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妃舒飞快赶往了陆玥的公司,整层楼的格子间里面几乎没有人了,差不多都空了。
一路进去,沿途都是满地的碎纸屑,透出凌乱与萧条。
这不是一个有朝气的公司,是真的走到了困境了。
走进最里面的一间房,叶妃舒推门而入,丁晓佳一个人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子后面,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几乎都陷入到了椅背里面,看着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没有任何生气。
“妃舒,公司的账我已经找人查过了,账户上面本来上亿元的资产居然亏空到了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万。我爸妈的钱,养老资本几乎都投入进去了,居然不到五十万了!”丁晓佳戚戚地冷笑,手指在桌面上用力地敲击,大概是实在太过气愤,这样的反应在叶妃舒看来已经算得上平静了。
叶妃舒拿起丁晓佳手边的账本,这些年在厉焱的磨砺下学了一些工商管理的知识,其中就有涉猎了会计,看账本不是难事。
粗粗扫了几眼,叶妃舒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止不住地叹气,最后放下账本,叶妃舒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安慰丁晓佳的根据。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妃舒轻声询问。
丁晓佳站起身,刚才和陆玥见过一面,除了吵架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这让她的心非常得累,从里面疲倦到了外面,难受得厉害。
“打官司。”曾经以为相爱相守一场,不会走到这样互相撕破脸皮走上法庭的地步,可最终还是到了这样难堪的一步。
丁晓佳握紧了拳头,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冰凉的声音,“他有过失,我有证据,我会让他一分钱都拿不到。”
女人曾经有多柔情,一旦翻脸就会有多绝情。
叶妃舒跟在丁晓佳的后面,送她回到了家里。
“娆娆怎么不在家?”叶妃舒没有看到家里有孩子的身影,不禁好奇。
“孩子送到我妈家里去了。我这段时间感觉很累,照顾不好娆娆,干脆让我妈给我带一段时间。”丁晓佳在沙发上坐一会,就觉得瞌睡上了头,眯着眼睛趴在沙发上。
叶妃舒给她盖上一床薄被,略略坐了一会回医院去。
丁晓佳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醒来的时候才觉得肚子有点饿,从冰箱里面随便翻出来一点凉菜,打算应付着吃点。
可是刚吃一口,恶心的味道从胃里涌了上来。
她跑到厨房里面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整个人更加难受。
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恶心。
丁晓佳迷迷糊糊地想,忽然间发现一件很惊悚的事情,自己的大姨妈好像也有很久没有来!
整个人瞬间就清醒,跟触电了一样,弹坐了起来。不会吧!
可是十分钟之后,跌坐在马桶上的丁晓佳无措地看着手里的验孕棒,整个人欲哭无泪。
当初生了娆娆之后,她就伤了身体,一直都没有再怀上。医生也说怀孩子的几率太小,小到可以忽略。
这个曾经很期盼孩子,居然在这样尴尬的时间点不是时候得来了!
VIP164(3 )
( 医院走廊一如以往的昏暗,叶妃舒担心在病房里面的俊彦,从医院的草坪里面穿过去。ww黑的几乎都看不见五指,周围是一片片的矮树林,叶妃舒加快了脚步,在看到亮着微光的走廊的时候长抒了一口气。
“嘿!”伴随着一声大吼,从柱子后面转出来一团黑影。
叶妃舒吓得捂住了心口,生生忍住了惊呼的冲动,因为眼前这团黑影不过是到了自己齐腰的高度。
“没意思。”稚嫩的童声不满地嘟哝,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嫩白的正太脸。
“毕念己,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叶妃舒心里悬着的大石彻底放下了,这个熊孩子的出场方式还真够特别的,夜深了,周围黑漆漆地又安静,叶妃舒一个大人走这儿都会心里面打鼓,他一个几岁的小屁孩居然还藏在这儿。
“哼。”毕念己还傲娇地把头转到了一边,抱着双手明显是不想搭理叶妃舒的样子。
叶妃舒自讨没趣,一边踏上了台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既然你不想理我,那我先走了。”
毕念己起先还挺沉得住气,等着叶妃舒来低声下气地哄着自己,可等了一会却发现叶妃舒还真的走了!都快走到了门口,眼看着就要进入到医院走廊里面了!
“哎!你怎么能这样!”毕念己不满地跺跺脚,“你这个大骗子!大人都是大骗子!”
叶妃舒故意当做没有听到,直接进入到门内,任由他在自己身后喊着。她在门内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小家伙追上来,心里还是不放心一个孩子一个人在那儿呆着,偷偷地蹲下身朝着外面望去。
凄冷昏暗的灯光下,小家伙背对着她,路灯将他的背影拉得长长的。很快,传来低低地哭泣声。
那个从见面开始就骄傲地不可一世的孩子,高高在上的毕念己居然哭了,低声地抽泣着,小脑袋低低地垂了下去,估计是在抹眼泪。
心有不忍,毕竟还是个孩子,自己又何必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毕念己不过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有钱人家的孩子而已。
叶妃舒快步走了过去,歉疚地伸手在小家伙的背脊上拍拍,“我和你开玩笑的呢,你怎么哭了啊?别哭了,我这不回来了吗?”她走到低着头的小家伙的面前,“对不起啦。”
毕念己抽泣着,双手揉着眼睛,边哭边喊,“大人都是骗子!你这个骗子!”
叶妃舒嘴角微抽,“我那是跟你开玩笑的而已。”
“可是你居然都换了号码,也不给我主动打电话?”
这直接戳到了问题的核心,这个孩子可真不好糊弄,叶妃舒无奈地在心里叹口气,“我真的知道错了,最近这段时间,我的弟弟出车祸了,所以我不得不在医院里面呆着,都忙晕啦。原谅我好不好?”
真的是没有大人的尊严了,叶妃舒蹲下身,举手做讨饶状,难怪熊孩子的爸爸都那么说自己的孩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毕念己还是没有释然的样子,垂着头不说一句话。
叶妃舒心底里有些挫败,无奈地看一眼四周的幽暗,俊彦还在病房里面等着自己,现在已经时间不早了。
“小朋友,你父母呢?还不赶紧去找你爸爸妈妈呀?不然你爸爸妈妈找不着你会着急难过的呀!”
“我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毕念己的哭声又大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地哭个不停,重复着,“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这还真让人无语,叶妃舒把毕念己抱进怀里,轻轻拍在他的背上,细声细气地哄,“好了,好了,你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好,最近都没有给你打电话呢。我还记得我答应你三个要求呢!”
“真的!”毕念己的哭声忽然间停了下来,从叶妃舒的怀中退了出来,“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能再骗我了!”
这哭声收的可真快!
“你这个小骗子!”小家伙得意的脸上没有一点泪水的痕迹,刚才的哭声全部都是他装出来,骗她的!
“居然敢假哭骗我!”叶妃舒真的被这个孩子的演技给打败了,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小家伙的脸颊,肉感细腻,软绵绵的,滑嫩嫩的。忍不住多掐了两把,“你这么会骗人,你家里人知道吗?”
毕念己不乐意被捏住脸颊,晃了晃脑袋没有摆脱叶妃舒的魔爪,只好伸手抓住了叶妃舒的手,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故作凶狠的瞪着叶妃舒,“你要是再骗我,我就告诉我爸爸妈妈,你是想要绑架我。故意把我骗到这里来的。”
熊孩子居然还会用这一招!
叶妃舒翻了个白眼,捏着脸颊的手微微用力,这才不舍地松开了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孩子。
“你还反过来威胁我!”叶妃舒哼了一声,这孩子心眼贼多,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那我不管你了。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这一次真的是转身就走,叶妃舒大步走进了走廊后的门,走进了电梯里面。毕念己也跟了进来,臭着一张小脸跟她成对角线相对站着。
叶妃舒没有搭理他,只当没有看见他,到了病房区,直接跨了出去。
叶俊彦已经在特护的帮助下洗漱了,躺在病床上没有睡着,一看叶妃舒进来,没有神采的双眼忽然间就亮了起来。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啊!”
俊彦脸上露出了愉悦地笑。
叶妃舒快步走过去,俊彦忽然间疑惑地问,“那个小朋友是谁呀?”
什么小朋友?
叶妃舒回头一看,顿感头大,毕念己居然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站在铁架子床尾,趴在铁栏杆的缝隙之间,好奇地看着手脚上都打着绷带的叶俊彦。
“大哥哥,你怎么了啊?”
毕念己倒是个自来熟,嘴甜地先和叶俊彦套上了近乎。
俊彦毕竟还是个孩子,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孩子进来,倒是挺高兴的,礼貌地回答,“我被车撞了啊。”
毕念己吃惊地长大了嘴,“好厉害!哥哥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VIP165(4)
( “好了,好了,毕念己,现在就给你的爸爸妈妈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叶妃舒深知这个孩子的顽劣,不想让他在这儿打扰到俊彦的休息,万一毕念己这个孩子忽然间兴起,碰到了俊彦的伤处。对他们毕家来说,不过就是赔钱而已,钱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叶俊彦这次车祸本就严重,哪儿承受得起再受一次伤害?
“不要!”毕念己小嘴一扁,蹬蹬地跑到了叶俊彦的手边,和叶妃舒隔着病床对峙着,“你答应过我的三个要求,我现在就要求你,我要呆在你这里,让我在你这里住着。你不能催我回家!”
叶妃舒试着跟他打商量,“小朋友,你在这儿有什么意思啊?这里可是医院呢!再说了,你爸爸妈妈现在肯定是很着急啦。”
毕念己小脑袋一歪,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烁着不屑,“着急?他们都不在乎我,怎么会着急?你骗谁呢!你就是不想我留在这儿,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我当初可是救过你的!”
还真是一个口齿伶俐的熊孩子,这才多大,就这么能说会道。
叶妃舒无语地揉了揉太阳茓,“那你告诉我你爸爸妈妈电话好不好?”
“不好!”毕念己回到得非常干脆!
这孩子警惕性真高,跟平常的孩子不相同,叶妃舒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给小家伙找了一张小椅子,让他坐得离病床远一点。
“我想喝牛奶,我想吃冰淇淋。”毕念己提出来的要求让叶妃舒脑袋发胀,这孩子在家里是小皇帝吧?怎么就这么多事!
叶妃舒把床头放着的牛奶送到毕念己的手里,“牛奶有,冰淇淋不行。”
毕念己的眼睛瞬间瞪大,黑白分明的眼滴溜溜地转,小嘴儿眼看着就要扁了。
“可以,除非这是你的第二个要求!”
耍心机,叶妃舒也会!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地被一个几岁的孩子玩的团团转。
毕念己立刻就噤声了,这孩子狡猾,知道要冰淇淋就算作是一个要求,这太没有含金量了。
毕念己还算安静,在旁边坐着没有多久就开始打瞌睡了,嘴巴里含着牛奶的吸管,不停地“钓鱼”。
叶妃舒只好端出一盆水,让叶俊彦洗脚,给他擦脸。
迷蒙着双眼的叶俊彦这个时候非常地乖巧,叶妃舒说擦手,就把小手抬了起来。叶妃舒说脱衣服睡衣,自己就脱了衣服裤子,钻进了旁边的床上。
“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叶妃舒从卫生间里面出来,这孩子居然还没有睡着,眯着眼,明显是强撑着精神和叶妃舒说话。
叶妃舒一愣熊孩子这软绵绵说话的语气是在撒娇吗?不得不说,这样子才是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表现吧?
“好。快睡吧。”大概是上了年纪,大概是身为女性,都是无法抵挡孩子的要求。
第二天叶妃舒很早就醒了过来,一看明明昨晚上面对着外面睡的毕念己,居然钻到她的怀里来了,几乎是蜷缩的姿势,透着股依赖 。
叶妃舒的脑海里面闪过一个念头,这样子睡姿说明缺乏安全感,个性有些怯弱。
这个孩子不是很嚣张吗?一向就表现得强势怎么会怯弱?
看来有些专家的话也做不得准啊。
叶妃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这段时间都会去外面一家粥店给俊彦买早饭,因为离医院有段距离,她都会尽量早点起来。
手上提了两盒粥,叶妃舒边走边喝一杯豆浆。今天是个好天气,清晨的阳光穿透了薄雾,暖暖地撒在身上。
刚走进了医院大门,一辆车忽然间停在了叶妃舒的面前,从车上走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毕念己呢?他是不是来找你了?”
白禹迈着长腿,走到了叶妃舒的面前,神情淡漠。
叶妃舒被他这不痛不痒的语气给激怒,故意说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白禹根本就不相信。
叶妃舒翻了个白眼,将目光转到了远处青青的草地上,“他是你儿子,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去哪儿了,居然来问我?奇怪了,关我什么事情?儿子不见了,难道是我绑架了?”
这话出口,心里别提有多舒服,因为白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能够让白禹不吭声,叶妃舒非常满意,这当爸爸的居然过了一夜才来找儿子,也忒不负责了,她要专门来气气他。
擦过了白禹的肩,叶妃舒准备往医院大门里面走。
手上忽然间一轻,啪地一声,近似于玻璃砸落到地上的声音,刺激地叶妃舒脚步一顿,回头一看,满地的狼藉,那两盒热腾腾的粥全部毁了,溅了一地,看着特别恶心!
“你他妈有病啊?”叶妃舒怒视着这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的人,“朝着我发什么脾气?有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随便砸别人的东西吗?”
白禹脸上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双眸,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眸光的温度,冰冷得如同这四周骤然降低的低气压一样。
“叶妃舒,你会后悔的。”
白禹盯得叶妃舒头皮发麻,忽然间启唇,留下了这么一句类似于诅咒的话,转身上了车,迅速消失在了晨光里。
“神经病!”
叶妃舒只好又返回粥店,重新买了一份,急匆匆地跑回了病房里面。
叶俊彦已经醒了,靠在床边发着呆。
叶妃舒没有注意,只当弟弟是饿狠了,歉意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把粥重新盛出来一碗,“是不是饿得难受了?姐姐今天耽误了一会时间,真的太对不起了。”
叶俊彦沉默着摇摇头,含了一口粥,咽下去之后,看了一眼四周,“姐姐,你看到念己了吗?他去哪儿了?”
叶妃舒轻轻地吹了吹碗里的粥,搅拌之后,十分不在地继续喂叶俊彦喝粥,“没看见。”
“要不你去找找他吧!”
叶俊彦看着叶妃舒。
“找什么找?跟我们没有半毛线关系,自然有他父母找。走了也好,免得出什么事情了,还要我们负责。”叶妃舒没有一点好语气,事实上一肚子火压抑着。
叶俊彦的眉一皱,不敢置信地看着叶妃舒,“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念己不是一般人!”
VIP166(5)
( 叶妃舒拿着汤匙的手一顿,不明白弟弟叶俊彦着急什么,毕念己也不是一般的孩子,那么狡猾能说会道怎么会轻易被人伤害呢。ww他那样子调皮的个性不伤别人才是万幸。
“先喝完这碗粥,好不好?说不定等会他就回来了啊。”
叶俊彦固执地摇头,“不要,姐姐,你现在就去找念己。”
他的态度很坚定,抿紧了唇,明显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再吃下去了。
叶妃舒也有些不高兴了,一个个的怎么都想围着毕念己这样的熊孩子打转,又不是什么乖孩子。
“俊彦,要是我出去找花了很久的时间,你的早饭不用吃吗?毕念己的爸爸已经来找他了,说不定就是跟着他爸爸回去了。你说的很对,他不是一般人,他是有钱人家的小皇帝。”
叶俊彦眉头紧蹙,双眸忽然间望着白色的被子出神,低声喃喃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不知道……可是真的太像了……”
叶俊彦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对劲,叶妃舒放下了手里的碗,关切地望着他,“俊彦,你到底怎么了啊?”
“姐。”叶俊彦回了神,有件事,他突然间发现的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如果讲出来,却又发现是错误的话,那会不会是白欢喜一场?可是如果不讲出来,却又是真的,姐姐又情何以堪?
俊彦还是个孩子,虽然比同龄人要成熟,可还是难以抉择,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件事真的太难以置信了。
“俊彦,到底怎么了啊?”他神情里面的挣扎和难受都尽收到叶妃舒的眼底,看得她心里面也跟着着急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是的话,千万别忍着,姐姐叫医生马上过来好不好?”
起身去按床头的呼叫铃,叶俊彦赶紧大喊一声,“不用叫医生!”
叶妃舒起身的动作僵在那儿,神情凝重地看着叶俊彦,一个孩子到底能有什么不能说,无法启齿的事情?
叶俊彦眼一闭,一狠心,一咬牙,终于把话说了出来,“姐,我发现一件事,我看到念己的心口有块心形的胎记!”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叶妃舒的回应,叶俊彦奇怪地睁开眼了,叶妃舒脸色平静地望着他,眼底里面皆是疑惑。
叶俊彦眨眨眼,也妃舒也回应,跟着眨眨眼。
“难道说这就是他不一般的地方?”叶妃舒跟听了一个笑话似的,孩子就是孩子,六七岁也好还是十一二岁也好,都是个孩子。都说隔了三岁就是一个代沟,叶妃舒觉得自己和俊彦之间的代沟有点大,都快赶上了东非大裂谷了。
“那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呀,这种胎记连我身上都有一个呀。”叶妃舒很不在意地说,再一次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粥,催促道,“快点吃,等会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叶俊彦睁圆了眼,腮帮子鼓鼓的,气呼呼地看着叶妃舒,这个姐姐怎么这么笨,“姐,你怎么不好好想想,怎么会那么巧呢,你身上刚好就有和他一模一样的胎记呢!”顿了顿,叶俊彦终于把那句最核心的话给吼了出来,“毕念己是你的孩子!”
呼,话出口了,心头就抒了一大口气,叶俊彦期待地看着姐姐的表情。
手里的粥差点就打翻,叶妃舒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想笑,嘴角却牵扯着拉动不了,最后只能僵硬地抽了抽嘴角,用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叶俊彦,“俊彦,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哦。”
“我没有……”叶俊彦想要辩解,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会乱说,今天早上姐姐不在病房里面,毕念己从被窝里面爬出来,把贴身的衣服给脱了,刚好就让他看到了心口上的月牙胎记。形状真的非常相似!
“当年你失踪以后,我有抱过小宝宝,在旁边看着丁奶奶给小孩子洗澡,看的清清楚楚,怎会忘记呢?”叶俊彦紧盯着姐姐的脸,试图说服她相信自己,“姐姐,你真的相信我。”
“我……”叶妃舒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去却又说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心跳是有多么热烈,喉咙里发干,眼眶里阵阵的发热。
“我先出去一下,我去找找他。”叶妃舒把特护叫了进来,自己快步出了病房,周围有熟悉的护士跟她打招呼,叶妃舒好像也看不见了,机械地走到了楼梯的拐角。这里是十分僻静,她整个人往渗着凉意的白色瓷砖墙面上一靠,拿出了手机,手指居然在颤抖。
稳住,稳住!
拨通了丁晓佳的电话,叶妃舒深吸一口气,“晓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电话那头的丁晓佳刚好从医院里面出来,手里捏着病历,上面写着确认怀孕。她正在迷茫中,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选择,这个孩子明明来的多么不是时候,可是她心底里面居然有一丝隐秘的舍不得。
“我……”丁晓佳诧异了,“你知道了?”难道说妃舒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捏着手机的手倏然间握紧,丁晓佳其实正想和叶妃舒说这件事,不能告诉年迈的父母,他们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了,而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能说心里话的好朋友也只有叶妃舒一个了。
叶妃舒叹一口气,“我问你,我当年的孩子呢?”
丁晓佳的脑子里面空白一片,怎么都么没有想到她居然是想问这个,说还是不说,她不是失忆了吗?
“妃舒,你都恢复记忆了?”
“晓佳,回答我,我的孩子呢?”叶妃舒不想顾左右而言他,按压住的躁动在这一刻就跟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样,地动山摇。
“妃舒,妃舒,你听我说,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我们当面再说好吗?”一听叶妃舒的语气不对,丁晓佳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不!不要!”叶妃舒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几乎是咬着牙,“我要你现在说。”
V167(6)
( “妃舒,这个事情,在电话里面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还是当面跟你说吧。”
丁晓佳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没有给叶妃舒一点说话的机会。叶妃舒阴沉着脸把手机紧紧地攥在掌心里,这么慌张干什么?居然非要当面来说这件事!
叶妃舒慢慢走回去,在走廊里面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毕念己的身影。
不知不觉的沿着楼梯步行到了一楼大厅里面,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毕念己,叶妃舒无功而返,走回病房里的步子沉缓。
如果说毕念己真的是自己的孩子,想到他被教育成嚣张跋扈的性格,叶妃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子的滋味。这种感觉真的很复杂,小家伙是在智力上是早熟的,可是其他的方面呢?毫无疑问,他可以说是一个问题儿童。
“唉……”这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叹气了,叶妃舒推门进入病房里,叶俊彦一看到叶妃舒进来,着急地询问,“找到了吗?”
叶妃舒摇摇头,“没有。”
叶俊彦眼中的光彩淡去了。
“大概是被他的……父母接走了吧。”说出父母两个字的时候,叶妃舒不自觉地顿了顿,还没有确认信息,心里就已经觉得异样了。
叶妃舒借故把特护支走,病房里面只剩下了她们姐弟俩。
“俊彦,姐姐心里面一直有个疑问。既然你提起了,那么就说明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叶妃舒尽量把声音放温柔,“为什么我的孩子会到了毕家?为什么你会一副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孩子的样子?我当年失踪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病床上的叶俊彦不能动弹,面对姐姐看似温柔实则强势的逼问,被迫地选择了沉默。
终于到了该把所有事情说清楚的时候了。
“姐,我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害怕你会伤心。”叶俊彦低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当初宝宝两岁的时候,突然间得了急病。我那个时候在学校里面住宿,等我知道的时候,宝宝已经没了。”
“没了?”叶妃舒艰难地吞咽口水,这是不是太滑稽了,如果孩子夭折了,那今天俊彦说的这一切是在跟她开玩笑吗?叶妃舒身子往前倾,认真地扶起弟弟的脸,郑重地凝视着他,“俊彦,这些事情不能开玩笑知不知道 ?哪怕是再残酷的事实,你也要说实话,不能因为害怕我伤心就找了一些假话来哄骗我开心。ww”
叶俊彦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湿热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到叶妃舒的手掌中。
“姐姐,所有人都告诉我,你的宝宝已经死了,得急病死的。晓佳姐姐也是这么给我说的,我们那个时候都很难过。”
他的泪在叶妃舒的手掌心里由热转凉,像是一片突如其来的潮水几乎将人淹没,叶妃舒缓缓地松开了手,默默地看着眼泪流个不停的俊彦。
即使她的手离开了他的脸颊,可是他的泪好像已经钻进了她的手上,顺着血液一点点地浇灭了她心里的火热。悸动在消亡,还没有来得及壮大的希望已经被扼杀。
“然后呢?”
“我很希望……毕念己是姐姐的孩子……所以我才会那么说的!”
叶俊彦咬住了自己的唇,姐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样子的她看上去好让人害怕。他好想摸摸姐姐的脸,安慰安慰姐姐不要难过,可是自己是个病人,只能躺在床上,动不了。
“希望?希望这两个字其实还可以理解成事实上不是这样,所以才会这么想。”叶妃舒也不是很难过,只是很郁闷,郁闷地几乎要吐出血来而已。
“姐,姐姐,说不定真的是呢。”叶俊彦激动地说,“我这么多年常常梦到你抱着宝宝的样子,我有预感小宝宝应该还活着。你看,毕念己心口上的胎记和你的一模一样,怎么会那么巧呢?说不定是晓佳姐姐搞错了呢?对了,当初姐夫白禹有一个弟弟就是姓毕!”
叶妃舒点点头,从床头抽了两张纸,细细地替他擦干净了,“好了,这件事就交给姐姐自己去处理。你就不要再想了好不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身体养好,好不好?”
叶俊彦乖巧地应下了,用力地点点头,终于破涕为笑。
中午,叶妃舒接到了丁晓佳打来的电话,约她到医院附近的咖啡厅。
叶妃舒进去的时候,丁晓佳已经到了,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朝着叶妃舒轻轻地招了招手。
“你还好吧?怎么感觉你的脸色不大好?”一走近,叶妃舒就发现了丁晓佳的不正常,双眼红肿着,跟核桃一样。
“没事。”丁晓佳十分勉强地勾唇笑了笑,示意叶妃舒坐下,“你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现在出来不是为了喝咖啡的。晓佳,如果是朋友的话,现在就把事情给数说清楚了。我的目的很明确。”以前在职场上,她就是这样干净利落的风格,不喜欢拖泥带水。
丁晓佳双手交叉在一起,闻言尴尬地一笑,“也是,我也不该问这个问题,不然等会说不定你会忍不住你面前的东西泼我脸上来。如果是冷饮还好,热饮就要遭殃了。我现在怀孕了,可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你怀孕了?”叶妃舒眉头一皱,这个孩子来的可真突然,“你老公的?”
“前夫,叫他前夫。”丁晓佳情不自禁地扬高了声音纠正道,抬手捂住了胸口,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就会有一股忍不住想要吐的冲动。
叶妃舒沉默。
丁晓佳轻轻地顺了顺胸口,忍住了那股厌恶,鼓起勇气看向了叶妃舒,“妃舒,我对不起,当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孩子。”
疾风骤雨瞬间席卷了叶妃舒的心房,听了太多悲伤消息的她好像已经产生了免疫能力。叶妃舒木然地听着,身子倚靠在软绵的椅背里面,不发一语。
“当年……当年宝宝两岁的时候,突然间得了急病。我们把他送到了都城里最大的儿童医院,所有的专家会诊,可是还是没有办法,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丁晓佳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还觉得记忆犹新,“我当时几乎都要崩溃,再加上我怀了着娆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我当场就晕了过去,娆娆也在那个时候突然间出生了。”
声音忽然间哽咽,“我从产房里面出来的时候,毕家的人找到我了,要求把这个孩子带走。”
叶妃舒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丁晓佳眼里的泪慢慢地掉了出来,“他们说毕夏然的儿子需要器官捐助,需要心脏……而他们是有血缘的兄弟……孩子在那个时候已经病危了,不行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面前相对而坐的叶妃舒的眼神越来越冷,跟刀子一样,锋利地割在人的心上。
叶妃舒忍不住冷笑,“他们给了你多少钱?丁晓佳,你说实话,毕氏给了你家里多少钱?到底是什么样的价码会让你动了心,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把我的孩子给卖了出去!”
...
“妃舒……”丁晓佳似乎被叶妃舒的话给惊住了,红肿的眼悲伤地望着叶妃舒,“你怎么这么说……”
“晓佳,你知道吗?当初我第一次撞见陆玥在外面有人的时候,就是在医院里面。我当时还挺气愤,问他这么晚出现在医院里面晓佳知道吗?”叶妃舒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他当时就问了我一句话,她都出卖了你,你们居然还能做朋友。你们女人之间的友谊还真奇怪。”
丁晓佳呆住了,就连眼泪都静止了一般,早已经被翻脸无情的陆玥给伤的血肉模糊的心再添上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叶妃舒居然早就知道了,而她却一直按压着不说,这根本就不像是以前的叶妃舒!
丁晓佳动了动唇,苦涩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叶妃舒再也坐不下去,腾地一下站起来,“你其实说错了,就算是眼前有一杯饮料,我也不会泼你脸上,因为泼你脸上我嫌脏!这些年多谢你的良心还没有完全被狗吃了,可是当初卖掉我孩子赚的钱现在亏空了,你不觉得是活该吗?”
她转身就想走,手臂忽然间被拽住了。
“妃舒,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丁晓佳可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了。
叶妃舒不耐烦地甩开,被握着地方就感觉有无数个毒蜘蛛在爬,“可是什么?可是你有苦衷吗?”这个说法让叶妃舒想想就觉得好笑,如果不是念在弟弟叶俊彦这么多年都是靠着他们养大的,叶妃舒真的不想就这么轻易地罢手,“你也是当母亲的人!”喉头似乎有血气翻涌,叶妃舒忍住鼻头的酸涩,“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我的宝宝才两岁!就被送去……”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叶妃舒决然地快步走出了咖啡厅。随手招了一辆的士,叶妃舒飞快地跳上去,眼泪瞬间汹涌成潮。
“小姐,去哪儿?”的士师傅小心地问。
VIP168(7)
( 去哪儿?
叶妃舒也很迷茫,现在只想找一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躲起来,大哭一场。
“去江边吧。”脑海里面好像只有这么一个地方。
江风一阵阵的,吹得青丝飞舞,甚至还挡在了眼前,叶妃舒也不去管,愣愣地站在江边上。广阔的江面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荡起一层层细碎的银光。
滚滚江水已经静静流淌了近千年,看尽多少悲欢离合,千年前它是这样,千年后它还是这样,默然地静观行人悲喜,城市变迁,历史此消彼长。
如果自己跳进去,化身这滚滚江水中的一朵小浪花是否再无忧伤,是喜是悲,是合是离,都是其他人的事情,她只会这样永不停歇地走下去。
双手在江边的护栏上用力的撑了撑,那一刻她真的有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冲动,可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
踮起的双脚又慢慢地落回了地上,叶妃舒深吸了一口气。曾经有过一段婚姻,有过一个孩子,可那全部都只是曾经而已。婚姻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偏偏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要来承受这个结果。
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就不会心痛难受的!
想到这里叶妃舒眼眶里好不容易止住的温热再一次氤氲出来,如果当初她在孩子的身边,陪着宝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眼前只有滚滚流逝不停歇的江水,涛声阵阵,重复又重复,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这能怪谁?
叶妃舒失魂落魄地重新回到了医院,人来人往的医院跟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她看到这么多人,心里却异常地烦躁。
快步地穿过了大厅,叶妃舒选择了一条僻静的道路,经过花繁叶茂花园,这个时候突然间觉得眼熟,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那一天就是在这儿碰到了毕念己。
毕念己的身体里面是不是跳动着她孩子的心脏,或者是像弟弟俊彦说的那样,很有可能宝宝没有死,毕念己就是她的孩子?
叶妃舒心念一动,猛然间想起自己的手机里面存了毕念己的号码!几乎是立刻就拨打了过去,等待的几秒钟,叶妃舒甚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谁啊?”稚嫩的童声丝毫不客气地透过话筒穿了过来,一点礼貌都没有,换做以前,叶妃舒肯定觉得这样子孩子不讨人喜欢,可是现在却觉得孩子还小,天真率性了一些而已。
前所未有的紧张,哪怕是当年第一次签下了上亿的单子,叶妃舒都没有这样胆怯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忘记了。
“谁啊,打电话过来不说话是耍我吗?再不说我就挂了!”
“别……别挂!是我!我,是我!”叶妃舒期期艾艾地抢着大声喊道,“我是……”
突然间又一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是谁?该怎么解释自己?说名字?好像不对劲,说身份,好像也不对。
“你是大骗子!”毕念己在那边不满地喊道。
“我……我不是……”怎么能留给孩子这样子不好的印象,叶妃舒急着辩白,“我昨天不是都让你住在病房里面了吗?你到底是去哪里了?是回家了吗?”
“对啊,我回家了。”毕念己漫不经心的声音忽然间变了,“叶阿姨,我现在在家里,昨天多谢你招待我。”
突然的礼貌,客气地称呼她为叶阿姨,这滋味……说不出的怪异,叶妃舒心底里不是滋味,“没事,欢迎你再来。我……你俊彦哥哥很想你呀。今天还一直问我,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走的匆忙,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不打扰,怎么是打扰呢?”叶妃舒很快地接口,那边短暂的沉默,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表现地太热情了,“我不是还欠你两个要求吗?你想好了吗?我随时都愿意兑现。”
面前忽然间笼下一层黑影,叶妃舒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一张很熟悉的脸近在眼前,吓得叶妃舒飞快地往后退。
“你来干什么?”她不悦地看着突然间出现的厉焱。
“舒舒,你怎么能这么绝情呢?我们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么大惊小怪的样子做什么?你洗澡的样子我都见过了。”
厉焱随之往前走一步,再一次靠近了叶妃舒,熏人的酒气喷了过来,叶妃舒捂住了嘴,“你喝多了!”
“我没醉!”厉焱不满地挥挥手,伸手想要捉住叶妃舒。
早有防备的叶妃舒灵巧地一躲,退到了门边,他的眼睛都是红的,走起路来还有点摇摇晃晃,鄙视地说,“酒鬼都说自己没有醉!”
厉焱呵呵地傻笑,叶妃舒从来没有见过泛着傻气的他,如果此刻她把他的样子给拍下来,卖给娱乐八卦杂志估计能卖个天价!
这情景太诡异,眼看着厉焱再一次摇摇晃晃地上前来了,预感到不好的叶妃舒飞快地转身,把链接走廊和室内的门给反锁了,飞奔着进入到电梯里。
拿起手机一看,居然给挂了!
叶妃舒飞快地再拨了过去,没有人接,她着急了,好不容易和毕念己能够正常的接触了,怎么就因为突然间冒出来的厉焱给搞砸了!
叶妃舒别提有多沮丧!
姓厉的一家简直就是她的倒霉星!
叶妃舒心里一边骂,一边再一次 拨了过去,结果还是一样,电话始终没有人接。
连拨了五个,叶妃舒站在俊彦病房门口的回廊里面转了三个来回,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弃了。
这个孩子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叶妃舒郁闷地收起了手机,转身走向病房。
“舒舒,你还想跑?”
走廊的另一头,厉焱居然走过来了。
叶妃舒飞快地跑进了病房里面,将门反锁,反身用力地抵在上面,任凭厉焱在外面敲门。
“厉焱,你喝醉了,快点走吧。这里是医院,不要在这儿打扰到其他病人的休息!”叶妃舒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男人。
“你担心其他人,你就不关心我?你就不担心我一个喝醉酒的人会出什么意外?”
叶妃舒暗暗地冷笑一声,美丽的脸上浮现出厌恶,“你只要不亲自开车,还能出什么意外?要担心的是路上的那些行人吧?你弟弟已经进监狱了,你也想跟着进去和他兄弟团聚吗?”
“开门!”只是沉默了一会之后,厉焱的拳头砰砰地接二连三用力砸在门上。
“姐姐,怎么了?”俊彦在里面的房间大声地询问。
就不应该嘴贱刺激到喝醉酒的人。
叶妃舒一边安抚俊彦,“没有什么事情,你好好休息,别担心。”一边将俊彦的房门紧紧地关上了。
“你再敲下去我就报警了!”叶妃舒突然间打开了门,实在是难以忍受了。
“舒舒……”厉焱要突然间扑过来。 ...
叶妃舒大喊,“别过来!”手里早已经准备好的刀子亮了出来!
雪白的刀尖锋利地锃亮,叶妃舒示威一般狠狠地在空气中挥舞,“厉焱,你要发酒疯,去找你的叶未,或者是你其他的女人,就是别在这儿!”
“你又何必这样子!”厉焱蹙起了英气的眉头,抬起了手在领结上面不耐烦地扯了一把。
叶妃舒丝毫不敢放松,握紧了手里的刀子,“这可是你教我的,对着敌人一点都不能麻痹大意。”
“我教了你那么多,难道就是教出了一只白眼狼,你在我背后捅刀子还不够,现在还要当着我的面来捅我吗?”厉焱神情阴鸷,修长的手解开了领口上的两颗扣子,邪魅地一笑,“那你就捅好了,有种你就下刀子。只要你能消气。”
消气?
他居然能这样轻轻松松地说出口,这根本就不是消气不消气的问题,难道他听不懂自己的话,还当她是在耍心眼闹脾气的手段吗?
叶妃舒将刀尖对准了步步紧逼的厉焱,怒火在胸口里面烈烈燃烧,“消气?我好好过着我自己的人生,被你弟给撞毁了。我本来有个宝宝,可是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得了急病,被我的朋友卖了,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了!还有我的记忆,我二十多年的记忆都没有了!我就跟个傻Ъ一样!”
“可是你有我啊!”厉焱试图靠近叶妃舒,被叶妃舒竖起的刀子被逼退了。她真的不是开玩笑的,眼里心里都是被逼之后的孤勇和狠戾。
“我他妈最恶心的记忆就是你!跟你们姓厉的有关的!”这些话几乎是用吼的,叶妃舒眼里涌出了心酸和痛苦的泪,心口里面几乎是撕裂一般的痛,“我居然,居然为害了我、害了我的弟弟的凶手做牛做马那么多年!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舒舒……”厉焱眼眸里面的迷醉似乎被叶妃舒泣血般的倾诉给震惊了,他站直了身子,刚才摇摇晃晃的神态恢复了正常。
“滚!”叶妃舒大吼,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副的力气,她真的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一刀子捅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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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焱眉头不耐烦地一皱,一把将脖子上的领结给扯了下来,啪地一下扔到了地上,不客气地踩了过去。ww
“滚?好啊,只要你让我不再记得你就行!”厉焱一步步地靠近了叶妃舒,任凭叶妃舒怎么挥舞着锋利的匕首,都没有丝毫畏惧。
最可怕的是什么,就是这种明知道前面是死路还一点都没有知觉地往前走,义无反顾。
叶妃舒反倒就怯了,自己的步子反而在他的逼近中往后退去。
门外,静静听着里面动静的毕念己仰头疑惑地看着一直不做声的白禹,为什么突然间带他来了,却又站在外面一直都不进去,在这儿听着他们在说话。
“你进去。”
白禹在毕念己的背后推了一把。
小家伙早就耐不住了,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进去,一边还不忘叫上保镖跟上来。
“把他给我扔出去!”毕念己人虽然小,可是气势很足,一进去就双手叉腰大吼一声。
厉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黑衣保镖们按住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居然敢动我!”厉焱挣扎不脱,恼怒地朝着这些破坏了他好事的人大吼大叫。
毕念己不耐烦地挥挥手,跟看垃圾一样吩咐自己的保镖,“快点把他带走了,吵死了。”
“是!”保镖们整齐划一的应到,手上擒着厉焱的力气加大。
“对了,医院大门前不是有个喷泉吗?把这个酒鬼扔到里面去,让他醒醒酒。”毕念己十分嫌弃地捂住了鼻子,“满屋子都是人渣味和酒精味,真讨厌!”
啪地一声,叶妃舒刚才僵持了许久的手终于在脱线的这一刻软了下来,掉到了地上。怎么都想不到来救自己的居然会是这个小家伙,叶妃舒欣喜地呜咽一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毕念己,“念己,念己,谢谢你……谢谢你……”
捂着鼻子的毕念己本来想说几句讽刺叶妃舒的话,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一个酒鬼逼到了墙角里面,干什么和酒鬼磨磨唧唧那么久!要是换了他,早就把这个酒鬼给打趴下了,最好是打的这个酒鬼以后再也不敢来骚扰!
可是这一刻,毕念己忽然听到了叶妃舒哭泣的声音,上一次这个女人栽进了荷塘里面,明明都快要被淤泥给吞噬了,她都没有哭过。现在明明已经脱险了啊!
她的泪水甚至顺着他的脸颊滚到脖颈上,最后落入到衣服里面。
毕念己的眼睛一亮,一定是吓坏了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好了,好了,不哭了,已经安全啦。以后有我在,肯定不会有人再敢骚扰你了!”
叶妃舒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个孩子牙都还没有长齐,居然就说要保护自己,虽然是童真稚语,可是也不失温馨。
“嗯,念己最乖了,最厉害了。你一来就把坏人给打走了!”叶妃舒胡乱地擦了几下泪,露出了笑颜。
毕念己也丝毫不客气,“那是当然!因为我爸爸就很厉害!”
“你爸爸?”叶妃舒脑海里浮现出毕念己那个土豪父亲的样子,明明是端正而又英俊不凡的长相,可是举手投足之间总有股痞气。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他花钱时候的磅礴大气,撞坏了车就赔一辆新的,又不是普通的国产车,可是数百万的跑车!
“对啊,”大概这个年纪最崇拜的都是自己的父亲,当做是无所不能的超人一般,毕念己提起爸爸的时候眼里都能放出光,“就是我爸爸带我来的呀!爸爸说你可能有危险!果然你就遇到危险了呀!我爸爸厉害吧?”
叶妃舒心里咯噔一跳,不会是巧合吧?
“那你爸爸呢?”叶妃舒明显是不相信这个疯狂赚钱为乐趣的土豪会有那么好心,会像毕念己说的那样来解救自己。
毕念己牵起叶妃舒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外面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影。
“奇怪呀,我爸爸刚才明明就站在这儿的呀!”毕念己不想被叶妃舒认为自己是在说谎,郑重地向叶妃舒保证道,“我爸爸刚才真的在这儿!”
叶妃舒点点头,“是是是,你爸爸刚才在这儿。”
小孩子听出了叶妃舒有敷衍的意思,松开了叶妃舒的手,往走廊的另外一头跑过去,忽然间像惊喜地大喊一声,“爸爸!原来你在这儿!”
叶妃舒飞快地跟过去,恰好看到要朝着楼下走去的白禹,她大喊出声,“毕先生,请等一等,我有话想和你说。”
白禹的步子没有停,叶妃舒飞快地跑下楼,终于在下一个楼层的拐角处追上来他。
“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叶妃舒真的不想再拖下去了,从今天起,她想明明白白地活着,而不是当一个一无所知的大傻瓜。
“毕念己是不是我的孩子?”
白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不是。”线条漂亮的唇轻佻地勾起,露出一个痞气的笑,“叶小姐,你的脑子是不是刚才被吓坏了,回复不了正常了?”
叶妃舒没有心思搭理他的冷嘲热讽,“可是他的心口上有一个月牙形状的胎记,跟我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白禹皱眉重复道,忽然间走近一步,瞬间强烈的男性气息靠近了,这让招架不住的叶妃舒往后退了一步,心跳突然间就加快了。
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就像是某种奇异的药,让身体里面的血液忍不住地加快。
“口说无凭。”白禹紧跟着靠近了,低靡的声音像是在故意地撩拨,“眼见为实。”
“你……”叶妃舒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像是在故意挑逗一般。叶妃舒迟疑了,心口上的胎记,那个位置说来其实也算是隐秘,今天自己穿的衣服如果要露出那个位置就必须要把衣服扯到肩头,露出大半个肩膀。
“怎么?不敢?想找回自己的孩子,连这点代价都不愿意吗?你都愿意给厉焱看你洗澡,现在我只不过是看看胸口,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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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流满面地感谢无边打赏的大红包和月票!让我觉得这段时间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是有人看到了三少的努力!!
V170(9)
( 叶妃舒深吸一口气,面对白禹的咄咄逼人,眼神语气里面的不屑和嘲讽,一旦退缩就是输人和输气场了。心一横,叶妃舒抬手毫不犹豫地把扯下了裙子的左边肩带,露出了大半个肩膀和心口。
叶妃舒极力漠视着自己现在的情况,“看清楚了没有?就是这个胎记!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形状是不是?”
“穿好!”白禹听到身后传来了陌生的说话声,低声呵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说让她脱就真的脱了?
“你看清楚了?”叶妃舒不满地问,这个人在往哪儿看呢,是他提的要求要看的,却没有好好地把目光放到上面认真地看!
白禹直接上前,修长的手指在垂落到臂弯的肩带上利落地一拉,顺势把叶妃舒给逼到了墙角里面。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叶妃舒完全笼罩住,叶妃舒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似乎有人从这这个楼道里面经过。
等着这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消失了,叶妃舒忍不住伸手推了几乎都要靠到自己身上来的白禹一把,“毕夏然,你说实话,念己是不是我的孩子?当年我失踪之后,是你们毕氏的人把孩子给带走的!”
白禹英俊不凡的脸上神色冷淡,跟叶妃舒拉开了不小的距离,“对。”
没有任何的波澜,就跟幽静的古井一样。
“可是……”这样的可是,一听就让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叶妃舒凝神看着他,暗地里甚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ww
白禹的唇边露出了残酷的冷笑,“可是孩子已经死了,就跟他的父亲一样,死了。”
叶妃舒不发一言,定定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在沉默对视中变得严肃,“我不相信,我要求跟念己做亲子鉴定。”
她真的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如果孩子是她的,她必须要把孩子给要回来!她已经在孩子的生命中缺失了七年的时间,她从现在起要尽到自己做母亲的责任。
“你要求?”白禹轻蔑地一笑,“你凭什么要求?你以什么资格来要求?叶妃舒,你以为你是在厉四少那里被惯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高高在上的语气,真的让人觉得难以接受。尤其还用他这副面瘫似的表情说出来。叶妃舒的语气也变得不善,“少跟我提他,我犯恶心!姓毕的,你不让我做亲子鉴定,你心虚是不是?如果不是我的孩子,就让我死了这条心都不行?”
脖子上忽然间一紧,叶妃舒被忽然间出手的白禹推到了墙上,他的大手牢牢地卡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以为你是谁?毕念己是我和赵媛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你居然想要做亲子鉴定?你把我们毕家的脸面往哪儿放了?”他的呼吸火热熨帖着她的耳膜,可叶妃舒却觉得心里面一阵阵地发凉。他的手就跟铁一样坚硬,掐的叶妃舒连说话都觉得艰难。
“你也不看看你,听说你失忆了是吧?有些事情估计你身边的人也不会告诉你,毕竟都是些丑事。”白禹轻佻地在她娇软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说来我和你曾经也算是亲戚的。只是有你这样的亲戚,实在是太过丢脸。你是有了孩子没有错,可是那个孩子……他不是我哥的。”
叶妃舒正努力扒拉着白禹卡在自己脖子上的动作忽然间僵住了。
不是前夫的?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简直就跟晴天霹雳一样!
耳边传来一声低靡的轻笑,“你这样的女人,我凭什么要帮你?”
叶妃舒发狠了,狠狠地瞪着他,“你说谎!”
白禹慢慢地松开了对叶妃舒的桎梏,眼里的讽刺渐渐地深邃成了浩瀚沉寂的银河黑洞,“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当初我们的人确实是把你的孩子给带走了,可是没有还没有送到医院里面,孩子就没有心跳了,而最终也证明,不同的血缘,根本就无法匹配。”
希望就像是暴风雨天的风筝,线还在手里, 而风筝已经在狂放不羁的暴雨里面消失在了天际。
身后有脚步声,叶妃舒茫然地转过头,毕念己站在上一层楼的楼梯尽头,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头顶的白炽光撒下来,类似于温柔的月光,让小家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笔挺俊俏的鼻子,线条漂亮的粉嫩嘴唇。
如果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孩子,该多好?可是她的孩子,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视线猛然间模糊了,溢满了绝望和痛苦,苦涩席卷了她的世界。
“叶妃舒,念己是我们毕氏的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身家价值早已经过亿。你现在跳出来痴心妄想说是他的母亲,你是想让赵媛和赵氏家族的脸面扫地?赵家是你得罪的起的?毕家也不是你一个无名小卒能够攀得上的!”
白禹轻蔑地越过了叶妃舒,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阶。修长的双腿交叠,锃亮的皮鞋踩在瓷砖铺就的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念己。”白禹的手轻抚在搞不懂状况一脸懵懂的毕念己头顶上,他回过头来,神态轻蔑地睨了叶妃舒一眼,“你要记住,像这种看上去是好人的女人,其实满肚子的坏算盘。”
叶妃舒胸口闷得厉害,不仅是白禹的那一眼,还因为他说的话对毕念己产生了影响。
毕念己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大力点点头,“好!”
孩子的目光清澈,悲喜都不加掩饰,就像是清澈的浅水溪底一样,一眼就能望到了底部,看透。
叶妃舒很清楚得看到了孩子眼中的警戒和讨厌,这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无往不利,势如破竹一般,直直击中了叶妃舒在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她心底里的欢喜才刚刚产生,还没有来得及升温发酵啊。这个孩子就已经开始讨厌自己了!
是不是她命里注定了,没有孩子的福缘?
V171友尽
( 白禹带走了毕念己,叶妃舒一个人站在楼梯的拐角里面,不断有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经过的时候都会对这个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漂亮女人多看上两眼。
叶妃舒无知无觉,脑海里面盘旋的都是刚才白禹在耳边说的那些话,过去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记忆里面找不出一丁点能够支撑自己信念的证据。
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那颗曾经鲜活跳动的心失去了生气,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云端上那么飘渺。叶妃舒机械地走着,眼睛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了,盲目地朝前走着。
眼前有黑影投下来,有人抓住了自己的双手,叶妃舒涣散的目光这才慢慢地收回来。是丁晓佳,她居然还好意思出现。
“妃舒,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丁晓佳满脸的泪痕,噗通一声,直愣愣地跪倒在了叶妃舒的面前,谦卑到了尘土里面的姿势仰望着叶妃舒。
“我能帮你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算,我能帮你什么?”叶妃舒悲戚地一笑,满眼的苦涩。
她自己都在苦海里面挣扎不脱,何至于去帮助别人,又何至于能让丁晓佳能够跪地祈求?
“妃舒,你能去帮我求求厉四少吗?求他高抬贵手,放过陆玥?”丁晓佳始终跪着,哭喊着。
这里是医院的走廊里面,四周都有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对他们之间奇怪的行为感到十分新奇。
一听到那个让人恶心的名字,叶妃舒再也忍受不住了,大力地从丁晓佳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任由她失去支撑,双手撑到不干净的地面上去。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能够去左右他的决定!”
丁晓佳五体投地,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直起来,只能无助地仰着头,泪光朦胧地看着叶妃舒,“妃舒,如果你不帮他,陆玥很有可能就要被判刑,很有可能是死刑……我不想让孩子没有父亲啊!妃舒,妃舒,我求求你,你去求求他。”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我是怎么失踪的?我是被厉四少的弟弟开车撞失忆的,是厉焱把我给藏了起来,你们才会找不到我!如果我没有失踪,我的孩子说不定也不会没有!”丁晓佳眼泪长流不止,叶妃舒何尝不痛苦,心底里的痛苦无处可诉说,连流泪都变成了奢侈,于是现在就变成了一句句刻薄伤人的语言,“晓佳,我凭什么要帮你,你觉得在你做了那样没有良心的事情之后,我还有义务去帮你吗?”
心底里几乎是一阵罪恶的快意。
丁晓佳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注了,显然没有料想到叶妃舒会说出这样残忍冷酷的话,动了动唇,却感觉到有什么堵在了喉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了。
“我不会去求厉四少的!休想!你说我恶毒也好,见死不救也好!没有人性都好!我不会去求他!死都不会!”一口气把话说的足够决绝,几乎没有再留退路,叶妃舒抬脚就走,连看都不想看丁晓佳一眼。
重新回到了病房,叶妃舒在外间的沙发上独自坐了很久,发了很久的呆。
“咚咚咚。”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唤回了叶妃舒不知道神游到哪里的思绪,她坐直了身体。
门被打开,一个不算是陌生的人走了进来。
“叶小姐,冒昧打扰了。”一身香奈儿定制夏款的赵媛身姿袅娜地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一个年轻干练的助手,手里提着一大束花和果篮。
叶妃舒站起身,换上了笑脸,“毕太太,真是客气。”
“真是不好意思,偶然间才从念己那孩子那里得知你弟弟住院了,特意来看看。”赵媛朝着病房门口望了一眼,“俊彦在睡觉是吧?那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打扰到他。”
叶妃舒赶紧请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来访皆是客,虽然和赵媛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其实我最主要的是想要谢谢你。”赵媛是个极有眼色的人,看得出来叶妃舒心底里的疑惑。“念己前几天给你添了不小的麻烦吧?”
原来是为这个事情来。
叶妃舒淡淡地笑了笑,极其云淡风轻,“小事情而已,怎么会是麻烦呢?当时我不知道你们的联系方式,没有及时联系你们,让你们急坏了吧?”
赵媛眉头微蹙,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叶小姐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念己这个孩子任性,他要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他,肯定也不会告诉你,我们的联系方式的。这个孩子啊,从小就被我宠坏了。”
“哪儿,我觉得念己挺好的。”反反复复提到毕念己,叶妃舒心里不是滋味,嘴上却一直客套着。
赵媛脸上的笑容这个时候看上去特别柔和,母性的光辉增添了她五官之间的美丽,“念己小的时候身体不是很好,两三岁的时候还生过一场大病,差点就没了。所以从那儿以后起,我对念己的要求只有一个,只希望他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其他的,我都不做要求。所以养成他现在有些调皮了。希望叶小姐能够包容。”
“嗯……”叶妃舒点头抿唇一笑,掩住眼眸中的苦涩,“念己很好。”
赵媛询问了一下俊彦的病情,康复的进程,还主动给叶妃舒介绍了一个儿童骨科方面的老医生。实实在在是一个极为健谈的女强人。
“对了,叶小姐,我刚才进医院的时候,好像在花园里面看到了陆太太,被人搀扶着,好像非常伤心难过的样子。”赵媛的话题忽然间一转。
“是吗?”叶妃舒心里咯噔一跳,丁晓佳居然在医院里面哭了一个多小时?真的是无路可走,只剩下无用地哭泣了吗?
“嗯,我听说陆玥好像是牵扯到一件融资案里面了。这一次的事情很典型,引起了上面的关注。”赵媛语气里面有些惋惜,保养得极好的指甲在膝头轻轻一点,“你还记得寒州那次的案子吗?拖了两年,最后那个主要责任人还是判了死刑。”
VIP172谁是谁的棋子?(1)
( 这件事情当时轰动一时,叶妃舒还是知道的。民间融资案件本就是一种高空走钢丝的危险行为。陆玥牵扯到这样的事情里面,恐怕极难善终。丁晓佳以后该怎么办?
叶妃舒放在膝头的双手忍不住慢慢地拳了起来,说实话,心里面还是会放不下丁晓佳。现在正在闹着离婚,带着一个孩子,钱没有了,还怀了孩子。
叶妃舒不是个狠心的人,今天下午说的那些话大部分是因为心里面不太快,受不了那件事的真相。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她自己,怨恨自己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样的怨恨最终全部都变成了对丁晓佳的怨气。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我丈夫的好朋友,卫少卿能够打声招呼,或许能够有转圜的余地。”赵媛柔和地一笑,高贵的豪门出身背景让她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语的优雅,“同为商人,我也能懂的其中的苦。有些事情,总归是我们冒得风险比较大。苦的是我们,分钱少的那一个也是我们。”
“毕太太,”机会稍纵即逝,叶妃舒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帮丁晓佳这一把,“说来我和陆先生的太太是好朋友,她现在情况不大好,我想帮他她这个忙。只是,我人微言轻,恐怕在卫先生那里说不上话。”
“这个好办。明天晚上,在空中花园,有晚宴。少卿也会到场。这是个好机会,他这个人呢,对长得漂亮的女士总是不大会拒绝的。”赵媛抿唇轻笑,“叶小姐,我相信以你的口才,至少能够帮陆玥从死刑改为有期吧。其实陆玥的事情,不过就是大家看着墙倒了,众人都去推罢了。”
第二天晚上,赵媛专门派车到了医院门口来接叶妃舒。ww
空中花园是本市最神秘的会所,这里实行会员制,每年花费百万才能保持这里的会员资格。叶妃舒还是第一次踏足这个传说中的消金窟。
一身简单小黑裙,外面披着一件羊毛的大围巾,包裹住了大半个身子,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宴会装扮。
身着燕尾服的服务员领着叶妃舒走进去,脚下的走廊是透明的玻璃走道,里面是淙淙的流水,青青的水草荡漾,各色的锦鲤穿行其中。
推开一扇复古的雕花大门,金碧辉煌的大厅映入眼帘,巨大的吊顶水晶灯繁复地垂下来,发出的璀璨光芒柔和地照亮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衣香鬓影,奢华靡丽的气息扑面而来。叶妃舒有些不适应,慢慢地踏出去一步之后,忽然间发现了脚下地板的特别。同样是透明的玻璃,里面成列的是一朵朵的金色莲花,金光闪耀,当真是步步生莲。
好熟悉。
好像在哪儿见过。
叶妃舒抬头在人群里面搜寻了一圈,忽然间发现了一抹妖艳而又耀眼的红,艳压了在场的所有佳丽。
总是有一种人,似乎天生就是人群的聚光点所在,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就能轻轻松松地吸引住大家的眼球。
很明显这位美女就有这样的魅力。
叶妃舒不认识她,可是在场的很多男士,甚至就连许多女士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会场的二楼雅间里面,赵媛脸色不悦地看着一楼大厅里面摇曳生姿的蓝心雅,“她是不是故意的?”
站在一边跟朵小百花似的蓝妙怯怯地低声解释,“我姐姐大概不知道空中花园的规矩吧?”
赵媛扯了扯自己身上同样大红色耀眼而飘逸的红色长裙,厌烦地在沙发上坐下了,“她不知道?这个会所里面的所有人都知道,周五的晚上,我举行的主题晚会是不允许任何跟我撞衫,尤其是颜色!蓝心雅她是三岁小孩子?第一次出来参加晚宴?”
蓝妙紧跟着上前,主动地倒了一杯酒,小心翼翼地双手递了过去,“你知道的,我姐姐,她一向是个骄傲的人,特立独行就是她的风格。她是被追她的男人给宠坏了,所以仗着背后有毕少……”话音戛然而止,蓝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捂住了唇,害怕地看着女王一样端着高脚杯不说话的赵媛。
“说啊,继续说下去呀。”赵媛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红酒,“她做得那些狐媚事情还少吗?”
“她应该不是知道这是你举办的主题晚宴才故意穿红的吧?”蓝妙小心地觑着赵媛的脸色。
赵媛不屑地撇撇嘴,蓝心雅以前就以社交公主著称,怎么会在参加晚宴之前不打听清楚这些事情?她站起身,走到了鎏金的扶手旁边,目光定在了站在大门口的叶妃舒旁边,“你,去帮我接待她。她可是我的客人,今晚的重头戏。”
那真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女人。蓝妙匆匆地望了一眼,出入上流社会有一段时间了,很早以前就对这些名牌服装十分有了解的她一眼就能看出叶妃舒身上穿的衣服不过如此,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宴会的主人要把她当成贵宾,还让她亲自去接待。
“你好,欢迎来到空中花园。请问你是叶小姐吗?我是蓝雅,毕太太让我带你参观这里。”蓝雅落落大方地出现在叶妃舒的面前,这对还在迷茫中的叶妃舒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否则她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盲目地站上多久。
“你的披肩可以交给服务生,会有专人替你保管,在你走的时候再带走。”蓝妙实在是受不了叶妃舒身上那条看上去非常不怎么的披肩,善意地提醒。
“好的。”叶妃舒扬手招来了一位服务生,“麻烦你帮我保管。”顺手就将披肩脱了下来,站在她身边的蓝妙心底里面不禁赞叹一声,看不出来保守的羊毛披肩下来会是这样一件精致的黑色晚礼服。
深v 的设计,露出女性的美丽曲线,后背更是细细的吊带设计,几何状的镂空,露出了大片的雪背,直到起伏的翘臀处才制住,留下令人回味的韵致。
叶妃舒从蓝妙的眼中看到了惊艳,淡然地一笑,这件衣服可是她的杀手锏,当然不能一开始就露出来。有保守的一面才能这样奔放的热烈。
VIP173谁是谁的棋子?(2)
( 坐在酒吧台旁边的欧阳岚予一杯接着一杯地灌,这样的豪饮引得卫少卿侧目,“哥们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开心开心呗。”
欧阳岚予不耐烦地推开了笑容痞气的卫少卿,“滚一边去。就你这副嘴贱的样子,难怪小老婆跑了。”
这话简直就是直直戳在了卫少卿还没有来得及愈合的伤口上,他不悦地要了一杯血腥玛丽,灌了一大口,“什么小老婆!别胡说,那可是我正经的老婆。”
“对哦,以前那个眼睛大大的,瘦瘦的娃娃脸姑娘怎么好久都没有出现了?”修瑜接过话,攥着酒杯作思考状,“叫什么,张淘淘来着?是不是?那姑娘不是你的娃娃亲对象吗?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吐槽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整娃娃亲这么一万恶的旧社会习惯吗?怎么?现在突然间转性了?”
说起这个来,卫少卿都觉得极为不好意思,长相俊美的脸上飘过一阵乌云,以前的自己嘴怎么那么贱,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怎么对着张淘淘接二连三地冷嘲热讽的,终于她对自己心灰意冷了,自己才发现,那个自己一直讨厌的像是小尾巴一样的姑娘,早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尤其是上一次,他亲眼看着她被她的爸爸暴打一顿,躺在血泊之中的可怜样子。
“说,那个让你怀了孽种的孩子是谁?!”张爸爸挥起鞭子来真的是一点都不留情,实在是太过震惊了,才十八岁的姑娘家居然就有了孩子,这事换了任何一个父母都会震惊吧。可是她死死咬住了唇,任由他爸爸软了下来哄着她,“只要你把那个畜生的名字说出来,我就只找他的麻烦!”
可是张淘淘始终都没有说,孩子生生被她暴怒的爸爸给打掉了。ww
“是我们张家对不起你,少卿,你现在也撞见了。我明天就去你家给你父母说吧,取消两家的婚约好了。”
卫少卿当时尴尬地特别不行,蹲下身去抱起张淘淘的时候,她在他的耳边,沙哑着声音,微笑着说,“我是最后一次为你隐瞒了。少卿哥哥。”
他现在都记得当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被一道雷劈过了。为什么是为他隐瞒,他需要这个姑娘隐瞒什么?
“终于要自由了。我为你失去了这个孩子,我也不想再爱你了。”
她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那一天,大概是他这一辈子以来最惊慌的一次。他发誓,哪怕是他玩徒手登山,从悬崖上掉下来,差一点摔死,最后幸运地挂在了一颗树上的生死边缘,都没有像看着张淘淘身体里面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那样惊慌过!
卫少卿忍不住再喝了一大口酒,满心里面都是苦涩,只有强烈刺激的酒精才能够抚平心里的空虚。
他睡了那么多的女人,在场上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肉体关系。可是他却在无意识地情况下强迫了一个自己发誓绝对不会去碰的小姑娘,让她怀孕了不说,还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父亲打,逼问着那个让她怀孕的混蛋是谁。
“卫少,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哪,这么可着劲地灌醉自己?长夜漫漫,现在就开始买醉了,不会觉得没意思嘛?”旁边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
卫少卿放下了酒杯,蓝妙俏生生地站在旁边。
蓝家的私生女,最近才得以有正大光明身份的蓝妙出现在这个晚宴上了。不用说,蓝家的大小姐,蓝妙的姐姐蓝心雅这个祸水肯定也来了。
他回头一看,刚才修瑜坐的位置上没有人了。
“重色轻友!”卫少卿低声骂了一句,这小子的女神就是蓝心雅,恨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面怕摔了。大家都说,估计蓝心雅只要他去死就和他结婚,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了。修瑜对蓝心雅的痴迷就有这么深和盲目, 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卫少,介绍给你认识一位新的美女。”蓝妙微微往旁边一侧,叶妃舒适时上前一步,身姿优雅,笑容美好,“你好,卫少,我是叶妃舒。”
叶!妃!舒!
这三个字就跟炸弹一样,突然间在卫少卿的脑海里面炸开了,眼前这个穿着一件设计大胆前卫的黑色晚礼服的女人,居然是叶妃舒!
那白的晃眼的胸口……卫少卿跟触电似的,只刚刚放上去,就立刻移开了。
不得不说是极品的美女,可是她穿成这样子,招摇过市,白禹知道吗?
卫少卿扫了一圈人群,还没有看到白禹的影子,估计还没有到。
跟身边的欧阳岚予对了个眼色,他倒是十分平静,和叶妃舒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我们认识?怎么称呼您?”叶妃舒疑惑地问。
这回轮到欧阳岚予看了一眼卫少卿,明白了,这两夫妻敢情是都失忆了,把前尘旧事都给忘了个干净。
“请坐,请坐。”卫少卿亲自站了起来了,亲自给叶妃舒伺候了座椅,这个热络中甚至带了一些讨好的举动让旁边的蓝妙不禁暗中诧异,卫少是什么人?满城等着讨好他的女人都能绕城一圈了,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殷勤?
叶妃舒和卫少卿见过面,打算和他先聊一些别的,熟悉一下,再把陆玥的事情给牵扯出来,这样子比较不容易被拒绝。
可还没有说几句,卫少卿忽然间站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帅气地打了一个响指,“毕少,这里!”
叶妃舒转过头去,是一身孔雀蓝西装的白禹,这样出挑的颜色在他的身上有种奇异的美感,仿佛他唇角只是微微挑起的弧度,都如同孔雀开屏般耀眼,令人瞩目。
他朝着卫少卿轻轻地点点头,准备朝着这边走过来,只是刚走到一半就被一个火红的身影给拦住了。
蓝心雅直接上前挽住了白禹的臂弯,“亲爱的,我们来跳一支舞如何?”
恰好节奏热烈的音乐声起,早已经有盛装的男女双双挽着开始了舞步。
这响起的音乐简直就是套近乎的最佳方式!叶妃舒拉住了卫少卿的胳膊,“卫少,能不能赏脸跳一支舞?”
不是吧!
卫少卿不敢置信地看着叶妃舒,她到底有没有失忆,确定这不是吃醋的行为?
VIP174谁是谁的棋子?(3)
( “怎么?卫少不愿意给我这份薄面?”叶妃舒巧笑倩兮,美眸中流出微微撒娇的流光。ww
拒绝一个美女的要求,实在不是卫少卿的作风。他一向主张人生需要及时行乐,怜香惜玉更是他的人生座右铭。尤其是看到白禹那边已经牵着蓝心雅的手到了舞池的中间开始翩翩起舞,卫少卿还是选择答应了。
这是一首节奏稍快的舞曲,卫少卿已经驾轻就熟,叶妃舒身姿更是轻盈,跳动的时候腿部的单薄的黑色纱裙像是花瓣一样绽开,宛若是落入了人间的精灵。
赵媛始终站在二楼,漠然地看着楼下最起眼的两对。明明这一支舞是该她这个女主人来和她的丈夫跳,现在却被蓝心雅这个走到哪里都喜欢抢风头的女人跟霸占了。
“等会,你就去这样做……”赵媛冷笑着转过身,交代着始终站在身后的蓝妙,这个一直以来在蓝家像是影子一样存在的女人。
“事成之后,我会把这次工程的代理权交给你们蓝家的公司。”
蓝妙眼眸里一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在蓝家就能够更受人关注!爸爸就会发现她这个二女儿,其实一点都不比明珠一样的蓝心雅差!蓝心雅算什么,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罢了!最擅长的就是勾男人,看看那个站在角落里看上去有些忧郁的修瑜哥哥,他在她的心里,可是太阳一样光明温暖的人,居然会被蓝心雅那样冷落,摆在一边,郁闷伤心。
“刚才那支舞跳得可真好。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能和姐姐跳得一样好的人。叶小姐,你也是学跳舞的吗?”一曲结束之后,蓝妙主动充当了服务生的角色,笑容灿烂地靠近了慢慢下场休息的两对人。
已经很久没有跳了,叶妃舒气息微喘,扬手轻轻地扇了扇,运动过后的面颊润红地像是枝头正艳的桃花,眼眸里面清亮地让人移不开眼。
“不是,我不是学跳舞的。我怎么能和蓝小姐这样的专业人士比,都是卫少带的好。他才是真的高手。”叶妃舒接过了蓝妙递过来的苏打水去,一边对卫少卿举杯示意。
卫少卿也回应地举杯,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彼此微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刚才在跳舞的过程中,卫少卿在刚才跳舞的过程中答应了叶妃舒的请求。
“叶小姐你太谦虚了。毕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卫少和叶小姐不仅跳得好,还配合的好。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蓝妙笑吟吟地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禹,满脸地期待,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回应。
“蓝妙,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蓝心雅不悦地瞪了蓝妙一眼,居然敢说一个不是专业跳舞的人和她这个专业的舞者一样好,这不是在变着法子说她跳的不好吗?私生女就是私生女,说个话都不会说,上不来台面。
“是……”蓝妙怯怯地看了蓝心雅一眼,在这个明珠一样闪耀的姐姐面前,她总是表现的十分怯弱的样子,只消这个姐姐一个眼神,她就会紧紧地闭上了嘴,赶紧双手奉上一杯苏打水,那谦卑的样子,就像是平常做惯了小丫鬟似的。
蓝心雅昂着下巴,不耐烦地接了,顺势轻蔑地横了叶妃舒一眼。ww
蓝心雅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在心里,不禁同情这个显然就是一副被欺负惯了的妹妹。
“我们走吧。”蓝心雅不耐烦再跟蓝妙站在一起,一手挽住了白禹的胳膊,因为她同时还看到了款款朝着这儿走来的赵媛。那是她更加不想看见的人。
就在即将走过叶妃舒身边的时候,蓝心雅忽然间就把手里的酒朝着叶妃舒的身上泼了过去。一大杯的苏打水从胸口浇到了腿上,本就是轻薄飘逸的黑纱材质,沾了水,几乎是立刻就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你……”叶妃舒显然也惊住了,这个公主一般被宠坏了的女人,怎么就说泼就泼了,自己好像明明没有哪里惹到了他吧?
“蓝心雅,你哪根筋不对了?”卫少卿因为和修瑜的关系好,平常就看不惯这个公主病简直是病入膏肓的女人,在他看来,女人可以不漂亮,但是绝对不能脾气太坏,受不了!再加上平常这个女人就对修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愤愤不平已久。
卫少卿几乎是立刻横眉冷对着她。
蓝心雅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无措,可是面对着卫少卿咄咄逼人的声音和神态,她昂起了舞者引以为傲的优雅的脖子,一向就是人群的焦点,怎么会有低下头低声道歉的时候,更何况她的人生字典里面根本就没有做错了这样的说法。
“卫少卿,管你什么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看到漂亮女人你就走不动路了是不是?脑子就蒸发了是不是?没有看到我不是故意的吗?我怎么知道我好好的会突然间绊了一下?”蓝心雅恼怒地回头瞪向就站在自己身后的蓝妙,“是不是你搞得鬼?”
“不……不是我!我怎么敢!”蓝妙双手惊慌地举了起来,一副受到了惊吓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姐,我怎么敢绊你?回家爸爸会打死我的呀!”
“你……”蓝心雅无语地看着哭出来了的蓝妙,没出息的东西,居然就这么哭了!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她眉头蹙了起来。
“够了,蓝心雅,我说你就做错了事情就不要去怪无辜的人了。我刚才可是看得好好的,是你把水泼到叶妃舒的身上!不就是嫉妒别人一个业余的都能跳出你这个所谓的专业舞者的水平嘛!”卫少卿凉凉地讽刺,毫不客气。
“行!我泼的,对,就是我泼的,要怪就怪她不会躲开啊。”蓝心雅从来就不知道退让是什么。
作为最尴尬的人,叶妃舒无心再听他们做这些无聊的争执了。她决定结束这场无意义的争执,“卫少,能带我去清理一下吗?”
卫少卿立马点头,“好,楼上有我的房间,我马上带你上去。”
旁边忽然间伸出一只手,“披上外套。”白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将自己的外套递了过来。
叶妃舒有些意外,对上白禹深邃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任何嘲讽,这样平静如风和日丽的湖面,叶妃舒心里觉得异样,可还是接过了那件外套。
“谢谢。”她没有客气,当面就立刻披上了,因为再不披上,估计就要被全场的人给看光了。
“怎么了,这是?”赵媛这个女主人出现的刚刚好,柔和的声音缓解了现在郁闷与尴尬并存的气氛。
“叶小姐,真不好意思,都是我招待不周,真是对不起了。少卿,赶紧带她去v房清理一下吧。”赵媛的目光在叶妃舒身上那件宽大的孔雀蓝西装上微微停住,望向了身板的丈夫,他很平静,英俊的脸庞如同大师笔下的绝美的雕刻艺术品。
“相信蓝心雅小姐也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好了,这是小事,别为了这种小事情影响到大家的心情。”赵媛的话已有所指,蓝心雅不满地横了一眼这个说话总是绵里藏针的女人,以为她听不出来这是在拐着弯子的说她是个不知进退的女人,满是小 ...
(家子气吗!
“亲爱的,我们再去跳舞吧。”蓝心雅故意往白禹身上蹭,她就是故意刺激着赵媛,这种一心钻进了钱眼里的黄脸婆有什么意思?真以为大家仗着她的家世奉承她是气质美女就当真是个大美人了吗?也不回家照照镜子。
“不了。我还是和我夫人跳一曲吧。”白禹没有丝毫犹豫地松开了蓝心雅的手,极其绅士地走到了一身曳地水红色长裙的赵媛身前,微微躬身,“这位美丽的女士,可否愿意共舞一曲?”
这个优秀的男人,如同太阳一样耀眼的男人,在她的面前弯下了腰,邀请她共舞一曲,赵媛就像是回到了当年初见的时候。
当年就是在一个舞会上,她见到了还不是她丈夫的毕夏然,风度翩翩的英俊男人,超越了全场任何一个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牵起了她的手,就像是现在这样,引领着她走入到舞池中。
正牌上场的时候,女王跟国王一样的人物出场,周围的人都纷纷懂事地退了出去。整个舞池都是他们的。
“你知道吗?当年,也是相同的华尔兹,让我对你一见钟情,从此再也无法移开了双眼。”赵媛陷入了甜美的回忆中,旧时光是一个精心装扮过的美人儿,一颦一笑都让人情不自禁地倾倒。
“我那个时候就想,每一年都要举行一次这样的舞会,起码每一年的结婚纪念日就要跳一次,纪念我们初次见面定情的方式。”舞步轻旋,她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轻飘飘的云端上。
幸福的时光总是别样的短暂。
舞曲结束的时候,周围的掌声像是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赵媛微微喘息着,身子娇软地伏在了白禹的怀里,只隔着内里的衬衣,好像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声。
他的心跳是如此的平稳,而她自己的,几乎是要兴奋地跳了出来。
“老公,我爱你,我爱了你十年了。”赵媛喃喃地说。
白禹的目光从二楼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感觉到怀里的女人依赖地倚靠在自己的怀里,周围的人几乎都在用羡慕的眼神望着她们俩。
他扶住了赵媛的肩膀,清冷的声音,“你喝多了。”
“我没醉。”赵媛吃吃得笑,明眸皓齿的风情美人,总是女强人面孔的女人醉了也会有这样风情的一面。
“我送你去休息。”白禹扶住了她的肩膀,这个贴心的举动让赵媛乖巧地像是小猫,整个人都靠到了他的身上。
电梯的门合上,直接进入到了赵媛的专用房间里面。
圆形的大床上,轻薄梦幻一般的白色纱帐,迪拜的奢靡装修风格。赵媛被白禹放到了床上,她顺势翻了一个身,一手勾住了白禹的皮带。
本以为能够毫无压力地带倒了他,可是他却稳稳地站在了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老公~今天可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哎,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了哎~”赵媛可怜巴巴地眨着眼,借着醉意,用一种平常绝对不会使用的娇嗲说话语气。
白禹定定地看了一会赵媛,沉郁的眼神盯得赵媛心里一阵阵地发凉。
他忽然间俯下脸上身,大手抚上了她的肩膀,指尖在她光滑的肌肤上轻轻地游走,就像是在故意挑逗一样。
这个恍若羽毛拂过的动作让她身体里一阵阵地发痒,赵媛的呼吸不可抑制地急促起来,“老~公~”
“赵媛,你怎么会这么寂寞?”他低沉的声音里笑意凉薄,讽刺丝毫不加掩饰,“难道你养在外面的男人们就没有一个能够满足你的?”
他抚在她手臂上的手忽然间向上一提,将她刚才故意滑落的肩带恢复了原位。
“我只能陪你演戏到这儿,至于真做什么的,我对你还真没有兴趣。”白禹恶劣地一笑,站直了身子,恢复了一贯的雅痞。
“演戏?”赵媛倏然间弹坐起来,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这么多年,我为你们毕家做的还少吗?毕家能够有今天难道大部分的功劳都是我的吗?毕夏然,你对我怎么就没有一点点的良心?”
“有啊。”白禹歪头一笑,伴随着一个耸肩的动作,朝着大门走去,“我就是看在你对毕家的功劳上面,才没有把你在外面偷人还生下孩子充当毕家子孙的事情给说出来。”
“你……你说什么……你不要乱说!”赵媛忽然间慌了,一贯伶俐的口齿忽然间就结巴了,眼神慌乱地打转,“你自己在外面养女人,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乱搞吗?念己是你的儿子,不信你就去验dna!”
“真当我不知道当年那场交易吗?最后死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叶妃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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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175谁是谁的棋子?(4)
( “你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验dna 啊!”赵媛冷哼,强作在镇定地看着白禹,“去验啊!验了就知道是不是你的孩子了!”
白禹拉开了大门,轻蔑的一笑,“相比之下,我觉得更有必要验证一下,念己是不是你的孩子。ww”
他这么快就抓住了她怀里的逻辑漏洞,飞速的反驳,赵媛哽住了,说不出话来了。
白禹用力地将门关上,走廊的另外一头助手飞快地走过来,神情严肃地冲他点点头,“人在房间里面。”
白禹不置一词,英俊的脸上冷冷地没有任何表情,双手Сhā袋,脚下的步子加快了,朝着另外一头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的空调怎么会这么热呢?”感觉到全身都在发热,叶妃舒一摸后背,甚至能摸到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房间里的空调控制器显示气温是26摄氏度,这在夏天的晚上是非常正常的温度。叶妃舒忍不住将气温调得更低一些,最后直接跳到了最低温度。
刚才的那件礼服已经被服务员送到洗衣房紧急清理了,叶妃舒现在身上穿着的是客房里的睡袍。
反正这个房间里面也没有人,叶妃舒干脆解开了睡衣,松松垮垮地褪到了臂弯之间,翘着腿,坐在房间里软绵绵的躺椅上,那个位置正好对着房间空调的出风口。
只是没有安静多久,那股燥热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身体,她拿起了房间里面刚才喝了一口的依云矿泉水,灌下了一大口。清凉的矿泉水顺着喉咙间滑下去,那种清凉的感觉不过是短暂的,杯水车薪而已,叶妃舒不耐烦地脱下了睡衣外袍。
“怎么会这么热?”她现在身上脱得只剩下了贴身的衣裤。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面忽然间就黑了。所有的灯都灭了,叶妃舒在黑暗里面呆了一会,不会吧,头一回住酒店遇上了房间停电的事情。
叶妃舒在黑暗里面站起身,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面摸索着门口走去,她记得灯控按钮就在门口的位置。
只是没有走几步,就听到了轻轻地一声响。
叶妃舒顿住了,黑暗里面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可还是能感觉得到声音是从门口发出来的,好像是有什么人走进来了。
“谁?是谁走进来了?”叶妃舒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贴身的衣裤,又重新返身回去摸索自己的衣服。
刚弯下身子,腰上忽然间一热,有一双手放到了她的腰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亮着。
来电了。
叶妃舒迷茫地眨了眨眼,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所有的衣服都穿的好好的。
房间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服务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小姐,您的衣服已经清理好了。我可以进来吗?”
“好!”叶妃舒急急地起身,服务员走进来,手里面提着她的礼服。
叶妃舒换上了自己的礼服,准备出门的时候目光忽然间落到了走廊的迷你吧台上。她明明记得有喝了一瓶依云矿泉水,可是现在这里摆放的是两瓶没有动过的矿泉水。
叶妃舒心口里面忽然间一跳,甩了甩微微发沉的脑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她走出门,才知道自己这一睡,居然是过了一个晚上!
VIP176棋子?(5)
( 酒店的门口,叶妃舒一个人站着等车,她是被赵媛接来的,回去的时候却没有车。
空中花园是本市最高级神秘的会所,可是所处的地段有点偏僻,再加上从这儿进出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都是有专门的座驾出行,所以在这个地方很难等到车。叶妃舒站在空荡荡的街头好一会,都没有等到一辆的士经过。
无奈之下她只好漫步朝前走,万幸这个点街上没有什么人,否则她这一身在晚上看着漂亮迷人白天实际却有些暴露的晚礼服会别提有多吸引眼球。
没有走几步,一辆黑色的林肯加长滑到了叶妃舒的面前。
“妃舒。”陌生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了,口中却叫着她的名字,还称呼得挺亲密的。
叶妃舒双手环抱在胸前,警惕而又迷茫的眼光看着这个男人。
一双魅惑的丹凤眼,风情地眼尾向上挑起,略带着琥珀光环的眸色,组合成了一个极具侵犯美感的清俊男人。
“我认识你?”
叶妃舒的记忆里还是搜寻不出有关这个人的信息。
“妃舒,你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七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他一脸的激动,雀跃地几步跨到了叶妃舒的面前,“妃舒,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他的手眼看着就要到了叶妃舒祼露的肩头,叶妃舒及时的往后一退,“对不起,我不记得我认识你。”
“我是你的池哥哥。”男人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就跟被定住了一样,“妃舒,我是封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难道就不记得我了?难道是还在怪我当时的不辞而别吗?”
池哥哥?一起长大?
无比沮丧地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是跟她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叶妃舒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失忆了。ww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封池定定地看着叶妃舒,神情严峻,眼光里面都是研判和探究。
“阿嚏!”叶妃舒居然在清凉的早上忽然间打了一个喷嚏,紧接着又是两个喷嚏。
叶妃舒的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奇怪了,好好的大夏天怎么会有突然间要感冒的倾向?
“穿上吧。”
叶妃舒感觉到身上一暖,封池已经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到了叶妃舒身上。衣服里的暖意和舒适的香气让叶妃舒骤然间觉得舒缓了许多。
“俊彦还好吗?那小子有没有长高了很多?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封池提到了俊彦,叶妃舒感觉跟眼前这个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即使是陌生人,可是他的贴心,让叶妃舒心生了好感,因为她感激他在她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
“走吧,要去哪儿?我送你?是回家吗?”封池主动替叶妃舒拉开了车门。她没有多犹豫,反正这个地方打车困难,何必在这儿干耗着时间。
弟弟俊彦还在医院里面等着一夜未归的她呢!
就在对面的一条街,白禹坐在轿车里,静静地看着那一出“感人”的相认戏码,叶妃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上了封池的车。
难道说有些人,有些关系哪怕是时隔了多年,也无法斩断?
又或者说,叶妃舒其实只是单单地忘记了他?忘记了那些是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管是甜蜜也好,痛苦的也好,羞辱也好,仇恨也好,只要是与他有关系的,她都选择了忘记吗?
后视镜里映出了自己这一刻的脸色,面沉如水,幽深的一潭死水,沉寂了百年,无尽的黑暗看不到底。
按下了车窗,随手就将一件女式外套给扔了出去,准确地投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面。
那是给她准备的,既然她已经选择了别的男人的外套,那他宁愿把这份心意给扔掉了。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的叶妃舒,都有各种招蜂引蝶的本事。仿佛只要他一出现,那些个平常似乎不出现的男人,就都出现了。
“回毕氏。”
白禹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关窗的按键, 寒着声音命令道。
医院的病房里面,封池看望了在病床上的叶俊彦,听了叶妃舒简略地说了几句出车祸的经历之后,他立刻就反应过来,“就是前段时间因为酒驾撞人现在还在监狱里面的厉纬干的?”
厉纬当初可是红极一时的政界新星,居然毁在了一次车祸上面。
叶妃舒并不怎么关注厉纬的事情,反正他已经为自己做错了的事情付出了代价。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谁举报的,但是叶妃舒不得不说一句,那人简直就是在为民除害。
如果能让叶妃舒知道那个人的身份的话,她一定要给举报人送上一面锦旗,中国良心!
“妃舒,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来找我。俊彦的手术费,我已经交了五十万记在了你们账上。”封池不过是出去了趟,不动神色地豪气地出手了五十万!
“真不用。”不是叶妃舒故意客气,而是俊彦的手术费,毕家已经给医院打过了招呼,她现在完全都不用担心医疗费用的问题。
“妃舒,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现在要尽我所能补偿你。”
封池的态度非常坚决,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我一回国就在满城的找你。谁知道这么幸运,居然会在路上就碰到了你。”
他说的过去,每一句都让叶妃舒觉得陌生而好奇。她的生命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拼图,每个人说的话都是一块小拼图,来拼凑她遗忘的人生。
封池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她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叶妃舒听得认真。他口中的那些事虽然没有了印象,可还是让她觉得无比的亲切。
到了晚上的时候,封池又专门带了私家厨房的饭菜过来。
他亲自动手给使用左手吃饭还不灵便的叶俊彦喂饭吃。
一身服饰考究的男人,放下了姿态,在旁边帮着叶妃舒做着那些琐碎的事情。不得不说,这样又帅气又愿意做事的男人,本身就极具打动人的魅力。
连着一个星期,封池都是这样按时过来。
叶妃舒觉得不好意思了,在晚上送他出门的时候提出来让他还是不要老过来了。
“怎么?难道不欢迎我?”封池挑眉笑问。
“怎么会。我只是怕耽误你自己的事情。”叶妃舒一向独立惯了。
“难道妃舒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一阵沉默之后,封池忽然间开口,“你当初心里就有我,我当时没有及时回应你。现在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VIP177棋子?(6)
( 叶妃舒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封池握住,她愣愣地看向他。
这个有一双魅惑眸子的男人,脸上居然出现了疑似害羞的神色,耳朵已然露出了红色,唇抿了又舒张,“舒舒,让我照顾你。”
封池等了一会,叶妃舒的脸上只有惊讶,甚至是没有喜,他眉头一蹙。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忘记了过去的叶妃舒应该会愿意接受现在的他,所以他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舒舒,你可能会觉得我太急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再错过你了,我先前已经错过了你七年。你遇到过一次渣男人,但是这一次不会了。我愿意把我名下的全部财产都写上你的名字。”
封池说完这些话之后,心情忐忑地看着还是不发一言的叶妃舒。
“这是协议书。只要你愿意,签上名字,我的财产我的人,都属于你。”只说不做不是他的分风格,身后的助手递上来了一份文件,封池亲自把它送到了叶妃舒的手里。
一份几页的文件,却是一笔不菲的财产。叶妃舒的目光在那页纸上扫过,恰好注意到那一笔财产的零,数不清的感觉……像是被烫了一样,叶妃舒立刻就移开了目光。
“你让我……想想……”这件事确确实实是太突然了,叶妃舒一时之间心里面满满的都是慌张,“你知道的,我失忆了,我记不住以前的事情……所以……你对我来说,就跟陌生人一样。”
即使是这话听着不好听,叶妃舒也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真是成也失忆……败也失忆……
封池的心在暗中微微地下沉,脸上的笑容却更为绅士,“舒舒,失忆是忘记了对过去的回忆。可是人的五官在前,就是要我们向前看,对不对?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你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未来。”
“我……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好吗?”叶妃舒将那份文件给退还了回去,他的诚心,她已经看到了,却不见得非要签下了字才能考虑以后的事情。“池哥哥,你让我想一想,我会认真想的。”
封池也不再说什么,抿唇笑了笑,手里摩挲着刚才她手心里握过的文件的位置,感受着那里正在消失的余温,“好。”
这样落落大方的宽和态度瞬间就让叶妃舒松了一口气。
今晚的月亮看上去格外的清亮皎洁,经过走廊的时候,叶妃舒忍不住在窗口边停伫,欣赏了一会树影婆娑的花园。
可惜安静的时刻立刻就被响起的电话铃声给打破了。
叶妃舒没有想到的是丁妈妈会打电话过来。
“妃舒,晓佳有没有来找你?”一接通电话,丁妈妈着急的声音就从电话里面蹦了出来。
这个点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
“没有啊。”叶妃舒跟丁晓佳的关系其实已经可以说是闹翻了,自从自己上回跟丁晓佳说了那么一番绝情的话之后丁晓佳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这可怎么是好哦,晓佳这个孩子一大早的时候说出去办点事,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丁妈妈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叶妃舒赶紧安慰她,“您别急啊,阿姨,说不定再等等就会回来了。”
“晓佳这段时间从来没有这么晚了都还没有回家。娆娆也哭个不停,吵着要妈妈。我实在是头疼的没有办法了。”
叶妃舒也没有办法,只能说几句安慰的话。
那边丁妈妈骤然间尖叫一声,“娆娆!娆娆,你怎么了!不要吓外婆啊!”
叶妃舒的心瞬间就被这凄厉的声音给提了起来,喂喂地着急喊了几声,就听到那边丁爸爸在厉声呵斥,“还不赶紧打120!”
二十分钟后,叶妃舒在医院里面见到了神色仓皇的丁晓佳父母。两个老人家已经年纪不小了,头发花白了,坐在抢救室的门口,瞬间就跟老了十岁一样。
“叔叔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娆娆怎么会突然间成这样了?”
丁爸爸长叹一口气,负手在原地烦躁地转圈,明显就是不想说的样子。
丁妈妈哭了一阵,缓和下来,才慢慢地道来,“娆娆,她是早产儿,当初晓佳怀孕的时候心情太紧张,又加上当时受到了惊吓,伤心过度,生产的时候吃了不小的苦伤了她自己的身体不说,娆娆的身体也不好,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刚才娆娆这孩子,就是哭着哭着说胸口痛,然后就……”丁妈妈说到这里,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晓佳她当时受到了什么惊吓?”叶妃舒好奇地追问。
“就是……那个孩子下了病危通知书……”丁妈妈边哭边说了出来。
叶妃舒整个人都愣了。
“那个孩子是不是就是我的孩子?”
“嗯……”丁妈妈垂着头抹着泪,双鬓的雪白十分地刺眼。
“说什么呢?哭昏头了吧你!”丁爸爸忽然间厉声呵斥,“你怎么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了!”
丁妈妈长大了嘴,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是伤心哭泣的时候和叶妃舒说了些什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妃舒,晓佳不让我们说的。都是我们没有照顾好的你孩子!”
“可是……可是……”当初丁晓佳泪水涟涟地拉着自己一连说了几个可是,自己是怎样回答她的,冷酷而又嘲讽地看着她,“可是你有苦衷是不是?”
如果自己是丁晓佳,又会怎么样去选择?
又怎么能去怪她呢?
娆娆那么可爱的孩子,居然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里是人的活动根源,如果痛起来,自己一个大人都觉得会难以忍受,更何况一个那么小的孩子。
都是母亲,丁晓佳甚至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会失去自己孩子的担忧。
叶妃舒深吸一口气,“我去打个电话,让人托着帮忙找晓佳。”
想了想,叶妃舒第一个电话拨给了封池。
他二话不说应了。
犹豫了一下,叶妃舒还是给陆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陆玥,娆娆进医院了。”
“哪间医院?不会又是老毛病发了吧?”他的声音很紧张,这样的他让叶妃舒觉得欣慰,也不是那么冷血到无药可救。
“丁晓佳这个女人是怎么当妈的?”
VIP178棋子?(7)
( 陆玥的话锋一转,“她是怎么当妈妈的?我们已经离婚了,该给她的,我已经给她了。是她自己说要带着女儿的,现在又带不好孩子来找我干什么?我是医生吗?要钱没有,我们之间的账已经算清楚了。”
电话猛然间就被挂断了,刚才被狂轰滥炸了一番之后的叶妃舒呆滞地听着电话里面机械的嘟嘟声。
怎么会这样?刚才明明还担心着娆娆,怎么突然就跟精神病发了一样对着她大小声?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吧!
还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叶妃舒恼怒地挂了电话,自己怎么能指望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能够帮到忙?
*****
“陆总怎么能这么绝情呢?”房间的门被推开,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门外站了多久,估计从一开始他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已经在门外了。
陆玥面色一沉,将手机随意地放进了兜里,“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毒蜥蜴。”
外号叫做毒蜥蜴的男人有一双阴沉的吊三角眼,犀利的眸光在闪闪烁烁,这个人一笑就会有种毒蛇发出嘶嘶的感觉,“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陆玥低垂着头,在毒蜥蜴看不见的地方眼里闪过了怨毒和不耐,招惹上这么一群人见钱眼开不要命的亡命之徒,等于是招惹到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陆总,不会是现在发达了,就忘本了吧?”
毒蜥蜴的话让陆玥抬起了头。
“我哥哥当年已经为组织付出了生命的代价。ww现在我也已经把我的公司都牺牲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难道非要我和你们一样去贩毒,这才是不忘本?毒蜥蜴,我哥当初跟你们定下的契约,就是用命换来我的自由! ”
陆玥寒着声音提起当年的事情,这些过去太久没有提起了,他几乎都要忘记了,直到三个月前他见到了这张年少阴森肮脏回忆里面的熟悉面孔。
沾上了这个组织,就会有无止境的麻烦,一个接着一个地接踵而至。
他现在的生活就是用哥哥的命换来的,可是哥哥的命只给了他短短八年的平稳宁和生活。
“哟,这么说话可就伤感情了。好歹现在住在医院里面的也是你的亲生骨肉,我们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人,你大可以你女儿啊,是叫娆娆吧?”蝎老大一脚踩在了陆玥身边的椅子上,那张薄情的嘴咬着一根点燃的雪茄,三角眼里随时都像是在闪着算计的邪光。
“都已经离婚了,还去什么。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关系了。我已经抚养费十万一次性给出去了。”陆玥一脸的无所谓,语气十分鄙夷,仿佛想起这个女儿都觉得很烦躁。
毒蜥蜴垂眼定定地看了一会陆玥, 研判的目光里面含着研判的意味,“啧啧啧,真是够无情的啊。你的妻子,哦,不是,你的前妻,可是找你找到这里来了呢。”
陆玥的心头巨震,丁晓佳居然会找到了这里!怎么会?
他抬头扫了一眼毒蜥蜴,对上了毒蜥蜴眼里冰冷阴森的探究,冷冷的一笑,“不见,叫她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我早就腻她了。”
毒蜥蜴老神在在地抽了一口烟,恶作剧地喷到了陆玥的脸上,看到他被这口浓烟呛得咳嗽忍不住满足地笑了,“上门都是客,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做的出来把她赶走,我们倒觉得没有必要。”
毒蜥蜴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在关上门之前对着陆玥比了一个手枪的姿势,“我已经让贞岚好好去招待她了。”
大门关上了。
陆玥死死地盯着那扇紧紧闭上的大门,如果眸光有杀伤力的话,估计毒蜥蜴已经被射杀。这群人,说的好听罢了,其实还是对他不放心。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拳起,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都已经妻离子散,难道说还不愿意放过他的家人?
娆娆……娆娆……眼前浮现了宝贝女儿稚气可爱的音容笑貌,已经经历过分离的痛,也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下场,可他还是难受地发现,加诸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的痛,远远大过于自己所遭受的痛苦。
难怪哥哥当年会选择了妥协,甚至到最后把自己的命都给卖了出去。
陆玥无力地仰头靠在了椅背上,明明现在恨不得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可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够做,只能够做一件事,忍!
忍字头上悬着的可是一把刀,哪怕是血淋淋得痛着!
很快房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两个武装了冲锋枪的保卫走了进来。
“老大请你下去。”
其中一个人冷着声音命令道。
平常都是被关在了房间里面,今天怎么会突然间让他出去了?陆玥心里感到奇怪,动作上略微迟疑,脑后就被一团冷硬给抵上了。
那是黑洞洞的枪口。
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匪徒,根本就不会讲道理也不会讲底线。
陆玥只好站起身,沿着走廊走到了一楼的会客室里面。
长长的圆桌,两大派系相对着形成了对峙之势。
几乎是一进去陆玥就看到了坐在圆桌边的丁晓佳。
她瘦了……
以前她嘴上总是嚷着要减肥,可还是瘦不下来的圆嘟嘟的脸,居然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瘦出了尖。
隔空两人的目光悄然相对。
丁晓佳灰暗的目光像是被火光点亮,看着多时不见的陆玥就再也无法移开了目光。
可是……陆玥只是看了她一眼,极其冷漠的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丁晓佳即使预料到了这样的方式,心底里还是不免会觉得难过,忍不住沮丧地暗暗揪住了衣摆。
“席易,你把不相干的人带到这个会议桌是什么意思?”
低沉的男声响起,一边还伴随着不悦地敲击桌面的声音。
陆玥这才注意到坐在毒蜥蜴对面的人居然是熟人!
白禹在自己的助手中间,慵懒地斜斜倚靠在椅背上,“我谈生意的时候不喜欢有女人在场。除非……那个女人是服侍我的。”
VIP179棋子?(8)
( 毒蜥蜴阴测测地一笑,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丁晓佳和贞岚,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在自己手边上坐下的陆玥。
他倒是想试试看,这个陆玥是不是真的对个前妻没有感情了。
“只要我兄弟愿意就行。”
毒蜥蜴摆出一副十分客气的样子,好像必须要经过陆玥的同意。
可是这样的事情,搁哪个男人头上都是一种耻辱,如果他还在意那个女人的话。
“对了,我还没有给你们介绍过吧。毕少,这位是我的兄弟。他哥哥可是我们的元老级人物了。”毒蜥蜴指着陆玥,“陆玥,这位毕少,可是本市有名的人物,除开他的经济手腕,还有他玩女人的手段。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女人吧?哈哈,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样的本事,可是让人羡慕呀。”
陆玥主动站起身,“久仰毕少大名,曾经还和毕太太在生意场上交过手。两夫妻都是十分出众的人物。”
白禹颔首,脸上保持着矜持的淡笑,高高在上的样子。
“好好的提家里的那位干什么?工作的时候就不要谈家事了。”白禹不耐地将双脚往桌面上一翘,下巴朝着丁晓佳那个方向一点,“昨天打拳击,腿有点酸。”
这是在叫谁?丁晓佳侧头看了看贞岚,她才是这里的熟人,要去也是应该她去服侍吧?
“还看什么看?毕少叫的就是你。”耳边忽然间传来了恼怒的呵斥声,丁晓佳不敢置信地望了过去。陆玥居然满脸不屑地看着自己,这竟然是要叫自己去服侍毕夏然?
“难道让贞岚去吗?”陆玥紧张地看向了白禹,“她那个样子看上去会是做粗活的人?”
白禹漠然地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不耐,“还不快滚过来。ww席易,你这里的人到底会不会看眼色?”
毒蜥蜴倒是看了一眼陆玥。
他在等陆玥表态,谁不知道服侍这个活,很有可能不仅仅是捶个腿那么简单。
“还不快去!”陆玥直接伸手指向着还在发愣的丁晓佳。
“贞岚,你过来。昨天晚上你帮我倒水的时候不是不小心烫着手了吗?”跟另外一个人说话的时候,陆玥的声音又降下了几个调,变得分外温柔。
丁晓佳眼里氤氲出了委屈的雾水,难道自己真的是在犯贱?他其实已经变了心,所以能够无所谓自己去伺候别的男人?
刚才坐在自己身边的年轻女人已经到了陆玥的身板,被陆玥揽进了怀里,两个人低声絮语。她最喜欢他的侧面,看着有种温暖的感觉,尤其是他的唇角勾起,飞扬的角度,让人的心情都会忍不住充满了阳光。
可是这个时候,那个飞扬的唇角弧度却宛若一把锋利的尖刀,扎进了丁晓佳的心头,顷刻间血流如注。
好,好,很好。
既然这样的无情,她又何必再去关注着他的感受。
丁晓佳走到了白禹的身边,她是被抓进来的,现在是已经是囚笼中的鸟,捶个腿而已,又能怎么样。
丁晓佳看了一眼白禹,对于这个男人的长相她也不意外了,是叶妃舒那个已经过世的前夫的弟弟。
“好了,你先到外面等我。”白禹收回了自己的腿,示意丁晓佳跟自己的人退下。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带她走吗?
圆桌的另外一头,毒蜥蜴哈哈哈地大笑了出声,即使是开怀大笑,听在丁晓佳的耳里也觉得说不出的阴沉,这个男人是这些看上去的凶神恶煞的男人们的老大。甚至就连陆玥也要看着他的脸色。
“难得毕少喜欢,陆玥,带这个女人出场子没有问题吧?”
注意力再一起都聚集到了陆玥的身上。
他的脸色漠然,只是抬了一下脸,“随意。”然后就立刻搂紧了怀里的贞岚,像是捧在怀里的宝贝一样。
丁晓佳难过地垂下了头,不得不相信,陆玥真的是变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暖体贴的丈夫,而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丁晓佳和贞岚一同退到了外面的休息室。
坐在对面的贞岚年轻漂亮,拥有着她十分羡慕的瓜子脸,窈窕的身段。不施粉黛的五官透着天然的媚。
真是一个妩媚的女人。所以才会把陆玥迷得完全就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吗?
丁晓佳的自信已经被冷漠的陆玥打击得所剩无几。她看了看自己,从婚变之后就再也没有心思去打扮自己,指甲长的没有修剪了,以前涂的指甲油已经脱落得变成了零碎的小块,斑驳得痕迹就像是旧年脱落的墙面。
失败的婚姻,就像是现在失败的自己,映出胜利者的光鲜亮丽。
“走吧。”塌落的肩膀上忽然间一沉,失落的丁晓佳愣愣地抬起头,望见的是白禹英俊的面孔。
她想站起来,可疲倦地没有力气。
白禹手上用力,丁晓佳就被拉扯了起来,踉跄了一下,被白禹牢牢地搂住了。她脚下的步子几乎是虚浮的,跨进电梯的时候,丁晓佳还是忍不住去搜寻陆玥的踪影。
只看到了一对紧紧抱在一起几乎融为了一体的幸福影子。
丁晓佳的眼泪同时奔溃。
“想哭就哭吧,免费借你一次肩膀。”白禹同情这个女人苍白如脆纸的脸色,明明是摇摇欲坠了。
丁晓佳再也忍不住,大哭了出来,在这个借来的怀抱里面,堵住了自己喉咙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电梯在下一层楼停住了,白禹默默地等她发泄,直到感觉到她的动静渐小了,这才按下到停车站的电梯。
白禹揽着丁晓佳出了电梯的门,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丁晓佳想要退出来。
“你如果想安全回到家,现在就跟着我上车。”白禹做出一个类似亲吻在她发鬓的亲昵动作,实际是在她耳边快速地低声耳语。
丁晓佳立刻就打消了念头。
两个人并肩朝着车子走去,还没有走两步,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两个人。
叶妃舒的脚步顿住,“晓佳……你……”
“你认识他们?”白禹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叶妃舒身边的封池,侧头看向了丁晓佳。
“不认识。”丁晓佳神情冷淡地说道。
VIP180棋子?(9)
( 叶妃舒不意外丁晓佳会这么说,反正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关键是看到丁晓佳安全地出来了。
白禹和丁晓佳朝着另外一边的车上走去,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甚至是多呆一秒都觉得难受一样。
“娆娆现在在医院里面,她今天发病了。”叶妃舒望着他们俩的背影,大声提醒道。
丁晓佳的背影一僵,旁边的白禹眉头微蹙,安慰道,“我送你过去。”
车子很快扬长而去。
叶妃舒站在那儿看了一会,直到旁边的封池低声询问,“妃舒,现在打算做什么?”
“回去吧。”
那颗悬着的心已经落回去了,叶妃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庄园。
绿幽幽的爬山虎布满了整个墙面,看上去有些幽冷。
直觉告诉她,这个地方不适合进去,看着特别阴森。
医院门口,封池因为有事,并没有送叶妃舒进去。她站在门口,目送着封池的车子消失在大门之外。
本来想去娆娆那里看看,但是想想丁晓佳估计也不欢迎自己过去,叶妃舒临时改变了主意。却没有想到会在电梯口碰见了丁家父母。
“小叶,多谢你,晓佳刚才回来了!”
丁爸爸很客气的道谢。
“哪儿,叔叔,我也没有做什么。”叶妃舒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就在几步之外站着白禹。
叶妃舒借口要去看弟弟,着急地朝着弟弟的病房里面走去。
大概是脚步太过匆忙,心里装着事情的叶妃舒居然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孩子急急地朝着自己跑了过来。ww
叶妃舒只觉得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脑部重重地撞击大地面上。
咚地一声响。
这回估计是要脑震荡了吧!
叶妃舒脑子里面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然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你没事吧?”
耳边有人不停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叶妃舒迷茫地睁开眼。面前围了好几个人,其中还有护士,是她正在和自己说话。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现在能站起来吗?”
叶妃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躺在地面上,回想起刚才自己本来是好好地走在路上,突然间被一个熊孩子给撞倒了。
在护士的帮助下,叶妃舒站起来。
“真对不起,刚才我的孩子太调皮,居然把你撞倒了。要不要去照个片儿什么的?”
一个中年妇女牵着垂着头的孩子,估计肇事的孩子已经被父母教训过了。
叶妃舒缓了缓,除开后脑勺还有点麻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不用了。孩子还小嘛,他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只是一次意外,对方还是小孩子,叶妃舒没有那个兴趣跟孩子过不去,谢过了刚才帮助过她的护士之后,叶妃舒走到了楼梯的拐角。
扶着楼梯慢慢地走了几步,眼前的景象就忽然间旋转起来。
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楼梯的扶手,叶妃舒慢慢地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腿,等着那股眩晕的感觉过去了。
试着站起来的时候,叶妃舒脚步踉跄了一下,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慢慢地抬起头,顺着那只手腕间露出的金属表边缘,只消一眼就知道那款表价值不菲。叶妃舒看到了边缘的钻石logo,那是厉焱很钟爱的一个手表牌子,每一块都是私人定制的专款。
剪裁精致的西装,穿在这个人身上十分合体。
那张脸,浮光掠影般地轮廓,线条分明地如同欧洲文艺复兴时期雕刻大师笔下完美的艺术品,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
叶妃舒深深觉得自己要再一次的晕过去了。
“怎么?觉得我太帅了?爱上我了?”白禹在叶妃舒近乎呆滞的眼神中慢慢地轻轻勾唇,邪魅地一笑。
叶妃舒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像是刻意 被放慢,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流动的速度。
叶妃舒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这样异样的叶妃舒让白禹唇角的那抹笑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你没事吧?”这个样子的叶妃舒真的太奇怪了,白禹忍不住关心地询问。
叶妃舒推开了他还扶着自己的手,神情恢复了正常,“你只要不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会没事。”
白禹一哽,被叶妃舒甩开的手还僵在了空中,她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自动忽略了叶妃舒带刺的那句话,“你真的没事?你脸色不大好。”
多管闲事!
叶妃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奇怪了,你怎么管的那么多?我可是给你哥戴绿帽子的人!”
这一回白禹是彻底说不出话了,无奈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发出来。
叶妃舒就知道他什么都说不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不耐烦地冷声道,“麻烦你让开好吗?别挡路行不行?不知道你的个头大,很占地方吗?”
她忽然间就翻脸了,一改往日在自己面前有些犯傻的样子,白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吃火药了?”
叶妃舒冷哼一声,不客气地拿手去拨白禹,扶着楼梯的扶手往上面走。
“这扶手脏死了。”
白禹还站在那里颇有兴趣地看着叶妃舒虽然步子缓步却又倔强地向前一步一步地走去。
“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了。”
“细菌又多,比厕所的马桶水还脏。”
几乎是她走一步,白禹就会在后面说上一句。
叶妃舒一口气咬牙爬到了顶,这才回头转身看向了还在那儿看热闹的白禹,“这扶手脏,再脏能有你脏吗?”
白禹淡淡的一笑,“我怎么就脏了?”
如果叶妃舒知道前两天,她嘴里说脏的男人,才跟她滚过床单,她会怎么想?当时的她,别提有多享受了。
可惜,这些事情还不能说。
因为他知道,这只会加深叶妃舒对他的讨厌。
叶妃舒厌恶地转过了头,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你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脏?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恢复记忆吗?”
叶妃舒的手抵在门上,眼眸中流露出晶莹的泪光。
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VIP181棋子?(10)
( 叶妃舒重新回到了俊彦的病房里面。ww病床上,俊彦正睁大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壁挂电视屏幕,就连叶妃舒走进去,到了他的身边,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看什么呢……”叶妃舒询问的话语在看清屏幕上播放的内容的时候顿住了。热火朝天的nba现场,球星们正在上面尽情地挥洒汗水,比拼球技。
可是现在,本该活蹦乱跳的俊彦,却只能在病床上呆着,叶妃舒心里觉得跟刀子割了一样难受。
俊彦跟着自己就没有过多少年的好日子,现在还因为自己遭受了这样的罪。
叶妃舒借故走到了病房外间的洗手间里面,掩饰住她眸中涌出的酸涩泪水。
镜子里面映出一个神情凄惶的自己,岁月像是厚待了自己,失忆的这七年,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可是恢复了心心念念的回忆,叶妃舒打心眼里面并不觉得有多开心。
岁月的痕迹全部都刻在了她的心头,早已经是一颗苍老斑驳,伤痕累累的心。
晚上赵媛居然带着毕念己一起到了医院里面看望叶俊彦。
叶妃舒不免对着这个孩子多看了两眼,尤其是当赵媛起身到走廊里面接电话的时候,叶妃舒看的更加肆无忌惮,一点遮掩都没有。
这个孩子真的很漂亮,线条分明的五官就像是缩小版的毕夏然……当然也像是已经过世的白禹。
只是……叶妃舒的目光游移到了毕念己的耳垂上,那里有一颗不起眼的黑色小痣。
叶妃舒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在相同的位置,她也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看什么看?”
毕念己感觉到了叶妃舒的眼光,这个孩子还不满地白了叶妃舒一眼,带着敌意的态度估计是还记着他那个土豪父亲说的那些话。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叶妃舒拿出了一瓶牛奶递过去,“要不要喝牛奶?”
“我爸爸说了,不能理你这个坏女人。”毕念己小嘴一扁,低下头了去看自己手上的手机,那上面的小人正在他的操控下飞速地前进。
叶妃舒瞄了一眼,好家伙,分数已经过了三百万。
“这是什么游戏?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叶妃舒稍微靠近了一些毕念己。
谈及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毕念己的敌意倒是减轻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严重,“这是我们公司正在试验开发的游戏,还没有公测。我在查看它的极限在哪里,有些什么问题。”
其实叶妃舒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毕念己才多少岁,居然就已经在做这些大人在做的事情。
“这是你的工作吗?”叶妃舒惊讶道,朝着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毕念己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厉害!好像会很多东西!”
毕念己小大人一样地耸耸肩膀,似乎对这样的褒奖司空见惯,不动于衷。
叶妃舒把自己手里的牛奶Сhā上了管子,递送到小家伙的手边,“喝点牛奶吧,这个味道不错的,俊彦也很喜欢,能够长高身体的。”
毕念己嗯了一声,只是眼睛还黏在屏幕上面。
叶妃舒保持着手拿牛奶的动作,估摸着赵媛上面时候会进来,一边努力分散着毕念己的注意力,降低他的警戒心,“今天好像是周四吧,学校难道放假吗?你不需要上课吗?”
“靠!”毕念己忽然咒骂出声,不耐烦地将手里的手机扬高了,在手心里面发泄似的狠狠捶了两把,不满地看向了叶妃舒,“关你什么事!啊……你干嘛!”
腾地一下站起来的毕念己无语地看着自己已经被泼了大片牛年的裤子,滴滴答答地,还在滴着牛奶。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突然间站起来,牛奶都给你Сhā好管子了,你刚才说要喝的。”叶妃舒赶紧抽了纸巾替毕念己擦,擦了几下,又把叶俊彦给带到了洗手间里面,“我用毛巾给你擦擦。”
“不用!”
毕念己抢过了叶妃舒手里的毛巾,不满地瞪了叶妃舒一眼,“你知不知道这件衣服是我用自己的工资买的!才第一天穿就被你给弄脏了。”
“自己买的?”叶妃舒不敢相信,毕夏然那跟白禹一样的土豪作风,怎么会对孩子苛刻呢。
“你爸妈不给你钱吗?”
毕念己无所谓地低头擦拭,嘟着嘴巴抱怨,“爸爸说要锻炼我,他能够给我他认为可以的,但是如果我想要更多,就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这教育方针,对一个才七岁的孩子,是不是有些太过苛求了?
毕念己觉得头上忽然间一重,他警觉地抬起头,是叶妃舒把手放在他脑袋上,正用一种他看不懂的表情望着自己。
“你干嘛?”毕念己晃了晃脑袋,摆脱了叶妃舒的手,“不知道男人的头是不能随便乱碰的吗?”
“男人?你只不过是个孩子。”叶妃舒笑了笑,最终还是没有将心里想的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虽然及时擦干了身上的牛奶,可还是在新的衣服上留下了痕迹。叶妃舒很内疚,提出要给毕念己买套新的。
毕念己起先没有说话,直到赵媛的助手这个时候匆匆走进来,“小毕总,赵总公司里面有急事,现在已经走了。等会会有司机来接你回家。”
毕念己脸色淡漠地哦了一声,似乎对于妈妈赵媛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的情况习以为常。
叶妃舒在这个时候再提了一次给他买套新衣服作为赔礼的要求。
“好吧。”毕念己小脸上出现了落寞的神色,居然暗中还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叶妃舒带着他去到市中心的百货商店逛了一圈。小家伙很有主见,几乎是看中了就直接穿上了。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可是穿了新衣服的小家伙心情还是不见好,在麦当劳门口站着。灯火通明的店子里面,幸福的一家人正在吃着儿童套餐,爸爸孩子气地陪着儿子玩玩具,旁边的妈妈一脸宠溺地笑,给玩的不亦乐乎的两父子喂薯条吃。
透明窗户上映出毕念己落寞的神色。
VIP182棋子?(11)
( 谁会想的到一个才七岁,拥有了很多成年人奋斗一辈子都可能无法赚到的钱,经历了很多同龄小朋友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却会在喧嚣的夜色里面,在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快餐店门口停驻了目光。ww
他看得几乎连眼睛都不眨了。
“想进去吗?想不想吃?” 叶妃舒在毕念己的身板蹲下,目光平视着这个孩子。
“我……才不想吃。”毕念己虽然嘴上否认,可是目光还在没有出息地流连,没有底气的声音完全表露了他此时的口是心非。
“走啦,走啦,我特别想吃。刚好肚子饿了呢。”叶妃舒强行拉着这个孩子的手,推开了麦当劳的玻璃门。
“味道怎么样?”
叶妃舒点了一个相同的儿童套餐,又点了一份薯条。
毕念己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盯着托盘里面的东西看着迟迟不下手。
叶妃舒替他打开了酱料包,撒在薯条上,“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毕念己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然后把那一根薯条吃完了。
他的脸上并未出现叶妃舒想象的那种喜悦。
“也不过如此嘛。”毕念己吃了几根薯条就没有再动手,“骗子。”
他朝着坐在窗口的那和乐的一家人看了一眼,低低地骂道。
“怎么了?他们怎么招惹你了?”毕念己这个孩子的心情怎么就跟坐海盗船似的,忽上忽下的。
“根本就没有那么好吃。ww”他扁了扁花瓣一样娇嫩的唇,“会不会是这家店子请来的托?”
“托儿?”叶妃舒无法理解这个孩子说的话了。
毕念己不耐烦地跟叶妃舒解释,“就是那种专门作秀的,表现得东西很好吃,专门吸引顾客的那种骗子。这个你都不懂吗?”
彻底无语了。
叶妃舒被这个孩子如此复杂的想法给震惊了,牵扯着嘴角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悲伤。
“谁教你这些的?怎么能把人想的这么复杂呢?”叶妃舒将托盘里的东西给打包好,牵着毕念己走出了麦当劳的店子,这才和他好好讲道理。
这个孩子的想法太过成人化了,不像个孩子。
“我爸爸!爸爸说人性本恶!只有傻瓜才把每个人都想得太好!”毕念己从叶妃舒的手中挣脱出来,理直气壮地昂着小脸,“你难道也不一样吗?你当初不就是一再地骗过我吗?你带我吃这些东西,以为我就会感激你吗?你套近乎的方式,真的太老套了!好歹也应该给我一套手工定制的纯金镶钻模型啊。”
叶妃舒被犯起了熊的孩子说的这一番话给气得不轻,“好,是我多管闲事。你爸爸妈妈都不管你,我一个外人管你了,反倒让你觉得我是图谋你的东西了吗?行,毕小少爷,我走还成吗?”
反正熊孩子家的司机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
叶妃舒转身的同时就听到一声极其嚣张的哼声,似乎是从鼻子里面发出来的。
叶妃舒无语地加快了脚步,这都是什么人啊!
走到了建筑物的转角,叶妃舒还是忍不住偷偷地藏了起来,悄悄地往毕念己的方向望过去。
小家伙已经上车了,低调奢靡的林肯加长滑入了华丽喧嚣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中午,炎炎夏日里面最热的一天,脸上戴着墨镜的叶妃舒手撑着遮阳伞,走进了位于城西的司法鉴定中心。
这里是本市最权威的鉴定处,以严谨的风格、一流的技术闻名,最重要的是法院只认可这里的鉴定结果。
“这是头发样本。一份是孩子的,一份是母亲的。我想要做亲子鉴定,最快什么时候能够有结果?”
叶妃舒从包里拿出了自己昨晚上准备好的两份头发。
一份是她自己的,今天早上剪下来的。
一份则是毕念己的,是昨天趁着他低头擦身上牛奶的时候偷偷剪下来的。
“最快要三天。”
“那三天之后,我会亲自来取。”叶妃舒交完了钱,这才低调地撑着伞,步履飞快的走出了司法鉴定中心的大门,坐上了空的士。
“师傅,绕另外一个方向去医院。”车厢里面的凉气让人感到舒服,叶妃舒整个人都感觉到力气枯竭了。了却一件心事的感觉,真像是经历了一场艰难的大战。
“可是那样会多上一倍的价钱。”的士司机疑惑地看着叶妃舒,不明白明明有近路可走,她却要绕了大半个城市。
“没事。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叶妃舒拿出了钱包,直接掏出两张粉色的钞票,“走吧。”
在最终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她都要掩人耳目,做好保密工作,包括她恢复记忆的事情。
急匆匆地走回病房,叶妃舒就听到俊彦和封池的说话声。
叶妃舒着急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要不要避开封池?不是很想看到他,虽然过去对他的感情已经风逝在旧日的岁月里,不管是恨也好,还是爱也好。
可是专门在等着她的封池早已经感知到了叶妃舒的脚步,直接站起身,走到了外间来。
“你回来了?这么热的天气去哪儿了?你看你,满头的汗水。”
嗔怪的语气十分温柔,抽出了湿巾,封池要替叶妃舒擦拭。
“我出去有点事情。”叶妃舒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他的手,“我自己来吧,现在浑身都是臭汗,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呢。”
她乐呵呵地傻笑,抓了湿巾走到了卫生间里面关上门对着镜子擦。
外面封池的电话忽然间响起,估计是有急事得走了,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妃舒我有事,现在得走了。”封池的顿了顿,“三天之后,就是你要回复我的时候了。”
“嗯,知道。”
眸光微敛,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一丝笑意。
当年的她,只要封池摸摸自己的头,愿意陪着自己多呆一会,都会乐地半夜睡不着。那个时候自己多渴望披上婚纱做他的新娘,独占池哥哥啊。
可是现在……
当梦想触手可及,她却没有一点悸动。
VIP183棋子?(12)
( 等待的时间分外地煎熬,叶妃舒从来没有觉得日子是这么难熬。
现在是夏季,白天似乎变得特别得长。叶妃舒感觉像是熬过了一个星期的时候,却发现实际上才过去了两天!
叶妃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反复复将手机看了几遍确认又确认,这才罢手。
很多年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叶妃舒几乎夜不能眠。这种煎熬的感觉尤其是到了第三天的晚上,躺到了床上一个小时之后,她都还没有睡着。
隔壁床上的俊彦已经睡熟了,整个房间里面安静地只有空调的阵阵风声。
手机上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叶妃舒忍不住哀叹一声,距离司法鉴定中心早上上班的时间还有八个小时。这可要怎么熬过去,她已经睡不着了。
悄悄地起身下了床,叶妃舒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病房的外间。没有开空调,一股热气几乎在她打开门的同时就包裹了她。
三伏天果然是不一样,如果没有空调,叶妃舒觉得自己跟铁板牛肉之间就只差一层孜然了。
干脆把所有的窗户都给打开了,让夜里的凉风都吹进来。树影婆娑,晚风阵阵袭人,叶妃舒心里的郁闷稍稍缓解了一些。
肚子忽然间唱起了空城计,刚才到饭点的时候自己没有吃下多少。大概是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这三天的煎熬已经让她感觉到自己的腰又消减了一些。
叶妃舒决定去大门口的便利店里面买点夜宵回来。
这段时间已经在医院里面呆习惯了,叶妃舒胆子也算大,一个人走夜路也不害怕。吃了一份肠粉之后,叶妃舒意犹未尽,还买了一份酸辣粉,最后手里还拿着一瓶大果粒的酸奶助消化。ww
叶妃舒满足地往回走,经过住院部门前停车场的时候,忽然间扫到了深沉的夜色里面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抽烟?
叶妃舒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这一段路有点黑。
只是很快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叶妃舒只觉得背脊都在发凉,回过头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昏暗的走廊里面,偏偏 还有一盏感应灯闪啊闪个不停。
脑海里面忽然间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鬼故事,好像医院这种阴森的地方最容易闹鬼了。
偏偏自己还大半夜的时候出来吃东西,还是在夏天!
叶妃舒加快了脚步,身后果然间诡异地再一次出现了神秘的脚步声,几乎是随着她的步调。叶妃舒头皮一阵阵地发麻,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别跟着我!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她尖叫起来,脚下的步子骤然间凌乱了,慌张的她一脚踩空,身体失去了平衡向下栽去。
一只手有力地稳稳托住了她。
叶妃舒扯着嗓子一声尖叫,女高音几乎让整栋楼的感应灯都亮了起来。
“谁!谁在那儿叫呢!大半夜的不睡觉!”叶妃舒的尖叫声引来了保卫,一束手电筒的光亮从楼下照了上来。
叶妃舒被捂住了唇,被拖往了最阴暗的小阳台上。
清晰地听到了门卫经过这一层楼往上走去的脚步声,叶妃舒的心沉入到了谷底。
前所未有的恐惧,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过了。
叶妃舒宁愿刚才的自己是撞鬼了,因为这世上比鬼更可怕的人心!是人!
呼吸的热气一阵阵喷洒在叶妃舒的耳后,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吓的叶妃舒一阵阵地发凉,背脊上冒着虚汗。
“你倒是一点都不反抗。”熟悉的磁性声音响起, 叶妃舒冷哼,捂在自己口鼻上的手挪开了。
“有意思吗? ”叶妃舒声音凉凉地,“白禹,你就算是做鬼了也不想放过我吗?你就这么无聊吗?无聊到大半夜玩这么一出游戏?”
清楚地感觉到拥着自己的这具身体僵住了,每一处的肌肉线条绷紧得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十分咯人。
“你是被吓傻了吧?我说你怎么没有反应,原来是被吓得。这世上哪里来的鬼,都是胆小的人的心魔。白禹是你的心魔,是不是?你是不是很怕看到他,因为你亏待过他?对不起过他?”
“你这样子伪装,很有意思吗?”叶妃舒冷笑一声。
“你……恢复记忆了?”背后的人忽然间将叶妃舒的身体倒转了过来。
叶妃舒面无表情地跟白禹对峙着。
“你什么都想起来了?”白禹轻轻摇了摇叶妃舒的肩膀,说不出心情的悲喜,略微着急地催促道,“你说话呀。”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叶妃舒死活不说话,白禹微微眯起双眸,犀利的审判眸光,尖锐地几乎要把她的伪装给看破。
看吧,这是开始紧张了吧?
叶妃舒轻轻地勾起了唇角,嘲讽地看着他,“毕夏然,你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医院里面是想做什么?如果被人知道堂堂的毕氏总裁其实有病,这样子的新闻该多有价值!上头条都没有问题!”
“呵,你怎么这么天真,以为我会让你有机会说出去?”白禹邪魅地一笑,按住了叶妃舒的肩膀,朝着后面推,“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
叶妃舒的身体悬空了,心高高地悬起,脸上却是波澜不兴,“有种你就推我下去。不推我下去,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
黑暗中,两个人的目光冷冷地交织在一起,叶妃舒始终都是一副相同的表情,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
时间静默,恍若厚重的车轮碾过心头。每一秒都像是被放慢了一样。
只不过一分钟不到,白禹猛然间就将叶妃舒给提了回来。
“啪”双脚一落地的叶妃舒立时就给了白禹一巴掌,用力地推开了白禹,“你这个疯子!”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冲出了这个隐蔽的小角落,蹬蹬瞪地往光亮的地方跑去。
她没有看到被留在隐蔽角落里的白禹无力地倚靠在墙上,颓废地沿着墙根蹲了下去。
自己这是疯了,才会在大半夜发烧的时候守在楼下,都到了医院的门口却又不愿意进来,可是一看到了她,又忍不住地跟在她的后面。
“不推我下去,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女人嚣张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他是真的有想过,把她推下去,把这个已经不记得自己,可自己却已经将她铭刻到了骨子里成为一种固执偏执的女人也给推下去。和她一起离开,好像只有这样子,自己才能永远的拥有她。
VIP184棋子?(13)
( 可是,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ww所以这个想法他自己都觉得实在是非常地可笑,很快就抛弃了。
白禹眼中的热度慢慢地凉了下来,艰难地撑起了自己身体,刚才的一路跟踪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本来就一直在发着高烧。
他想,他真的是疯了,疯了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
白禹慢慢地走下了楼,回到了车上。今天没有带司机来,他在车内缓和了一阵,这才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发动了汽车。
叶妃舒站在病房的窗户后面,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面看着白禹的车子消失在了楼下的出口里面。
真的是非常奇怪。毕夏然怎么会半夜到这里来?
叶妃舒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当初白禹就曾经扮过毕夏然哄骗她,那现在这个跟着自己的人会不会是……
深夜里的夜风微凉,轻轻地拂动着窗外婆娑的树影,发出沙沙的响声。
叶妃舒伴随着满脑子的疑惑终于沉沉地睡去。
一个晚上都在做梦,全部都是关于白禹的事情。
鉴定报告拿到手上的时候,叶妃舒并没有当场打开,她直接放到了包里,直接出门上了刚才特意嘱咐等在门口的的士师傅。
“送我去江边大道。”
叶妃舒牢牢地抱着自己手里的包,双手用力地勒着,就像是抱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 这样东西实在是太过重要了,叶妃舒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可是她的心里又实在是非常紧张,需要一个能够抒发心情的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
沿江水面宽阔,观光大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阵阵江风摇曳着观景绿化带的声音。
晨曦下的城市在复苏,宽阔干净的马路上汽车飞驰,周遭的而一切似乎都在沿着自己固有的轨迹在行走着。
手里的报告紧紧地攥在掌心里面,她怕自己稍微一个不注意,这份轻薄的报告就会随风飘走。
深呼吸之后,叶妃舒咬牙打开了,满脸的肃静,神情狰狞。
咦……
叶妃舒的眸子凝注了,精致的眉头一蹙,像是山峰凝聚。
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一遍,叶妃舒猛然间合上了手里的报告,用力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毕夏然,我去你二大爷!
叶妃舒的唇角露出了满意的笑,眼泪慢慢地在眼角里面闪闪烁烁。
俊彦说的没有错,毕念己是她的孩子!
上天还没有对她太过残忍,至少让她的孩子健健康康地活到了现在!
弯起的唇角又慢慢地平复了,叶妃舒捂住了自己的唇,任由温热的眼泪蜿蜒地爬过脸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以前她吃过的那些苦,现在都觉得值了!
收拾好心情之后,叶妃舒重新回到了医院。正要走进住院部的大门,身后传来封池低沉磁性的声音。
“你来了。”叶妃舒走过去。
“你今天好像看上去有点……不一样。”封池魅惑的目光停留在叶妃舒的脸上。
不会吧,叶妃舒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回来的路上已经补过妆了,难道说还能看得出来自己哭过的痕迹?
“我怎么了?”
叶妃舒疑惑地问,“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难道说有什么东西吗?”
这个答案逗乐了封池,他的桃花眼弯起来,跟夜空里面皎洁的月牙似的,十分吸引人的注意力,“你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封池伸手轻点在她的唇角。
从她走进他的视线开始,他就注意到叶妃舒的唇角向上弯起,十分漂亮地弧度,笑起来的叶妃舒整个人容光焕发,盛夏满园的花朵都不及她一个人的笑容娇艳。
原来是这样。
叶妃舒莫名悬起来的心就放了下来,“确实心情挺好的。”
因为确定了自己跟毕念己的关系。哪个母亲找回了失散的孩子不会高兴呢?
封池拉住了叶妃舒的手,似乎被叶妃舒的喜悦所感染,孩子气地撑在了车的后备箱上,“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封池在叶妃舒的记忆里面一向是个稳重的大哥哥的样子,即使他的长相是典型的妖孽祸水型,他眼眸里常常含了不羁的戏谑,可是从来不会对着叶妃舒做出这么稚气的举动。
叶妃舒有些吃惊,莫名地摇摇头,“不知道。”
封池冲着叶妃舒眨眨眼,啪嗒一声车子的后备箱打开了,粉色的气球瞬间就跟得到了自由的鸟儿一样冲了出来,慢悠悠地飘散到了空中。真正一个后备箱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玫瑰。
这是赤道玫瑰,生长在赤道区域,添加了天然的色素,长出了七彩的颜色。不仅外观漂亮之外,还能够生吃。
叶妃舒之所以对这种玫瑰印象深刻,是因为就在中国七夕节的时候,这种初初登陆中国市场的赤道玫瑰卖出了天价!
“妃舒,嫁给我吧,嫁给我,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完美的生活,让你每天都能像是现在这样,都能够有漂亮的心情。”封池像是变魔术一样,从手心里面拿出了一枚钻戒。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耀眼的光芒,锋利的光直直地刺入了叶妃舒的眼里。
看叶妃舒嘴角的笑意消失,封池捏紧了指尖攥着的钻戒,“当然,可能你会觉得我说的这个话有些不真实,但是我能保证,如果你不开心,我会比你更加得不高兴。”
这就是自己曾经的梦想啊!
心底里面有个声音在呐喊着,那是少年时期的叶妃舒。
可是现在的叶妃舒呢?
“答应他吧!”一声高亢的喊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尴尬。叶妃舒转头一看,居然住院部的楼上很多人都在窗口边围观着这一幕呢。
“答应!答应!答应!”
好事者居然在旁边有节奏地喊了起来。
叶妃舒在这家医院里面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跟有些病友都混熟了。这凑热闹的人里面还有熟悉的面孔呢。
叶妃舒不好意思地去拉封池,“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正要往车上走的时候,刚好撞见了一对人走了过来。
“怎么?叶妃舒你身板又换男人了?”白禹嘲讽出声。
叶妃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身边居然又换女人了!
VIP185棋子?(14)
( 从知道毕夏然这个人开始,叶妃舒就知道这个人身边从来就没有断过女人,哪怕是结婚以后。ww其实平心而论,叶妃舒还是挺欣赏赵媛那样的事业型女强人,可是毕夏然明显就是不懂得珍惜妻子的人。
“比不上你换女人的速度。毕总,我换男人换的勤快不勤快都跟你是没有半点关系的,而且我这都是合法的,你也没有立场和资格来说我。”
叶妃舒无视白禹的沉下去的脸色,毫不留情地关上了车门。
封池斜斜地撑在了驾驶座的车门上,朝着白禹打了个手势,一双桃花眼邪气流转,“妃舒要不换男人,也不会轮到我。多谢你那个已经死去的哥哥,感谢他在死之前恢复了妃舒的自由之身。我会给妃舒幸福的。等到清明的时候,我会派人去给你哥哥白禹送束掬花。”
封池洋洋洒洒地说完, 嘴角魅惑地扬起一个胜利的微笑,这才进入到了车子里面。
“跟那种人还废话什么?”坐在车子里面的叶妃舒并没有听清楚封池跟毕夏然说了什么,她现在连看毕夏然一眼都觉得能沾上病毒似的。
“没什么,跟他也算是生意场的合作者,客套地寒暄几句走个过场罢了。”封池动作利落地发动了汽车。
叶妃舒忍不住看了一眼封池,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似乎稀疏平常的样子。“池哥哥你跟毕夏然有工作上的往来?”
“嗯。你很不喜欢他?”封池感觉到了叶妃舒对毕夏然的敌意。
叶妃舒没有做声。
“你不喜欢,以后我会尽量少和他往来。”封池伸手轻轻地在叶妃舒的手背上拍了拍。
在想心事的叶妃舒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封池说了些什么。如果刚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白禹,如果现在所谓的毕夏然实则是白禹,那么就极为地不科学了。
因为白禹以前非常地讨厌封池,怎么会愿意和封池做生意?
这个想法一出来,叶妃舒心头不知道一阵黯然,为什么自己心口里面会觉得闷闷的。
车子忽然间停了下来,耳边传来封池的声音,“妃舒,你的答案……”
叶妃舒回过神来,往窗外望了一眼,奇怪地问这里是哪里,怎么会在这里停下来了。
“这里是民政局。”封池握住了叶妃舒的手,“妃舒,嫁给我吧。”
叶妃舒感觉到指间一凉,那枚戒指已经套到手上。
“池哥哥……我……”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她其实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封池好好的说一说,可是谁知道一个走神,封池居然会把车子开到了民政局门口。
这民政局离医院也太近了吧!
车门忽然间被打开,一群人冲了过来,欢呼着簇拥着叶妃舒下了车。
“欢迎新娘子喽!”
彩带纷纷扬扬地从头顶上飘了下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对她道着恭喜。
“封少,恭喜终于佳人在怀了呀!”
“封少, 恭喜你夙愿成真了啊!”
这里几乎都是一片恭喜的海洋,每个人都在高兴,唯独叶妃舒这个主角是满脸的迷茫。
这些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可是却都认识封池,可见都是封池的好友。
叶妃舒看向了封池,他在这个时候恰好走到了她的身边,牵起了叶妃舒的手,十指交握的姿势,向着民政局的大门里面走去。
看着婚姻登记处越来越近,叶妃舒的心里忽然就被恐慌给填满,脚步越来越拖沓,仿佛前面不是神圣的登记处,而是一个吞噬人的黑洞,一走进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怎么了?”
封池感觉到了叶妃舒的不对劲,回头关切地询问。
恰好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叶妃舒趁机松开了手,“我先接个电话,是丁妈妈打过来的,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嗯。那你先接吧。”封池很体贴。
叶妃舒接通了电话,“啊?定妈妈,怎么了?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群还在有说有笑,叶妃舒朝着封池打了手势,就走到了外面去接电话。
一出那道玻璃门,叶妃舒一连又走了几步,直到走到了安全的范围,确定了身边再没有人听到自己的电话,叶妃舒这才继续说话,“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跟刚才的声音截然不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冷漠而又不耐。
那边丁晓佳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有种做贼的感觉,“你现在在哪儿?不会是准备和封池结婚吧?”
丁晓佳的女儿娆娆现在也在住院,所以刚才发生在住院部轰动了的求婚现场,估计她也看到了,所以才会很快就打来了电话。
虽然叶妃舒真的而很想直接吐槽她一句,“管你什么事。”可还是没有说出口来,“我们认识吗?我们不熟吧?”
“你要和封池结婚了?你就那么难以忘记这个男人吗?十年前的倒贴你忘记了?怎么被羞辱的你也忘记了?”丁晓佳的声音忽然间激动地上扬。
这人是来给自己添堵的吧?
要不是感谢丁晓佳这通来的及时的电话,叶妃舒真不愿意和她多废话一句。
“这一次,不是我倒贴。而是他向我求的婚!”叶妃舒骄傲地说道。
这事儿换成了谁都觉得是一件扬眉吐气的事情。当初死活不肯搭理自己的男神,现在突然间向自己求婚了,这怎么不是一件令人觉得高兴的事情。
“你不要和封池结婚。一个男人当初你那么死缠烂打,都不愿意要你,现在怎么会在事隔那么久之后还来找你?你觉得他真的爱你吗?你不要犯傻!”丁晓佳苦口婆心地劝告。
叶妃舒不乐意听这些,即使自己也不是很期待这件事,可就是不愿意丁晓佳这么说。
“你居然来劝告我?丁晓佳,你觉得我会听一个接二连三都没有看准男人的女人劝告?你自己就是一个婚姻的失败者,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别五十步笑百步。”叶妃舒顿了顿,看到从大厅里面走出来的封池,遥遥地对着自己温温柔柔地一笑。
“不需要你来慰问我,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叶妃舒没有说出口的是,离开我就别劝告我,要知道每一次缝补也会遭遇穿刺的痛,每一次的劝告都是在翻检着过去的伤口,这样子只会让结疤的伤口再一次流血而已。
“还有,我告诉你,不要和毕夏然这类种马玩到一起。”叶妃舒想起了上回在他们倆人举止亲密地从那个阴冷的会所里面出来的情景,“除非现在毕夏然是玩腻了青春少女,现在开始对失婚的落魄妇女感兴趣了。你和他玩,根本就不是对手。我劝你,别玩火。即使封池以前对我不好,可是他现在毕竟是要娶我了。”
“叶妃舒,你没有毛病吧!”丁晓佳被激怒了。
“随便你怎么说。反 ...
(正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有价值的承诺就是愿意娶她。你跟着毕夏然那样的土豪,根本就不会有未来。丁晓佳,在没有彻底陷进去之前醒醒吧。”
“好,好, 好!”丁晓佳被气得不轻,“我本来是担心你失去了记忆会脑子糊涂答应了,现在看来其实你很清楚嘛,根本就是心甘情愿的。是我多管闲事了!”啪地一声,她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封池刚好走到了叶妃舒的面前,看她脸色不虞,担心地问,“怎么了?”
叶妃舒深吸一口气,“好像是娆娆那边出了点事情。我现在可能要马上过去一趟。”
封池牵住了叶妃舒的手,说出了让叶妃舒颇为意外的话,“我送你过去。”
“可是你的朋友们都还在那儿等着呢。”叶妃舒看向那群人,都在好奇地望着这边。
“没事。你的事情比较重要。再说了,新娘子在我的身边,我还担心什么呢?”封池替她打开了车门,让叶妃舒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民政局的大门。
“池哥哥。”叶妃舒低头摩挲了手指上的钻戒,鸽子蛋大的钻石,足够沉重,直接压在了她的心头上,“我记得你给我说过,我以前很喜欢你的,对吧?”
“嗯,对。那个时候你很喜欢我,可是那个时候的你年纪太小,性子还没有定下来。我也不敢回应你什么,怕你以后会后悔。”封池的语气很感慨,“都说时间久了感情会淡。可是我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却发现最忘不掉的,还是那个时候一直围着我的你。”
叶妃舒心一横,手上用力把戒指给拔了下来,谁知道用力过猛,戒指直接啪地飞出去,掉到了座位底下。
“戒指掉了!”叶妃舒叫了一声,一边低下身子去捡,封池在旁边询问,“我来帮你,戒指难道是大了吗?”
叶妃舒没有回答,忽然间听到封池厉声低喝,“小心!”
封池的方向盘急速地朝着叶妃舒这个方向一转,一阵巨大的冲击力,安全气囊轰地一下打开。死寂之后,叶妃舒从安全气囊里面艰难地直起身子,刚才的巨震几乎让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池哥哥……”看清了身边封池的情况,叶妃舒整个人都呆住。
血……额头上都是血……手腕上也是血……
封池就像是死了一样,整个人失去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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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救室门口,叶妃舒焦躁地来回走动着,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两个人同坐在一辆车车上,她只是受到了一些轻伤,可是封池却受了挺严重的伤。最重要的是,叶妃舒清楚地记得,在发生车祸的危机关头,最至关紧要的生死一刻,封池的方向盘是打向了她。
这无疑于是将生的机会留给了她。
那一幕就像是电影一样,不停地在脑海里面盘旋着。
千万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叶妃舒在心里面不停地祈祷着。
手术在持续了四个小时之后终于结束了。
万幸的是封池脱离了危险,转入了病房里面。
晚上八点,封池幽幽地醒转。
叶妃舒一直守候在床边,看到他醒过来,高兴得立刻就哭了出来,“太好了,池哥哥,你醒来就好了。”
“哭……什么……”封池吃力地吐出单音节,努力想要抬手替叶妃舒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却发现手上没有力气,动作幅度稍微大上一点就能够扯得五脏六腑都疼。
“你别动。”叶妃舒惊慌地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手上还打着点滴,这么随便乱动很容易回血。“想要什么都给我说好了,我去做。”
封池虚弱地笑了笑,魅惑的桃花眼微微敛起,“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俊彦那里,我知道你是不放心的。”他停了一下,“我这边有助手。”
“那我去买点吃的东西上来。”封池的助手一直守在套房的外间,叶妃舒就将照顾封池的任务交给了助手。
“池哥哥,那你先再睡一会。我会尽快赶过来的。”
叶妃舒细心的叮嘱让封池嘴角勾起。
房间的门被走出去的叶妃舒细心地关紧了。
“封总,肇事司机已经被关起来了。是一个普通的外地司机,疲劳驾驶。”助手俯身在封池的耳边恭敬地说道。
封池闭上了眸子,略显单薄的唇紧紧地抿着。
“对了,我们还在事故现场找到了这样一份文件。”即使是病房的门已经确认过被锁紧了,出于谨慎的职业习惯,封池的助手还是扫了一眼大门,从包里面将那份封存在透明塑料口袋里面的文件拿了出来。
“这份文件,跟叶小姐有关。”
一直都是闭着眼睛养神的封池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疲惫无光的眸子在看到了那一份文件的时候闪过了精光。
“打开。”紧抿的薄唇冷冷地命令道。
助手恭敬地将打开的文件放到了封池的面前,封池飞速地扫完,目光在最后那一行的结论上流连了许久。
妃舒居然在找自己的孩子?这个被验证的对象是谁?
“封总,这份文件打算怎么处理?”助手将文件收起来,询问道。
“放进保险柜里。”封池蹙起了眉头。
“是。”助手将文件收起,又拿出一个盒子,“这也是在现场找到的。”
那枚鸽子蛋大的钻戒被放置在深紫色天鹅绒的盒子里面,就是因为找这枚戒指,他们俩才会大意出了车祸。
封池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现在给我收起来吧。”现在自己受伤了,结婚的事情只能暂时往后推了。
叶妃舒匆匆忙忙地买了两份粥,先去给俊彦送去,交代了特护好好照顾弟弟,她就带着简单的洗漱品去到了另外一栋住院部。
走进电梯,叶妃舒居然看到了熟人,今天才和她在电话里面吵过架的丁晓佳居然也在电梯里面,身边跟着穿着病服的娆娆。
小姑娘记性好,看到叶妃舒就甜甜地喊了一声“姨姨。”
本来想假装没有看到而躲过去的叶妃舒只好回头对着小姑娘还以微笑,“娆娆,现在能下床走动了吗?”
“对啊,晚上凉快,妈妈刚才带我去看花园里面的萤火虫了呢。哥哥呢?哥哥好些了吗?我好想哥哥的,但是妈妈说我太调皮了,会影响哥哥恢复健康。”娆娆的大眼睛水灵灵的,配着红扑扑、粉嫩嫩的脸蛋,真是个十分漂亮惹人爱的孩子。
偏偏却是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
叶妃舒心头黯然,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等哥哥好一点了,我就让哥哥来看你好不好呀?”
“嗯!”娆娆大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温暖得如同一个小小的太阳。
丁晓佳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直到叶妃舒率先一步出了电梯,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叶妃舒想起很久以前读过的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她以前和丁晓佳关系最好的时候,说过彼此是彼此的空气,重要得不能失去彼此,离开了就会活不下去。可是,那个时候的她们又怎么会想到后来的她们居然会有在同一个电梯里面互相当彼此是空气一样,可以完全忽略的时候。
叶妃舒打算这几天都陪在封池的身边,毕竟这一次出车祸都是自己的缘故。如果当时自己不是那么心急得想要把话说清楚,也不会把贵重的戒指给弄丢了,还急匆匆地去找,最后酿出了车祸。
如果受伤的人是自己还好。
可,最终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人却是封池。
早上,叶妃舒替封池擦拭脸庞,又替他端上漱口水,最后又亲自喂他吃助手送来的早餐。
“妃舒,我觉得这一次出车祸很值得。”封池动情地看着叶妃舒,她认真用勺子搅拌碗里清粥的样子,美丽妩媚的眉目宁和平静,清亮的乌发柔和地垂在了脸颊两侧,衬托得肤色如瓷如玉。
当初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成就了现在的温婉、风韵。
叶妃舒手里的动作忽然间一顿,笑容暗淡,“说什么呢?这一次都是我的错,不应该在你开车的时候分散了你的注意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封池眼神柔和,“我是觉得,你守在我的身边,这样简单的幸福让我觉得很值得。有种家人的感觉。”
叶妃舒低下头去,“不管怎么样,你还也是我的哥哥啊。”
气氛忽然间就尴尬起来,安静就像是瘟疫一样弥漫着,让人觉得不舒适。
“妃舒,我不仅仅想当你的哥哥。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封池磁性的声音低低的,从她的头顶传来,就像是从不知名的地方飘了过来。
终于还是又一次把话挑到了关键的地方。
叶妃舒深吸一口气,暗地里抓紧了手里捧着的碗,真的是很想说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忍住了。
现在还不能说,总归是要等到封池出院了,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好好地摊牌说吧。
时间一晃到了秋天,俊彦开始做康复训练,尝试着拄着拐杖下床走路。俊彦很努力,很快就能运用自如,叶妃舒就带着他去花园里面走走。
...
已经快有三个多月没有下来走动过的叶俊彦对着眼前这一切都十分感兴趣,走得满头大汗也乐此不疲。
“休息一会,你看你都满头大汗了。姐姐知道你很想快点好起来,可是运动要适量,我们要慢慢来知道吗?”
叶俊彦被拉到花园的长凳上坐下了,抬头就望见了站在窗户边的封池。
“姐姐,你是打算和那个哥哥结婚了吗?”
他忽然间发问,让还在给他擦汗的叶妃舒有些发愣,“你怎么这么问啊?”
“娆娆说的。”娆娆来看过他了,小妹妹给他说了很多事情,还偷偷地问过他这个问题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姐姐要嫁人的事情。“姐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俊彦一脸的凝肃。
“因为,我自己都还没有想好啊。”楼上的封池对她投以一个微笑,叶妃舒笑着挥挥手,可是语气却极其地淡漠,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你不爱他。”叶俊彦跟小大人似的蹦出了爱这种词眼,“姐姐,你不爱他。你当初跟白禹哥哥结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这样毫无逻辑的答案让叶妃舒忍不住发笑,“难道你觉得结婚迅速就是爱吗?谁告诉你的?这样的逻辑思维太片面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叶俊彦忽然间生气了,“姐姐,你真的相信别人说宝宝没有了的话吗?我前两天还看到白禹哥哥了呢!他居然到病房里面来看我了!”
叶妃舒伸手在叶俊彦的脑袋上摸了摸,“你要相信姐姐。乖,以后这些话千万不能再当着别人的面说了,知不知道?我怕泄露出去,我们很有可能就找不回来宝宝了。还有,白禹已经死了,俊彦你要接受这个事实。”
叶俊彦不满地将她的手拿开了,郑重异常地一字一句说道,“我没有说谎。前天半夜,你不在病房里面。我看到白禹哥哥在你睡的那张床边站着。我当时还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
叶妃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好了,俊彦,别再说了。”
那种诡异的场景,想想就觉得很恐怖的好不好!
VIP187棋子?(16)
( 今天晚上,叶妃舒决定留在了弟弟俊彦的身边。
特护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圆圆的脸上总是挂着和气的笑容,做起事来十分贴心和利落,每天晚上都会给叶俊彦泡上一杯温热的牛奶,有助于睡眠。只要叶妃舒晚上在这里睡,还会给叶妃舒泡上一杯。
叶妃舒喝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最近的天气是秋老虎发作,晚上还是有点余热的,病房里面开了空调。
叶妃舒很快就睡得很熟,几乎是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叶俊彦已经醒过来了,正坐在床上吃着早饭。
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这一觉睡得有点长,平常叶妃舒可是睡到八点就会自动醒过来。她下了床,走到卫生间里面去洗漱。
满嘴的泡沫,无聊的叶妃舒目光在脖子上的一抹小红点上停了一下,咦,这一块怎么会突然间红了,不会是被蚊子叮咬了吧?
加大了力气在上面按了一下,也没有痒的感觉或者是痛感。洗漱完的叶妃舒走出去对着在打扫卫生的特护吩咐,“房间里面是不是要做一下除虫了?我脖子上都好像被咬了,我怕晚上俊彦也会被咬。”
特护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在叶妃舒出门去之后,她飞速地走到了墙角里面,把一样的东西神神秘秘地飞速倒进了垃圾桶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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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里,叶妃舒戴着宽大的蛤蟆镜,一身低调的黑色长裙,窈窕地走进了最靠着里面的位置坐下了。
很快就有一个头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背着挎包走了进来,在叶妃舒的对面坐下。
“难道说一点资料都没有找到?”叶妃舒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在线上交易的侦探社却偏要约出来谈。
“不是。”压低了帽檐的男人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送到叶妃舒的手里。
“怎么只有这么点照片?”叶妃舒拿出来数了数,不过寥寥几张,她可是花了几千块钱,居然只买来这么几张。
“主要是毕家对这个孩子保护的太周密了。我们蹲点守了一个星期,才冒死拍到了这么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毕氏集团的小少爷不上学。在家里请了专人来教学。每到周四的下午,就会去城郊最大的私人马场去骑马。周日会去邻市的打靶场。”
叶妃舒将手上的那些照片反反复复地看,不是很清晰,唯独只有一张将毕念己的面部表情照的十分清楚。ww小小的孩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面无表情地从车上下来,跟小大人似的。
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呢?
“只有这么点信息吗?”叶妃舒将照片都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包里面,不满地问道。
“是啊,真是对不起。而且最近我们事务所好像遇上麻烦了,电脑系统都有被黑客入侵的迹象,所以我不得不亲自和你面谈这件事。”
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歉意地不停点头。
叶妃舒只好让他先行离开。
咖啡厅里面流淌着钢琴名曲梦中的婚礼,叶妃舒侧耳倾听着入神,心不在焉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忽然间咖啡厅的正中爆出一声尖叫,“不行!”
叶妃舒转过头去, 没有想到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这个孩子我要生下来!这个孩子是你的!你怎么能让我把他打掉呢!”一个拥有着一头梦幻卷曲长发的女人指着毕夏然,“你怎么能这样?”
相对于这个女人的歇斯底里,毕夏然这个被指着鼻子骂的事主稳若磐石,英俊不凡的脸上浮着冷淡的笑,高高在上的清贵,仿若俯瞰人间的天神。
又换了一个女人。
叶妃舒漠然地转过头,将杯子里面最后一点咖啡给喝了个干净,干脆地拿起了包,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还没有走几步,唰地一声一个不瓷杯子堪堪砸到了她的脚下,崩裂的 瓷片渣滓四处飞溅。
受惊不小的叶妃舒往后连退两步,恼怒地看向风暴中心,那个暴怒的女人居然还举起了手里的椅子。
“疯了!”白禹腾地一下站起来,“你只要敢砸一件东西试试?孩子?我根本就没有碰过你。”
“你没有?”女人的脸上怒气狰狞,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几乎被气得扭曲,“毕夏然,没有碰过我,我是自己受精的?那要你们这些男人干什么?”
好一个彪悍的女人呢。叶妃舒不禁佩服她,看着挺斯文的,没有想到发起飙来这么厉害。只是……脚上传来一阵刺痛,叶妃舒低头看去,一块玻璃碎渣居然嵌入到了小腿肚子的侧面上。
鲜红的血如同一条小蛇蜿蜒着顺着白皙的腿流下去。
眼前忽然间一阵发晕,恶心的感觉骤然席卷而来,就像是夏日闷热午后突然间而至的雷阵雨,来得又急又猛,叶妃舒整个人向前栽去。
双手本能得去抓身边可以搀扶的东西,刚好一只手抓到了旁边的桌布,用尽了全力抓紧,可是身体还是不可抑制地往前倒去。
“哐当”一声响,叶妃舒的身体彻底倒到了地上,肩膀上一疼,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上面。她尝试着努力爬起来,身体忽然间就被抱起来了。
强烈的男性气息包裹了她,叶妃舒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飞速往外面走去。轻微地颠簸中她勉强睁开了眼,看到完美的侧面轮廓,分明的线条每一处都看着让人心动。
只是……怎么会是他出手帮了自己?
“去最近的医院。”
白禹将叶妃舒抱上了车,飞快地厉声吩咐前面的司机。
脑袋好晕啊,叶妃舒睁开眼,又忍不住那股眩晕的感觉又紧紧闭上了。
怎么到的医院,怎么被包扎的,叶妃舒都不记得了。再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了床上。
金色的阳光几乎都被站在窗户的高大声音给挡住了。沐浴在阳光中的男人背影瘦削挺拔。
叶妃舒准备坐起身,可是右手刚一动就觉得一疼,居然在输液。
白禹转过身来,走到叶妃舒的床边,“你醒了,有什么想吃的?寿司还是清粥?”
他挽起了袖子,打开了摆在床头柜上印着知名酒店logo的购物袋子,掀开了清粥的盖子,热气伴随着香气溢出来。
叶妃舒没有任何反应。
“那吃点寿司好了?”
白禹又将盛着寿司的木盒打开,卖相可口轻易就能勾起人食欲的寿司一字排开,送到了叶妃舒的面前。
“都不想吃?”白禹英气的眉头一皱,“那你想吃什么?酸辣粉?”
说到酸辣粉,叶妃舒还真觉的有点饿了,想想那股劲爽的味道,又辣又酸,吃完就冒着热气。叶妃舒也不客气地点头。
“不行,你现在不能吃太刺激的东西。”白禹轻描淡写地否定,这个反复无常的举止让叶妃舒恨得牙痒痒,这不是耍人吗?
“毕夏然,你没病吧?我爱吃什么 ...
(想吃什么难道说还要你来管?”叶妃舒冷冷地一哼,支起了身子,伸手就去拔针头。
白禹及时地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你干什么!”
“我要走,我要回去。”今天的事情已经足够诡异了,居然是被毕夏然给救了,她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天的事情。
“这么着急着回去,是等不及去见你的老相好?”白禹压制着怒气,这么着急着逃离,居然到了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的程度吗?
“老相好?”挣脱不了,叶妃舒不满地重复着这三个非常讽刺的字眼,“我就想不通了,你怎么就老爱来管我的事情?”
“说他你生气了?”白禹微眯双眸,神色嘲讽。
“对。”叶妃舒咬牙,“你算什么,凭什么来侮辱他?你也不看看你,不知道糟蹋过多少女人了?被你这么一碰,我都怕我会得病死!”
白禹慢慢地松开了对叶妃舒的桎梏,站直了身子,器宇轩昂,神态倨傲地看着她,“糟蹋?都是别人心甘情愿贴上来的。”
毫不犹豫地利落拔出了针管,叶妃舒立刻下床,拖沓着鞋子快步走出去。
病房的大门关上,凌乱的脚步声飞快地消失了。
宽阔宁静的病房里面,只剩下白禹一个人。夕阳的余晖投过了干净的窗户洒进来,看似安静的阳光光束里面有金色的灰尘在不停地飞舞着。
就像是这一刻的他,看似平静,可是心潮如尘质摇动,虚空寂然。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从来都是只想要一个人的温柔眸光。
可是他现在,只能做这阳光里浮动的扬尘,给她隐形的相伴。
****
晚上,叶妃舒因为不想被封池发现自己的腿伤,没有过去。
照旧是一杯温热的牛奶,叶妃舒躺在床上之后,忽然间觉得今晚上的空调有些凉,干脆又起身去将窗户推开了一些,又拉上了窗帘。
做完了这些之后,叶妃舒躺回了床上,慢慢地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梦中忽然间感觉到有一只手轻抚在自己的脸颊上,暖暖的气息拂过了皮肤。
叶妃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在黑暗中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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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姐!胡姐!”大声地喊着睡在外间的特助的名字,怎么会有人混进来了。ww
“胡……”叶妃舒的声音被捂住了,紧接着脖子上一疼,叶妃舒居然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清早,陷在被窝里的叶妃舒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没有想到脖子会在这个时候忽然间疼起来。
脑子里面闪过了一个模糊的片段。
叶妃舒立刻撑坐了起来,“胡姐,你昨晚上有看到什么人进来了吗?”
特护胡姐正在窗台前抹尘,闻言转过身来一脸迷茫地摇摇头,“昨晚上门反锁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锁的好好的。没有人进来吧。”
叶妃舒郁闷了,明明记得昨晚上有个人在自己的床边,甚至是离得自己非常近!
“那你听到我昨晚上叫你了吗?”叶妃舒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揉了揉。
“没有啊,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啊。叶小姐,你不会是做恶梦了吧?”特护一脸憨厚的笑。
“这样啊,好像是的吧。”叶妃舒迷茫地笑了笑,低下头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叶小姐啊,你睡的枕头太高了,很容易失枕的。”特护胡姐善意地提醒道。
好像确实是这样,叶妃舒将枕头抽离了一个,慢慢地下了床,手心里面忽然间一疼,像是撑到了什么咯人的东西。
她一愣,居然是一颗猫眼石镶钻金色袖口。
“叶小姐,今天天气好,我帮你把这套被褥都换了吧。 ”特护走到了叶妃舒的身边。
“好。”叶妃舒的掌心不动声色地一收,跳下了床,把位置让了出来。
昨晚上的那一切……绝对不是梦。
洗手间里面叶妃舒对着那枚袖扣研究了半天,这是男人的东西,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凡品。
昨晚上,那双深邃的眸子,会是谁呢?叶妃舒慢慢地收紧自己的掌心,心里隐隐地有了一个人选。
“池哥哥,昨晚上睡得好吗?”叶妃舒买了新鲜的草莓,一个个都已经洗过了,放到了病房的床头。
封池合上了手上的笔记本,“很不错。”
目光落到新鲜的草莓上,水灵灵的,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封池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她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草莓。
叶妃舒递了消毒湿纸巾给他擦手,“池哥哥,出院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吗?”
“嗯。”封池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到了该出院的日子了。实际上,为了多跟叶妃舒相处一段时间,他已经将出院的日子拖延了一个星期。
“出院穿的衣服准备好了吗?”叶妃舒站起身,径直打开了衣柜,里面倒是准备了两套西装。
“想穿哪一套呢?”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滑过西装的的袖口,用身体挡住了封池的视线,快速地扫过了第一套。
“拿那套深蓝色的吧。”叶妃舒突然间的关心让封池心里十分受用。
叶妃舒慢慢地拿起了第二套,扫过袖口的时候目光忽然间定住了。
VIP189棋子?(18)
( 叶妃舒伸手擦过西装的袖口,从旁边取出了白色纸张的一角。ww巴掌大的一张纸上血迹斑驳,触目惊心。
“池哥哥,你的西装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叶妃舒走到封池的身边,扬了扬手里的纸片,“怎么上面好像是血的样子?”
封池眉头一挑,魅惑的桃花眼里面精光一瞬间黯淡,“这个……上次不小心上火流鼻血,随手拿一张纸擦了。”他伸手将那张纸拿了过去,在掌心里面揉成了小小的一团,投掷到了墙角的垃圾桶里面。
“先出去吧,我换衣服了。”
封池接过了叶妃舒手里的西装,微微一笑,“或者是你想在这儿看我换,也没有问题。”
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叶妃舒赶紧低头退到了门外。很快西装革履的封池优雅清贵地走了出来。
“真帅!”叶妃舒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少女时期对他的迷恋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世上总有一种人,独独站在那儿,浅浅地勾唇一笑,就足以让周遭的一切风景都暗淡了颜色。
封池一步一步走到了叶妃舒的面前,忽然间俯身抱住了她。骤然间的亲密举止,让叶妃舒手足无措,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双手僵硬地垂在身体两侧。
“妃舒,只要你愿意,我和我的一切都可以完全属于你。”他的声音在耳边深情低喃。
被刻意遗忘了许久的话题终于再一次要被提起了吗?
一颗心在这个时候悬了起来,叶妃舒好想这个时候能够有个人突然间冲进来,或者是一个电话打进来,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够中断现在这样的气氛就好。
叶妃舒眼眸里流露出悲伤,他深沉的情感,她感觉得到,可是自己就是一面沉静的湖,被岁月的风霜冰冻,坚硬地没有任何波澜。
“池哥哥……我……”鼓了勇气,甚至是冒着再也不会见到封池的危险,因为这样的拒绝,很有可能是意味着友情走到了尽头。
“没事,什么都不用说。其实这样子就已经足够了,对不对?”封池的声音温柔如暖暖的太阳,体贴地一语双关,不再是先前的步步紧逼,“这样子就已经足够。我不该强求。妃舒,我希望你能开心就好。”
叶妃舒愣住了,怎么都没有想到封池自己做出了选择。她的退缩。她的闪闪躲躲,其实他都看在了眼里。
爱或者不爱一个人,眼神就能看的出来。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感受得到。
“妃舒,我只想在你身边,哪怕是用一个朋友的身份照顾着你,看着你幸福都好。不要拒绝我这个请求,你就当我是赎罪也好。”封池抱着的叶妃舒的手倏然间收紧,好像抱在怀里的人是一阵风,如果不用力,她就会被吹散到望不见触不到的高空。
可,终究还是不属于自己。
“嗯……池哥哥,你不仅仅是我的朋友,你还是我的哥哥。”叶妃舒终于回应了封池,抬手抱住了他,给与他一个亲人间的拥抱。
叶妃舒挽着封池一起走进了叶俊彦的病房,在离开医院之前,封池专门来和小家伙道别。
叶妃舒又专门送了封池下楼,上车之前,封池给了叶妃舒一张卡和一个礼物盒。
叶妃舒当场打开了,发现深紫色的天鹅绒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当初封池求婚的钻戒。眉头一皱,叶妃舒立刻合上了盒子。
“收下吧。这枚戒指本身就是为你专门量身定做的,除了你,其他人戴着都没有意义。现在,这枚戒指,你喜欢就戴,不喜欢就留作收藏也行。”封池宠溺地在叶妃舒的发顶上温柔地一抚,“就这样吧,我改天再来看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叶妃舒手捧着盒子,目送着封池的车子驶出了医院。正准备转身踏上医院台阶的时候,忽然间听到背后有人疑惑地叫着她的名字,“叶妃舒?”
回过头,几乎是一眼就辨认出这个中年骨干的女人是当初的经纪人,叶妃舒惊讶地叫出声,“张姐?”
“哈哈,你还认得我呀!”戴着大黑框眼镜的张姐激动地上前来给叶妃舒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啊?小样,居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岁月的痕迹啊?倒是比以前还漂亮了。”
叶妃舒有些不好意思,“哪儿呀,你才是岁月沉淀之后的气质美!”
交换了号码之后,张姐说起了自己工作的近况,“现在我自己开经纪公司,单干了,最近刚走上正轨,事儿多的我感觉自己都要老上几岁了。”
叶妃舒开玩笑道,“你别说,我以前也干过经纪人。也知道当经纪人的不容易了。当初也就你人好,才能容忍我。”
张姐的双眼一亮,“真的?你做过?要不这样吧,晚上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再详谈?”
听着张姐的意思,居然是打算给她介绍一份工作了。
叶妃舒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俊彦很快就要康复了,她必须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了。
本以为和张姐的聚会是两个人的私人聚餐,谁知道到了预定好的包厢里面,才发现这儿七七八八坐了一桌子的人。
在路上因为堵车耽误了一会功夫,叶妃舒迟到了十分钟,整个桌子都被围满了,只剩下了两个空位。
她只好挑了看上去没有人坐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还好距离着张姐这个熟悉面孔不算远,刚说了几句话,席面上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毕总!”
几乎是众口一致的恭敬称呼。
唯独慢了一拍的叶妃舒还没有站起来,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朝着自己走来,越走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在身边坐下。
叶妃舒差点没有弹起来。
张姐对着满脸郁闷的叶妃舒讨好地眨眨眼。
叶妃舒不禁气闷,早知道就不应该来,这不是拿着自己来当陪酒的吗?
包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响起,叶妃舒拿出来一看,发件人是张姐。
“妃舒,求求你啦,毕总怎么说也和你是旧相识对不对?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就坐那儿,笑一笑,一笑泯恩仇啊对不对?我这是小公司,如果能靠上这个传媒巨头,那么你就是我们公司的功臣啦!股东!股东!”
叶妃舒看得牙直痒痒,一笑泯恩仇,说的倒是容易。可是心里又感叹,张姐可真能够见缝Сhā针的,居然把毕夏然都请来了。
“感谢毕总赏脸光临,我们大家敬毕总一杯吧!”张姐手腕长袖善舞,非常善于调节气氛。
叶妃舒想想自己也好像没有那个必要搞砸了张姐专门设下的饭局,也跟着所有人一样,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喝酒。”白禹深深看了一眼跟在后面凑热闹的叶妃舒,气定神闲地说道。
拽什么拽呢,叶妃舒暗地里不满地扫了他一眼,这人架子可真大,所有人都站起来敬酒了,丫居然连尊臀都不舍得抬 ...
(一下,跟皇帝似的。
亏得张姐这样见惯了江湖的老麻雀呵呵一笑,“没事,没事,您要不喝酒,我们敬您就行。”
“是是是,我们敬您就行。”其他人都跟着连声附和,跟着领头的张姐一起,仰脖子就把酒给喝干净了。
叶妃舒倒没有那么豪爽,虽然自己一向是个能喝酒的人,她就打算浅浅啜两口,意思意思就行。
正要放到唇边的时候,旁边忽然间伸出了一只手,将酒杯给夺了过去。
叶妃舒保持着空手握杯的姿势,不明白自己是哪儿得罪了这位爷。
白禹不客气地将酒杯往桌面上一顿,热闹的席面上立刻鸦雀无声,全部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她和他的身上。
“她,不能喝酒。”
白禹的一句话恍若石破天惊。
张姐的双眼几乎都要冒绿光,这一招,果然是走对了吗?
叶妃舒注意到她冒光跟见到了鸡的黄鼠狼一样,不咸不淡地回应,“多谢小叔子,这点酒我还是能喝的。”
白禹脸色微凝。
“服务员,让饮料。大家想喝什么?鲜榨的玉米汁怎么样?”张姐立刻又将气氛活跃起来。
菜品很快就上齐了。
叶妃舒始终都保持着沉默,偶尔接上一两句张姐的话茬,尽量忽略着左手边的人。
“妃舒啊,你打算什么时候来上班啊?”张姐的话题忽然间就转到了这上面。
叶妃舒莫名地心里不舒服,敷衍道,“不知道,弟弟还在住院,放他一个人,我实在是不放心。以后再说吧。”
张姐含笑点点头,善解人意地表示赞同。
洗手间里面,找了借口出来的叶妃舒打算找个借口乘机从那个饭局上面溜了。发出去短信之后,叶妃舒这才满足地走出去。
转过走廊的拐角,叶妃舒忽然间就被人抓住了,扯进了一间包厢里面。
“你干什么?毕夏然你是又犯病了?回家去,别放弃治疗,别出来祸害人!”叶妃舒不客气地一脚踢了过去,重重地踩到白禹的皮鞋上。
他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皮厚得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你恢复了记忆了?”
“没有!”想也不想,叶妃舒一口否决,恢复记忆的事情,她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没有?”白禹冷笑一声,英气的眉眼间戾气腾腾,“没有,你会和你以前的经纪人出来吃饭,甘心被她利用?难不成叶妃舒你还是二八少女单蠢吗?”
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只消一低头就能够看见西装外套露出的一截衬衣袖口。
猫眼石镶钻的金色袖扣,彰显了主人品味和身份。
“这个袖扣不错。”
叶妃舒莫名其妙地赞扬,让白禹怒气更盛,“你喜欢?要不要我送你一对,让你送给你老相好?”
“好啊。”叶妃舒微微挑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璀璨如同夏花颓靡,眸光里却是截然相反的寒冷,“不过我没有那么贪心,我只要一个就行了。因为,我也碰巧捡到了一个,在我的榻上。你说巧不巧?”顿了顿,终于将心底里面几乎成为了禁忌的名字说了出来,“白——禹。”
白禹按着叶妃舒肩膀的手忽然间加大了力量,叶妃舒忍不住轻轻蹙了眉头。
“白禹已经死了。”他低声呢喃,眸光虽然是看着叶妃舒,可又不像是看着她,也不知道是透过了她,望向了不知名的哪里。
那个地方,很遥远,是她和他,都无法再回去的地方。
只有钟表,在走了一圈之后还能回到最初的地方。
人生不行。
人生是一场单程的旅行,没有回头路。
叶妃舒这一刻莫名地心酸,那股酸涩刺激得眼底一阵阵胀痛,一咬牙,“是吗?堂堂毕氏总裁其实早已经换了一个人,却没有人发现。当初的医生,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总裁。这其中怕是隐藏着一个很大的不能宣之于众的秘密吧?”
白禹已经变回冷静理智的模样,恢复了焦点的眸光紧紧盯着叶妃舒,锋利地如同匕首的刀尖。
“我对你这个秘密没有兴趣,你是毕夏然也好,是白禹也好,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只要你答应一个要求,我想要回我的儿子。”
白禹微眯双眸,眸底的研判下一刻变为了嘲讽,“我居然小看你了。”
“把念己还给我!”叶妃舒没有那么多废话,蛰伏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麻痹白禹,他想当毕夏然,她想要儿子,各自不妨碍。
“还给你?”白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邪气地挑起叶妃舒的下巴,轻轻地吹着气,压低的声线撩人,“凭什么?”
“我已经做了亲子鉴定。你当初不是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种吗?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还不肯把他还给我?”叶妃舒微微侧开头,厌恶地斜睨着他。
“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都要跟我离婚吗?你不是口口声声都说讨厌我吗?为什么非得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VIP190棋子?(19)
( “不就是你说的吗?我偷生下来的,为了我的老相好,我心爱之人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会不愿意呢?”
几乎是赌气一样说出了这些不堪的话。ww
当初,白禹能这样冤枉她,现在,她就能够用相同的方式给他堵回去。
“心爱之人?”白禹一贯深沉如同深深的暗海一样的眸子骤然间亮了起来,将想要逃离的叶妃舒整个都钉在了墙上,欺身紧贴着她柔软的身体。
“你激动个毛线啊!”白禹热情的反应和突然间靠近的身体,让叶妃舒心底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试图挣脱,可是扭转的身体实际上却是在不停地蹭着他,反倒像是在不停地点火。
“你爱我?”白禹板正了叶妃舒侧过去的头,强迫她看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压抑着内心的 快要喷薄而出的喜悦,“叶妃舒,你爱我?”
好像从来就没有从这个女人的嘴里听到过关于爱的词眼。
以往的那些伤心郁闷以及走到现在吃过的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都好像是浮云一样散开了。就因为叶妃舒这样一句赌气的话,温暖的朝阳普照大地。
叶妃舒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拜托,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戴了绿帽子还这么高兴?白禹,不,不对,毕夏然,毕总,你的口味可真重。”
没有想到的是他忽然间亲了她,叶妃舒几乎是立刻就推开了他,跟触电了一样。
“把我的儿子还我!”叶妃舒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白禹的嫌弃,当着他的面一连擦了好几遍嘴唇,就跟被恶心的东西吻过了一眼。ww
“不——可——能!”白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要儿子,不如再生一个。”他的眸光若有所指地瞟向了她的肚子。
叶妃舒抑制着怒气,强迫自己面对着白禹这副雅痞无赖的样子,不给他一大嘴巴子,“你想要儿子,你怎么不和你老婆再生一个?非要喜当爹,替别人养儿子吗?那可是我给你戴绿帽子怀的孩子!”
“我就喜欢偷来的。”白禹邪气地一笑,眸光深邃地如一方砚台泼洒,渲染出诡异的色彩,“既然是你背着我偷人生下来的孩子,我更加不可能把他还给你。”
“你玩我呢?白禹!”叶妃舒真的要抓狂了,“你被欺人太甚了,我告诉你!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事情公布于众,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冒牌身份!你根本就是冒充的,你的家里人知道吗?那个一直为着你毕家忙上忙下的赵媛知道自己的老公和孩子都是假的吗?”
叶妃舒的手段还是太嫩了一些。因为这个圈子里就没有什么是纯粹的真实。赵媛这个看似一心扑在家族企业,为着花心丈夫操劳的妻子,其实早已经用自己的身体给了丈夫一个身为男人的最大耻辱。
白禹冷哼一声,脸上并没有出现叶妃舒意料中的那种戒备神色。
“叶妃舒,当初你还是个小明星的时候,就斗不过我。现在,我掌握着本市的传媒行业,你觉得你还可以翻出我的手掌心去?”
白禹的高傲的一面,就像是布满了寒冰和荆棘的高山,让人望而生畏,根本就不敢靠近。
“那这么说,你就是死活不愿意把这个孩子还给我了?”这个局面,叶妃舒也不是没有想过,“哪怕我把这些事情都告诉赵媛?”
“去,你大可以去。”白禹十分无所谓,线条分明的俊颜上神情讥讽,“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赵媛反倒会对你下手。”
其实把这些事情宣扬出来,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对着白禹的试探,让叶妃舒心灰意冷。
“你想要儿子,其实也很简单。”白禹忽然间走到了叶妃舒面前,抓住了叶妃舒纤细的手腕一拖,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我愿意贡献自己的力量,咱们再生一个和俊彦差不多的不就行了。”
无耻!
叶妃舒立刻推搡开他,“你有病!恶心!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种马一个!被你摸一下,我都怕我会得艾滋!”
叶妃舒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肩膀被赶上来的白禹给捉住了,叶妃舒立刻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反手就把手里的包当成了自卫的武器,劈头盖脸地朝着他砸了过去。
“混蛋!神经病!白禹,你就欺负我!你欺负我上瘾了是吧!恶心!”
下手可一点都没有手软,哗地一声,手里的包拉链都开了,里面的东西尽数都倾倒了出来,七零八落地散步到地上。
叶妃舒这才停下手来,撩拨了额前的乱发,弯身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同一时间,白禹也弯腰捡起了掉落到了脚边的盒子。
“你干什么!”叶妃舒劈手要夺过来,那是封池给她的戒指,“还给我。”
白禹的反应比她更快,躲过了叶妃舒的手,啪地一声打开了盒子,一枚耀眼的钻石闪烁着晶莹的光。
空荡荡的包厢里面,昏暗的光影投射在摆设整齐的餐具上呈现出没有死沉沉的冷意。
白禹看着那枚钻戒,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背脊上面一阵森森的凉,叶妃舒忍不住再一次上前伸手去抢夺,“还给我,难不成这枚钻戒你也想要?你自己生不出来儿子就算了,连一枚钻戒也买不起?”
白禹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妃舒,“你答应跟他结婚了?”
那一眼看的叶妃舒极为不舒服,嘲笑着故意说反话,“对啊,我答应了啊。我以前心心念念的人终于给我求婚了呢!我的老相好啊!要不是我出车祸了失忆了七年,我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禹,“白禹,请你滚出的我世界好不好?现在!立刻!马上!”
“怎么滚?我不会啊,你倒是可以给我示范一下。”白禹漂亮的唇形轻轻地勾起完美的弧度,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漾起的一层层淡淡的波纹。
仿佛站在了空旷的田野上,面对着丰收的麦田,内心却盈满了凄凉。
VIP191棋子?(20)
( 他其实更想反问她,他进入过她的世界了吗?
可是这样示弱的话,他问不出口,只能在舌尖上面苦涩迟疑地滚了一圈,到了最后终于还是选择独自艰难地咽下去,用着惯常的嬉笑痞赖的模样,来逗叶妃舒。然后看着叶妃舒被自己气的瞪大了水盈盈的眸子,鼓起了白皙细腻的腮,无奈而又恼怒的样子,就觉得极为的满足。
这样子的叶妃舒,真好,至少这个时候,她的眼里,他看得到,有他。
“行,你不滚,我滚,可以了吗?”叶妃舒扫了一眼被白禹捏在宽大掌心里的钻戒,她其实是想要找个机会还回去的,这个戒指太贵重,如果丢了的话,以后怎么和封池交代?
叶妃舒直觉,不想随便从封池那里拿东西,尤其是这种象征着承诺和义务的东西。
“戒指还给我。”
叶妃舒抓紧了手里的包,一边伸出手讨要,拿在手里既可以当做是武器又可以当做是装饰品。
“好啊。”白禹挑了挑英气的眉,嘴角勾起清冽的笑,若有若无的一抹邪恶从眼底里闪过。
就在叶妃舒伸出手准备去拿的时候,他忽然间扬手朝着窗外用力地一抛。
这整个过程都太快了,快的叶妃舒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你自己去捡吧。”
脸上的神情倏然间冷漠,白禹毫不留情地转过了身,大力拉开了包厢的门又恨恨地摔上。
关门的巨响声震得叶妃舒全身一跳。扑到了窗户边一看,让叶妃舒失望的是居然恰好顶上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而楼下却是一条车辆川流不息的宽敞马路。
一辆辆的车辆飞快地驶过,叶妃舒看的眼前一阵发晕,用力地撑住了窗台的边沿,嘴里却骂不出一个字来。
白禹,你够狠!
叶妃舒发誓自己这是第一次违规横穿马路,平常的自己根本就不会在这样车流不息的路上走来走去。可是现在,她为了找回那枚被扔掉的钻戒,不得不冒着生命的危险,走在这条大街上,一边躲避着车辆,一边还要注意着路面上的情况。
“找死吗?知不知道这里是马路上!”有些司机从驾驶座里面探出头来不客气地对着叶妃舒破口大骂,她红着脸不住地道歉,一面抓紧时间去看地面上的情况。
这困难程度简直就跟大海捞针一样。
叶妃舒无助地站在马路中间的隔离带上,两边都是快速驶过的车辆。本就是被车子撞过的人,加上又目睹过弟弟出车祸的全部过程,叶妃舒感觉自己陷入了荒岛之中,仰头看向了刚才白禹扔下戒指的那一间包厢,拼命回想着他那个时候的动作姿势和方向,想要进一步地缩小搜索的范围。
可是……脑子里面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叶妃舒的目光渐渐上移,城市的上空被高楼割裂成了小块,有一两颗寥落的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
她曾经看到过很美的星空,比这个真实的星空不知道美上多少倍。可是假的,终究就是假的。就好像是一场美梦,终究还是要醒过来的。
虚弱的无力感从外到内,从头到脚地包裹了她,过去的回忆就像是打开了闸门的洪水,几乎要将人淹没在汹涌的波浪中。
为什么会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白禹,你真的爱过我吗?
既然爱我,为什么不相信我?
颊边有什么迅速地滑过,由热转凉,落入了柔软乌黑的头发里面,叶妃舒沉沉地深吸一口气,心口里面似乎被回忆充斥,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是真的想要把念己带到身边来,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更因为那是她和他的孩子。
如果现实再也无法续写曾经的美梦,那就紧紧地抱住自己能够拥有的。
马路拐角的隐蔽角落里面,白禹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车流之中呆呆望着天空的叶妃舒。
女人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侧面的线条细腻柔和,白皙如瓷的肌肤就好像是夏日里的萤火虫,微小却足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夜风撩动着她齐腰的黑发,在纤细的腰间轻摆着。
他的心也跟着轻摆。
“去,把这枚戒指交给她,就说是你捡的。”
他不忍看她脸上忧郁的神情,他以为自己难受,就让她也难受,好像就能减轻自己心里所承受的痛楚。
可是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她跟发疯了一样穿行在滚滚的车流里,不要命地寻找戒指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她难受,他更难受。
她是他的心尖,最柔软,最珍惜的所在,也是最软弱无力的所在。
“是。”跟在白禹身后的助手接过了戒指,他聪明地叫来了一个环卫工人,一起去到马路中间把叶妃舒给安全地接回到了人行道上。
助手办事很牢靠,扮演者一个好心的人,而环卫工人则在助手的授意下扮演了拾到了戒指的人。
“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了!”愁眉苦脸的叶妃舒瞬间就雨过天晴,五官舒展,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她的眼底有激动的泪花在闪烁,白禹只觉得那双水光盈盈的眸子这一刻看上去分外地刺眼,还有她那双饱满水润的红唇翘起的漂亮弧度,也十分令人讨厌。
刚才在包厢里面,他是真的很想把那枚钻戒给扔掉,扔到再也看不见的地方去。
可是他没有。
不能让叶妃舒欠着封池,想都别想!
白禹气闷地偏过头去,还是做不到看着她为着另外一个男人牵动着每一个表情和每一种情绪。
“毕总,顺利完成任务。她没有怀疑,全当是环卫个人拾到的,还非要给环卫工人酬金。”
回到车上的助手恭敬地向白禹报告道。
白禹心里不是滋味,叶妃舒这个人,对着外人倒是十分地客气,出手大方。可是对他呢?却吝啬又防备,就像是随时都能竖起了利刺的小兽,稍微不对劲就狠狠咬上一口。
VIP192棋子?(21)
( 手机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响了起来,白禹漠然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是赵媛打过来的。
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个动作让他立体而分明的五官在黑暗中看上去十分地凌厉,不怒而威。
这个时候,她打电话过来干什么?早已经是一种默契的约定,在外面的时候各自不打扰到各自的生活,想怎么玩都好,绝对不干涉。
白禹冷傲地扬高了下巴,冷凝的眸光睥睨着掌中亮起的屏幕,静静地等待着赵媛挂掉。
可是这个女人,居然不识趣,还打来了第二个。
车窗外,叶妃舒此时已经拦下了一辆的士。
坐在前排的司机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助手,这到底是打算怎么办?
助手面无表情。
司机也面无表情地发动了汽车,按照惯例,跟上了叶妃舒上的那辆的士。
手机的屏幕亮了又灭,白禹始终不打算接这个电话。
终于消停了下来之后的几秒钟,本已经灰暗下去的屏幕再一次的亮了起来。
一条彩信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没有任何署名,白禹点开一看,上面是一对亲密相拥的男女。
男人看不清楚,可是那个女人,平常看着漂亮得恍若天山上的雪莲一样无暇的女人,热情地近乎妖异,手臂跟埃及艳后臂弯上的游蛇一样缠在男人的脖颈上。
这个角度看上去,似乎那个女人渴望而又急切,紧紧地想要拉下男人的头,自己的身体舒展成一个高贵扬起了优美曲线的天鹅。
蓝心雅。
白禹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唇边溢出了一抹冷笑,即使这条短信不署名,他也知道是谁发过来的。
还有谁会像是赵媛这样无聊,做着这样掩耳盗铃一样的事情。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何必做这种不讨喜的事情,要知道他根本就不去管她跟她那些牵扯不清的男人们。
将手机懒懒地扔到了一边去,白禹慵懒地往后一靠。车子已经开到了医院的门口,叶妃舒已经从的士上下去了,窈窕的黑色长裙飘逸地消失在了大门里面。
“毕总,现在是回家还是?”
助手扭头询问白禹的意见。
白禹修长的手指在膝头轻快地敲击,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不回家。去皇朝夜总会。”
秋天的夜里,萧瑟的风一吹,道路两边的梧桐叶在凉意中打着转,纷纷扬扬地不住往下落。
皇朝夜总会里是跟着外界的萧条截然不同的纸醉金迷。
低靡頽丽的气氛里繁复的宫廷式装饰风格。
白禹是这里的常客之一,他的脸就是他的会员通行证,直接被大堂经理引到了最高层的vip活动区域。
“你们卫少呢?”
卫少卿是皇朝的主人,一般都会在这里看到他的身影,可是意外地,白禹只在这里看到了修瑜的身影,旁边还坐了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的女人。
白禹扫了一眼,那女人有点眼熟,清秀的眉眼间有些蓝心雅的影子,还有那坐姿,那笑起来眼睛风情地眯起样子,都跟蓝心雅很相似。
可惜,再相似也不会是蓝心雅。
模仿品永远都无法取代正品。
白禹挑了一个圆沙发坐下了,服务员早已经送上了他储藏在这里的法国拉菲。
每到无法入眠的夜晚,他都会到这里点上一杯拉菲。
柔和的暖色灯光之下,透明晶莹的高脚杯里面红酒醇厚的香气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轻轻晃动杯底,一层一层的波纹在高脚杯中柔和地漾开。
真像是血。
白禹深邃的眸子绽开了冷血的寒光,仰脖就将杯子里的拉菲一饮而尽,这样的方式无疑是奢侈的浪费。
感觉到胃里蔓延出来的暖意,白禹单手挑来了脖子上的领带。
全身渐渐地在发热,可是一颗心却凉的厉害,怎么都暖不起来。
七年了,隐忍了那么久,该是慢慢收网的时候了。
服务员在旁边立刻倒上了第二杯,白禹这一次没有跟上一回一样豪爽地饮尽,而是端起了酒杯,带着微笑走进了旁边的电梯里面。
从顶楼达到了地下室里面,有一个按钮。而那个按钮只有他和少卿两个人才能够有权利按下,因为需要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指纹。
地下室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他在墙上的按钮上轻轻地一按,幽幽地冷光亮了起来,投射在墙面上死气沉沉的,让这个没有任何多余色彩,只有无尽的令人窒息的白色的地方,看着就像是地狱一般。
这里就是地狱,这是他为某些人专门设下的地狱。
转进了一个暗室里面,案桌上面供奉着神佛的雕塑,慈祥的微笑,高高在上,柔和地俯视着人间。
白禹对着佛像冷冷地一笑,然后推开了墙面上暗格子里的机关。
空气里面漂浮着浓郁的檀香气息,本是十分好闻的味道,象征着清净圣洁无欲的香,实际上却是在掩盖着这间暗室里刺鼻的血腥气。
墙面上挂满了各种刑具,缀满了锋利钉子的镣铐冰凉的如同一条条恶毒的蛇,将一个人定在了房间正中的墙面上。
白禹在正对面的一张椅子上面坐下了,优雅地看着那个已经气息奄奄的人,满身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
他像是看着艺术品一样,看着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杰作,双眸在昏暗的环境里面似乎亮着幽幽的光。
他在椅子扶手上面一按,一盆水从头浇到了底,被来是静止的人这个时候痛苦地扭曲起来。
“味道如何?为了你,我专门在这个水里面养了水蛭。这样的药水,本来就会让你的伤口无法愈合。这可是花重金,专门研发给你享受的。”
白禹的声音里带着阴冷的笑意,一边惬意地啜着高脚杯中的红酒,姿势优雅。
“你杀了我……杀了我!”被捆绑住的人撕心裂肺地疼,可是疲惫的声音只能痛苦地低喊。
“杀你?”
白禹怜悯地一笑,望向了墙面上福尔马林泡着的尸体,“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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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是最微不足道的惩罚。你想死?我偏偏不会成全你。”白禹将杯中的最后一点红酒喝完,被熏染过的唇散发着水润的光,在冷暗的房间里看上去诡异魅惑。
拿着杯子的手轻轻一歪,高脚杯碎裂在脚下,一片片的晶莹四处飞溅。心里漾起了毁灭的满足,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倏然间转冷,“我倒是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我的耐性非常有限。”
站起身来,沿着墙壁走了一圈,被钉在起房间正中的人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身影。
“等我腻了,或许会找个新的进来替代你,然后把你泡在福尔马林里面,让你跟着这些人一样,最后变成标本。”
冷漠的人说起这样阴森的话的时候,声线里面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兴奋。
“你想干什么?你想把我的家人给牵扯进来?当初的那件事情跟他们都无关!我们当初不是也没有牵连你的家人吗?”铁链因为激动地挣扎发出咔咔的声音,早已经精疲力尽的囚徒喘着粗气低吼着,身上附着的水蛭开始吸他的血了,疼痛几乎麻木了他的脑子。
白禹负手而立,目光如刀锋般尖锐,“你们把我侄子剥皮,送来了一副血淋淋的人皮。才三岁的孩子,就被你们活活折磨死了。”
身体里面的血液加速了流动,压抑的邪恶兽性因为回忆着黑色毒药一般的过往而蠢蠢欲动。白禹阴冷地握紧了拳头,那个孩子长得很可爱,和念己很像,他以前只在弟弟毕夏然的钱包里面看到过孩子的照片,可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到本人,却是一副没有生气的人皮,血淋淋的,痛苦的,扭曲的人皮!
“我……我不知道……”墙上被钉住的人因为水蛭的吸血痛苦地挣扎着,手腕上套着的铁链里面的钉子又深入地嵌入了几分。
空气里面的血腥气息浓重地让人快要窒息,就连虔诚圣洁的檀香也无法掩饰。这种混合起来的复杂味道,真让人作呕。
每个人都说自己不知道,可是每个人都在这场悄无声息的厮杀与狩猎中扮演了帮凶的角色。
走出暗室,又回到了神像的面前。它仍旧是一副仁慈悲悯的面孔,哪怕是底下站着的是一个已经被染黑,背负着血债,心底里面邪恶占据主导的男人。
白禹轻蔑地一笑,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微笑着淡然俯视别人,只有弱者才会祈求着虚妄的神佛帮助。
回到最高层的时候,恰好遇到神色匆匆的修瑜走进电梯。
那个像是蓝心雅影子的女人紧紧地追了过来,“瑜哥哥,你要去哪里啊?不是说好陪我过生日的吗?不是说好凌晨陪我许愿的吗?”
她脚下的高跟鞋忽然间踉跄一下,耽误了脚下的路,修瑜没有犹豫地按上了关闭键,“心雅忽然间胃不舒服,我她,妙妙,你在这儿等会,我尽快赶回来!”
蓝妙跟个傻瓜一样站在原地,眼眸中的失望被恨意席卷,“又是她,怎么又是她!她明明就不喜欢你!”
白禹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毕总。”蓝妙出声喊住白禹。
白禹转过身,微微挑眉,沉默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备胎。追逐着别人目光的人总是可怜的,从她的身上,白禹好像能看到那个求而不得的自己,心底里面极为地不舒服。
“蓝心雅难道不是你的女伴吗?”蓝妙眨着眼睛,神情一贯地怯弱,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拖长,这或许已经是一种习惯,伪装自己到了骨子里的习惯,成就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她现在胃不舒服呢。”
几乎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白禹的电话在同一个时刻就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屏幕,已经是第五个电话了。刚才他去地下室,并没有带电话过去。
白禹没有兴趣去接,直接选择了摁掉。
蓝妙注意到了白禹挂掉的是谁的电话,不由得诧异,紧跟在白禹的身后追问,“毕总,如果你不过去,我姐姐会伤心的。我很少见她主动给谁打电话的!”
白禹在沙发上慵懒地坐下,嘴角挑起一抹清冽的笑,“只有弱者才会求助于别人。想要就自己争取,蓝二小姐,在我这里耍心机是没有用的。”
蓝妙张了张嘴,却被白禹不要再打扰的低气压给震住,一向对于这种天生高高在上的强者就忍不住本能退避的她立刻远离了白禹。想到修瑜在往蓝心雅那里奔走,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窒息一般的痛。
他说他会回来,那她就在这儿等吧。
可是外面的城市已经灯火渐黯,早在年前她就一直在磨着修瑜陪她过凌晨的生日,她想在自己二十岁生日的这一天,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他。
可是……蓝妙狠狠地灌下了一杯鸡尾酒,却因为喝得太猛呛住了,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十二点已经过了,他不会回来了。
最伤人的莫过于她捧出了一颗心,而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当成了空气。
白禹独自喝了两杯,还没有看到卫少卿这个主人回来,觉得无聊,给家里打去电话,询问管家毕念己那个小子的情况。
“小少爷他睡了。今天很早就睡了。”
白禹不由得惊讶,这个孩子一向是个夜猫子,今天难得的听话,“嗯,很好。”
挂了电话,白禹忽然间想回家看看念己,于是起身朝着电梯走去。
电梯的门突然间打开,去而复返的修瑜,神色匆匆地回来了。
白禹下意识地顿足扫向了趴在那儿蜷缩起来的蓝妙,有时候等待还是值得的,有些离开的人还是会回来的。
耳边有什么呼啸着而来,白禹本能地向后一躲,堪堪躲过了忽然间发难的修瑜的拳击。
“行啊,居然还能躲得过去?”修瑜的脸上戾气腾腾,“那我倒是想看看,这个你躲不躲得过!”
他的手从衣摆里面一摸,一把手枪猛然间对准了白禹。
VIP194离婚娶她!
( 白禹波澜不兴,神情淡漠地看着修瑜手上银色的消音手枪,“修二少,这是想干什么?”
修瑜双眼猩红,布满了愤怒的血色荆棘,紧紧地扣住了扳机,“干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还不知道?你居然让心雅怀孕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白禹笑得讽刺,“蓝心雅告诉你的?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蓝心雅是修瑜心目中一直以来的女神,眼前这个恶名声在外的男人居然用不屑的语气谈起自己恨不得捧着手心里处处给与最温柔妥帖 保护的女人,修瑜紧紧逼上前,冷硬的枪口用力地抵上了白禹的额头,“她爱着你,她给你打电话,你居然不给她回电话!你这是不想负责?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这个败类!”
败类?
这个词曾经绝对不会跟他牵扯到一起,那个时候的白禹是根正苗红的军官,仕途顺利,人生前所未有的一片光明。
可是现在的他,除了外表是白的,里面从心到肝,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黑透了,都带着毒。
“我从来没有碰过她,我跟她只不过是普通的朋友而已。”白禹的目光直接地望进修瑜的眸子里面,这个男人为着自己一直心里爱着却求而不得的女人来讨公道,可是更多的是却是在发泄即将失去了心爱之人的惊惧和愤怒。
“谁信!”
白禹握着枪的手用力,仅剩下的一点理智克制着他,不能一枪打死这个男人,否则,否则心雅会难过的。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在惦念着心雅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流泪。哪怕她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要的不多啊,甘心沦为她的骑士,为她披荆斩棘,抚平所有伤痛。
“你不说是吧!毕少,亏得你还是黑白两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个孬种!你搞大多少女人肚子不认账了,这也不是头一次了!”
白禹第一次觉得人言可畏,那些真真假假的绯闻成就了别人眼中不堪的自己。
“跟我走!跟我去见心雅!我要你……离婚娶她!”
可是娶蓝心雅是他自己的梦想,修瑜说出口的时候,心口里面闷痛,语气也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离婚?修少,你脑子没有问题吧?你自己想要的女人,居然要拱手让人?”这事摊在谁头上,都是一件糟心事,白禹自问……做不到。
被戳到了心口的伤处上,修瑜怒了,激动地拿枪狠狠地砸过去,“你他妈废话什么!”
“修少,您要是再激动,我们也不保证手里的枪会冷静。”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从暗处里面走出了一圈手里拿着枪的保镖,开口威胁修瑜的是得到了消息立刻赶来的助手,为着保护白禹而来。
这个皇朝夜总会,有一半的股份是白禹的,白禹就是卫少卿身后的黑色后台势力。
金碧辉煌的奢靡房间里面,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只要修瑜有任何轻举妄动,埋伏在各个地方的狙击手都能一枪致命。
就在僵持的时候,电梯的门叮铃一声开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出现的卫少卿终于来了,神情淡定地穿过包围圈,直接走到了暴风的中心地带,“你们在干什么?修瑜,你他妈没事儿吧?”
卫少卿桃花眼里面淬满了不耐烦,直接伸手夺过了修瑜手中的枪,“都是朋友,这样子拿枪指着,有意思吗?想死也行,出去玩,南山公墓上去玩,死了就地就埋了,省时省力。”
白禹敛眸不语。
修瑜推开卫少卿搭上来的手,恶狠狠地指着白禹,“什么朋友?朋友会抢我喜欢的?老子要是睡了你的女人,你还觉得我是朋友吗?”
修瑜真的是疯了,脑子不清醒了吧。卫少卿的心里实在是无语至极,这蓝心雅是一种毒,毒害的修瑜已经脑残了。
“我真保证,我相信毕少的人品。”
“你保证?你凭什么保证?心雅肚子里都已经怀了!还有假吗?”修瑜用力地推在卫少卿这个拼命想要缓和气氛的人身上,“心雅喜欢他,你不知道啊?她那样单纯的女孩,肯定是被这个男人给骗了!”
卫少卿被修瑜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给气得胸口疼,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会下降,可是他却觉得单恋中的男人智商也是会下降,都快为负了!
他无奈地一笑,蓝心雅要是单纯,就不会把修瑜给当备胎了。
他心底里有一句话一直没有对修瑜说,你丫简直就是备胎中的战斗机,黄金备胎,指哪儿打哪儿。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一旦说出来,修瑜这个脑子里都是蓝心雅的男人说不定会和他断绝关系。
白禹不耐烦地抬高了手臂,时间已经不早了,扫一眼一向手段了得长袖善舞的卫少卿,一副便秘的痛苦郁结的表情,白禹决定结束这无意义的争执。
“给你看一样东西,看看你的女神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纯洁无暇。”
他将手机拿起来,屏幕上放着的正好是他今天在车上接到的那张ji情的图片。
修瑜的表情凝滞了,就像是被什么魔法击中了,微妙而纠结。
本来以为修瑜这个疯狂的脑残粉丝会大吼一声这他妈是ps出来的吧,可是他没有,吼出来这句话的竟然是站在一边的卫少卿。
“你从哪儿得到的这照片,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的!”卫少卿着急了,桃花眼瞪大了,失去了往日贵公子笑面的惬意气度。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蓝妙捂住了唇,表情惊惧,颇为顾忌地扫向了身边沉默着的修瑜。
“这照片是赵媛发给我的。你们爱信不信。我没有碰过蓝心雅。”
白禹将手机收回掌中。
蓝妙艰难地吞咽,怜悯地看向了呆滞状态的修瑜,“修瑜哥哥,你没事吧?说不定这照片只是角度问题呢?”
角度问题?
蓝心雅都热烈地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了,还是角度问题?
没有人否认,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身份。
VIP195死也不离婚!
( 修瑜几乎是转身就走,明明是大步流星的步子,可是他伟岸挺拔的背影却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狼狈和踉跄,透着股失魂落魄的萧瑟。
“修瑜哥哥!”蓝妙着急地大喊一声,立刻拔腿跟了上去,脚下的高跟鞋再一次歪了一下,她干脆直接甩开了那双不大合脚的鞋子,光着脚追了上去。
“摊上事了!摊上大事儿了!”卫少卿跟世界末日到来了一样惊惧,白禹还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淡然。
“至于吗,不就是失恋而已,这一关都过不去,还能算男人吗?”在白禹看来这就是小事一桩,不值得一提。
卫少卿瞪大了眼,凑上来八卦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那个男人你不认识,可是我们都认识!”
故作神秘地顿了一下,看白禹还是没有兴趣的样子,卫少卿憋不住自己先招了,“那男人是修容,那是修瑜的亲哥哥!”
走进电梯里的白禹这才大方地给了卫少卿一眼,“现在可不是做不做朋友的事情了,这可是做不做的了兄弟的事情了。”
卫少卿颇为赞同地大力点头,“这下子好了,牵扯到两兄弟之间了。这个蓝心雅啊,可真是的,明知道瑜子那么喜欢她,还要去招惹瑜子的哥哥。”说到这个,卫少卿的话匣子打开了,把持不住地停不下来。
“你不知道,从小修容的哥哥就是我们那大院里面最牛逼哄哄的。你知道的,从小父母亲念叨的最厉害的人,就是别人家孩子。我们那个大院里面所有孩子都害怕的别人家孩子就是修瑜的哥哥,修容。修容一出现,就跟太阳一样,所有的星星月亮都要暗淡了,就跟不存在了一样。受伤最严重的,就莫过于修容的亲弟弟,修瑜了。凡事在修容的对比之下,就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了。”
走出皇朝夜总会的时候,卫少卿看着萧条的秋景长叹一口气,“现在连喜欢了十多年的女人都是哥哥的了,瑜子的人生,怎么一个惨字了的。”
白禹忍不住白了卫少卿一眼,“你这么八婆,你的女粉丝们知道吗?”
卫少卿一脸受伤状地捧住了心口,扑到了白禹的面前,“人家也就在你面前这样,你这么毒舌,难怪你家爱妃不搭理你。”
爱妃是卫少卿给叶妃舒取的外号。白禹以前的名字叫毕夏,听着就像是古代称呼皇帝的陛下,所以卫少就把叶妃舒叫爱妃。
夜幕下,白禹的俊颜阴翳,看不出来情绪的波动,就跟一口幽深的古井似的,凛冽而神秘,带着危险的气息。
不发一语,白禹直接摔门上了自己的车,毫不客气地留给卫少卿一个 背影。
卫少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能轻易碰触的所在,能让嘴毒且贱的白禹保持缄默的,大概就是叶妃舒了。
冷风萧瑟地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成就了生命华章的树叶扑簌扑簌地往下落,落下的是枯叶,可升起的却是新生的希望。
卫少卿看的入神,面前晃过了张淘淘的小脸,东方的典型面孔,还是个单眼皮,身材干瘦得跟豆芽菜似的,怎么看都是跟他一贯的审美观不相干,可怎么就抹不去她的音容笑貌?
不漂亮的单眼皮,居然看出来风情的神秘东方韵味,干瘦的身材居然看出了青柳的不胜东风的纤弱美感。
着魔了,这个秋天里面,每个人都着魔了!
*****
白禹走进了别墅的时候,赵媛正抱手坐在沙发上。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白禹的脚步不停,径直往楼上走去。
这样傲慢的态度惹得赵媛突然间就像是爆竹被点燃了一样,弹蹦起来,冲上来就对着白禹大吼,“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这还用问?
不想接,还有什么原因?
白禹不痛不痒地看了她一眼,他脸上的淡漠跟她近乎癫狂的暴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媛的怒气更盛,直接拿起了桌面上的水晶烟灰缸朝着白禹砸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白禹身边的青花瓷落地大花瓶碎裂了,价值连城的古董变成了一堆垃圾。
“赵媛,发病了就去看医生,而不是来找我。”白禹不耐烦地松开了领口的扣子,一贯的冷静淡漠。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都快要被吓死了!你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赵媛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绝望和无助的恐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双腿克制不住地再一次打起了颤。
哪怕是一个蚊子飞过,眉宇间都会有点变化,可是现在的白禹就跟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径直往前面走去,英挺如松,身长玉立的背影,一步步地优雅踏在汉白玉石的台阶上。
赵媛前所未有的恨,用力地咬住了牙齿,“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关心我的生死!”
已经走到了二楼的白禹停下里,站在高处,怜悯地看着底下这个紧握了双拳的女人,“离婚协议一直都放在你的房间里,随时都可以签署。”
赵媛愣住了,可只是一瞬间,神情狰狞,歇斯底里的大吼,“姓毕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等着我离婚!我告诉你,你休想! 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我可以容忍你在外面玩各种各样的女人,随便你怎么玩都可以,但是毕太太的位置,就只能是我一个人!我赵媛!”
修长的手指轻点在扶手上,玉石的冰凉触感在指尖,安抚了白禹心内的躁动,今天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每个人都跟疯了一样,他真没有这个义务陪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那你就不要管我是否接电话。与其等着我来救你,不如把拨电话的那点时间都拿了自救的份上。”
白禹淡漠的话语,都跟一把把刀子似的,在赵媛的心头一扎一个洞。
“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你别以为你玩那么多女人我就会离婚!”赵媛的表情扭曲了,阴森地望着白禹绝情离去的背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人是谁,我要她生不如死!”
VIP196带走毕念己
( 叶妃舒一夜好梦,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秋日里的暖阳温和地照射进来,让人心情舒畅。
还打着呵欠的叶妃舒推开病房的门的时候差点被脚下的一团给吓得尖叫起来。
这儿什么时候蹲了一个孩子!
叶妃舒拨开了这个孩子脑袋上的帽子,看清楚了这个孩子的脸。嫩白的小脸,长长的睫毛浓密如同羽扇,宛若轻盈地落在孩子闭着的眼睫毛之上的蝴蝶,在他嫩白地几乎能看清楚脆弱血管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不敢置信,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居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叶妃舒本想叫醒他,问问他怎么会突然间在这儿睡着了,可是一双手,刚刚放上去,叶妃舒就改变了主意,轻轻地将孩子抱起来,放到了尚有余温的被窝里。
满意地看着没有被吵醒的毕念己,叶妃舒几次想俯身下去亲一亲这个宝贝,可总怕自己的举动会让沉睡中的毕念己突然间醒过来。
忘不掉白禹教这个孩子防备着自己的时候,他脸上的戒备和疏离。叶妃舒心里就跟刀子剜肉一样作痛。
时间不早了,这个孩子等会起来要吃早饭。叶妃舒忽然间激动了起来,要买点什么给他?好像给他什么都不够好,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给捧出来,只要念己能够亲近她。
叶妃舒简单地匆匆洗漱了,走到了医院对面一家的包子铺,买了一笼小笼包。可又怕孩子觉得腻,又去买了清粥。可是光是清粥,又怕单调,叶妃舒又买了鸡肉卷。
等回到医院,叶妃舒才发现自己这一路上居然是把自己看到的早餐都给买了,光是豆浆就买了几份,不同的口味,为的就是考虑念己的喜好。
心头莫名地涌上了一股怅然,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他的成长,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经历过。
怪谁?
叶妃舒磨着牙暗骂白禹。
一路脚步匆匆,恨不得飞回病房里面,回去的时候,毕念己还在睡觉。
叶俊彦已经起床了,坐在床边一脸笑容,体贴地刻意压低了声音,“姐……是念己哎!”
俊彦年轻的脸庞上笑容纯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接过叶妃舒递过来的早餐,乐呵呵地大口大口吃。
“念己是不是以后都跟我们在一起了?”俊彦的手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在病房的外间和叶妃舒笑着说道。他先前是需要两个拐杖搀扶着,现在单手能够自如地使用一个拐杖行走。ww
这个问题让叶妃舒心里的喜悦骤然间淡了下去。
毕念己一旦醒,叶妃舒的好梦也就醒了。
俊彦是个敏感的孩子,虽然叶妃舒没有说,可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叶妃舒沉默背后的意义。
“姐。”叶俊彦长得很快,个头已经到了叶妃舒肩膀,少年人身姿挺拔,即使是用着拐杖也不影响到他身上蓬勃的朝气。
他靠在叶妃舒身边的窗台上,双眼眯起,压低了声音,却是跟刚才截然不同的阴冷,“我们把念己偷偷带走吧!”
叶妃舒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睁圆了双眸。
“姐姐,念己本来就是你的孩子,凭什么不能带走!”
俊彦加重了语气,少年人认真的模样,让叶妃舒觉得陌生,这个孩子,是以前那个娇憨天真善良的弟弟吗?
“你如果不好做什么,就让我来出马。一个小孩子,哄一哄就好了!”叶俊彦眼神坚定地看着叶妃舒,只要她一点头,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叶妃舒心一横,这个法子或许是不怎么光明,可是白禹耍无赖在先!不管怎么说,不搏一搏,她怎么都不甘心!
兴许,这一次大胆的冒险,就能够让她得到自己的孩子,尽自己身为人母的义务和权力呢?
“可是,念己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叶妃舒有些犹疑,毕念己这孩子贼精,七岁的年纪就能够在商场上混了,还胆大包天地开车上马路。
“没问题!都交给我!”叶俊彦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膛,然后进入到了病房里面。
叶妃舒忐忑地在外面等着,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带着毕念己离开这里的念头一冒出来,叶妃舒觉得整个人踩在了云端之上,飘渺地不踏实,可又兴奋地享受着这种惊险的刺激。
十分钟之后,叶俊彦就出来,大大的笑脸,打了一个成功的手势。
“姐姐,我们现在就走!”
叶妃舒丝毫不迟疑,带着一大一小,连东西也顾不上收拾了,先离开医院再说。
的士直接将叶妃舒三人载到了汽车站。
叶妃舒的目光忽然间被一个熟悉的地面给吸引,“我们就去那儿吧!”
几乎是一坐上汽车,车子就启动了。叶俊彦还在疑惑,“姐姐,为什么去这儿呀?”
“因为在那儿有姐姐的回忆。”旁边坐着一声不吭的毕念己,叶妃舒不好说的太过直白。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上车来就一直没有说话,闷闷地,乖巧地不像样子。
叶俊彦伸手在毕念己的脑袋上摸了摸,跟大哥哥一样,“那是个好地方,你肯定会喜欢的。”
毕念己点点头,忧伤的眸子在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之后,又漠然地闭上了。
“怎么回事?”叶妃舒用目光询问弟弟。
叶俊彦无奈地耸耸肩,说实话,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小小的年纪居然玩起了忧郁。
不过,玩什么都好,反正只要跟着他们走就行。
七年了,阔别这个小山村七年了。
翠绿的山水,鸟语怡然。城市里盎然的秋意让人心里揪着难受,可是这里却处处彰显着秋天另外的一面,象征着积极意义的那一面。
金黄的稻田像是巨幅的拼图,一望无际,秋风一吹,金灿灿的波浪起伏,像是巨大的海洋,让人心里生出了丰收的喜悦。
叶妃舒偷眼看向毕念己,小家伙明显十分好奇,不像是刚才消极的态度,而是眺望着稻田。
出车祸之前,她就是想带着念己到这个恍若世外桃源的小山村里面居住一段日子,可是白驹过隙,再来到这个小山村居然已经是七年之后。
当初在襁褓里的孩子,瘦的跟小猫似的,早产儿孱弱,就连哭声都跟小猫叫似的,闷在喉咙里面发不出来。
眼角的湿意弥漫出来,回忆扬起的灰尘迷蒙了她的眼睛,偷偷地别过头去,擦了擦泪。
“走吧。”
叶妃舒一手牵起了叶俊彦,一手试图去拉毕念己。
毕念己看了叶妃舒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藏着掩饰,沉默地无视了叶妃舒主动伸过去的手,径直走在了前面。
叶妃舒有些难受,知道念己还需要时间来接受她。
叶俊彦出声喊住了一个劲埋头往前走的毕念己,“念己 ,哥哥的脚不方便,你来扶哥哥一下,好吗? ...
(”
毕念己停下了步子,没有任何迟疑地跑到了叶俊彦的身边,小手攥住了叶俊彦的衣角,真的担起了搀扶的责任。
叶俊彦一路上兴奋地说着自己以前在这里的经历,“那个时候可好玩了,上山摸雀儿窝,下河摸鱼。还有很多很多在城里都吃不到的好吃的。”
毕念己毕竟是个孩子,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里面,渐渐地也开始跟叶俊彦搭腔了。
三人说着话就走到了记忆中的那处房子。背靠着青山的水中小洲。
老远地就看到一个老人家手脚灵便地在堂屋的门槛上编着竹筐。
“张姨!”迟疑着,叶妃舒喊出了那个曾经很熟悉的名字。
戴着老花镜的老人家慢慢地抬起了头,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之后,手里的竹筐都扔掉了。
旧相识再见,叶妃舒觉得分外亲切。
“张姨,不瞒你说,我是想在这里住上几天。你是这儿的熟人,能帮我找套房子吗?”
张姨不满意地一拍大腿,“找什么房子,就住我家呗!我儿子不在家,就跟着媳妇住。当初你的房间我都还空着!”
叶妃舒已经不记得当初房间的摆设了,只记得这院子前的荷塘,跟垂柳。如果不是张姨的脸上已经刻上了岁月的痕迹,叶妃舒会觉得时间没有走过。
晚上叶妃舒协助着张姐一起做了顿地道的农家菜。
“来来来,念己多吃一点。”叶妃舒不停地给他夹菜,几乎是这个孩子目光看到哪一道菜上,叶妃舒就主动把菜送到他碗里。
毕念己大概是饿了,闷头吃了两碗饭。
张姨笑呵呵地,目光一直注视着毕念己。
等着两个孩子在房间里面睡下了之后,张姨将叶妃舒拉到了走廊上。
“那个小点的,长得跟白先生多像啊!”
叶妃舒心里莫名地一跳,干笑了两声,“没有想到你居然还记得他。”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张姐忍不住叹口气,“我看你好像都没有变化,还把孩子养到这么大了,心里真替白先生高兴。”
“关他什么事儿?”叶妃舒有些不大高兴。
“小叶,当初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夜色中张姨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当年,都是白先生让我收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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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妃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跟听到了笑话一样,“他让你收留……我?”为了确认,她还举起手指着自己,“当初可是他将我赶出来的,是他认为我肚子里面的,不是他的孩子。”
再说起往事,努力平静的语气里还带着股她都没有发现的怨气。
她怨念,一直以来都是这都是她深藏在她心里面的一个结。她以为这一切随着白禹当初所谓的出事之后,会淡去,可是好像没有。
“小叶,你这又是何必呢?白先生已经过世了,那么好的人,我不想你还这么怨着他。我虽然不知道白先生和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当初出钱聘我来照顾你的 ,甚至是你现在住的这栋房子,也是白先生出钱的!”
张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她不知道白禹还活着的事情,所以神态中流露出来的是惋惜和怀念。
微凉的秋风忽然间拂过了,吹拂起颊边的发丝,痒痒的。叶妃舒背后一阵莫名地燥热,自己现在站着的这栋楼房居然都是白禹出钱修的。
“可是……你当初明明是丁晓佳的妈妈介绍过来的吗?”
叶妃舒不敢相信,迟疑地问道。
张姨凝眉望着叶妃舒,“想要对一个人好不让一个不愿意相信的人知道,还是很容易的。”
叶妃舒喉头一紧,张姨的目光明明十分平和,可是叶妃舒还是感觉到了那目光中的责备。
“白先生亲自给我说了你的很多习惯,叮嘱我在你怀孕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的照顾。他说你这个人,喜欢死扛着,脾气跟脑子一样拧,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可是,你却是没有坏心的。你独立习惯了,你只是不习惯依赖别人,只要对你好,你就会对别人好。”
张姨回忆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温暖的笑,“说真的,我没见过哪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这比电视剧上面那些男主角深情的表白更加打动人。因为我看得到,他为你做的,不是假的。”
张姨口中描述的那个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白禹。她不敢相信,一直嘴毒且贱的白禹会这样评价自己。
“可是……他一直以来表现的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子……会不会是……演戏?”心里忐忑的厉害,叶妃舒在闪躲,她听到了有什么碎裂的声音,一点点的裂纹在破开,这样的变化让她自己都觉得害怕。
“演戏?”张姨忍不住摇摇头,“对着我一个月嫂,演戏有意思吗?”
叶妃舒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张嫂给截住了。
“小叶,我这一辈子,可能就年纪比你长,也算是看到过很多的夫妻。有些男人很会说话,把女人哄得心花怒放,实际呢,在背地里对着另外的女人也可以做相同的事情。所以,看人,不是凭着眼睛,而是……”
张姐指向了自己,那里是心口的位置,“这里。用心去感受。”
叶妃舒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很久,起先还有不知名的虫儿在隐蔽的角落里面叫着,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天上的一弯月牙儿。
如果真是像张姨说的那样,白禹又何必把她赶出来?
叹了一口气,叶妃舒回到了房间里,俊彦和念己睡在大床上。两个孩子并肩而睡,都说外甥肖舅,其实两个孩子眉宇之间有些相似,尤其是鼻子和下巴。
叶妃舒上前去,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单薄的被单再一次好好地盖在了两个孩子的肚子上面。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念己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亲,叶妃舒这才蹑手蹑脚地关上了灯,退到了外间的小床上去睡。
黑暗中,本来已经沉睡的毕念己悄悄地睁开了眼,摩挲着刚才叶妃舒亲过的额头,发了一会呆,又慢慢地闭上眼,翻了个身,安静地睡去。
不是不恐慌的,叶妃舒深知白禹的厉害,在小山村里面忐忑地过了两天,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难不成是白禹根本就没有想到毕念己是藏到这里来了吗?
叶妃舒知道毕念己失踪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带着毕念己去到国外,可是俊彦现在这个样子,她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去到国外,就算去了呢,在异国他乡怎么抚养大这两个孩子?
诸多的顾忌让叶妃舒只能暂时在这个山村里面按兵不动,因为现在跟念己朝夕相处的时间是偷来的,所以她也觉得现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状态也非常的不错。
晚饭之后,念己坐在门槛前,捧着白嫩嫩的小脸,望着一点点沉下山去的夕阳发呆。
“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总是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在旁边观察了他很久的叶妃舒趁机坐在了毕念己的身边,将削好的苹果递送到毕念己的手里。
小家伙接过了苹果,懒洋洋地咬了一口,吸了吸鼻子,“你猜,我在想什么。”
“是不是想你的爸爸?”知道白禹在毕念己心目中的地位,再不愿意提起他,叶妃舒也不得不用白禹来跟毕念己套近乎。
“猜错了,我在想我妈妈。”毕念己 晃悠着小腿,悠然自得的样子。
可是……你妈妈就在你身边啊,就是我啊……
天知道她多想把这句话给说出来,大声呐喊出声,告诉自己辛苦怀孕生下来的毕念己。
可是她不能,说了他估计也不回信,还会反感她。
有时候生恩哪及养恩重?
竭力掩饰住眸底的黯然,叶妃舒强撑起一个和蔼的笑,“那你是想回去看妈妈吗?你妈妈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毕念己嘎嘣连咬了几口苹果,塞满了整个嘴巴,小脸鼓的圆嘟嘟的,看上去分外可爱,她真的很想把念己给抱进怀里,亲一亲他。
“妈妈从来不骂我……她也不会打我,更加不会罚我下跪。”毕念己将嘴里的苹果咽完了,这才说话。
叶妃舒听得心里泛酸。
“可是,”毕念己停住了啃苹果的动作,“她也从来不会守在我床边,不会等着我起床,也没有抱过我,更加没有亲过我。”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家伙的脸色超乎年龄的漠然,可是那双清亮漂亮如同黑瞿石的眸子里面盛满了如雪般的落寞。
这个神情,叶妃舒不陌生,当初私家侦探社里面给她送来的照片里面,那唯一一张能清晰看到毕念己脸部神情的照片,他也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初以为是白禹的面瘫传染给了这个孩子,可是现在看来,毕念己不过是个没有得到完整母爱的孩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上学吗?”毕念己望向了叶妃舒,澄澈的眸子无暇得令叶妃舒心里一阵阵地隐痛,“学校里面开亲子运动会,我父母从来都是在忙,我爸爸偶尔会陪我来。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别的小孩子都同情我,说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怎么会!”心痛的叶妃舒几乎是立刻就脱口而出,急急地否认道。
毕念己冷冷地一笑,浅浅牵着唇角,用 ...
(力地将咬了一半的苹果攥在手心里面,“他们是嫉妒我,嫉妒我的家世。一个个的,在我面前都是穷鬼。”
这话说的忒毒,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叶妃舒心痛而怜悯地看着毕念己。
“我就干脆不再去上学了。我不屑和他们在一起。”毕念己神情倨傲,扬起下巴的样子跟白禹土豪的那一面格外相似,可以说是神似。
只是下一秒,毕念己的语气低落了下去,稚嫩的声音颓丧,“我其实知道,他们再怎么不如我,他们都是有爸爸妈妈的。而我再有钱,都不会有正常的爸爸妈妈。”
“哪儿不正常了?”叶妃舒小心翼翼地问。
毕念己蹙起了小眉头,并没有直接回答叶妃舒的问题,“我记得你还欠我两个要求。”
“嗯,我记得呢。我说话算话的。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一回叶妃舒答应地非常积极,这可是树立形象的大好时刻。
“那你就把我藏起来吧,保证我不被我父母发现就行。”
“那你不害怕我是坏人吗?”
毕念己闻言轻飘飘地扫了叶妃舒一眼,小眼神居然还挺鄙视叶妃舒的样子,“我现在不想相信我爸爸的话了。”
这简直就是奇闻,叶妃舒求之不得的机会,“怎么了?难道是你爸爸打你了?”
毕念己闭上了眼,脑海里面浮现出父母亲在别墅里面吵架的情形,他们吵得心无旁骛,根本就没有发现角落里的他正在看着。
本来爸爸妈妈的感情不合,他现在也明白了自己家跟别人家不一样的地方。就连在快餐店里面也能看到爸爸妈妈小朋友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东西,哪怕是吃着他平常觉得廉价的垃圾食品。
毕念己第一次觉得有些东西,是钱永远都无法给与自己的。
所以他逃离了。
本来家里就不正常,可是已经到了吵架要离婚的地步。
那他以后是不是走哪儿都会被人用同情的眼神望着了?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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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ww”毕念己小大人似的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要离婚了。”
这……终于要离婚了!?
叶妃舒睁圆了眸子,其实就冲着白禹现在在外面数不清的绯闻,数不清的女人,赵媛早该把这种男人给甩了。可是她居然生生地咬牙忍了这么多年。
毕夏然跟白禹还真的是亲兄弟,当初毕夏然闹出来的种种绯闻让叶妃舒误会了当时顶着毕夏然名号的白禹,可是现在呢?估计当初死的人是毕夏然,而现在白禹居然延续了毕夏然一贯流连在外的作风,一般人哪儿看得出来这个人其实不是原来的毕夏然了?
脑海里面忽然间闪过了一个念头,白禹是在掩饰什么吗?
裙摆忽然间被拽了拽,发散开的思绪被毕念己给收了回来。
“你好像挺高兴的样子。”毕念己仰着小脸,蹙着眉头,脸色凝重地看着叶妃舒。
“怎么会?”叶妃舒赶紧摆手,她那是为着赵媛高兴,恭喜这么一个事业型的女强人终于幡然醒悟了,“我们在这里最多再两天,然后就要离开。我怕迟早会被找到。”
“随你吧。”毕念己无精打采地继续啃苹果。反正走哪儿都可以,只要不回去那个不像是家的地方就行。
叶妃舒决定带着两个孩子坐火车去都城,大隐隐于市,到一个更大的地方,工作的机会也更多。
三个人一人一副大口罩一戴,挡住了大半张脸,又戴上了帽子,几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所幸这是深秋的季节,打扮成这样子,出现在人口密集的火车站再正常不过。
叶妃舒四处观察了一下,并没有出现寻人启事或者是警察巡逻之类的情况。
舒了一口气,在大厅排队买完票等着进站的时候,叶妃舒带着两个孩子去隔壁的快餐店吃中饭。
热腾腾的汤一上来,叶妃舒刚尝了一口,就抑制不住地吐了出来。胃里就像是突然间打翻了什么一样,翻涌着,她立刻去往卫生间里面。大吐特吐之后,一张脸苍白地跟脆弱的纸片一样。
“没事儿吧?来,喝点水漱漱口。刚怀孕吧?怀孕的人都这样,难受起来都是一阵阵儿的。”旁边站了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孕妇,好心的给依靠在洗手台边上喘息的叶妃舒递上了一瓶水。
“谢谢。”叶妃舒也不客气地漱口,感觉到舒服了之后这才走出了洗手间。
可是脑子里面还在盘旋着刚才那个好心人说的那句话。
怀孕了……怀孕了……
怎么可能?
叶妃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瞬间就跟被雷击中了一样,“大姨妈好像多久没有来了?多久?这好像都快要两个月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叶妃舒瞬间就失去了方向,即使嘴里面这样安慰自己着自己,可一颗心却在砰砰地跳个不停。
白——禹!
叶妃舒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不是半夜潜入到她的房间里面来嘛!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谁知道那个人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叶妃舒匆匆跑到旁边的药店去买了验孕棒,第一时间冲到了卫生间里面。当上面出现了两条红艳艳的两道杠的时候,叶妃舒震惊了,指甲狠狠地掐在验孕棒的塑料上面,恨不得这个人就是白禹的脸。
除了他还能是谁!
偷偷摸摸的非奸即盗,还能做什么好事!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叶妃舒耳边想起白禹当初在包厢里对自己说的话,愿意贡献力量,生一个像念己一样的孩子。
当时她是怎回答他的?
那一连串的骂词和嫌弃,现在都不忍再一次想起来,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耳光!白禹那厮当时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笑吧!
还有那一次喝酒,他不让她喝酒。
叶妃舒郁闷地紧闭上了眼睛,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简直不敢相信!
被震惊得外焦里嫩的叶妃舒都不知道自己走出的卫生间,游魂一样回到了两个孩子的身边。
“姐姐,我们现在是不是该上车了?”俊彦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距离发车只有二十分钟了,是时候进站了。
茫然地站了起来,跟随着进站的大军挪步进入到了候车室。
火车晚点了二十分钟,他们只能在候车室里面等着。
“姐姐,你看……”叶俊彦凑到了叶妃舒的耳边,示意她顺着一点钟方向望过去。
挂在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着新闻。
“据悉本市著名的芭蕾舞演员蓝心雅疑似怀孕,而毕氏集团的毕总,为博美人一笑,传出了离婚的新闻。目前,有人目睹,毕总已经连续三天出入一处神秘的庄园。”
候车大厅里面吵闹,主持人的声音不是很清楚,可是叶妃舒的视力足够好,将下面的字幕看的清清楚楚。
叶妃舒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想身边的毕念己,小家伙拿着俊彦的手机,在玩里面的游戏,俊彦也十分懂事地分散着毕念己的注意力,以免他看到墙上的电视。
这……难道是真的打算要离婚了?
电视上面的白禹神情严峻,面容英俊,这样的男人要离婚了,得引起多少女人蠢蠢欲动。
毕氏别墅里面,赵媛狠狠地将手里的遥控器朝着播放着新闻的电视液晶显示屏幕上砸了过去。
啪地一声,遥控器掉落到地上,烂成了两半,电视机屏幕倒是好好的。
“这是哪家电视台?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把这些没影的事情给传出去!我要封杀它!”气急败坏的赵媛烦躁地走来走去。
“是啊,这个新闻真的是乱写。明明我姐姐怀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毕总的,怎么能胡说呢?”
蓝妙在旁边义愤填膺。
赵媛忽然间顿住了烦躁的脚步,其实他们两个烦躁的点根本就不一样,她是在烦躁居然会有人胆大包天将他们要离婚的事情给传了出去,“蓝心雅那个贱人怀的是谁的?”
蓝妙怯怯地回应,“好像是修容的。”
修容?
这个名字不陌生,本市非常有名的优秀男人,最有前途不说,家世背景更是令人羡慕。修容母亲的e。m公司,这两年是唯一可以跟毕氏抗衡的传媒巨头。
蓝心雅倒是会挑选,居然傍上了这么一颗大树。
一直暗地里注意着赵媛神情变化的蓝妙不动声色地添油加醋,“可是这一次的新闻居然传出来跟毕总有关。你也知道的,我姐姐她一直对毕先生有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不顾家族颜面一样缠着毕总。这条新闻……会不会就是她放出来的烟雾弹?”
赵媛扫了一眼蓝妙,眼神里面明显已经有七八分信了她说的话,“既然这样,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把她搞不清肚子里面孩子父亲的事情给宣扬出去。什么芭蕾舞演员,最美的女神,我要她跌下男人供奉的神坛 ...
(,跌的粉身碎骨,看这个女表子还怎么树牌坊!”
蓝妙没有说话,低头喝茶,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蓝心雅啊,蓝心雅,就不信这一次扳不倒你。
“你是不是认识李木?”平静下来的赵媛又恢复了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模样,庄重地喝茶,端庄优雅。
“嗯,李木是修瑜的表妹。其实也算得上是修家的半个养女了。经常在修家见到她,所以也曾经有过交往。”蓝妙有些好奇,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问到了不怎么有交集的李木。
“我想见她。你帮我把她约出来。”
蓝妙本来是想答应的,可临时想起来李木这两天好像都很忙,“什么时间见呢?我怕她这两天都没有空。”
赵媛的神情倏然间变冷,“忙什么?忙着去救那个女人吗?”
又来了……
蓝妙也有些吃不住赵媛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气,要不是看在她的背景和人脉,蓝妙真不想在这儿鞍前马后地伺候她。
“我现在就问问她吧。”为了避免被赵媛大喷特喷,蓝妙赶紧掏出电话,一遍不成,她又拨第二遍。一直坚持到了第六个,终于拨通了!
“什么事?”李木很不耐烦。
“我啊,蓝妙啊。木木你在干嘛呢?这……”寒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无情地直接打断。
“我很忙,你说重点。没事,我就挂电话了。”李木还真不客气。
蓝妙干笑了两声,“你是不是还在庄园里呢?那个病人怎么样了?难道说很棘手吗?是不是怀孕了?孩子抱住了吗?”
“蓝妙,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去做狗仔了。”李木的嘴跟修瑜一样毒,有时候一点都不客气,“抱歉,我有我的职业操守。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为难我。否则就做不成朋友。”
“那……”蓝妙有些慌了,这个姑奶奶简直就是修家里面最难讨好的一个人,可是自己的对面还坐着一个随时都要爆炸的,人生怎么这么艰难。
“嘟嘟嘟嘟嘟嘟……”
没有耐心的李木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她说那个女人情况不大好……”在赵媛寒冷的目光逼视下,蓝妙硬着头皮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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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大好?”赵媛明显很满意这个答案,翘起了嘴角,高兴道,“是应该不大好。想跟我我抢老公的女人,还想有好下场?我还后悔,三天前对她下手太轻,太过仁慈了。”
仁慈?
蓝妙暗地里面艰难地吞咽了口水,跟在赵媛的身边时间不算短,但是根据这些天的相处还是能够看出来,这个女人哪儿是个仁慈的主。
其实赵媛也够可怜的,这么强势的一个女人,让一般人只能够仰望都无法触及到的强大背景和家世,本人精明的商业头脑,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女人,可是却摊上了毕夏然这么一个喜欢流连在外不爱回家的老公。
这个富豪的圈子里面,哪个有钱男人不在外面有几个小的,可是为了外室,要和妻子闹离婚的,却只有一个男人,毕夏然!
蓝妙又觉得眼前这个女王一样的赵媛不过是一个可怜的黄脸婆,打了小三又如何,现在连老公都不回来了,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三天前的一个下午,赵媛忽然间闯进了城郊的一座庄园,把据说是毕夏然藏在里面的娇花一样的外室给痛打了一顿,据说里面能砸的都给砸的稀烂,甚至是连草坪,都被赵媛派人浇了汽油,一把火点燃了,烧个干干净净!
先前还回家的毕夏然现在干脆都不回家了,就跟新闻上说的那样,住进了那个神秘的庄园,三天了!整整三天没有回来了!
“盯着新闻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赵媛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里的杯盏,如同猫一样优雅地起身离开。
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吩咐人做事时候的理所当然,让蓝妙心里极为不舒服。
还盯个什么劲啊!这次新闻爆料的事情还用想吗?肯定是毕夏然做的!
为什么?
因为本市的电视台没有人会胆子肥到了私自八卦传媒大亨家事的程度上。那么敢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电视台必然是得到了毕夏然的首肯!
赵媛是怒极攻心,或许是不敢相信,不然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
蓝妙颇为幸灾乐祸,这下子可好了,这些曾经都是高高在上的人马上一个个的都要沦为笑柄了。就让她们去狗咬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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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
叶妃舒带着两个孩子住到了酒店里面。
她现在脑子里面就跟团浆糊似的,一进入到酒店里面就躺在床上休息了,让俊彦自己带着毕念己打电话叫送餐服务。
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的光线幽暗,只有墙角亮着一盏壁灯。
睡眼惺忪地揉揉眼,扫到了窗户边站着一个人影,叶妃舒以为是俊彦站在那儿,语气随意地问道,“吃过了吗?念己呢?”
“念己,已经被接走。”
低沉磁性的男声如同冬日里清冽的冰,叶妃舒整个人立刻清醒了,弹坐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一身黑色西装的白禹长身玉立在落地窗前,慢慢地转过身来,盯着叶妃舒充满了戒备的脸。
这样子真是不可爱,还是睡着的叶妃舒比较乖巧。
“你觉得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白禹漫步走近,锃亮的皮鞋踩在房间的地毯上,落地无声。
叶妃舒紧张地扫了一圈房间,没有念己的身影,也没有俊彦的身影,整个房间里面莫名只有了他们两个人!
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叶妃舒想过很多次被白禹抓到的场景,可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就在她已经将悬起来的心给放下来的时候。
难受地抓紧了身下的被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跑到了门边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环境,逃离这个散发出邪气的白禹!
绝望的是,门从外面锁住了。
用力地抵在了门上面,叶妃舒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怒视着白禹,“你现在不是忙着找小三,跟你老婆离婚吗?三天了,三天了才知道来找念己,难道说是因为离婚离不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外面?白禹,你算什么父亲?你给过念己什么?你知道他是为什么才逃离出来的吗?这个孩子,跟在你身边,居然没有被你养成自闭症!”
提起念己,叶妃舒激动得甚至语无伦次,她是恨着白禹的,恨他霸占着儿子,却又不能给他最好的呵护。
“叶妃舒,你拐走我的儿子,你知知不知道这是要坐牢的?”白禹笑容邪魅,双手Сhā袋,一步步地逼近了叶妃舒,“如果坐牢了,你觉得念己会愿意跟着我这个父亲,还是跟着一个有案底的母亲?”
“白禹!”叶妃舒尖叫着打断他恶毒刻薄的话,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比逼死她还难受!
“你问我能给他什么?他可以有最好的老师单独授课,每周换一个国家度假。你可以吗?叶妃舒,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打着感情牌来和我说教育问题?你给过念己什么?你失踪的这七年,是我带大了念己!你现在突然出现,口口声声想要要走孩子,跟强盗有什么区别!这种人,就该送去该去的地方!好好改造!”
白禹已经逼近到了叶妃舒的面前,他身上独特的个人香味霸道地钻入了叶妃舒的鼻尖。
血液疯狂地在身体里面翻涌,叶妃舒的双眼瞪得发红,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
“我和你拼了!”
叶妃舒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白禹脸上出现了惊愕,似乎是没有料到叶妃舒会有这样的举动。
两个人在地上滚做一团,喘息声交织,叶妃舒在他脸上连挠了几下,就被白禹压制住了。
“够了,叶妃舒,你给我老实点!”白禹不耐烦地控制住了叶妃舒的四肢,脸上跟火烧了似的疼,估计是刚才被叶妃舒挠了两下。
“白禹,你这个混蛋,你就会欺负我!”被制服的叶妃舒委屈地哭了出来,“当初我明明就没有给你戴绿帽子,你就冤枉我!现在你不让我见念己就算了,还让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怀了!好,你不把孩子给我,我明天就去把肚子里的这个给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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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紧闭着眼睛,任由温热的泪水涌出眼角,这口气憋在心里很久,不发泄出来都快要郁结成疾。
耳边落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似乎含着无奈。紧接着叶妃舒只觉得脸颊上一暖,似乎有什么轻柔温热的东西一点点地滑过了她的脸颊。
白禹正在一点点温柔替她擦去泪水。
叶妃舒睁开了眼,一双泪水洗过后的眸子格外地清亮,氤氲着一汪澄澈柔和的清泉。面前这个人怎么比女人还难以揣测,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根本对自己没有心思,口口声声在指责着叶妃舒当年所谓的偷人事件,可是暗地里面却又做了那么多……为她好的事情。
安静的气氛被骤然间响起的电话给打断。
白禹只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电话就立刻接听,本是一张冷漠的俊脸却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之后立刻就变得紧张。
“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回庄园!”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站了起来,匆忙穿上了自己的外套,看也不看叶妃舒一眼就直接走出了客房。
门被大力地关上。
没有过多久,门再一次被打开,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叶妃舒被扶坐起来,轻柔的女声在叶妃舒耳边响起,“叶小姐,我是毕总派来留下来陪你的。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说。”
重新得到了自由的叶妃舒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被扶着坐到了床上,顺势躺下了。
房间里的光线再一次被调暗了,秘书小姐在床头放了新鲜的水果和温热的牛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ww
“南小姐吵着要自杀。”
刚才白禹接听的那一通电话里面,那个着急的声音只说了这样一句,就让一向是沉稳内敛,不轻易表露情绪的白禹着急了。
他的紧张和焦急不是假的。
他走的那么果断,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是一句废话都没有。不过,最让叶妃舒在意和好奇的,还是那个神秘住在庄园里面的南小姐。叶妃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熬到了后半夜才勉强入睡,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到了阳光充足的下午。
仍旧是昨晚上的秘书小姐,脸上挂着微笑,专业地给叶妃舒送上了全新的衣服。
新衣服里面是甚至还有贴身的衣物,不过全部都是叶妃舒喜欢的质地,棉的贴身穿着舒服。
尺寸还恰恰好。
叶妃舒洗漱好,打开了房门,被门口站着的两个门神一样的保镖吓到了。
“叶小姐,您在这里的全程都由着我们陪护。”
秘书小姐微笑着给叶妃舒解释,主动走到叶妃舒前面一两步,体贴地按下了电梯。
吃饭的地点是一间小型的宴会厅,自助的方式。叶妃舒正想自己拿起盘子动手的时候,秘书已经先叶妃舒一步,“叶小姐,您想吃什么告诉我一声,这些重一点的东西,不适合孕妇拿。”
叶妃舒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就是一个盘子而已,装点东西能有多重?我是怀孕,又不是残疾了。”
秘书唰得一下变了脸,哀婉地看着叶妃舒,“叶小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要是我没有伺候好你,毕总肯定会开除我的!我还没有找到男朋友的,我还没有存够钱买房子的,我没了工作就更加没人要了。”
“好吧……”叶妃舒无语地做出了退让,泫然欲泣的秘书立刻就笑吟吟地问,“叶小姐想吃什么?要不要先来碗燕窝?对皮肤好!”
这翻脸的功夫比翻书还快。
整个宴会厅里面只有叶妃舒一个客人,她不禁觉得奇怪。
“哦,是这样的。”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弯成了月牙,“因为这间宴会厅只用来招待毕总和毕总的贵客的。”
叶妃舒淡了脸色,目光掠过盘子里的东西,食欲淡了下来,懒懒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叶小姐想去哪儿?”秘书及时地递上了餐巾,让叶妃舒擦嘴。
“我想回家。”叶妃舒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想去见我弟弟。你们总裁把我弟弟藏哪里去了?”
“这个……请稍等,我马上向毕总请示。”
秘书背过身去,打算到外面去打电话。
叶妃舒喊住了她,下巴一点,“你就在这儿打。”
秘书小心翼翼地觑了觑叶妃舒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只好照着叶妃舒的吩咐按下了扩音器。
“喂,毕总,我是小夏啊,叶小姐说想要见她的弟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您看……”
“看住她,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她想见弟弟也不是不可以,除非她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好好地生下来。”
电话里面白禹的声音冷酷地如同冬日的朔风,没有一点感情。
原来这看似特别的一切不过是他为了得到她肚子里面这个孩子的手段而已。
他为了这个孩子,给她这个生母打造了一个华丽的牢笼。
“亲爱的,亲爱的,你在哪儿?”电话那头忽然间传来了女人惊恐的尖叫声。
“我在这儿,音音,不要怕……不要怕……”白禹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虽然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可是光听着这低沉如同絮语一般的温柔声音,也可以想见他此时必然抱着那个惊慌声音的主人,如珠如宝似的抱在怀里,安抚着她,陪伴着她。
“我好怕,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娇娇软软的声音带着哭音,像是被噩梦惊醒的无助孩子。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音音乖,我会陪着你的。”
听听这有求必应的话,叶妃舒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好像哪怕是她和他感情最好的时候,他也不曾说过这样温柔安抚的话吧?
叶妃舒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底涌过了尖锐的痛楚,虽然只是那短短的一瞬间,可还是填满了她的胸口。
秘书想要把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给拿走挂断,因为她才意识到,毕总那边很有可能是情急之下忘记挂断电话了,好像没有继续和自己说下去的兴趣。
可是叶妃舒伸手拨开了她的手,眼神冰凉。
VIP201疯狂了
( “叶小姐……”秘书被打叶妃舒那个深沉而没有温度的冰冷眼神给看的心里面一阵阵地发麻,压低了声音可怜兮兮地哀求,“这样……不大好吧?”
叶妃舒挑了挑眉,将手机握在了手心里面。ww
电话那头,温情的对话还在继续。
“亲爱的,你摸摸我的肚子,我有宝宝了呢。医生说这个宝宝是个男孩,生下来肯定像你。”
女人的声音透过话筒里面传来像是从某个遥远的高空里面传来,甜蜜而又悠扬,像是午后一阵轻轻的凉风。
只是,叶妃舒心里面却刮起了暴烈的狂风,五脏六腑都搅得疼。
“嗯,像我,一定会像的。也会跟你很像,一样的笑起来有个小酒窝。”
低沉的男声缱绻而温柔,轻轻地,柔和地,一点点地如同细小锋利的针尖,穿破了叶妃舒的心口,留下绵绵的印记,轻微的痛,缓缓地流血。
他陪在这个叫做音音的女人身边,温言细语如同四月的暖暖风轻般。
而自己呢?
自己也怀着他的孩子,却不是妻子,甚至连外室都不如。
熊熊地怒火让叶妃舒发狠一般把掌中的手机砸向了地面,哐当一声,机身立刻碎裂成了两半。
“叶小姐,别激动!”秘书被吓得不轻,意图上前来安抚。
“滚开!”叶妃舒挥开了她的手。
秘书为难地劝道,“叶小姐,你现在可是孕妇,要注意情绪啊!”
孕妇这两个字简直就是狠狠地一耳光,打得她心底里面好不容易涌起的勇气和幻想都变成了令自己难堪的痴梦。
叶妃舒气得胸口起伏,扬手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哗啦啦的盘子都碎了一地,那刺耳的声音让叶妃舒心里一阵快意。
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生气的时候喜欢砸东西了,因为能把这些东西想成那个人的脸,狠狠地摔!
“砸吧!叶小姐,你要是不高兴,我也帮你砸!”秘书捧起了另一个桌子上的水晶花瓶,毫不客气地朝着地面上摔去,立刻就是一片狼藉。
砸就砸,叶妃舒还真不客气了,不然这些人还以为她是个没有脾气的吗!
她扯着台布,只需要稍微地用力一拽,放着食物的容器哗啦啦地跟下雨似的,叮叮咚咚地接二连三砸到了地面上。
初时奢华低调装修的vip宴会厅现在就像是垃圾场一样凌乱不堪。
出了一口气的叶妃舒傲然无视这个成果,拍了拍手,重新回到了房间里面。
秘书看到这尊大佛终于老实回到了房间里面,赶紧通知了酒店的会务部和财务部,统计vip宴会厅的损失。
最后得来的结果,几乎让秘书傻掉了眼。
“这可怎么办才好?必须要通知总裁吗?”她不情不愿地问道,因为搞不好这个失误就会让她真的丢了工作。
“你说呢!”酒店的财务总监非常火大,这可是新装修好的宴会厅,级别足够能接待国家领导人了!
秘书只好给总公司报备。
最后得来的指示是,“会议室宴会厅,都让她砸,只要她乐意,保证她安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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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相信男主角……
VIP202墙上蚊子血
( 又到了用餐的时候,这一次换了一个宴会厅,又是偌大的房间里面只有她一个客人,独自用餐,哪怕现在这个时候到了饭点。ww
“叶小姐,您这一次还想砸东西吗?”
用餐完毕,秘书在旁边递上了餐巾,叶妃舒颇为意外地盯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夏秘书一怔,微笑着回应,“暂时没有。”
“我要在这里住多久?我不想一直呆在酒店里面,这里呆久了空气不好。”叶妃舒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夏秘书疾走两步到了叶妃舒前面替她打开了门,“毕总让您在这里等他回来。”
叶妃舒脚下的动作微滞,脸上浮出了嘲讽的冷笑,目光一转,指向了旁边的那间紧锁大门的vip会议室。
“想要我消气也可以,把vip会议室装修一遍,跟先前一模一样,让我再砸一遍,在你们总裁回来之前。”
“啊?”夏秘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几秒眼见着电梯门打开了,这才赶紧地跟上去。
叶妃舒敛着眸光,抱手站立着,面无表情,发出我现在心情很差,任何生人都勿扰的强烈信号。
秘书心里算了算账,毕总是怎么交代自己的,让这位叶小姐保持良好的心情!
只是这代价也忒大了吧?
偷眼看向叶妃舒,一头柔顺的长发如瀑般,长及窈窕的腰部,明明是怀孕了的女人,却看不出来任何发胖的迹象,只觉得山是山,水是水,身体的每一处线条匀称极了,恰到好处的风韵。ww
夏秘书不是第一次见到毕总身边的女人了,可是唯独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脾气最臭,还十分火爆,死活一点顾忌都没有。哪里都不像是毕总以前的那些女伴,恨不得整个人都腻到毕总怀里,娇弱地菟丝花一般。
回到酒店的房间里面,叶妃舒就躺在了沙发上不想动。先前怀孕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三个月之后明显感觉到自己比以前要容易疲倦了。
不想这么快就入睡,叶妃舒随手打开了电视,刚好这个点在播放娱乐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居然是……芭蕾舞新星蓝心雅的怀孕丑闻,跟不同的男人闹出了丑闻,甚至连肚子里面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记者们团团戴着大墨镜几乎将整个小脸都遮挡住的蓝心雅,长枪短炮地向她开炮,询问她怀孕的消息,孩子的父亲是谁。
人群拥挤,她的经纪人在强大的记者面前脆弱地如同螳臂当车,而她被人也逼迫地行走艰难。
“这个女人不是当初你们毕总的女伴吗?怎么你们毕总不去为她遮风挡雨?她肚子里面怀的说不定就是你们毕氏的皇子呢!”叶妃舒语气嘲讽地看向了坐在一边沏水果茶的夏秘书。
夏秘书试试杯子的温度,这个温度刚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失去了牛奶的香气,于是恭敬地双手递了过去
“叶小姐,说实话,我们毕总的女伴不少,这一点相信你估计也听说过了。出席各种场合换不同的女伴,这在商场上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能怀孕的,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一个。”夏秘书望着叶妃舒,微微一笑。
叶妃舒无精打采,端着水果茶只浅浅啜了一口,就失去了兴趣。有些答案不需要说出口,很明显不是吗?
“我只见过你,叶小姐。我跟在毕总后面已经三年了,我只见过你一个人怀孕了。”
这话让叶妃舒听得心里发笑,漠然地垂下了眼眸,摩挲着手中小巧的水晶杯,温热的暖意源源不断地透过杯壁传到她的指尖,却无法传到她渐渐被酸涩冰凉的心里面。
“那位住在庄园里面的南小姐呢?夏秘书,你怎么把她给忘记了?”
“额……”夏秘书说不出话了,本来想要安慰叶妃舒,让她明白自己其实是很重要的,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怀上毕氏总裁的孩子。
叶妃舒扯起嘴角,牵出一个笑,自嘲道,“其实你说的也对。我或许真的是你见过的怀了毕夏然孩子的唯一一个女人,那是因为他亲自去陪了他认为更重要的人,亲力亲为地去陪着。而我,只配让你一个秘书陪着而已。”
这话说的心酸,尤其是叶妃舒强撑着的微笑,同为女人,能够感同身受的夏秘书都想对她说一句,要是真的难受,不如哭出来,还是不要再强迫自己笑好了。
“叶小姐,请别这样说。毕总还是很在意你的。他……”
叶妃舒不耐烦地抬起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不想再听这些。我先去睡觉,下午我想去逛古城。”
夏秘书愉快地答应了,“我会安排好的。叶小姐,您先好好休息。”
叶妃舒进入到卧室里面,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随意地把自己裹了起来。
再睡醒,感觉全身都像是充过电了一样,叶妃舒在夏秘书和四名保镖的陪伴下去到了古城里面。
故地重游,大抵就是她现在的样子,每一次来,都会有全新的感受,而当初的感觉却再也不会有了。
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塘里面在深秋的季节里面只剩下了几簇凋敝的莲蓬和枯叶,露出了底下的污泥。
她忍不住想念自己的儿子念己,这种思念的感觉一旦打开了闸门,就难以停下来。
她不说话,夏秘书也乖觉地沉默,跟在叶妃舒的身后。
不知不觉地,叶妃舒在一扇朱红大门前停下了。
夏秘书立刻上前一步,替叶妃舒推开了大门。
叶妃舒迟疑了一下,本来是不打算进去的,最终还是抬脚,迈了进去。
游廊下悬挂着一排的红色小灯笼在秋风中打着旋,底部的流苏旋转成了一条线。
往里走,深藏在脑海里的记忆在这一刻复活,纷至沓来,让人措手不及。试婚纱的情景,她被人追杀到河边,他突然间的出现,月光下的身影,把自己紧紧包裹在怀里的样子。
那时候的自己,是他掌中的明珠吧。
可是现在的自己,如同张爱玲说的那样,床前明月光成为了衣襟上的饭粒子,或是心口朱砂痣成为了墙上蚊子血。
VIP203红杏要出墙
( 这个四合院还是跟往常一样,在橱窗里摆放着景设计精巧的婚纱。叶妃舒漫无目的地走,目光忽然间被最里面的那一套大红色旗袍改良婚裙给吸引了。
站在这里良久,盯着裙子上的百鸟朝凤的花纹不说话。
当初游轮上的那一场婚礼,她就是穿着类似这样的婚纱,走上了红毯,走到了白禹的身边,成为 了他的妻子。
玻璃橱窗上忽然间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套婚纱是我们的设计师亲自设计,结合了东西方的经典元素,是我们这里设计师的代表之作。”
温和声音,醇厚得如同一杯温度刚好的奶茶。
声音的主人也如同他的声音一样,围着一条羊毛围巾,笑起来一双眼睛跟月牙似的,看着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看清了叶妃舒的脸,这个貌似是这里员工的男人忽然间说道。
“大概是我长得一张大众脸吧。”叶妃舒自嘲道。
“不是……我见过你的婚纱照,就是同款的改良旗袍婚裙。”男人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还有,你记得吗?我们当初也在一场婚礼上见过。你当的伴娘,我当的伴郎。”
经过这个男人一提醒,叶妃舒想起来了,自己当初只给过丁晓佳一个人当过伴娘,记忆里面那个伴郎是个挺不错的人,不能喝酒却为了她挺身而出,最后还是她给送回家的。
“我们进去说吧,外面冷。”男人带着叶妃舒进到了店子里面。
“想喝什么?喝茶还是咖啡?”
叶妃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用了。”
“我煮的咖啡不错,要不要尝尝?”这位伴郎很热情。可是叶妃舒怀孕了,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再碰的。
“真的不用了。”叶妃舒再一次拒绝,将话题转移,“你现在是这家店的老板吗?我记得以前的老板好像是欧阳岚予。”
欧阳岚予,那个表情略带忧郁,有种让人羡慕的飘逸发质的男人,对于美和设计有着超凡的鉴赏能力。
“不,我不是老板,我只不过是帮着他看店子而已,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忙。”他低头轻笑,壁炉里燃着的跳跃火光投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有种大男孩的青涩纯净的美。
“啊,对了,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吧。我姓叶,叶辰。”
“好巧,我也姓叶呢,叶妃舒。”
两个人相视一笑。
“当初我们在婚礼上居然都没有自我介绍过,想想有点好笑。”
叶辰的话引得叶妃舒赞同,“我还记得你当初非要为我挡酒,本来以为你好厉害的样子,谁知道你却是一杯就倒!”
叶辰有些不好意思,“这你都还记得啊。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总觉得不能让你一个女人被那些明显是想要灌醉你的人欺负。”
“你现在和陆玥有联系吗?”叶妃舒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丁晓佳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那个可爱的女孩娆娆怎么样了,是不是顺利地出院了。
“这个…… 没有,怎么了?”叶辰看到了叶妃舒眼中闪过的凝重。
叶妃舒深吸一口气,“他们俩离婚了,你知道吗?”
叶辰的眸子瞬间睁大了,凝视着叶妃舒足足有一分钟,“怎么会?怎么会突然间离婚了?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叶妃舒苦笑一声,“我没事儿拿这种事开玩笑干什么?离婚了,还是陆玥提出来的,他在外面有人了,还把公司给玩垮了。”
叶辰还在不敢置信地喃喃低语,“不会吧……陆玥怎么会是这种人……”
“你有多久没有见他了?人是会变得。”叶妃舒幽幽地叹口气,“当初丁晓佳结婚的时候,不顾父母亲的反对,那么坚决的跟陆玥很快在一起了。我以为那一定是真爱,才会让丁晓佳奋不顾身地投入到这段婚姻里面。可是,爱情最残酷的地方就在于,没有什么能绝对使之保鲜,真诚不能,善良不能,同甘共苦也不能。”
两个人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叶辰幽幽地叹口气,“至少得到过了对不对?或许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陆玥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叶妃舒不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一个女人都不相信爱情这玩意了,叶辰居然还相信,这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单纯,或者说的不好听是单蠢。
叶妃舒在夜色即将降临的时候离开了婚纱店。
坐车离开古城,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叶妃舒忽然间不想就这么回到那间只有她一个人的酒店房间里面。
“就在这里停下。”叶妃舒目光扫到了路边的酒吧招牌,叫司机停车。
夏秘书还以为叶妃舒是想买什么东西,可是等发现叶妃舒是朝着喧闹的酒吧里面走去的时候,赶紧跟上去苦口婆心地劝,“叶小姐,您可是不能喝酒的人啊!您肚子里面还怀着宝宝呢!”
“知道。”叶妃舒白了她一眼,“谁说来酒吧就一定要喝酒?”
“哦……”夏秘书悬起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
“我是来看帅哥的。”
叶妃舒带着笑意的话让夏秘书的心悬了起来。
看!帅!哥!
夏秘书笑得比哭还难看,“叶小姐,这里人太多了吧?还是回去吧。”
叶妃舒径直找了一个雅座坐下,“你们毕总是怎么说的?”
“保证你的安全为前提,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这就对了。”叶妃舒满意地笑,幽暗的灯光下,她的双眸里闪动着诱人的光,红唇饱满地舒展,“我看帅哥有利于生个帅气的孩子。”
“您要想看,我们总部收集了很多毕总的照片。”夏秘书狗腿地谄媚道,毕总多帅啊,不笑的时候是冰山一样的帅哥,线条坚毅,冷酷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如果笑起来……那更是要让人大流鼻血的迷人…… 一点点的小坏,凝聚在线条流丽的唇角。
曾经公司里面的女下属发起过一项评比,最喜欢毕总五官的哪一部分?
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投给了毕总的嘴唇。
感性与理智的矛盾而奇异的结合体,让人心潮澎湃,如果能被毕总亲上一口,吻吻那迷死人的双唇,估计会幸福地晕过去。
“我怕我会吐出来。”叶妃舒丝毫不客气地打击夏秘书的花痴想法,“我一不舒服,肚子里的宝宝也不舒服。所以,你最后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到这个人。”
夏秘书暗地里吐舌,鸡啄米似的应道,“好好好。我不提。”
怎么就忘记了眼前这个女人是和毕总有仇的呢?
夏秘书默默地念叨着,强迫自己千万给记住了,下一次千万千万不能再提到毕总了。电话却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被叶妃舒明令禁止不准再提起来的毕总!
...
( “喂,毕总。”夏秘书赶紧偷偷跑到了相对安静的洗手间里面接听电话。
“你们不在酒店里面,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半天才接我的电话?”
“叶小姐说要逛古城,所以我们现在在外面。”
“具体位置。”
夏秘书瞬间就跟被闪电击中了一样,支支吾吾地问,“毕总,您回来了?”
“夏语,你是不想干了是吧?”冷冷的声音透过话筒里面传过来。
每一次毕总发脾气之前就会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夏秘书有种虎躯一震的悚然,“我们……我们马上回来……”
“她是不是又发什么脾气了?你们在哪儿?我来接她。古城?”
“不……不是……”算了算了,横竖都是死,夏秘书还是打算豁出去了,兴许还不一定会死呢,“我们在酒吧。”
那边死一样的静默。
夏秘书感觉到阴森的气息从手机屏幕上透出来。
“酒吧是孕妇去的地方吗?”白禹压制着怒气,“夏语,叶妃舒她一个孕妇怀了孩子智商下降了搞不清楚利弊关系情有可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秘书还有先前让你去的妇产知识,都他妈白学了?”
夏秘书冷汗涔涔,“毕总,叶小姐说,说要来酒吧看帅哥,对肚子里的宝宝好。”
“看——帅——哥?”几乎是一字一顿,仿佛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一向是漫不经心的白禹暴走了,“老子长成这样,儿子还需要看什么帅哥?”
这个……这个……虽然是实话,可是您这么说,也忒自恋了吧?
夏秘书被吼的噤若寒蝉。
“叶小姐,我刚才接到了毕总的电话。”夏秘书一脸担忧地靠近了 坐在沙发上满脸悠然的叶妃舒。
“我们赶紧走吧。”
叶妃舒不动,稳如泰山。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夏秘书看了看时间,如果现在离开这里,说不定毕总的怒气会少上一些?
“已经来不及了。”叶妃舒笑着说道。
一身简约的黑色西装,白禹器宇轩昂地大步走近,通身的清贵的气质引得所经之处的女人目光流连不已。
酒吧里面幽暗的光线笼罩在他的周身,最神秘的黑色似乎格外的衬他,傲然出尘。
他立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就那样神情倨傲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面怒气翻涌。
VIP204回家看我
( “你在这里干嘛?”白禹不耐烦得扯了领口,“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叶妃舒翘起了二郎腿,语气无比地挑衅,“看帅哥啊!”
这里气氛嘈杂,dj的音乐几乎能将人的耳膜震聋,可以说是鱼龙混杂的环境,白禹不耐地扫了一眼四周,还真有不少的男人,猥琐的目光游移地正在朝着这边张望。ww
“回去。”白禹上前抓住了叶妃舒的手,怒气已经压抑到爆发的临界点,这个女人就没有一刻让人消停。
“我不!”叶妃舒直接砸了手里的杯子,不小的响动一下子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目光。
“哟呵,你就这点出息?”白禹勾唇痞气地一笑,握着叶妃舒的手加大了力气。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爆发的时候,他一把将叶妃舒揽进了怀里,圈住了她。
“摔个酒吧里的杯子不解气,我们回去砸古董花瓶,那才带劲。”
这反应……不科学!
叶妃舒傻了眼,不应该是这句台词吧,被带着往前走了两步,她不满地吼,“我要看帅哥!”
“乖,回去看我,不仅能看,”白禹在叶妃舒的耳边出了一口气,像是暖暖的春风吹过了湖面,漾起了一阵阵的波纹。
叶妃舒直接被拖上了车。
“有没有想我?”
白禹也习惯了叶妃舒无视自己的样子,自顾自拉住叶妃舒的手,“你不想我没有关系,我想你就行了。”白禹低沉的声线温柔,缱绻地诉说着绮思,“宝贝,我很想你。”
宝贝……这个词是恋人之间亲昵的称呼,可是这一刻叶妃舒只觉得什么飘渺的东西洞穿了心口。
为什么男人可以一边将另外一个女人抱在怀里,仿佛全世界唯有她最珍贵,然后转头又来对着其他的女人诉说他的思念。
这样的痴情,这样的演技高超…… 叶妃舒真的想问一句,你的音音知道吗?
“我听说你要离婚了。”叶妃舒仰头看向了白禹。
“嗯。”
他低沉地应了一声,叶妃舒只觉得额头上一暖,然后再没有了声音。
悄悄地抬头一看,窗外霓虹灯的流光投射在了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居然睡着了。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他眼脸下的淡淡青影。
是照顾那个娇弱的女人太疲倦了吗?
叶妃舒眸底里面闪过黯然,何必呢,何必这样费力地周璇在两个女人之间。ww
车子在酒店的门口停下。
叶妃舒推了推身边的白禹,“到了。”
他皱着眉头从梦中醒来,难得的一次小憩被打扰,他有些不大高兴。只是在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凌厉的五官瞬间柔和了。五官瞬间舒展,绽开一个微笑,他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有你在身边,好像连睡觉都格外舒服。”
“是你太累了。”叶妃舒脸色冷淡地一语双关。
“你心疼我?”白禹颇为意外,甚至还有些喜悦,难道说叶妃舒突然间转变了性子?拉住她的手双手合十地握在掌心里面,“没事,为了你还有肚子里面的孩子,一切都值得。”
异样的感觉从叶妃舒心底里面升起来。 人大抵是会变化的吧,以前的白禹从来都是嘴贱毒舌,鲜少说着这样温软的话。心底里冷笑,情圣一样的男人是不是都具备了巧舌如簧的技能。
叶妃舒淡淡地笑,眼眸里面没有任何的喜悦,只有沧海桑田之后的世故,“多养一个孩子,确实辛苦。”心底里面有一个嘲笑的声音响起,多宠一个女人,也挺辛苦。
只是这其中的深意,她没有说出来。
白禹揽着叶妃舒到了顶楼的旋转餐厅,能够俯瞰全城景色的位置,只有他们两个人相对着而坐。
烛光摇曳,暖色的光线氤氲投射到白禹的脸上,这让他看上去神情分外地柔和,就连目光都是暖的。
叶妃舒只觉得深深的疲倦涌上了心头,没吃几口就已经觉得够了。
“只吃这么点?”看到叶妃舒放下刀叉,白禹诧异地问。
叶妃舒懒懒地点头,清丽的眉眼间透出疲倦。
“走吧。”白禹也放下了刀叉,走到叶妃舒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今天是不是玩累了?回去泡个澡,早点休息。”
叶妃舒不做声,疲倦还真是个好理由。
电梯的门打开,迎面走出来两个人。
“岚予?”白禹很意外在这里看到他。
欧阳岚予笑着点点头,看到白禹怀里的叶妃舒也有些意外,却不动声色,“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以为你人一直在国外。”白禹扫了一眼欧阳岚予身边站的女人,高挑的个子眉宇间透出英气,含笑亭亭而立。
“没有。上个月就陪着她回国了。”
叶妃舒听到这里忽然间Сhā了一句,“岚少,我今天到你的婚纱店里面看了。”
“是吗?市中心的那家,我怎么没有看到这位小姐?”一直含笑不语的女人回答道。
“不是,是古城里的那一间。”
“古城里面?”女人很是疑惑地看向欧阳岚予,“你在古城里面开新店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啊?你不是说那里不适合开婚纱店吗?”
叶妃舒感觉到自己的腰上一紧,白禹的声音滑过她的耳际,“估计她搞错了。岚予,她身体不舒服,我们就先走了。有时间再约见。”
“嗯。”欧阳岚予目送着白禹进入到了电梯里面,这才跟身边女伴一起走进餐厅里。
“古城里面有婚纱店吗?下次我也。”
欧阳岚予抬眼,凉凉地盯了对面这个女人,“你是看不上我的设计?所以非要去逛别人家的婚纱店?”
景静意识到自己踩了雷区,急急忙忙地否认,“不是。”
欧阳岚予缓了缓,强迫自己嘴角牵起一个笑容,“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你先点菜那。我和你一样就行。”
“好……好的。”景静不安地呐呐道。
到了僻静无人的洗手间里面,欧阳岚予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了手机,翻开通讯录,第一个号码那人的联系方式。
欧阳岚予凝视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拨出去。
婚纱店还开着,这又是何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欧阳岚予掏出了雪茄,恶狠狠地吸上了两口,任用那种刺激的感觉忽然间充满了整个肺部。
疼痛让人清醒,又让人麻木。
他多想沉溺在这状似解脱的感觉中,一支接着一支抽下去。
很快手机突然响起。
沉寂了的心猛然间一跳,像是从平地一下子弹到了百米的高空上。
可是一看清屏幕上亮着的号码,欧阳岚予烦躁地立刻摁灭了手里的雪茄。
...
“儿子,今天和静儿的相处怎么样?你可要抓紧机会啊!这么好的女孩儿!”
妈妈关心的喋喋不休,“过了这一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你可要把握住了。加把劲,哪怕是生米煮成熟饭也可以!非常时期,就用非常手段好了!”
“妈!”欧阳岚予不耐烦地打断她,真的是越说越离谱了,“我现在在和她吃饭,到时候再说!”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挂了电话。
这一顿晚餐,几乎是在沉默中度过。
景静确实是个懂事的女人,估计也知道欧阳岚予的家教是不习惯在餐桌上用餐的时候说话,所以从头到尾都很安静。
欧阳岚予将景静送到了房间门口,道了一声晚安,“我就在隔壁的房间,有事可以叫我。”
他留了一个背影,直接进入到了自己的房间。
景静咬住了下唇,站在房门口,盯着欧阳岚予的房门口看了很久。
半夜,欧阳岚予还倚靠在床头抽雪茄的时候,一阵急匆匆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站着的是一脸慌张的景静。
出什么事情了?
欧阳岚予拉紧了身上的睡袍,这才打开了门。
“我好害怕!”
景静几乎是同一个时刻扑到了欧阳岚予的怀里。
欧阳岚予关上门,这才询问出什么事情了。
“房间里面好像有什么影子。”
景静抬起了满脸泪痕的小脸,柔软的小手搭在了他脖子上,“我好怕,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你先冷静。”欧阳岚予皱着眉头,想要推开景静。
就在这个时候,景静身上的浴巾居然掉了。
女性曼妙的身躯没有一丝遮挡地呈现在了欧阳岚予的眼前。
“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为什么要拒绝我?难道是我不够美吗?”
景静故意放柔了的声音,柔柔弱弱地道,“岚予,我愿意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给你。”
欧阳岚予并没有任何反应,直接转过身,将搭在衣架上的大衣披到了景静的身上,用力地拢在了她的身上。
“早点休息吧。”
他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景静整个人呆若木鸡,他居然拒绝了自己?她这么主动地送上来居然还被拒绝了?
“为什么?”
景静不敢置信地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为什么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愿意碰我?你从来都没有吻过我,甚至连抱我都没有!你如果不喜欢我,又何必答应订婚!”
VIP205可我不再是唯一
( 欧阳岚予的脚步一顿,明亮的光线下,颀长的背影僵住。ww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略微忧郁的眸子,深沉地能吸引住景静所有心神的眸子往向了她。
一步、两步,三步……
他朝着她走了过去。
景静刚才还枯萎的心这一刻被期待和兴奋所充盈,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肩头,动作温柔地像是对待着易碎的珍品。
景静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手指加诸在自己肩头的力量,那么轻,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就要飘起来了,因为平常总是让自己仰望的人这一刻正俯下身来。
时间就像是被静止了一样,她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伴随着他身上独特的男人香气靠近了,宛若一只无形的手包裹了她。
景静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喜欢一个人,就要闭上眼睛,闭上耳朵,全心全意用嘴唇去感受他唇上的温软。
欧阳岚予定住了,幽暗的眸光在激烈的翻涌着,亲下去……亲下去……亲下去就可以了。
一狠心,一咬牙,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还是犹豫着停下来。
现在是一个吻,接下来就会是一个拥抱,再然后就是一起睡……
他烦躁地闭上眼睛,没有一点点的兴奋,有的是难以忍受和想要逃离的冲动。
这个时候,那个人在哪里?是不是守候在婚纱店里面,等着他?
欧阳岚予的脑海里面,眼前都是那个人的脸。
“对不起……”
耳边划过了欧阳岚予匆匆道歉的声音,紧接着大步离开的声音,一声关门的巨响,这个房间成为了一座孤岛。
景静茫然而失望地慢慢睁开眼,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刚才是想要亲自己的呀!他眼中的坚定,不会是骗人的啊!
眼泪慢慢地溢出来,一滴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来,就像是一颗珍珠。
景静最喜欢珍珠了,因为那是贝壳里面用自己最柔软的的部分一点点的包裹而成,合该是这世上最光滑圆润的所在。可是现在看着自己的泪珠,她终于明白,欧阳岚予这样如同珍珠一样光彩夺人,温润儒雅的男人放在心头,是这样地令人撕裂般的痛。
******
浴室里面,叶妃舒已经泡了许久,热水源源不断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可是再舒服,手也已经被泡得发白了。
浴室的门被敲响,低沉的男声响起,“还没有洗好?不要泡太久了。”
“嗯。”
叶妃舒懒懒地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从浴缸里面起来,有些事情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比如今晚上的同床共枕,怕是逃不掉。
叶妃舒有些恍惚,茫然地擦赶紧身上的水,动作细致地没有放过每一寸细腻的肌肤,这具身体其实已经被他享用过了,上一次和上两次,三次有什么区别?
叶妃舒手上的动作一顿,不禁为自己这样消极的想法感到悲哀,什么时候自己抛却了那些可笑的坚持?
大抵是这样无奈的人生,明明他和她是两条平行线,上天却让他们有了交集。哪怕是长达七年的分离,都没有断了他对她的想法。
白禹,究竟是想干什么?
难道说,是对没有到手的女人念念不忘?
她的脑海中想的全部都是一个念头,白禹和那个音音是不是也这样躺在一张床上,那个音音是不是腻在他的怀里,分享着最亲密的事情。
“在想什么?”白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为白禹躺在自己的身后,叶妃舒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白禹,如果我和别的男人睡过了,你碰我有什么感觉?”
抚在自己腰上的手猛然间加大了力气,紧贴着自己背部的胸膛绷紧了,上面每一块完美肌肉的线条硬的就像是石头一样,咯的她肌肤不适。
一种报复的快意隐隐从叶妃舒心底里面升起来。
“是不是想杀了我?”她启唇,娇软的声音里面带着阴森的笑意。
“我是会杀人。会把那个男人杀了。”白禹支起了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妃舒柔和的侧面,“厉纬已经进到牢里了,厉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森冷的话令她暗地里面打了个颤。
“你想干什么?”叶妃舒仰望着他线条分明,透着坚毅的五官。
“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白禹勾唇冷冷地一笑,眸中有戾气缓缓地流动着,“我会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明明活着,却跟死了一样从上层社会跌入到最底层。”
他的手慢慢地抚过叶妃舒的脸颊,“敢藏着我的女人,藏了七年,我怎么会放过他。怎么?难道你伤心了?”
叶妃舒保持沉默,她是被白禹身上散发出的阴沉煞气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那我放过他?”白禹邪魅地一笑。
居然询问她的意见?
放过厉焱?
她好像也不怎么甘心,可是若是把厉焱整治到白禹所说的那个地步,又确实于心不忍。
她的沉默看在白禹的眼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杀意在他眼中一闪而过,白禹挑起了叶妃舒的下巴,“干脆直接杀了他,觉得怎么样?”
叶妃舒艰难地吞咽,动辄就是死啊,折磨啊,生不如死什么的,尤其还是从白禹的口中说出来,别提有多么怪异。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心底里的想法几乎是脱口而出,叶妃舒愣愣地看着白禹,他神色轻佻,虽然嘴角噙着笑意,可是那邪魅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白禹颇为意外地挑眉,“我以前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让叶妃舒陷入了回忆。
脑海里面他各种样子,所有的神态都像是放电影一样复活了。
他借着毕夏然的名号挥金如土的痞气,土豪一掷千金的磅礴大气,霸道专制与刻薄和毒舌,笑起来有点坏坏的。
他失忆时候白医生的正气凛然,不苟言笑的严肃刻板又不失温柔细心。
好像不需要费什么劲,就能说出他很多的样子,音容笑貌都在心底,静候着她细细地品味,呼啦啦地将她包裹,任用她沦陷在回忆当中。
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白禹在她心里已经刻下了这样深厚的印记,与她的血肉、灵魂,炽热激烈融合。
如果一旦强行拨出,最疼的,还是她。
叶妃舒的眼底里有了温热的泪意,“我好累,想睡觉了。”
白禹爱怜地在她的脸颊上轻抚,在她的眉心间温柔地印下一个吻。
“不管我现在变成什么样,我对你始终如一。”
他的声音滑过她的耳畔。
一滴泪从叶妃舒紧闭的眼眸中迅速地滑了出来。
可是我却不再是你的唯一。
叶妃舒在心里轻轻地说 ...
(道。
VIP206没有永远的朋友
( 吃早饭的时候叶妃舒一直板着一张脸,只要白禹一喝自己说话,她就给他一对白眼。
“多喝点牛奶,早饭要营养均衡。”
白禹将温度适中的杯子递送到叶妃舒的手边。
“不要。”叶妃舒不满地推开,现在只要一看到这种白白的看着有点粘稠的东西,就觉得会反胃。
“乖,别闹。”白禹眉头一蹙,语气里面带了呵斥的意思。
叶妃舒忍不住扬高了声音,“喝什么喝,一大早看到的那些东西都饱了!”
说不出口的他刚才居然……叶妃舒忍不住拿起清水,压住涌出来的不适应,感觉那种特有的腥味还在身上,脸上,阴魂不散似的。
“谁让你不穿衣服的?”白禹拿起杯子来同样喝了一大口水,压住身体里面的悸动。
叶妃舒横眉,“昨晚上你让我穿衣服了吗?你有本事让我不穿衣服,就应该有本事控制住你自己啊。”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打断了这越说越露骨的话题。
欧阳岚予微笑着站在金色的晨光里面,“实在是抱歉打扰到你们打情骂俏了。好歹也顾忌一下,我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活人站着这里呢。”
叶妃舒瞪了白禹一眼,紧闭上了唇,不再说话。
白禹的目光在餐厅里面一转,没有发现昨天站在欧阳岚予身边女人的影子,瞬间了然,扬手招来服务员要求加上一个凳子,“一起吃早饭吧。”
欧阳岚予在白禹的旁边坐下,也不客气地开动,三两下就吃完一个三明治,却没有给人一种粗鲁的感觉,又招来服务员,“把我存在这里的红酒拿来,我要喝一杯。ww”
叶妃舒有些诧异,这可是早上,极少见到人这个时候就着早餐喝红酒的。
欧阳岚予几乎是一口干掉,连续喝了三杯,豪爽的让人咋舌。
“岚少,好东西要适量。”白禹朝着服务员示意,把红酒拿下去。
欧阳岚予捏着高脚杯,极为无所谓地晃了晃,“只要我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就算是好东西吗?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到的,还算是什么好东西!”
手肘撑在桌面上,欧阳岚予纤长的指间慵懒地夹着高脚杯细长的底部,苍白的脸颊上浮出不正常的红色,那种红色甚至是弥漫到了他的眼底。
“所以,有钱买不到的,才是好东西。你说对不对?”欧阳岚予甚至笑了,有些发傻的笑容,“你不要像我,我知道的,你和我不一样,你比我好多了。”
白禹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欧阳岚予,眸光深沉。
“你,叶妃舒,你去古城那间婚纱店了是不是?”欧阳岚予忽然间看向了在旁边默默吃东西的叶妃舒。
“嗯。”
“那……”欧阳岚予双手合起,支住了下巴,似乎醉了,看着她的眼神仿佛都是飘忽的,声音也轻轻的,仿佛透过她,在看着谁一样,“你有没有见到她……她怎么样了?”
“她?”叶妃舒很疑惑,“谁?”
“她……”欧阳岚予的眼神柔和地几乎要滴出了水来,那是叶妃舒从来没见过的岚少,这个高傲自负的设计师,嘴角弯弯地带着羞怯,“她就是她。”
一头雾水的叶妃舒更加不明白了,“婚纱店里面只有一个人,那个叫叶辰的员工在里面。”
“哦……”欧阳岚予痴痴地一笑,正想要说什么,急促的手机铃声忽然间响起来。
欧阳岚予只是扫了一眼,就立刻蹙起了眉头,手握成拳抵在眉心,等了一会,就立刻站了起来,“我去接个电话。”
白禹点点头。
欧阳岚予按下了接通键,却没有立刻就放到了耳边,任由话筒里面女高音一阵炮轰。
“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呢?这都是第几个了?静儿这么好的女孩子你怎么能让她伤心呢?你知不知道她哥哥马上就升省里的一把手了,这么好的条件背景,你还犹豫着什么?你现在老大不小了,是想要气死我吗?”
欧阳岚予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力,终于还是说出了实话是不是,歇斯底里地朝着电话里面那个聒噪的源泉大声地嘶吼,“你干脆把我卖到她床上去好了,下药,最好要下药!看我能换回来多少钱!”
砰,欧阳岚予直接把电话给砸了出去,手机四分五裂地碎在了墙角。
这一阵巨大的响动,叶妃舒和白禹自然都注意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叶妃舒头一次见到风度翩翩的欧阳岚予失去了贵公子形象的暴怒。
白禹垂眸不语。
“我有事,先回去了。”去而复返的欧阳岚予失去了脸上的笑意,简单地跟他们俩打声招呼就走出了餐厅。
白禹眉头皱着看着盘子里面的东西,抬眼的时候对上了叶妃舒的眼神。
她的眸子里面充满了探究的意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怎么了?”白禹觉得这个样子的叶妃舒有点奇怪,他一向习惯了追随着叶妃舒的身影,等到她望着自己的时候又会觉得好像不大习惯。
“不对劲。”叶妃舒冷冷的吐出这三个字。
“哪儿不对劲?”白禹面色不变,心下却微沉,她不会这么敏感,只言片语就察觉出来不对劲了吧。
“你跟欧阳岚予,当初不是死对头吗?岚少可真是够大度的,居然能和抢走他未婚妻的你继续做兄弟。”叶妃舒终于回想起当初卫少卿带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了,忽然间觉得很多事情都被大意的自己给忽略了,“很奇怪的是,当初口口声声说不把你当兄弟的卫少卿,现在好像也和你恢复了关系。”
“那又如何?”白禹仍旧是稳如磐石,不动声色,“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话让叶妃舒彻底无语。
“刚才岚少说的那个人一定是他爱的人吧?那个人到底是谁啊?难道说是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叶妃舒忘不掉刚才欧阳岚予的样子。
白禹沉了脸色,“吃够了没有?一口一个岚少,是不想吃了?”
不会吧!这都能吃醋?
叶妃舒不满地瞪他!
VIP207我爱的人,要跟别人结婚
( 白禹再一次离开了,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形色匆匆地离开。ww
这一次,他倒不像是上一次那样走的决绝,倒是在叶妃舒唇上亲了亲,“等我。”
叶妃舒慵懒地在躺椅上眯了眯眸子,跟只猫儿似的,翻了个身,将背影留给他。
怀孕的最大变化就莫过于能吃能睡,刚起床吃完早饭没有多久,叶妃舒就犯了困,要不是白禹非要拖着她到楼顶的空中花园散步,她估计直接就倒下了,过上猪一样的生活。
慵懒地过了三天宅女的一样的生活,叶妃舒感觉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提出要出去走走。
又不想去百货商场那种人多的地方,叶妃舒再一次去往了古城。婚纱店仍旧开着,叶妃舒怀着碰运气的心情走了进去,安静的店子里面,静得几乎能听见院子里面树叶落下的声音。
从门里面飞快地奔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你。”
叶辰微微一笑,“进来吧,外面冷。”
叶妃舒跟了进去,这一次壁炉已经烧了起来,旺旺的一炉火旁边放了两把摇椅,铺着软绵绵的毯子。
“除了你,还有人也在这里吗?”注意到藤木的小桌子上面放了两个茶杯,叶妃舒不禁两眼放光。
“这个……不是。”叶辰 温和地一笑,“你想要喝什么吗?我记得你好像不喝茶也不喝咖啡,牛奶怎么样?”
叶妃舒点点头,没有想到叶辰居然还记得,这个男人的性格就跟他的笑容一样温和。
她捧着温热的牛奶喝了一口,暖意在胃里面蔓延出来,让人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觉得舒服。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啊,这家店子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员工啊?有没有一个女的?是你们岚少的朋友?”叶妃舒终于把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她真的是,太好奇了,也实在是无聊。
叶辰一愣,有些好笑,“没有。这里来的几乎都是游客或者是客人,但是没有女员工。”
“那……”叶妃舒耳边响起了欧阳岚予那天说的话,忍不住咬 了下唇,“那欧阳岚予怎么会问我在这里看到她?”
叶辰的笑意僵在了唇角,“你……见过他了?他……回来了?”
叶妃舒有些奇怪,“对啊,我前几天就见过他了。好像回来很久了,至少有一个月了吧。”
“他应该很忙吧?”
叶辰将咖啡杯捧在手心里面,眸光注视着火焰跳跃的壁炉。
火光投射在他温润的脸上,反倒有种斑驳的模糊感觉。
“是啊。”叶妃舒回答,说起来颇有感触,“估计是在忙着相亲。很有可能是家里的长辈催的紧。”
“是该结婚了呢。”叶辰轻笑道。
叶妃舒想起自己以前给白禹介绍对象的事情,忽然间觉得有些好笑,仿佛心情都被这秋日里的壁炉给温暖了,心底里的坚冰被融化,她看着叶辰,“你呢?你这么优秀,是不是结婚了?”
“没有。”叶辰轻轻否认,低下了头。
叶妃舒有些诧异,“这不科学啊。”
叶辰可是时下流行的暖男呢。
“我爱的人,要跟别的人结婚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叶妃舒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说错了什么。
“对不起。”她急急道歉。
VIP208他是最好的一个,再没有更好
( “不需要道歉。”叶辰宽慰地对着叶妃舒一笑,“你不是有意的。”
叶妃舒意兴阑珊,“说起来,我也是一样。我爱的人,是别人的爱人。”
“他们结婚了吗?”
“没有……”
“那你就去争取啊,你就去努力啊,把他抢回来。”叶辰这样温暖如冬日火光般的男人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叶妃舒不禁感到惊讶。
“抢回来?可是他心里都有别人了啊!”叶妃舒一想到住在神秘庄园里的音音,心里就莫名地酸涩胀痛。不是不知道白禹这些年臭名昭著的名声,可是真的亲眼见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会难受,跟吃了酸东西一样,胸口里面闷得慌。
叶辰蹙起了眉,“你试过了?”
叶妃舒呆滞了两秒钟,“没有。”
“没有试过,从一开始就认输了。你想想,这样一开始就认输的人会梦想成真么?凭什么要老天厚待不努力的人。”
叶妃舒久久不语,良久才说一句,“我明白了。”
叶辰只是笑笑,将壁炉里的火烧得更旺一些。
“你试过了吗?”叶妃舒看着壁炉里面跳跃的火焰,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在慢慢地燃烧起来。
“嗯。”叶辰脸上的笑容淡泊如水,“可是我失败了。”
叶妃舒看着他的目光露出了怜悯,“你会遇到更好的。”
“不,不会了。”叶辰的语气寂寞,仿佛是经年不化的雪山,布满了寒冰,“在我眼里,那个人就是最好的,绝无仅有的最好的一个。”
自古多情空余恨。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外表温暖如冬阳一样的男人,背后有这样寂寞如雪的伤心事。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晚餐的时间,叶妃舒邀请叶辰一同出去吃饭。
“不了。”叶辰微笑着友善拒绝,“我要在这里守着。”
“可是,这个点应该不会有客人来了呀。”实际上是一个下午都没有一个客人。叶妃舒和他就这么坐在壁炉前一个下午。
叶辰垂下了眼眸,坚持道:“我随便吃点泡面就行了,你自己去吧。”
叶妃舒于是不再坚持,走出了婚纱店。叶辰将她送到了四合院的大门口,这才进去。
古城里面都是羊肠小道,车子进不来。夏秘书和两个保镖跟在叶妃舒身边,一行人步行到古城的正门口。
即将上车的时候,叶妃舒忽然间注意到停车场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停放着一辆车,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熟人。
他仰靠在驾驶座上抽着雪茄,蒸腾的烟雾缭绕,几乎模糊了他的神色,蒙上了一层忧郁的面纱,仿佛心事重重。
“岚少。”叶妃舒走近了,敲敲了驾驶座的窗户。
“好巧。”车窗玻璃降下来,欧阳岚予摁灭了手中的烟。
“是啊,刚才我和叶辰还说到你呢。你怎么到了古城门口不进去啊?婚纱店还没有关门呢。叶辰可真敬业,吃饭都不愿意出来,要守在店子里,宁愿吃泡面。”叶妃舒有心给叶辰说几句好话,“你这个老板可要这样的尽职的员工涨工资!”
欧阳岚予的脸色不大好,似乎没有多少交谈的兴趣,很敷衍地随意应了一声。
叶妃舒很识趣地上了自己的车。
过了三天,叶妃舒再一次去到了古城里面。只是这一次一直以来安静的婚纱店似乎颇不宁静。
老远地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起了争执。
叶妃舒着急地想进,却被夏秘书拦住了,“叶小姐,里面很有可能对你的安全造成威胁。”
“我看看,要真危险,马上就走。”叶妃舒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早已经白禹被叮嘱过的夏秘书只好紧跟着叶妃舒。
“我问你,到底跟不跟我们回去?”五个人将叶辰围在了中间,那些人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的,被年轻女人扶着,一直在抹眼泪,另外的三个男人,各个年龄段都有。
“爸妈,我有自己的想法。”叶辰低垂着,声音坚定地拒绝了。
“放屁!”最年长的男人跳起来一巴掌就扇到了叶辰的脸上,“最后一次问你,把这里给卖了,然后跟着我们回老家,我就当还有你这个儿子。否则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
那一巴掌响亮得异常,落到叶妃舒的耳朵里,都觉得一阵抽痛。可是叶辰仍旧是那句话,“不。”
“我说二哥,村里面像是你这个年纪的可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你说这样单着,还闹出那种事情来,还让我们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啊?现在村里面的人都在说你啊!你要是不肯回去,那不就是坐实了那种说法。”
那个年轻的女人皱着眉头说话了,声音尖利,说话的时候斜眼看人,怎么都觉得不是个善茬。
见叶辰仍旧没有说话,年轻女人扬高了声音,“我说二哥你要是不想回去,难道说是不想拿出钱来养父母?明知道家里现在缺钱修房子,还有你侄儿们等着上初中,你现在有这么多钱,干什么不肯拿出来,这么大一个婚纱店开着,怎么会没有钱?”
“对,你弟媳说的对。要么就跟着我们回去,要么就拿出五十万来,就当时还了这么多年的养你的钱,断绝父子关系,我也懒得再管你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
叶辰的父亲手叉着腰,喘着粗气看着沉默不语的叶辰,似乎对他此时的表现非常的不满意,伸手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边打边骂,“不孝子,要丢尽我的脸吗?老子白养你这么大了,早知道就该把你扔茅坑里面淹死,生出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来!”
再好的脾气也招架不住的打骂,叶辰抬手挡了一下,老人家就立刻就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声,“哟呵,不孝子,翅膀硬了,还敢打老子了!老三老四,给我把这里砸了!让他还怎么丢人!”
“孩子他爸,你不能这样啊!辰辰,你说啊,你愿意跟着我们回去啊!”一直只知道哭泣的母亲泪水涟涟地求着叶辰。
叶辰挡在了自己的弟弟们面前,怒视着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兄弟对峙的时候。
“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我只要一想到那钱是你用……换来的我就觉得恶心!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比拳脚更令人痛心的是兄弟的冷言冷语。
叶辰脸上浮出苦笑,“我没偷没抢,有什么错。”
就在这个时候哐当一声响,橱窗的玻璃上出现了巨大的类似蜘蛛网的裂纹。
“还啰嗦什么!砸!反正是他欠我的!能带走什么是什么!这个儿子不要算了!”老头子手里还剩下一块板砖,朝着那身旗袍改良婚裙砸了过去。
一声惊呼,叶辰慢慢地顺着玻璃窗蹲了下去。
看清楚了整个过程的叶妃舒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唇,他……他 ...
(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去挡砖头。
“砸!继续砸!让他死!想死就随他去!”
老头子骂骂咧咧的话让人心里一阵冰冷,这样的冷血无情,哪里还有半分的亲情血缘。
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的叶妃舒再也无法等待下去了,“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叫警察!”
她在保镖和夏秘书的保护下,扶起了蹲在强跟上半天没有动静的叶辰。
半边的脸颊几乎都肿了起来,血顺着额头留下来,看到扶起自己的人是叶妃舒,他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脸颊上的伤口。
“别动。”
叶妃舒着急地叮嘱,“马上就会有医生赶过来。”
叶辰无力的目光移向了那群被保镖隔开的家人身上,又慢慢地望向了身边的橱窗,抬手艰难地指了指静静地陈列在橱窗里的婚裙。
“我懂的,我会让人好好保护的。”叶妃舒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都已经打破了额头,都已经被家人逼迫到绝望的边缘,他心里想的念的居然还是这间婚纱店。
有那么重要吗?
叶妃舒别提有多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及时出手了。
“对不起,我早该站出来的。”叶妃舒用手帕按住了他额头上的伤口,看着红色的血一点点地浸润了这方纯白的手帕,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叶辰虚弱地摆摆手,“没事,这本来就是应该我来做的。”
送到医院之后在脑袋上缝了足足二十针,清理过的伤口几乎覆盖了叶辰大半张脸颊。
叶妃舒守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叶辰,心里不是滋味。
她决定给白禹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婚纱店的老板欧阳岚予的联系方式。
谁知道白禹立时就否决了。
“不行。不需要。”
这样的专制遭到了叶妃舒的反弹,不满地质问,“为什么?难道不需要通知欧阳岚予吗?婚纱店也遭到毁坏了!”
“你要是可怜他的话,我出钱找人去维修,找人看着店子,行了吗?”白禹耐着性子做出了退让,孕妇最大,不能情绪波动太大。
叶妃舒稍微气平,“好吧。”
挂了电话之后,在床上本来昏睡着的叶辰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
注意到他似乎在低低呢喃着什么,叶妃舒俯身贴了过去,“你说什么?”
“岚……予……”
“什么?要我通知他吗?”
“岚……岚予……我想……你”
轰地一声,叶妃舒的脑子空白了。
VIP209爱一个人,有错吗?
( 病房里面万籁俱静,安静地只剩下了叶辰低低呢喃近乎梦呓的声音。ww
他没有清醒,似乎在梦里。刚才一直皱着眉头的他,这个时候脸上的神情柔和,嘴角甚至牵起了浅浅的满足的笑。
叶妃舒慢慢地坐直了身体,清丽的脸上神色变化,从震惊然后平静转而成为了怜悯。
这就是他说不可能的原因是吗?
他爱的人,要结婚了。
欧阳岚予就要结婚了。
他努力过了,失败了。
欧阳岚予呢?
他是不是知道来自于叶辰的这份情意。
晚上,白禹亲自到医院里面来接叶妃舒。
“我已经把他转到了高干病房,不用担心。”
似乎完全知道叶妃舒的想法,白禹抢在了叶妃舒开口之前把话给说清楚。
叶妃舒满满地点点头,却又忍不住问一句,“真不打算告诉岚少吗?”
白禹的眉头一皱,深邃的眸子有轻微的恼,“你怎么那么关心别的男人?怎么不见你问问我怎么样?好不好?”
“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吗?”叶妃舒受不了他这样子说话的语气,先前还觉得这是醋意,可是现在,她却隐隐觉得白禹这是在巧妙地转移话题。
月光疏淡,皎洁而清冷地洒在婆娑的树叶上。
叶妃舒停下了脚步,脸色比刚才凝重,似乎连声音都被这萧瑟的秋风所感染,“白禹,你别瞒着我了。”
白禹俊颜沉静,跟着叶妃舒停下脚步,“你知道什么?”
“你如果真的吃醋,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允许我去古城里面。”叶妃舒的目光扫向了伺立在车边神色恭敬的夏秘书,这个人是来照顾自己,可也是在监视着自己,“更不用说对我做出更大的让步。只有一种可能呢。”
白禹伸手揽住叶妃舒的腰,将她贴近自己,捉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面,夜里的秋风凉,还好不是很冷。
“那就是叶辰其实跟欧阳岚予是一对是不是?”
“你想太多。”白禹揽着叶妃舒进到车子里面。
只是说她想太多,却没有直接否认。
叶妃舒了然地一笑,“当初你可是抢走了欧阳岚予未婚妻的人,卫少卿还在我面前说了你一堆的坏话,表示要和你断绝兄弟情分,可是七年之后呢?我再见你们的时候,你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像是没有变过。别说什么利益,我宁愿相信是欧阳岚予根本就对那个女人没有兴趣,借你的手甩开而已。至于你们在掩饰什么,甚至是不惜把我也拖进这个局里面,我不得而知。”
眉心忽然间轻轻一疼,耳边滑过白禹轻笑的声音,“怀个孕,还能把你怀聪明了。”
叶妃舒不满地捂了额头,得意地哼了哼,“我本来就很聪明的好不好?”
“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要去管。留给他们自己处理。”
白禹叮嘱叶妃舒,一来是她怀着孕,不宜想太多;二来是感情的事情,尤其还是这样的感情并不为大众所接受,与主流价值观相悖。
“欧阳岚予必须要结婚吗?”叶妃舒想到为了保住欧阳岚予的设计作品疯狂到跟整个家庭对抗,以自己的身体去挡住坚硬的砖头的叶辰,悲凉和同情的感情在心底里面泛滥。
叶辰在欧阳岚予开着的婚纱店里面等着,从早到晚,安静地执着着,期盼着,哪怕是知道没有了希望。
只要一想到自己亲自带去了欧阳岚予要相亲结婚的消息,即使是无意的,她也觉得无法原谅自己。
破灭一个人的梦想,比杀了这个人的还要残忍。
“没有选择。”感受到叶妃舒的低落,白禹将她搂进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的更加舒服。
“他的家族是不会允许出现这种事情。我已经帮过他一回,可是拖的了一时,却无法延迟一辈子。”
叶妃舒在心底里面叹了一口气,“叶辰…… 叶辰好可怜,你没有看到他今天被他的家人围攻的样子。不对,那样子没心没肺还能称作家人吗?”一说起这个叶妃舒就生气,“话里话外都是在要钱,要不就是要面子啊,没有人问过他的想法,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过的好?难道就因为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是同性,就要遭受这样的羞辱?”
关于叶辰家人的事情,白禹略有所耳闻,那是极品的一家子,当初叶辰背着岚少在外面打工劳累,就是为了养活那一群永远不知道满足的家人,现在居然反过来嫌弃叶辰赚得钱脏了?用钱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问过他是不是辛苦了?没有人关心他这钱是不是来的屈辱或者是辛苦。
“我会尽力帮忙。”白禹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面打转,一句话作为了结尾。
“嗯。”叶妃舒也觉得累了,靠在白禹的怀里渐渐地睡着。
再醒来,白禹已经离开了。
叶妃舒摸了摸自己身边的被子,触手是柔软的冰凉,他昨晚上没有在自己的身边睡,或者是很早就离开了。
靠在床头发了一会呆,叶妃舒下床洗漱,用过早餐之后,她提出要去医院看望叶辰。
夏秘书委婉地拒绝,“叶小姐,毕总说了,您现在怀孕,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那我要去古城。”
“这个……”夏秘书面露难色。
也妃舒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冷笑着盯着她,“怎么?难道这里也不让去?这里也不让去,那里也不让去,我心情不好!”
“好吧。”相比去医院,夏秘书当然宁愿叶妃舒选择去古城。
婚纱店紧闭着大门,叶妃舒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叶妃舒非常不满,“不是说会找人来看店吗?”
“是这样的,现在店子在装修,所以闭店了。”夏秘书赶紧安抚叶妃舒。
叶妃舒只好无奈地返回去。
当天晚上,叶妃舒无聊地躺在床上看电视,恰好赶上晚间新闻。
本来打算关电视睡觉的她,目光忽然间被屏幕上熊熊燃起的烈火给吸引住了。
“今晚九点,古城中突然间发生一起大火。火势凶猛,几乎将荷塘边那一片房子都烧毁。目前火警正在奋力扑救火势。”
VIP211情敌是个疯子
( 女人几乎是立刻就跑走了,几步就消失在了曲折的古城幽深小道之中。ww
身后的夏秘书追上了叶妃舒,看她发着呆,生怕是刚才的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她,不由得十分紧张。
“叶小姐,你没事吧?”
叶妃舒终于在夏秘书关切的连声询问中回过神来。
“没事。”
重新回到酒店的时候,叶妃舒都还在想刚才撞到的那个女人,确信自己应该没有看错,即使从前一直利落短发的白瑛现在已经留了一头的长发。
为什么要否认呢?
难道自己是真的认错了?
想到后面,叶妃舒自己也迷糊了,在床上睡了一个下午再起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依旧是空无一人的顶楼旋转餐厅,叶妃舒在悠扬的小提琴曲声中独自用餐。
忽然间发现,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是这样难熬。哪怕是白禹在身边,跟着自己斗嘴,好像都会过的有意义一些。
肚子已经有些微微凸起了,宝宝发育得很好,明天就是约定好去做产检的日子。
叶妃舒心里柔软地像是巧克力融化了一般甜丝丝的,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错过他的成长了。ww
她要看着这个孩子长出第一颗牙齿,第一次牙牙学语,第一次清清楚楚地叫出妈妈,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奔跑,第一次上小学……
太多太多第一次了,以至于每每想起,一阵难以言表的温柔暖意清漾在心头,叶妃舒抑制不住地勾了唇角,轻笑出声。
“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呢?”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间在面前响起。
看清楚面前站的人是赵媛的时候,叶妃舒心里莫名地一缩,虽然知道白禹不会去碰这个女人,虽然知道白禹不是毕夏然,和这个女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可看到赵媛的时候,叶妃舒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以前的叶妃舒是不知道,纯粹从欣赏同类的角度欣赏赵媛。
可是现在的叶妃舒……她心底里不愿意承认,她是嫉妒着赵媛的,因为赵媛是白禹的妻子,而那个位置……曾经是专属于叶妃舒的。
“毕太太。”叶妃舒礼貌地微笑,清丽的五官中流露了客气的疏淡,“真巧在这里遇到你。”
赵媛不请而在叶妃舒的面前坐下了,和蔼可亲只是她平常用在社交场合的一种手段,而骨子里面却是高高在上的,所以不喜欢自己站着,叶妃舒却坐着。
“不巧。我是专门来的。”赵媛微眯着细长的眼,打量着面前的叶妃舒。
素面朝天的一张脸,不施粉黛而白,双颊上又有健康的红润,刚刚吃过的东西唇,在灯光下泛起水润的光泽。
她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这么一张看着不算极美的脸,居然能让白禹分出心神来照顾着,宠爱着。
“叶小姐,你这么能吃,难道说是怀孕了?还是为了怀孕做准备?”赵媛的目光移到了桌面上摆满了整张桌子的碟子上,吃的这么多,哪里是一般女人的胃。现在的女人,哪个不是费尽心机去减肥,多吃一口肉都是奢侈,而叶妃舒几乎是无肉不欢。
就知道来者不善。可就算猜中了她的来意,叶妃舒也并未觉得有多高兴,随意地夹了一筷子石斑鱼,叶妃舒这才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天生就是能吃的吃货,毕太,你也想来点吗?这家酒店的厨师真的不错。”
赵媛坐直了身体,眼底的打量改为了研判,她这个人一丝不苟地几乎武装到了头发丝,没有一点乱发,涂着暗哑深灰指甲油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地敲击,“ 你知道我跟我先生闹离婚的事情吧?”
叶妃舒没有想到这个要强的女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直白地戳中了毫无防备的那一块上面。
赵媛讽刺一笑,语气幽幽,“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和他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娱乐板块上面几乎是每周都会占据一次头条。”
本来离婚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合则来不合则去,可是这样的事情落到了赵媛这样的家庭里面,却成为了全城的关注点,沸沸扬扬地议论着。
叶妃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你知道住在神秘庄园里面的那个女人吗?就是为了她,毕夏然死活要离婚。我和他多少年的夫妻了?我忍了他那么多次,他玩了多少女人,居然非要离婚了。我当初还以为那个女人是什么天仙,公主,等到我见到的时候,才知道……呵呵。”赵媛抬手将颊边的头发顺到耳后,眼里闪烁着恨意,“可她居然是个疯子!”
疯子?
叶妃舒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在电话里面那个娇娇弱弱声音的主人怎么都不像是疯子啊。
“毕夏然玩女人从来都是玩过就甩,最多给点钱补偿。可是那处庄园差不多价值上亿的资产,就藏着一个女人。我查出来就找人上门了,你知道怎么着吗?我还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跟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大哭大闹,满地打滚。”赵媛回想起那天的场景都觉得好笑,满脸的不屑和愤恨,“就这种货色,也值得成为我的对手?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赵媛说话的时候胸口甚至随着起伏,显然是确实气得不轻,缓了缓之后,她又才开口,“叶小姐,你跟着我先生的原因是什么?是要钱还是要感情?”
叶妃舒屏住了呼吸,赵媛的直接和坦白太过锐利,再一次提醒了叶妃舒,现在处于怎么样尴尬和悲剧的处境。
她不是白禹的妻子,却怀着白禹的孩子。
白禹什么都没有说过,可就算说了什么,叶妃舒也不会天真地相信。
过去的他们都没能走到一起,现在的他们呢?叶妃舒心里有他,却也不敢奢望,仿佛因为这肚子里的孩子的缘故,她抛却了顾忌,贪恋着这不可多得的美好……或者是假象。
VIP212要钱,还是要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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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媛也不打算等到叶妃舒的回答,“叶小姐,你想想你现在的处境,难不成是等到南音这个小三上位了,才有可能轮到你吗?你知道毕夏然有多宠这个女人吗?她明明没有怀孕,却找了最好的妇科医生,陪着疯子一样的南音胡闹,说肚子里面有宝宝了!”
看叶妃舒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赵媛有些厌烦了,“我今天来,也不算是好心,只是不想毕夏然那么好过而已。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肚子里面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就会变为新一任毕太太的孩子。”
“为什么?”关系到肚子里面的宝宝,叶妃舒再也无法做到保持着平静,“要是想生的话,完全可以自己去生一个啊!”
赵媛忍不住白了叶妃舒一眼,嘴角的笑意十分不屑,“因为她生不出来,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当母亲了!这些都是我花重金从医生的嘴里面套出来的。所以我就觉得奇怪了,毕夏然那么看重南音,却还会抽时间来看你,你肚子里面不会刚好怀着一个吧?”
感觉到赵媛落到自己肚子上的目光,叶妃舒就觉得好像是一只美女蛇用着森冷的目光嘶嘶地吐着毒舌盯着自己。
“既然你说没有,那也算是你幸运吧。”赵媛掸了掸衣服,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实话,毕太太我已经当够了。南音也不见得会比我幸运多少,她也要跟我一样,养着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生的孩子。她会比我还要失败,呵呵。以为嫁个有钱老公就能够进入上层社会?像这种什么都没有做过就想嫁个什么都有的老公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叶小姐,你以前是在厉四少的公司里面,我敬你是职场女性,还是不要走这种拜金的路了,简直就是自我毁灭。”
赵媛走了,器宇轩昂地踩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这个女人即使面临着失败,也没有出现灰心丧气的颓废,仅仅凭着这一点,就比一般的女人好上了许多。
叶妃舒坐在位置上发起了呆,这个时候夏秘书才一脸着急地跑过来,“叶小姐,你没事吧?”
叶妃舒摇头,表示没有事。
“刚才我们都被毕太带来的人控制住了,你你放心,我们已经给毕总打电话了,毕总说会马上赶过来。”
夏秘书确认叶妃舒真的没事之后,这才放心去打电话。
“你就在这里打。”叶妃舒出声喊住夏秘书,再一次强调,“我要你就站在我面前打电话,跟上一次一样,开免提。”
夏秘书虽然不明白叶妃舒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可还是照着叶妃舒说得做了。
“怎么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受伤?”几乎是电话一接通,白禹低沉中略微着急的声音就迅速地传了出来。
“没事,没事,毕总,叶小姐很好,一切都好。似乎毕太只是在这里和叶小姐聊了一会。”
“聊什么?”
白禹的声音变得警惕和冷漠。
夏秘书为难地向了叶妃舒,“这个……”
叶妃舒在旁边用口型示意她,“没什么。”
夏秘书只好硬着头皮照着回答了。
“她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嗯,叶小姐……跟平常一样。”夏秘书顺着叶妃舒的提示说话。
“那就这样。”白禹准备挂了电话,夏秘书赶紧地追问,“毕总,那您今天晚上还过来吗?”
白禹没有马上回答,出现了两三秒的沉默空隙,夏秘书以为出现了信号的问题,又重复问了一遍,电话那头传来白禹轻声的呵斥,“音音,别闹,把电话给我。”
“不嘛,不嘛,你说好今天陪我和肚子里面的宝宝的,趁我睡着了,你就跑到这里打电话了!哼!说话不算话,骗子!真讨厌!”
软糯糯地撒娇,真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
可是,在男人宠爱的女人,热恋中的女人都会撒娇,都会智商下降,都会无理取闹,这一切都是仗着男人的爱。
叶妃舒漠然地站起了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坚持要听这一通电话,最终却是作茧自缚一般,酸涩隐隐地细细密密缠绕上了她的心。
轻轻的痛,温柔的残酷,叶妃舒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这一夜,叶妃舒失眠到了凌晨两点。
房间门始终紧紧地锁着,那个说好要来的人却始终都没有出现过。
他,终于还是选择守在了音音的身边吗?
被困倦包裹的叶妃舒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流泪,紧紧地抱住了身边的被子。
第二天是阴雨绵绵,坏心情的时候,就连天气都是坏的。
没有休息好的叶妃舒赖在被窝里面,像是一只失去了自由的蛹,眯着肿胀的眼盯着电视屏幕。
又是聒噪的娱乐节目,换做平常,叶妃舒是不乐意看的,可今天她觉得格外的空虚,需要很多很多的热闹填满身体里面迅速苍老的灵魂。
很快,她就看到了毕氏总裁的离婚进展报道。
赵媛居然开了新闻发布会,表示要跟毕夏然离婚。
屏幕上的她没有走着弃妇的哀怨路线,不用眼泪博取同情,整个过程中都戴着酷酷的黑色蛤蟆镜,大红的唇紧抿着,就像是大牌的明星,坐在旁边等着律师做声明。
叶妃舒听完了记者的分析报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天价庄园里面的神秘女子。娱乐记者们都不知道南音的名字,都称呼她为神秘女子,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商业大亨毕夏然的妻子,成为第一夫人。
叶妃舒忍不住笑了出来,第一夫人这个称呼仔细想想还有些讽刺的意味。
一连几天都是阴雨天气,叶妃舒更加懒懒地不想动,产检的日期被一再地往后推。这一推就是一个星期。
白禹也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音讯。
叶妃舒一开始还会失眠,想着怎么开口询问白禹,可是到了后来,那些问题都在等待中烟消云散了。
有些问题,不需要答案了。
她想,她懂了。
VIP213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未来
( 同时失去了消息的,还有本应该住院养伤的叶辰。
托人去找过了,医院的护士说病人第二天早上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叶妃舒放心不下,又托夏秘书去叶辰老家看了,得到的消息是令人失望的,他也没有回去。
派去叶家找叶辰的人还差点被打出来,村子里面的人多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被派去的人。
“为什么会差点被打?”叶妃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皱起了眉头,想不明白了,叶辰看着十分有礼貌的一个人怎么会出自于这么没有教养的家庭,那天叶家一家人“精彩绝伦”的表演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夏秘书脸上有些为难,“叶小姐,这个事情可能涉及到叶辰的私事了。那个村子里面的人都在传叶辰和男人在一起,派去上门打听的人又刚好是个男人,所以就被赶回来了。不过那家人还真是不讲理。”
叶妃舒摆摆手,示意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伸手在太阳茓上轻轻地揉了揉,同性之间的爱情本就是不为大众所接受的,更何况是农村。
可想起那天叶辰被他的家人围攻的场景,叶妃舒心底里面为他感到难过,他肯定为家里付出了很多,那些人口口声声地要他回去,要他卖了婚纱店,不也是在变着法子要钱吗?反倒嫌弃起了叶辰的钱脏了!
进入到顶楼餐厅的时候,叶妃舒发现窗口的位置坐了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刚走到他的身后,一股浓重的酒气迎面而来,刺激的味道让叶妃舒几乎要吐出来,不禁用手牢牢地捏住了鼻子,“岚少,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她绕到了他的前面,也不坐下,隔着一定的距离皱眉看着已经满脸通红的欧阳岚予,“叶辰不见了,你知不知道?”
欧阳岚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平常总是看上去柔和着忧郁的眼眸赤红,像是一片愤怒的血海。倒酒的动作近似于机械,一杯紧接着一杯,没有止境地灌着自己。
“我说你这么喝酒有意义吗?”叶妃舒上前去劈手夺过了他手中的酒,“与其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找他!”
欧阳岚予保持着举杯的动作,慢了一拍这才抬眼定定地瞧着她,朦胧的目光慢悠悠地聚焦,大着舌头问,“找……谁?”
“叶辰!”叶妃舒几乎是磨着牙低吼,喝酒有什么用,把自己麻痹了沉醉了就会让一切事情不一样吗?根本就是无济于事,因为只是一时的遗忘,醒来之后,一切,一切,都还是一样地没有改变!
欧阳岚予动作缓慢地抬起来了头,透过眼前削薄的刘海注视着叶妃舒,眼里的血海翻涌着。他忽然间慢慢地勾唇笑了出来,暗哑的声音让人心里发凉,“我连我自己都找不回来了,还能找谁?”
“你找过了?你确定你真的找过了吗?你真的做过努力了吗?”
欧阳岚予不羁地吹了一口气,撩起额前的刘海,“叶妃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看看你自己!”
“我怎么了?”叶妃舒觉得他的话大有内涵。
欧阳岚予腾地一下站起来,醉酒的身体晃了一下用力地撑在了桌子上,猩红的眼危险地眯成缝,眸光凌厉,“你努力过吗?你知道当初白禹付出了什么代价吗?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ww我什么都不知道。”叶妃舒敛着眸光,“你倒是告诉我,他付出了什么代价?你们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僵持的气氛被忽然间响起的脚步声打破。
白禹大步流星地朝着这里走来,线条流丽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这让他看上去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岚予,我就说你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父母找你都快要找疯了。”几乎是一靠近了,白禹英气的眉头也随之紧蹙,脚步稍缓,抬手按住了欧阳岚予的肩膀,“逃避不是办法,事已至此,你总是要做出选择。要么回去,去完成你的婚礼。要么,就去找你心里的那个人,远走高飞。”
白禹的手暗中用力,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该怎么选择,都要看欧阳岚予自己了。
叶妃舒简直不敢相信,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指着跟木偶一样失神的欧阳岚予,质问白禹,“他要结婚了?他今天结婚?”
白禹没有说话,目光沉静地望着叶妃舒。
沉默表示默认。
欧阳岚予在这个时候慢慢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外面走去。
“去哪儿?”白禹担心地追问,他现在这副样子,如果是去找人的话,说不定是会出事的,尤其外面还有欧阳家派出来搜寻他的人。
“结婚。”
欧阳岚予冷冷地吐出简短的两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开。
“呵呵……呵呵,”叶妃舒止不住地冷笑,敢情他在这里买醉一场就是祭奠了过往的感情,一个在感情上这样怯懦的人刚才居然好意思来指责自己,“活该叶辰离开了他,就这种人,也配得上叶辰吗?”
白禹伸手轻轻地揽住了叶妃舒,“别为这些事情动气。”
叶妃舒不耐烦地推开白禹搭上来的手,眸光不屑地扫过这个一个星期都没有出现的人,“刚才你知道你的好朋友说了什么吗?他质问我有什么资格打抱不平,质问我知不知道你当初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喝醉了。”白禹皱着眉头,扬高了声音打断了她的话,“酒鬼的话,你也信?”
“酒后吐真言你难道不知道吗?”叶妃舒漠然地点点头,“我就纳闷了,当初明明我是被赶出来的人,为什么最后还反过来怪我?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有什么苦衷必须让你非得冤枉我出墙,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让你当初就连亲生的骨肉不认?”
她真的是憋不住了,凭什么每个人都来指责她?有没有人想过她的感受,怀着孩子的时候离婚,经济得不到保障,还被迫跟着保姆到了小山村里面养胎。
难道她就不爱他了?难道她咬着牙把孩子生下来,做好了当单亲妈妈的准备,仅仅就是为了赌一口气或者是吃饱了撑的,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磨难还不够多?
如果不是爱……
叶妃舒的眼前氤氲起了温柔的水雾,咬牙坚持着想要把面前的白禹看清楚,“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
脸颊上忽然间一暖,他的指尖掠过了她的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泪已经渗出,颤颤巍巍地垂在眼睫上。
“别哭。”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在鼻尖萦绕。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白禹深沉的目光在叶妃舒的脸颊上眷恋流连,“现在最重要的是,未来。我们的未来。”
未来在哪里?
叶妃舒一阵发冷,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刚才不受控制的情绪,怎么还这么笨,居然想要听他说出来,如果要是想说,他就会告诉自己了。何必是到了今天这一步 ...
(。
利落地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擦干了脸上已经冷掉的泪痕,叶妃舒又变回了平常的自己。
回到酒店的房间之后,白禹将叶妃舒一把抱起来,掂了掂,自言自语地呢喃,“怎么好像又瘦了。”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叶妃舒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赘肉,明显能感觉得到自己是长肉了。
“变瘦了。”白禹将叶妃舒放下来,眸光认真打量着叶妃舒,再一次肯定地说,“确实是瘦了。”
叶妃舒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背影,似笑非笑地说,“你别不是把我跟别的人搞错了吧?”
其实她更想问,是不是把她跟那位音音给弄错了。
没有走两步,被白禹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他的手温柔地放在了她的肚子上,缓缓地轻轻地摩挲着,像是捧着一个宝贝,“是不是营养都给宝宝了?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饿到自己。”
“我要见念己。”
“见他当然可以,但是要等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月份再大一点,更加稳定一点,才可以见念己。那个孩子调皮,我怕他不知道轻重,伤到你。”
叶妃舒立时不乐意,在他的虎口上用力地一拧,一掐,摆脱了白禹。她气鼓鼓地在一边坐下,斜睨着白禹,当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都已经要替他生第二个孩子了,他还这么防备着她?
“对了,我那天在古城里面好像看到了白瑛。”叶妃舒慢慢地在躺椅上坐下,这里是离白禹最远的位置。
白禹英气的眉微微一挑,颇有些意外,“你确定?”
叶妃舒也有些迟疑,隔得时间有点久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好像都不能确定。
“她不是你妹妹吗?怎么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她行踪的样子。她知道你没死的事情吗?”
叶妃舒慵懒地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看着白禹站立在床边,房间的灯光柔和地投射下下来,衬托地一身墨色精致剪裁西装的白禹不染纤尘,气质出众。
可是光再柔和,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再美,也抵不过他脸部的冷峻。
“这事情,只有我的女人才能知道。”他望着叶妃舒,目光灼灼,低沉的声线撩人。
叶妃舒偏过了头,避开了他眼里灼人的热度。话说的好听,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个。
宽大的玻璃窗上映出了此刻的自己,嘴角弯成了漂亮的弧度,像是身不由己地戴上了一个面具,而眸光却了被时光磨旧的瓷器,失去了光芒。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的秘密,他不愿意说的秘密,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
叶妃舒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事情,如果不知道是不是就可以当个傻瓜,这样一来就用不着为着那些不知道的事情而感到难过。
她很明白,自己难过的是,明明是此刻最亲密的人,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
本来昏昏沉沉即将睡去的叶妃舒感觉到身后本来抱着自己的白禹起身了。
黑暗里面,他没有开灯,只有一点点幽暗的光,叶妃舒知道,那应该是手机屏幕亮起发出来的光芒。
她听见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很快就是极轻地一声啪嗒,那是门上锁的声音。
叶妃舒静静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确定白禹不会再回来了,这才从被窝里面爬出来,按量了床头柜的台灯。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半。
叶妃舒神色黯然,倒也不觉得有多难受,能让他这么晚离开的,大概就是那位音音了吧。想起白禹白天说的那句过去不重要,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叶妃舒强压制住的情绪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鼻尖一酸,两滴大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出来,落到雪白的被子上,发出啪地响声。
“如果没有了过去,未来就跟海市蜃楼一样漂浮在半空中,说得再美都是虚无的假象!”叶妃舒颤抖着声音呢喃,“我和你之间,有七年时间的空白,我在你身边多少年?不到四年,我根本就没有信心打败那位音音。”
现在音音能夺走后半夜的相处时间,迟早,她就会占据全部!
叶妃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问自己,真的做得到就此认输?
拖了许久的孕检终于到了,叶妃舒拿到肚子里面宝宝发晕的照片的时候,就跟拿到了宝贝一样不住地摩挲。
“孩子发育得不错。”
医生的话更是一枚定心丸。
这大概是最近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了。
叶妃舒走出检查室的时候,就跟踩在云端似的。
走廊里面还有许多孕妇,一个个身边走陪着一个男人。那些男人面目各个不同,可是相同的是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怀孕的妻子,陪着小心。
叶妃舒心里的那点喜悦散开了,就跟小小的灰尘一样被现实的一阵风吹得无影无踪。
上车之后,一直沉默的叶妃舒忽然间开口,“我不要回酒店,我要去见你们毕总。”
VIP214毕念己的日记
( 坐在身边的夏秘书点了点头,准备拿出手里的电话,“那我给毕总打个电话。ww”
叶妃舒凌厉地眯起眼睛,“怎么?我想去看他也不可以吗?”
“不……怎么会呢?”夏秘书小心翼翼地赔不是,额头上直冒汗,这孕妇的脾气日渐怪异,怎么明明一句极为普通的话也会惹到了她!
叶妃舒扬了扬手里的报告,“这是孩子第一次的照片,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他现在不是已经和赵媛离婚了吗?我也不去毕氏的办公大楼,我回家,到他家里等他都不可以吗?”
夏秘书一直点头,“这个……当然是可以的,我主要是怕毕总突然间去出差到国外或者是国内的其他省市,那你过去不久扑了个空了吗?”
叶妃舒仍旧是坚持,“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不允许我到其他的地方去,难道连他家都不允许我去了吗?”
强硬的态度终于让夏秘书屈服了,车子直接开往了机场,飞回了邻市。
叶妃舒阔别这个城市有一段时间了,看着秋风中的城市,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身心舒畅了,
只是车子行到半路,叶妃舒忽然间饿得不行,夏秘书早已经准备好的那些水果零食,叶妃舒看了一点胃口都没有。
司机只好把车子开到了市中心的私家菜馆。
夏秘书早已经打电话过去预约好了一桌饭菜,叶妃舒进去之后,几乎没有等多久,菜品就陆陆续续上来了。
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下到肚子里面,整个人都通体舒畅了不少,叶妃舒挑挑拣拣地吃了几样,终于安抚了肚子里面刚才异常躁动的食欲。
没有办法,孕妇一饿起来,就跟抓耳挠腮一样难受得厉害,如果不马上满足,叶妃舒几乎都忍不住要跳车了。
吃饱喝足的叶妃舒就像是充满了电一样,精神充沛地朝着外面走去。
耳边忽然间传来熟悉的喊声,叶妃舒下意识地顿住了步子,是许久没有见到的封池朝着自己快步走过来。
“妃舒,好久不见,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了?”
封池薄责道,魅惑的桃花眼愉悦地微微上扬,勾勒出漂亮的弧度。
“最近去外地旅游了。”叶妃舒没有说实话,而是选择说了一个不算谎言的谎言。
“是吗?”封池眸光微闪,声音黯然地压低,“我还以为你拒绝了拒绝了我的求婚,就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怎么会?”叶妃舒诚恳地笑着,“池哥哥,你在我心里,就像是亲人一样,是我的哥哥。ww”顿了顿,叶妃舒忽然间想起那枚求婚戒指,“还有,那枚戒指,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还给你。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封池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妃舒,魅惑的眸子里面是叶妃舒也看不明白的研判,然后又恢复了平常的温润如水,“你先收着吧,或许你哪天会改了主意也说不定。”
他递过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号码,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报上你的名字就能够找到我。妃舒,记住你说的话,把我当哥哥的话,有困难就来找我。”
一股暖流温热了她的心,叶妃舒用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车子驶进毕家别墅的时候,叶妃舒心里略微忐忑,透过落地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灯光,家里面应该是有人的。
她倒是极为地希望,这一次能既看到白禹又能看到毕念己,还有弟弟叶俊彦。
新生的喜悦就应该和亲人一起分享。
只是走进去之后,客厅里只有管家和佣人在打扫着卫生,并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叶妃舒径直走向了二楼,书房的门锁着,而主卧室里面也没有灯光。
白禹不在家。
现在时间还早,不会那么早回家也在叶妃舒的预料中。
只是,毕念己居然也不在家,这一点让叶妃舒觉得奇怪。
叶妃舒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到了毕念己的房间里,“叶小姐,小少爷不喜欢别的人随便动他的东西,我希望您能够尊重他。”
小家伙这才多大,居然还这么注重保护自己的世界。
叶妃舒点点头,微笑着感谢管家,“我知道了,我就在里面看看,保证不会乱动他的东西。”
管家将房间的灯打开,映出一个七彩的世界。天花板是清澈的湛蓝,空着挂着同样清纯颜色的海豚,大大小小不等大概有二十多只。
“整个房间的设计都是小少爷亲自定下来的。房顶的壁画也是小少爷亲自画的。”管家在旁边介绍道。
叶妃舒忍不住赞叹,“真不错,看不出小家伙平常酷酷的,居然还有这么童可爱的内心。”
管家抿唇笑,“小少爷怎么说还是个孩子。只是,这个话,千万不能当着他的面上说。他很不喜欢别人说他是个孩子。”
管家将门轻轻地带上,留下叶妃舒一个人在里面。
房间里的每一处摆设都充满了毕念己的气息。叶妃舒忍不住抬手摩挲,感受着床面、床头柜的纹路,最后来到了书桌面前。
上面放着几本数学书,洋洋洒洒地写满了算式。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去哪儿了,本子就这么随意地摊开着。
叶妃舒好奇这个七岁的孩子数学学到了哪里,忍不住拿起来。
上面刚好有一个题目,请问1、2、3这三个数字能组成的最大数是多少?
叶妃舒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个题目倒是挺简单的嘛,应该是321了。
毕竟是七岁的孩子,又不去上学,但是学的东西还是跟正常孩子一样。
可是往下面一看,毕念己简短地写了一个跟叶妃舒想的完全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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