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锦城打开冰箱倒是颇讶异了一下,嵇青的厨艺很一般,有热情,有兴趣,口味上却平常,而早已吃叼了嘴的封锦城,偶尔一顿两顿算个情趣儿,顿顿吃的话,真有难度。
那时候封锦城找来帮佣阿姨,嵇青虽没说什么,可那张失望的小脸儿,封锦城至今还记忆犹新,对她的冰箱真没存太大希望,想着就找些简单的食材,弄两碗面先垫垫饥再说。
时间并不晚,而封锦城一进来这里,却不想再出去了,这里有他媳妇儿的味道,像一个家,即便有些简陋,依然令封锦城依恋的家。
因此看到冰箱里丰富的食材,真意外了一下,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他们夫妻久别重逢,来一顿丰富点的晚餐,即温馨又浪漫也是个好主意。
封锦城略一掂量,便把冰箱里的菜肉水果一股脑全弄了出来,扭身招呼还在那边愣愣站着的嵇青:“过来帮忙,你不是想等现成的吧!”
嵇青动作有些机器的挪了过去,封锦城扔给她一颗洋葱交代:“把这个先剥了……”嵇青蹲在地上的垃圾桶边上,一边剥洋葱,一边偷瞄封锦城,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做饭,事实上,在她心里,封锦城始终是站在云彩尖上的男人,那么优雅高贵,光鲜亮丽。
而此时在柴米油盐面前,这个一贯光鲜亮丽的男人,仿佛有些人味了,不在一味高高在上,如此鲜活而亲切,亲切的令嵇青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而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却条理分明,且异常熟练……嵇青拿着剥好的洋葱站起来,盯着封锦城切菜的手发呆,修长完美的手指,除了弹琴,原来还可以切菜。
封锦城把切好的牛肉腌好,扭身扫了她一眼,拿过她手里的洋葱,利落的切成均匀的棱形块,又塞给她一棵卷心菜,扭过去开始烧菜。
嵇青把卷心菜弄好,放在盆子里泡好后,就这么看着他,忽然觉得拿着锅铲,立在灶台边上的男人,更帅了,帅的几乎天怒人怨,且,中肯的说,味道相当好。
嵇青忽然对他当初挑剔自己厨艺的行为释怀了,一个男人都能做如此一手好菜,她那点微薄的厨艺,的确非常拿不出手。
菜的味道很好,嵇青却吃不下,夹了几筷子就放下了,心里纠结的七上八下,嵇青觉得自己实在愚蠢,就忘了撒了一个慌,后面是需要圆的,且需要一百个谎话来圆,而她最不善于的事儿,就是说谎。
她仿佛陷入了自己所设的死角,进退两难,食不下咽。封锦城倒是胃口极好,连着吃了两碗饭,喝了一碗汤,才算放下筷子。
嵇青很自觉地刷碗拾掇,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发现封锦城不知从哪儿找出了茶叶,用她平常的马克杯冲了一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电视了是他一向最为钟爱的新闻频道,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他这种悠闲的姿态,令嵇青有种这里是他家的错觉。
看到她出来,封锦城啪一声把电视关了,冲她招招手,用一种颇为宽容的语气道:
“我想我们可以平心静气的谈谈,刚才是我不对,我道歉,我想过了,我们并未走到离婚的地步,我们的婚姻是你我两人的事,跟封家毫无干系,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婚,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如果是误会,我们可以解开,如果是错误,我们可以改正,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走到离婚的地步……”
“原因?”说实话,嵇青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当时只想离开他,有了小雪之后,她累了,她乏了,而且原因也并非一朝一夕,而是日积月累而成的,说白了,还是嵇青的自卑作祟,而且,她的理由若是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当初两人结婚,就不是因为爱情,应该说,爱是单方面的,而封锦城当初说的很清楚,结婚之后,他的事不希望她过问,这个婚前的君子协定,堵住了她所有的理由,现在让她说什么?
这男人向来狡猾,看似优雅有风度,实则霸道狡诈,她怎会是他的对手?
封锦城端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真有点难喝,放下杯子,看着他媳妇儿,等着她的原因。
彻底冷静下来的封锦城,异常精准的找到了问题的核心,等了半天,这小女人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封锦城并没有催她,而是颇有耐心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封锦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我给了你十分钟时间,你都没说出一个足有说服我的理由,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里理由根本是不存在的,如果离婚的理由不存在,那么就是你无理取闹,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这回,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回家。”
嵇青有些愕然的望着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跟这个男人根本无法沟通,他们俩就好像两个星球的人类一样,而嵇青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男人。
好在这时候封锦城的手机响了起来,封锦城扫一眼,接了起来,房间很安静,而封锦城也没可以避开她的意思,故此,嵇青能隐约听见里面的说话声,相当熟悉的女声,清脆好听,而且跟封锦城显然相当熟络,熟络到可以直呼其名的程度。
嵇青记得,自己跟他结婚好几个月后,还不大习惯直接叫他名字:“封锦城,在哪儿呢?我打了一天手机都打不通,小刘说你来T市出差了,明天我正好有个活动的采访也在T市,现在已经过了收费站,如果没什么事,一起出来吃个饭,我们的副台长也在……”
封锦城低头看了看手表,八点半,略沉吟道:“好吧!你们一会儿去哪儿?我直接过去。”电话里咯咯笑了两声:“还能去哪儿?老地方呗……”
封锦城放下手机,回头却发现,他媳妇儿还原地不动站在哪儿,直眉瞪眼的看着他打电话,说起跟张鹭的交情,跟他媳妇儿还脱不了关系,张鹭是嵇青继母张燕的亲妹妹,以前张燕还凑合过他俩,不过张鹭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或者说,不是他会娶回家的类型,太能干,太有心计,而他比较中意单纯的女人,就像他媳妇儿,傻傻的有点呆。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就是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跟他说,还有点执拗的小脾气。张鹭毕业后进了电视台当记者,凭借亮丽的外貌和圆滑的手段,很快就混成了栏目境外记者,颇受重用。
封锦城跟她真正熟悉起来,还是因为两年前为了提升公司形象,而做的一个专访,张鹭帮了点小忙,封锦城算欠了她一个小人情,后来请她吃了几次饭,两人就混熟了,张鹭那点小心思,封锦城当然知道,漫说她跟嵇青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就是这里头没有他媳妇儿,张鹭也不是封锦城盘子里的菜。
可封锦城是个生意人,作为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八面玲珑,你就不知道,哪会儿能用上谁,尤其媒体,因此在一起应酬应酬,互惠互利一下也是必要的,而且这会儿,封锦城觉得,自己也该给他媳妇儿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他媳妇儿脑子笨,他得让她想明白后,心甘情愿的跟他回去。
而对于他在外面的这些应酬,结婚一年的时间里,嵇青从来都没问过他,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始终扮演着一个安静贤惠的小妻子,因此这时候,封锦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封锦城进去卧室,拿了自己的外套跟领带出来,一边整理,一边对嵇青道:“我出去一下,有个饭局,恐怕会回来的晚点儿,你先睡,明天一早我们直接会B市,乖,媳妇儿……”
像以前一样,低头在嵇青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走了,嵇青忽觉的颇为讽刺。
封锦城下楼上车,按下车窗,向上望了望,那扇窗子里果然映出他媳妇儿的身影,封锦城唇角弯了弯,他媳妇儿就是喜欢跟他别扭,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他的。
封锦城觉得,自己通体舒畅,那句话咋说的来着,攘外必先安内,真挺有道理,后院安置妥了,他也有了开疆扩土的劲头,而开疆扩土,打头阵的就是媒体力量,这主管的副台长是个关键人物,因此这个应酬也算挺重要。
至于张鹭,说真的,封锦城根本就没打她那一票,在他眼里,张鹭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陪衬,而他不知道,在他媳妇儿心里,张璐却是一个堵在心里头最大的疙瘩。
十一回...
嵇青拨开窗帘,看着封锦城的车开出小区,有些慌神,这场景好熟悉,结婚的一年里,上演过无数次,封锦城甚至从来没在她面前隐瞒过什么,跟报纸上那些封少的花边一样,封锦城的生活多姿多彩,令她目不暇给。
这也难怪,封锦城是个成功的男人,优越的家世,俊美的外表……一切一切条件放在他身上,持续镀金镶钻,把这个男人层层包裹起来,即便瞎子都不会忽视他,更何况,那些眼睛别样锐利的女人。
封锦城娶她,估计也是笃定她就是个装聋作哑的妻子,她在封锦城这样的男人身上想找爱情,真正可笑,她的梦早该醒了,却总是不由自主存着侥幸跟奢望,这就是女人,卑微脆弱,傻得没有一点骨气。
机响了起来,惊醒她的自怨自艾,是梓沁,她接了起来:“嵇青,你就去拿个衣裳,都成肉包子打狗,一去就不回头了,这都两个小时了,现给咱家小雪做,都该做完了……”梓沁把往嘴里放积木的小丫头揽过来,拽开她的手,好声好气的跟小丫头讲道理:“这是积木,玩的,不能吃,粑粑,臭臭……”一边对着话筒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着急,赶紧回来吧,别忘了把窗户门都锁好了,别腿着回来,记得打车……”
嵇青放下手机,心里一暖,大约是家里老大的关系,梓沁很会照顾人,对她,对小雪,像亲人一样,有时候想想,梓沁真跟她亲姐姐没两样了。
嵇青把找了个大旅行包,把自己的衣服,小雪的衣服一股脑都放在里面,关灯,锁门,惹不起,她躲得起,她不想再跟那男人纠缠下去,封锦城的媳妇儿,不是她能干得的活,她有自知之明。
梓沁愕然的看着嵇青拖着大行李箱进来门,小雪已经摇摇晃晃:姆……妈,姆……妈的蹭了过去,嵇青放下行李箱,把女儿抱起来,一边香了一个:“小雪,以后咱们还跟干妈住好不好?”
梓沁把孩子接过去:“去去,先洗手,从外面回来,不知道带了多少细菌,小雪身子弱,没抵抗力,你这个当妈的还不多注意点,还有,早就说不让你搬过去,白浪费钱,我这里地方虽不大,咱俩住一间,郭阿姨跟小雪住一间,客厅也比你那里大一些,小雪也有能活动的地方,我下班也不用两处跑,还能每天都能看见我家小雪,多好,你非不听……”
梓沁挑挑眉,抱着小雪站在洗手间门口盯着嵇青问:“不过,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这么拗性子的人,是封锦城找去了?”
嵇青抿抿唇:“总之,我不想跟他再有牵扯……”“那就离婚啊!手续一办都拎静了……”嵇青摇摇头:“梓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问题是他不想离婚,我单方面的离婚,除非起诉,你觉得,我要跟封少打官司,赢面有多少”
梓沁很诚实的摇摇头:“一分赢得可能都没有。”“所以……”嵇青道:“我只能先躲着!不是顺顺利利躲了两年,再躲一阵儿,等他热乎劲儿过去,也许就不了了之了……”
梓沁摇摇头:“我咋觉得,事情没这样简单呢,你的工作怎么办?”“辞了,好在这里我没干多少日子,还在试用期,工资不要,人也不去就算了。”
“这他妈什么事,偷人的倒光明正大,你这样安分守己的,倒东躲西藏。”梓沁愤愤不平,可愤愤不平归愤愤不平,心里也知道,他们真斗不过封锦城,非要试试。无异于以卵击石。
封锦城是真的没想到,等他应酬完了,从会馆回来,短短不过三小时的时间,这边已经人去楼空,按门铃不开,旁边的邻居好心的告诉他,大约九点,嵇青提着一大包行李走了,也就是说,他前脚走,这女人后脚就跑了。
和着,他说了那么一篇掏心窝子的话,都白说了,这女人该躲他还是躲他。封锦城坐进车里,肺都要气炸了,从后视镜里瞄了自己一眼,怎么就这么招这女人厌烦了,巴不得跟他永生永世不见面。
封锦城点了支烟,连着抽了几口,才稍稍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几遍,还是没找到问题核心,推开车门下车,靠在引盖上,抬头望很久也没想明白,直到天蒙蒙亮,也没见嵇青的影儿,心里唯一一点侥幸的火光彻底熄灭。
封锦城忽然觉得,自己对那女人是不是太好了点,不舍得收拾她,想着给她时间思考适应,完全就是多余,那女人不仅不会领情,而且一扭身又给他跑了无影无踪,真该打折了腿,关起来,看她还往哪儿跑。
封锦城咬咬牙,拿出手机给胡军拨了电话过去,胡军那边迷迷瞪瞪,抬头看了看表,又瞅瞅身边刚睡过去的媳妇。
好容易他家那人嫌狗厌的小子,被他家老爷子太后接走了,他还能不好好过过性福日子,自从儿子落地,他两口子那晚上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逮着机会,能不可劲儿折腾,这刚睡着还没一会儿,就被封锦城的电话吵醒了,胡军那心情能好得了,怕吵着他媳妇儿睡觉,接起手机,飞快出了卧室,才放在耳朵边上,不咋满意的发牢骚:
我说锦城,咱能不能白天打电话,这会儿你撒夜症了,才几点啊?“封锦城却没搭理他,直接道:“帮我一个忙,别管用啥手段,把我媳妇儿给我找出来,要快……”
封锦城说的咬牙切齿,胡军也彻底醒顿了,要说锦城这都挺了两年了不找,巴巴的,咋这会想起找媳妇儿了,那天左宏还跟他说,就琢磨不透锦城,要说不稀罕媳妇儿了,不像,这两年那日子过得,整个一清修的和尚,寡淡非常。
且他老丈人那档子事,封锦城跑前跑后,搭了不知多少人情,才算摆平了,还不都看着他媳妇儿。要说稀罕他媳妇儿,可也没见他找,就这么挺着,等着,苦着自己个,弄得一边他们几个兄弟看着都腌心,好像自己成双成对,夫妻和美的过小日子,对兄弟总有那么点负疚感,没跟过去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也不是没劝过,要不咱找找得了,可一提这事儿,锦城就跟疯了一样拼命灌酒,弄得他们哥几个,现在都不敢再提这事儿了,因此这一大早,封锦城打电话来说找媳妇儿,胡军真有点楞。
不过回头一想,真算件好事而,别管怎么着?两口子也得面对面说开了,躲着藏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好容易锦城吐口了,胡军是真把兄弟的事当事办,到了下班前,嵇青这两年的情况就整理成蛮系统的资料,搁在他办公桌上了。
胡军先打开过了一遍,这一过,可就放不下了,看着照片中,那可爱到不行的小丫头,胡军心里都一扎一扎的嫉妒着,你说,咋封锦城就这好命,媳妇儿跑了两年,这一找,就蹦出这么一个可爱闺女来,你瞅瞅这小脸嫩的,大眼睛忽闪着,小嘴嘟着……细细软软叫锦城一声爸爸,不得美死……
胡军这嫉妒了半天,才发现事情貌似严重了,和着锦城媳妇儿当初是带球跑的,这孩子都生了,还躲着不回来,这就是一门心思不想跟锦城过了,就是找着了,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果然,封锦城拿着资料,那手都是抖的,一张俊脸黑的跟包公一样,胡军一边瞅着,都替他媳妇儿忧心,想着,还得劝一劝:“锦城,你媳妇儿那人,我记得挺贤惠,是个讲道理的女人,你也别真着急,肯定这里头不定有什么原因?两口子别较真,说开了过日子就成了,现在孩子都有了,哪还有啥解不开的疙瘩……”
“孩子?”封锦城恨恨的想着,两年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就这么任他封锦城的骨肉在外面受苦受罪,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封锦城还清楚记得,她给他的解释,那个女人是恨不得这辈子都瞒着他,不想跟他回家,不想跟让他知道有孩子,说白了,那女人就不想跟他过了,别管什么原因?这就是那女人现如今心心念念的事而,她想跟他离婚以后,带着他闺女嫁给别的男人,没门……
一想到这个,封锦城就有杀人的冲动,胸中那股暴怒一拱一拱的几乎抑制不住,胡军瞄了他一眼,心里不禁开始佩服起锦城他媳妇儿,能把一向冷静的锦城,招到这种程度,真挺有本事的。
不过还是试着问:“那个,锦城你打算怎么办?”封锦城忽然站起来,呵呵笑了两声,就是笑的有点儿渗得慌:“怎么办?她不想离婚吗,行啊!离,孩子得归我,她给老子滚蛋……”胡军愕然,
十二回...
嵇青从来不会小看封锦城的能力,也非常清楚,只要他真想找她,她根本无所遁形,躲着藏着,就是一种侥幸心理,且她一直不认为自己对封锦城来说,如此重要,重要到,值得他锲而不舍。
因此当从门的猫眼里看到外面阴沉着脸的封锦城,虽然心慌的不行,也并不算太意外,就像梓沁跟她说的,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小雪的存在,只要封锦城稍稍用心,不可能隐瞒的住。
事实上嵇青在家里想了一天一夜,她跟封锦城这件事完全可以解决好,社会上离婚的夫妻多如牛毛,她跟封锦城有什么可难的,而小雪……如果她坦承的跟他说明白,封锦城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想着这些,嵇青提到嗓子眼的心略放了些,伸手开门,刚扭开门锁,封锦城大力一推,大门碰一声打开,封锦城黑着脸跟阎王一样大步进了屋,进屋后只阴阴的瞥了嵇青一眼:“孩子呢?”
嵇青深深吸口气:“锦城,我们好好谈谈……”“好好谈谈?”封锦城讽刺的笑了两声:“现在想跟我好好谈谈了?鉴于你前面的表现,我觉得,再谈也是浪费时间,嵇青,你想跟我离婚,可以,我成全你,但是,孩子是我封家的,我现在就要把她带走,如果你时间方便,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手续,从此后,我封锦城跟你再没一点干系。”
嵇青脸色唰一下就白了,白的几乎没有丁点儿人色,身子晃了一下,退了几步,扶着沙发扶手坐下,好半天才仰起头道:“封锦城,你到底想怎么样?”
声音已经有几分哽咽,事实上,此时的她那么脆弱而疲惫,目光中蕴含着浅浅淡淡的泪光,小脸白的几乎透明,仰着头,语气中的祈求无奈,令封锦城的怒火没有消融,反而嗖一下更烧上来。
这简直就是这女人一贯的伎俩,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你心软,心疼,转眼就决绝的六亲不认,封锦城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怒意使得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那忽然而来的疼痛,令嵇青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
“我什么意思,?嵇青,这话该我问你,你什么意思?别在我面前再摆出这副表情,没用,你想干什么?离婚?嫁人?都随你,但是,我封锦城的孩子不能叫别人爸爸,我不允许。”
封锦城勃然的怒意仿佛汹汹火焰喷在嵇青脸上,烧灼的她一阵阵发懵,可她必须保持理智,她不想跟这个男人撕破脸,真撕破脸,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可她之前根本没预料到封锦城会是这种反应,即便她瞒着他生了孩子,可他不是说过,不喜欢孩子吗?而且小雪是她生的,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疙瘩,是从她身上挖下来的肉,无论谁,都不能抢走她,封锦城也不行。
模糊还记得,就在昨天晚上,他们之间还不是现在这样剑拔弩张,还有余地……想到此,嵇青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锦城,小雪还小,不能离开妈妈,我们平心静气的谈谈好不好?”
“小雪”封锦城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爸爸当的忒惨了点,这亲闺女都一岁多了,直到这时候,才模糊的知道了个小名儿,而这女人……
封锦城低头望着她,一张小脸急切中从苍白变的涨红,跟昨天晚上那个木愣愣的模样儿,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对嵇青来说,孩子是她的软肋,有了孩子,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封锦城忽然从心底涌上一股嫉妒,嫉妒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大门咔一声从外面打开,姆……妈,姆……妈……的声音软软糯糯跟着传了进来,封锦城下意识回头。
从门外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一大一小都裹着羽绒服,显得有些臃肿,尤其那个怀里抱着的孩子,围脖帽子裹着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两只水灵灵的大毛毛眼睛在外面,姆……妈,姆……妈的叫了两声,显然是看见了封锦城这个生面孔,住了小嘴,有些怯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越过他看到嵇青,大眼睛嗖的亮了一亮,又姆……妈,姆……妈的叫了起来了,小胳膊大大张开,小身子拼命往前蹿。
嵇青忙站起来,过去接在怀里,把孩子身上羽绒服围脖帽子都剥了下来,小丫头漂亮的小模样儿,立时就呈现在封锦城面前。
封锦城有些怔楞,那么个小小的丫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粉粉嫩的小脸蛋,微微嘟着的小嘴儿,就这么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直直扎进封锦城的心里,不疼,却酸酸涩涩一揪一揪的,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这是他亲闺女,他的骨血,而且那眉,那眼,活脱脱就是他小时候的样儿,不,应该说,比他小时候更漂亮。
封锦城小时候有一阵过的不算如意,因为这张太过漂亮的脸,没少打架,从幼儿园开始,谁凡凑上来说他长的好看的,就挥着拳头一通狠揍,好看,漂亮,几乎成了他的死|茓,他觉得,这些词儿按在他身上,忒不爷们儿,可这会儿突然发现,其实长的好看也不是没好处,他好看,他闺女随他,长的就更好看,封锦城瞅着,比左宏家叶驰家那几个丫头都强。
想到此,心里那股翻天的怒火,跐溜一下就消了一半下去,伸手过去,轻轻碰了碰小丫头脸蛋儿,大约是瞅着他有点熟悉,除了刚开始有些怯怯的,这会儿却胆子大起来,封锦城一碰她的小脸,就裂开小嘴咯咯咯笑了起来。
嵇青目光黯了黯,小雪向来娇气,有些认生,头一次见面就这么给面子的,还是第一回,或许这就是骨肉血缘,割不断,扯不开。
梓沁扫了眼立在客厅的男人,不用猜也明白了原委,可这事她不能参合,就是跟嵇青是亲姐俩,都不能替她出头,婚姻这档子事,只能当事人自己解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嵇青身后默默无条件的支持她。
封锦城眼里根本就没有梓沁,逗弄了会儿孩子,就直接对嵇青道:“我们出去谈还是在这里?”语气虽冷,却已经不是刚才一副不容商量的形容。
嵇青愣了愣,忙不迭的道:“我们出去谈,出去谈……”封锦城摸了摸小丫头的额头,迈开步走到门边,回头却见嵇青抱着小丫头蹭了蹭,亲了亲,低低的,不知道在小丫头耳边说了什么,小丫头才放开死死圈着的脖颈,乖巧的让一边的梓沁接了过去。
封锦城忽然觉得,这样嵇青那么陌生,至少跟记忆中那个沉默的女子相比,有些陌生,陌生中却焕发出一种美丽,令封锦城觉得神圣的美丽。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上车,车子开出小区,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伴随沉默滋生的紧绷,令嵇青有些忐忑难安,心里乱七八糟琢磨着,该怎么应付封锦城,因此根本没理会封锦城把她带到什么地方,直到车子停下来,嵇青才回神。
下了车,即便心里这么重的心事,嵇青都不由自主惊叹一声,面前一个偌大的湖,清透见底,即便初冬有些冷,可湖面上拂过来的风,也并不令人觉得刺骨,已是傍晚,晚霞铺陈在天际,渲染的湖面波光粼粼,璀璨波光映照的远处一片山色,美的有些不真实。
湖一侧是高尔夫球场,可见大片起起伏伏的草坪,绿草如茵,不是周身沁冷的空气,嵇青会错以为这里还是春天。
这男人向来会享受,懂得享受,跟着封锦城坐在精致静谧的包厢里,嗅着清淡的茶香,嵇青不禁在心里感叹。
微微侧头,窗外便是湖面,平静清澈的湖水静静的无声无息,流淌在他们身边,如果不是烦恼事扯不开,在这里坐一会儿,也是人生至乐了,可惜她距离至乐太远,她的人生爱情都被她自己弄得一团糟。
嵇青调回目光才发现,封锦城微眯着眼静静看着他,眸色晦暗深沉,嵇青的心跳了跳,暗暗吸口气道:“那个,小雪……”
她的话刚起个头,就被封锦城直接而坚决的打断:“孩子没什么可谈的,她姓封,她身上流着我的血,她是我的。”
嵇青气结:“她是我生的。”封锦城挑挑眉:“我从没否定过这一点。”嵇青咬着唇,沉默半响才道:“即使从法律角度上说,如果我们离婚,孩子也该归母亲抚养,作为父亲,你可以拥有探视权。”
嵇青一句话就把封锦城好容易消下去怒火,噌一下又点着了,封锦城在心里恨恨的想,这女人就一点不wωw.明白见好就收,跟他掰扯法律这块儿是吧,行啊!封锦城扬起一个满含轻蔑的笑意:
“嵇青你还真是天真,提出离婚的是你,我可没说离婚,就是真打到法院,你想想,以你现在的处境条件,跟我相比,对孩子来说谁更适合,我想法官从孩子的角度考虑,会认定孩子跟着父亲更好。”
嵇青小脸白了白,忽然觉得有点冷,剥去了丈夫的头衔,封锦城个冷漠到绝情的男人,令她不寒而栗。
十三回...
“你想怎么样?”沉默半响,嵇青喃喃的还是这句话,仿佛在封锦城面前,她不会说别的,那种无奈,用低低略暗哑的声音说出来,令封锦城心里不自禁揪了一揪,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心疼,可一想到这女人一门心思要跟他离婚,封锦城那股心疼就转成了愤懑。
愤怒夹杂这郁闷,令封锦城从里到外觉得憋得慌,这女人打从开始就没个痛快劲儿,好容易痛快了,却是要跟他离婚,且她三番五次问他想怎么样,这真有点可笑。
封锦城阴沉的望着她:“嵇青,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回答你,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想离婚,我成全你,但是孩子姓封,必须跟着我。”
嵇青直直望着他:“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们母女分不开,你这样做……太不厚道……”“厚道?”封锦城呵呵笑了两声:“嵇青,我封锦城从来不是个厚道的男人,你早该知道,且,我并未追究你瞒着我偷偷生孩子的事,已算仁至义尽了吧!”
嵇青脸色更是惨白,这男人哪里是要谈的意思,几条路都严严实实的堵住她,让她根本没有选择。
嵇青低下头,一会儿抬起头来,呐呐的道:“我不想,也不能跟小雪分开……”封锦城挑挑眉:“这也不难,嵇青,你知道我很忙,应酬也多,没精力,没时间,也没有兴趣,再娶个媳妇儿回来,你呢,除去不告而别这件事,基本上我还算满意,算个贤妻,如果也想继续当个良母,我也没意见,明白吗?”
嵇青怔了怔,说实话,她有些不能理解封锦城,外面那么多女人,无论红颜知己还是合作伙伴,封少何时少过女人,在家里摆着个她这么无趣的女人,有什么意思?他也不喜欢,更不爱她,甚至,有时候嵇青觉得,他或许是讨厌她的,在封锦城心里,估摸她连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都算不上,却非得用小雪要挟她。
嵇青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几分,这就是一个男人的骄傲,对于她先提出离婚,估计这男人非常在意的,而封锦城的性格,嵇青很了解,是那种事事都追求完美的男人,怎会忍受婚姻上出现如此大的瑕疵。
封锦城端起桌上精致的咖啡杯,清浅的抿了一口,那香浓中略带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打个旋,顺着喉咙氤氲而下,这滋味……封锦城挺熟悉,就仿佛这两年里日日夜夜都在品尝的一样。
封锦城放下杯子,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对面的嵇青身上,窗外的夕阳已渐渐陨落,仅剩的稀薄光芒从窗外映照进来,落在她身上,染上她的发际边缘,仿佛镀上了一层浅淡的光边,缓缓流动的光边,把她周身的清愁清晰烘托出来,有种令任何男人都为之心动的柔弱。
她缓缓抬起头来,本来只能算清秀的五官,在光晕中焕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美丽,封锦城忽然有种想把这种美丽深深点藏起来的冲动,不想让别的男人见到……这种不可理喻的心态萦上心头,久久不散。
嵇青并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嵇青看了眼来电,急忙接了起来,那边传来梓沁着急的声音:“嵇青,小雪发烧了,我试了表,38度7,我给她额头放了退热帖,可是不管用,有些咳嗽起来,我现在抱着她去儿童医院,你直接过来……”
嵇青吓了一跳,人都慌了,站起来,拿着包就要往外冲,却被封锦城反应极快的拽住手腕,嵇青挣了一下没挣开:“封锦城,你放开我,小雪病了,我得去医院,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封锦城一愣,放开她的手腕,转而握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脸抬起来,用异常严肃的,仿佛在警告嵇青的语气说:“嵇青,小雪是我的女儿,我以为我说很清楚了,现在告诉我哪个医院?我们一起过去。”
嵇青这时候哪还有心思跟他掰扯这些,就说了声儿童医院,就任封锦城拖着她直接出了会馆,上车……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在急诊输液室的小床上躺着,挂了水,旁边梓沁正守在哪里,看见嵇青过来,梓沁站起来小声说:“医生说是急性肺炎,都怪我,要是不带她去儿童乐园就好了,估计是白天玩的出了汗,让冷风拍着了……”
“这么冷的天,带着她去儿童乐园玩,你是不是疯了?”嵇青还没说什么,封锦城已经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
梓沁却不是嵇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顶了回去:“冷天才要多去户外运动,你这个爸爸才跟小雪呆过几天,懂什么?”“我是不懂,可我闺女现在病了,躺在这里,就是你所谓户外运动造成的……”
嵇青根本不想理会这两人,低头去看女儿,显然是哭过,小脸上还留着浅淡的泪痕,小嘴委屈的瘪着,看上去分外可怜,虽睡了过去,可并不安稳,时不时咳嗽一两声,嵇青摸摸女儿的额头,还有点烫,但是已经微微有些潮,发了汗出来,嵇青才松了一口气,把孩子额头软软的刘海拨了拨,站起来对拉着梓沁就走了出去。
站在医院的楼道上梓沁才轻轻道:“嵇青,都怨我,不是我非带着小雪去游乐园,就没事了……”嵇青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小雪早产,身子本来就弱,医生也说过好多次,要尽量多增加户外运动时间,才能增强孩子的免疫力,现在是流感多发时期,大人都抵挡不住,何况小雪,跟你有什么相干?”
梓沁脸上愧疚淡了一些:“刚才医生说最好住院,可现在没有床位,只能先在急诊室里凑乎着,我找了个朋友,说等明后天看看,有出院的,立刻让咱们顶上。”
嵇青点点头:“嗯!你先回去吧!不是说明天有个报险的客户,得你去处理,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梓沁交代了嵇青有变化赶紧给她打电话以后,就走了。嵇青扭身走进输液室的时候,不禁有些怔愣。
封锦城坐在小床边的椅子上,颀长的身姿,坐在那里显得颇不适宜,微微弯着腰,手指划过小雪的眉眼,那么轻,有些战战兢兢的,仿佛怕用大了力气碰坏了一样,不敢使劲,却又想碰碰的心态,从他微微颤动的指尖透出来,令嵇青心里忽然有些莫名酸涩,或许是她太武断了,这男人并不是那么讨厌孩子……
封锦城的心一片柔软,这种柔软是他活了三十多年,都没如此真切体会过,床上躺着的是小小丫头是他闺女,亲闺女,这么弱巴巴可怜兮兮的躺在哪而,小小白嫩的手上绑着一块直板,针头埋进她细细的血管,封锦城都替她疼。
封锦城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瞧他闺女,那眉,那眼儿,活脱脱就是他小时的翻版,比他小时更漂亮,封锦城不由自主伸手抚过她的眉眼,停在她脸上的泪痕上,从指尖传递过来的那种不容错辨的血缘亲情,令封锦城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一向冷硬的心,顿时化成了一团棉絮,柔软的不成样子。
感觉到身前的阴影,封锦城并未把视线从女儿脸上移开,只开口问了一句:“到底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声音很理智,并没有刚才的激动跟怒意,嵇青顿了顿,小声回答:“医生说最好住院,就是目前没有病床,梓沁找了朋友,说明天看看,能不能空出个床位出来……”
封锦城终于抬头看了看她,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站了起来,用习惯性命令的语气吩咐:“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嵇青就这么看着他修长清俊的身影,大步出了输液室,瞬间隐没在走廊的拐角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没底,不禁暗暗苦笑,她真是个软弱到不可救药的女人,就这么一会儿,她又有点想依赖这个男人了……
封锦城再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慈祥女大夫,对嵇青微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去那边跟护士说了一声,封锦城轻轻抱起孩子,对一边有些傻的嵇青说:“还愣什么神儿?去病房了。”
嵇青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从一边输液架子上,摘下输液瓶子,高高举起来,随着封锦城稳健的步伐,出了输液室……
最好的病房,最权威的大夫,给小雪做了最周详的检查,比起刚才的束手无策,嵇青又一次深刻领教到这个男人的强大,头一次有了个念头,或许封锦城说的有道理,孩子跟着他真比跟着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母亲要好,至少她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
十四回...
小孩子肺炎算常见病,尤其小雪身体弱,一到换季的时候,就容易感冒发烧,一发烧就咳嗽,转成肺炎已经有好几次了,当初嵇青想给孩子打一个肺炎疫苗,可考虑副作用太大,怕小雪的身体受不了,医生也不建议,最后就不了了之。
封锦城并不知道这些,初为人父的大男人,对躺在小床上柔弱非常的小女儿,那种父爱排山倒海的爆发开来,一听说嵇青没给孩子打肺疫苗,心里那股火气腾就烧了上来,医生一离开,封锦城就开始发难。
“为什么没给孩子打全疫苗?你平常都干什么了?有你这么一个失职的母亲,孩子不生病都难……”
那冷冷的责难语气,令嵇青满腹委屈冲上来,却四处找不到发泄出口,硬生生憋了回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封锦城解释这些,太琐碎,再说,即便她解释了,拿不准封锦城会不会认为她在狡辩,而孩子生病是事实,事实面前,她说什么都多余,只能这股委屈硬憋了回去,可眼眶却忍不住开始有些迷蒙,那股子湿气,根本无法控制。
她紧紧咬着唇,迅速低下头去,转身坐在小雪床边上,没解释也没分辨,就这么沉默着,封锦城心里那股邪火发出来,看到她这样,心里又有点后悔,她眼中的委屈落进他眼里,有些心疼。
事实上,他正等着她的解释或分辨,封锦城忽然发现,他跟嵇青的问题或许是不能沟通,她有什么话从来不会告诉他,被逼急了,才含半句露半句,而封锦城能猜透外面所有女人的心思,偏偏就猜不到自己媳妇儿的。
嵇青走后,他日也思,夜也想,都没想透他媳妇儿那小脑袋里究竟琢磨的什么,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走了,事实上,他认为在嵇青临走前那几个月,两人的婚姻可算渐入佳境。
若刚结婚自己冷落她的时候,她不满意跑了,还情有可原,最后那几个月里,他觉得两人很是契合,那种契合从身到心,都令他感到一种仿似重生的喜悦,很微妙。
封锦城当时在外面应酬的时候,甚至都心不在焉的,无时无刻都恨不得赶紧回家,那种有了一个属于自己家的归属感,令他感觉说不出的踏实,这种踏实,若是没有过,他这辈子也不会惦记着,可既然有了再消失,封锦城怎么可能甘心。
因此,他想实实在在弄清楚这女人到底想的什么,却发现真不容易,这女人就跟个据了嘴儿的葫芦一样,一句心里话都甭想问出来,再问就是这样咬着唇低着头、给你来消极反抗,这幅又委屈又倔的模样儿,落在封锦城眼里,偏偏就过不得。
细想想,自己也的确有点过了,他媳妇儿连自己都没照顾明白,更别提还带着这么个弱巴巴的孩子,可谁让她跑了,她要是不跑,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不是挺圆满幸福的。
病房是单人间,小雪睡着了,两个大人不说话,显得有些空寂,封锦城扫了嵇青一眼,暗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门合上,嵇青忍了好久的眼泪,滴答一下掉了下来,封锦城再回来的时候,是半个小时后,手里提着两个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没什么好气的道:“吃点东西,你要是病了,可没人管你……”
嵇青怔了一下,并没有抬头看他,打开饭盒,最上面是她喜欢的瘦弱粥,下面是熬得香糯的白粥,这男人的细心,令嵇青有些意外。
封锦城坐在床一边,轻轻按了按小雪的额头,凉沁沁的,有些汗意,从提溜上来的袋子里,拿出一条崭新的面巾,去洗手间用热水洗了,擦了擦孩子额头上的汗,低头看了看腕表,从一边的电脑包里拿出笔记本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开始工作。
工作告一段落,头微侧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边放了一杯热水,封锦城心里忽然就暖了一下,就好像有股子热流,不知从哪儿汩汩流出,在他五脏六腑打了转,就跟一把温度正合适的烙铁趟过一样,挺熨帖,挺舒服。
封锦城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嵇青,屋里晃眼的大灯关了,壁灯柔和的光线染上她的眉梢眼角,发际鬓边,晕染出一种分外柔和的轮廓,眼睫微垂着,在眼脸下投下一弯浅淡的阴影,显得她的五官,有些说不出的立体。
大约感知到他的目光,她掀了掀眼角,抬起头来,封锦城目光在她微红的眼圈上划过,闪了闪,低低有些模糊的说了句:“抱歉……”
嵇青有些讶异的望着他,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这男人在对她道歉,说实话,有点震惊,有点不可思议,以嵇青对封锦城的了解,这男人优雅的外表就是个表象,内里非常大男子主义,对女人说抱歉,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刚才的事,嵇青冷静下来想想,封锦城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总归是她这个母亲的失职,才导致孩子生病受罪,嵇青这么一想,心里那股委屈就淡了,而封锦城这句抱歉,却令嵇青震惊之余,突然发现,或许自己并不如自己所笃定的那样,了解这个男人,这个念头也就在她脑子了一划而过,并未来得及停留,就被小雪突然的咳嗽声打断。
孩子太小,一难受了,不会忍着,只会哭闹不休,一边咳嗽,一边哭,肺里的痰咳嗽上来堵在嗓子眼儿,憋得小脸涨红涨红的都快发紫了。
封锦城真吓着了,有些手忙脚乱,伸手不是,不伸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急的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嵇青把孩子立着抱起来,一边哄着,一边轻轻拍抚弄着孩子的后背,直到孩子卡在嗓子眼里的痰吐出来,才把孩子抱在怀里,来回走着,惦着,哄着……
咳嗽哭闹了一阵,孩子才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嵇青把孩子小心的放在病床上,刚一放,孩子就皱皱小眉头,有醒过来的迹象,只能继续抱着,抱的胳膊有些酸麻发胀的时候,一双稳健的胳膊把孩子接了过去
“我来抱着,你歇歇……”嵇青一愣的功夫,小雪已经稳稳当当抱在封锦城怀里,除了刚开始有些陌生,现在封锦城抱孩子的姿势很像那么回事,而且小雪在他怀里,竟然没醒,小嘴瘪了瘪,抽搭两下就睡了过去。
封锦城等孩子睡踏实了,才轻轻放在床上,抬头望着嵇青说了句:“等小雪好一些,咱们回家……”
嵇青目光闪了闪,低下头没说话,封锦城当她默认了,封锦城不想再跟他媳妇儿斤斤计较过去那些有的没得,诚实的说,他舍不得媳妇儿,一点也不想离婚,前面说的那些,也都是为了逼她媳妇儿跟他回去,孩子是令他有了初为人父的骄傲和自豪,可没有他媳妇儿,哪来的孩子,封锦城心里明镜似的,因此这话说出来,即便有些服软的嫌疑,也顾不得了,反正他想一家三口圆圆满满的回家去。
嵇青真有些被这男人感动了,今天这几个小时,嵇青又发现了,这男人身上隐藏着的体贴,那种体贴并不张扬,却贴心贴肺。根本上说,被这男人感动,对于嵇青来说,是件太轻易的事情。
男女之间,只要你爱了,就会失去理智的判断力,即便对方的失误你真切的看在眼里,也会变着法的给对方找借口,而稍微一点好,也会无限扩大,这就是爱情,女人在爱情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嵇青非常想就这么跟封锦城回去,掩耳盗铃的继续过她的日子,反正无论清清楚楚还是浑浑噩噩都是一辈子,他爱不爱她有什么关系?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而脑子里忽然划过张鹭那张风华绝代的笑脸,还有封锦城那灼灼的目光,郎才女貌,两人般配的仿佛天生就是一对,相比之下,她若Сhā在中间,显得那么可怜可悲。
她不想再做那样的女人,那种心里明明难过的要死,还要在脸上笑的滋味,她不想再去经历,不过,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再跟封锦城起争执,鸵鸟逃避的心态冒头,嵇青想,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封锦城并不知道嵇青心里这番百折千回,嵇青的默认,令封锦城心情好了不少,可他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几天,孩子出院那一天,嵇青抱着孩子跟他说,我不想跟你回去的时候,封锦城觉得,自己此生所有的的风度涵养,已经被这女人折腾的一丝不剩了。
他眯起眼冷冷看着这女人,咬牙切齿的问:“为了离婚,你是真想跟我对簿公堂是吧?”
十五回...
封锦城发现,自己真拿嵇青这女人一点法儿没有,她什么都不跟他说,真跟她较真吧!心里还舍不得,就这么着,他还想跟她天长日久的过下去,要不人家都说,这男人有时候都犯贱,封锦城觉得,在对待他媳妇儿这事儿上,他都不认识自己了,优柔寡断,嘴里说的狠,你等着法院的传票吧!顶着一脑门子火气回了B市,给律师的电话都打过去了,又被他挂断。
真闹到法院,两人之间可就再不能转圜了,这个他还是挺明白的,可那个女人……以前就知道有点沉默寡言,一点不知道她这么倔,尤其,封锦城始终莫名其妙,这个婚当初结的匆忙,不知所谓的就结了,这时候嵇青非要跟他离婚,同样稀里糊涂的。
封锦城都恨不能把嵇青的脑袋掰开瞅瞅,里面到底琢磨的什么东西?封锦城郁闷的抓心挠肝的没出发泄,就把叶驰从家里提溜出来喝酒,想着把这些糟心事儿跟哥们说道说道。
叶驰这两天倒闲在,他媳妇儿出去旅游去了,要说事业单位每年总有几趟旅游,可在叶驰私下偷偷的干涉下,基本上,时萧同志一次也没去过,糊弄了这几年,时萧就是再傻也瞧出点意思了。
这回是去江南,时萧最心水的地儿,非要去,叶驰就不明白了,江南是不赖,他媳妇儿也有那么点江南情节,他不是也挺支持的,哪一年没去一两回,为了这儿,西湖边上都买了栋别墅撂着,时萧想去,啥时候不行,非得巴巴跟着单位一帮人去,那是玩吗?简直就是受罪。
他这话跟时萧一说,他媳妇儿嘟着小嘴说他炫富,俗,浑身铜臭气,不能理解他们这种集体活动的乐趣……反正好说歹说的是去了。
媳妇儿走了,小子闺女也被叶家二老欢天喜地的接走了,偌大的房子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从公司一回家,往常走的分外轻快,这几天步履异常沉重,他媳妇儿不在,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干啥都没滋味了。
因此封锦找他喝酒算歪打正着,要说他们哥俩儿真有些日子没在一块儿这么喝了,叶驰那眼神多毒,见了面打眼一瞅就知道,指定锦城是不顺心了,从小到大,叶驰还真没见过封锦城愁成这样过。
感觉什么麻烦事儿到他身上都游刃有余,叶驰挺服气他这点的,就像他媳妇儿时萧说的那样,封锦城虽看上去挺严谨,身上却隐隐含着股子风清骨骏,刚健朗畅的魏晋风骨……话里话外颇多赞赏。
当时叶驰心里还酸的不行,非逼着他媳妇儿也总结总结自己,想着在自己媳妇儿心里,自己怎么也得比锦城强吧!可平常看上去迷迷糊糊的丫头,异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而点点头:“也像……”叶驰眼睛一亮,巴巴的凑上去问:“媳妇儿,你老公像什么?”
时萧抿着嘴笑了两声:“像土匪,蛮不讲理,无恶不作的土匪。”叶驰愕然半响,跟着就扑了过去,按着他媳妇儿上下其手,嘴里恨恨的道:“知道土匪最擅长的什么吗?就是强抢民女……”
想到此,叶驰忽然长长叹了口气,他想媳妇儿了咋办?封锦城斜着目光扫了他几眼:“怎么了,就这么会儿功夫,又想你媳妇儿了?”
要不说是光着ρi股长大的哥们呢,彼此心里那点儿想头,都门清的。叶驰自然也听胡军说了,锦城的媳妇儿找着了,今儿锦城给他打电话出来喝酒,叶驰还觉得新鲜呢。
你说这日思夜想的媳妇儿找着了,当了两年和尚的锦城,还不赶紧的开开荤,叶驰几个私下里还说,锦城不定得跟媳妇儿怎么腻乎呢,估摸没个十天半个月都舍不得从炕上下来,这时候还有空喝酒,那就别说,肯定是媳妇儿不让上炕呗!
叶驰心里都替锦城憋得慌,这素净的和尚可不好当,尤其前面大鱼大肉都吃惯了,扎卜楞的一吃素,谁受得了。
这一点上叶驰也挺佩服锦城的,这哥们儿有当圣人的潜质,叶驰抄起酒瓶子给两人面前的杯子倒满了,胳膊一伸,揽着锦城的脖子低声道:“别提我媳妇儿了,别管跑多远,那都是我嘴里的肉,说说你媳妇儿,怎么着了?胡军可说了,说你家闺女长的那叫一漂亮,小脸大眼,白白净净的小模样儿,比你小时候都标志……”
封锦城一拳挥在他肩膀上,推开叶驰:“你他妈才标志呢!会不会说人话……”说着,那皱成川字型的眉头忽的舒展了些许,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温暖的笑容:“嗯!是挺漂亮的,乖巧,漂亮,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能软到你心里去,她弯起小嘴笑一笑,你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他小嘴一瘪,哭两声,就跟用把钝刀子割你的心一样疼,模样是随了我,那小性子……”
封锦城说到这里,停住话头,一仰脖把杯里酒灌了下去,脸上刚扬起的些许笑意,瞬间无影无踪,脸色也有些阴沉,那小性子真有点像她妈,又倔又拗,不过比她妈强,至少他这个当爹的抱在怀里,虽然不怎么乐意,小嘴嘟着,可也没真使小性子,她妈……别说他抱一下了,就除了刚见面那晚上,他亲了几下,后面这些天,那女人无时无刻不在避着他,他想摸摸小手都是奢望。
封锦城忽然觉得,自己真他妈可笑,都这时候了,那女人都要跟他一刀两断了,他还琢磨这些有的没得,有个屁用?
封锦城单手撑着叶驰的肩膀,异常郁闷的道:“叶驰,我就发现,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动物,你不当她一回事的时候,她变着法儿的巴上来,在你眼前左晃右晃,等你真瞧习惯了,上心了,你猜怎么着?她拍拍ρi股,头也不回的跑了,咱屁颠儿屁颠儿的赶上去吧!她还跟你来劲儿了,死活非跟你对着干,你说东,她偏给你往西,你说打狗,她非得抓鸡,气的你七窍生烟,还在那儿委委屈屈跟受了多大冤屈一样,让你上不了下不去这么闹心。”
叶驰侧头看了他半响道:“怎么了?嵇青不跟你回来?”封锦城苦笑一声:“何止是不回来这么简单,她现在是铁了心非要离婚,甚至不惜跟我闹到法院,也非离不可,叶驰,你说我容易吗?我这都琢磨两年了,都没琢磨明白,那女人心里到底想的什么?直到现在,我也一点都不明白?”
叶驰皱皱眉:“锦城,是不是你当初外面那点花花事儿,你媳妇儿还没释怀呢?”封锦城摇摇头:“当初刚结婚那会儿,我是没怎么当一回事儿,在外面有点应酬,可后来你也知道,不都被我处理的一干二净了,我也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可当初她没说什么?后来我想天长地久了,她却不干了,你说这算什么事……”
叶驰听了,叱一声笑了:“锦城,哥们儿跟你说啊!这女人的心眼儿比针鼻儿大不了多少,而且蛮不讲理,最爱翻旧账,别说你家嵇青,就我家时萧,性子算软乎,好糊弄的吧!要是哪天想起我过去的那些烂事来,根本不管是八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都得跟我别扭几天,我也不怕你笑话,别看哥们儿在外面挺人模狗样,在家里我媳妇儿跟前,也跟三孙子似的,我算总结出一条百试百灵的法子来,除非你不想跟媳妇儿过了,只要你想过,那就得认怂,啥事别管对错是非,先认错,认错态度还得诚恳,要是让你媳妇儿看出半点虚假,这套活就算白瞎了,尤其对别的女人,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应酬场合上,丁点儿暧昧都不能有,有那非贴上来的,你也得赶紧把自己摘楞清楚了,义正言辞的拒绝,回来还得跟媳妇儿做详细认真的思想汇报,这样才能保证家里头的长治久安,这婚姻真是们学问啊!”
叶驰这酒喝开了,洋洋洒洒说了一篇话,回过神才发现,封锦城一脸惊愕的望着他,叶驰才惊觉失言,哥们儿再好,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跟媳妇儿关上门那点儿事拿出来说,也真有损爷们儿形象。
“咳咳……”叶驰轻轻咳嗽两声,亡羊补牢的掩饰道:“那个,总的来说,这婚姻得需要经营的,需要经营……”
封锦城忽然哧一声乐了,从嵇青哪儿吃的满肚子憋屈,这会儿让叶驰的一番话给散了不少,勾起一个笑容,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道:“叶驰,说句实话,我觉得,你这真是活生生的现世报。”
叶驰挺实诚的也点头承认,却笑道:“可这个现世报,报的哥们儿心甘情愿……”
叶驰从酒吧出来回到家的时候,才琢磨过味来,锦城说他是现世报,他自己能好到哪儿去,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他们几个谁都甭想跑……
十六回...
嵇青这几天过的战战兢兢,一瞬间鼓起的勇气,在封锦城冷冷撂下话扬长而去后,哧溜一下泄了一半,且,过后几天,越想越后怕。
如果她不了解封锦城这个人,孤勇一回儿还情有可原,在她爱了他这么久的岁月里,足以让她深深知道,这男人并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主儿,隐藏在他优雅外表下,是一颗最冷漠世故的心。
这几日的好脸色估摸也是看着小雪的面子,封锦城是冷漠,可对家人兄弟却非常在意,小雪流着他的血,是他亲生女儿,而自己不过是个两姓旁人罢了。
嵇青发现自己竟然开始羡慕起女儿来,这几天在医院亲眼见着他们父女,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热络,那种血脉相连的天性,令嵇青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姆……妈,姆……妈……小雪摇摇晃晃走过来,蛮利落的爬上她的膝盖,掰着她的脖子,向那边扭,大眼睛又黑又亮,仿佛两颗剔透的黑赭石,小嘴弯着,小脸儿有点红扑扑,嘴里着挺着急,可就说不出来,嘟囔嘟囔的叫着姆……妈,可爱非常。
嵇青不禁笑了笑,顺着她小手的力道扭过去,地上摊的一大堆积木,已经被小丫头搭的很高,虽然有点歪七扭八不规整,可仍然能看出房子的大致轮廓,嵇青愣了愣,指着那些问:“,房子是小雪搭的?”
“嗯!嗯……”小雪说不利落,却能听懂大人的话,用力点点头,小手臂勾着嵇青的脖子,身子往那边一窜一窜的。
嵇青抱着她走过去,跟她一起坐在地上,小丫头拉着她的手,让她看房子里面,嵇青这才发现,房子里的空间里,摆着几个小人,两个大的一个小的,挨着坐在一起,小雪指了指那个小的,小手回身按了按自己的胸膛,又指着其中一个大的,说了声姆……妈,最后一个,小雪忽然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裂开小嘴说出两个字:“拔……拔……”
虽生疏却异常清晰,令嵇青愣住了,在医院的那几天,封锦城逮着机会就叫小雪喊爸爸,那个耐心的模样,仿佛在做一向了不得的大事业。
嵇青每每都觉得意外,在小雪面前的封锦城非常不同,至少跟嵇青记忆中任何时期的封锦城都不一样,从他周身透出的那种亲切,异常温暖,温暖的她心里都跟着热乎乎的。
可惜,即便封锦城不顾形象装着小孩子的声音教了许多次,小雪依然不买账,一开始甚至有点抵触封锦城的怀抱,可胆子又小,有点小害怕的不敢反抗,被封锦城抱在怀里,大眼睛眨巴眨巴求助的望着她,看上去分外可怜。
真不是嵇青不过去抱她,她当时是觉得,封锦城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孩子身上了,就会选择性忽略掉她,而她就龟缩在原地,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而且,她看到出来,封锦城真稀罕小雪,有时候孩子睡着了,他还非得抱在怀里摇晃一会儿,孩子的病好些的时候,封锦城会把小雪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扛着,满病房的骑大马,逗得小丫头咯咯咯笑个不停,也不再抗拒封锦城抱她亲她了。
有时候封锦城出去一会儿,她还会眼巴巴望着门口,大眼睛眨啊眨的盯着,一瞬不瞬,直到看见封锦城进来,眼睛才会闪闪发光。
嵇青看得出来,虽然才几天,可小雪已经很喜欢封锦城了,父女之间那种天然的血缘亲情微妙而不可抗拒,根本用不着费力气,就异常契合。
那天封锦城走的时候,小丫头憋着小嘴望着她要哭不哭模样儿,令嵇青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分外心酸,而嵇康也发现,或许自己太过武断,封锦城或许不喜欢孩子,可亲骨肉跟前,他也是个蛮合格的父亲,而小雪或许也需要一个爸爸!
嵇青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负疚,低头看着小雪轻轻问了一句:“小雪,你想爸爸吗?”小雪眼睛一亮,仿佛怕嵇青看不到一样,非常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嵇青微微苦笑……
尖锐的门铃声打破了母女两人的交流,嵇青抱着孩子站起来,从猫眼儿里看到外面的人时,嵇青怔了一会儿,才把门打开,低低叫了声:“爸……”就沉默下来。
开门的一刹那,嵇盛不由自主恍惚了一下,抱着孩子站在那里的嵇青,令嵇盛仿佛刹那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对于前妻的那份愧疚埋在心里这么久,看到神似前妻的女儿,这份愧疚无法控制的涌上心头。
说起来,前妻并没什么不好,温顺而善解人意,是个有点安静女人,他们相识的最初,自己就是被这份安静吸引,想着,若是拥有这样一个美好而安静的女子该多好,那几年两人过的虽有些清苦,却很温馨。
后来随着仕途顺畅,一步步扶摇而上,他开始不满,不满妻子的安静,嫌弃妻子的平凡,人总是这样,野心膨胀的时候,就会变得丑陋不堪,他也是。
离婚是前妻主动提出来的,却是他用了手段的,那种官场上的狡诈心机,只用一点在那个善良的女人身上就足够了。
有时候嵇盛也有种错觉,或许自己认为的手段心机,前妻早已看透,他总觉得,在前妻那双明澈的眼中,自己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也因此,离婚后很多年里,他都不想见到她,也不想见嵇青这个女儿。
后来前妻癌症去世,迫不得已把嵇青带回身边,也有些下意识排斥,嵇青跟前妻很像,不仅长得像,性格更像,嵇盛不认为,这个像前妻的女儿会胆小,前妻虽安静,却有一份超脱于所有人之上的通透智慧。
以前的自己太汲汲于名利,如今才体会出,却已经晚了何止一两年,嵇青高中时那段荒唐的日子,他非常清楚,直到现在嵇盛都不明白,怎么突然间,那个叛逆到无法管束的女儿就变回了乖巧的。
那时候他无暇顾及女儿,而当封家提出联姻的时候,连他都有些意外,当初他甚至听从过张燕的意见,在封家二老面前,又提了张燕的妹妹张鹭,那时候他也觉得,漂亮而心思玲珑的张鹭更适合封家那样的家庭,更适合锦城。
可封家二老却不喜欢张鹭,最后还是嵇青嫁了过去,为此,张燕私下里没少埋怨他,说他把小姨子当成外人,好姻缘也先紧着自己的亲闺女……
林林总总加起来,他对这个女儿同样怀有愧疚,而且在他最困难的时期,多亏了锦城这个女婿走关系搭人情,出钱出力的他才勉强保住晚节,落了个病退,已是想都没想过的结果。
一切安生了以后,过了一阵他才知道,嵇青走了,不知去向,小两口的事而,他从开始就迷迷糊糊的,因此闹成什么样,他也不知道原委,只那时锦城跟他说:“爸您别担心,小青就是闷了,出去散散心,过些日子就回来。”
那时候,嵇盛就知道,锦城对女儿是真心实意在乎着,他还觉得挺欣慰,有锦城这么个丈夫,女儿的运气比前妻强多了,可他没想到这一晃就是两年。
锦城找他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已经当了姥爷,看着眼前抱在女儿怀里,睁着一双漂亮大眼一脸好奇的望着他的小丫头,嵇盛觉得心里一阵柔软。
进了屋,坐在沙发上,嵇青把小雪放在地毯上,转身去厨房泡茶,小雪坐在地毯上,依然扭着小脑袋看着嵇盛,看了一会儿,站起来摇摇晃晃往这边走,嵇盛急忙蹲下,张开手臂要过去抱她,却被小丫头咯咯笑着推开,仿佛显摆一样,来回走了好几趟,最后站在嵇盛身前,仰着头望着他,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可爱非常。
嵇盛忍不住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小脑袋,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奖:“真棒!”嵇青端着茶杯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他父亲蹲在地上,脸上挂着个大大的笑容,举着大拇指夸奖小雪,小雪得了表扬,高兴的手舞足蹈。
嵇青怔了好半响,记忆中,父亲从来都是严肃而高高在上的,永远不苟言笑,眉头总是轻皱的望着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慈祥,就像一个最平常的老人,而且,不过两年时间,他变得有些过于苍老,鬓边斑驳的白发,跟他眼角深深地皱纹,都一再告诉嵇青,父亲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已是暮年。
嵇盛抬起头冲她笑道:“这丫头跟你小时候一样,说话走路都晚,那时候家里没条件,为了让你走路,我跟你妈一边一个守着,逼着你走路,走几步就得表扬鼓励几句,要不然,你就坐在地上耍赖……”
嵇青沉默半响,把水放在茶几上低低道:“爸,是他让您来的?”嵇盛没正面回答,扫了眼四周:“就你一个人带孩子?”嵇青摇摇头:“保姆出去买菜去了。”
嵇盛望着她微微叹口气道:“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为了孩子,回家吧!”
十七回...
“回家……”嵇青垂下头,小雪仿佛明白什么一样,大眼睛眨了眨,小手臂挥着:“家……家……”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却格外清晰。
嵇青微微叹口气:“爸,您先回去吧!我收拾收拾这边,三天后我带着小雪回B市……”
嵇盛松了口气点点头:“小青,锦城这两年也不容易,有些事就不要那么较真了,至少为了孩子多想想,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并不都是幸福的,而且跟女儿比起来,她的幸福又算什么呢?嵇青累了,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封锦城能把她爸找出来,那就是拐个弯给她送了个台阶下来,她不见好就收,真闹到法院,嵇青很清楚,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
而她离不开女儿,小雪几乎是她的所有,失去了女儿,嵇青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她只有回去一条路,没得选。
梓沁晚上回来的时候,小雪已经睡了,客厅没看见嵇青,她推开卧室门,被扑面而来的寒意冲的打了个激灵。
卧室里一个灯也没开,却不算太暗,外层厚重的窗帘没拉上,窗子大大敞开着,北风夹杂着干燥的寒气灌入进来,拂起窗边浅紫色的透光纱帘,有些冷。
纱帘边嵇青蜷坐在窗台上,抱着腿蜷成一团,黑发如幕布垂落下来,遮住她的脸,清冷的空气中,她仿佛成了雕像一样一动不动,那种孤寂,令人忍不住怜惜。
屋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烟味,嵇青会吸烟,这个很少人知道,当初梓沁第一次见她吸烟的时候,真吓了一跳,在梓沁的印象中,吸烟的女人都有些不正经,总会带着一股浓浓的风尘味,而嵇青是个这么乖巧安静的小女人。
但是她会吸烟,而且无论拿烟的姿势跟吸烟的样子都相当熟练,却打破了原本梓沁固有的想法,吸烟的嵇青很令人惊艳,有一种介于好坏明暗之间的味道,很吸引人,跟她给人平常的印象相差甚远。
不过她很少吸烟,尤其有了小雪之后,这两年里,梓沁都没见过她吸烟,以前也极少,因此,闻见屋里的烟味,梓沁就知道,她的心情非同一般的差,而嵇青心情不好的源头,大约还是她的老公封锦城。
梓沁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法院的传票真下了?”嵇青微微摇摇头,沉默半响轻轻道:“梓沁,恐怕我的回去了,即便我不想回去,可小雪很喜欢他,小雪需要一个父亲,我是不是很可笑……”
“你……”梓沁吐出一个你字后,发现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小雪的角度上考虑,嵇青这个决定很正确,可是她怎么办?当年wωw.那个怀着孩子来投奔她的嵇青,她至今都忘不了,那一腔落寞,满身沧桑。
梓沁伸出手臂合抱住她:“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可嵇青,你要答应我善待自己,那个男人如果再敢跟别女人乱来,咱也不惯着他,跟他离婚,财产要他一半,闺女也不给他,他再有钱有势,现在也是法制社会,咱站着理不怕他。”
嵇青在梓沁怀里笑了一声,被梓沁一打岔,心里那些烦躁不安仿佛消减了一些,嵇青从梓沁怀里直起身子,靠在后面的墙上,抬头望着梓沁。
窗外的灯光浅浅拂动着,穿过窗子映在梓沁脸上,染上一层淡淡温暖的色泽,使得她的五官在灯光的阴影里更显立体美好,梓沁很漂亮,五官立体,身姿窈窕,即便走在美女如云的喧闹街头,也不会令人轻易忽视。
一头利落的短发服帖的顺在脑后,穿着职业装的她异常干练,事实上,她也的确很能干,可就这么个漂亮能干的大美女,竟然成了剩女一族,每每嵇青都感叹天下见男人的眼睛都长在哪儿了。
“梓沁,上次那个医生怎么样了?”梓沁被嵇青无厘头蹦出的一句话问愣了,呆滞几秒才回过神来,她问的是上次相亲那个医生,想起那个医生,梓沁的气就不打一出来,哼了一声道:“别提了,你说什么男人啊,比娘们还娘们,白瞎长了个那么顺溜的模样儿……”
“怎么娘们了?”嵇青的好奇心被吊了上来,梓沁想了想:“那个男人吧!其实也不能说娘们,应该说忒不爽快磨叽,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星巴克,我还真没看出来,第二次我想着咱别总去那小资的地方装逼了,去点平常老百姓去的地儿,我就带着他去吃羊杂碎汤了,就河边那家,上次咱俩排队半小时才吃上那个地儿,记得不?……”
嵇青愕然:“梓沁,你第二次约会带着人家去吃杂碎汤了?”“嗯,怎么了?多好吃,这样才是咱老百姓的日子,总在哪儿装,我可受不了。”
嵇青不禁笑了起来:“那个医生怎么了?不吃还是落荒而逃?”梓沁摇摇头:“倒是都没有,他就皱着眉一路排队买了两碗杂碎汤,我们俩挤在角落里,我还没开吃呢,你猜他跟我说啥了?”“啥?”嵇青摇摇头表示猜不出。
梓沁翻翻白眼:“他把碗里每一样都挑起来跟我仔细说了说,那是羊身上的哪个部位?干什么用的?”“噗嗤……”即便心里压着糟心事,嵇青都被梓沁给逗乐了,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梓沁没好气的道:“你说这是不是成心,前儿还给我打电话呢,被我直接撅了回去,咱不是一路的,也崩费事了,得了,你别操心我这点事了,我都看开了,就顺其自然,再说,我这一路看着你,对爱情那点梦想早没了。”
嵇青脸色一暗,想来爱情就该是双方面的,她的爱情之所以如此艰难,就因为她一厢情愿的单恋,圆满幸福的结局也不过是奢求了。
嵇青来T市的时候孜然一身,只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去的时候东西也不多,就一个拉杆箱子,里面大都是孩子的东西,收拾好了,她低头看看表,梓沁回公司去办点事,说十点之前回来送她们娘俩回去,现在都九点半了。
嵇青拿起手机想提醒她一下,还没拨出去,门铃就响了起来,嵇青放下手机,过去开门:“忘带钥匙……”话没说完,就被门外站着的人给噎了回去。
封锦城脸色依旧有些阴沉,跟那天不欢而散的时候毫无二致,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阴着脸扫了她一眼,毫不客气走了进来,看见在地上满屋乱走的小雪,脸上忽然涌上一个挺大的笑容来,因为有些生硬,看着有几分别扭,而且变脸变的太快,嵇青都有点不大适应。
“小雪,来,爸爸抱抱,想没想爸爸?”
小雪看见封锦城,眼睛嗖的一亮,摇摇摆摆就跑了过来,一边跑,小嘴里还一边叫唤:“拔拔……拔拔……”才几天,已经很清晰了,封锦城愣了愣的功夫,高兴的眉眼都弯了起来,一把小雪抱起来悠了几下,举过头顶,让小丫头骑在他脖子上,像抬轿子一样颠了好几下。
小丫头高兴的咯咯咯笑起来,格外欢快,父女两个玩了一会儿,封锦城把小雪抱在怀里看了看地上的箱子,一手提起来,对嵇青道:“走吧!”
嵇青下意识道:“等会儿……”封锦城目光仿佛一把冷刀,口气比目光更冷:“嵇青,别挑战我的耐性,你该知道,我的耐性从来有限。”
嵇青轻声解释:“梓沁说要送我们回去,她十点之前会回来……”封锦城挑挑眉:“我媳妇儿闺女,用不着别人送。”说完,直接提着箱子抱着小雪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瞄了她一眼冷声冷气的道:“怎么?不舍得走了?”
嵇青咬咬唇摇摇头,拿出手机给梓沁打电话说了一声,就背起自己的大包包跟在封锦城后面走了出去。
一出楼道口就看见封锦城的车停在对面,封锦城把孩子交给嵇青,打开后面的车门,看着她,嵇青略迟疑片刻坐了进去,封锦城上车启动,车子滑了出去。
车子开的不慢,却很稳,不过一会儿就出了中心城区,车上颠簸,刚出了城区,小雪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嵇青低头拂开孩子额头上软软的刘海,有点汗意,车里的暖气很足,嵇青把小雪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放在一边,打横抱着,让她睡的更舒服些,向后靠了靠,微微侧头,喧闹的城市已被远远甩在后面。
嵇青扭着头向后望了望,冬阳下,远远的城市轮廓越来小越来越模糊,这个她生活了两年的城市,离开才发现,有那么点酸酸涩涩的难舍。
嵇青暗暗叹口气,转回头却对上后视镜里定定望着她的眸光,封锦城的目光深邃难测,有些冷有些淡,这男人的心思太沉,沉的不可见底,嵇青不想猜,也没力气去猜了,她觉得身心俱疲一败涂地。
嵇青垂下头去,封锦城心里一堵,这女人就是跟他回来了,依旧这么别别扭扭,没个痛快劲儿,封锦城觉得,自己做的够可以的了,让他像叶驰那几个小子一样,卑躬屈漆的哄媳妇儿,他真干不出来。
尤其他媳妇儿这个样儿,看见他跟看见阶级敌人一样,那眼里的防备,仿佛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他想怎样,就得先一根一根的把这些刺给拔了,不过封锦城不着急,只要她跟他回家了,以后怎么收拾就看他的本事了……
十八回...
路上很顺,车子开进B市的时候,也才十点多,嵇青侧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有些阴霾,天气预报上说今天B市有雨夹雪。
一下车,不知道是不是嵇青的心理作用,总感觉B市比T市冷的多,那种沁寒的风吹在身上,能冷到人骨子里去。
封锦城并没有带她回市区的公寓,而是直接来了郊外别墅,别墅不算太大,灰色跟白色相间的外沿,素净中显得颇有质感。
两人刚结婚的时候,就住在这里,那时候她觉得真大,因为从早到晚就她一个人,她喜欢缩在二楼窗边的一角,因为那里能看到别墅外面的车道,不管多晚,封锦城回来,她都能第一时间看见他,那时候的她真傻,现在也没精明多少。
小雪已经被嵇青叫醒了,怕她睡着一下车冲了风,封锦城抱着孩子拎着行李,略看了她一眼轻缓的道:“市区的公寓正在装修,叶驰那边的房子,熟人太多,过一阵子你想住哪儿,我们再搬过去,别墅的地方大,有日光室,孩子活动空间更大一些……”
这些是封锦城早就想好的说辞,虽有道理却不是他的目的,封锦城求到他老丈人的时候就知道,无论嵇青多固执,也会跟他回来,说起来,他们父女之间并不算太亲近,可嵇青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心软,尤其对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做不到拒绝。
而且老丈人现在那种状态,封锦城笃定,嵇青不会拒绝,这也是他想了好几天,才想好的迂回之计,他嘴里说的狠,毕竟不想真离婚,因此搬出老丈人是最有用的法子,同时,也给两人找了个最恰当的台阶。
而回来后住在别墅,封锦城是想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在他没搞定媳妇儿之前,不想受旁人干扰,至于孩子,他爸妈自打知道有了孩子,激动的这些日子都没睡好,不是他挡着,早就去T市接孙女去了。
所以,他预料不错的话,爸妈很快就会过来,而且,见到这么可爱的孙女,老两口肯定舍不得放开手,一准得弄回封家,像伺候小公主一样伺候着。
他妈尤其喜欢女孩子,平常瞅见左宏家的小娟儿,稀罕的,恨不得抱回自己家养着,这会儿有了嫡亲的孙女,就更不用说了。封锦城虽然还没摸清自己跟嵇青之间的根本问题在哪儿?可他要找出来,必须找出来。
嵇青并不知道封锦城这一番算计,只是对这个别墅本能有些抵触,结婚一年,前面那段冷落的时光,她都在这里度过的,若说两人之间还算甜蜜的阶段,几乎都在市区的公寓,空间不大,也不显得像这里一样空旷。其实嵇青也知道,或许不是地方大小的问题,是她的心太空了。
房子重新装修过了,处处充斥着嵇青喜欢的风格,嵇青喜欢跟温暖有关的东西,颜色,风格,甚至季节,她都喜欢春夏,讨厌秋冬,总觉得秋天过去萧瑟,而冬天太冷,却偏偏喜欢上封锦城这样一个冷淡的男人,想起来真矛盾。
而封锦城跟她正好相反,喜欢冷色调的东西,无论什么东西,他都喜欢简单而有质感的,偏偏娶了她这么个毫无质感的妻子。
看得出,房子重新装修,有一段时间了,并非这两天里能一蹴而就的,以前白色的沙发换成了浅米色,映着窗外的光线,氤氲起一种淡淡的温暖,水晶茶几上摆着一个造型漂亮的玻璃花瓶,里面参差Сhā着香槟色玫瑰,含苞待放的花朵上,仿佛还带着晶莹的露珠,看起来令人的心情乍好了一些。
封锦城略瞄了她一眼,心里竟然点莫名忐忑,别墅是嵇青走了一年后,他重新装修的,那时候住在这里,即使盛夏也觉得冷,他知道嵇青的喜好,虽然她很少在他面前说什么,可她的一些小东西,都异常鲜明的透露出她的喜好跟性格。
刚开始他并不在意,等他在意了,她已经走了。封锦城觉得,他们两人就像电视里演的那些狗血剧情一样,总是误会错过,最令他恼火的是,直到现在,对于两人之间的误会,他都一无所知。
即便她曾经住了半年多的地方,重新回到这里,嵇青依然有些不自在,可小雪显然相当喜欢这里,一进来,就挥着小胳膊,嘴里喊着:“走……走……”小身子拼命在封锦城怀里扭,封锦城只得把小丫头放下来。
两只脚丫一着地,小丫头就欢快的四处乱跑起来,这里摸摸,那边看看,很快就发现楼梯是个好玩的地方,走路肯定不利落,爬起来却相当快,不一会儿就爬到了二楼。
二楼是卧室,铺了长毛地毯,踩上去异常柔软,小丫头上去就不想下来了,把封锦城跟嵇青留在楼下。
嵇青忽然发现,她跟封锦城单独在一起有些别扭,那种迅速滋长起来的别扭,令她如坐针毡。不过,她并没有别扭几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
封锦城略扫了她一眼,低头看看腕表:“估计是爸妈来了……”
嵇青愣了一下,没想过这么快就面对公婆,嵇青这一年的婚姻生活中,最值得她感恩的,就是异常明理的公婆,虽然位居高位,可公公却是个很慈祥的长辈,当然那种久居高位的严肃气势依然存在,只是从他言谈举止里,嵇青能体会到那种对晚辈的关心。
婆婆也相当宽容,对她说话从来都轻声细语,透着十分亲切,因此,对公婆嵇青有一份难以释怀的愧疚。
看着从外面小花园的石子路上进来的二老,嵇青有些无所适从,小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楼上的探险,顺着楼梯利落的爬下来,大概看到有人来了,两只小手扒着她的腿,藏在她身后,只探出个小脑袋,眨着眼盯着走进来封家二老。
封锦城料的不错,封家二老打进门,那眼睛就没挪动过地儿,直直的着迷的盯着藏在嵇青身后的小雪,那眼神嗖嗖发光。
封锦城能切身知道这种感觉,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到女儿时,那种感动夹杂酸涩,骄傲混着甜蜜的滋味,很难用语言形容,这个小小的身子里承继着他的血脉,那种血脉相连的天性,令一贯不大喜欢孩子的他,一瞬之间就被迷住了,更何况他父母?
“小雪吧!我是奶奶,来,来,让奶奶抱抱……”封夫人的声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令嵇青心里的愧疚顷刻爆发开来,蹲□子,摸摸女儿的脸蛋:“小雪,这是奶奶,叫奶奶。”
小丫头眨眨眼,扭捏了一会儿,小嘴很给面子的说了一个模糊的奶字,人也向前挪动了几步,那小小可人的模样儿,把封妈妈稀罕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封,老封你瞅瞅,咱家孙女跟锦城小时候多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
封锦城不禁莞尔,目光却落在嵇青身上,不自禁柔和了些许,她的紧张他能看出来,封锦城觉得完全没必要,他们家从来没有婆媳不和的家庭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俩……
封家二老待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带走了跟爷爷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雪,偌大的别墅到了中午,就只剩下嵇青跟封锦城,嵇青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发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封锦城轻轻叹口气,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伸手板过她的肩:“媳妇儿,咱别折腾了,好好过日子成不!”
这样的话从封锦城嘴里吐出来,令嵇青颇有些讶异,不由自主,嵇青抬起眼睛,正对上他灼灼的目光,暗沉的眼底涌动的情潮席卷而来,瞬间就令嵇青灭顶……
当封锦城噙住她的唇,霸道的舌长驱直入侵入她的口腔时,嵇青才发现,自己沦陷的如此之快,快的连丁点儿挣扎都没有,她爱这个男人,大概爱了太长时间,爱他仿佛都成了习惯,而且,他一碰她,那种久违的,被她努力藏在心底的悸动,就如破土而出的春芽一般,层层冒出来……
封锦城带着心底难遣的郁闷,这个吻并不温柔,异常用力,甚至有些狠狠的……他扣住她的后脑,唇舌带着惩罚的意味,亲的很深,深及她的喉……死死抵住,一下一下碾磨,按压,拉扯……
嵇青根本无法反抗,从结婚那天开始,两人在这方面就没有对等过,只要他想,就不容拒绝,衬衣带来了便利,封锦城轻轻一扯,前面的扣子就掉在地上,沙发前铺着地毯,扣子无声无息落在上面……
两人倒在沙发上,封锦城的唇从嵇青唇角滑落,湿漉漉带着勃然欲望的吻,沿着唇角落在她耳后,啃咬,舔舐,轻轻重重,夹带着微微喘息的热气,喷在嵇青敏感的耳后,令她不由自主一阵阵战栗……
而封锦城的手已经轻松分开她并紧的腿,从毛呢裙子中间探了进去……
十九回...
封锦城的手指有些凉,触及嵇青最柔软的部位,一瞬间的不适,令嵇青的理智稍稍回笼,理智回笼后,嵇青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封锦城:“封……封锦城,我们不能这样……”
嵇青微带着喘息的一句话,令封锦城的脸色从欲望中彻底拔了出来,他眯起眼睛打量眼前有些狼狈的小女人,几乎半祼在他面前,即便现在她两只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衬衣,可从衬衣前襟,依然能看到那挺立坚硬的顶端……
薄薄的衣料,根本隐藏不了什么?反而更有一种趋向淫靡的性感,刚才的她很动情,封锦城非常确定这一点,她在自己身下的反应,那么直白,那种直接的反应,不可能伪装,跟上一次一样,可也像上次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她跟他回来了不是吗?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最基本的共识,那么,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求欢,他们是夫妻,满足老公,不是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吗?还是说,他又一厢情愿了。
封锦城好容易缓和了一些的脸色,一瞬间又阴沉起来,仿佛窗外阴霾的天空,皱着两道好看的眉,冷冷的非常不满的看着嵇青,那种极力压抑的欲望和怒意,令他的表情都有些狰狞。
嵇青拢着上衣,拿过旁边的抱枕抱在胸前聊胜于无的遮挡着,虽有些害怕这时的封锦城,可嵇青知道,现在是她唯一可以说明白的机会,如果这么不清不白的纠缠在一起,以后她何以自处。就像梓沁叮嘱她的,作为女人,即便妥协,也要善待自己,这是她的尊严跟底线,虽然爱了,但这些不能放弃。
嵇青咬咬唇,头一次勇敢的抬起头望着他,那种灼然清明的目光,令封锦城怔了一怔,记忆中,这个小女人总是垂着头,或在角落里偷偷望着他,封锦城很笃定,嵇青是喜欢他的,那种爱慕的目光,非常明显。
不可讳言,当初发现这个的时候,封锦城很是暗爽了一阵,被自己妻子偷偷喜欢着,那种感觉很微妙,而且,她的喜欢带着一种隐秘崇拜仰望的视角,令封锦城心里的大男人主义,获得了最大程度的满足。
封锦城几乎被这种满足迷住了,对他媳妇儿越来越在意,越来越想跟她在一起,不见到她的时候,会若有若无的想她,见到了,抱在怀里,按在身下,深深进入的时候,这种想念才会真正缓解。
一度,封锦城以为,自己稀罕跟这小女人做,因为在床上,她虽缺少技巧和花样,当她在他身下颤抖着获得高/潮的时候,封锦城有一种非同一般的幸福感,后来封锦城又发现,有时候不做,就是光抱着她,这种幸福感也会偶尔会光临,尤其在寒冷的冬夜,抱着她有种从外至内的温暖,仿佛沐浴在融融春阳之中,那么舒服。
总之,自己对这小女人的感觉很复杂,复杂到自己都搞不大清楚,只是有一点非常确定,那就是他想要永远抱着她,拥有她,不想放开,不能放开,也放不开……
而此时,封锦城突然有些迷糊,被这小女人勇敢的目光蛊惑,仿佛第一次发现,这个他一直认为像个兔子一样的女人,也有另一面,这目光有种不顾一切,置死地而后生的孤勇,使得一向软绵绵的小女人,一瞬间生出些旁的魅力来,很吸引人,至少非常吸引封锦城,蛊惑着他的视线片刻也离不开她。只是她那张小嘴里吐出的话,却实在令人恼火。
“封锦城,我回来是因为小雪……小雪……孩子需要一个父亲,一个家……我……我……”嵇青在封锦城忽然转冷的眸光中,有些抑制不住开始紧张,我了两次,才挤出一句话:“我想,你一直也不缺女人……”说到这里,被他目光中突然暴涨的戾气惊住,后面的话直接噎了回去。
封锦城被气的,额角的青筋都开始蹦跶起来,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女人给他来了这么一句,令他刚刚被情火烘的热乎乎的心,被这女人一句话,就跟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一般,浇的他从里到外透心凉。
封锦城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什么意思?”语气相当冷,暖气充足的空间里,嵇青不由自主打了个机灵,微微垂头,避开封锦城凛冽的目光。
封锦城显然不允许她逃避,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抬起来,咬牙切齿的问:“嵇青,你是想跟我做一对貌合神离的挂名夫妻?”
嵇青不得不仰头对着他,眼睛却闭了闭,微微点了点头,啪一声巨响,吓的嵇青迅速睁开眼,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脸色瞬间苍白。
封锦城已经放开了她,一只拳头却狠狠砸在旁边的水晶茶几上,钢化的水晶玻璃面自然不可能怎样,上面的花瓶却被震的跳了一跳掉在地上,地上铺了地毯,没有摔碎,里面的水流了出来,香槟玫瑰散了一地。
封锦城站起来,脊背挺直的看着她,好半天才阴鸷的道:“嵇青,如果这是你要的,那么我成全你。”
说完,转身,大步向大门走去,很快,嵇青就听见清晰的车声,渐行渐远,嵇青微微涩笑,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刚才,嵇青甚至以为他会动粗,虽然这一向不是他的风格,可那一瞬,嵇青能清晰感觉到,他浑身充溢的暴力因子。
嵇青微垂头,落在地上散落的玫瑰上,仿佛一切被她搞砸了,可她不这样,两人又会回到以前,她爱他,但以前的那种生活却不是她要的,这是两年里她唯一想明白的事情。
封锦城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开着车乱冲乱撞,好几次险些出了车祸,最后停在海子边上,靠着车抽了半盒烟,心里的怒气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直到现在封锦城都不能相信,这女人回来是为了跟他做挂名夫妻,挂名夫妻……封锦城头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力,那个女人根本不稀罕他,更别提什么喜欢了,她回来就是为了孩子,或许,还有不得不屈从的无奈。毕竟她应该很清楚,真跟他打离婚打到法院,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过了两年,那个记忆中软弱的小女人也变得现实了。
封锦城吸了口烟,任那种呛辣的味道从口腔进入喉咙,在肺里辗转一遭再缓缓吐出,青色的烟雾和着白色寒气氤氲而出,在清冷的空气里结成了霜,却被忽然落下的雪打散。
封锦城靠着车的引擎盖上,微微仰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阴霾了一上午的天,终于开始下雪了,细细的雪落下来,打在脸上冰凉冰凉的,那种丝丝缕缕的寒意,仿佛直接侵入他的四肢百骸,冷的刺骨。
这个冬天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封锦城跟嵇青同时感到了那种侵骨入髓的寒意。
叶驰赶到会馆的时候,已是半夜两点多,他容易吗?媳妇儿刚回来,他这还没抱够亲够呢,大半夜顶风冒雪就奔这儿来了,谁让锦城是他哥们呢?这哥们落难了,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叶驰一推开包厢的门,就被里面的浓重的酒气冲的脑门子抽了抽,略一扫,不禁微微叹口气,偌大的包厢就锦城一人,平常那么个干净清隽的男人,这时候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
叶驰忽然想了一下,从生下来记事起就跟锦城混在一起,到今儿都三十多年了,可就真没见锦城这样过,上回他媳妇儿跑了,胡军赶上一回,他这是头一次,看在眼里有点腌心。同时心里也着实开始佩服那个记忆中眉眼模糊的女人。
锦城的媳妇儿跟他们不算太熟,就见过几回面,平常不大喜欢应酬,是个很文静秀雅有点害羞的女子,而且,就他们旁观者来看,锦城媳妇儿是爱着锦城的,那种默默的,无时无刻不投向封锦城的目光,就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的,这折腾啥呢?叶驰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封锦城人已经喝糊涂了,整个人斜斜出溜在沙发下面,伸手还去够桌上的酒瓶子,手不稳,咣当碰倒了敞开盖的酒瓶,哗啦一声,酒撒了一桌子,顺着桌子流了他一身。
叶驰实在有些看不过,走过去,把他拽起来,封锦城跟没骨头一样,靠在沙发里扭着头看了会儿叶驰,忽然笑了,伸手揽住叶驰的脖子,打了一个酒哏:“叶……驰,好……哥们,你来了……我跟你说……跟你说,还是哥们……哥们靠谱,指望着女人,就是喝死在外头,也……也没人在意,来,来……喝酒……咱哥俩今儿不醉不归……”
说着,抓起桌上的酒瓶子仰脖灌了下去,喝的太醉,手失了准头,一大半都撒在身上,叶驰抢过酒瓶子仍在桌子上,直接扶着他站起来:“走,回家,你再这么喝也没用,有什么问题跟你媳妇儿当面解决,自己一人喝闷酒算什么爷们,你可是鼎鼎大名的封少,我还就不信一个女人,能把你放倒了……”
二十回...
嵇青坐在空旷的沙发上,不停看手上的腕表,事实上从封锦城出去,嵇青就开始忐忑难安了,很没出息的有些后悔。
封锦城走后,王阿姨就来了,从他们结婚没多久,王阿姨就来帮忙做饭收拾房间,人很勤快而且不多言多语,是个很好的人,做完了就走,并不在这里留宿,看见嵇青也并没有大惊小怪,就略说了几句客套的家常,就进厨房做饭去了。
能让叼嘴的封锦城用到现在,王阿姨的手艺相当好,色香味俱全,而且两菜一汤都是嵇青平常喜欢的,可嵇青就夹了两筷子,不是不好吃,是吃不下去,自己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进餐,实在有些食难下咽。
下午嵇青把自己的行李提去了客房,把带来的衣服都挂上,偌大的衣柜挂上她那几件衣裳,太过空旷,显得有些寒酸,就跟她和封锦城之间一样格格不入。
嵇青在楼上转了一圈,跟记忆中很不同,尤其日光室,去掉过去冷色调的装饰,用了一种鹅黄|色条纹的墙纸,看上去很温馨,可惜外面下雪了,若是阳光灿烂的时候,调和着暖暖阳光,在这里坐一会儿,该是怎样惬意。
嵇青立在玻璃幕前向外望了望,发现即便没有阳光,此时细细的雪飘下来,也有一种令人惊艳的美丽,细雪打在玻璃幕上便融掉了,留下一颗颗水粒,逐渐凝结成线,滑下去,一条一条的,内外的温差,使得远处山景仿佛拢在薄雾中看不清晰,却呈现出一种朦胧模糊的美感。
嵇青在日光是坐了一下午,晚上也没怎么吃饭,时间过了十二点,嵇青也毫无睡意,不管她嘴里说什么,心还是无法控制的记挂那个男人。
其实以嵇青对封锦城的了解,自然不会出什么事,这时候在哪儿快活也说不准……嵇青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种酸酸的滋味儿,不禁摇头苦笑,心里不禁开始问自己:嵇青你不是拒绝人家了吗?嘴里也说了,为了孩子就当挂名夫妻,这时候还想这些有的没得,不是太过矫情了吗?
外面一阵车响,打断嵇青的纠结,她蹭一下站了起来,站起来正好看见外面的大门打开,认清楚从外面进来的人,嵇青不禁楞了一下。
客厅里灯火辉煌的,叶驰用封锦城的钥匙一打开门,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就看见了沙发前的嵇青,跟记忆中的样子没怎么变,至少他瞧着还是那样儿,就不明白,就这么一个挺老实巴交的女人,怎么就把以狡诈著称的封狐狸给弄成这样了……
封狐狸这个绰号还是以前左宏给锦城起的,那一阵子叫的挺响,他们哥几个都觉得,怎么就这么贴切呢,锦城这家伙别看外头看上去丁儿点不露,可心里黑着呢,干出的事阴损非常,你别招他,真招急了他,谁也抗不了。
叶驰微微皱了皱眉,瞅着来开门的小女人,真恨不得给她几句忠告,差不离得了,真折腾的狐狸露了原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可想想还是算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两口子,他是哥们,也不能跟着紧掺和,不过倒是可以推一把。
嵇青显然有些局促,面对叶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叶驰却没跟她客套寒暄,直接说:“锦城喝多了,你出来帮我把他弄进来……”
嵇青楞了一下,就跟叶驰走出去了,一走出去就看见靠在副驾驶位上的封锦城,车窗的玻璃上有些湿漉漉的潮气,使得他的轮廓有些模糊,却能看清楚眉眼,因为他一张俊脸几乎贴在玻璃上,微阖着眼睛,眉头紧紧皱着不舒展,仿佛心头压着多沉重的心事一般,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显得唇肉越发有些轻薄。
嘴唇薄的男人都薄情,不知道是谁说的,若以此论,封锦城大约会是天下最薄情的一个,却是她爱了十年仍不可自拔的男人。
叶驰拉开车门,把封锦城连拖带拽的弄出来,很不够意思的,直接推给嵇青,嵇青急忙去扶的功夫,叶驰已经上车,就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他,动作异常迅速的跑了。
嵇青不禁有些傻眼,可人都走了,她也不能再叫回来,只能一个人扶着封锦城往里走,好在封锦城喝的是很醉,却仍然有几分意识,至少脚下还能挪动,不然,嵇青的小身板,撑住封锦城根本不可能。
偏偏进了大门,还要穿过小花园的石子路才能进屋,石子路有些蜿蜒,平常是挺有意境,可驾着一个醉汉,真是件高难度的考验,尤其半截,这个醉汉突然清醒了一些,开始扭着劲儿不配合的时候,嵇青恨不得手里有根棍子,直接敲晕了他拖进去了事。
而且,嵇青头一次知道喝醉的封锦城原来是这样儿的,她指的是酩酊大醉,以前锦城的应酬多,喝酒更是家常便饭,可他们哥几个的酒量,嵇青一直觉得挺恐怖的,中的,西的,红的,白的,掺和着样儿喝都没见谁喝的太高过,尤其封锦城,很多时候,都是微醺。
微醺的封锦城很性感,其他男人什么样?嵇青是不大清楚,只是封锦城微醺的时候,会变得比平时更喜欢干那档子事,而且会打持久战,一般前/戏会无限延长,延长到嵇青受不了求他的时候,他才会真正进入主题,。
而且,会说一些较缠绵的情话儿,平常的封锦城也喜欢做,但话很少,嵇青也沉默,往往那种时候,房间里只会有两人频率一致却粗重不同的喘息声,跟一些必要的身体摩擦发出的响动,没什么别的交流,纯粹的肉/欲。
有时候嵇青会觉得,她跟封锦城像两个最原始的动物,不可讳言,他们在床上很默契,可身体默契,并不代表所有,人毕竟不是动物,她是个纤细敏感的女人,她爱,更渴望被爱,一度,她甚至以为封锦城爱上她了,那种感觉曾经那么真实可信,只可惜是她的错觉而已。
嵇青不禁摇摇头,自己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该考虑眼前的封锦城,该怎么办?封锦城走了几步,就不走了,一ρi股坐在边上的假山石上,就这么定定望着嵇青一瞬不瞬的,眸光看起来分外清明,若不是他浑身浓重的酒气,嵇青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喝多了。
而事实是,他的确喝多了,喝的非常醉的那种,封锦城目光虽然清明,可心里早就糊涂了,分不清今夕何夕,而且他喝的大醉后,最喜欢说话,把平常心底那些不为外人道的话,絮絮叨叨都能说出来,只不过活到今儿,真正喝醉的时候也没几回,有幸领教他婆妈程度的,除了胡军,目前为止嵇青是第二个。
嵇青被他看的有些发毛,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有起了一层出来,因为他的目光定定望着她,一会儿后忽然变了,看上去还是挺清明,却越来越温柔,那种温柔,嵇青觉得,都能滴出水来。
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封锦城,心里着实拿不准,伸手去拉拽他的手臂,嘴里劝着:“外面冷,还下着雪,进去吧!”
她的手根本没拽动封锦城,却被封锦城稍一用力,拉进了他怀里去,嵇青还没来得及挣扎,酒香已侵入唇齿鼻翼……
他的吻并不激烈也不暴躁,很温柔,而且有种若有若无小心翼翼的味道,薄唇贴在她唇上,辗转,厮磨……磨了几下,会略离开一瞬,看一眼她的反应,再继续贴上来……牙齿轻轻咬她的唇肉,一下一下……
其实女人最惧怕的不是暴力,而是温柔,温柔就像一把钻石切割刀,任你再坚硬的金刚石,在它面前,也终会被打磨切割成不同形状,尤其这把温柔的切割刀,握在你爱的人手里,如果你还能抵抗,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圣人。
而嵇青显然不是圣人,她是个凡尘俗世中,沉浸在爱恨清愁中的小女人,因此,封锦城这把温柔刀祭出来,杀伤力可想而知……
嵇青被封锦城这个漫长而温柔的吻完全蛊惑住了,被封锦城踉踉跄跄抱着站起来的时候,都还没回过神来,而封锦城脚下虽踉跄,动作却异常迅速,两人移进屋里,也不过一瞬而已……
进了屋,封锦城的温柔就化成了行动力,嵇青身上的衣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封锦城扯开,丢到一边……
他把她按在地毯上的时候,嵇青才稍稍回过些神儿来,她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就被封锦城嘴里吐出的话惊呆了:“媳妇儿,我爱你……”
后面封锦城再絮叨的什么?嵇青没听清楚,脑子里就剩下这仨字儿,那种从心底翻滚而出的东西,汹涌而上,瞬间就淹没了嵇青所有神智……
二十一回...
客厅的水晶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簌簌落雪映着落地窗前的米色地毯,焕出一种莹莹雪光,比雪光更莹白的,是瘫在地上的人,女人……他封锦城的媳妇儿……
他媳妇儿有一身腻白如雪的肌肤,这封锦城早就知道,且想念已久,毫无瑕疵,仿佛羊脂玉雕成的一般,在他身下手中绽放开来的时候,又如昏黑夜色中一现的昙花,刹那间的惊艳,蚀魂入骨……
她的眼睛紧紧闭着,仿佛动情又似逃避,有些矫情,有些别扭,又分外惹人怜爱,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着,挺翘的小鼻子下,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极力压抑着即将溢出的呻/吟,浅淡的粉色染上双颊,在她颊边轻缓晕开,渐次蔓延,下颚,耳后,脖颈……
封锦城的唇,顺着那一缕逐渐晕开的浅淡轻粉缓缓而落,在她秀气的锁骨肩窝逗留良久,滑落开去……
嵇青觉得,自己体内仿佛燃起了一把火,初始只星星点点,不过一转眼间功夫,便仿佛烹了滚油一般,那冲天的热力,将她从里到外五脏六腑都烧成了灰烬,更遑论理智,理智这东西在封锦城嘴里吐出我爱你三个字的时候,就已被狂喜驱赶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直到此刻,嵇青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如此虚伪的女人,明明心里还爱着这男人,却非得矫情着拒绝,逃避……她是不是可以勇敢一回,为了他这三个字……
当他滚烫的唇落在她软绵敏感的地方啃咬的时候,那湿漉漉,有些微微刺痛的感觉,令嵇青不自觉啜着气,贝齿松开唇肉,那低低绵密的声音,再也关不住,从她唇角丝丝缕缕溢出来,钻进封锦城耳朵里,幻化成世间最强烈的催|情剂……
封锦城身体里圈了很久的野兽,瞬间破栏而出,他放弃前面的磨折,直奔主题,迅速起身,利落的撑开……进入……呃……那瞬间的温暖,令封锦城不由自主闷哼一声……
嵇青却突然睁开眼睛,因为疼……那种隐隐的疼痛,虽远不如第一次那般磨人,却一点也不舒服,而她一睁开眼,却直接对上封锦城的目光,他的目光深邃暗沉,眼底却有两簇火光跳跃而动,火光中,她如此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她的身上不着寸缕,毫无遮蔽,那么直接的袒露在他身下,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动荡,而从她嘴里若有若无绵延wωw.而出的声音娇软动情,回荡在安静的空间里,令她不觉脸红心热……
唯有重新闭上眼睛,再次选择逃避……
好在,不适也不过一瞬,接着激|情卷起的惊涛,就把嵇青整个卷进欲/望的海洋中,她除了随波沉浮,没有第二种选择……抛起……落下……起伏……涤荡……欲生欲死……
当那种囤积的热情爆发开来,嵇青不由自主开始战栗,战栗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来得及享受那种荡漾的余韵,已被封锦城霸道强硬的扯进更激烈的狂风骤雨中,根本没给她一秒喘息的时间……
封锦城禁欲足足两年,这两年的时间里,他是素净的跟和尚一样,身边没有女人,可却没断了想媳妇儿,日日夜夜这么想着,惦记着,想着他媳妇儿的时候,被他强行残酷禁制的生理反应,就会自然而然冒出头。
而出于健康的考虑,这两年的手枪也没少打,脑子里想着他媳妇儿,一开始愤怒未消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把他媳妇儿逮回来后,直接上满清十大酷刑,可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想着怎么折腾他媳妇儿,满清十大酷刑就算了,夫妻之间,不好弄得太血腥,惩罚起来可以有别的方式吗,对他算福利的方式,也能震慑到他媳妇儿的……
想了足足两年,如果嵇青一开始识趣儿,他既往不咎的时候,她就老老实实跟他回来,那么他还可以考虑减刑,可他媳妇儿非跟他别扭,前后拒绝她两回,小嘴里蹦出来的话能气死活人,这时候好容易得逞了,封锦城觉得要是自己放过她,都有点对不住自己。
尤其,他实在憋得够呛了,就是不能一次把这两年的份量找回来,也得可劲儿美美,而且,他媳妇儿别看这孩子都生了,可怎么就跟那时候一个样呢?那种紧致温热乃至青涩的反应,足以激起任何男人最原始的渴望,何况馋了两年的封锦城……
封锦城的手臂从她腰间穿过,稍一用力,嵇青就被他翻转过去……还未从激烈的峰顶下来的嵇青,浑身根本没有一点儿力气,软绵绵的,仿佛连骨头都化了,别提反抗了,连支撑的力道都没有。
被封锦城翻过,提起,弯折……唯一一点力气是两只手下意识找到的支撑点,就是落地的玻璃幕……
封锦城把她整个人贴在玻璃上,她一时有些眩晕的辨不清方向,隐约知道他想干什么?却根本反抗不了,任他折腾,封锦城掰开他媳妇儿一只纤细的嫩腿儿,高高翘起来,从后面强悍攻击,毫不留情……
其实嵇青总疑惑他的力道,有些过大,仿佛夹带着莫名怒意一般的惩罚……这种惩罚却令她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别的,好像把她整个人放在温火上烤一般,烫热又熨帖……
嵇青微微睁开眼,能从通透的玻璃里,看到了两人清晰的倒影,她整个人贴在玻璃上,微侧着身子,弯折着腰……一条纤细无力的腿,高高撅起到一个几乎不可能弧度……而他在后面的动作那那么强悍有力,几乎次次把她顶撞在玻璃上……皮肤跟玻璃摩擦产生的声响儿,和着身体发出的声音共鸣起来,令嵇青恨不得立时羞愤的死去。
事实上,她也距离死差不多少了,她跟封锦城做了一年夫妻,如果单算两人做的次数来说,俨然称得上一对恩爱夫妻,可即便次数多,封锦城的花样也有一些,可像今天这样,也是头一回……
令嵇青觉得自己相当轻浮,羞愧难当,只是这种羞愧只冒了一点头,就被激烈快速的频率顶了回去……
嵇青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并不了解,至少远没有封锦城了解,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他依然能让她在极限之外再次燃烧……从脊椎骨最下面急速攀升而上的快意,瞬间就俘虏了她全部感官……
封锦城从不知道他媳妇儿的身子能这样软,这样柔……揽在怀里,压在身下,仿佛柔若无骨,而他媳妇儿的反应,令封锦城着实惊艳了一回。
她是如此敏感,几乎浑身上下处处都有敏感点,在他身下颤/抖着,哼唧着,小嘴里糯糯软软的声音,令封锦城美的恨不得立马死过去,当然,他舍不得死,不过却突然冒出一种类似自豪圆满的情绪,这样活色生香的女人是他媳妇儿,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一辈子拥有,可以永远做下去,到老,到死……
封锦城是个商人,很现实的商人,精于算计的商人,只要冷静下来给他时间,任何难题都不是问题,而且,从来不吝惜手段,有时候用起来,即使卑劣,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也照用不误。
而这些算计,稍稍用在他媳妇儿身上一点儿,就足以解决所有问题,这是封锦城在海子边上冻了一下午悟出来的道理,事实证明,用起来果然得心应手,而且收获颇丰,
成功把他媳妇儿拿下之后,还捎带赠送了大大的惊喜,这个惊喜之大,令封锦城瞬间化身为狼,一次次把他媳妇儿这只小兔子咬进嘴里,恨不得连骨头渣子都吞进肚子里去……里外上下的折腾,折腾的小兔子几乎奄奄一息,犹不满足……
嵇青真觉得自己要死了,她都算不清到底经历过多少次□和低谷,在封锦城手里,她仿佛一团软软的泥巴,任他揉圆搓扁,地毯,窗前,沙发,墙壁,楼梯……这男人的花样层出不穷,都没重过样儿……
嵇青现在已经不在纠结于脸面羞涩等没大用的问题,她就是想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让她好好歇歇儿,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块儿骨头,每根儿筋,都被封锦城拆下来重新组装了一遍,所有关节都酸酸的疼,身上每块皮肤都异常灼烫……
偏偏他的手段太高,把她折腾成这样,依旧对他不能免疫,仿佛只要他要,她就会空出来等着他,接受他……汹涌的情潮,跟她的身体的酸痛程度完全不成正比,身体累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可脑子里的渴望依旧汹涌而上,且不断攀升,一个高度接着一个高度……
她觉得,自己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马上就要断了,偏偏还在不停拉伸扩张,最后嵇青终于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还记得他们在主卧的床上,她的视线随着剧烈而快速的起伏频率,落在窗外,视线外的落雪也跟着跳跃,仿佛跳舞……
二十二回
嵇青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仍有些暗,甚至比昨夜还更暗一些,微微侧头,卧室里厚重的窗帘阖的严严实实,她微微一动才发现,浑身上下都仿佛被车轮子碾过数遍一般难过,既酸又疼……
某些地方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却很清爽,记忆中昨夜两人纠缠的身上满是汗水,那种粘稠的潮湿中,**滋长的更加蓬勃。
而彻底清醒过来的嵇青,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就因为封锦城的一句我爱你,所有的坚持顷刻便丢盔卸甲,而封锦城那句我爱你,现在想起来非常似是而非,毕竟沉浸在情/欲中且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怎么能较真。
而自己,即便浑身酸痛难当,可昨夜那数次疯狂,不可讳言依然获得了极致的快感,一想到这些,嵇青就觉得,自己身体每一根弦儿都跟着不自禁抽搐了一下……
她闭了闭眼,想翻个身,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封锦城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手臂从她脖颈下伸出来,圈住她的大手却正好搭在她胸前……手指甚至碰到她敏感的顶端……看上去随意却暧昧。
另一只胳膊揽着她的腰,她等于平躺在他怀里,两人均赤身**,肌肤相近,温热滑腻的触感令两人此时分外亲密。
封锦城的气息完完全全笼罩住她,浓重的不容拒绝,而且,温暖……尤其在这样清寒的冬日,这份温暖令嵇青有些微贪恋……
她不由自主悄悄扭了下头,视线落在封锦城身上,屋里虽暗,壁上却氤氲着暖色的灯光,浅淡晕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轮廓烘托的更加清晰。
他很美,用美形容一个男人,仿佛并不算褒义,但嵇青觉得,放在封锦城身上相当合适,他的美并不是那种女人婉约的美,而是属于男人的俊,五官几乎毫无瑕疵,眉很长,几乎斜Сhā入鬓角内,说起来,眼睛不算很大,形状却漂亮,配合着斜飞的眉头也有些微微上翘的弧度,闭起来的时候,看上去毫无震慑力,若睁开,那里面黑沉深邃的颜色,有时候相当危险。
至少嵇青不怎么敢跟他真正对视,很丢脸,很没出息,鼻梁高挺,线条优美,下面是一张薄薄的唇,唇色有些淡,因此令他看上去很是清冷疏离,他并不胖,事实上,他看上去比两年前清瘦了不少。
穿着衣服的时候,嵇青并没怎样觉得,这时候却能真切感受出来,虽清瘦,却一点没妨碍力道,嵇青忽然想起昨夜,脸上顷刻滚烫起来,她有些逃避的闭上眼,可一闭上眼,那种感官的冲击画面,就在脑海里瞬间清晰起来……
那种画面相当淫/靡,而她那种介于痛苦跟快乐的呻/吟,几乎令她无地自容……她原来是个如此淫/荡的女人啊!封锦城会怎么想?肯定以为她前面信誓旦旦的拒绝是矫情是装蒜,而且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分外可笑……
嵇青纠结没多久,就感觉身下的床剧烈晃了一下,顷刻间她就被翻了个,慌忙睁开眼就对上封锦城的目光,他的手臂有力的圈着她的腰,把她放在他身上,两人相当于叠罗汉的姿势,却是她上他下……
而肌肤不仅仅是相近了,而是狠狠贴在一起,那种热力令嵇青浑身都有些发热,而他的大手,在她背上上下轻缓抚摸,手指沿着她中间的脊椎骨,轻重不一的揉捏着,上至她抬起的脖颈,下至她翘起的圆润……
嵇康被他搓揉着,浑身从热到烫,她不由自主动了一下,封锦城却低低笑了起来,他早就醒了,事实上,在他媳妇儿醒之前,他已经撑着胳膊看了她许久许久,应该说,他这一夜根本就没睡,因为激动,因为不舍……
憋了两年多**得意纾解之后,身心的那种餍足,令他忽而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来,他从没认为自己失去过这个女人,她始终在他掌心攥着,跑多远都是他媳妇儿,这一点封锦城始终笃定着,他没找她,是想给她时间让她自己回来。
封锦城也知道,他们的婚姻恐怕是有一些问题的,虽然他闹不清具体的问题在哪儿?可问题的确存在着,他也想给她一些时间,只是当初没想到,时间会有两年这么长罢了……
虽前面有一些不痛快的波折,可毕竟他媳妇儿昨夜在他身下,今早在他怀中,可他抱着媳妇儿,心里涌上的失而复得却有些莫名奇妙,虽莫名其妙,却令封锦城更知道他媳妇儿的稀罕程度。
就这么看着她,封锦城就有一种满足,而昨夜的**真正酣畅淋漓,封锦城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在这种事获得如此大的快意,那种快意几乎是毁灭性的,同时也令他回味无穷。
而他媳妇儿醒了以后的表现,令昨夜的快意瞬间延长至现在,虽然没睁开眼,但是他能真切的感觉到,她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那是不容错辨的喜欢,没有丝毫厌恶的因素在内,这女人从来不痛快,她就是喜欢他,爱他,说出来,表现出来又怎样?只会更取悦他而已,非得藏着掖着令他猜疑她,别扭死人。
封锦城的目光很柔,很软,柔软的目光深处隐约有些火星蹦出来,而嵇青只不过跟他对视几秒,便败下阵来,逃避似的垂下眼,身子挣扎了几下:“你……你让我下去……”
声音犹带着激|情后的暗哑,听在封锦城耳朵里却相当性感,而且,她现在的样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勾人,□的趴伏在他身上,偏偏小脖子死命的翘着,为了躲避他的亲昵,却忘了她胸前的风景已经全部曝露……
那个地方真丰满了不少,封锦城还记得,以前是他一手便可掌握的大小,现在却有些困难,大约是生了小雪的缘故,封锦城尤爱那团软肉在他手里的触感,滑腻温热……在他的手里、揉捏成各种形状,从他指缝里露出……
嵇青只想着怎么能避开他的目光,因此根本没发现封锦城眼里的火光已足以燎原,尤其她一挣扎,两人肌肤摩擦而起的化学反应,封锦城觉得,如果自己现在不办了他媳妇儿,那就是纯粹的性无能。
当封锦城手握住她腿儿向两边掰开的时候,嵇青才醒悟过来,自己赤身露体在一个正常男人身上还不停挣扎意味着什么?尤其这个男人是一向对这种事乐此不疲的封锦城,后果可想而知……
而被他握住的身体,根本无从反抗,顺理成章就被他从下面顺利进入……嗯……呃……她不由自主哼了两声,为那瞬间肿胀的不适,她也只微微哼唧出这么两声儿而已,后面的声响儿就被封锦城悉数吞进了嘴里……
封锦城的吻很激烈,带着浓浓的欲/望,强硬侵入她的口腔开始肆虐,拉扯住她的舌纠缠起来,甚至,令嵇青觉得舌根都有些麻酥酥的疼……
配合着身下的动作,逐渐加快……他终于放开她唇的时候,嵇青已经被他整个托起来,没有着力点的嵇青,两只手迅速撑在他的胸膛上,力道无法掌握,指甲划过封锦城的肌肤,封锦城低低嘶了一声……
迅速握住她的手臂,嵇青就觉得一阵天翻地覆,她的脊背已贴在床上,而他却始终跟她连在一起,仿佛一对连体婴孩……
轻软的蚕丝被早已掀翻在地上,偌大的床上,两人仿佛肉搏一般,紧紧纠缠在一起……封锦城把他媳妇儿压在身下,却暂时停了动作,而是握住他媳妇儿的手,对着光线略看了看,指甲不算太长,却有些尖,怪不得挠在他身上那么疼……
封锦城低头扫过自己胸前的抓痕,俯下头在嵇青耳边低低道:“原来兔子也有爪子,挠一下也不轻,嗯……”
嵇青被他都折腾的反应迟钝了,还没领会他这句话的意思,两条细腿已被这男人直接板起,抗在肩上,而他的大手Сhā入在她身下,托起她圆翘的臀,狠狠灌入,那种力道令嵇青啊一声叫出来,都有点岔了气……
眼前的视线在激烈的起伏跳跃中模糊起来,有些眩晕的嵇青只能闭上眼睛,而那种近乎残暴的力道,依然令她浑身不自禁战栗……
封锦城这态势看着凶猛,其实真没折腾多长时间,虽然恨不能就跟他媳妇儿做到天荒地老,可毕竟不是超人,不一会儿就偃旗息鼓了,心里还颇有几分不自在,怕他媳妇儿嫌弃他时候短,瞥眼看见他媳妇儿已经几乎瘫成一团泥水的模样儿,心里才略放了心。
嵇青自然不知道封锦城还有这样的心理,她现在真觉得,自己被抽筋拔骨了一般,一根头发丝都动不了,任封锦城抱着她泡了澡,任他帮她擦拭身体,顺便抠抠摸摸的揩油,任他帮自己套上浴袍,吹干头发……
整个过程嵇青都任封锦城摆弄,乖得不行,封锦城颇有兴致的干着这些,头一次发现,伺候人这个活儿其实挺不赖,尤其伺候自己的媳妇儿,有种别样美妙的滋味,封锦城突然有点理解那几个妻奴一般的哥们了,两口子关上门以后,干点儿啥事也不算跌份,这呀!是个情趣儿……
就跟突然开了窍一样,封锦城把伺候他媳妇儿这事干的有来道去,把他媳妇儿收拾好了,抱着下楼放在餐厅的椅子上,给他媳妇儿把早饭端到跟前,然后坐在他媳妇儿旁边,眼巴巴笑眯眯的看着她吃模样,真把嵇青吓着了……
二十三回...
确切的说,这顿已不是早饭,嵇青侧头看了眼客厅角落的古董座钟,已经过了十点,令嵇青很是窘迫的是,她记得,昨夜两人是从客厅开始折腾的,而且折腾的那么……嗯……激烈……落地窗,地毯,楼梯……
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井井有条,干净清爽,而王阿姨,已经拿着抹布,眼看着就上了楼梯,嵇青脑子里忽然划过卧室里的狼藉,脸一红,急忙开口:“王阿姨,那个,楼上我一会儿收拾就好……”
封锦城不禁挑眉望着她,唇边翘起一个好笑的弧度,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干的事儿,就叫掩耳盗铃,再说,有必要如此在意别人的想法吗?
有时候封锦城一点不理解他媳妇儿,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太过敏感纤细,有些战战兢兢的谨慎,或许她忘了,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且,男欢女爱有什么可隐藏的,被人知道,只会羡慕他们夫妻的性福生活。
要是搁以前,他会直接的告诉她,可经过两年,封锦城忽然发现,作为男人,有时候适当的装下糊涂,或许是明智的,他媳妇儿有些地方不想透明,或者说,不想曝露在外人的眼中,他不妨依着她,毕竟这些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而大事……
说起来他们两口子日子美满和谐了,还会有什么大事?不过封锦城忽然想起,貌似他跟他媳妇儿还没度蜜月呢?虽欠了三年,可封锦城想补上……
想到此,封锦城伸臂拦住嵇青的腰,微俯头,轻薄的唇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媳妇儿,我们去度假吧!顺便补补我们的蜜月,你想去哪儿?马尔代夫还是斐济或者巴厘岛……”
嵇青楞了一下,这男人真正的财大气粗,不过嵇青心里忽然暖了那么一小下,至少他还记得她喜欢大海。
说起来,她连海南都没去过,去过的海边也是那种内陆的海,跟她想象中一望无际,碧蓝碧蓝的海天一色,差之甚远,少女的时候,她甚至还幻想过,跟自己爱的人一起坐在海边的细沙上看日出。
脚下白细的沙,随着海水漫过脚面,忽而又逐渐退去,远处海天连接处逐渐升起的朝阳,璀璨绚烂,她也喜欢朝阳,因为总给人无限希望,可以无边无际的去畅想。
她曾经是个爱做梦的少女,天真傻气,即便那时候,她想想中身边的爱人也是他,自始至终都未变过。
梓沁说她整个人就是一根筋儿,不知变通,认准了一条道就跑到黑,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婚姻上即便她想离了,也没想过再嫁给别人,原先计划的就是一个人守着孩子过下去,可现在……
封锦城的那么温柔,几乎是浪漫的,浪漫这个字眼儿,她从没想过会跟封锦城联系在一起,而此时,他的目光的确温柔,说出的话也浪漫非常,嵇青却感觉有些虚幻。
从激|情中回归到现实,也提醒着嵇青,她跟封锦城之间,并不是身体和谐了,心就贴在一起,他们之间也不是一对相爱的夫妻,他们之间缺少了爱情,她甚至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下去?
有些茫然恍惚,甚至失措,她怎会有心思跟他去什么度假……
封锦城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一遭,脸上的温柔渐渐褪去,涌上一贯淡淡疏离的色彩,放开她,清淡的说了句:“怎么?不想去?”
嵇青咬咬唇吐出两个字:“小雪……”
封锦城脸色略缓:“小雪在爸妈那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总归是亲爷爷亲奶奶,难不成还能委屈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太累,等过一阵子,我们再把她接回来就是了……”
嵇青忽然觉得,这大约是封锦城回来之前就计划好的事,她一回来,他就把孩子送到封家,她再想怎样?也要顾及到孩子,嵇青开始相信他的话了,他不想跟自己离婚,或许就像他自己说的理由,不想麻烦的再去结一次婚,而自己这个已经娶进家的媳妇儿,也不能浪费资源。
不过,他毕竟说了爱她,即便是激|情中醉后的酒话儿,她依然想相信这么一回,嵇青抬起头看着他话终于顺溜了一回:“我不想去度假,我想上班可不可以?”
封锦城轻轻皱了皱眉:“上班?”封锦城很大男人,尤其现在,他正稀罕死他媳妇儿,要是他媳妇儿去上班了,他回家来不跟这两年一样了,可封锦城也不傻,他媳妇儿经过两年,真有点小脾气了,不跟那时候一样,他说什么是什么?
说白了还是他心软了,看不得他媳妇儿郁郁寡欢的模样儿,直接拒绝真有些不忍,可应了,又实在有违自己的心,略掂量片刻,说了句:“想找什么工作?”
封锦城知道,他媳妇儿上大学学的商贸,说起来,他媳妇儿那个大学的商贸系,还相当有名,他媳妇儿这学历真挺拿得出手,只是他媳妇儿这能力……不是封锦城看不起自己媳妇儿,总觉得,他媳妇儿这么个软趴趴的性子,到了那儿不得受人欺负。
远的不说,就说前一阵两人见面那个饭局,她们老板明显是把她当陪酒小姐使唤了,而且她也不是秘书,被硬拉来陪客户吃饭,若是别人他管不着,也没空管,可他媳妇儿就不成,他封锦城的媳妇儿不说金尊玉贵,那也是娇养的花,没得来个什么磕碜的人,都能瞅瞅,顺便闻闻的。
所以,从心里封锦城是非常反对他媳妇儿出去上班的,可又怕两人好容易和谐一些的日子,被自己的强硬搞砸了,因此迂回了一下。
嵇青却有些意外,封锦城的态度跟两年前比,颇有几分缓和可议的余地,因此,心里便冒出了希望,也明白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她再赌咒发誓的跟他当什么挂名夫妻,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像以前一样生活,她也非得疯掉不可,尤其小雪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情况下,那么她就得找点事儿来打发时间。
她不喜欢过那种空虚无聊的豪门贵妇生活,她也没想干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业,只是觉得自己该有些属于自己的领域,即便毫不起眼,她可以体现自己的存在价值,不像以前那样,总觉得,自己是个不事生产的废物。
封锦城的语气一缓,嵇青颇有些惊喜,可他问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她又有些犹豫,小声的道:“我学的是商贸,我想是不是在网上投几份简历试试?而且,我在T市那个公司做的还蛮顺当的……”
“蛮顺当?”封锦城哼了一声:“你觉得让老板拉出去陪客户喝酒吃饭算顺当?”
封锦城的话毫不留情,嵇青脸色有些难堪,低低说了一句:“那不过是江湖救急,老总的秘书那天正好病了……”
“江湖救急也不行,你是我封锦城的老婆,陪别的男人吃饭喝酒就不行,再说,你能喝酒吗嗯?”封锦城忽然想起,那天他媳妇儿挺英勇的一饮而尽的劲头儿,脸黑了黑,板着脸警告她:“嵇青,以后你再敢给我喝酒试试?”
语气有些阴阴冷冷的,嵇青不禁低下头,那天若不是他逼着她喝,她也不会真喝。
封锦城斟酌片刻道:“叶驰媳妇儿的工作我瞅着挺好,工资虽不高,可福利好,什么假都有……”封锦城的话没说完,嵇青突然打断他:“你能不能让我自己找?”
封锦城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勉强点点头:“找可以,找好了我先把关,我说能去才能去,如果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让你自己找。”
嵇青微不可查的点头,这件事上,封锦城算退了好几步,她也得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同时,嵇青忽然发现,对封锦城这个男人,你要是来硬的,一点好处都没有,逼得这男人使手段,最终也会达到他想要的目的,而玩手段上,嵇青非常有自知之明,她远远不是封锦城的对手,所以,适当妥协曲线救国,目前来说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就工作问题,两口子初步达成协议之后,封锦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今天正好是周六,没心情上班,给自己放了好几天假的封锦城,索性就在家再好好休息两天,家里头顺当了,周一再开始上班,他的行政秘书那边早打了招呼,这时候不会打扰他。
封锦城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对嵇青道:“是爸!”等他接起来,嵇青才回过味来,他嘴里的爸,不是她公公,而是她的父亲嵇盛。
封锦城说了几句便放下手机:“爸说让我们晚上过去……”封锦城的话一出口,嵇青的脊背下意识绷直起来,目光有些闪烁。
对她父亲她能释怀,是因为毕竟血缘亲情割不断,且她父亲如今也只是一个沧桑满身的老人,可并不代表她能毫无心结的踏进那个家,那个家里除了父亲,还有继母张燕,甚至张鹭……
二十四回
车开进一个有些陌生的小区,停在车位上,熄了火,封锦城才侧头对望着窗外一脸疑惑的嵇青解释:“这个小区虽不在市中心,却很幽静,配套设施也弄的相当人性化,爸在这里养老很适合。”
封锦城表达的挺隐晦,可嵇青还是听明白了,父亲当年的事闹出来,最后能落个全身而退的结果,已是非常不易,房子财产什么的,估计也早已充公,原本她以为父亲跟张燕毕竟做了这么久夫妻,即便父亲有事了,张燕也不至于袖手旁观。
说起来,父亲之所有犯原则性错误,张燕要负很大责任,继母张燕是个很要强要脸面的女人,尤其算个有些知名度的演员,前几年京剧一度低迷的时候,嫁给了父亲,这几年国家振兴国粹艺术,想来已经名利双收。
就是嵇青这不个不喜欢看京剧的,都好几次在电视上看见张燕的身影,甚至还做了一个小专访,可见混的不差,因此,对于父亲的住处她从没担心过,更没想过父亲的房子会是封锦城买的,而此时她不得不这么怀疑。
封锦城从车上下来,绕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的门,手撑着车门笑看着嵇青:“怎么?歇了这么久,腿儿还软?要不我抱你进去?”
语气颇有几分戏谑,嵇青的脸忍不住红了一片,不过还是问了他一句:“这房是你买的?”封锦城挑挑眉:“我给老丈人买套房有什么稀奇的?”
嵇青目光一闪,缓缓道:“我父亲的事儿也是你帮忙平的?”封锦城并未点头承认,也没否定,而是微微弯腰,真的伸胳膊把嵇青从座位上抱下来,嵇青急忙挣扎的跳下来,脚站在地上,封锦城还圈着她的腰低头瞅着她笑。
正是下午三点多,雪已经停了,破云而出的阳光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圈温暖浅淡的光边,映着旁边一排松树上的积雪,显得分外惹眼,看上去很幸福,这种幸福落在旁边小院里立着的张鹭眼里,心里那股子嫉火想藏都藏不住。
张鹭自然知道嵇青回来了,事实上张鹭从没想过嵇青会是她人生最大的障碍,从以前到现在,嵇青就像影子一样阴魂不散。
当年姐姐费尽心思介绍封锦城给她认识的时候,张鹭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就要这个男人,一贯眼高于顶,在学校有冰山美人之称的她,在封锦城面前,小心翼翼的表现着,既要表现出自己的优雅美丽,又要让这个男人认同她的能力,她很清楚,像封锦城这样家世顶尖,相貌出众,能力卓越的男人,对妻子的要求有多高,不能过于张扬,也不能过于内敛,张弛有度,这点儿很难,可张鹭自认为,自己做到了,且做的很好。
可封锦城却连眼角都没给她一个,这男人高傲的令人仰视,那么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却令她更想拥有,她想跟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俯视芸芸众生,可张鹭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铩羽而归的事情,却被嵇青这个女人成功了,而且成功的毫无技术可言。
令她失败的有些愤愤不平兼莫名其妙,嵇青是姐夫前妻的女儿,说起来,比她没小多少,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是个毫不起眼有几分孤僻的女生,叛逆期的时候,没少给姐姐添乱,可后来也算中规中矩。
眉眼儿只能算秀气,真称不上多令人惊艳,至少张鹭觉得,比起自己来嵇青太过平常,而且,性格闷闷的不怎么讨喜,就这样的嵇青封锦城自然瞧不上,却入了封家二老的眼。
有时候,张鹭都觉得别看嵇青从小没爹,长大了没妈,看上去挺可怜,可这运气实在好的没边了。
封家是一般女人能嫁进去的吗?即便姐夫当年还在职,可那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在封家眼里又算得什么呢?
若以成败论英雄的话,张鹭早在三年前封锦城跟嵇青的结婚典礼上,她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输给嵇青这么个女人,她觉得挺冤,可张鹭也很清楚,结婚了也并代表就大获全胜,因为婚姻并非永恒的,具有可变性,而那些促进可变性的诱因,对于封锦城来说,太多,嵇青如果想保住自己的婚姻,张鹭觉得,比她成功嫁进封家还难几分。
也的确如张鹭所想,两人结婚后不过一年,嵇青就黯然离开,而自己等的就是那一刻,从那一刻开始,或者说那一刻之前,她就开始布线经营,现在想来,张鹭觉得自己大半的青春,都为了捕获封锦城这个男人,而临了临了,她觉得快看到胜利曙光的时候,嵇青却突然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
张鹭从没把嵇青放在眼里,但那个孩子,张鹭觉得会是嵇青握在手里最大的筹码,因为封锦城或许眼高于顶,可对亲情却异常在意,何况那是他亲生女儿,而从刚才,她就站在外面的院子里等着他。
见他一面并不容易,毕竟没那么多要紧的公事,让她可以找到充足的理由去接近他,好在他每周都来姐夫这里,从以前一直都是。
嵇青出嫁后,张鹭就搬到了姐姐那边,当时是图着离单位近方便,条件也比家里好一些,现在完全是为了封锦城,可看到封锦城跟嵇青那样亲热的姿态,张鹭又觉得分外刺目,刺的她心里一阵阵不舒服。
“锦城,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外面怪冷的……”张鹭清脆略有些高的声音从侧面传过来,嵇青不禁侧头看过去。
高层的一楼都附赠小院,四周围着白色栅栏,栅栏里面的空间不小,可以看出一左一右划出两块地,如今正值冬季,小院里光秃秃的,没什么植物,不过边上的角落里立着一捆捆竹竿,想来是父亲用来搭架子用的,若是夏天,种上一架葡萄,到了晚间在架下乘凉,倒是颇有几分归园田居的味道,看起来父亲是真放下了名利,有了做田舍翁的心态,嵇青真正放心了不少。
这样光秃秃的院子,本来没什么可看性,可张鹭立在那儿,这个光秃秃的院子就忽然引人注目起来,张鹭生的很美,比她姐姐更美,且颇具把wωw.自己的美丽最大程度表现出来的能力,这一点嵇青相当佩服她,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那么令人惊艳。
说起来她的年纪真不小了,自己都二十八了,张鹭早过了三十,却保养的真好,站在那里,笑微微的样子,看上去跟个二十四五的女人没什么分别,保养的好,也会打扮,身上穿着黑色羊绒裙,长及脚踝,一条红黑格子的大围巾,斜斜披在肩上,头发烫了些波浪拢在一侧,露出另一边白嫩修长的颈项和在脖颈处微微晃动的长串水晶耳环。
即便如此居家的打扮,脸上的妆容也找不到一丝瑕疵,其实嵇青觉得,张鹭这女人是很聪明,可有时候聪明过头了,就有些犯傻,自认为挺隐晦的藏着,殊不知她的所作所为已把她的心思全部曝露出来。
嵇青其实有点纳闷,这两人她两年前看着,就有那么股子郎有情妾有意的味道,她走了正好给这俩人腾地儿,所以她才笃定,自己留下的离婚证书,说不准正中封锦城下怀,可显然,经过两年这两人还那样,这男女之间的暧昧期,是不是有点过长了……
封锦城淡淡笑了:“你们台长说最近你要做个新栏目,我以为你应该忙的没时间在家里闲着才是。”
张鹭轻轻拨了拨头发,刹那的风情相当勾人:“封大总裁这么忙都有闲暇,我一个小小的记者算什么?”目光终于轻飘飘调到嵇青身上,打了个不咸不淡的招呼:“嵇青,好久不见……”
嵇青心里不禁叹息,张鹭的确聪明,这远近分的真清楚,而且跟封锦城那么热络的寒暄后,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她跟他们俩直接划分开来,即便她是封锦城的妻子,也显得是个实实在在的外人这样的心机手段,嵇青大约一辈子也学不会。
封锦城侧头看了他媳妇儿一眼,微微皱皱眉,出来的匆忙,倒是没大注意,她穿的如此淡薄,一阵寒风拂过松枝上的雪,落在她脖子里,小小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的衣服本来不少,封锦城从来不是个吝啬的丈夫,只是过了两年,那些衣服款式看上去有些老旧,且瘦了,他媳妇儿的某些地方胖了不少,不过胖的,封锦城相当满意就是了,来不及买新的,这时候才发现,她外面就穿了一件轻薄的羊绒外套,看上去质感很一般,而且当不了什么寒。
封锦城把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摘下来,直接的套在嵇青脖子上,有些长,围了两圈打了一个活结儿:“穿这么单薄,回头感冒了自己受罪……”说完,低头看了看腕表:“一会儿从这边出来,我们去买衣服……”
二十五回
张燕目光略过嵇青,落在封锦城身上,扬起一个亲热的笑容:“锦城啊,怎么这么些日子都过来家里,小鹭可跟我提你好几次了?”
封锦城浅浅啜了口茶水,清淡的笑了笑:“这阵子年底,公司有点忙……”顺手把手里的精致小杯盏赛到嵇青手里:“你喝这个,温度正好,是今年的龙井,味虽不如当时好,也过得去,别喝咖啡,回头晚上睡不着,明儿顶着两个黑眼圈不好看。”
语气中的温柔好不隐藏的倾泻而出,嵇青愕然片刻,握住手里的杯盏,略瞧了一眼,张燕对封锦城真是特别待遇,这精致细腻的杯盏想来是她的珍藏吧!
张燕这个人挺讲究生活情趣,喜欢喝茶,更喜欢收藏茶具,原先那个家里,客厅摆着一个古香古色的博古架,上面的茶具杯盏各式各样,有宜兴紫砂,也有天青汝瓷,听着西皮二黄烹茶煮水,传统的挺有味道。
而张鹭却是个有些西式的美女,喜欢咖啡,喜欢品牌,姐妹俩儿一中一西,坐在一起气质各不相同,却同样出色,上帝对待张家姐妹仿佛颇为优待。
而且,张家姐妹从以前到现在,对她都若有若无的忽视,她坐在这里,仿佛一个不请自来的客,而令她们真正欢欣雀跃的大概是封锦城。
不过,封锦城的表现嵇青真有点不对劲儿,从刚才在外面到现在,一举一动都那么诡异,在张鹭面前秀恩爱,为了刺激美女的斗志还是为了抵挡有些腻了的艳福……嵇青猜不透封锦城,从以前便如此,这时候她猜来猜去也是白费力气,索性不费事了。
嵇青发现,自己的心态竟然开始趋向平和了,尤其面对张燕的刻意忽略,张鹭明显的不怀好意,她依然能保持坦然,这个她以前肯定做不到,而她现在终于也学会了用淡然击倒别人,就如现在。
她微微喝了一口杯盏里的龙井,仍旧递还给封锦城,冲锋锦城露出一个颇有些羞涩的笑意,低低说了声:“你喝吧,我不渴……”
封锦城目光微闪,挑了挑眉,伸手接过去,浅笑着拍了拍她头,动作表情都相当宠溺,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别人眼里,真有点太过恩爱,仿佛一对新婚夫妻,亲密和谐。
嵇盛颇有些欣慰的点点头:“怎么没把小雪一块儿带过来,这几天不见,我还挺想小丫头的?”封锦城道:“我爸昨天去南边开会了,跟我妈两人一起带着小丫头去南边了,说那边暖和湿润,不像咱们这边又干又冷的,小丫头都不乐意出门。”
嵇清侧头看着他,封锦城仿佛知道她的意思,扭过头笑了笑:“昨天咱们太忙,我忘了跟你说这事儿。”“忙?”嵇清的脸不由烫热起来,水晶吊灯的莹莹灯火下,她白嫩的脸颊染上一片亮泽的轻粉,看上去分外娇艳,那种介于羞涩跟矫情的模样儿,落进封锦城眼里,觉得他媳妇儿很挺好看,因此就多看了两眼。
张鹭却蹭一下站了起来:“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临走,一双剪水般的明眸定定在封锦城身上停了片刻,颇有几分星星点点的意味,那姿态真勾人。
嵇清不着痕迹的看向封锦城,封锦城还是一贯不行于色的深沉,实际上,很多时候嵇青根本不知道这男人想的什么?
张鹭走了,张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锦城啊,小鹭小孩子脾气,不是冲着你,你别多心啊……”
封锦城目光更清淡,低头看看腕表,对嵇盛道:“爸,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
说着,站起来去那边摘下嵇青的羊绒外套,披在嵇青身上……
两人出来,上车,车子滑出去的时候,嵇青回头不禁怔了一下,身体不舒服的张鹭,一个人立在昏黑的小院里,客厅晕出的光线落在她身后,显得分外萧瑟可怜……
“看什么呢?”封锦城的声音拉回她的目光,嵇青摇摇头,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就跟憋屈数百年一朝雪耻了一样,她这种心态挺小市民的,可依然有点暗爽。
红灯的口,封锦城侧头打量她两眼:“怎么?心情很好?”嵇青这回倒是满痛快的点点头:“还不错。”
封锦城唇角弯了弯:“按辈分算起来,张鹭还是你的小姨,我倒没理会,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是我不知道的吗?”
“矛盾?”嵇青忽然侧头蛮专注的看着封锦城:“我跟她之间的矛盾你真不知道吗?”
封锦城忽然发现,他媳妇儿也不是一味软弱的闷葫芦,这时候挺有几分犀利,不过犀利的不是地儿,而且,他不喜欢她一语双关。
“有话直说,你是认为我跟张鹭之间有什么吗?”嵇青却扭开头望着窗外,低低岔开话题:“我们去哪儿?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封锦城轻轻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脑子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买衣服的吗?”
封锦城虽然发现他媳妇儿跟张鹭之间有点不对劲儿,可他媳妇儿既然不想说,他也不想再问下去,他的认知里,张鹭之于她们夫妻是个完全不相干的外人,所以说,男人有时过于自以为是,往往是坏事的根源。
嵇青跟封锦城做了一年夫妻,可两人一起逛商场,还是头一回,已是晚上八点多,外面寒风凛冽,商场里的人却不少,或许是周末的缘故。
封锦城的步伐优雅闲适,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更显出一份别样的修长清隽,加上剪裁合身,质地精良的西装,颇有几分英伦风,不管是路过的还是商场的营业员,凡是女人,都若有若无把目光投在封锦城身上。
相比他的聚光,嵇青觉得自己实在黯淡的愤世嫉俗,尤其那些营业员的目光,仿佛对她的身份相当质疑。
嵇青微微叹口气,步伐略小了一些,落后半步跟在封锦城身后,本来是想,省的被封锦城比的她一无是处,可封锦城显然不这么想,她略一落后,封锦城便停住脚步微微转身,审视的目光从她的脸落在她的脚上。
嵇青脚上穿着一双挺高的高跟鞋,她原先就极少穿高跟,有了小雪后,出于安全上的考虑,高跟基本已跟她无缘,可今天出来时候,看到鞋柜里有一双过去买的高跟靴子,跟她的外套蛮配,她瞄了一眼封锦城,义无反顾的套在了脚上。
好在一路上、除了坐车还是坐着,走不了几步路,所以也没怎样,可这会儿一逛,可就真受不住了,尤其商场的地面光可鉴人,她走的有些战战兢兢,实在不想一不留神摔成半个残疾,而战战兢兢的走路,还要尽量不让身边男人发现她的囧状,真有难度。
本来封锦城没注意她走路有什么不对劲儿,可这会儿她落在自己身后,他一留心打量,才发现,他媳妇儿这一步一步走的有些过于小心,目光落在她的鞋子上,就明白了。
侧头看了一眼,正好是卖鞋的楼层,旁边就是一个大牌子的专卖柜,封锦城微一弯腰在嵇青的惊呼中把她整个抱了起来,直接进了旁边的专柜,放在为客人预备的沙发上,嵇青的眼睛嘴巴还睁的大大的望着他,仿佛他脑袋上长了犄角一样。
不过这时的嵇青跟平常安静沉默的女人很不同,分外可爱,封锦城低低笑了一声,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戏谑的打趣:“眼睛睁大没关系,嘴张这么大,小心苍蝇跑进去……”
嵇青急忙合上嘴巴,不过还有些发傻,封锦城却转身扫了一圈专柜上的鞋子,指了指中间的一双:“麻烦这双,黑色37码……”
那是一双三寸跟的过膝靴,边上有质地鲜活的流苏,嵇青的注意力并没在这双漂亮的靴子上,而是盯着眼前的男人,他颇优雅的半蹲在她身前,把她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把营业员手里靴子套在她脚上……
即便如此卑微的事情,他做起来也优雅的那么天经地义,那一瞬,嵇青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怦怦不规则的跳了数声。
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公主梦,都希望有朝一日有个王子般俊美的男人,无微不至的呵护着自己,而封锦城显然符合所有女人的梦。
剩下的时间里,嵇青始终沉浸在这个梦里,因为梦里的王子太过真实,真实的触手可及……迷迷糊糊的被封锦城牵着,买了大堆的衣服鞋子,商场快打烊的时候,他们才出来。
回到家,一进门,封锦城就飞快抱起她上楼,进了主卧的浴室……她的身体触到温热的水时,她都没清醒过来,或者她根本不想清醒,不仅不想清醒,在封锦城微微要移开的时候,还主动圈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眼,把自己唇贴了上去……
第二十六回
俗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而封锦城跟他媳妇儿又何止小别,他们分开了足足两年,两年那么多日夜,他都没见过荤腥,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一回吃的再饱也垫不了饥,只能稍微解解渴罢了。
尤其他媳妇儿今晚上变得这乖巧,而且,傻傻愣愣的模样儿,妩媚中带着些许清纯,跟以前沉沉闷闷的性子比起来,鲜活太多,之于封锦城,又是一个惊喜。
这些惊喜落在心里,表现在行动上,封锦城就想把他媳妇儿按在身下狠狠爱她,都惦记了大半晚上了,又怎会放过主动送到嘴边上的肉,毕竟他媳妇儿这么配合,可还是头一次……
他媳妇儿软绵绵香喷喷的小嘴贴过来,在他唇上摩擦了一会儿,小舌头试探的伸进他嘴里,一下一下的撩拨着,撩拨的封锦城心里一阵阵麻酥酥的痒……
他媳妇儿的技巧没怎么长进,这也不能怪她,该怪封锦城自己,结婚的时候,他媳妇儿就是个生瓜蛋子,加上性子软,封锦城一直保持着绝对的主导位置,他媳妇儿就被动接受,日子久了,这技巧自然没进步,而且人也有点过保守,有些时候,封锦城折腾的稍微狠点,她就别扭一下,虽然最后封锦城也能勉强如愿,可毕竟不痛快。
而这会儿,他媳妇儿突然主动起来,封锦城发现,虽然技巧欠缺,这种生涩却更能激起他的**,那突然嚣张的**,几乎如洪水一样势不可挡,在他媳妇儿的撩拨下,瞬间冲快堤坝,直泻而下……
Zuo爱这件事,地点也很重要,他们结婚有一年了,可两人做的时候,大多数都在床上中规中矩的,昨儿晚上折腾的挺畅快,可也没整一出鸳鸯戏水。
封锦城给他媳妇儿洗澡的时候,是起过念头来着,可实在没体力了,今儿真算天时地利人和都凑一块了,不折腾一回都对不起自己,且,他媳妇儿如此热情,虽依旧有些羞涩,小手却在胡乱急迫的撕扯他衬衣,这胡乱的急迫也取悦了封锦城……
还有那细细微微的喘息,从她喉间唇畔溢出来,娇娇软软,低低糯糯的……钻进封锦城耳朵里,就跟那催|情的小曲儿一样,令他浑身上下的血都一股脑儿往身下冲……他媳妇儿那湿软热乎的小舌头,舔舐在他喉结的时候,封锦城倒吸了一口凉气,闷闷的吼声从喉间涌出,三两下,两人身上的衣服就被他扯下,抱着他媳妇儿直接跌入水中……
浴缸很大,有相当科学的温控设计,轻缓的水流,从四处涌出,冲唰着两人的身体,热气熏染蒸腾,顷刻就氤氲了整个浴室……两具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潮湿粘腻的喘息……激烈的的动作……伴着哗啦啦的水声,仿佛时而沉寂、时而跳跃的音符,组合成一曲最撩人的情歌,浅吟低唱,动情处可以勾魂摄魄……
嵇青始终处在一种迷离朦胧的状态中,这种状态令她积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爱恋,一夕之间爆发开来,效果是吓人的……
她的理智早已不知去向,眼前就剩下这个她爱了那么久那么久的男人,她想取悦这个男人,而且,这男人紧紧抱着她的臂膀那么有力,还有什么比沉浸在爱人怀里,更令人狂喜的事吗?
她的身体软的仿佛一根骨头都没了,连皮带骨也化成了身下温热的水流,如丝如缕的缠住身上的男人,完完全全敞开自己……她微仰着头亲他,亲他漂亮的眼睛,亲他好看的鼻子,还有,轻薄的唇,唇角那弯淡淡的上扬……下巴,喉结,修韧的胸膛,胸膛上那一点……
轻轻咬了一下,她能清晰感觉到身下抵着她柔软地方几乎快爆炸的坚硬,她不禁微微低笑一声,仿佛找到了什么乐趣,小手顺着他的腰线下滑……
当她握住那滚烫肿胀的所在,不禁又有些怕起来,那尺寸……嵇青微微垂目扫了一眼,轻轻跳动,喷张的仿佛一个盈满怒气的野兽……
嵇青从来没这么仔细的看过封锦城,而此时,她第一次审视这个她用过无数次的利器,忽然有点退缩起来……
只是她忘了,她把一个禁欲两年才开荤的男人撩拨到这种地步,想退缩,怎么可能……
封锦城迅速分开她的腿儿,挺身而入,大手却提着她秀气的小脚高高拽拉起来……嵇青的身体几乎被他弯成了直角,腿却已接**角,而他从上而下的动作,又快又狠,那种频率激起的水花四处飞溅而出……
这样的频率一开始嵇青还颇有些不适应,觉得太深,里面某点酸酸涨涨的地方好像有些疼,她想张开嘴求他慢点儿,却发现她的嘴张开了,却吐不出一个有意义的字,那种软软的呻吟,也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而且,很快酸胀过去,便是一股陌生的饥渴空虚,她竟然私心希望他能再快点儿……这种话即便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时候,让嵇青说出来也绝不可能,只是她的哼唧的声儿,不知不觉更加娇软,身子也难耐的崩起一个弧度,纤细的腰若有若无的迎送着,几乎把封锦城逼的几近疯狂……
他媳妇儿热情起来真令他时时都有惊喜,封锦城圈住他媳妇儿腰,利落的一转,两人就掉了个……忽而从下面翻到上面的嵇青,清醒了刹那,却被身下持续的顶撞,迅速撞飞开去……
这个姿势,搁以前绝对不可能,不是嵇青不乐意,而是以封锦城的大男人心态,即便知道这样挺新鲜,也绝不允许自己被媳妇儿压在下面,可这时候阴差阳错的,就成了这样,而且,他突然发现,这个姿势除了两人的身体能完全合二为一外,那视觉效果也相当棒……
尤其他媳妇儿如此动情的时候,动情的有些狂野,长及臀尖的黑发边缘,有些毛毛的水汽,他媳妇儿仰着头,头发直垂而下,扫在他的腿上,那滋味别提多妙了……还有,他媳妇儿那脖颈间优美的弧线,水珠掺着汗滴,顺着她晶莹腻白的肌肤滑落,流畅的划过完美挺翘的胸,滴落在他小腹上仍有些烫,烫的他心里那把欲火烧的更旺起来。
而她媳妇儿摆动的动作,那微张的小嘴儿,那随着剧烈起伏的弧度,微微战栗的嫩樱桃珠……封锦城忽然觉得,或许他娶了一个得天独厚的宝贝疙瘩,他媳妇儿比任何女人都浪荡,尤其这种浪荡跟她平常的性格言行形成强烈反差,满足了封锦城隐秘的男人变态心理……
这样样的小媳妇儿是他一个人的,关上门就他一个人能看见,能享受,而这样浪荡的媳妇儿大概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封锦城头一次有了些危机感,不过,很快被急速涌上大脑的□淹没……
**退去,情潮沉寂以后,封锦城抱着她媳妇儿,坐在窗前的大摇椅上,有些郁闷,本来做的如此酣畅淋漓,封锦城该挺爽的,可郁闷的是,竟让他媳妇儿站了上风……
封锦城微微低头,他媳妇儿裹在宽大的浴袍中,俯趴在他身上,说着了,就他媳妇儿这弱巴巴的小身子,竟然把他拿下了,这让爽过之后的封锦城,开始郁闷起来,为了掩饰郁闷,洗涮出来后,他就半强迫的,把已经累得连动都不想动的媳妇儿,抱在怀里看星星……
封锦城还记得,她媳妇儿当时虽然累的都睁不开眼了,可听到他这个提议,那望着他惊吓的小眼神儿,真令封锦城颇受打击,他有这么逊吗。
说起来,他们哥几个,最浪漫的得数叶驰,别看平常跟个霸王似的,可当年泡妞时候,那浪漫的招儿一个接一个,什么看星星,什么野外露营了,吹风赏花的……幺蛾子真不少。
那时候,他们几个在一边看的都心服口服,不怨人叶驰的马子多,一会儿换一个,这浪起来的本事,别人都比不来,可惜最后这些都便宜了时萧那么个不解风情的小丫头,不过,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叶驰美的屁颠屁颠的,也不算可惜
封锦城知道自己挺不浪漫,说白了,就这个皮相唬人,内里挺无趣的,即便如此,他媳妇儿那眼神也真打击到他了,弄得封锦城郁闷的基础上,又郁闷了一层,不过这层层的郁闷中,却有一种淡淡实在的幸福,缓缓从心里升起。
封锦城觉得,这么抱着他媳妇儿,心里就分外满足,那种满足逐渐扩张,把他心里每个角落都填的满满当当……
封锦城低头在他媳妇儿额头上亲了一下,抬头间,忽然发现,刚才只点点缀着几颗星星的夜空,此时竟是一片星光灿烂,灿烂的星光落在他媳妇儿睡得正香的小脸儿上,仿佛萤火闪烁,朦朦胧胧,却美得惊心动魄……
二十七回
封锦城是答应了嵇青让她找工作,可心里笃定他媳妇儿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或者说,她能找到的工作,他都能找到不让她去的理由,这是封锦城早就打好的主意,可当他媳妇儿告诉他,她要去博雅律师事务楼面试的时候,封锦城真的颇为意外。
不是看不起他媳妇儿,而是博雅律师楼并非平常的小事务所,负责人萧博雅年纪不大,今年还不到三十,却已经是国际上都知名的律师,前些年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几场跨国的经济官司赢下来,萧博雅名利双收,不仅在B市,在全国也是个人物,去年的十佳律师他就排在第一位。
封锦城跟他有过几面之缘,印象中俊朗文雅风度翩翩,却有不失睿智,很出色的男人,年少有为,私生活却很严谨,没听见什么绯闻,甚至,他的出身也挺神秘,只听说是耶鲁法学院出来的博士,即使没有显赫的家世,如此过硬的学历,在国内也算镀金镶钻了。
不过封锦城到觉得,那个男人的出身必定不低,他身上那种随意挥洒的贵气,是很难后天营造的,这些东西是沉浸在骨子里,数代积累才会有的。
正因为萧博雅如此出色,才令一向眼高于顶的封锦城,只区区几面就记忆深刻,那是个不容易令人忽视的男人,而他的律师楼里,即便打杂的小妹,学历都是硕士以上,这个他倒是略有耳闻。
他媳妇儿的学历虽拿得出手,可在萧博雅的律师楼却真排不上号,因此,这次面试真算他媳妇儿歪打正着的运气,他也实在没有理由阻拦,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博雅律师名气相当有实力,如果你能录取自然好,不过,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你学的商贸,也不是法律,本来专业就不对口,且,我听说萧博雅的要求很高,除了学历他更看重能力……”
嵇青有时候真觉的,封锦城这个男人挺乌鸦嘴的,虽说她自己也觉得有点走狗屎运,可毕竟有这个面试机会,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对她的一种肯定,她有些雀跃激动的告诉封锦城,私心里是希望他能鼓励自己几句,虽然她也知道这不大可能,可被他张嘴淋下冷水,嵇青也觉得颇为憋闷。
打从结婚那天开始,这男人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嵇青小脸略暗淡了一下,有些赌气的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对不对?”
封锦城挑挑眉,放下手里的报纸,才发现,就为了他一句话,他媳妇儿真气上了,这小性子,现如今在他跟前使唤的越发纯属起来。
封锦城略回想了一下,貌似自己刚才的话没过分吧!他很实事求是,封锦城目光闪了闪,忽然笑了一声:“怎么?生气了?我是你老公,说两句实话,让你提前有个准备,你就受不了了,等去面试的时候,你面对的可是最知名的律师,你觉得,他会像我这样对你和颜悦色吗?”
嵇青小脸涨得通红:“封锦城你别把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挂在嘴边上,我知道,你压根就不想让我去上班……”
他媳妇儿这是想跟他吵架吗?封锦城突然叱一声笑了,很诚实的点点头:“我是不想让你去,我是怕你这样的软性子,出去被人欺负了……”
嵇青忽然想笑,长这么大,从头到尾欺负她的,只有他一个,这黑锅偏扣到别人身上,嵇青觉得,封锦城这男人真的讲不通道理,尤其她这么笨嘴拙舌,被他一句话堵住,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封锦城仔细打量他媳妇儿半响,两只胳膊一舒展,就把她整个圈过来,抱在膝上,唇贴在她耳朵边上低低道:“行了,别跟我别扭了,我支持你成了吧!”
唇间喷出的热气,拂在嵇青耳后,一阵麻酥酥的痒痒……嵇青脸腾一下就红了,鲜艳的粉色从脸颊迅速蔓延至耳后……
封锦城忽然想到一个能彻底阻止他媳妇儿出去上班的好法子,轻薄的唇微张,在她粉红的耳肉上咬了一口,低声道:“媳妇儿,不如咱们给小雪添个弟弟吧!”
嵇青愕然的功夫,已经被身后的男人直接放倒在沙发上,唇也被堵上,大手熟练的伸进她宽大的家居服里撩拨……很快嵇青就被他撩拨的不能自己……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外射进来,落在沙发上紧紧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身上,虽是严冬,却分外温暖……
封锦城心里笃定,他媳妇儿这次面试过不了,因此嘴上虽浇了点冷水,身心舒爽以后,还是颇大方的再次表示了支持,令嵇青的心情略好了一些,其实嵇青也知道,封锦城的话虽不中听,可有道理。
踏进坐落在黄金地段的写字楼大厅,她愈发忐忑起来,博雅律师楼的金字招牌,在写字楼大厅中光彩熠熠,相当有名的大书法家的笔体,铁画银钩,彰显出一目了然的卓绝气势。
嵇青觉得自己真挺没用的,很多时候缺少尝试的勇气,退缩,逃避,自卑,仿佛都成了她的习惯。
嵇青深深吸了两口气,微微低头略审视自己一遭,脱去外面的羽绒服,里面是中规中矩的蓝色套裙,白衬衣,标准的职业女性打扮,长发被她绾了起来,显出一份利落的干练来。
她这两年里都没打理头发,那时候走的时候,头发齐腰,现在已经长及臀上一点,平常散着还好,若是绾起来就有点过长,前几天她本来想去剪短一些,这样的念头在还是想法的时候,不知怎的,就被封锦城那男人猜到了。
激|情过后,他撩了撩她的头发,淡淡却命令式的说了句:“不许剪头发。”当时嵇青有些抵触,两人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和谐,和谐的,她都快忘了这男人的霸道个性,以前他也霸道,可以前他的注意力不放在自己身上,所以还好,而现在……
嵇青搞不清封锦城什么心理,对她颇有些软化俯就,仿佛发现了一个好玩稀罕的玩具,正玩在兴头上,对她的每个细节都在意着,在意的有些鸡婆,连她的头发长短都要管,不过他这种退让式的俯就,造成了两人的婚姻生活,经历了两年分离后,看上去终于有了些美满的苗头。
而嵇青也想开了,自己尽量做到不跟封锦城较真儿,或许这日子可以顺利过下去,虽然不知道究竟能过多长,可毕竟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嵇青学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控制权从来不在她手里……
“欢迎光临博雅律师楼,请问这位小姐您有预约吗?”嵇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被清越好听的声音驱赶的一丝不剩,她回过神来。
前台的接待小姐很漂亮,就嵇青看,跟电视上那些明星的姿色,基本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微微欠身,唇角微微上扬,露出八颗牙的笑容,异常标准,即便这样前台的接待小姐,也颇有水准,令嵇青的心又虚了一下。
嵇青忙道:“我是来面试的,我姓嵇,嵇青。”那位接待小姐弄弄清了嵇青的来意,微微侧身:“嵇小姐请跟我来……”
嵇青跟着她走到中间的电梯前,接待小姐周到的按了电梯,电梯门打开,继续道:“请直接上十二楼,我们萧总正在办公室等着嵇小姐……”
嵇青怔了一下,她一个普通的财务人员,也需要老总亲自面试吗?不过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十二楼的视野颇为开阔,一整层通透开放的设计,萧总的办公室在最里面,半透明的玻璃隔开独立的大空间,虽是半透明,估计是什么特殊材料,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而带着她过来的人,据介绍萧总的助理,姓薛,是个颇具风情的女人,看上去有三十出头,以嵇青迟钝的程度,都不禁起了些八卦心思,这样的助理日日在身边,总荡漾着有几分暧昧因素。
薛助理轻轻扣了两声门推开,微侧身客气道:“嵇小姐请,萧总,嵇小姐到了……”
嵇青一走进来,就被迎面的阳光晃的闭了闭眼,等适应了光线才看清,偌大的办公桌后,临窗站着一个男人,落地窗的百叶窗没有落下,冬日的阳光无遮无挡的直射而入,把窗前的男人烘托的有些朦胧,不过也足以让嵇青看了大致轮廓。
封锦城并没告诉她,博雅律师楼的底细,因此嵇青根本就没想到,这个萧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帅哥,不同于封锦城的俊美,这男人帅气的相当文雅,浑身那股子书卷气氤氲而出,冲谈了些许属于律师的严谨,显得颇有几分倜傥,个子很高,以嵇青目测,跟封锦城应该差不多,简直就是时下高富帅的最佳代言者。
嵇青并未仔细打量人家,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知道的,只是略一照面就错开目光,恭敬的道:“萧总您好,我是嵇青,来应聘财务助理……”
“嵇小姐的姓很少见……”他的声音有些厚重的磁性,很好听:“嵇小姐请这边坐……”
嵇青被让到旁边的待客区落座,那边摆着一个造型古拙的根雕茶海,摆着一套淡青色细腻精美的茶具,拜张燕所赐,嵇青能一眼就认出,这套茶具大概就是金贵的汝窑瓷……
“嵇小姐喜欢什么茶?”“啊?”嵇青呆了一下,没经过大脑直接道:“掬花茶……”三个字刚出口,嵇青清晰看到,那摆弄茶具的手略一顿,嵇青不禁暗暗扶额,亡羊补牢的说了句:“呃……什么茶都喜欢……”
对面的萧总笑了一下,他的笑声倒是跟他的外表有些不搭,颇有几分爽朗,令嵇青不由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嵇青楞了一下,仔细看,这男人更帅气,只是,他的目光为什么有几分期待……
二十八回...
嵇青真没想到面试如此轻松,她就简单的跟萧总喝了一会儿茶,略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问题,就成功了,成功的太过轻易,令嵇青回去的一路都没真实感,不过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蹦出来,挺有些幼稚。
封锦城回来一看他媳妇儿那样儿,就不禁挑挑眉,问了一句:“面试怎么样?”嵇青微微翘翘嘴角,还极力表现的平静:“嗯,还不错”
封锦城颇有几分不信的问:“成了?”接着眉头就轻皱了起来:“你真要去上班啊!”
嵇青沉默的看着他,封锦城把领带扯下,拥着她往里走,大概意识到自己过于前后矛盾,语气略软道:“好,好,我说话算话,成了就去……”
一边琢磨着是不是跟萧博雅略打个招呼,虽说两人不算熟,可毕竟有过几面之缘,说上句话还是不难的。
封锦城这里正掂量着,就听他媳妇儿说:“锦城,那个,私生活我不想让工作单位的人知道……”
封锦城脸上一下就阴了:“你什么意思?想赶一下时下潮流,也玩隐婚那一套,还是嫌我这个丈夫拿不出手,给你丢人了?”
嵇青眉头皱了皱,还是冷静的解释了一句:“我只是不想人家因为我是封锦城的妻子,而对我另眼相看。”
封锦城脸色略缓,目光闪了闪,把他媳妇儿抱在怀里亲了一下,颇有几分诱惑的道:“下周我去巴黎出差,你要是不上班多好,我们一起去,顺便在哪儿玩几天,塞纳河的风景还是相当不赖的。”
嵇青真不适应,从来不知道浪漫为何物的男人,突然提了这么个风花雪月的建议,现在想来,这男人真变得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记得有一天晚上,他还非得抱着她看星星虽然她很不给面子的从头睡到尾,实在怨不得她,那时候她要是还有体力,就是个超人……
“想什么呢?吃饭还走神,”封锦城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饭菜很可口,可偌大的屋子就他们两个,有点空空落落的,胃口也没那么好了。
嵇青放下筷子道:“小雪总在爸妈那边不好吧!爸妈的年纪毕竟也不小了,小雪现在正是累人的时候,要不先接回来?”
封锦城放下筷子看着她笑了笑:“想孩子了?你要是想孩子,等我出差回来,咱们回家住几个月,我爸妈可一点也不觉得累,上周咱们回去,你也看见了,有了小雪,二老的精神头比过去都好,一会儿都离不了小丫头。”
这倒是实话,嵇青也没想到,一向有些认生的小雪,跟公婆这么合得来,跟着公婆去南边玩了快一个月,上礼拜才回来,她跟封锦城过去的时候,小丫头还乐不思蜀呢,小没良心的丫头,就不知道她妈多想她。
嵇青心里都有点酸酸的,可小丫头跟着公婆倒是学会了说话,这才多长日子,小嘴巴巴的,吐字虽还不大清晰,却已经会连贯的说句子了,比跟着她强多了,也懂事了不少,想来婆婆带孩子比她经验丰富。
“什么时候上班?”封锦城随意问了一句,嵇青回神:“已经办了入职手续,下周一上班……”嵇青瞧瞧瞄了一眼封锦城,有些试探的开口:“我们搬到市里的公寓怎么样?”这个主意她想了好几天,去面试之前就想好了,不管她去哪儿工作,在郊外的别墅住着,也非常不方便。
封锦城淡淡扫了她一眼:“车库里的车,你开一辆上班。”嵇青不禁暗暗苦笑,车库里的车。她一辆都不能开,动辄百万的车,她开去上班,别人会怎么想,再说,她驾驶本是有,可真正上路的次数寥寥可数,如今B市这交通,她还真有点发憷。
他媳妇儿的小心思毫无遮挡的挂在脸上,封锦城有时真不能理解他媳妇儿的,活的太小心,以至于生活都无趣了,恣意的享受自己生活呗!管别人怎么看呢,可心还是软了,他媳妇儿那为难的样儿,看在他眼里真过不去。
遂点点头:“等我从巴黎回来,我们搬回去。”嵇青本来想好了一套声情并茂的说辞来说服封锦城,哪想到这么轻易他就同意了,不禁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那嗔目结舌的表情,分外可爱。
封锦城不禁笑了笑,打趣道:“怎么?你老公太快同意,有点不适应了?”是有点不适应,不过嵇青绝对不会跟自己的好运气过不去,最近真挺顺的,不知道是不是背字都走完了的缘故。
“你那个叫梓沁的朋友,回头给她打个电话,我有几单保险想交给她做。”嵇青愣了一下,继而忙不迭的点点头,吃了饭就去卧室给梓沁打电话去了,步履分外轻快。
封锦城牵起嘴角笑了笑,他突然发现,适当施点小恩惠,能看见他媳妇儿的笑容挺划得来,尤其他不想欠人情,不管怎么说,他媳妇儿跟闺女这两年多亏了人家照顾,再说,他公司在哪家买保险都是买,何不就便宜了自己人。
嵇青自然不知道封锦城脑子里转的这些弯弯,她就知道这对梓沁来说是件足以改变一切的大好事,梓沁一直想接她父母过来养老,这些年虽说赚了不少,可老家的哥哥弟弟又结婚又盖房的,也折腾进去不少,买了那个T市的小两居后,基本剩不下什么了,想接父母过来养老,手头上就有点拮据,这单要是成了就不用愁了。
嵇青兴冲冲拨了梓沁的电话,刚响了没一声就接了起来:“好啦!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记得吃饭,柯大夫您放心好了,我一定谨记并积极贯彻您的教导……”
隔着话筒,嵇青都能听出她的无奈,脑子里不禁浮起梓沁此时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话筒那边顿了一下,wωw.传来梓沁的声音:“嵇青?”
“嗯!”嵇青应了一声挺八卦的问:“梓沁,你嘴里的柯大夫,是不是上回你带着人家吃杂碎汤的那个,怎么着?勾搭成奸啦?”
梓沁切一声:“什么勾搭成奸了,别玷污我清白的小名声,前两天我胃口不舒服去医院看病,正巧遇上他,他非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比我爹妈管得都宽,明明是心外科的,非得掺和胃肠科的事儿。”
嵇青铁控制点的道:“我走的这些日子,你肯定吃饭又不规律了是不是?不然怎会犯胃病?”梓沁嘿嘿一笑:“行了,这两天被狗拿耗子的男人管头管脚的快烦死了,你就别罗嗦了,说说你那边,怎么样?封锦城表现如何?”
嵇青心里一热:“梓沁我很好,你放心吧!我是想跟你说,锦城公司有几单保险想交给你做,你看看哪儿天过来谈谈这事儿。”
梓沁却并没有像嵇青预料的那样高兴,而是很直接问她:“嵇青,你是打算跟那男人天长地久过下去了是吗?”
嵇青楞了一下,突然发现梓沁真不亏是梓沁,能直接切中要点,说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况且天长地久,就是爱的死去活来的男女,最后劳燕分飞的也占大多数,何况她跟封锦城,她怎么会奢望天长地久。
因此,梓沁这句话问出来,她便沉默了,梓沁在话筒里长长叹口气:“嵇青虽然爱情跟幸福有时候都需要赌一下,可这里面我不想掺和进金钱利益,吃人嘴短,拿人手段,咱不欠着他……”
嵇青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封锦城略扫了他媳妇儿一眼:“她来了,让她直接上我公司找我。”嵇青咬咬唇,有些为难的道:“那个,梓沁最近有点忙,等过一阵……”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锦城直接打断:“她不想做,为什么?”
>嵇青虽然傻,可也明白,刚才她跟梓沁说的那些事,是无论如何不能跟封锦城说的,他最近的脾气是好了不少,可有些底线还是不能碰的,再说,嵇青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封锦城直直盯着她等着答案,嵇青没辙,就用梓沁最近身体不好,勉强搪塞了过去,随即拿着遥控器打开了墙上的电视,瞬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今天我们非常有幸,请到了锦城集团董事长,来谈谈何为成功……”
张鹭的声线颇为特别,清亮中带着些许低沉,不会让人觉得叽叽喳喳,听久了,有一种别样妩媚的性感,配上她亮丽的外貌,入时的打扮,灵敏的反应,慧黠的言辞,魅力十足。
而她跟俊美的封锦城坐在一起,看起来如此登对,即便嵇青都觉得,封锦城这样男人标配的,就该是张鹭这样的,不是她这样平常到满大街随处可见的女人,显然张鹭更是这么认为的。
别管封锦城心里怎么想,两人诙谐幽默的对谈看上去颇有几分暧昧,张鹭非常善于有意无意的制造她与封锦城之间的暧昧氛围,这种暧昧,从以前到现在,在嵇青这个正牌的妻子面前,张鹭从没想过避讳,目的相当明确,而封锦城也没硬性去拒绝,所以,两人牵牵扯扯了好几年,嵇青心里有些堵的盯着电视屏幕。
“封董事业做得如此成功,这个我想观众朋友们已经有目同睹,可婚姻家庭也是成功的重要部分,所谓治国齐家平天下,我想大家更想知道,封董对于爱情和婚姻的想法?”
张鹭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嵇青都能看到她眸子里透的认真和紧张,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这个访谈是前两天做的,媒体上的宣传对于公司的形象提升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所以机会送上来,封锦城自然不会放过,不过媒体上说的大都是为了取悦观众获得收视率的言辞,有谁儿真掏心掏肺的,可显然他媳妇儿相当认真……
封锦城拿起遥控器啪一声关了电视,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最厌烦看访谈节目吗?不喜欢就别看了。”
嵇青迅速转头,定定看着他:“你的访谈,我不能看吗?”他媳妇儿有时候挺较真儿,封锦城眉头皱了皱:“想问什么直接问我,那些访谈都是睁眼说瞎话,毫无意义……”
二十九回...
封锦城发现,他媳妇儿貌似在跟他闹小别扭,因为她拒绝他的求欢,理由是身体不舒服,封锦城也知道,女人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是喜欢耍小脾气的,对于他媳妇儿这周期性的小别扭,他真没往张鹭的访谈上联系。
说白了,他觉得自己跟张鹭之间根本不算什么,张鹭怎么对他,他管不着,也没那闲工夫管,对他有意思的女人多了去,要是个个都得回家跟媳妇儿说明白,早累死了。
再说,他最近工作这么忙,年底各分公司的业绩归总上来,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还要看企划部对于明年的市场评估,以及对海外市场的勘察等等,林林总总堆积起来,封锦城恨不得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用上,还有应酬。
年底的应酬尤其多,而且,嵇青过去就不喜欢他生意上的应酬,所以,他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更是分外辛苦,回家陪媳妇儿吃顿饭都是费了点力气才抽的空。
搁以前,封锦城说不准好几天都回不来,可有了前车之鉴,封锦城私底下琢磨,以前嵇青走,大约就是自己陪她的时间太少的缘故,这回倒是吸取了教训,他觉的自己这个丈夫做的挺称职,因此,虽然知道嵇青跟他别扭,也没放在心上。
依他想,过几天就好了,只可惜他想的挺好,可架不住阴差阳错,加有心人的故意设计,而且,在他无知无觉中,情敌也悄然出现,他以为小日子正滋润的时候,殊不知,真正的危机才刚到来。
愈近年底,B市愈冷起来,冷空气周日就席卷而来,把前两天难得的冬日暖阳驱赶的一丝不剩,呼呼的北风刮在人脸上有些生疼生疼的,天有些阴霾,黑的也比平常更早,五点下班的时候,外面已经暗了下来。
嵇青一出律师楼,就不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脖子上的围巾围了两圈,在侧面打了个结,微微跺了跺脚,她天生手脚怕冷,夏天还好,到了冬天,手脚冰凉的跟雪洞里出来似的。
以前听老人说,女孩子手脚凉,赶明结婚生了孩子就好了,可她结婚,生了小雪以后,依然没见好转,或许是那时候有些奔波,即便梓沁很精心的照顾她,毕竟是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很多事她也不明白,月子也没怎么做好。
跟封锦城回来之后,过的很安逸,赶上天冷的时候不出屋就好了,到了晚上,身边有封锦城这么个大暖炉,暖着手脚,都快忘了这个毛病,现在被寒风一吹,即便雪地靴再厚,也觉得有点冻脚的感觉。
嵇青搓搓手,迈上人行道,往前面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事务所的事情很轻松,尤其她是个财务助理,财务科一共就六个人,她又刚来,太繁琐重要的活儿也不给她,就让她做一些边边缘缘的事。
她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为了不无聊,至少有点事情做,时间不至于过的太慢,尤其现在孩子也不在身边……
身后车喇叭声响起,嵇青下意识侧头,隔着自行车道看到那辆缓缓而行的白色宝马的时候,嵇青不禁愣了一下,从心底突然涌上的喜悦告诉她,原来她还是有些想封锦城的,只是车虽相似,车窗落下,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却不一样。
却也没辱没这样的好车:“萧总……”
嵇青忽然觉得自己太混了点,老板的车都差点认错,萧博雅露出一个笑容,冲她招招手:“嵇青上车,我送你回去……”
嵇青本来想拒绝,萧博雅却紧接着说了一句:“快点上来,这里不让停车的……”嵇青只能走了过去。
上了车,嵇青颇有几分局促,她跟大老板除了第一天面试的时候见过面,说了两句话,算起来,非常陌生,且,这样优秀的男人在自己身边,嵇青总有些不自在,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她本来也不是个很善于沟通的女人。
忽然脑子里划过张鹭的脸,仿佛无论什么情况,面对怎样的人,张鹭都应付的游刃有余,这份聪明机敏,她这辈子都追不上。
车里短暂的寂静,令嵇青觉得尴尬,微微用余光打量大老板,却发现他却很放松,姿态表情都相当闲适,甚至唇边那弯浅笑……
嵇青收回目光,大约优秀的男人都是相似的,这个男人某些地方跟封锦城蛮像,出差五天了,封锦城就一开始打了一通电话回来,还吵了一架,算吵架吧!他质问她怎么不说一声就从别墅搬出去了。
别墅区那边没有地铁,更没有公车,又远,上班太不方便,反正封锦城已经同意搬了,嵇青不过提前几天罢了,倒是没想到那男人生了那么大气,那质问的口气,仿佛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
封锦城唠唠叨叨数落了她多久,她是不知道的,她也没跟他吵,也没挂断收集,却把手机这么开着,放在床头柜上,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没声了她才挂断,之后几天,封锦城都没打电话过来。
“一起吃饭怎么样?”萧博雅突然开口,拉回嵇青逐渐飘远的思绪,嵇青有几分讶异的看着他,这个吃饭的邀约之于他们两人,仿佛过于唐突,如果被律师楼那些暗恋老总的小姑娘们知道,嵇青估摸,自己会成为公敌。
有些过去突然,嵇青一时忘了怎么应付,也因为太生疏,在嵇青的记忆里,这么直截了当邀她吃饭的,好像只在高中那段叛逆的时光有过,而那段叛逆的时光突然涌进脑海,令她忽然又几分怀念。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萧博雅的车已经掉了个头,嵇青当然知道,以她如今已婚的身份,跟一个陌生男人单独去吃饭,非常不恰当,可她不想拒绝。
还记得昨天晚上报纸上的娱乐版大头条,那么醒目的大标题,她就是瞎子都看得见:“塞纳河灯光绮丽,封董异国会佳人”那氤氲的灯光,灯光下两人相对而坐,烛光映着河水,河两岸的璀璨的灯光,两人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浪漫的就跟偶像剧一摸一样。
嵇青忽然就明白了,封锦城不是不打电话,而是没时间,没空,忙着跟张鹭在塞纳河畔烛光晚餐。
或许巴黎的浪漫氛围,塞纳河的灯光,催发了两人停滞数年的暧昧,一夕之间,爱情就这么悄然而至,虽然对于封锦城来说,爱情或许是个笑话,可张鹭是个女人,漂亮而活色生香的美女。
以前或许张鹭还有自己的骄傲制约着,即便喜欢封锦城,也不至于放弃自尊,可最近一段大概受了她的刺激,忽然想开了也说不定。
远在异国他乡,美女热情的贴上来,她还真不信,封锦城那男人能拒绝,他怎会为她守身,这词儿就是跟封锦城完全不搭的字眼,所以,她跟别的男人偶尔吃顿饭也算有来有去吧!其实嵇青也知道,自己的作法有些可笑幼稚,可这会儿她就跟认了死扣一样,仿佛这样心里能平衡一些。
直到车停下,嵇青不禁愕然,萧博雅怎会带她来这里,这里怎会有什么餐厅?这里是她高中的母校。
嵇青下车才发现,他们下车的地方是正是学校的图书馆,虽修葺一新,却还带着些许旧貌,过了叛逆期后的日子,她几乎天天泡在这里,扎进书本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那时候就一个念头,想变得优秀,想靠近心里的封锦城,真挺傻,可萧博雅为什么来这里?嵇青讶异的望着他,看着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上到了最上面一层,突然转过身来对嵇青大声道:
“嵇青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图书馆已经闭馆,里面却仍亮着些灯光,从他背后透出来,映的他的轮廓温暖清晰,五官却隐在光影里,这个笑容却分外熟悉,还有他说话的样子,叫她名字时的干脆,把那一段几乎被她遗忘的记忆,从脑子里最隐秘的角落一点一滴拽了出来。
妈妈死后,嵇青回到父亲家,父亲跟继母对她的忽略,令跟着妈妈长大的嵇青很不适应,又正处在青春期,为了获得关注,她就变得叛逆起来。
她上的这所高中,虽是市里的重点校,却也并不都是凭着成绩考进来的,除了她们,还有单独特招的,这已经是学校的传统了,特招学生非富即贵,要不就是家里有权有势,说白了,就是纨绔子弟,虽然校规很严,可对这群特招生,也会适当放宽。
特招生里有个挺风云的人物,就是当时已经上高三的萧飞,长的帅,运动好,家里钱多,不禁有钱,还会花钱,很多活动都是他牵头组织的,算是学校叛逆学生的老大,嵇青跟他们混了不短的日子,自然认识他。
只是怎么也不能把那个剃了小平头有些匪气的萧飞,跟眼前这个文雅卓绝名利双收的大律师联系在一起,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这件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就直接摆在她眼前,即便事实就在眼前,嵇青还是有几分不信的开口:“你是萧老大?”
萧博雅低低笑了一声:“萧老大?好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还挺怀念的,嵇青,从第一天给你面试开始,我就等着你认出我来,可是你真让我倍受打击啊!”
一阵寒风吹过来,带着刚刚落下的雪粒子,萧飞走下来,立在嵇青身前,手还跟那时候一样,Сhā在裤子口袋里,笑着对嵇青说:“漫天大雪,故人重逢,值不值得去喝一杯……”
三十回...
嵇青抬头看了看缓缓落下的细雪,不觉莞尔:“虽不是漫天大雪,的确蛮值的,不过,我对酒过敏,只能以茶代酒相陪了。”
萧博雅也笑了起来,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记忆中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目光闪闪中,盈满不知名的亲昵。
萧博雅带着嵇青吃饭的地方很应景,是个挺传统的火锅店,紫铜火锅,红白相间的手切羊肉,香喷喷的麻将蘸料,熏蒸的热气映着窗外呼呼的北风,倒是别有一番原汁原味的温暖。
萧博雅把涮好羊肉夹在嵇青眼前的蘸料碗里,放下筷子,笑ⅿⅿ的望着她,眸光几乎称得上温柔似水,嵇青把碗里的羊肉赛进嘴巴里,摸摸鼓胀起来肚子,放下筷子道:“别看门帘儿挺不起眼,味道真地道,而且羊肉挺嫩,还有,萧老大,你可不要喜欢哦!我已经结婚了。”
萧博雅楞了一下,继而有几分半真半假的失望:“结婚并不妨碍我喜欢你啊!记得那时候我可追过你,你是萧老大无往不利的情史中唯一败笔,现在想起来,都非常不甘。”
嵇青不禁笑了,那时候自己才多大,萧飞也没大多少,年少轻狂的记忆,如今想起来竟仿佛记忆中蒙了尘的胶片一样模模糊糊,而现在,自己连心都带着股不知名的沧桑跟疲惫。
“哪天介绍你家那口子给认识认识吧!也让我知道知道,究竟败在什么样的男人手下。”
萧博雅自然知道嵇青是已婚的,应聘资料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当时他无意中在应聘的资料中发现嵇青的狂喜,迅速被遗憾淹没,很多事是不等人的,他难道还奢望过了这许多年,一切毫无变化。
况且,即便当年,他也没成功,那时候的萧飞在学校真算个类似明星一样的风云人物,事实上,在他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始终如此,因此,被嵇青这么个小丫头忽视,当时他挺不是滋味,或许一开始是男孩的好胜心,可渐渐的,他就认真了,可就在他认真的时候,她忽然就跟他们这一群人断了来往,现在他都没想明白原因。
之所以如此熟悉图书馆,是因为他高三最后几个月里,几乎天天在图书馆外面等她,看着她从里面出来,毫不讳言,嵇青是他少年时期最绮丽的梦,他并不是没勇气偷偷暗恋的男生,他表白过,可她那时候毫不留情的拒绝,令他很是消沉过一阵,后来出国留学,在国外的这些年,他也交过两个女朋友,后来都不了了之了。
谢绝了国外的高薪延揽,他毅然回国,见到她的应聘资料那一刻,他才知道,潜意识里自己一直希望有这么个机会,还能见到她,还能续那个少年绮丽的梦,只可惜终是有缘无份。
而她的丈夫……他的确相当好奇,可是他提起他丈夫时,萧博雅也没忽略她脸上瞬间闪过的暗淡。
嵇青微微垂首,喝了口热茶,岔开话题:“怎么改名字了?如果你还是萧飞,我也不至于认不出。”
萧博雅摇头失笑:“即使我没改名,你也认不出我,说实话,在你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很不起眼。”
嵇青愕然半响噗,嗤一声笑了:“十佳知名律师,钻石单身汉,你的粉丝众多,不缺我一个,所以不比为了照顾我的心情,而说这些”
“或许我想要的就只有一个罢了!”萧博雅这句叹息的话并没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回味了一下,就被嵇青的手机铃声打断。
嵇青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萧博雅能看出她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喜悦,嵇青站起来说了句:“抱歉,我去接个电话。”就匆匆出去了。
屋里有些喧闹,嵇青推开火锅店的大门,走出去才接起来,封锦城颇含质问的声音响起:“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嵇青,怎么不说话?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嵇青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听见了,跟同事吃个饭,一会儿就回去。”
“同事?”封锦城微微皱眉:“男的女的?”电话那头又陷入沉默,封锦城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话问的实在没水平,于是掩饰的咳嗽一声:“跟同事偶尔吃顿饭也没什么?嗯,嵇青,那天是我不对,不分青红皂白数落了你一顿,在别墅住着,你上班的确上班不方便,不过,你是我媳妇儿,搬家这样的事,是不是该提前跟你老公打个招呼……”
封锦城不想说的是,他打家里的座机回去,家里阿姨说他媳妇儿提着行李走了的时候,那一瞬间,竟然让他慌了手脚,毕竟他媳妇儿有前科,上次也是毫无征兆,他出差回来,家里已是人去楼空。
因此,封锦城的脾气根本控制不住,而且,从始至终他媳妇儿一句话都没说,仿佛消极抵抗,令大更加火大,后来撂下电话,封锦城想想,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可男人的面子在哪儿摆着,让他主动给媳妇儿认错,他真拉不下这个脸。
纠结了好几天,才打了这个电话,这大概是他所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妥协跟让步,而电话那头的嵇青仿佛很不领情,他说了这么多,她也没回应一句软话儿,这些事说起来,错的也不是全是他。
封锦城一点没觉察出自己此时的行为跟想法都分外幼稚,嵇青低下头,台阶上北风刮进来一层雪花,被出来进去的热气一熏化成了水,踩在上面有些泥泞湿滑,一不留神就会摔一跤。
嵇青握着手机听着,封锦城道歉的话并没多大诚意,嵇青心里却暖了一下,嵇青把手机换了个耳朵,低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听爸说,张鹭也去巴黎出差了,你们遇上了吧!”嵇青都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很多余,可她就是想知道,非常迫切。
封锦城皱了皱眉,他媳妇儿对张鹭有一种古怪的在意,这个封锦城最近才发现,他跟张鹭之间不过是公事上的联系,加上因为嵇青,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异国见面吃一顿饭而且吃饭的并不只有他跟张鹭两个人,他没觉得有解释的必要,他也不擅长解释。
略想了想,就图拎静的说了句:“没遇上。”嵇青心里刚暖了一丝,瞬间就变冷,冷的她抱住胳膊,不禁微微苦笑。
封锦城不想谈别人的事,低头看了看表,有点霸道的开口:“你那边都十点了吧!大冬天的,别再外面呆着了,赶紧回家,还有,我下周一回家。”
嵇青放下手机,身上忽然一暖,萧博雅把她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手里勾着她的包包,轻轻到:“大冷的天在外面站这么久,也不怕感冒……”
萧博雅隔着玻璃窗看她很久了,玻璃窗上热气把她的轮廓映的有些朦胧,可她脸上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忧郁,依然那么明显,她过得并不如意,以萧博雅这几天的观察,早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她的不如意令萧博雅忍不住想去怜惜她。
封锦城放下电话,看看腕表,时间尚早,且难得今儿有空,索性起身出了饭店,想着逛逛巴黎有名的蒙田大道,顺便给他媳妇儿买件合心的礼物,可惜这次他媳妇儿没跟他过来,不然,两人可以漫步香榭丽舍大街,充分感受一下巴黎的浪漫气息。
虽然封锦城自己对浪漫嗤之以鼻,可他觉得或许他媳妇儿会喜欢,某种意义上说,他媳妇儿是个挺俗气的小女人,想到此,他唇角的弧度不绝温软起来。
出了饭店就遇上张鹭,令封锦城颇有几分不耐,封锦城从来不知道,张鹭也能如此令人厌烦,女人过于自信,有时候真是一种没有自知之名的表现,而张鹭显然自信的过头了。
“锦城,好巧……”封锦城眉头皱了皱,张鹭急忙道:“我是想嵇青没来巴黎,你肯定要给她买礼物,女人总比男人懂得女人心思……”
封锦城的确不大知道他媳妇儿的喜好,现在想来,仿佛想取悦那个小女人,也不是很简单的事,因此对于张鹭的热心并未硬性拒绝,也没觉得这件事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后果。
可封锦城回国的时候,他跟张鹭的绯闻已吵得相当热,绯闻这个东西,从封锦城进入商海的时候,就没断过,俊美的容貌,惊人的家世背景,还有他无往不利的能力,都使他具备一切绯闻男主角的条件,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资源,久而久之,封锦城对绯闻这个东西早已视若无睹。
而相比之下,他的妻子嵇青却太过神秘,至今未被爆出来的原因,一个是嵇青低调,再有毕竟这是封锦城的底线,媒体也知道见好就收,反正封锦城的花边已经够吵的,没必要再去牵连人家媳妇儿。
而张鹭的身份牵扯出嵇青,也是意料中事,嵇青从没想过,自己这平静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被铺天盖地的绯闻打乱,应该说对嵇青只是映射,绯闻一面倒的偏向张鹭,把张鹭跟封锦城过去到现在,渲染成才子佳人,而嵇青就是这对才子佳人之间最多余的那一个。
嵇青头一次见识到了媒体的力量,可以使得一切真相曝露,也可使一切事实淹没,众口铄金,真是古今皆同的真理。
封锦城刚下飞机,他的助理就吱吱呜呜把这件事儿汇报了,因为以前封董对于绯闻一向采取冷处理的态度,所以,这次助理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后来牵扯到嵇青,助理才知道事态严重。
怎么也是跟了封锦城好几年,对于老板夫妻那点儿事多少了解一点,更知道,老板好容易把媳妇儿找回来,这样的绯闻吵出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可偷偷瞄了老板一眼,却发现老板只轻轻皱了皱眉,深沉的令助理根本摸不透老板的真正想法。
封锦城是真没当一回事,他的绯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通过绯闻曝光了嵇青的身份,正是他现在巴不得的事,这样一来,他媳妇儿出去工作的事儿,肯定得黄了,而绯闻不过就是绯闻罢了,当不得真。
封锦城算计的挺如意,就忘了,他媳妇儿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兔子,可你真把兔子逼急了,兔子一急了眼,直接给你来个红杏出墙,你封锦城就是想杀人都来不及了……
三十一回
封锦城一进公寓就看见来回跑的女儿,这才几天不见,就好像长高了不少,看见他,小胖腿蛮利落的跑过来:“爸爸,爸爸……”小丫头说话晚,学的到快,一会说了,没多长日子,连口齿都清楚起来,脆生的声音加上漂亮的模样,分外可人。
封锦城放下手里的包,微微蹲下,一下就把小丫头抱起来,跟荡秋千一样,往上抛了好几下,小丫头咯咯笑的很欢实,封锦城抱着小丫头一进客厅就看见小雪的保姆正在客厅收拾小雪拿出来的玩具,没看见嵇青影子。
封锦城有些失望,低头问小丫头:“妈妈呢?”话刚落,嵇青就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去皮切成角的苹果,现在小雪正磨牙,喜欢啃点硬的东西,再给她吃苹果泥,小丫头就不乐意了,小嘴闭的死紧,脑袋摇晃的跟小拨浪鼓一样。
嵇青就把苹果切成角,小丫头非常喜欢,果然,小雪看见苹果,挣扎两下就要从封锦城怀里下来,小嘴还喊着:“小雪要吃果果,吃果果……”
小身子扭得跟钮咕噜糖一样,封锦城只得把小丫头放下,保姆挺会瞧颜色,哄着小丫头去楼上的儿童房吃苹果去了,把空间留给封锦城跟嵇青。
这是一栋楼中楼的公寓,比别墅小一些,却更精致舒服,保姆抱着小丫头上了楼,封锦城才张开手臂从后面抱住嵇青低低的道:“媳妇儿,怎么把闺女接回来了,嗯?二人世界我还没过够呢……”
这一把媳妇儿抱进怀里,封锦城那积压了好些日子的火气腾就烧了上来,唇凑到他媳妇儿耳边上嘬了一口,大手伸到前面去摸索她家居服前面扣子。
却被嵇青一把拉住,轻轻挣脱淡淡道:“出差这么久,肯定累了,洗澡水已经放好了,你去洗澡吧!”
封锦城有些不满他媳妇儿的躲闪,驱前一步,握住嵇青的肩膀,把她直接转过来,手指拖着她的下颚抬起来,嵇青却微垂着眼不看他,长而浓密的眼睫在眼脸下投下一弯阴影,阴影下有一圈明显的黑眼圈,脸色也有些不好,细白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很明显,他媳妇儿在跟他闹别扭。
封锦城微微低头,轻道:“还跟我别扭?就为了那么点儿小事,再说,我已经在电话里道歉了吧!”
嵇青忽然睁开眼睛,那眸中忽而射出的犀利,令封锦城不禁愣了一下:“封锦城,我们的婚姻算父母之命,你不愿意,不喜欢我,都情有可原,可后来我给你机会了,你干嘛还多事的找我回来,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是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如果你觉得我是你的妻子,是不是该做到最基本的尊重,找女人之前至少得考虑一下彼此的立场,张鹭是我继母的妹妹,如果你想跟她怎么样?提前跟我说,我可以给你们腾地儿,封太太的头衔,我不稀罕,我可以拱手相让……”
嵇青每说一个字,封锦城额头的青筋就蹦一下,等她说完,封锦城的脸色已经青黑的吓人:“你什么意思?有好日子不好好过是吧!我一回来你就找茬。”“我找茬?”嵇青忽然笑了一声,扭身走到客厅角落,把收起来的报纸直接甩给他:
“你们两个才子佳人,爱意早生,心有灵犀,互相倾慕,封锦城,你不是跟我说你在巴黎没遇上她吗,这个在塞纳河畔烛光晚餐的人难不成是鬼……”
封锦城深吸一口气,略抬头看了眼楼上,一弯腰把嵇青抱起来:“里面说,孩子在楼上……”“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封锦城,你混蛋,你王八蛋,你无耻,不要脸……”
嵇青跟疯了一样连踢带踹,封锦城从没想过,一向沉默安静的嵇青,还有如此泼辣的时候,被她的手指甲刮到脖子,嘶一声,胳膊一松,把她放开,扭身却把门关上落锁。
嵇青动作也异常利落,一挣开他,就躲到床另一侧,颇有几分戒备的看着他,这样的嵇青相当陌生,整个人就像一只急了眼的兔子一样,眼珠子都通红通红。
封锦城摸摸自己的脖子,肯定被他媳妇儿挠破了,有点刺刺的疼,他皱着眉看着嵇青,语气颇冷静的道:“我一回来你就跟我吵,是为了张鹭?我不是说过很多次,我跟她没什么?在巴黎遇上她是偶然,一起吃饭的也并不只我跟她,还有她们台里的负责人,而那些娱记最善于捕捉这些暧昧镜头,也不过是为了搏版面,找噱头……”
封锦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嵇青打断:“封锦城,你不用勉为其难的跟我解释这些,我承认,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女人,我会嫉妒,会猜疑,我做不到你想要的贤妻良母,也不会八面玲珑的陪着你跑应酬,出不了厅堂也进不了厨房,我真的好累,封锦城,求求你,放了我吧……“
叶驰把车停在会馆门口,下了车,不禁冷的一激灵,这眼瞅着就元旦了,天是一天比一天冷,尤其入了夜,小北风一吊,真有点刺骨的意思,这样的天儿合该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窝在家里,偏他这苦命,也是他欠了锦城的,左宏跟胡军那两个,这些日子出差的出差,老婆快生的快生,就他还算能腾出空来。
本来前两天,瞅着锦城那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势头,叶驰还琢磨,指定是内外和谐,身心都舒坦了,平常那看着挺冷淡的一张脸,都有点笑模样了,也是,老婆孩子一下都齐活了,锦城这小日子就剩下美了。
可这才美几天,又折腾上了,真不知道这两口子好好的日子不过,穷折腾啥……叶驰叹了口气,走了进去,推开包厢门,本来还以为会见到酩酊的醉汉,却没想到是一个分外清醒的封锦城。
即便桌上的酒瓶子已经空了,可他望过来的目光,依然冷静理智,封锦城是他们几个发小中最冷静的一个,人生去掉起伏跌宕,过于平顺未免无趣了些,就他那媳妇儿给他添了点人味,年少轻狂的时期,锦城就显得分外老成。
可再老成也有糊涂的时候,锦城这一阵子的绯闻闹得铺天盖地,叶驰怎会不知道,叶驰自己也糊涂了,封锦城对他媳妇儿那在意劲儿,瞅着也跟心尖子似的,可有了心尖子上的媳妇儿,怎么会让绯闻传得如此嚣张,且绯闻的女主角还是他媳妇儿继母的妹子,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封锦城看见他招招手:“叶驰,你来了,我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叶驰走过来,抓起桌上的酒瓶子,跟封锦城碰了碰,仰脖喝了一口:“锦城,要我说,你这次绯闻闹得有点过啊!你媳妇儿哪儿过不去也情有可原,如果是误会,你好好跟她解释不就得了,犯得着自己跑出来喝闷酒吗?”
封锦城眼前忽然划过嵇青刚才的样子,她前面跟他吵的时候,他还觉得她有点无理取闹,可后来她那样儿,那样恳求他放了她,那么卑微,就像她自己说的好累,他都能看出她从里往外透出的疲惫。
那样的嵇青比任何时候都令他心疼,这种酸酸涩涩的疼,令他五脏六腑都搅到了一起,疼的他浑身的怒气顿时消弭的无影无踪,封锦城甚至不能面对那样的嵇青,转身逃了出来,平生头一次,封锦城当了个没用的逃兵,还是在自己媳妇儿跟前。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通,如果他媳妇儿就是为了他隐瞒自己在巴黎遇上张鹭的事儿,不至于如此严wωw.重,刚才那一瞬,封锦城觉得,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嵇青的怒气,犀利,仿佛积累许久的爆发,爆发之后的颓败,透着那么深重的无奈。
封锦城叹口气:“叶驰,我跟张鹭真没什么?我也跟她解释了。”“那不就得了。”叶驰实在不明白这俩人折腾啥劲儿。
封锦城微微苦笑:“问题是她现在不想听我解释,她让我放了她,我甚至不敢听她后面要说的话,我怕她再提离婚,我会忍不住揍她她,可就这么欠揍的女人,却让我心疼的不行,我自己都有点混乱了。”
叶驰侧头打量他很久,问了一句:“锦城,你爱嵇青吗?”“爱吗?”封锦城不知道,但心里却非常清楚,嵇青很在意这个,因此上一回他借着酒劲儿说了一句,就成功拿下了他媳妇儿了,可封锦城不懂这个字。
锦城斟酌片刻,有些迟疑的问叶驰:“什么是爱?”叶驰叱一声乐了:“这个字可深着呢,现在我也没彻底参透,只是我觉得,爱就是你稀罕她,稀罕到想跟她长长久久地老天荒的过下去,今生,甚至来生都不腻烦,两口子当然不可能永远跟新婚的时候一样,可首先,你要做到尊重,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换位思考一下,你媳妇儿在塞纳河边上,跟别的男人吃了顿饭,回来报纸杂志大篇幅炒这绯闻,你会怎么样”
“她敢……”封锦城手指握着的酒瓶子狠狠甩了出去:“她要是敢红杏出墙,我收拾不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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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回
嵇青坐在床上发呆了一会让,微微侧头看了看女儿,小丫头大概玩累了,这会儿睡得正香,软软的头发,有几根挡在额头上,遮住了眼睛,嵇青伸手轻轻拨开,露出光洁的小额头,闭着眼瞧,更像封锦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小嘴微微扬起一个大大弧度,突然咯咯笑了几声,分外清脆。
嵇青愣了一下,不禁莞尔,当个小孩子真好,生活中都是快乐的事,即便不高兴了,也可以大哭一场,模糊记得,她小时候也过的这般轻松,如今她的生活沉重的仿佛背负了一座大山,过的分外压抑。
嵇青本来想的挺好,既然拗不过封锦城,为了小雪,她跟封锦城就跟平常夫妻一样凑乎下去也好,可嵇青现在发现很难,至少她做不到,或许有一天,她不爱他了,没准能做到,在她爱他的时候,她无法真正做到淡然。
一个张鹭纠葛几年,嵇青其实也相信,封锦城跟张鹭没什么出轨的关系,也就是男女之间的暧昧,如果真有什么?估计张鹭早就坐不住了,这些年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封太太的位子,嵇青都替她累得慌。
而自己即便这次挡住了一个张鹭,后面二个三个张鹭,她不见得都能挡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她是封太太一天,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日子她过的,比离开那两年还累。
那时候至少她不会猜疑,不会嫉妒,躲在另一个城市的角落,瞧瞧想念着,反而自在,而在封锦城身边,这些她都控制不住,嫉妒猜疑的女人多招人烦,嵇青比谁都清楚,而小雪……
经过这些日子的熟悉,她完全可以放心了,女儿有一个疼她入骨的祖父祖母,没有她这个妈妈在身边,想来也不差什么?再说,即便她跟封锦城离婚了,她依旧拥有探视权,只是封锦城那边有点难……
外面门响了一声,嵇青迅速躺好,闭上眼睛,她不想面对喝醉了的封锦城,那男人善于利用所有机会,上次喝醉了以后,只一句我爱你就让她丢盔卸甲,现在想来,自己真傻的可以,那不过是封锦城的手段罢了。
想通了这些,嵇青觉得自己越发可悲,门被推开,带进来一丝淡淡的酒气,并不浓郁,好像并没喝多,嵇青闭着眼睛装睡,能清楚感觉身边的床陷了下去,灼热的目光在她脸上巡索片刻,微微叹口气,感觉酒气越来越重,额头忽然印上一片温软……
嵇青身体有些僵,好在封锦城已经站起来,走了出去,门合上的一瞬,嵇青睁开眼,以那男人的霸道,她本以为有一场架要吵的,毕竟之前,她好像惹恼了他。
嵇青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知道两人之间再无退路,以封锦城的骄傲,她说的那些话恐怕比跟他大吵大闹更有用。
嵇青想的挺好,也做好了充分准备,可就没想到,第二天醒了,一切仿佛揭过去了一般,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前两天终日阴霾,今天早起就艳阳高照分外外晴朗起来,而且温度也回升了。
吃早饭的时候,封锦城还是习惯性的看报纸,间或盯着保姆喂小雪吃饭,脸色也不差,看着和颜悦色的,吃了饭,封锦城抱着女儿对嵇青说了一句:“爸昨天打电话来说想孩子了,让咱们抽空过去,就今天吧。”
嵇青皱皱眉,封锦城放下报纸,看着她淡淡道:“今天天气好,孩子也该出去室外活动一下,总在家里闷着,不利于身体健康。”封锦城把嵇青她爸跟小雪抬出来,嵇青就只能沉默了。
坐在车里,嵇青都觉得自己挺废柴的,就离婚这么点儿事,折腾几个来回了都搞不定,她远不是封锦城的对手,她进一步,他退一步,她退一步,他进一步,她狠狠打出一拳,却跟打在棉花上一样,想吵架,面对这样的封锦城,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头。
嵇青侧头看向窗外,天气真的好,风不大,阳光很暖,寒冬腊月有这样的天气可遇不可求,车里没放音乐,却并不安静,后座跟保姆坐在一起的小雪,趴在窗户边上,叽叽喳喳的问问题,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好奇,小嘴从上车到现在都没停过……
车子开进小区,一下车,嵇青就看到立在小庭院里的张鹭,今天并非节假日,张鹭的电视台即便福利再好,也没有周二就休息的道理,那么她是在等封锦城吗?她又怎么知道他们今天会过来。
嵇青发现根本无法杜绝自己心里的猜疑,而张鹭的目光依旧若有若无的划过她,落在封锦城身上,仿佛有几分幽怨,这种幽怨跟她的的气质颇不吻合,不过,很有股子我见犹怜的味道。
嵇青挺佩服张鹭的,能把女人所有的面都诠释的非常到位,该强的时候强,该弱的时候弱,不像她,该强硬的时候,强不起来,该示弱的时候,偏偏倔的要死。
开门的是张燕,这样的日子,仿佛大家都挺闲的,嵇青敏感的发现,她父亲跟张燕的脸色都有些不好,而屋里的氛围也颇有几分紧张,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吃了中饭,不一会儿,小雪就困了,保姆抱着孩子进去里面客房睡觉,客厅里剩下几个大人,张燕把一套挺稀罕的茶具拿出来,煮水,烹茶,茶香袅袅升起散开,顷刻间,屋里便弥漫着一股清淡茶香,沁人心脾。
张燕笑道:“这是红茶,正宗的正山小种,我托人带过来的,锦城你尝尝,地道不地道?”张燕讨好的意图太过明显,明显的嵇青这样迟钝的人都轻易感知。
其实张燕这人势力的很直白,某种意义上讲,张燕这种人远没有她妹妹难对付,而且,目的很明确。
“听小鹭说,你们在巴黎碰上了?”
张燕一开口,嵇盛就轻轻咳嗽一声,扫了嵇青一眼,皱皱眉打断她:“提这个做什么?”张燕却有意无意瞄了嵇青一眼:“这有什么?都是亲戚,小青也不会那么小心眼的,是不是?”
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嵇青放下手里小茶杯,抬头看着对面明显不怀好意的姐俩儿忽然笑了:“我小不小心眼没关系?就是我看着报纸上写的**俩字不大好听罢了……”
张鹭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意外的看着嵇青,大约已经习惯了嵇青的沉默跟逆来顺受,被嵇青突然的犀利言辞有点吓住。
封锦城皱皱眉,侧头盯着嵇青,气氛有些僵,张燕呵呵笑了一声:“锦城,你还没说这茶怎么样?”一句话就把有些僵的局面打破。
茶喝的差不多了,张燕突然说:“锦城,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这几年我演出多了,手底下有了点积蓄,这房子虽说好,可毕竟有点远,平常演出什么的不大方便,我想换个大点的,这房子……”
她没说完,嵇盛已经蹭一下站起来:“我跟你说过几次了,想买房子你自己买去,就是把前门楼子买下来我都不管,可别打这个房子的主意,这房子跟你没关系。”
张燕脸色一变:“跟我没关系?我嫁给你这么些年,里外操持伺候你吃喝的,难不成最后连个窝都没有?”
嵇盛气的老脸通红,尤其当着女儿女婿,面子着实过不去,气道:“无论如何,就是离婚,这房子你动不了。”
“离婚这房子也有我的一半,想让我净身出户,没门。”撕破脸的张燕一扫平日的优雅,跟个泼妇差不多。
嵇盛气的直哆嗦,张鹭偷偷看了封锦城一眼,站起来劝:“姐,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干嘛?撕破脸有什么意思?”
张燕被她妹妹一提醒,稍稍平复了下情绪:“撕破脸是没什么意思?我也早看出来了,我在这家里受苦受累的,最后什么好都落不着,嵇青,我今儿把话跟你挑明了说吧!这房子是锦城买的,说是买给你爸的,可当初立的却是你的名儿,这不行,我想了,这将来没保障,你得把房子过在我名下,不然,我跟你爸这日子没法过了。”
嵇青这才明白,闹半天,今天让他们过来是为了这个,嵇青的目光落在他父亲身上,嵇盛脸上青一阵白一身的难看,颓然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仿佛又老了十岁一样:“张燕,我同意离婚,存折在你那儿,都给你,我一分不要,这房子是小青的,你就是再费尽心机,也要不走一角,消停的离吧,别把老脸都丢尽了……”
回去的半道封锦城拐了弯,把孩子送回了封家,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进了门,一路沉默的嵇青开口:“当初买房为什么立我的名儿?”封锦城皱皱眉:“你是我媳妇儿,立你的名儿怎么了?”
嵇青沉默几秒:“找一天,我们办一下房子的过户手续,我妈的房子空着呢,以后我爸就住那边吧!”
封锦城一听,脸色就阴了,深吸一口气,淡淡说了句:“我累了,这些事以后再说……”直接进了书房,咣当一声甩上门。
半夜里,嵇青就被手机铃声吵醒,接起来是她爸哪边的阿姨:“嵇,嵇青,你快过来,快过来,你爸晕过去了……”
三十三回
人民医院手术室外,亏了阿姨第一时间叫了120,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嵇青知道父亲一向有三高的老毛病,以前在职的时候,应酬多,酒也喝得也多,日子久了,这毛病就有了。
嵇青跟封锦城回来之后,瞧着父亲的身体比那时强了些,比起仕途争斗,父亲仿佛更适合安逸平和的生活,只是父亲毕竟比张燕大太多,他想过无欲无求养花种草的生活,可张燕不乐意。
张燕现在才多大,四十出头,又保养得宜,看上去跟三十多的似的,又是文艺圈里头混的,能甘心陪着个老头子过退休生活?所以离婚这事儿,嵇青估计她计划不是一天两天了,促使她始终隐忍的原因,以前嵇青不知道,可经了昨儿的事,嵇青多少也了解了一些,说白了就是房子。
估摸张燕自己也没想到,嫁给嵇盛最后会是个这样寥落的结果,名利不用想了,最后怎么也得捞一套房子,可这房子是封锦城给老丈人买的,立了嵇青的名儿,因此她想用离婚要挟嵇盛把房子过到她名下。
以张燕想,如今的嵇盛是离不开她的,一个半大老头子,什么都没了,老婆再保不住,嵇盛是个很好面子的人,这件事他肯定会妥协,可就忘了,经过哪些仕途的起伏,嵇盛已远远不是过去那个把名声看的比命还重的男人了。
且,以他侵淫大半辈子的官场阅历,张燕那点小手段小心思怎会瞒得过他,不挑明了,就是看着这些年的夫妻情分,再有,不想闹得太难看,可嵇盛远远错估了张燕的无耻。
嵇青跟封锦城走了之后,张燕就跟他闹了起来,毫无形象撒泼打滚的闹,嵇盛根本没想到,结婚近二十年的枕边人,平常看着风度优雅的张燕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泼妇,无耻的程度令人发指,还有她说的那些话,真如一把最尖利的刀扎进他心里。
“嵇盛,你就是个没用的老废物,你还在我跟前耍什么威风,以前跟着你的时候,我就图你是个官儿,可就那么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你都没保住,你知道每天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我多恶心……”
嵇盛根本没听完她后面的话,就觉得一股血直接冲上脑子,眼前一黑,不省人事,这些嵇青即便不知道,可也能猜的差不离,以张燕姐妹俩儿的功利心,怎么会吃这个哑巴亏。
嵇青目光闪了闪,嵇青是挺安静的,可脾气也不是多好,以前跟着妈妈的时候,那也被宠的跟公主一样,后来妈妈死了,一夜之间嵇青是被强迫长大的,她知道了寄人篱下世态炎凉,所以她变得内向,压抑,可她心里也一直藏着另一个嵇青,阴暗,泼辣的嵇青。
人都有两面,嵇青也不例外,只是另一面被她压抑的太久,几乎都快忘了,嵇青抬起头盯着走廊对面坐着的张燕姐俩儿,父亲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是有点自作自受,就在昨天晚上,嵇青还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畅快,为了她死了的妈妈,可刚才看见父亲躺在那里,毫无意识的状态,她忽然发现,在她心里父亲还是父亲。
那一瞬间,几乎快被她遗忘的那些关于父亲的温暖记忆,仿佛潮水一般涌上来,父女血缘的牵绊,令她心里那股怒气再也压不住。
张燕姐妹之所以欺负她们父女,不就是看着她们父女好欺负吗,父亲老了,她又是个逆来顺受的闷葫芦,因此一个对付她爸,一个对付她……
深夜两点,手术室外的走廊异常空寂,张燕被嵇青投射过来的目光看的有些汗毛直竖,或者该说是心虚,不过只一瞬便冷静下来,以她对嵇青的了解,就是知道嵇盛是她气的,难不成还敢找她麻烦。
张燕这念头还没落下,就见嵇青已经站了起来,且直直向她走过来了,脸色还是跟过去没两样儿,浑身却让人有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张燕皱皱眉,扫了眼她后面的封锦城,还是站了起来,嵇青她是不当一回事,可封锦城不行,封家她惹不起,封锦城这男人她更惹不起。
她一站起来,旁边的张鹭也自然要跟着站了起来,嵇青走到张燕眼前,从上到下打量她两眼,缓缓开口:“张燕,我现在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房子,你一毛钱都要不到,而且,我爸要是有个好歹,你也甭想好过,我保证让你身败名裂。”
听到嵇青的话,张燕不禁叱一声笑了:“嵇青,就凭你,别在我跟前耍你那套小太妹的威风,你就跟你那个死鬼妈一样,自己男人都保不住了……”张燕的话没说完,就被嵇青一巴掌打断,啪一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分外响亮。
“这是替我妈打的……”说着,反手又是一巴掌:“这是替我爸打的。”别说张燕姐妹傻在当场,就连后面的封锦城都怔了,此时的嵇青仿佛一柄磨砺数年一朝出鞘的利剑,那眼神儿,那口气,那气势,都令封锦城感到异常陌生。
“啊……”张燕不过楞了几秒,就尖叫一声扑过来,跟嵇青撕扯在一起,张燕年轻那会儿可也不是善茬,那些文雅气质都是费尽心思装来骗男人的,这时候吃了嵇青两巴掌,哪儿受得了。
两人扭打在一起,封锦城没Сhā手是因为被嵇青的反常的行为刺激的没反应过来,而且他也是打架的行家,一眼就能看出,跟张燕纠缠在一起的嵇青,根本一点吃亏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这会儿,已经把张燕放倒,骑在她身上,两只手揪着她的头发,扬起小手反正的抽,那利落的身手,泼辣的劲儿头,封锦城真看的有点傻。
一边是张鹭自然不能看着她姐挨打,刚要冲上去,就被封锦城眼疾手快的抓住,挑挑眉:“怎么着?你们姐俩儿,想一块儿欺负我媳妇儿?”
张鹭气的眼圈通红,眼泪都下来了:“封锦城你讲不讲理,我姐怎么也是她继母……”封锦城手一翻,把她按在椅子上,微微低头:“我怎么不讲理了,你姐害我老丈人脑溢血进了医院,我媳妇儿报仇也应该,再说,你姐都要跟我老丈人离婚了,你们跟我封锦城还有个屁关系。”
张鹭愕然看着他,仿佛此时此刻,才看清封锦城这男人一样,一双明眸里续着眼泪,看上去我见犹来,只可惜封锦城不为所动。
封锦城转身过去把嵇青连拖带抱的弄到一边,张燕从地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分外狼狈,张鹭急忙过来扶着她,嵇青却还不依不饶的指着张燕:“麻利儿的跟我爸离婚,不然,你跟你们团那个小武生的□,我直接传网上去,让全国人民都认识你们这对奸夫□……”
“后来呢?后来呢?”梓沁的拉着嵇青的手不停摇晃,小脸兴奋的都发红,嵇青不禁失笑:“后来她们姐妹俩儿就灰溜溜的走了呗!”
父亲手术很成功,病情稳定以后出院就跟张燕办了离婚,嵇青才松了口气,赶上梓沁那边歇年假,来了B市,嵇青就把这些事儿都跟倒豆子一样倒给了闺蜜,谁想梓沁跟听评书一样听的有滋有味的。
梓沁一ρi股坐在嵇青身边,上下打量她半响:“这些事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跟你家男人怎么样了?。”
提到封锦城,嵇青脸色有些古怪,父亲住院出院,又跟张燕离婚,这阵子忙的她真没空想自己跟封锦城的事,而且那男人的心思,她也猜不透,两人现在的情况算冷战吧,她始终住在小雪的房间,封锦城并没有强迫她履行夫妻义务,只是封锦城看她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嵇青想到此,不禁低声道:“他一开始想娶的妻子就是个乖顺听话的女人,别的条件都可以不要,必须贤惠,必须会装聋作哑,估计我颠覆了他的认知,或许我们这场乌龙婚姻真到头了。”
梓沁沉默半响:“嵇青你还爱他?”虽是问句,梓沁的话却透着十分的肯定。爱他又怎么样?这正是嵇青最纠结的事儿,封锦城太优秀,太亮眼,在女人眼里,封锦城就像一块香喷喷刚出炉的蛋糕,那诱人的卖相,香浓的味道,即便嵇青买下,握在手中,对于那些饿极了的人来说,也很值得冒险抢夺一下,费尽心思,用光手段来对付她这个所用者,她爱他爱得太累了,还不如不爱或许更轻松。
梓沁觉得好友的表情过于沉重,因此打趣道:“如果我是男人,看到你这样里外不一致的暴力小妞儿,肯定被你瞬间爆发的魅力,勾的连魂都没了,嵇青,男人有时候挺溅的,你越不在乎,他越上赶上,你家封锦城没准就是这种,你这一原形毕露,那男人真爱上你了也说不定。”
嵇青愣了一下才回过味来,扑过去,在梓沁腋下挠了一下:“你别当我真傻,我可听出来了,你这是损我呢,看我的九阴白骨爪……”“啊,好青青,好青青,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梓沁飞快跳起来,两人围着客厅的大沙发追打,笑声,尖叫声,此起彼伏,跟两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一般,传到门外的封锦城耳朵里,不禁微微怔住,这样快乐的嵇青,他好像从没见过。
实际上,从医院那一瞬,封锦城就陷入一种挺迷茫的状态,嵇青这个他自觉分外熟悉的媳妇儿,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封锦城最近总在琢磨,是不是自己一直养的小兔子,其实是只带着利爪的小老虎,只不过披了一张乖巧的兔子皮罢了……
三十四回
车子刚拐进了大院,就见几个小孩在大门那边的空地上玩,中间是几个大些的男孩儿,手里拿着香,小心点地上的炮仗,周围远远捋着墙根儿,站着几个穿鲜亮的小丫头,两只手捂着耳朵,在哪儿又想看又不敢看的小模样儿,分为可,令嵇青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时候跟爸妈住在胡同的院子里,一过了腊八,整个胡同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年味,那时候她甩着小辫儿,跟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胡同里的几个小男孩ρi股后头疯跑,一边跑,还一边跟着唱:“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那时候物质生活虽然匮乏,却那么无忧无虑,现在想来,竟是心底最难忘的回忆。封锦城却把车子靠在一边,嵇青楞神的功夫,封锦城已经推开门下了车。“锦城叔叔,锦城叔叔……”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才令嵇青看见,那几个放炮仗的孩子中间,围着的正是叶家的小霸王叶红旗,因为比周围的几个孩子年纪小,个头也小,所以嵇青刚才没发现,是个活泼调皮却分外机灵的皮小子。
封锦城远远的瞅见叶红旗,不由就想到他们哥儿四个小时候,叶红旗这小子年纪看上去最小,就成了这群孩子的王,边上那几个大些的孩子都对他俯首帖耳言听计从的,再瞟了一眼,那边墙根站着的几个眼睛闪闪的小丫头,封锦城不禁乐了,真是那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儿子会打洞,叶红旗这小子跟他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红旗早看见封锦城的车进了大院,这就是他一早在这儿巴巴的等着的目的,第一份的红包他得拿上,这会儿看见封锦城下了车,小腿儿倒的飞快,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封叔叔过年好,恭喜发财,万事如意,红旗给您拜早年了,……”套词儿说的挺溜,把封锦城说乐了。
封锦城摸摸他的头,把早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看着他从身后背着的小书包里抽出一沓子整整齐齐,瞅着挺厚实的红包,把自己给的叠在最上面,用猴皮筋捆好,重新放回小书包里,还细心的拉上拉链,最后还跟个小财迷似的拍了拍,封锦城不禁笑道:“您小子才多大点儿个小人儿,就会敛财了,这一大早在这儿大门边儿上巴巴守着,也不怕冷,得了,快回去吧!都下雪沫子了。”
叶红旗头摇的跟拨楞鼓似的:“不行,不行,我还得等胡军叔叔呢,就剩他了。”说完,扭过头扫了眼那边下车的嵇青,飞快跑了过去,很有礼貌的说了句:“婶婶过年好。”嵇青也不由得笑了,摸摸红旗的头,刚要拿红包,封锦城已经又递了一个过去:“行了吧!小财迷,你爸小时候可不这样,怎么你就成了个钱串子呢?”小红旗嘿嘿一笑,突然蹦出一句话:“锦城叔叔,祝您来年早生贵子。”说完,扭身跑了。
封锦城愕然半响,侧头瞄了他媳妇儿一眼,真动了心思,这些日子,封锦城那真是有苦没地儿说,一开始是被他媳妇儿突然爆发的另一面给吓了一跳,吓过了又觉得那时候的媳妇儿有种另类的可爱,跟以前那软绵绵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性子比起来,这样的嵇青挺带劲儿,挺痛快儿,可就是跟他之间始终僵着。
从上次吵架之后,她就住在小雪的儿童房要不就客房,他连媳妇儿的衣裳边儿都摸不着,封锦城现在是特理解当初的胡军,明明媳妇儿就在跟前儿吃不到嘴的滋味,真他妈不是男人扛得住的,可这个僵局,封锦城竟然有些不敢打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回儿他真要把他媳妇儿逼急了,弄不好真就鸡飞蛋打了,所以没想出具体有用的招数之前,他只能忍着。
刚才被红旗一提醒,封锦城就开始琢磨,再给小雪生个弟妹是个好主意,俗话说的好,这两口子哪来隔夜仇,床头吵了,床尾就合了,在公寓住着,他媳妇儿能住别的房间躲他,可今儿是除夕,晚上守完岁,就得住在大院里,他媳妇儿再想躲他可不行了,到时候关上门媳妇儿一搂,干点有意义的正事,也不是什么奢望。
想到这个,封锦城突然觉得,心里那股子憋了一个多月的□嗖嗖就烧了上来,烧的他浑身的血都快沸腾了起来,数九寒天都开始掉雪渣子了,他一张俊脸反而红起来,映衬着雪天,有种诡异的好看。
嵇青瞥了他一眼,有些楞,无论什么时候,封锦城这男人都有倾国倾城的资本,尤其现在,那一张俊美的脸,配上红扑扑的颜色,漂亮的天怒人怨,嵇青不禁暗暗叹口气,自己怎么就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呢,非得嫁给了这么个男人,无时无刻对身为女人的自己都是一种打击,不过他那眼神……
嵇青错开目光,拉开车门上车,不知道是不是封锦城的错觉,还是真魔怔了,总觉得他媳妇儿就是拉车门的姿势,都透着那么股子帅气劲儿,所以说,咱们梓沁同学真是神仙,一语成真了,嵇青这一原形毕露真把封锦城给勾住了,且嵇青越破罐子破摔,封锦城越来劲儿。
不过封锦城毕竟是食肉动物,所以不管嵇青是兔子还是小老虎,都得进他的嘴。嵇青自然不知道封锦城的算计,她只盼着快点见到小雪,这一个月就忙她爸的事了,小雪一直放在封家二老身边带着,心里真想。
车一停在小楼外,嵇青就迫不及待的下车,有些着急,加上落了雪,地上有些湿,脚下一滑就往后栽倒,嵇青啊一声,身子一仰,被后面的封锦城接个正着。
封锦城顺势就把媳妇儿搂在怀里,脸上虽然维持着一贯的优雅疏淡,却抱的异常结实……大门这时候开了,封夫人抱着小雪一出来,看到小两口子这挺亲密的姿势,悬了这些日子的心总算踏实了点儿。
当初看上嵇青,就是觉得这孩子虽不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却乖巧朴实,而且,封夫人一早就看出嵇青是喜欢锦城的,锦城在的场合,她最喜欢呆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偶尔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瞄一眼,典型暗恋中的女孩,特别可爱。
儿子是她生的,当然最知道性情,锦城是个冷性子,除了家人跟那几个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入得了他的眼,上得了他的心,别人真不容易,媳妇儿也一样。
封夫人那时候真愁得不行,好在有个嵇青,即便儿子疏淡冷清,可儿媳妇儿的心热,这日子过着过着不就热乎了,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两人刚结婚那阵儿,封夫人真以为自己想差了,后来瞧小两口渐渐亲热起来,有那么点举案齐眉的意思了,才放了心,可惜这心还没落踏实,儿媳妇儿就突然走了。
整整两年,他们老的在一边看着都快急死了,好在终于把儿媳妇儿盼回来,还顺带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孙女,封夫人乐的嘴都合不上,这日子总算顺遂了吧!可报纸又跟着搅合上了。
张燕张鹭姐俩儿,原先瞅着还过得去,可后来那功利心露出来,封夫人很有些不喜,这女人功利心太重了,哪儿还有心思过日子,可你不过日子,别搅合别人啊,之前锦城没结婚那会儿,交个朋友没啥,可后来明知道人家老婆孩子都有了,你还变着法的往上贴,大老婆混不上,非得当小三,这样的女人,越发让封夫人瞧不上。
被那报纸上在胡乱一报道,儿媳妇儿还指不定怎么想呢,心里惦记着,听着外面车响,急急忙忙就抱着小雪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小两口这近乎样儿,封夫人不禁眉开眼笑起来,好在没让张鹭得逞。
小雪大眼睛眨了眨拍拍手叫了出来:“妈妈没羞,没羞,这么大了,还让爸爸抱……”被女儿嘲笑的嵇青脸微微一红,急忙挣脱封锦城站在一边,小丫头却嘟嘟嘴,小身子一窜一窜的死乞白赖往封锦城那边挪,封夫人可挣不过她,索性把小丫头放在地上。
小丫头穿着一双崭新的小靴子,一下地蹬蹬就跑到封锦城脚边,小胳膊一搂就抱住封锦城的大腿,一叠声道:“小雪也要爸爸抱,小雪也要爸爸抱……”奶声奶气却分外软糯清脆,小脸儿仰着,小嘴撅着,相当霸道。
那模样儿,一瞬间,封锦城仿佛看见了他媳妇儿发威的时候,所以说,遗传学这个东西有时候挺微妙。
封锦城瞟了嵇青一眼,弯腰抄起小丫头悠了两下:“好嘞!别说抱,我家宝贝丫头让爸爸扛着都成。”说着,把小丫头扛在脖子上进了门,小丫头咯咯笑的跟个小疯子一样……
三十五回
封家的年很传统,跟千千万万家庭一样,三十这一天都为了晚上的团圆饭忙活,作为儿媳妇儿的嵇青,自然不能闲呆着,即便厨艺平平,可打下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嵇青进了门,挽起袖子就要进厨房帮忙,却被婆婆给推了出来:“这里不用你,你去客厅哄着小雪吧!那爷俩儿毕竟是男人粗心大意的,跟小丫头玩一会儿半会儿还成,时间一长,他们不烦,小丫头也该烦了。”
嵇青扫了眼厨房,阿姨跟小雪的保姆都在里面,自己再进去的确有点挤,便点点头回来,客厅的地上那父女俩儿正玩高兴,地上摊了一大堆积木玩具,封锦城的手漂亮灵活,很快就搭成一个颇为壮观的城堡,把小雪抱起来放在城堡后面:“这是我们小雪公主的城堡,爸爸棒不棒?”
小雪一脸崇拜的望着他,忽然大眼睛眨了眨,小嘴微微一扁:“爸爸好棒,可是怎么没有王子,城堡里的公主都有王子的……”
“啊……”封锦城那愕然的表情,嵇青都忍不住想笑,封首长放下手里的报纸,好笑的看着儿子,招招手解围:“小雪来,到爷爷这儿来,爷爷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雪一听故事,飞快站起来颠儿颠儿的跑过去,一头扎进爷爷怀里:“爷爷讲故事,讲故事,小雪要听睡美人……”
“好,好,爷爷给你讲睡美人……”封首长哄着孙女,从旁边拿出一本故事书翻开,给小雪念:“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和王后……”念这样幼稚的童话故事,即便封首长有意软着声音,听起来依旧僵硬别扭。
小雪显然不满意,嘟着嘴仰着头,很不满的抗议:“爷爷,爷爷,你讲的一点儿都不好听……”嵇青不禁莞尔,她公公大半辈子军旅生涯,什么时候念过这样幼稚的童话,还被小丫头嫌弃,嵇青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道:“小雪,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丫头咧开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很用力的点点头:“嗯,妈妈讲的最好了。”嵇青抱起她,坐在窗前的软椅里,把女儿圈在怀里,拿着故事书开始慢慢的讲:“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和王后……”
封锦城坐在沙发里,定定望着窗边的妻女,有些出神,给女儿讲故事的嵇青,浑身氤氲着一股温软的母性气息,令她那些初现的棱角瞬间退去,看上去温柔安静,看着看着,封锦城的心也不由温软起来……
封首长看着儿子跟媳妇儿这情况,不禁暗暗点头,看起来老伴的担心多余了,他瞅着这小两口正渐入佳境呢?
吃了团圆饭,雪下得更大了,大片大片雪花,从天上飘下来打在窗外的大红灯笼上,令这个除夕的年味更浓厚起来,立在窗下,仿佛都能听见那簌簌落雪的声音和着夜空中偶尔绽开的烟火,分外美丽。
那边的电视墙上春晚进行的如火如荼,嵇青低头看看怀里的小雪,已经一个小哈气接着一个小哈气,眼睛睁睁闭闭的,频率越来越缓。
封夫人过来瞧了瞧小丫头,小声道:“行了,小孩子哪熬得住,睡就睡吧!别折腾她了。”“奶奶,奶奶……”小丫头大概习惯了奶奶哄着睡觉,这会儿磨得难受,一听见奶奶的声儿,小胳膊张开,一叠声的撒娇:“奶奶,小雪要觉觉……”声音软软有些小委屈的样儿。
封夫人急忙接过去:“好,好,咱们去睡觉觉……”抱着小雪进房间去了,嵇青忽觉得累的不行,也有些困上来,往年她是最能熬的,今年不知怎么了?这才十点就熬不住了,索性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轻轻闭上眼,想着休息一会儿。
可就这一会儿,就不由自主睡了过去,睡得很沉,沉到被封锦城抱到楼上卧室,放在床上都没醒过来,就是哼唧两声儿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嵇青的睡相并不规矩,以前封锦城真没注意过这些,现在才发现,他媳妇儿睡着了的样子,像个没长大的小女生。
嵇青今天穿的很喜兴,白色的薄羊绒衫,下面大红的羊绒及膝裙,顺滑的长发,发尾有些微卷的弧度,配上一张秀气白嫩的小脸儿,年轻妩媚,颇具风情。
衣服是封锦城挑的,可也没想到穿在他媳妇儿身上有这样令人惊艳的效果,尤其此时,睡熟的嵇青翻过身,大腿直接跨过去,这样的姿势令她胸前腿间的春光,乍隐乍现……
封锦城的目光从他媳妇儿微微嘟着的小嘴缓缓下滑……优美的颈侧弧线……领口处随着她呼吸微微起伏的锁骨……高耸的胸线……
封锦城忽觉得口干舌燥,憋了多日的**,悄无声息爆发开来,威力强大到封锦城根本就忍不住,当然,他也没想过再忍下去,一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再憋下去,封锦城觉得,自己说不准就快阳痿了,前两天,他甚至跟个青春期的小伙子一样梦遗了这样丢脸的事儿,令封锦城很是恼火。
封锦城连想都没想,伸手就去脱嵇青的衣裳,很轻,很慢,却相当熟练,封锦城其实也拿不准,他媳妇儿要是醒了,会不会反抗,毕竟两人现在处于冷战期,虽然这个冷战是他媳妇儿单方面发起的,但进行了一个多月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这种事虽然干起来有那么点趁人之危的嫌疑,他也顾不得了,反正整成既定事实,他媳妇儿从今儿后,就甭想再把他拒之门外。
所以说,封锦城这个男人太过狡猾,嵇青着了他的道,也算顺理成章,毕竟即便小老虎也斗不过修炼千年的老狐狸精,级别差的太多。
嵇青是个女人,也有着女人的正常需求,尤其两年后被封锦城狠巴巴开发过几回后,身体的敏感度已经提升了不止一个高度,而封锦城这男人一旦下心思想取悦女人,那手段,嵇青又怎会扛得住……
嵇青在睡梦中就被封锦城扒了个清洁溜溜儿……封锦城的唇在她嘴上亲了两下,辗转而下,缓慢的啃噬轻咬,弧度很小,轻若鸿毛,令沉入梦境的嵇青意识虽没醒过来,身体却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嵇青恍惚觉得,自己正在坐一场春梦,跟封锦城分开的两年里,她也做过这样的梦,只是远没有现在美好,主角虽然没变,可这回的封锦[随梦·电子书下载乐园—wWw.Smmtxt.cOm]城,却异常温柔,温柔的嵇青甚至不想从梦里醒过来,只想闭着眼去感受他这份难得的温柔。
这战栗美好的感觉如此鲜明而真实……封锦城柔软的唇落在她肌肤上,那瞬间暖热的温度,沿着她的颈项,蜿蜒而下,在锁骨稍稍停留,落在她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