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红卫兵都回家了。”

“那你们的意思是坐我的马车了？”

“你不让坐也行，已经走了这么远，也不在乎这一点，还怕走不到家？”由爱红看天命有意逗她，故意不买他的账。

“那……你们，要不……再……锻炼，锻炼？”天命说着转身要走。

“哼！”由爱红脚一弹，身子扭向一边，生气地也准备要走。

天命走了没几步，几人一使眼­色­，悄悄跑到跟前，拥挤着先后上了马车。

天命权当没看见，“驾”的一声，马车一溜烟地奔跑起来。

到村口，秃子带着一帮人正在锄草。由二远远就望见了女儿。车还没到跟前，他已横在了路中间。

由爱红一见，先跳下车，一脸容光地走到由二跟前，大声说：“为人民服务。”

由二本来就有气，原本想收拾女儿，听她这么问候，他更不想答理她了。

女儿爱红见由二不吭声，生气了，说：“爸，你应该回答说：‘要斗私批修’。”

“对，你应该回答‘要斗私批修’——许多大城市都这样。”

由二心想这帮小子成­精­了，没大没小，敢教训大人了：“你们几个，逛了一两月不上学，还得理了，竟敢教训起我们来了。嘉玲，我是你爸，穷讲究个啥？”

“这还是客套？这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在思想领域的纲领是政治立场问题，你懂吗？”由爱红感到由二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连这都不懂，很失自己面子。

“反正我不管这些，你得马上回学校上学去，你看把你疯跑成啥了，快成流氓阿飞了。”

“爸，我不上学。我也上不成学了。”

由二问：“为啥？”

“我被开除了。”

“你，说啥，开除了，凭啥？”由二感到诧异，“就因你去北京啦？”

“不是，你问问他们。”爱红用手指指其他同伴。

“是啊。”福娃的儿子Сhā嘴说，“老师嫌爱红在黑板上写‘为人民服务’时压在了老师写的‘为人民服务’上面，把老师的侮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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