分别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会到了太平军里面?我都想不到呢”
韦少英和她相聚重逢,喜悦不胜,这时瞧着她一身白色淡然的劲装,秀美靓丽的面容,纤细窈窕的身躯,在他的眼里感觉有说不出的美丽可人,心里更是欣喜,微微一笑道:“胜男,当初算我命大,咱们被那个清廷走狗夺命刀打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当时我在大雨中到处寻不到你,焦急的很,后来便独自一人从落霞山逃了出来,到武昌城投奔了我十二叔,如今在他的提拔下,我才有今日”
他说完,仍旧双手扶着白胜男肩头,冲她微微的一笑,满是喜悦
第三十一章 四方云会动(三)
“十二叔?少英哥,你十二叔是谁翱”白胜男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好奇
韦少英呵呵一笑,瞧着她,“你以前从未见过,自然不知道是谁,胜男我告诉你,我十二叔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就是武昌太平军的主帅韦俊”[]
“韦靠”
他刚刚一说完,白胜男还未开口说话,李观鱼却神情一动,忍不住开口说话
“哦?”
韦少英先前只顾和白胜男说话,听了声音转头瞧去见还有一人呆在旁边,正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师兄弟两人相见,不由都是目光微动
自从落霞山一别,今日三个人才算重新相聚
原来,当初在落霞山瀑布凉亭一战,李观鱼三人联手也不敌对手一人,被清廷高手卢天焦击败李观鱼负伤在对手面前性命不保,白胜男急中生智,依靠身上所带的那张太平天国地图从卢天焦刀下救出李观鱼一命,然后带着当时伤重不能行走的李观鱼向山崖上逃命,卢天焦当时一心想要夺到她手中的地图,只身提刀紧跟追了上去,结果反而暂时放过了一旁的韦少英
茫茫大雨之中无人再注意韦少英,他虽然身上有伤,不过仗着武艺强健还是逃了出来,他四处寻找白胜男两人却漫无目的,不知该去哪里才好这时候,正好武昌太平军在湖北一带征召士兵,扩大势力,他得罪了清廷官府,走投无路,又四处无法寻到白胜男两人,便索性决定投奔对抗清廷的太平天国,谋日后出路
韦少英一家人当初在广西和韦昌辉家族是同姓本家,有亲戚关系,他本想前往天京去投奔那位不曾谋过面的同族亲戚韦昌辉而去,可是怎奈湖广距离江南天京路途太遥远,这时候又听说如今镇守武昌的太平军主将就是韦昌辉的亲兄弟,名叫韦楷既然有韦氏本家人在武昌,他便独自一人来到武昌,投奔到韦俊的属下
韦俊刚见到韦少英时知道他是自己同族本家人,已经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又见他年纪轻轻生得相貌非凡,英气勃勃,一般年轻人少有,便将韦少英收到自己手下,当做亲信
虽然按照家族辈分排行,韦俊正好比韦少英大了一辈,两人乃是叔侄辈
不过他比韦少英只大了十余岁,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因为韦俊本人在家中排行十二,韦少英便称其为十二叔韦俊对这个同族侄子十分欣赏看好,将他收在自己部下为太平军效力,加以重用,韦少英得到他的提拔在军队职位一路直升,如今在韦俊属下的部队里面亲自带领一支小队,地位已经不低
韦俊此人虽然年龄才三十岁,却并不简单
当初他跟随兄长韦昌辉一起参加太平天国起义之后便征战四方,后来随同石达开率领的太平军一起西征,在石达开击败曾国藩湘军重新攻克湖北武昌之后,便担任太平军留守武昌的守将,和当时奉命进攻武昌的清军胡林翼部和罗泽南部交战频繁,相持不下
他擅长带兵打仗,依托武昌城池坚固难攻使前来进攻的清军数次吃了败仗,胡林翼和罗泽南无法奈何韦楷便听从了左宗棠的建议派兵水陆并进对武昌发动全面围攻,结果再度兵败失利,这一次攻夺武昌的目标不仅未能得逞,反而进攻武昌的清兵队伍被韦俊指挥的太平军依托城墙用火炮重轰射击,损失惨重,湘军大将罗泽南在战斗中也重伤毙命
余下的胡林翼和左宗棠等人见到不能攻克武昌,再也不敢继续强攻,随即向南撤军而去
经历此战,韦俊成功击退了围攻武昌的清军,可是太平军也损伤不鞋而且湖北清军实力尚存,始终存在威胁
战斗一结束,韦俊就下令让太平军重新布防武昌外围,设立关卡哨所,加强戒备,同时在武昌城周边对来往的人盘查严谨,以防止清军派来的奸细探作,适才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就是因为在西城门附近被巡逻的太平军士兵当成清军派过来的奸细刺客,双方才因此动手
韦少英知道了事情详细,自然不会再让士兵围困两人,他本来就是奉韦俊命令专门带人监督察看城门各处情况,属下的太平军士兵自然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各自散去站岗或者巡逻去了,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适才遇到的危机才化解
白胜男见到韦少英指挥不少士兵,一声喝令下,城门附近巡逻防守的士兵便各自行事,不敢轻易违背,一派威风凛凛的作风,气势不凡,脸上有说不出的高兴,笑道:“少英哥,想不到你投靠到太平军属下竟然能有这么大变化,现在还能指挥号令这么多人,可比当初强多了!”
韦少英看着她,笑道:“这都是多亏了十二叔对我的栽培,若是没有他,我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位,如今有他的照顾,我何愁不能日后光耀韦家门楣,完成我爹当初的嘱托胜男,正好我在这里遇到了你,待会儿我带你进城去见十二叔,让你亲自见见他的真面,你定然会佩服得不得了!”
白胜男听得能够进城见韦楷自然很是高兴,又笑着对他道:“少英哥,还有大师兄在,咱们三人一起进城”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不由转头瞧向旁边的师兄,先前他骑马奔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见到了李观鱼,不过急于和久别重逢的白胜男说话,一时倒是忘了和对方说话,此时再瞧到自己的同门师兄,也不好再耽搁,便走了上前,脸上一笑,说道:“师兄,你也过来了”
李观鱼站在那里瞧着他,却是面色平淡,听他先开口说话,便说道:“有礼了!”
韦少英见他对自己神态冷淡,微微一怔,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师兄弟两人久别重逢,现在刚一见面却是互相无语,没什么话可说,显得有些尴尬
白胜男见了两人的神情,知道两人还有隔膜,便对李观鱼说道:“师兄,现在少英哥好不容易和咱们两人相聚,真是好事!你武功高强,少英哥又加入了太平天国,背后有人给咱们撑腰,以后你和少英哥两人一起联手去对付那个夺命刀报仇,定然要容易得多了!”
韦少英听她直接称呼李观鱼叫师兄,不禁眉目轻轻一动,不过站在那里没有说什么
李观鱼显得波澜不惊,听了她的话,脸上却清冷一笑,开口道:“哦,是吗?报不报仇是我的事,我可不愿别人过来掺和”
“嗯?”
韦少英和白胜男都料不到他会这般说,韦少英见他对自己神情冷淡,脸色微有些迟疑,可是毕竟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同门师兄,态度上不能失了礼数,便走上前,伸手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师兄,想不到咱们两人在这里又相遇了,当初你在落霞山受了伤,这么长时间未见,现在你的伤势没什么大碍了吧?”
当初他见自己师兄伤在夺命刀手下,不过此时见他行走自如,知道已经伤势回复
李观鱼听了,淡然的一笑,缓缓开口道:“托白姑娘的照顾,总算没什么大碍了”
白胜男听他说话语气有些不对,知道他还记着当初落霞山的事情,为了缓和尴尬气氛,便又脸上一笑,说道:“少英哥,当初我和大师兄两人从夺命刀手里逃出一命,他那时伤势不轻,多亏后来我的照顾才会伤势渐好,恢复武功,现在他的武功可是比以前还要增进!”
韦少英听她说李观鱼的伤势无碍,武功不退反进,也十分高兴,脸上一笑,“师兄,你武功精进,真是好事现在我加入太平天国,在太平军中带兵领队,日后若是咱们师兄弟二人联手对付夺命刀那清廷狗贼,定然能够除掉他为师父报仇!”
哪知道李观鱼听了他的话,脸上丝毫不见喜色,只是瞧着他,清冷一哼,嘿然一笑说道:“嘿嘿,少英兄弟,你这师兄的尊称,我可不敢当”
“嗯?”
韦少英听了,眉头皱起,不知他说话是何意,目光有些疑问,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李观鱼并不回答
韦少英见他对自己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心里也甚觉得不舒服,瞧向他,不满说道,“师兄,我知道我武功比不过你,你若是心底有些瞧不起我这个同门师弟,就有什么话当面直说,何必这般对我冷嘲热讽,爱搭不理的?”
“同门师弟?瞧不起你?”
李观鱼听了,笑着说道:“少英兄弟,咱们两人萍水相逢,何来什么同门师兄弟,如今你是太平军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李观鱼只不过一个宵小人物,江湖平民,哪里敢瞧不起你,嘿嘿,你说的话倒是有些好笑!”
韦少英脸色沉了下来,冷然瞧向他,不由轻哼的一声,“你口口声声不认我这个同门师弟,出言讽刺,还不是轻视小瞧于我?”
“我不认你这个同门师弟,轻视小瞧于你?”
李观鱼不禁仰头打了个哈哈,冷然瞧着他,“既然你说到这里,好,我倒要现在好好的问你,当初在落霞山是谁被夺命刀打败了在他刀底下认输低头求饶?是谁当时亲自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想要求他绕过自己,苟且活命?又是谁最后在他面前,亲口承认自己不是幻影剑的门下弟子,骂刘风尘是个狗杂种?”他一口气接连追问了三句,话语到了最后,越说越变得有些凌厉
韦少英听完的话,蓦然脸色急剧一变,禁不住变得难看起来,一时再也不知该说什么
白胜男没有想到李观鱼会在这里突然当面又提起旧事,不由瞧向韦少英,眼见韦少英被对方问得目瞪口呆,满面羞愧,想起当初的事情,也不由变得有些默然无语,不知道该为韦少英辩解什么
“夺命刀亲手杀了师父,是你我的杀师仇人,此生仇恨不共戴天,可是当初你居然在仇人手下做出这些事,嘿嘿嘿,还敢自称叫我师兄,你也配当幻影剑门下弟子?”
李观鱼继续追问,盯视向对方的眼神变得越发冷峻,竟是显得有些森寒
听了他的话,韦少英更是难以回答
当初韦少英为了自保活命,迫不得已在夺命刀手下忍辱求生,开口辱骂自己的恩师,可是却被李观鱼亲耳听得清清楚楚,他一向在心底最敬重的就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刘风尘,自然难以容忍别人辱骂嘲笑幻影锦风尘的名号,更何况是在自己最仇恨的杀师仇人面前,韦少英所做的一切当时他重伤在身无法阻止,可是全都记在心中,如今他在这里亲眼又见到了同门师弟韦少英,自然要向对方问个明白
眼见师兄追问旧事,韦少英不禁又回想起当初自己为了保命在夺命刀面前苟且求饶的不堪情景,被迫屈服在杀师仇人面前,并且亲口在对方面前辱骂自己的师父,这件事是他心底隐藏最深的耻辱事情,现在被师兄突然追问,他一时间难以开口,面色隐隐变得有些惨白
李观鱼念在同门情谊不愿过于追究此事,可是如今一见到韦少英实在难以忍住当初的事情不说,尤其是最后韦少英在仇敌面前亲口骂刘风尘是狗杂种,对于这个他实在无法接受,既痛恨当时自己无力上前阻止,更痛恨韦少英的贪生怕死靠辱骂师父来换取活命,让幻影剑在仇敌面前落得惨淡收超永世不得翻身洗掉这份耻辱!
同门师弟做出这等事情,他自然不会再轻易认对方是幻影剑的门下人,此时他瞧着韦少英,旧事愤恨涌上心头,目光冰冷到了极点
韦少英不敢和他的眼光对视,站在当地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后背犹似中了无数难受剧痛的刺芒,羞愧和内疚占据心头,有说不出的难受
辱骂背叛师门这件事虽然当初是韦少英被迫无奈所为,可是这时候已经成为同门师兄弟两人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充满矛盾
白胜男立在一旁,怔怔地瞧着两人,她自然知道韦少英的苦衷,可是李观鱼的追问也不是没有道理,不想两个人刚一见面就因为这件事争执闹僵,便走上前说道:“师兄,我知道少英哥不对,可是当初他也是在被人逼迫下无奈才做出来,现在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你瞧在和少英哥同门师兄弟的情义上,就原谅他一时的过错吧”
“早就过去了?”李观鱼冷然一笑,“有些事情眼睛一眨间就过去了,有些事情却永远不能轻易过去,天下之大,师恩难报,师父对他恩重如山,如果当初没有师父他能活到现在,练得这一身武功么?就算打不过仇人,死在别人刀下也不能开口辱骂师父,既然他敢这么做,那就从今以后再也不配做幻影剑门下的弟子!”
韦少英听到这里,眼神微微一动,面色更加羞愧难堪,最后这句“从今以后再也不配做幻影剑门下的弟子!”引得心底一阵震动,屈辱和羞愤再也阻挡压抑不赚充满心头
当初他为了薄性命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在强敌面前辱骂恩师他武功本来不如李观鱼,更没有师兄那股勇气对抗仇人,他屈服在强仇手下只能证明他当时的软弱无能屈服和妥协,羞辱和悲愤,所有的一切混合在心间,令人难以忍受,可是自己选择的事情只能由自己担负,只能自己来承受,怨不得别人
一时间他心底愤恨羞惭,满是交集,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受,冷然注视向李观鱼一眼,暗自咬牙没有说话
第三十二章 太平天国地图(一)
白胜男瞧向韦少英,见他脸色阵阵泛白,神情说不出的难看,显然这件事对于韦少英来说饱受的折磨也不少
她在旁边瞧着不禁面带凄楚,眉宇生愁,视向李观鱼,缓声道:“师兄,今天咱们和少英哥两人刚刚重逢相聚,这件事情以后慢慢再说不迟”[]
“嘿,以后慢慢再说?”李观鱼冷然一笑,开口道:“其他的事我什么都不在意,也不想多追究,就算他打不过夺命刀一时为了保命屈膝求饶,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当初他在夺命刀面前亲口辱骂恩师说刘风尘是狗杂种,这件事我可不能不追究,莫非要我把听到的这句话也当成耳边风一样置之不理,从来没有发生过?我若身为幻影剑传人任由幻影剑的名号被人辱骂嘲笑,哼,那你说我还配不配当幻影剑门下的弟子么?”
“这···”白胜男语塞
不过她毕竟和李观鱼相处日久,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心底一直对韦少英当初开口辱骂刘风尘这件事耿耿于怀,纵然韦少英是他的同门师弟,也难以容忍下去,又瞧了瞧他:“师兄,咱们刚刚来到武昌人生地不熟,正好少英哥认识这里的人,咱们要想投奔到太平军里面自然少不了他的帮忙,有少英哥的介绍咱们才能见韦俊将军,瞧在这件事上,你也该原谅一些他啊”
李观鱼冷笑,“我若想投奔参加太平天国,只凭自己这一双脚也能走过去,用不着贪生怕死的人给我介绍”
白胜男话语噎赚不知该说什么
“哼!胜男,你不用替我向他多求情”
韦少英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了,立即重哼一声,怒目瞧向师兄:“好,你说得不错!我比不上你的武功高,也没有你的那种骨气,当初做出这种事情是我韦少英懦弱无能,贪生怕死,我不配当幻影剑门下的弟子,既然你这么说,那好,从今以后咱们再也不是同门师兄弟,谁也不用理谁就是!”说完怒气勃发,不愿和对方多说,转身就要迈步骑马离开这里
“少英哥,你等等!”
白胜男见韦少英一时负气要离开,连忙上前,伸手拉住了他
韦少英依旧怒气未消,见她拉住自己,转头对她道:“胜男,你不用拉我,人家说得对,我身为幻影剑门下弟子却为了一时贪生怕死做出侮辱师门的事情来,做出这等没脸见人之事是我这个人猪狗不如,哼,别人瞧不起我,认为我根本不配当幻影剑弟子,也算他说的对,我韦少英本来就不配当幻影剑门人,从今以后,也没脸见师父刘风尘!”
“少英哥,谁说你不配当幻影剑门人?”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知道他的怒气还未全消,劝道:“大师兄的话不过一时气话,你也当真?”
“他说的是气话?”韦少英嘿然一笑,“我瞧他说得可不是气话,分明是他根本瞧不起我才是!”
白胜男知道师兄弟两人误会已深,顿了一下,瞧向他说道:“少英哥,你师兄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敬重你师父,将师门名誉瞧得比什么都重,自然受不得半点侮辱轻贱幻影剑的事情,他只不过一时气愤说说而已,当不得真,其实他对你在意的很,自从你失踪以后,这些日子他一直心底牵记着你”
“牵记着我?”
韦少英这时候哪里还肯听得进去,脸上冷冷一笑,却并不领情,“哼,若是这样,那倒是真的令人想不到了”
白胜男见两人之间的矛盾一时难以轻易化解,仔细想了一下,又瞧向李观鱼,走近对他道:“师兄,你身上的那张地图,难道不想依着当初你师父的嘱托交到太平天国人手里了么,现在少英哥正好就在武昌太平军中,咱们若是跟着他将这张地图交到如今武昌军主帅韦俊将军的手里,依他的身份自然会将这张地图转交给翼王石达开,这样做了也算了拉你师父一项遗愿”
“嗯?”
李观鱼眼睛微动,有些不语
她接着道:“这次就算我开口求你,求你看在我的情面上,原谅少英哥这一次,咱们三人好不容易相聚,何必一直为了这件事争执生气?师兄,少英哥现在上面有驻守武昌的韦俊将军照顾,你若和他一同进城,定然会受到韦将军的重用,日后咱们一起同心协力,共同为太平天国效力,对付清廷势力,岂不是也算没有辜负了刘风尘大侠当初对咱们的嘱托”
“师父的嘱托?”
李观鱼听到这里,眉目不由微微一动,眼神有些变化
白胜男这番话说得他有些心动,他又想到了留在自己身上的地图,这张地图不是一般东西,是太平天国人之物当初刘风尘为了避免落入清廷人手中,特意嘱咐要将这张地图亲自交到石达开手中,可惜他和白胜男并不是太平天国人,又不认识石达开,一时难以做到不过若是依着白胜男的话,他们两人跟随韦少英见到韦俊的时候将这张地图交到韦俊手中,再由韦俊亲自转交到石达开,自然要稳妥得多了,若是做到这件事,也算是完成了当初自己师父临去世时的一大遗愿
想到师父的遗愿,他思虑片刻终于接受了她的意见,不再说什么,转头又见白胜男正注目瞧着自己,一双黑亮的眼眸满带期盼之意,心底微微触动,明白她相劝自己的一片苦心,便点点头,道:“好吧,师妹,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听你的话,咱们先进城就是”
白胜男见他答应,十分欣喜,脸上露出灿烂明媚之色,瞧向一旁的韦少英
韦少英神情冷然,不愿多说
在她的劝说调解下,李观鱼和韦少英师兄弟两人暂时不提矛盾旧事,三个人一起上了马,由韦少英带路前往武昌城内太平军帅府,去见韦俊
众人骑马从西城大门进入城内,一路畅行无阻,无人再拦阻盘问
武昌城面积不鞋进入城内能够感到透露出一股肃穆严谨的气氛,刚来到城外的时候就见周边四处布防,警戒哨所和驻兵营垒布置了不少,进入城中以后才知道城内防守更是坚固严密,武昌城墙坚固高大,四边角的云楼高耸,军队旗帜猎猎招展,无论是城墙之上还是城中的街道随处可见游走巡逻的太平军士兵,人马来回走动,靠近城门的砖墙上还可以瞧得到藏有铁铜色的火炮身影
尽管大战已经结束,可是遗留的硝烟气味似乎还蔓延在这里
一行人在街道骑马走来,还可以瞧见四处残留着交战的痕迹,西城门口原先树立阻挡清军前进的栅栏木桩和暗沟障碍早被火焰焚烧得差不多,遭到破坏的残垣断壁有的还未来得及修复,地面上散落的焦石烂瓦不时能够看到,有的地方还残留零零散落的断折兵器,破败焦黄的旗帜,人马尸体残骸和印在房屋壁面的殷红色血迹,众人瞧到这些景象,可以想象当初战斗的激烈情景
尽管如此,在城内遇到的不管是太平军士兵还是普通平民百姓依旧像往常一般的来往行走,从众人旁侧迎面而过,一切瞧起来显得井然有序,倒是不像之前刚刚历经过激烈大战
白胜男本以为武昌是省会大城,进城以后定然会热闹非凡,不过城里的景象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骑在马上,眼见城内宽阔的大街之上虽然有不少行人走路,却不敢来回张望,都是步履匆匆,除了行路人走过的脚步声,就是不时从身边疾奔而过的军队人马发出的清晰声音,反而更加衬得周围一派安静肃然
原来武昌城恢复了生息,城内居民重新过上日常的生活,不过因为大战后遗留笼罩的肃杀气氛,一般普通人还是不敢轻易出门,大部分都躲在家中,除了在街道行走来往的太平军士兵,其他平民并不是很多临近街道的茶馆酒楼,小货店铺大门紧闭,就连城内往常应该最热闹的街贸坊市也没有太多的热闹喧哗声音,受到清军和太平天国战争的影响,整个城市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繁华和热闹,多少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韦少英虽然和师兄有嫌隙,不过靠近白胜男并骑而行,话语越说越多,韦少英脸上才渐渐露出轻松高兴,在马上和白胜男一边说话,一边不时向她介绍城内临近看到的景物东西
白胜男和韦少英久别重逢,自然很是喜悦,这时问道:“少英哥,我怎么看这偌大的城内哪里都是太平军士兵,倒没有多少普通老百姓走动,未免显得有些冷清了,是不是之前和清兵大战时候死伤了不少人,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涅?”
韦少英轻轻一笑,对她道:“这倒也不是其实是因为不久前清军发动的攻城凶悍,太平军在城内四处征集招募平民跟随一起参战,城里面的居民受到惊扰,恐怕我们再随便拉人征兵去参加守城,所以现在才不敢轻易出门不过如今我们太平军已经击退了清兵鞑子,韦将军出于保护城内居民的考虑,便命令城内人不得随意外出走动,以防人流来往繁多从外面混入了清兵派来的奸细,等过些时候武昌城整顿好秩序了,城内自然就会恢复原貌的,这个你不必多的”
白胜男这才明白原因,接着问:“那你们太平军在打仗的时候征集普通老百姓参战,这些老百姓什么都不会,无辜被派去打仗,那在战斗的时候岂不是会死很多人?”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稍有些迟疑,在马上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淡然一笑道:“本来就是如此,如今非比寻潮期,一旦打起仗来谁还顾得了那么多,清兵鞑子当初攻势太厉害,太平军兵力不够为了打退清兵鞑子只能征召城内居民参战,虽然是死了不少人,可若是武昌城一旦被清兵攻破,只怕整个城内的人都要遭殃,相比起来,自然还是现在好些”
白胜男虽然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妥,不过仔细想想也有道理,便不说什么了
李观鱼在一旁听到两人对话,才知道武昌百姓也被牵扯到之前的交战中,想来清军和太平军争斗激烈,战火弥漫自然也深深影响到平民百姓的生活,太平军这次打败了清兵武昌城才能形势安全,城内居民暂时过上安稳日锄活,可是一旦双方再开始交战牵扯到四周平民,或者日后清军真的攻入将战火蔓延到城内,那时候的情景倒真的不好想象了
想到这里,他仰头微微唏嘘一声,不禁暗自有些感叹乱世无情,纵然知道如今时局动荡,兵荒马乱,战火硝烟对百姓造成巨大的影响,却也只能空自感叹,无可奈何
一行人骑马过了两条街道走到一条主干大街,从武昌外城进入内城,内城的防守戒备明显比外城松了许多,街道宽阔,门楼高阁林立,街道来往车马渐多,人烟生气瞧上去好了不少,现出一派热闹繁华的气氛
这里居民住的人多,兵队人马更加集中,军衫装束瞧上去也比先前外城的士兵要好,李观鱼知道这些都是武昌太平军的精锐人马,已经到了城内守军的中心地区
韦少英这时在马上向白胜男伸手一指,朗声开口道:“胜男,你瞧,顺着这条大街往前再走数百米,街道最深处的那座府落大宅第就是太平军镇守在武昌城的帅府,也就是我十二叔所住的地方,咱们骑马往前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嗯?是韦俊将军的帅府”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不由顺着所指的地方向前瞧去,见到前方远处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宅落,房屋修建的高大严整,透出一股威势气派,不同于附近的建筑民宅
众人骑马到了府宅近前,但见府邸深长,正面是有两人多高的方木大门,宽有四五米,可容八九人并排进出,左右两边各竖着一尊沉重的雕刻石狮,肃穆威严,正前方竖着一杆锦黄色大旗,旗帜迎风猎猎地招展,上面绣着“太平天国”四个大字,显得雄武有力
帅府正门两旁站列的士兵身姿挺直,一排手持长枪,一排腰间胯刀,气势不一般,显然都是从军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站岗戒备的太平军士兵和身后高大气派的府宅合起来,更有威严气势,令人不敢轻易逼视
这里正是如今镇守于武昌城的太平军主将韦俊所在之地,以前是湖北巡抚的公署衙门,被太平军占领以后便改成了镇守武昌的主将居所,也就是军队的帅府,韦俊属下的众多太平军将领平时起居和商议决策都在这个地方
韦少英让身后跟随自己的人留在外面等候,然后他和李观鱼白胜男三人径直下马走到正门前,守在正门的两列士兵认得韦少英,并未上前查问便让三人进去
三人走进帅府见到眼前的建筑高大,房屋楼阁林立,砖石颜色深沉,一颗颗参天大树耸立其中,这座府院以前曾是清廷官府办公机构,现在当成太平军帅府,依然显出一股以前清廷衙门公署的肃穆之气
到了第二进院落门口又有一队士兵守卫,韦少英带着两人通过,进入第三进院落,这才真正来到府邸内院,院内面前有一座高大的两层楼阁,顶部斗檐飞拱,下面是楠木砖石,朱漆门柱,墙壁外表带着琉璃色的大理石装饰,门窗雕刻得十分细致,瞧上去显得气派大方只是原先悬挂在堂门上方的“湖北巡抚衙门大堂”字样的匾牌早被人除去,现在换上了一张两米长的匾牌,写着“太平天国驻武昌将军府正堂”十二个红体大字,显得耀眼十足,透出一股威武之势
这里正是韦俊所在之地,帅府大堂门前有十多名太平军士把守,身材高大魁梧,先前所见的太平兵都只穿着布衣军衫,并未带护甲,不过这些站岗守卫的士兵在军衫外面都披着细鳞铠甲,携带腰刀,不仅个个显得气势骁勇,而且装备精良,甚不一般,想来都是韦俊手下的亲兵
李观鱼一路跟随走来,还未见到韦俊亲面,不过从在这里守卫士兵和身周建筑就能看出对方的气派威势
在大堂正门守卫的太平军士兵为首有一人瞧样子是名太平军将,生得方脸浓眉,熊腰有力,同样披甲带革腰悬佩刀,带着彪悍之气,本来令人瞧到有些生畏,可是当他一见到韦少英,目光闪动,哈哈的一笑,大声说道:“少英兄弟,怎么是你,嘿嘿,今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是要见韦将军不成?”神态露出亲近之意
第三十二章 太平天国地图(二)
这人嗓音粗豪,瞧起来和韦少英相熟,说着话就迈大步朝韦少英三人走了过来
韦少英见了他,走上前说道:“少英见过十五叔!”[]
两人走近伸手互相一抱,算是见面礼,显得亲热
那人哈哈一笑,“我不是以前对你说过不用这般称呼我么,咱俩都是韦氏同族兄弟,俗套不用提”韦少英笑道:“十五叔,礼数自然要分清,否则,少英岂不是乱了辈分称呼,显得不恭敬了!”
“诶,我韦十五可不理会这个俗套,你我两人年龄相近,平时上阵战斗犹如兄弟,在刀头乱军里面冲杀过日子,只要叫起来感觉痛快,谁还用在乎这些东西?你若是以后再这般对我毕恭毕敬的十五叔,十五叔的叫,那就是瞧不起我韦十五了,不将我当做兄弟!”
韦少英脸上又是一笑,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李观鱼和白胜男在旁边听了两人对话,微微一怔,怎么一个称呼对方十五叔,一个却称呼对方叫兄弟,这般称叫岂不是乱了辈分,倒是有些奇怪
原来这个韦十五不是一般人,他和韦少英都是韦氏家族人广西桂平韦氏家族兄弟众多,韦俊在韦家排行十二,人又称韦十二,这人和韦俊同辈,只是年龄比韦俊鞋在韦家排行第十五,名字便叫韦十五,如今跟随在韦俊的属下
韦十五和韦少英出身同族,按照家族排行比韦少英正好大一辈,韦少英应该称呼他叫叔父,可是因为韦十五生性粗豪,两人年龄相差并不多再加上他和韦少英关系平时相近,便干脆互相之间以兄弟相称,并不顾忌家族辈分差别
两人见过面,韦十五这时瞧向他,开口问道:“少英兄弟,你今日来这里有何事?”
韦少英说道:“我今日来这里,是想要引见两个人”
“哦?引见两个人?是什么人,让我先瞧瞧”
韦十五听了有些好奇,瞧向跟在韦少英身后的两人,略微扫视了一遍,可是当他的目光瞧到李观鱼时,不知为何微微一变,立即紧紧盯视向对方端详了一会儿,陡然间一双大眼圆睁起来,怒声大喝道:“狗贼,原来是你!你这清廷鞑子走狗,还敢来这里,今日让老子见到非取了你的狗命不可!”说完不待多言,伸手抓起腰间的佩刀,猛然就呼啸一声砍向对方
这一下变起突兀,韦少英三人出乎意料
“十五叔,你这是干什么?”韦少英眼见韦十五突然变得大怒,居然挥刀砍人,一时不知什么原因,有些惊诧
可是,韦十五手里明晃晃的大刀丝毫不停,兜头就向对方劈砍过去,要取人性命
这一刀不偏不斜,正是砍向站在那里的李观鱼
“嗯?”
李观鱼并不认识这人,有些不及预料,眼见迎面一股刀风恶狠狠地向自己劈面来到,他反应轻快,右手持着的宝剑并未出鞘,侧身向旁轻轻一晃就闪过了对方砍来的大刀
“狗贼,你还敢躲?”韦十五见一刀没有劈中对方,更是大怒,持刀又凶狠跟着劈砍过来
李观鱼见这人杀气凶恶,对自己死咬不放,不禁眉目一皱
他身形接着晃动挪移数步,又轻轻巧巧地躲避开对方后续砍杀来的几刀,韦十五出手刀劲凶猛,可是李观鱼武艺高强,动作精巧奇快,想要挥刀砍中他谈何容易,数刀过后,韦十五的刀尖没有蹭到对方一点衣衫,李观鱼的青衫身形却早已飘到了数米之外,远远躲开,显得淡然不着痕迹
“鞑子狗贼,你还想逃?”韦十五见数招连续攻击没能砍中对方,目光一睁,吃惊之余更是愤怒,可是依旧不肯罢休,握着单刀大吼一声,又是一刀劈砍过去
“这人好没道理,平白无故一直拿刀砍我干么?”
李观鱼眼见对方不依不饶,饶是他不愿出手,也禁不住心底恼怒生出,眼见韦十五的刀又朝自己砍过来,目光微凝,右手轻轻一抖,正准备要亮出随身的宝剑
“你干什么?”
这时噌啷一声,旁边伸出一柄长烬好格挡住了单刀原来是白胜男出手,先前她见韦十五突然袭击有些吃惊不备,可是眼见这人无缘无故连续出手挥刀砍人,便将自己长剑拔出替李观鱼挡住了韦十五的刀
韦十五见她挡住自己,更是恼怒,大喝对她骂道:“小娘皮,你挡什么?莫非你也是跟这个清狗鞑子一伙儿的,老子要取这个清狗的脑袋,你出什么手?赶紧给我闪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小心老子连你也一起砍了!”
“放你奶奶的屁!”
白胜男听这人说话粗鲁难听辱骂自己,顿时怒气勃发出来,柳眉倒竖,显得寒峭凌凌,“你说谁是清狗鞑子,我瞧你才长得像清狗鞑子,你连人也没瞧清楚就胡乱挥刀砍人,难道是没事吃饱了撑的?”说完话,迈步上前又是一剑,这次居然是先刺向对方
“嗯?”韦十五一惊,倒是料不到这个白衣女子厉害,居然说出手就出手,反而挺剑先向自己刺过来,眼见剑光来势不弱,不敢大意,急忙挥刀抵挡
“咣咣”两声,长剑和单刀撞击了两招,白胜男手腕一抖,剑光闪处,顺势一招刺向对手的腰肋,韦十五有些不及防备,连忙挥刀抵挡,眼看两人就要连续武斗交上手
“住手!”这时,旁边一人轻喝
又有一柄长剑从中间及时将白胜男长剑和韦十五的大刀隔开,这柄长剑来势出招准确,内劲更胜于出手的两人,兵刃互相交碰撞击之下将他们同时击退了几步,阻挡住了两人相斗,出手的人正是韦少英
韦少英武功在两人之上,他及时出手格开了白胜男和韦十五,防止两人因为一时误会打斗起来
“少英哥,你干什么?这人刚才开口骂我,你不帮我却一剑将我挡开!”白胜男见韦少英不帮自己,反而出手格开了她,不由微微一怔瞧向他,柳眉轻皱,委屈地叫了一声
韦少英对她说道:“胜男,这人是我十五叔,是太平天国的人,你不得在这里随意无礼,莫要鲁莽得罪了他!”
白胜男听了更是委屈,一撅嘴道:“谁鲁莽了?分明是他先动手砍人,好好的就不分青红皂白挥刀伤人,是何道理?”她见韦少英回头出声训斥自己,自然不满
韦少英出手自然有他的道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武昌太平军的地盘,人马众多,四周站岗守卫的太平军兵都是韦俊的亲信手下,若是瞧见有人在这儿无故与韦十五打斗起来自然会纷纷出手,白胜男和李观鱼头一次来到这里,不过区区两个人,若是因此和对方大打出手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对他们不利幸亏韦少英见机行事快,及时出手阻挡住白胜男和韦十五相斗,才暂时平息了争端局面
韦十五手握单刀,这时指向李观鱼,大声道:“此人是清廷走狗,杀了太平军里面的人,和我们韦家人有仇,今日我非要取他性命报仇!”
“和我们韦家人有仇?”
韦少英有些疑惑,心想其中必有误会须得问清楚,以免事情扩大闹得不好收超上前说道:“十五叔,这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和清廷没什么关系,你说他们是清廷属下人,怕是误会了吧?”
“误会?嘿嘿,我的眼睛瞧得清清楚楚,杀我韦家兄弟的人就是他没错,当时让他侥幸逃了,现在我非要取他性命报仇不可!”韦十五满脸怒气,浑身显得杀气腾腾,又质问向他,“少英,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你带他来这里”
韦少英稍稍一犹豫,说道:“他是我的同门大师兄”
“同门大师兄?”韦十五冷哼一声,嘿然一笑:“想不到你的大师兄居然是个清狗鞑子,投靠帮清狗卖命,我呸,没得侮辱了你的师门,少英,这人杀了我韦家兄弟,我跟这人有不共戴天仇恨,你若是咱们韦家人,就不要拦着我!”
韦少英有些疑惑,“十五叔,你说我师兄杀了韦家人,到底他杀了咱们韦家里面的什么人,我倒要问问”韦十五冷然道:“你自然不知道,可是当初武昌交战的时候我见过这人,就是这人仗着武功帮助清狗鞑子出手杀了韦十三!”
“什么?”韦少英微微一怔,面色惊奇,“你说他杀了十三叔?”
“不错,十三就是死在他的手上,武昌城东门大战,我和十三兄一起出城杀敌,正好在阵上遇到一个清兵鞑子官,本来想要骑马过去直接取了那清兵狗官的性命,却被这人从旁边出手阻挡保护,十三不敌最后死在这个人手上,当时战场虽然混乱,可我在战场军阵上瞧得清清楚楚,这个人杀我韦家兄弟,少英,你说该不该今日取他的狗命报仇?”
韦少英听到这里,再也无话可说,他想不到韦家还有人死在李观鱼的手上,注视瞧向对方,一时不知所措
“武昌东城门交战死在我手上?”
李观鱼却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自己和对方无怨无仇,为何会出手杀死韦家人,实在是冤枉的很,可说当他听到韦十五说到武昌东城门大战的时候,忽然脸色微动,眉头凝起,想起了一件事情
武昌大战的时候,太平军从武昌城东门对攻城的清兵发动猛攻,清兵抵挡不住后撤,左宗棠在前阵顶替罗泽南负责指挥清军抵挡,当时他跟随左宗棠身旁为其护卫,迎面进攻的太平军之中有一名武将骑着战马手持长杆大斧,异匙猛,杀到阵前要取左宗棠性命,结果被自己出手相阻,最后将其一剑刺死于马下,当时情势危急他出手并未留情,也不知对方究竟是蛇,现在被人提起才又想起
他注目又瞧向韦十五,仔细注视,认出了这人就是那名随后骑马奔来要追杀自己的太平军将,当时战斗激烈四周太平军众多,他没有多留意,现在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对方,看来对方说得不错,的确是自己出手杀死了太平军里面的人,可是自己怎么会知道那人就是韦家人
原来,当时骑马追杀左宗棠的人正是太平军之中韦氏族人韦十三,这人和韦十五都是韦俊的本家兄弟,韦俊指挥太平军发动反击打退了攻城的清兵,韦十三和韦十五便跟随罗大纲一起领兵出城追击杀敌,韦十三发现左宗棠踪迹,当先骑马向左宗棠杀来,却不料被旁边守护的李观鱼刺死在马下
韦十五虽然眼见韦十三死在他人之手,可是被旁边清兵阻挡住一时未能赶到追上今日想不到却在这里遇见了杀死韦十三的凶手,他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非要取对方性命报仇
这样一来事情便清楚,的确是李观鱼杀死了韦家人,韦十五没有认错人
只是,当初李观鱼只是为了保护清廷官员才杀敌,并不知晓对方就是武昌太平军之中的韦氏家族人
韦十五指向他,“这人杀了我韦家兄弟,就是咱们太平天国的敌人若不信你们就亲自问问他,老子的眼睛可瞧得清清楚楚,这个清廷狗贼,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听到这里,不由都注目瞧向李观鱼
李观鱼站在原地,有些默然不语他本来不愿多杀太平军将士,可是战场厮杀是无奈之事,自己为了保护左宗棠只能出手杀人,否则情势难料左宗棠虽是清廷官员,可是待自己情意不爆自己受其恩惠跟随上了战场军阵确保他的安全,就算自己不愿和太平军为敌,也总不能在旁边眼睁睁瞧着左宗棠在乱军危险之中丢了性命,既然要保护左宗棠,自然会难免出手杀太平军一方的人
不过,毕竟自己亲手杀了太平天国的人,他心底多少有些愧疚之意,听了韦十五的辱骂质问,他面色平静,只是一个人站在原地,没有言语
韦少英两人见他的样子,目光微动,知道韦十五所说的并不假白胜男还没什么,不过韦少英出身韦氏家族,知道李观鱼出手杀了韦家人,不由在一旁盯视向自己师兄,心情有些变化
因为韦俊是镇守武昌的太平军第一人物,所以韦家人在军队中地位不低,而且韦俊这个人一向重视本家兄弟情谊,当韦十三被人杀死后韦俊得知甚为悲痛,若是得知凶手就在这里,自然也不会轻易干休李观鱼杀了谁不行,偏偏杀了韦十三,韦俊的兄弟,这下子可好,刚刚来到武昌还未亲自见到太平军主将,就已经先得罪了韦楷事情有些麻烦
韦十五见李观鱼身负武功不好对付,便一挥手命令四周太平军士兵上前包围
白胜男跟随李观鱼一起前来,见对方人众要动武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眉目一动,伸出手中长剑戒备
双方对持起来,一方是韦十五带领的太平军兵,一方是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余下韦少英一人站在附近空自手持长剑,瞧着两边的人,却不知该如何出手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声音,“是何人在外面吵闹?”
这个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嗓音清和带着一股威慑之力,外面的众人听到了立即安静下来韦少英和韦十五等人不禁向里面望去,原来帅府大堂里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音便开口发问,听到这人的声音,不用韦少英说,李观鱼也能知道说话的不是别人,应该就是韦俊
韦十五先前持刀强横,满脸杀气,待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收敛,不敢再大声疾呼喝叫,奔近到门口,向里面禀报说道:“十二哥,是一个清廷混进来的狗鞑子,我正准备将他逮住”
白胜男听这人还嘴里带脏字,怒哼一声,杏目含威,冷冷盯视向对方
“清廷狗鞑子?是谁带进来的?”里面那人听到“清廷”两字立即又开口发问,虽然只是疑问,但是话语里面已经带了一股清冷凉寒之意
韦少英听了不敢怠慢,连忙走上前,恭谨说道:“十二叔,我是少英今日是我带来的这两人,本来亲自想跟十二叔引荐一下,却不料在门外引起争执,还请十二叔见谅!”
“哦,原来是少英艾有什么事情,你们先进来再说把”
里面的人听到韦少英的话,先前清冷凉寒的语气稍稍一变,有些缓和,令人听起来才舒服了点
韦十五虽然戒备李观鱼,可是听了韦俊的话不敢违背,站在那里瞧了李观鱼一眼,有些犹豫
“你们怎么还不进来?”屋内的人又接着说道
韦十五走上前说道:“十二哥,这人杀了十三兄,恐怕来咱们这里另有企图!”“嗯?什么,你说他杀死了十三,好大的能耐,这人究竟是谁?将他擒拿上来让我瞧瞧!”里面的人听到这里,变得生怒,先前缓和的语气不知觉间又多了一层寒冷
韦少英听得里面的人动怒,眼神微动,这时走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十二叔,这人是我的同门师兄,以前他并不认识咱们太平天国里面的人,才失手杀了十三叔,请十二叔看在少英的请求下,还望能够轻罚!”他虽然和李观鱼有矛盾,可是毕竟李观鱼是他的同门大师兄,若是韦俊知晓李观鱼出手杀了太平天国的人定然不会轻易饶爽想到当初的同门之情,韦少英心底多少还有一些回护之意,便走上前替李观鱼开口说话
李观鱼见他肯为自己求情,有些想不到,纵然不满自己的这位师弟,可是心底生出一些触动,不过表面却没有什么变化
屋内的人听了韦少英的话,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缓缓道:“原来这人是你的同门,想来必定也身负武功了,当初我十三弟是在跟随罗大纲将军出城和清兵交战时候阵亡的,杀他的人定然是清军里面的人所为,少英,想不到你的师兄会投靠清廷鞑子效力,有些意思,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何人,你们不用在外面阻拦,直接带他进来吧”
韦十五见要召李观鱼进去,立即说道:“这人身上带着兵刃,恐怕进去大堂内会对其他人不利!”
里面的人缓缓的道:“无妨,我说带他进来,你直接带他进来就是”
这个人的说话始终不紧不慢,带着一股沉稳气势,给人一种冷静自信的感觉,倒是不一般
外面的人听了韦俊的吩咐,不敢怠慢,只得将李观鱼几人带了进来
众人脚步一踏进帅府正堂,顿时感觉眼前豁然一亮
这间大堂面积十分开阔,足足有数百平方米,中间是走路通道,两边各摆着一排长座椅,可以坐下二三十人,里面冲着正门通道一张宽大方桌后面坐着一人,就是韦俊在他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大型太平天国领袖肖像图画,瞧上去似乎是洪秀全的样子,正襟端坐,昂首向天,露出一副豪迈沉稳的气度,画风浓重,瞧上去甚是独特
第三十二章 太平天国地图(三)
李观鱼还是第一次看到洪秀全的肖像图画,虽然不知究竟是何人,但是一看就能够猜出对方定然是太平天国里面地位最高的人物,否则不可能悬挂在这里,看到画像之中的人物气势不凡,不由得注目向上多瞧了两眼
大堂内左右两边座椅坐着大约有近二十人,有的披着铠甲,有的劲装束裹,瞧起来都是太平军里面的将校人物,透出一股骁勇之气[]
他瞧到这里,目光不由注视向坐在最里面的那人,不用说,这个人就是如今武昌太平军的主帅韦俊了
只见这人披着一件红色绣袍,身穿浅黄色军衫,袖口紧束,内里套着细鳞铠甲,胸口露出一张明晃闪闪的护心宝镜,身姿挺直,脸形轮廓修长,有些稍显消瘦,面容清楷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相貌虽然不及韦少英的俊朗英气,可是身上却带着一股韦少英所没有的沉静之气,李观鱼与这人第一次相见,就感到有些不同
韦俊的年龄和他相仿,眉目容貌瞧上去和他倒是有些相像
尤其是这人身上所带的沉稳内敛气势不是韦少英所能相比的,还有仔细瞧过去,在清亮有神的眼眸之中还隐含带着历经尘世变动落下的一些沧神色,不知为何,对方那种清晰闪亮却又带着一丝模糊迷蒙的眼神,甚是独特,隐隐间感觉和自己有些相近
“这人就是韦靠”
李观鱼瞧向对方,心底微微一动
韦俊曾经随同石达开一起征战多年,此后留守武昌和清军交战日久并且屡败重挫清军势力,又在战斗中击毙湘军大将罗泽南,虽然比不上石达开的能征善战,不过也算的上是身经百战,不同一般在他的眼中,能够执掌如今太平军在湖北数万重兵的大将,必定是一个生得雄武魁梧,勇猛堪当的人物,哪料到会是面前这个面容清楷目光闪亮,气质沉静反而和自己有些相近的人,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朝对方仔细多瞧了几眼
韦俊见众人进来,目光自然扫视了一遍进来的人,并未说话,当他的目光落到白胜男和李观鱼身上时候,觉得面前这两人气貌不凡
白胜男自不必说了,相貌美丽,身姿优美娉婷,一身白衣劲装,手持宝剑,英姿飒爽,大家闺秀之中透着一股少有的女子英气,难得少见
而她身旁那个青年男子年纪瞧上去有三十多岁,一身青衫,布衣布鞋,相貌猛一瞧上去有些普通,五官生得也算端正俊朗,腰间携带一柄长剑,除此之外再无一物,空空洒洒,初看的时候觉得没有什么,可是再仔细一看却觉得有些不同,尤其是他那双清亮眼眸,默然中透着一丝闪烁神色,有些出奇
韦俊脸上始终带着清冷神色,不过对韦少英却是神色亲近,这时瞧向他,脸上轻轻一笑,开口问道:“少英,今日跟随你来的这两人倒是有些出众不凡,这位穿白衣服的姑娘,可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位白胜男姑娘?”
韦少英自从家破人亡落难流落到江湖上来一直势单力爆无处起身,直至后来到武昌投奔见到自己这位同族叔父,才得遇良机,一路在太平军里面地位直升,步入青云韦俊很是赏识韦少英,加上韦少英和自己出身同族本家,关系本来亲近,于是便将他收到自己属下提拔重用
韦少英年纪轻轻,只要有韦俊的重视提拔,日后他在太平军之中定然前途大好,受此恩惠,自然对韦俊十分尊敬,现在听他开口问话,不敢怠慢,便走上前说道:“十二叔,不错,她就是白胜男和我都是家住广西,当初为了帮我报仇跟随我一起离家出走,后来在落霞山分别,如今在这里才重新相见”
“嗯,”韦俊这时听了眼睛微微又是一亮,瞧向白胜男,目光微凝,见她英姿清丽少见,不由多审视打量了几眼,接着脸上一笑,说道:“少英,当初我听你一直对我开口夸耀这位白胜男姑娘,今日亲眼见到白姑娘,果然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远超一般寻钞子,真难得少有,倒是不错!”
白胜男想不到连韦俊见到自己之后,也亲自开口夸赞自己,有些意外,自然心底十分高兴,禁不住柳眉杏目舒展一笑,先前和韦十五等人斗气的怒气顿时消解了许多,脸上重新露出欣喜颜色,不觉间也对这位太平军主帅多了几分恭敬之意
韦俊瞧过白胜男之后,目光稍转,又注目瞧向站在那里的李观鱼,韦俊目光清冷,李观鱼目光平静,两人目光对视半响,韦俊瞧到这人的眼神觉得隐隐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不由目光微动,忽然一笑,又开口问道:“少英,那旁边这个男子,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投靠到清廷的同门大师兄了?”
“这个···”
韦少英听了韦俊的问话,注目瞧向师兄,不知道该不该在韦俊面前指认自己师兄就是清廷属下人,他心底有些愧疚,不敢当着人面前称呼自己为刘风尘弟子,自然不愿轻易再叫李观鱼为同门大师兄,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李观鱼却脸上清冷一笑,缓缓道:“少英兄弟,只怕我这个人太邋遢无能,当不得你的同门大师兄,还是不要轻易对外人说的好!”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配当你同门师弟,瞧不起我是不是?”
李观鱼脸色淡然,嘿嘿一笑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亲口说的”
韦少英如何听不出他的言语之中带着讽刺,虽然知道自己的确做了对不起师门之事,不过现在当面受了师兄的言语讽刺,自己却无话可讲,还是忍不住脸上露出一股难看神色,冷然瞧向对方
“嗯?”
韦俊眉目微微一动,从刚才两人说话瞧出韦少英师兄弟似乎有些不太和睦,李观鱼虽说是韦少英的同门师兄,可是因为他贸然出手杀死自己的本家兄弟韦十三,韦俊自然不会对李观鱼刚一见面就待见到哪里,他的面色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眼睛始终冷然瞧着对方,微微露出闪烁
韦俊虽身为武昌太平军主将,不过他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十分看重兄弟情谊,尤其是他们韦氏本家的人
这一点,他和韦氏家族的另一人,也就是他的兄长韦昌辉很相像
当初太平天国起义爆发,韦昌辉带领家族许多人参加了起义,不仅他自己成为策划起义的骨干人物,而且跟随他一起加入太平天国的许多韦氏家族兄弟也都纷纷参加了太平军,此后几年一路征战不知经历了多少大小战斗,韦昌辉本家兄弟也在其间死了不少人,当初参加太平军的韦家兄弟有许多人,不过到了现在剩下的人已经不多正是因为韦家人为太平天国的付出,所以能够跟随韦昌辉一直打到现在的韦家人也都纷纷加官提职,在太平军中地位不低
经过这些年的起义艰苦过程,韦昌辉如今身居太平天国北王高位,自然对本家兄弟十分看重,同时为了确痹己北王这一系的实力权位,他将每个韦家兄弟都安置担任职责,发挥作用,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这位现在负责镇守武昌,能够在太平天国独挡一面的韦俊了韦俊在家族排行第十二,又称韦十二,如今在武昌军队跟随他的韦家人所剩不多,韦俊感到韦氏家族人有些势单人少,为了增强在太平军的影响,他更在意扶持提拔自家人,韦少英因为是出身韦氏家族,现在能够受到他的重视也和这个想法有关系
武昌军队中,韦俊的两个兄弟韦十三韦十五都在其中担任将官,追随韦楷地位不低,如今韦十三丧命在别人手中,依照韦俊的性情,他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不过毕竟他是武昌军主帅,顾虑较多,虽然心底不舒服,却没有明显在表情上展露出来,至少不像韦十五那般粗鲁莽撞非要拔刀想取对方性命来报仇,不过多少对李观鱼已经不如何喜欢,有了戒备之意
韦十五心恨李观鱼杀了韦十三,走上前对韦俊说道:“十二哥,这人投靠清廷,又在武昌大战的时候出手杀死了十三兄,分明就是和清狗鞑子一伙儿,咱们太平天国和清廷属下的人势不两立,如何能够收留这种人,今日定然要在这里将他拿下,取了他的命为十三兄报仇!”
韦俊听了他的话,眉目微动
这里是太平军帅府大堂,四周的人全都是韦俊的属下,李观鱼虽然会武功,韦十五报仇心切也不惧他,定要今日在这里拿下他报仇,走上前要韦俊下令缉拿李观鱼
大堂内的人听到这里,不由都目光瞧向主帅,一旦韦俊下令,自然便要起身动手
李观鱼目光微动,冷冷瞧向四周
白胜男见情势又紧张起来,不由也握紧右手长剑,暗自戒备
韦俊瞧向李观鱼,“你出手杀死了我十三弟,这件事可是真的?”
李观鱼面色不动,听他询问自己,也不隐瞒,便开口道:“韦将军,我并不是清廷里面的人,不过当初武昌大战的时候我的确在清军队伍中出手杀死了一名太平军校,当时战场混乱,生死相斗,我根本不知那人是什么来历,更不是有意逃杀对方”
韦俊冷然一笑,接着问:“你说你不是清廷里面的人,那你为什么还会和清兵在一起,分明就是谎话,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清兵派来的刺客奸细,又有谁会信?”
李观鱼视向他,“我绝无一句谎话,当时我和胜男师妹两人只是一时机缘巧合才到了清兵队伍之中,并非想要跟随清兵攻城,更不是想混入武昌城当刺客奸细,我李观鱼堂堂男儿,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既然敢承认这件事,其他的事情又何必要欺骗隐瞒韦将军?”
韦俊目光盯视向他,追问:“那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问你,你们因为什么原因到了清兵队伍?”
李观鱼听了,有些沉吟不答,当初他和白胜男两人是受了左宗棠邀请才进入清兵队伍中,并且后来跟随其参加武昌交战,如果他如实说出来,自然要将自己和左宗棠的关系也交待出来,毕竟牵扯到的事情太多,所以一时不便轻易说出来
他不肯如实交待出来,韦俊自然不肯完全相信,始终对他有些怀疑
白胜男知道李观鱼的心中为难之处,忽然她眼睛一动,想出一个办法,便走上前,对韦俊开口说:“韦将军,我有一事想要说出来”
她一开口,韦俊和李观鱼俱都是神情一动,不知她要说什么
“哦,什么事情?”韦俊瞧向她
白胜男一笑,接着道:“我敢向韦将军保证,我师兄绝对没有对武昌太平军有什么图谋,我们两人这次来到这里,就是要亲自面见韦将军,然后将一件太平天国里面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太平天国的重要东西?什么东西?”韦俊问
白胜男转头瞧了瞧李观鱼,又对他道:“是一张地图,乃是当初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所有,后来差点不慎落入清廷人手中,我们这次来这里就是要将这张地图亲手交给韦将军,然后由韦将军转交到翼王手中,以求物归原主”
“太平天国地图?”韦俊听到这里,更是好奇,接着问:“到底是什么地图?”
白胜男脸上一笑,又瞧向李观鱼,“我师兄自然知晓,韦将军若是不信,师兄,你给韦将军拿出来那张地图,说说咱们这次来这里的目的,韦将军知道了咱们的心意,自然就不会再误会咱们两人了”
李观鱼眼神微动,听了她的话,知道白胜男意思是用这张地图为两人解开韦俊的疑虑误会,他本来这次来武昌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将地图交给太平天国的人,现在听白胜男这么说,便点点头,伸手将怀中所藏的那张地图拿了出来
白胜男见他听自己的话,拿出地图给韦俊看,知道如此一来就能缓和眼前的紧张不利局势,替李观鱼暂时解了围,不由地心里高兴,脸上微笑起来韦少英在一旁见她上前为李观鱼辩解维护,耳听刚才她说的话,不知为何,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感受
地图一拿出来,韦俊的目光就被吸引到这里,瞧向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不由问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那张地图?”
“不错”白胜男说道
韦俊轻轻一笑,缓缓道:“你们说这张地图是太平天国人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区区一张地图,拿在你们手中,如何能够区分真假?”
李观鱼见他居然有些怀疑自己拿过来的地图真假,心想若是这张地图是假的,那岂不是我师父当初为了这张地图就连性命也白丢了?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走上前,朗声开口道:“韦将军,你可知晓当初咱们太平军刚刚在广西起义的时候曾经收缴了不少军用物资,然后将这些东西埋藏在某处,本来留做日后所用,可是后来离开广西之后就再也没有取过,这些东西如今应该还藏在原地”
韦俊听了眉头微皱,想了一下,似乎记起了这件事,点点头,缓缓道:“好像是有过这件事情,你说的那张地图就和这件事情有关?”
“不错,我身上这张地图就是记载有当初太平军在广西埋藏那批军用物资的具体地点,若是得到这张地图,就自然能得到那批宝藏”
韦俊笑了一下,“那些东西宝藏倒是算不上,不过全都是辎重军物,数量不少,价值不菲,若是被人得到也算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因为当时刚刚起义前途形势不明,太平军准备打出广西到外面发展,天王考虑周全,在广西选择一处地方埋藏不少军事物资,将详细埋藏地点制成一张地图,这些东西若是在外面发展不顺利日后退回广西便有用处,是为了以后万一起义失败做的打算后来太平军在外面进展顺利一直打到了天京,没有退回广西,这件事情也就渐渐遗忘,有些记不起来了当初这件事除了天王洪秀全,只有少数人知晓,你又怎会得到这张地图?”
李观鱼目光微微一动,听韦俊说起关于这张太平天国地图的来历和自己师父说得一样,以前他只知道地图是翼王石达开交给刘风尘的,想不到原来这张地图是洪秀全制作的,如今听了韦俊的话才清楚,可见这张地图非比一般
这张地图记载的地方埋藏当时太平军起义在广西一带从地主豪绅贪官污吏收缴来的东西,因为情势变化,洪秀全和杨秀清商议打算将这些东西留做日后备用埋藏起来,又将埋藏的地点制成一张地图,此事很隐秘,太平天国人之中只有少数人知晓,而掌握地图的只有洪秀全一人后来石达开率军西征,洪秀全便将这张地图交到了他的手中
石达开因为军务繁忙无法亲自抽身前去广西,恰好刘风尘得知便主动请命为其担当完成此事,独身一人前往广西哪知道石达开的劲敌对手曾国藩也得知此事,的这些东西若是落到对方手中无疑如虎添翼,更不好对付,便命令手下心腹卢天焦想方设法夺到这张地图
一张太平天国地图,使得名闻江湖的两大高手幻影剑和夺命刀展开生死相斗,成为仇敌围绕这张地图与其说是刘风尘和卢天焦两人的相争,不如说是当时太平天国和大清王朝双方之间激烈争斗的缩影
李观鱼站在原地注目瞧着手里这张地图,不禁又想到自己的师父,当初的刀光剑影和血腥杀气渐渐远去,如今地图仍然完好无损,可是幻影锦风尘却已经死在别人手中,自己将这张地图最后交还到太平天国人手上,也总算师父当初受人所托的事情有了一个交代
世间的人,不管刘风尘还是卢天焦,不管太平天国还是大清王朝,想要争夺的仅仅只是这一张小小的太平天国地图吗?也许并不是,还有更多的东西,他们宁愿为了这些展开血腥搏杀和生死相斗,不到最后分出胜负决不罢休
那么,人们到底需要不需要这一张地图呢?
念到这里,他的心底有些悲喜不知
顿了一会儿,他接着对韦俊说道:“我受师父遗命一直将这张地图留在身上,本来想按照师父的遗愿将地图亲手交到翼王手中,可惜我身份普通,不好相见翼王,如今便将这张地图交给韦将军,消韦将军能够替我转交到翼王手中,既了拉我师父一项心愿,又帮太平天国完成一件大事”
韦俊坐在那里,一伸手,缓缓道:“地图虽在,但不知真假,还是让我先瞧瞧”
李观鱼手拿地图,走上前亲自交到了对方手中
韦俊接过地图,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嗯,不错,这张地图的确就是当初天王制作的地图,不是假的”拿着地图,脸上有些似笑非笑,又瞧向他:“你能将这张地图交还到我们太平天国手中,也算立了大功一件,我该如何赏你?”
李观鱼听他说得颇有意味,哈哈地一笑,道:“我这次来只为完成恩师的嘱托,其他的别无所求!”
韦俊见他并不要求领赏,目光微动,点了点头,最后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答应你一定会将这张地图交到翼王手中我以前跟随翼王领兵打仗多年,和翼王关系相熟,这张地图在我的手中一定不会有什么差失”他收了李观鱼交上来的地图见对方并未向自己索要奖赏,知道算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适才追究李观鱼杀自己兄弟韦十三的事情只能暂且搁置不提
李观鱼虽然第一次和韦俊相见,互相之间并不相熟,不过他知道韦俊曾经跟随石达开征战多年,也算是石达开手下比较信任的一员将领,既然他向自己保证定然不会有什么差错,想到师父的遗命终于完成,心底如释重负
第三十三章 波澜已起伏(一)
韦俊将这张地图拿到了手,不过他并非真的打算要按照对李观鱼所说的交给石达开,而是想将这张地图交到另一个人手中,就是自己的亲兄长韦昌辉
韦昌辉乃是天京的北王,地位不次于石达开,说到他这个人也算太平天国之中不可忽视的一个人[]
在整个太平天国之中,位居最高地位的就是当初刚刚开始起义时候被封王的几人这几人可以说是整个太平天国的最高领导核心,每个人都在起义最初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若是没有这几个人,也许在中国历史上轰轰烈烈,波澜壮阔,可歌可泣,英才辈出的太平天国运动就不会诞生
这几人分别就是天王洪秀全,东王杨秀清,南王冯云山,西王萧朝贵,北王韦昌辉和翼王石达开
洪秀全无疑是诸王之中的第一人物,不仅仅是他的才干和气魄,更重要的是他的目光和远见,在当时大清王朝刚刚在世界列强的外部撼动下开始显露自身虚弱衰败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敢于直接起来推翻满清统治
鸦片战争之后,全国各地掀起造反动乱的人已经不少,大小规模不一,并非只有太平天国一家,不过洪秀全的起义却有些不同,其他人都只不过为了生存自发本能起义造反生事,能造反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被镇压下去就算完事,并未有比较长远的想法而洪秀全却显然和他们不一样,他的目的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推翻满清统治,建立新王朝直接取而代之
且先不说他理想中想建立的这个新王朝到底是否符合历史发展趋势,最后能有多少胜算,就只从他刚开始发动起义为了推翻清朝统治,在当时来看已经非常难得,至少从低层农民出身的人之中少有人敢有他这等大胆想法
洪秀全不仅大胆,而且有头脑,他依靠宣传宗教和组织帮派起身,迅速在两广一带扩大影响,最后成功发动起义,和他最先结识联合在一起发动起义的就是上面提到的其余诸王,这几人都是密谋策划发动起义的关键人物,起义爆发不久之后就建立封制,分别封王,确立了这几人在太平天国的最高地位
天王洪秀全是第一人,地位仅次于他的便是东王杨秀清
杨秀清年龄和洪秀全相差不大,也是贫苦农民出身,不过此人却不一般,既具有谋略又决断果敢,在刚刚起义的时候太平天国许多事情都是他相助洪秀全策划和决定的,发挥了关键作用,就连洪秀全也对他时吃听计从,可见其地位和实力,乃是整个太平天国之中名副其实的第二号人物
除了这两人,下面的南王冯云山和西王萧朝贵,都是当初跟随洪秀全起义的元老人物,论地位不低于东王杨秀清多少,只可惜这两个人都在太平天国前期艰苦的战斗之中相继牺牲,太平天国之中地位最高的便是洪秀全和杨秀清两人
再往下就是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
这两人也都是太平天国之中掌握重权的人物,除去前面去世的冯云山和萧朝贵两王,六王去其二,剩下如今占据太平天国最高地位的就是其余四王,天王东王北王和翼王
天王洪秀全地位最高,拥有影响号召力,东王杨秀清谋略过人,才能出众,手下势力庞大,翼王石达开虽然年轻却擅长带兵打仗,率领有太平军之中战斗力最精锐部队,南征北战,横扫清廷,所向披靡立下了赫赫战功
这三王都是太平天国数一数二的人物,无人轻易可比,而相比较下,唯一显得有些不足的倒是这个北王韦昌辉了
韦昌辉地位很高,却有些尴尬,这人和其他几个诸王相比,论地位资历他比不上洪秀全,论才干谋略他比不上杨秀清,论行军打仗他比不上石达开,似乎各方面都不行,不得崭露头角被掩盖下去,可这人并不是个一般平庸人物
他是太平军金田起义功勋之一,在起义之前曾经鼎力相助洪秀全等人,不仅将家中所有积蓄用于筹备起义,还带领韦氏全族老小悉数加入太平军之中,刚刚起义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此后由于以往的功勋,身份在太平天国之中一直稳稳不动,而且手下带兵也不少,征战安徽江西一带,实力也不可小视
他带领的韦氏一族悉数加入起义,不少人都位居太平军要位,韦氏家族虽比不上东王杨氏家族的如日中天,却也影响不小
韦昌辉原名叫韦政,韦俊能够成为太平天国武昌的主将,这里面既有韦俊本人一向作战勇敢,精明干练,不过也跟兄长韦昌辉的暗中提拔离不开关系否则韦俊纵然能干,若是上面没有天京的北王支持,太平天国如何能轻易将湖北武昌如此重要的军事要地交给刚满三十岁的韦俊来镇守?从韦昌辉刻意提拔韦楷也可以瞧出此人的不凡,并非一无是处,无论其本人能力还是他在太平天国的影响,都不可小视
如今太平天国整体上看领土扩展占据长江流域,军队强大,南征北战不断开拓领地,可是其中也分为几派主要势力,分别就是以诸王各自为首的势力
天王洪秀全自成一派
东王杨秀清把握军政要权,手下实力也相当强大,成为一派
翼王石达开带兵常年征战在外,手上重兵云集,实力自然城一派
北王韦昌辉本人也掌握一部分军队,再加上韦氏同族其他人在太平军担任不少要职,其手下也自成一派势力
天京是太平天国的核心,这四王的势力也左右着整个太平天国的发展形势虽然如今的太平天国表面锋芒凌厉,势力正强,已经达到巅峰状态,接连击败清军和曾国藩的湘军,横扫东西,无可抵挡,可是内部也藏着隐忧,四王的势力盘根错节,交叉相争,充满了矛盾
东王果敢有谋略又掌握太平天国军政大权,随着太平军不断胜利其手下势力急速扩大,已经隐隐然有超过天王洪秀全之势杨秀清虽然能干,可是本人性格强横,桀骜不驯,号称太平国中的九千岁,并不将洪秀全如何瞧在眼里,随着野心欲望越来越大就有想打倒洪秀全进而取代的想法,逼迫洪秀全封他为万岁,想要地位凌驾超越于天王之上
两王相争,必有一伤
洪秀全感到实力不如杨秀清,只得被迫就范暂时退让,却暗自怀恨在心,意图招揽其他诸王共同对付东王
由于东王一贯比较骄横的作风,下面的其余诸王也都遭到了他的打击和压制
翼王石达开由于长期在外带兵作战,手握重兵,杨秀清倒是还不敢对他怎样,平日态度比较客气谨慎,不过对其余的诸王可就不那么客气了尤其是手掌兵权的北王韦昌辉和燕王秦日纲分别和杨秀清结下私仇,都十分怨恨杨秀清,双方矛盾不可调和,只是碍于杨秀清的大权独揽,东王一派势力强大,这两人才平时小心谨慎,不敢轻易开口声张
洪秀全密召两人入宫进见,准备一同对付东王,北王韦昌辉知道东王属下势力强大,不好对付,便想要告知在外面带兵镇守的韦俊进京相助他勤王,只因武昌距离天京太远韦俊不能轻易带兵前往,否则必然会引起东王的警觉,韦昌辉才得作罢,不过天京这时候暗中隐藏的紧张不安气氛已经让韦俊感到有些不同
各王之间势力相争,勾心斗角,随时影响各地太平军的变动,不过毕竟目前天京有兄长坐镇,韦俊暂时得以安心
李观鱼不知太平天国内部情势,想通过韦俊将地图转交到石达开手中,可是却不知韦俊属于北王一派,太平天国之中各派势力分裂,明争暗斗,前途不明,这个时候这张重要的地图被韦俊拿到手中,他自然不会轻易交给石达开,而是决定将这个东西交给自己兄长
天京现在情势紧急,韦昌辉急于相助天王对付东王,四处拉拢聚集势力,可是对于翼王石达开却不好轻易拉拢,若是这张地图落到韦昌辉手中,韦昌辉用地图当成拉炉达开的一个条件,多少也有好处
所以说,这张地图对韦俊来说,其实很有用处想到这里,他不禁嘴角微微一勾,暗自露出不经意的一笑,瞧了瞧对方,从容收下了地图
李观鱼不明白太平天国内部的分割争斗,以为只要将这张地图交给太平天国人,就能最后安全到石达开手中,哪料到却有变故先前因为他出手杀死了韦十三,大堂内都是韦俊的手下自然对他有些敌视,不过现在他亲手将这张重要的地图交到了韦俊手中也算是将功补过,韦十五等人本待非要拿下他治罪,可是这时候见韦俊收下了对方交来的地图,一时不知该如何做,便瞧向韦楷等待他的命令
韦俊还未开口说话,忽然听得门外又有人进来大声禀报道:“报告韦将军,罗将军在外面求见!”
“罗大纲?”
韦俊刚刚收下了太平天国地图,正琢磨着如何处理李观鱼这件事情,这时听到来人报告,眉头微微一动,眼睛向外面瞧去,不知对方来这里有何事:“他现在过来找我有何事,让他进来!”
“是,遵命!”
进来禀报的人得了韦俊的命令,迅速走了出去
本来屋内的人正关心韦俊如何处理李观鱼这件事,忽然又听到外面报告说罗大纲要进帅府相见韦楷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都注目瞧向外面,一时间注意力都集中到门口
过了不一刻,就听得门外嚓嚓脚步纷乱声响,显然来人不少
本来李观鱼和韦少英等人站在堂门口,见外面有不少人走近便都向旁边稍稍让开,门外的人迈步走了进来,大约有七八人
进来的人都身穿太平天国将士军服,为首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十分醒目显眼
这人躯体魁梧远超一般人,身高足有一米八以上,接近一米九,比身后的人至少要高出半头,脸形圆阔生得浓眉阔口,颌下胡须虬生,整个人虎背熊腰带着一股彪悍强横之气,好似张翼德在世
他腰间斜挎一柄乌鞘宝刀,全身披着铠甲,叶甲片子随着他的脚步走动发出“吭吭锵锵”的清晰金属摩擦声音,尖锐刺耳,这人一走进大堂内便目不斜视,直接迈着大步走向韦俊面前,浑身透出的昂然气势令旁人不敢轻易逼视,帅府大堂原先呆在两旁的太平将士见他走来,不敢坐着,都纷纷站起身注目瞧向他
一时间,大堂内除了韦俊之外,人人起立,气势严肃
这人却不如何瞧两旁,走到韦俊面前,就立即双手一抱行礼,大声开口道:“罗大纲前来进见韦俊将军!”嗓音洪亮,贯满全堂
“罗大纲?咦,这人我怎么以前见过”
李观鱼在旁边瞧到这人不禁眉目一动,认出了对方
原来以前他在战场上相救方百诚的时候和这人交过手,这人当时是太平军大将,骑着高头大马手持战刀异匙猛,气势非一般人能够相比
他顿生好奇,这时又仔细瞧向罗大纲,见这人不仅生得魁梧彪悍,而且内里更蕴含着一股军队武将特有的昂然之气,让人感觉到此人若是跨步进入战场便有一股勇猛难挡的劲头,气势强横可抵得上千军万马,倒是真的少见,暗道:“我说这人为何这般厉害,原来是武昌太平军的主将,定然是太平天国里面少有的一员猛将!”
罗大纲向韦俊见面行礼,站在那里,虎虎生威,满带昂然气势,十足的武将风范,相比更超过坐在上面的韦俊
这种人正是李观鱼最感到佩服的人物形象,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太平军如今南征北战,步步为胜,横扫满清军队,拥有这般的勇猛虎将才是让清廷不敢抵挡的人物,禁不住暗自赞叹这员太平军大将,此人无论是形貌还是气势都和刚才见到的韦俊截然不同,依照他的直观感觉,心底反而觉得面前这个罗大纲应该才是镇守武昌的太平军第一号人物,而不是坐在对面的那个外表瞧上去有些清秀沉静的韦俊
罗大纲的确是一员太平军少有的猛将,带兵征战多年,统领武昌城内的上万军队,不过他的职位却在韦俊之下,韦俊因为受上面的天京任命是武昌军队主帅,连他也被节制在韦俊手下,纵然他一向粗豪强横,不过这时来到了帅府大堂亲自见到了韦楷还是不得不有所收敛,先自行礼说话
韦俊瞧向他,脸上轻轻一笑,说道:“罗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谢韦将军!”
罗大纲听了他的话,点点头,叶甲片子铿锵声响,转身便在旁边一张空出的座椅坐下,先前跟随他一起进来的手下将士则都站在他的身后旁侧
韦俊见罗大纲坐定,便伸手向堂内的人轻轻一挥手,刚才见罗大纲进来都起身迎立的属下将士才又纷纷坐回原座
韦俊和罗大纲身为武昌主将各自属下都有自己的部将,待得韦俊让罗大纲坐下,双方的部属将校才安定下来,瞧向两人本来韦俊在的时候堂内人已经不少,这时再加上后进来的罗大纲等人,数十人聚集在这里,帅府大堂尽管空间宽阔,可是也不禁显得有些拥挤了
罗大纲是武昌太平军副帅,地位仅次于韦楷和韦俊两人一同授命担负守卫武昌重任
太平军主力征战江南地区,湖北武昌就成为抵挡湘军反攻的第一防线,军事位置十分重要,曾国藩为了减轻江西压力便命胡林翼等人倾力拿下武昌,湖北清军便发动对武昌大规模的进攻
罗大纲协助韦俊率领太平军作战,击退胡林翼和左宗棠的清军,又在战斗中击毙湘军大将罗泽南,在武昌保卫战之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实在是韦俊身边一个最有力的左膀右臂武昌的太平军若是少了此人,只怕未必能在清军重重包围下支持到现在
第三十三章 波澜已起伏(二)
不过太平军也有短肋,虽然占据武昌控制长江水陆进可攻退可守,在周边真正占领的土地却有限,湖北不少领地还掌握在清廷的手中,武昌城内足有数万名军队,庞大的兵力因为缺少经济补充时常出现军粮不济,后勤匮乏的情况,长期下来,以战养战势必不能长久胡林翼和左宗棠的清军虽然被击败,退守远离武昌,依旧还存在威胁
胡左的清军控制不少地盘,再加上朝廷中央和其他地方的支援,湖北的清军虽然实力不如太平军,可是后勤毕要好过对方,至于武器装备更胜过对方不少,这些原因都是制约太平军势力发展的因素,以至太平军屡次击败对手却不能完全消灭对方,时常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而清军则正好相反,虽然暂时不敌太平军,但是牢牢占据把守领地和太平军做长期消耗,伺机卷土重来
太平军依靠军事实力强盛,清军依仗后勤补给毕充足,双方都不能一时轻易消灭对手,于是便出现了这般打来打去,反复来往的消耗对拼局面太平军若想在湖北扩大势力就要趁胜追击清军占领大片新领地,以战养战不断增强实力,这样才能最后完全消灭清军,对于湖北军事策略上是继续进攻还是防守,武昌将领产生了分歧
武昌大战之后,韦俊和罗大纲率领的军队大败清军令对方铩羽而归,却没有及时出城继续追击扩大战果罗大纲主张出城乘胜追击,韦俊却始终把守武昌不敢过多放开进攻清军,两人意见顿时产生不和,罗大纲认为是韦俊故意放跑对手,延误了战机,令太平军丧失在湖北扩大战果的好机会,对韦俊甚为不满,加上他一向性格行事粗豪,有话直说,不免言语有些不羁得罪了韦楷两人由此不和,矛盾重重
罗大纲这时一坐下来,便开口道:“韦将军,咱们这次大战击败攻城清军主力,又击毙对方带兵将领,清军浪撤去,本该直接出城攻克拿下所有的敌军,正是一举歼灭对方的时机,为何将军始终要求把守武昌城门不让随意追击敌军,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韦俊坐在那里,心知他前来必定会问此事,微微一笑说道:“清军虽然败退,可还是不容小视,我们依靠守城的优势击退对方占了便宜,贸然出击追杀若是在外面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埋伏,损伤大了定然得不偿失,自然是先牢牢把守住城门,武昌不失才是最重要的”
罗大纲轻哼一声,听了不认同,他虽然身为武昌统军副职不如韦俊权力大,可是并不顾及,大声道:“将军此言差矣!我不认同,当今咱们大军人数众多,虽然占据武昌城却一直困守此地,不能出外攻克更多的领地,城中军粮始终不得足够供应,解决不了军粮问题早晚必是我军大患,此次一战大败对方正应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占领周边地区扩展领地,才能征集供应更多粮草,以备长久之需!”
韦俊说道:“清军狡猾,我军虽然击退了对方,可是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后退留下埋伏妄图袭击我军,假如稍有不慎大军出城中了埋伏受到损失,危及到武昌城的守卫,若是因此丢失了武昌,这项大过我们两人谁能担负的起?”
“嗯?”罗大纲言语稍滞
之前,他们两人在防卫武昌的策略上就互相有分歧,罗大纲急于追击清军扩展在湖北的领地,自然有其道理不过韦俊也清楚如今的情况,尽管太平军占据省城重镇,可是湖北的清军也实力不弱又有朝廷和其他各地的支援,如今西征大军转移,留守本地的太平军实在难以轻易一举消灭对手,所以他采取的是稳守稳打的策略,首先保证武昌安全,只要武昌确保不失整个大局上就没有太大影响,若是急于攻夺领地稍有不慎失去武昌,太平天国定然得不偿失
他的策略是采取暂时防守,不求全部消灭对手,只求首先确保武昌要地不失守,日后等待太平军主力解决江南问题,再回师集中全力一举歼灭湘军
这个想法虽然中规中矩,不过比较稳妥,不会有太大意外风险,符合现在的整个太平天国运作局势
而罗大纲想法却和他相反,他认为如今湖北的太平军虽然占据要地,可是基础薄弱,若不能乘胜占据周围的领地,只困守此城势必不能久持,是以主张积极备战,乘胜追击,扩大太平军在湖北的领地
一个主防,一个主攻
两员主将在防守武昌的看法上发生严重分歧,互相对立不和
可是韦俊身居主帅位置,罗大纲居于副位,自然还是要听从韦俊的意见,两人逐渐矛盾越大,太平军内部产生分歧不和必然导致军队受不利影响,其实内部分歧已经日久,更重要的还是各个派系之间的争斗
如今太平天国表面实力强盛,可是内部已经分成以天京诸王为首的好几派势力
罗大纲本来出身于江湖帮会,是三合会的首领人物,虽然他本人作战勇猛,善于打仗,可是由于不是太平军内部嫡系派别出身,不能占据最高统治地位,如今只被任命为武昌镇守副将,还要受到统军主帅韦俊的指挥,他对此自然心中不会满意由于他受到太平天国上层的猜忌和压制,无法进入太平军领导核心,带兵权力也相应受到影响,不能率领重兵一展宏图,大举向前进军,所以便倾向于跟随在太平天国之中手握重兵的翼王石达开,算是石达开手下一派的太平军将领
而韦俊则不然,他是属于北王韦昌辉一派的太平军将领,两人出身的派系不同,加上在防守武昌的策略上分歧,更加互相对立,矛盾不和
韦俊知道对方早就对自己采取的防守策略感到不满,尽管罗大纲和他争执,他却只是坐在那里,脸上神情平淡,不以为然罗大纲见到对方依仗自己主将地位始终不理睬自己的主张建议,更是暗自恼怒,一双虎目凝起,瞪视向对方,身上强横之气渐生
四周的韦俊属下将领见他对韦俊态度生硬,不由都注目瞧向他,大堂内的气氛渐渐有些异样
韦十五见状暗自握刀站在韦俊身边,谨慎地瞧向罗大纲,露出戒备之意
罗大纲冷哼一声,眼见堂内的将士都注目瞧向自己,知道这里毕竟是韦俊的帅府,不是自己的地盘,周围的人大多是韦俊的属下,若是在这里再贸然和韦俊争执并不好,再加上自己今日前来这里还有其他事情相求,眼睛微微一动,身上披的叶甲片子轻响,他先前浑身露出的强悍气势减弱下来,不再瞪视韦楷语气变缓说道:“韦将军,你是武昌主帅,自然说话都是你有理,你说怎么做,咱们属下的人照做就是”他不再和韦俊争执,堂内紧张的气势才缓和下来
韦俊轻轻一笑,见他今日气势汹汹,显然有些来者不善,听他说完面色不动,又开口问道:“难道罗将军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事情吗?”
罗大纲嘿然一笑,说道:“我这次来这里不是为别的,是要专门向你为属下讨回一个公道!”
“为属下讨回一个公道?哦,这倒是奇了,不知罗将军究竟是为属下哪一位要来我这里讨公道?”
罗大纲瞧向他,一抬手,昂声说道:“罗某得知前两日我属下一些将士得罪了韦将军,要被人用军法重罚,这些将士都是我的亲信部下,所以今日特意专门来这里替他们向韦将军求情”
韦俊说道:“你的属下将士如何会轻易得罪了我,倒是一件奇怪事,再说以罗将军的身份地位,在武昌城里面有谁敢轻易将你的亲信属下重罚处事,罗将军威武十足还不能自己一人摆平么,又何用来这里向我求情?”
“嗯?哼!”
罗大纲听他说得不紧不慢,似乎瞧起来浑不知此事,像是故意出言讽刺自己,不由虎目微微一动,又露出怒气,对他冷然一哼,“韦将军,这里咱们太平军士甚多,你何必要明面言语折损我罗大纲,你是武昌军队主帅,若是瞧不起我,你明说就是”
韦俊呵呵的一笑,缓缓道:“我哪里敢出言折损瞧不起你,我真的不知还有此事”
罗大纲不相信,冷然道:“你不知道?嘿嘿,那问问你的属下人,那自然不就知晓了”说完,目光瞧向站在附近的韦十五
韦俊听了他的话,目光也瞧向韦十五,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十五站在那里,见韦俊开口发问,不敢怠慢,便走上前对他说道:“前些天咱们太平军和清兵大战,在武昌城外击败清兵鞑子之后,你当时下令若没有你的号令,任何人不得轻易出城追击,可是有人却敢不听命令,擅自抗令追击清兵,违反了咱们太平军规,我才将那些人擒获准备按照军法处置!”
“哦,”韦俊听了,脸上又清冷一笑,问道:“这些人都是谁的部下,敢不听从军令?”
“不用问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人嗓音洪亮,大声说道:“那些人是我罗大纲的部下,并未犯下军规法纪,韦将军,你何必明知故问?”
韦俊却不答罗大纲的话,接着又问:“不听命令擅自出城的有多少人,带头违反军令的人又是谁?”
韦十五瞧向他,说道:“有不少人,大约将近千人,都是罗将军的部属,我将其中为首的十多名军啸捕,查出来最先带头的一人名叫李富龙!”
“李富龙?”李观鱼在旁倾听,不由眼神微微一动
韦十五说道:“咱们太平军击败清兵鞑子之后,你当时下令全城军队没有你的命令不得擅自贸然出城,以防情势有变,可是罗将军属下的一些将士却不理会你的军令,擅自带领人马出城追击清兵,扰乱了咱们的军规,动摇军心,其中为首的就是那个叫李富龙的人,我便派人将这些带兵的将校全部抓住准备按照军法治罪,只是还未向你禀报”
韦俊面色不动,缓缓道:“原来是擅自违抗军令,太平军法一向严明,任何人不得轻易违反军规命令,若是这般的话,这些人自然该当按照军法处置,十五第虽然提前没有向我禀报此事,不过做的倒是没有错,罗将军,你说是不是?”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转头目光瞧向的是在旁边坐着的罗大纲
罗大纲听了他的话不知该说什么,轻哼一声,脸色阴霾,“韦将军,这李富龙是我的属下亲信,被你手下抓起来的其他人也都是咱们武昌城内太平军将士,平时作战积极,杀敌勇猛,立了不少功劳这次只是由于一时追杀清兵鞑子心切,才不小心违反了定下的军令,我今日来你这里就是为了此事,请将军瞧在我的面子上轻罚饶恕这些人,韦将军若能网开一面,我定然感激不尽”
韦俊虽然见罗大纲亲自向自己求情,脸色却并无多少变化,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开口说道:“罗将军,你这般说便是有意要难为我了!”
罗大纲有些不明白,奇怪道:“你是武昌军队主帅,我来向你求情,有何故意要难为你的?”
韦俊扬起头,轻声哈哈地一笑,又注目瞧向他,然后说道:“罗将军,你身为咱们武昌太平军副帅,地位仅次于我,位高权重,难道还不知道咱们太平军规的严肃?咱们太平天国军法规定,不管何人凡是敢明目张胆地触犯军纪明令的一律按照规定严厉处置,上自天王东王大人,下至士兵平民,都莫不如此,你明明知道这些人违反了咱们军规,还来这里向我求情,这不是要难为我韦俊么?”
“韦将军,你···”
罗大纲见他不肯答应自己,顿时虎目一睁,说不出的有气,顿了下,嘴角一勾,又嘿然一声道:“好,韦将军,你是咱们武昌军队主帅,我罗大纲说不过你,在武昌城内所有人还不是听你一句话说了算,你说放了李富龙这些人就是放,你说不放就是不放,还有谁能干涉得了你,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嘿嘿嘿,照你这么说,那就是你今日一点也不肯给我罗大纲面子了?”
韦俊淡然一笑,瞧向他,“非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我本来就按照咱们太平天国军法行事,凡是违反者一律不得免逃饶爽这可不是我一人能改得了的李富龙虽然是你的手下,可是胆敢藐视军规不听号令,动摇扰乱我武昌军心,我也只能按照军法去处置他们!”
罗大纲被对方一席话说得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冷然瞧向韦俊一眼,知道对方今天丝毫不肯给他情面,是铁定要处置自己手下将士,他本来特意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这些人向韦俊求情,见对方不答应,知道韦俊要借这次机会处置李富龙等人,其实是给自己一个颜色瞧瞧,自己却无法指责对方做得不对,不禁心底恼怒升起,面色铁青,显得甚是难看
过了半响,他阴沉着脸色开口问道:“那好,韦将军,既然你非要军法处置这些人,我也不阻拦,我只想问问你究竟要判这些人什么处罚?”
韦俊稍稍思虑,瞧向他微微一笑,“当众违抗军令乃是大忌,跟造反作乱没什么区别,如今正是非潮期,守卫武昌形势严峻,若是让这件事情动摇影响了武昌军心,后果实在难料为了以儆效尤,其他属下的太平军士兵可以不予追究,但是对于带头抗令的李富龙等人一定要在军前斩首示众,方能震慑图谋不轨之人,稳定整个军队!”
“什么!”罗大纲眉目一动,想不到韦俊要判自己属下这些人全部为斩首死罪
李富龙等人是他的心腹部将,一向追随他战斗,十分得利,若是将他们全都处死无疑是将自己的左右臂削掉了一截,如何能够忍受?他此时再也忍耐不赚陡然霍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上外挂的铠甲叶片铿锵响亮,虎目圆瞪,视向坐在上面的韦楷怒声说道:“哼,韦将军,你说要震慑不轨之人,究竟谁是图谋不轨之人,难道指的是我罗大纲不成?你要斩首李富龙等人不如说是非要杀我,你是武昌主帅,我罗某违抗不过你,哼,那好得很,你若是瞧着我罗大纲不顺眼,干脆今日也定我一个造反之罪,命人直接将我推出去斩首得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如同雷震霹雳,大堂四周的众多太平将校都是神情惊变
罗大纲是什么人物?乃是武昌军队副帅,太平天国大将,带兵征战多年,一贯所向披靡,只要不是犯了大错谁敢轻易处置他?如今在武昌军队,想要处罚罗大纲的也只有韦俊能够做到这一点了,可是罗大纲手下带领的军兵不少,在武昌军中占据过半,纵然韦俊是主帅也难以说处置就能处置对方,否则定然会引起动乱
众太平将校见到大堂内两位主帅有了矛盾,直接开始明面相争,都感到有些惊惧,一时间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只是静然瞧向两人
罗大纲昂然站立,怒目盯视向他
韦俊面色没多少波动,依旧显得十分平静,他瞧了罗大纲一眼,说道:“你是武昌军副帅,我如何敢轻易将你斩首,若是我韦俊这么做了,只怕上面天京的天王东王大人也要怪罪于我今日我不过只是依照太平军法办事,罗将军却依仗身份资历来要挟我”他说到这里,轻轻一笑,接着道:“你若依仗身份非要和我硬争,我韦俊奉天京颁布的军法明令行事,就是你告到天王那里,也是我对,我又有何惧?”
第三十三章 波澜已起伏(三)
这一席话说出来软硬兼具,如同绵里藏针,令罗大纲十分棘手
罗大纲就算在武昌军中实力再强,威望再高,可韦俊终究是主帅,他位居其次只能屈居在对方之下不好轻易违抗另一方面,韦俊这次的确是依照太平军法从事,他若是非要庇护手下部将,强行和韦俊争斗,这件事传到天京那里恐怕也要让他担待不起[]
本来,罗大纲来到这里打算要将李富龙等人救出来,可是现在不论道理还是气势都被压制在对方之下,纵然他一向强横无惧,也无法轻易斗得过韦楷他亲自过来这里求情结果还是无法从对方手下救出部将,心底气怒可想而知,虎目圆睁瞪视对方半响,最后只能重哼一声,一甩衣袍就要带人离开这里
这时,旁边一人走上前忽然说道:“韦将军,在下想要向你求情,请将军放过李富龙一次!”
“嗯?”
韦俊和罗大纲听到有人说出这句话都不禁神情微微一怔,两人都注目瞧向对方
原来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观鱼
韦俊见李观鱼居然上前求情,有些诧异,不知道他为何会为这个李富龙求情
李观鱼却认识李富龙,他曾经与这人一起在江面和清兵交过手,当时李富龙带兵和清兵相斗,在战斗中十分英勇,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心底有些钦佩喜欢这人,可是刚才他在旁边听了罗大纲和韦俊的一席对话,才知道这人因为违抗军令触犯了太平军法,现在要被武昌军主帅韦俊定罪斩首,生死攸关,危急之际求人心切,他见罗大纲救人不成要离开,便独自一人挺身上前,主动开口向韦俊求情,想要救这人一命
罗大纲刚才迈步直接走进来,目不斜视,不曾注意到大堂内旁侧的人,自然也没瞧到李观鱼可是这时他听到旁边有人开口说话,便扭头顺着说话的方向瞧去,忽然眉目一抖,禁不住“咦?”的一声,站在那里,面色渐渐变得有些惊奇,眼光顿时被吸引住了
韦俊面带疑惑,问:“你为何要为他求情,难道你认识这人不成?”
李观鱼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大堂内众人的目光注视,又走上前两步,瞧着韦俊说道:“不瞒将军,我曾经和这个李富龙在江面有过一面交情,算是有缘那时正好遇到李富龙带领太平兵和清兵交战,这人在交战中力斗清兵鞑子,甚是勇猛,给我印象很深,乃是太平军中难得的将校,这等人才若是只因为违反军规就要被判处斩首直接将性命丢掉,我觉得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还请将军绕过这人一次!”
韦俊还未开口说话,旁边一人忽然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清廷属下走狗,就凭你也敢上来胡言乱语”
说话的人正是旁边的韦十五
韦十五因为韦家人被李观鱼所杀,本来就对他十分仇视,先前只因看到韦俊接收了李观鱼交上来的地图才暂时隐忍心底愤怒,此时又见他贸然上来掺和这件事,不禁愤恨无比,忍不住在旁边大声喝骂,“我们太平军的事情,也用得着你这个狗贼上来多嚼舌头,胡言乱语,再敢胡说信不信老子一刀取了你的狗命,让你在这里再多嚼舌头!”
李观鱼听他骂得难听不由面色变成冷峻,眉头立即微微向上一挑,瞧向他不怒反笑,冷然一笑,缓缓道:“你骂我狗贼,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我向韦将军开口求情关你何事?嘿嘿,你若真的想取我性命就尽管上前动手就是,我李观鱼原地站着不动若是能让你动了一根手指头,我就向你承认是清廷属下走狗!不过若是你动不了我一根手指头,那你就跪下来冲我磕三个响头,学三声狗叫,承认你就是狗贼,怎么样,有种的敢不敢上来试试?不敢试的就是不从娘胎出来的狗杂种!”
白胜男见他神情冷峻,话语对人开始变得尖酸刻爆知道他动了真怒,才当面挑衅对方她了解李观鱼的武功,自然知道依照韦十五的能耐绝对动不了他一点半点,若是真的上前比试,恐怕韦十五出不了一两招就要有性命危险
“混蛋,你说什么?”韦十五顿时大怒,额头青筋暴露,“你骂谁是狗杂种,老子跟你拼了!”说着,伸手拔刀就要上前出手,想和对方拼命
白胜男见对方又要亮刀,柳眉一动,心底戒备,便也“噌啷”一声拔出随身长诫锋相对
刀剑拔鞘声音响起,帅府大堂内的气氛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
“住手!”韦俊坐在那里,忽然开口喝止
这一声,音量沉重,带着威慑,引得堂上众人心底颤动,就连站在那里的罗大纲眼睛也是微微一动
韦俊面色阴冷,坐在那里一阵冷寒的目光瞧向众人,沉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敢这般肆无忌惮地动刀拔剑,视其他人无物,全都给我退下!若是有人再敢随意拔出武器动手,不管是谁,立即拉出去按照军令斩首!”
韦十五听了面色耸动,不敢再轻易造次,只得强忍住怒气,狠狠瞪视李观鱼一眼,缩刀退了回去
韦少英的白胜男再一时鲁莽惹怒了韦楷连朝她使眼色,让她收回拔出的长剑
白胜男见状,瞧了瞧旁边的韦少英,便也撤剿了回去
罗大纲不怎么理会刚才堂内的争执,他这时仔细注目瞧向站在不远处的李观鱼,忽然浓眉一昂,笑道:“咦,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就是那个一手剑法了得的青衫剑客,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话语连连称奇,嘴里说着,双脚大步迈出已经直接到了对方面前
李观鱼见他认出了自己,脸上一笑,“区区剑法,何足挂齿,剑法了得四个字不敢当,在下李观鱼,今日见过罗将军了!”
罗大纲听他先报出名字,眉目一怔,随即瞧向他嘿嘿一笑,“原来是李兄弟,嘿嘿,你倒是说话轻巧,那日拜你所赐,我罗某的右手可是差点不保,嘿,你说我能躲过那一招,到底是你手下留情还是我闪躲得快呢?”
“既有我手下留情,也有罗将军的闪躲快,一剑速度不过刹那瞬间,过去的事何必再多提”李观鱼微微一笑,“当初咱们战场互不相识,出手相斗只能无眼,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将军莫怪!”
罗大纲听他的话有意思,神情微怔顿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仰天哈哈的一笑,将前嫌抛之脑后,心里不怎么再计较之前败在对方手下的那一招,这时和他相距很近不由上下仔细打量向对方,见李观鱼衣衫整洁,身姿挺直,嗯的一声点点头道:“你武功的确不弱,尤其是擅长剑法招数,想来定然是来自武林江湖中人,我当初也是出身江湖,咱们也算同道,只是罗某不知你的武艺出自江湖上何门何派,说出来也好让我知晓”
“哦,你也是出身江湖武林人?”李观鱼目光一动
罗大纲瞧向他,扬声一笑,“怎么,你不信?嘿,我一生征战无数会过不少高手,当初在江湖上也算扬名立万之辈,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武林之中三合会的罗大纲你可曾听说过?”
“三合会,罗大纲?”
李观鱼稍稍沉吟,他行迹江湖多年,三合会的名字倒是听说过,不过罗大纲的名字却并不如何知晓,不过看这人的武艺形貌就知道绝不是三合会里面的一般人,“三合会是南方的有名帮派,名声不鞋我以前听说过”
罗大纲嘿然一笑,说道:“我就是三合会的帮主,这一身武艺全都当初学自于那里”
“哦?你是三合会的帮主?难怪武艺这般了得”
李观鱼这才了解对方的底细,微笑道:“想不到罗将军竟然是出身武林人,在下虽然也是武林人只不过一个无名之辈,浪迹剑客,不敢相比能在这里认识三合会帮主,倒是一件幸事!”
罗大纲哈哈一笑,虎躯抖动,满面却是春风,“你剑法武功超绝,胜我不少,武林中能有你这等高强之辈,我倒是佩服不得了,咱们俩个彼此彼此!”
韦俊和旁边的人想不到这两个人刚开始并不相识,说着话就乾到了江湖武林的事情,居然互相之间越说越熟起来,倒是令人意外
原来罗大纲参加太平天国起义之前,早年出身著名帮会,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物,那时候在江湖上可是大有名声其实不仅是他,如今太平天国之中有不少人都是出自江湖武林之中,这些人因为以前在江湖习武闯荡,多身负武功绝艺,在参加太平军以后作战勇猛便得到提拔重用,其中能够善于带兵打仗的就逐渐晋升为太平天国将领
太平天国领袖洪秀全也是早年出身江湖帮会,他利用帮会联合结纳在江湖上志同道合的武林同道,扩大影响增强实力,不少武林中有名的人物纷纷前来投效,其中不乏天地会三合会等有名大帮会的人物罗大纲当时是三合会的首领,亲自带领帮众投奔加入太平天国,此后跟随洪秀全等人一路起义征战,直到如今成为太平军骨干将领,被任命为武昌军队副帅协助韦俊一起镇守武昌
罗大纲本来出身于江湖,见到李观鱼这等武功高强之人自然十分欣赏,便追问他的师承来历,李观鱼见对方豪爽也不便过多隐瞒,说道:“我的武功来自师父传授,恩师便是江湖上的幻影剑,人称南剑大侠的刘风尘!”
“刘风尘?”罗大纲听他说到这里,目光一动:“原来你是南剑大侠刘风尘的弟子,难怪武功这般厉害,嗯,不错,不错!”他连说两个不错,身子向后稍稍退了两步,又仔细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想不到眼前这个一身青布衣衫,看上去普通的青年会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剑侠刘风尘的传人,一时间心底更是赞叹
罗大纲出身江湖,自然知晓威名赫赫的刘风尘名声,刘风尘武功位居当今武林前列,乃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他以前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从未得见过如今知道李观鱼竟然是刘风尘的弟子对他自然不禁另眼相看,再加上曾经亲自领教过李观鱼的剑法厉害,便心生想要和对方结识相交之意,脸上一笑说道:“李兄弟,今日咱们两个人能在这里相见倒是有缘,嗯,那日交手一番败在你的手下,我一直记着这件事,待会儿不如你我两人出去好好再切磋讨论一下武艺,如何?”
李观鱼见他当面提出还要切磋较量武功,知道对方上次折败在自己手下,还有些不服,便微微一笑,说道:“罗将军乃是太平军勇将,领兵打仗一人之力可挡万人,在下只不过一个区区学武人,实在不敢相比”
“诶!”罗大纲知道他话语谦虚,不过听对方夸赞忍不住哈哈一笑:“李兄弟过奖了!嘿嘿,我就欣赏喜欢你这等身负武艺之人,上次一时不备输给了你,我还有些不服,咱们有时间再认真较量,我也好向你讨教几招剑法,提升提升武艺”说完又是嘿嘿一笑,他见李观鱼越是话语谦虚反而越发激起心底的好斗,有想法要和对方再较量比试一番
因为这里是韦俊的府郜不便行动,若是在自己的地盘,只怕他早就出去找个地方邀请对方和自己再比斗一场了
韦少英一旁见李观鱼在这里和罗大纲相识,有些意料不到,也是面色惊奇
先前罗大纲来这里不能从韦俊手下救出李富龙,李观鱼在一边旁听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可是当初他和李富龙有过相识,这人战斗英勇身上带有太平军的豪迈之气,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可对这个人很是欣赏,听得韦俊今日要将李富龙斩首,顿生关切之意,太平军就这么损失一名良将觉得十分可惜,便走上前亲自开口求情
韦俊淡然说道:“这是我太平军内部之事,其他人就不必掺和了”
李观鱼拱手一礼,“韦将军,并不是我想有意掺和这件事情,只是那个太平军士李富龙曾经和我相识,今天听韦将军要将他判为死罪这才上前贸然求情,这人和清兵战斗英勇对太平军忠心耿耿,还望你瞧在罗将军的情面上网开一面,轻罚李富龙”
“嗯?”韦俊眼神微动,坐在那里凝起目光瞧了他几眼,神情有些异样,过了一会儿,冷然一笑,缓缓道:“我刚才说了,这是我太平军内部之事,一切都要依太平军法办事,旁人干涉不得”
李观鱼和罗大纲微微一怔,想不到韦俊这般决意刚硬,他们两个人求情也不能轻易改变对方的想法
罗大纲自不必说了,李观鱼虽然初次来到和韦俊不太相熟,可是毕竟先前他将那张重要的地图刚刚亲手交给了韦楷算是为太平天国立下了大功,韦俊纵然在意他出手杀了韦十三,可是李观鱼并非满清属下故意杀害韦十三,加上又对太平天国有贡献,多少也要卖给他一两分情面才是
李观鱼见韦俊断然不肯答应,暗自觉得这位武昌军主帅太过武断
不过,他有些不了解韦俊的想法
虽然韦俊没有亲眼见识他的剑法,不过当初幻影锦风尘武功名满江湖,李观鱼身为幻影剑门下传人,韦俊自然知晓他的武功应该不低,才没将他当成一般人对待,否则先前也不会没有向他追究杀死韦十三之罪,李观鱼的武功多少让韦俊也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不似对待一般普通人
可是当韦俊见到他相助罗大纲一起向前求情,立即面色起了变化,暗生戒备之意,因为李观鱼的做法犯了韦俊的心中忌讳
原因在于韦俊是武昌军主帅位置在罗大纲之上,而罗大纲却手下带领重兵在军队影响力不鞋主将和副将双方争夺武昌军队统领权以至矛盾重重韦俊本来就对罗大纲感到有些忌惮,的其顶替自己主将之位,存有戒意,一直想方设法削弱罗大纲手下势力,现在看见罗大纲和李观鱼两人又相识,若是被罗大纲收下李观鱼这等武功高强之人,岂不是如虎添翼更不好对付,所以难免很不高兴,脸上露出冷然之意
“韦将军,请恕在下多言,李富龙虽然违反军法,但是为了追击杀敌并非犯了什么大错,你若要惩罚也不至于直接判为死罪斩首,这般随意就杀属下将士恐怕有些太过,让人不服!请将军瞧在先前我上交地图的情分上,绕过这人一命!”
“嗯?”韦俊眉头轻皱,见他直接开口指点自己做法不对,更是不悦,面色冷寒之气显出,哼了一声,“李观鱼,你不是太平军人,却来干涉我军中之事,该当何罪?你不过给了我一张小小的地图,有什么功劳情分?我是武昌军主帅,判沸事自然由我说了算,你不过一个武林人懂得什么军队之事,若再多说,小心你的后果!”
“一张小小的地图?难道韦将军瞧不上我交上的这张地图”李观鱼听他言语不禁怒气生出,非要救李富龙不可,轻声一笑:“将军若不肯放了李富龙,那你就将刚才我交给你的地图还来,我自己去交给翼王大人,不敢劳烦将军了!”
“哼,你这是想要挟我?”韦俊冷然,盯视向他
“不是要挟,而是韦将军先小瞧我武林人,在下不过一个区区江湖流浪子,自然算不了什么,可是身为武林人的这一点傲气硬骨还是有的,地图之事,就算没有你帮忙,我自己也能交给翼王!”
“嗯?”
韦俊眼神微微一动,想不到这人倒是强硬,自己随意嘲讽小瞧了他两句,这人就要和自己硬磕到底,若是不答应就要索回那张地图
他带兵多年,善于思虑得失,不知该不该还地图,听了李观鱼的话目光收敛,暗自在心里衡量利弊大小
对方要救的李富龙只不过军中一员将校,算不得什么,自己手中这张地图可不一般此时,天京紧张诸王之间争斗开始,东王一派实力强大胜过其余诸王,而北王韦昌辉现在急于集中力量想要对付东王,翼王由于手掌重兵在军队影响力很大,足以左右整个天京的力量对比,就成为北王必须要拉拢靠近的一个人,就算韦昌辉最后不能将石达开拉到自己这一方,至少也要安抚拉近和石达开的关系,让石达开在天王和东王双方之间保持中立,不能让他投到东王一派当中
这张地图是石达开之物,若是韦昌辉当成拉近和石达开关系的交换条件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砝码,对自己兄长很有用处,不能轻易给了别人
韦俊虽然有些恼怒李观鱼在帅府大堂当众以地图要挟自己,帮助罗大纲触犯自己的主帅威严,不过由于他不愿交还地图,还是不得不有所妥协
他权衡再三,目光冷然瞧了李观鱼一眼,最终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对违抗军令判死罪的李富龙网开一面,由死罪改成轻罚,其余的人则一概不得赦免虽然在韦俊的退让下只挽回了李富龙一命,不过若是没有李观鱼的请求相助,只怕罗大纲今日过来也是无功而返,结果多少总算让他在韦俊面前挽回了一些面子,自然感谢李观鱼的相助
李观鱼在意江湖情义,不过只是顾念当初和李富龙的一面交情之缘,才肯出面相救李富龙一命,却不知道也因此真正得罪了韦俊他在大堂广众之下相助罗大纲向韦俊要挟相救其手下部将,犯了韦俊的心中大忌,韦俊自然不会感到满意
不过,罗大纲这次也心底记恨韦楷在那里冷冷瞧了韦俊一眼,没说什么,便转头迈步走到了李观鱼面前,对他露出满脸欣喜之意,哈哈的一笑,“李兄弟,今日多谢你出面相助,在这里谢过了,这份情罗某日后自然记得!我一向敬佩的就是武功高强之人,可惜以前未曾见到过令恩师刘风尘大侠一面,有些遗憾,今日正好在这里遇到了你,实在是有缘这里是武昌军主帅府说话不太方便,不如你跟随我一起去罗某的住宅之处,咱们两人到了那里再好好聊上一聊,如何?”
“哦?”李观鱼听罗大纲主动邀请他去对方的府郜神情微动,不由转头瞧向身旁的白胜男
第三十四章 你我同门 谁优谁劣(一)
“嗯?”罗大纲顺着他的目光,也瞧到了白胜男,不由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何人?”
李观鱼听他相问,说道:“她叫白胜男,我们两人先前一路同行来到武昌”[]
“哦,咦?”罗大纲目光微微一亮,又仔细瞧了瞧白胜男,见她一身白衣,容貌美丽,打扮不俗,先前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两边的旁人,现在仔细瞧到白胜男才发现这个女子生得这般出众,倒是平迟见他本来就是个粗人,带着一股豪爽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乍见到白胜男外貌一时感到惊奇之下言语没有遮拦,“这个女子倒生得漂亮少见,我瞧甚有气质,呵呵,原来是你的相好,李老弟英俊潇洒,这位姑娘又相貌出众,你们两人在一起男才女貌,倒是绝配!嘿嘿,不赖!”
他嗓门粗大,声音洪亮,这一席夸奖的话说出来大堂内人人听得清楚
李观鱼料不到对方会这么说,听得罗大纲直接说白胜男是自己的相好,不由神情微微一怔,不知该说什么
白胜男猛地听得这句话也是出乎意料,面色泛红,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有些害羞,手足无措起来,刚才浑身的女子勃勃英气顿时消解得无影无踪
“嗯?”站在一旁的韦少英听到罗大纲的话,神情微动,瞧着面前的人眉头变得凝皱起来
李观鱼回眼瞧向韦少英,见他神情有些异样,不禁心底也是一动
当初白胜男自从离开落霞山以来一直跟随自己,两人虽然刚开始不怎么相熟,可是后来因为一路共同经历患难接触渐深,彼此相知,若不是有她的相救,只怕自己早就死在仇人的刀下,内心中对她的感激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毕竟白胜男当初和韦少英青梅竹马在一起,自己虽然对白胜男好感甚多,却不便多说,这时拱手一礼对罗大纲说道:“将军有些误会了,这位白姑娘只是我的同门师妹多谢将军的好意,今日恐怕有些不便,若是将军真的想要和我再切磋比试武艺,改日我自当亲往贵府拜访”
罗大纲听他要和自己讨教武艺,脸上高兴,笑道:“好说,好说,你既然今日没空,那也好,过两日我便派人亲自请你到宅中做客,你可不要再推辞了,李兄弟,咱们今日先告辞”说完,也不等李观鱼答不答应稍稍向他拱手一礼,就算是做了邀请,然后又回头冷冷瞧了里面的韦俊一眼,也不跟对方打招呼,便一挥手,径自带领手下人直接迈步走出帅府大门离去
罗大纲带领部下将士进出主帅府大堂,来去自由,彷如无人
“他竟敢在这里目中无人!”韦十五见罗大纲临走这般无礼,竟连对韦俊也毫不理会,不禁怒气生出,怒目一瞪,走上前就要阻挡喝问
坐在旁边的太平天国之中的黄文金和赖文鸿等属下部将见罗大纲气盛,明面顶撞反抗主帅,也不禁同时注目向他,以为韦俊要发怒,准备起身待命
“算了!”
韦俊在旁一伸手阻止,坐在那里,面色不动,只是冷然瞧着罗大纲一行人径自离去
两人今日因为处置部下将士一事互相明面争执,最后闹得不欢而散,罗大纲的气势刚才被大堂内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众人明白这人实在非一般人物,依照他的强横无惧在武昌可少有人敢对抗,今天虽然碍于韦俊主将的身份没有如何发作,可是必定暗自将这件事记在心中,只怕日后双方矛盾更深,不好处理
罗大纲一行人远去,韦俊目光从堂门转向李观鱼和韦少英等人,稍稍瞅了三人一会儿,开口说道:“少英,这两人和你相熟,今日来这里贡献地图为太平军立功,你将他们引来见我自然也有你的功劳,我日后自当嘉奖,现在我还有其他事情,招待不了这两人,你就先带他们下去安排地方暂且休息,有事情我再派人召你!”
韦少英对他的话自然听从,一抱拳点头道:“是,少英知道了”
“十二哥,那杀死十三兄的那人怎么办?”
韦十五眼见李观鱼要下去,连忙上前追问,瞧向他,“十二哥,这人杀了咱们韦家的人,你是武昌主将难道在这里今天就这么放过了他,让他白白走掉不成?”
韦俊听了,目光微动,仔细想了想,瞥视向李观鱼一眼,缓缓道:“他上交地图有功,功过相抵,就饶过一次!”说到这里,又接着道:“李观鱼,今日我念你上交地图有功,就暂且不追究你杀我太平军将士的事情,适才又对其他人网开一面,给了你情面,这些足够顶的上你交上来的地图我韦俊一向做事公正,情义分明,不会白白受人家的恩惠,也不会依仗身份资历欺压对方你说你们江湖人做事一向对错分清,光明磊落,我做事也不差你们多少,怎么样,现在我手中这张地图可没有白从你那里收下吧?”言下之意是他既不追究李观鱼杀了韦十三的过错又刚才给了对方一个情面,功劳和过失互相抵消算扯平,这张太平天国地图现在就算是韦俊手中之物,和李观鱼没什么关系了
李观鱼听他话语有些冷然,明白对方虽这么说却并未真正原谅自己,轻轻一笑,道:“韦将军情义分明,还能卖给我情面,李观鱼区区江湖学武人一辈子修来的福分也不够,有些受宠若惊,既然这般说,我还有什么可好说的”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只不过这张地图是恩师临终遗留的重物,嘱咐一定要交还到翼王石达开手上,还望将军看在和翼王的情分上,千万珍视保存这张地图”
“我自然晓得,这就是我的事情了用不得别人来多管,少英,带他们下去吧!”韦俊清冷一笑,不置可否,挥手让人离去
李观鱼见对方下了逐客令,不便再说
韦少英瞧了他一眼,对白胜男说道:“胜男,咱们先下去吧”
白胜男嗯的一声答应了,视向李观鱼“师兄,咱们走吧”韦少英听得她当面叫李观鱼为师兄,目光又是微微一动,并未多说什么,带着两人离开大堂
三人出了帅府,韦少英因为现在住在军中不便和两人在一起,便在附近寻了一处胡同小院落安排两人住下,李观鱼两人各自住在一间小屋,不过他的屋子和白胜男所住的屋子中间有墙壁阻隔,两人暂时分开来,下午时候韦少英常常骑马过来这里看望白胜男,寻她两人一起外出到城里游玩
这两日,李观鱼则安静地留在自己所住的房间内,闲来无事便在床上盘膝打坐,宁静入神,心无旁骛,暗自调息运气一边静修练武一边消磨打发时间
韦少英和白胜男久别重逢,自然都十分高兴,这两天韦少英带她几乎将整个城内都游览一遍两人骑马累了,便下了马漫步行在武昌城街头,随意浏览观赏街景,倒也十分惬意
这天到了中午时分,阳光照耀下,城内渐渐显出最热闹繁华的景象
街道人来人往,店铺商号齐齐开张,马车人流来去拥挤在身边,小商小贩的喊叫声不断,似乎经历战斗创伤的城市又恢复以往的繁华和生机来
白胜男见大街小巷人流走动,暗自惊叹中南地区的物华繁盛,她瞧到韦少英虽然和自己一路谈笑,不过始终脸色难免带着一丝阴郁,似乎怀有心事,便这时开口问道:“少英哥,我见你脸色好像有些不对,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韦少英神情微动,随即轻轻一笑,“我和你刚见面,这两天高兴得很,能有什么心事?”说完,转头向别处一瞧,冲她又一笑,“胜男,那边街道大桥底下是武昌城里的坊市,里面有很多东西卖,走,咱们过去瞧瞧,我专门给你挑几件好看的首饰,让你带上瞧瞧,定然美得不行!”
白胜男见他故意转移话题,知道他定然有心事,眼睛瞧向他,“少英哥,我跟你说话你老装作不理,我实话问你,你和大师兄到底怎样?”
韦少英有些莫名其妙,瞧向她,“什么怎么样?”
白胜男轻哼一声,“你这人好没趣,总是明知故问,我是问你,你是不是心里还记恨之前大师兄对你说过的话?”
韦少英话语顿赚神情轻动,轻轻一笑道:“反正都是以前说的话,我在意不在意又有什么区别”
“少英哥,我知道你肯定还心中在意,不过,你千万不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大师兄虽然说话直了些,只是埋怨你当初不该在仇人面前开口骂刘风尘前辈,其实他也知道你当时被迫无奈,并不是真心想要辱骂你师父,少英哥,你去向你师兄亲自道个歉,就说你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求他原谅你,若是他原谅了你,以后你们师兄弟两人不是又可以重新和好了吗,那样多好?”
“嗯?”
韦少英听完她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沉默不语
白胜男注目瞧去,见他的面色阴沉下来,知道他心底不悦,接着道:“少英哥,我知道这么劝你跟师兄道歉有些难为你,不过若是不这样做,你们师兄弟两人又怎能重归于好,就算瞧在他是你师兄的情面上,你主动向他道个歉又有什么?”
“他是我师兄,我就该主动向他道歉?”
韦少英嘿然一笑,不以为然说道:“胜男,你想的太简单了他本来就自持武功瞧不起我,认为我不配当幻影剑门下弟子,若是我再这般亲自向他认输求饶,岂不是让人更瞧不起我,又哪来什么重归于好?”
“哦?”白胜男眼睛一动,“少英哥,你去跟师兄道歉,怎么就是向他认输求饶?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么,当初你既然一时做了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有人说,人非圣贤,有过错就改之,该过错的就是好人只要你主动承认错误跟师兄道个歉,日后改正,依照大师兄的脾性未必不会原谅你”
“有过错就改之?人有错,过而改之,改过错的就是好人,可是我错在哪里了···”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神情更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眼神变得低沉:“我当初没有做错事,只是因为那时候我武功不行打不过仇人,为了保命留着日后报仇,迫不得已才认输求饶,不是我的错,只是因为我实力不如别人···”
“胜男,你认为我心里没有记得师父当初对我的恩情么,师父对我恩重如山,犹如再生父母,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难以报答,我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可是我却在杀师仇人面前低头认输求饶,开口辱骂恩师,我韦少英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就是日后到九泉之下也无脸面见师父胜男,自从那日之后,我每天心里都觉得难受的很,悔恨,内疚,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可是我说出来又有谁肯相信,谁肯瞧得起我?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我不是!”
“少英哥···”
白胜男面色微微一动,明白他的心里并不好过,眼睛怔怔瞧着他,渐渐的她体会到韦少英的感受,目光变得柔和,静静地瞧向他,缓缓开口道:“少英哥,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你既然这般后悔,为何不向师兄道个歉,他真的原谅你了,你的心里面不也就没这么难受了么?”
“当初的事情做了就没有回头的一天,除非有一天我能报得了仇这些事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有什么可后悔的,似我这等武功低下,平庸无能之人又怎么配当刘风尘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