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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茶色炊烟.女尊 > 第七道茶之茶叶末釉——正文完结

第七道茶之茶叶末釉——正文完结

“不用懂,我也搞不清。”

他还是摇头,“我去其他媒人馆。”

“会有人收你?”

他没声了,那一个错婚是不可原谅的失误,锁柳镇上的媒人馆肯定都有数,谁还会肯收他。

“所以,给我回去吧。”

“我,我去广南,找我姑­奶­­奶­的二表姐家的四小姐。”

明嘉木愣是没搞清楚那个到底算是他的谁,“广南很远,你一个人认得路?再说远亲远成这样,人家会不会收留你都不知道,你在锁柳镇生活了这么久,肯定不习惯的,别死撑了。”

他又不说话了,明嘉木拉了拉他背后的大包裹,“跟我走吧,先住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付不起账。”

“那你­干­活就行了,抵房钱饭钱。”明嘉木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原来身上没钱,不给你工钱,那你想上哪里都上不了,只能乖乖呆在云泽庄。

***

万小媒一心要给明嘉木做媒,到头来,还是自己嫁给了她,就在那一年深秋,十月十二,拜过天地,他一个人坐立不安地在新房里一会坐在新床上,一会在房里踱步,天­色­越来越黑,终于,门被人推开。

哄闹声传进来,他小心翼翼地撩起了一些红巾,只看到沐云泽把挑杆塞到明嘉木手里,她半醉半醒的迷蒙着眼,朝着墙就要走过去。

“这边这边,哪里去呢。”沐云泽在她脚上踢了一拐子,明嘉木终于转对了方向,在一片高点低点的喧闹声中终于挑开了他的红巾,身子朝前一靠就朝着他倒下来,满嘴的酒气喷在他颈项间。

沐云泽大概是看在她上次洞房因为受着伤,明嘉木也很给面子的没带人来闹洞房的份上,等到撒帐完,也没等两人喝交杯酒用合卺宴,就骂骂咧咧地把人都轰了出去,关上房门。

人声越来越远,万合欢有些僵硬地推了推她,只觉得脖子里湿漉漉的,她在咬他,他一下子朝后跳开,“你到底醉没醉?”

明嘉木晃晃悠悠地稳住了身子,伸出手就要抓他,万合欢朝右她也跟过来,他朝左,她又转身,两人在不大的内间卧房内玩起了躲猫猫,终于,她努力地睁大了眼,“你给我站住。”

“你醉了。”

“没,过来。”

他朝前迈了一步,还是做着随时要落跑的准备。

“桌上去倒两杯酒。”

“还喝?”

“交,交杯酒。”

“哦。”万合欢乖乖去倒了两杯,送到她手里一杯,自己抿了一口,皱起了眉,“好难喝。”

明嘉木仰头喝了她自己的半杯,把他手里的拿过来,又把自己剩下的半杯送到他手里,“喝­干­。”

万合欢苦着脸,趁她晃悠的空当,把手里的酒杯朝她杯里一倒,只喝了杯底的几滴酒。

明嘉木喝­干­了,还是眯着眼,拉过他手里的酒杯,连带自己手里的,直接朝桌上一扔,“饿吗?”

他摇头,她把人打横一抱,万合欢吓得大叫起来,“啊。”

“我饿了。”

“你,你要­干­嘛?”

“自然是过我的洞房花烛夜。”

“你答应了洞房夜不碰我的。”

明嘉木脚下顿了顿,抬着眼似乎在思考,“我说过?”

“嗯。”他重重点头。

“不记得了。”

“你赖皮……唔。”热辣辣的吻封住了那张她觉得唠叨的小嘴,就在万合欢快要憋气被憋死的时候,她松了开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还有点酒味。”

“那,那你去喝酒吧,别碰我。”

她挑了挑眉,把人抛到床上,万合欢的后背正压在几颗桂圆上,发出咔咔的声音,有些疼,他翻坐起来,却又被她上来的身子压在了下面,“别碰你?”

“你答应的。”他一双眼水汪汪的,抿着­唇­又有呜咽的趋势。

明嘉木还是满身的酒气,正是兴致最高的时候,哪里高兴理他这些,嫁衣都懒得解,伸手就撕。

嫁衣撕掉,衬衣衬裤撕掉,兜衣也撕掉,就剩下一条亵裤,她还要撕,身下却传来了越来越大的哽咽声,她停了下来,就听见他断断续续地在呜咽,“好多血,好多血,我会痛死的,我肯定会死的。”

“什么?”她莫名其妙,拉开他捂住了自己眼睛的手,一个暴栗打在他额头上,“什么血啊死的,大喜的日子你口无遮拦的。”

“洞房啊,好多好多血。”

明嘉木视线朝下在他两腿间瞄了一眼,“就一点­精­血,很少的,你乖乖的就不会疼了。”

“会的,肯定会的,我亲眼见过。”

这次明嘉木手上用了力,“你什么时候见过?”

“就是大少和大公子啊。”

虽然被几大坛酒冲得脑袋有些晕,她总算还想起了沐云泽成亲那天,他有去补撒帐,肯定是沐云泽伤口崩裂的血留在床上被他当成了­精­血。

“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让你流那么多血。”她嘴里不停,手下也开始动作,万合欢还是在左扭右扭,却不知道自己正在她身上不停点火,“不要,我怕。”

她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逼得他不得不直视她,“阿欢,你喜欢我吗?”

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跳到这里,还是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的,那就乖乖的。”她眯着眼,蛊惑般的眼神,蜻蜓点水的吻从他额心一点点落下,万合欢懵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亵裤也失守了。

“啊,你卑鄙。”他在她身下用力一抬脚,还真的踢在了她小腿骨上,明嘉木皱着眉,软的不行决定上硬的,反正以这家伙的固执劲,说多少都是白说,还不如直接做给他看,“别动,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任我摆布,否则,哼哼,我保证你三天下不了床。”

“呜呜。”他这次的呜咽真的开始掉泪点,稀里哗啦,身子僵硬地明嘉木只能不断轻吻,“你放松点好不好?搞得我好像在霸王强上弓一样。”

“呜呜,就是。”

“万小媒,你最好搞搞清楚,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

“呜呜。”

“好好,不哭了,不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他大概是真的吓到了,身子都有些蜷缩,她终于挫败地起身抱人圈在怀里,抚着后背,“我错了还不行吗?”

“呜呜。”

“那你总得有第一次,你打算一直不给我碰。”

他没出声,她低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叹了口气,“哎,娶个男人等于没娶,我还不如上快活林去实在点。”

万合欢身子一僵,又突然一凉,她把他放了下去,塞进被窝里,“那你睡吧。”

“你要去哪里?”他一把用力拉住她的手,“不要去,不要去,嘉木姐姐,不要去快活林,呜呜。”

“那你又不给我碰。”

他又呜咽了好几声,突然大义凛然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把身上的被子一掀,双手搂着她的脖子,笨拙地亲了亲,“不要去,我,我也可以的。”

“不是会好多血,会好疼?”

“呜呜。”

“好好,不玩你了,只会疼一下子,马上就过去了,相信我,嗯?”

他还是哭哭停停的,明嘉木的酒也基本上全醒了,身下有个地方又湿又热,全都被他挑了起来,难受得厉害,灼热的手覆上了他下身,“这次可停不下来了,你别再闹了。”

万合欢又呜咽了几声,抽抽噎噎的却慢慢停住了,换成了一声声低吟,而且越叫越响,“你,啊,你在,在­干­什么?”

“洞房,还能­干­吗?”在腿上拍了拍,“怕的话闭眼好了。”

他果真听话地闭上眼,明嘉木勾了勾­唇­,舌尖在他胸口划着轮廓,下身相磨蹭,却迟迟不肯进入,她就想听万小媒自己开口求她。

他战战兢兢地闭上了眼,没等到以为的那种难以承受的疼痛,可还是难受,一种难以填补的不满足急切地想要解脱,“唔,唔。”

“什么?”

“唔。”他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不成句的字,眼睛偷偷睁开,正看到她在他身体上方,低头看着他,眼里有一种弥漫着情︳欲的神采,看得他满脸飞红,又闭上了眼,“唔。”

“你唔什么?”

他伸出手试探着抱住了她的腰,身子朝上拱了拱,想要解放自己下身已经肿胀的欲︳望。

“说,以后任我为所欲为,乖乖任我摆布,永远不会拒绝。”

“唔。”他脑袋早就成了浆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下身,寻求着那可以带来满足感的摩擦。

“你还唔。”明嘉木低头含住了他的小嘴,一点点地咬,下身一用力,直接让他长驱直入,一阵疼痛让万小媒下意识地反咬了过去。

“你,骗人。”他泪眼汪汪地控诉,“痛。”他伸手推着她想要把她从身上推下去,奈何哪里有那点力气,到头来,还是任她摆布,一晚上试了各种羞人的姿势。

第二天一早,还真的没能下床。明嘉木舌头被咬破了,至于他自己,浑身都是红斑印子。

他趴在床上,脑袋埋在枕头里,明嘉木伸手进被子里拍了拍他的小ρi股,捏了一把,“真的有那么疼吗?”

他气得不是疼,他只是没脸见她了。

一开始拒绝得那么厉害,到头来求着她要他的也是他。

“呜呜。”

又来了,“阿欢,我给你讲笑话好不好?乖,别哭了。”

“扑哧。”想起她那些奇奇怪怪的笑话,手脚并用地动作,枕头里传来破涕为笑的声音,明嘉木有些呆愣,她不是还没开始讲呢吗?

***

她是明嘉木,总在沐云泽身边那个据说泼皮无赖的女人,那个一样败家纨绔的女人,那个教会了他去爱的女人。

她无赖,会耍他,玩他,还会欺负他,老是说他笨,比猪还蠢,可她从来没有真正欺骗过他,她不是一个懂得温柔的女人,却会在他哭泣的时候费心哄他,会手脚并用地给他讲笑话,会在寒冬腊月用体温捂热他冰凉的手脚。

也许,你还是有一件答应过我却没有做到的事,你说了会让我给你做媒,到头来,原来在你的喜宴上,我做的并不是媒人,而是那凤冠霞帔红巾下的人。

茶渣滓之茫茫之音

柳河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淹死个不会泅水的人,还是足够的,顾南音一个人站在柳河前发着呆,身后的小侍正担心地看着他。

“小春,你……”身后又跑过来一个小侍,伸手拍在他肩上。

“嘘,嘘。”

“你嘘什么嘘?”

小春伸手指了指顾南音,另一个小侍也放低了声音,“怎么了?”

“不知道啊,中秋前些日子四公子不是好久都没回来吗?后来白少突然把他送了回来,然后四公子就变成这样子了。”

“难道是……”他不敢再说下去,据坊间传闻,他们家四公子被白少始乱终弃,之前是丢了闺誉名声,这次可是真的连身子都被人破了,以后哪里还有人要呢。

***

明嘉木和万合欢刚成亲,江釉大着肚子沐云泽也不太出门,白茫提着酒走到了草魁楼,却被明甘露挡在了门口,摇着头指着她手里的酒,“这里是茶楼,不给喝酒。”

“姐妹也没得商量?”

“没,我会被老爹砍了。”

她站在门口叹气,明甘露不解地斜了她一眼,“怎么你也好像很不顺心?”

“他要我娶他。”

“谁?”

“顾南音。”

“人你都睡了,难道还想不负责。”

“也不是,我确实考虑过娶他回来,可是真要到了这节骨眼上,总觉得怪怪的。”

“怎么怪了?”

“成了亲,就意味着我们那些逍遥自在的日子一去不回头。”她闷头喝了一大口酒,“阿泽老说那种感觉有多好,我还真没明白。”

“你终究是喜欢他,不然也不会烦这些。”明甘露也叹着气,一巴掌拍在她肩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至少,他还愿意嫁你。”

***

夜沉沉,凉如水,月如钩而挂,顾南音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从朝墙的一面翻到了外面,眼睛有些涩,却还是睡不着,他张了张眼,迷迷糊糊又闭上,却又猛然间睁大,张嘴就要叫出来。

一双熟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是我。”

“你大晚上的­干­嘛?”

“睡觉。”

顾南音怔怔地看着她脱了衣服爬上床,掀开被子舒了口气,单手揽在他腰际,没多久翻了个身,呼吸沉沉,光听声音好像真的睡了过去。

他气得一脚踹上去,“你家里没床啊。”

虽然躺着用不出力,这一下正好踹在白茫腰际的骨头上,她睁眼又转身过来,“你很­精­神嘛。”

“你滚。”

一双凤眼在夜­色­下灼灼地看着他,顾南音瞪了回去,就凭你这双稍微远一点就看不清的眼睛,谁怕谁。

“我睡不着。”她突然松下了眼,打了个哈欠,重新揽过他的身子,顾南音愤愤地转了身背对着她,感觉到她伸手过来替他把被子掖到脖子下按好。

他张嘴比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咬上去,气呼呼的,却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

要不就是白府的床坏了,要不就是这女人脑子进水了,每天晚上都来和他抢床睡,大清早又不声不响地离开,还时不时动手动脚,搞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老爹解释这床上的斑驳痕迹。

“音儿。”

“爹。”

杜箐语重心长地叹着气,“爹找人给你去提亲吧。”

“不要。”

“不要?你还要怎么样?嗯?爹知道你一向心气高,白茫虽然混了点,白府总是底气够足,而且现在都到了这地步,饭都熟到快焦了。”

“她又不想娶我。”顾南音别过脸,“还不就是在玩玩我。”

杜箐愣了愣,突然就上前去抽被单,“她敢不负责,我这就是县衙击鼓。”

“爹啊,你别,你还嫌我不够丢人。”

“那怎么办?”

他闷闷地坐回床上,伸手绞着被单,狠狠揪起,“我跟她说过,她要是不负责,我就缠到她死。”

他腾得站起了身,门口小春见着要跟上来,他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

大街上转了一圈,没找着白茫,倒是遇上了一个他一直不待见的孕夫,尽管他从来不承认他就是因为嫉妒,或者说到底,也不是他嫉妒,是在老爹和庄怜整天斗气的耳濡目染下,在他的意识里,他绝对不能输给江釉。

“江釉。”顾南音叫出了声,江釉回头看过来,倒是很意外会见到他,“顾四公子。”

“你有见过白茫吗?”

“昨天见过,你找她吗?”

他点了点头,“你要去哪里?”

“草魁楼,阿泽在那里,你要去吗?也许十三也在。”

想了想,他决定去试试,抿着­唇­走在江釉右手边,一路走一路踢着石子,“沐大少会打你吗?”

江釉愣了愣,摇头奇怪道,“怎么问这个?”

“她们不都一起吗?”

“十三不会打男人的。”

“那就好。”

“为什么?”

“因为我要缠死她。”他磨着牙,“死白茫,臭白茫,混蛋白茫。”他还在骂,江釉突然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正奇怪,抬眼看过去,就在远处的胡同口,那个双手环胸眯着眼的女人,不是白忙是哪个。

顾南音又骂了句,“流氓。”

江釉偏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转了转头示意白忙的方向,“不去吗?”

“不去。”

“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是问清楚吧,别憋着赌气,毁了自己的姻缘。”

“我和她没姻缘。”他大吼出声,突然就蹲下身,脑袋埋着不肯抬头,江釉也不好弯身,只得伸手捅了捅他的脑袋,“你要闹脾气,也找错对象了,你不找她,我去叫她。”

顾南音还是没有动静,江釉走上前几步想要去叫白忙,她却跟着那男子进了胡同,已经看不见人影,江釉自然不会挺着大肚子去追她,只得退回来,又捅了捅他,“她走了,你还是跟我上草魁楼去吧,蹲在大街上,你是想给人笑话?”

“不要你管。”

江釉哼笑了一声,“原来顾四公子胆小成这个样子。”

“你说什么?”顾南音抬起了头来瞪着他,江釉微微挑起了眉,“不是吗?明明喜欢她喜欢的要命,却连去问一声的胆子都没有,怎么?怕她真的变心,或者是根本就对你无心?”

“你闭嘴。”

“说中了,顾南音,你就是个胆小鬼。”

顾南音腾得站了起来,“你才胆小鬼,你和沐云泽都是。”

“关阿泽什么事了?”江釉一时好笑,还第一次听人骂沐云泽是胆小鬼。

“因为你是,她是你妻主,你们一家都是。”

“你还真是……”他轻摇着头,“走吧。”

“你­干­嘛不骂我?”

“我­干­嘛骂你?”

“因为我骂了你。”

“胎教不好。”

“你……那等你生完再骂我。”

“……好吧,我记下了。”

明甘露连着呆了大半个月,今日难得沐云泽在草魁楼,说白了,就是才刚接手,还得看场子,江釉踏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她吆喝人换挂画的声音,虽然他一向对沐云泽的喜好不敢苟同,不过她要换就换吧,他让过几个进门的客人,站在堂内看那副新挂的字画,却整个人呆愣在了当场,欲哭无泪。

“你,沐云泽。”他叫了一声,紧靠中堂的案台上搭着两张椅子叠罗汉一样垒起来,沐云泽正站在上面,突然回过头来,江釉这才发现是她自己在换,看得心惊­肉­跳,“你别回头,小心点。”

她几下跳了下来,“已经好了。”回头叫人收拾擦­干­净,她几步走到他跟前,再朝他身后看看,“你一个人?”

江釉点了点头,伸手指着那幅画,“你搞什么?这是茶楼。”

“你一个人出门?这个样子。”她搓着手,就差跳脚了,“简直讨打。”

顾南音就站在江釉侧手边,一转头看了过来,“你不是说她不会打你吗?”

江釉推着沐云泽,“你先看那幅画,拿下来,像什么样子。”

“不行,你生产完前都挂着。”

“你……”江釉剜了她一眼,“十三今天会来吗?”

“应该会,­干­什么?”

江釉没理她,转头朝顾南音道,“去坐会吧。”

沐云泽扳过他的身子,很沉重地按在他肩上,“釉儿,你是我的命根子,有点磕磕碰碰我都受不了,为了让我活得久一点,你大着肚子的时候还是别出门了。”

顾南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江釉挥开她的手,“你别闹了,以后会找人陪我,拜托你把那幅画拿下来,这是茶楼啊,你挂这种东西上去谁还喝得下。”

“不喝就不喝。”

“你说你要挂送女观音我还能理解,你弄这个­干­什么?这是马桶仙啊。”

“我知道。”沐云泽一脸理所当然,好像在茶楼的中堂挂一幅画有马桶的画再正常不过,“管接生的,所以能保你大小平安。”

“平时也没见你拜过神。”江釉又看了一眼,扁着­唇­,转开了头,顾南音还站着没有坐下,面对着草魁楼的门口,怔怔的面无表情。

因为白茫正和一个年轻的男子并肩而入,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冯暮。

顾南音脸­色­发青,眼见着就要爆发,可白茫把人带了进来就没再管他,而是朝沐云泽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她要单独说话。

白茫没看见顾南音就在一边,拉着沐云泽两人走到了偏角,“­干­嘛?”

“嘉木成亲那晚,我喝醉了。”

“然后?”

“然后没回家,什么时候在哪里睡着的我也不记得,醒来的时候在客栈里。”

“然后?”

“刚那个,说我搞大了他的肚子。”

“真大了?”

“不是大不大的问题,我又没搞过。”

“你不是醉了吗?也许他自己送上来的。”

“那我也没道理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说当时他只是想送我进客栈,我拉着不放他走要了他,他早晨醒过来吓得逃走了,本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却怀了孕。”

“运气还真好。”沐云泽摇着头,“既然你没搞过,你担心什么?”

白茫似乎有些懊恼,“他说我要他的时候,叫的是南音。”

沐云泽挑了一边眉毛,白茫拧着眉头,“如果我真的认错了人……她­奶­­奶­的我­干­嘛要喝醉酒。”

“很简单,你就娶了顾南音,再纳了这个,不都解决了。”

“那你­干­嘛不纳个小的?”

“我又没搞大别人肚子。”

“沐云泽。”

“走吧。”

“­干­嘛?”

“找大夫啊。”

“有什么用,还在肚子里,能看得出来什么。”

“至少先对对日子。”

两人过来的时候,顾南音已经不见了踪影,江釉的神情有些奇怪,冯暮还是低着头,直到白茫过来才抬眼看了她一眼,一副做错事的瑟缩样子。

“咦,跟你过来那个呢?”沐云泽问向江釉,江釉努了努嘴,“气走了。”

“谁?”白茫不解。

“顾南音。”江釉偏眼打量了过来,“十三,我是不是该恭喜你要当娘了。”

“该死。”她撒腿就朝外跑,冯暮见状也跟了出去,“白少。”

留下沐云泽和江釉对视了一眼,她也很不解,“大着肚子还能跑这么快?会不会孩子掉了。”

“最好不要。”

“为什么?掉了不就正好。”

江釉伸出手指戳着她的脑袋,“然后顾南音一辈子心里都会带着一根刺。”

“那多个孩子就没刺了?”

“那倒也是,不过孩子是谁的还不知道。”江釉耸了耸肩,又转身拎着她的耳朵,“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敢出这种事,我,我剁了你。”

沐云泽揉着耳朵,“釉儿,我发现你自从怀了孕,变得很……”

“很什么?”

“很有­精­神。”她狗腿地转口,“我千杯不醉的,肯定不可能。”

“关键不是喝醉。”江釉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事该怎么解决。”

***

“音儿。”顾南音呜哩哩地一路走一路哭,身后的人没多久就追了上来,“对不起。”

“对不起?”他气得火上浇油,一边哭一边捶她,“你要娶他是不是?又不肯娶我,现在却要娶他。”

“我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

“没有要娶他,也没有不肯娶你,我只是,只是需要点时间。”

“人家都有了你的孩子,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音儿。”白茫抱着他贴在自己胸口,“我承认我退缩过,我不想成亲,可我更不想失去你。”

“白少。”身后传来一道怯懦的声音,顾南音一把推开白茫,“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吧,我才是那个局外人,我现在就滚,现在就消失。”

白茫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眼神有些­阴­鹜,“你宁可放弃我?”

“是你先放手的。”

白茫松开了手,“你说得对,我已经没这个资格。”

那一刻,他真的想去死,想去跳柳河,可他不会,他是顾南音,他有他的骄傲,哪怕名声扫地,哪怕痛彻心扉,他也会自己活下去。

***

锁柳镇的冬天很少会下雪,前夜下了场雨,第二天天一亮,薄冰铺满了路面,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滑倒,江釉自然不被允许一个人出门,其实沐云泽的意思,是压根不想让他出门,好在粉青回来了,虽然呆不了多久,不过至少会过完这个年。

“原来大公子你大肚子是这个样子。”粉青搀着江釉,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的一侧,“会痛吗?”

“还没生。”

“我是说,怀着的时候。”

江釉正要回答他,街道前方传来了一阵喧闹,粉青拉着江釉,“大公子,人多不安全,我们还是绕道吧。”

江釉点了点头正要走,一道声音传了过来,“顾四公子,你一个多月的身孕刚刚小产,身子尚未复原,还是应该回家去休养。”

江釉睁大了眼,两个月的身孕?小产?这下白茫真的够该死。

“要你管,我就是要毁了这个贱人的嫁衣,我让他嫁不了。”

四周传来一大串指指点点,他眼里淌着泪,直到一个叹着气的身影过来抱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他肩上,他才放声大哭了出来,“我真的,真的以为我不在乎了。”

“不在乎才怪。”江釉的脖子里湿漉漉的,“十三没答应娶他,这都是冯府和白县令办的。”

“呜呜,那又怎么样?”

“我们去找他。”

“我才不要见她。”

“是冯暮,我们去找他。”

顾南音的情绪很不稳,考虑到自己的身子也经不得折腾,江釉带着他上了草魁楼,让粉青上冯府,“就说白少在草魁楼等他。”

“大公子,你骗人哦。”

“嗯,所以说得像一点。”

这天仍是明甘露在看着,大堂里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人,两人上了三楼,在雅阁坐下,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粉青喘着气跑了上来,“大公子,来了。”

“是,怎么是你们?”冯暮转身就想走,粉青挡在了道口,他只得回过头去,“你们想­干­什么?”

“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我还要去准备嫁奁。”

江釉推了闷声不吭的顾南音一把,凑到他耳边,“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了,是真的要放弃她,还是自己去争取一次,难道你没有怀疑这个男人?”

顾南音咬着­唇­,终于抬起眼来,站起身正对着他,“我告诉你,冯暮,只要我开口,白少肯定会娶我做大,就算你仗着肚子里的,也最多是个侍,什么都要听我的,晨昏定省伺候我,听没听到?”

“抱歉,四公子,我嫁进白府,不是做侍。”

“哼,白少答应了?”

冯暮咬着­唇­没有说话,顾南音又哼了一声,“没吧,要不我们试试,看谁赢。”

他咬­唇­咬了半晌,“就算她会娶你,也至少两头大。”

顾南音翻了翻眼皮,“你听我的。”

冯暮点了点头,眼角闪过一丝讽意,等他把孩子生下来,只要是个女儿,他哪里还用得着看你顾南音的脸­色­。

江釉拉开了竹凳,垫好软垫,“你们坐下来慢慢说,孕夫站不了那么久,这个我清楚。”

两人都坐了下来,冯暮没开口,倒是顾南音的声音缓了下来,“那样子的话,我也该叫你一声弟弟了,那我们以后就一起伺候妻主。”

“是。”

“说到这个,白少他每次都喜欢让我在上面,我最不喜欢那样子了,偏偏她就好这个,你受得了吗?”

“我,我很喜欢。”冯暮低着头,顾南音眯着眼朝江釉使了个眼­色­,继续朝冯暮道,“还有她左胸口那道疤,真是恐怖,从喉咙一直划到腰上,大半夜醒过来都能吓死人,摸着跟橘皮一样,啧啧,真不舒服。”

冯暮使劲摇头,“才不会。”

顾南音挑了挑眉,“是不会,因为她胸口压根没有疤,她从来每次都在上面。”

冯暮猛地抬起眼来,左顾右盼,“那是,那是因为我肚子大了白少没再碰过我,我们就那一次,很黑我,我没看清楚。”

“是哦,连上下都分不清楚,没疤都能摸成有疤。”顾南音站起了身,“我去找混蛋白茫,就说你肚子的压根不是她的种。”

“你敢。”冯暮猛地站起了身,“你不想想,大家都知道你不想她娶我,诬陷我再正常不过。”

“那么我说呢?”江釉抬眼看过来,“再说,孩子生下来就可以滴血验亲,只是看着你们成亲在即,我们等不及了而已,冯公子你不会连这都没想到吧?”

冯暮黑着脸,恼羞成怒,突然伸手就打着自己的肚子,江釉猛然站起了身,要是真让他把孩子打没了,只剩下他们几人空口无凭那就麻烦了,“粉青。”

“知道,大公子。”粉青已经上前架住了他的双手,冯暮哪里有他的力气,双脚乱踢,江釉推了顾南音一把,“去找人,顺道把甘露先叫上来。”

***

冯暮被冯家的人绑了回去,没过几天就上了花轿,至于是不是那个孩子的生母也没人知道。

白茫守在顾府门口,他却不肯见她,之前是她不愿娶他,现在风水轮流转,是他不想嫁,能怪谁,错都在她,甘露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是真的没说错。

“白少。”小春跑了出来,“四公子要我问你,如果他们没发现冯暮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之前打算怎么办?”

“等。”

“什么?”

“等他孩子生出来,该死的就知道那是不是我的。”

“那你会娶他吗?”

“娶屁娶。”

“那孩子呢?”

“那又不是我的。”

“就是说如果……”

“你哪那么多如果,我要见他,他再不出来我就翻墙进来,反正又不是没翻过。”

“哦,那你等等。”小侍又跑了进去,没多久又跑了回来,“白少,四公子说他在墙下面都放满了老鼠夹,你要不怕疼的话尽管去翻。”

***

轻轻跃下地,没见到他说的那什么老鼠夹,熟门熟路地直接进了他的房间,顾南音正在吃东西,“你­干­嘛?”

“你把聘礼都退了。”

“准备给他的东西,我才不要。”

“都是我重新自己准备的。”

“我还没原谅你。”

“还要多久?”

他抬起眼,嘴里咬一口嚼一下,­唇­角站着糕点屑,白茫伸手替他擦了,他挥了挥手,“三个条件。”

“说。”

“再不许发生这种事。”

“我再不喝醉。”

“这不是喝醉的问题,你真是无聊,第二个,不许纳小,就算我变得又老又丑,就算我生不出女儿。”

提到女儿两个字,她眼里闪过一丝疼痛,“江釉说你,小产。”

“知道你有多混蛋了。”顾南音别着脸,刚知道自己怀孕,居然是在小产以后,他捂着小腹,难道命中注定这个孩子和他无缘。

“对不起。”白茫右手紧紧握着拳,突然重重砸在自己脸上,吓得顾南音站了起来,擦着她嘴角的血丝,“你­干­什么?”

“对不起。”她又有要打上去的趋势,顾南音抱住了她的胳膊,“你别这样,我嫁你了。”

“都是我的错,第三个条件呢?”

“其实没了,我就是那么一说。”他走到自己床头,拉起枕头,“送你样东西。”伸手拉开,红绳下绑着一块她再熟悉不过的药琉璃片,“这是?”

“有两块的,一块被沐大少要了,我找那家古玩铺子的老板问了买到另一块的人,千求万求她才让给我的。”他摊开手送到她面前,“本来,入冬前就打算给你的。”

白茫接过来带上,抱紧了亲着他的发际,“其实,我用不着这个。”

“嗯?”

“不管多远,我都认得出你,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终于明白了沐云泽说的那种感觉,有一个人,为你而在的感觉,有一个家,有他在的家,那种不需要­肉­︳欲,只要抱着他就无比满足的感觉,那种她知道她终其一生再也舍不得放手的感觉。

茶渣滓之茫音外一章——接茶渣滓之江釉的烦心事

白茫在藏书阁被关了十多天,她倒是习惯了,可怜顾南音闷得发慌,踮着脚在一排排书架上翻那些满布着灰尘的书册,翻了半天,抱着一摞书走到书隔里面那张床头,往地上一放,坐上去拍­干­净了一本打开来。

“你­干­嘛?”

“无聊,看看。”他歪头朝她身上一靠,挪了挪身子捂在她怀里,白茫偏头看了一眼,都是些话本演义。

这藏书阁在县衙,算是锁柳镇最大的书阁,可惜年久没人打理,已经成了个荒废的地方,也成了白苋专门用来关她的私人牢房。

其实经史子集,样样不少,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野史笔记,还有白茫自己偷运进来的春闺秘戏图,混上个压根搭不上边的封皮,凑了个齐全。

“我突然想起件事来。”

“什么?”顾南音斜了脑袋问她。

“阿泽还欠着我一本书没还。”

***

五月底,春入暮,夏未央,柳河的河畔落满了一地柳絮,风一刮便是漫天地飞。顾南音摇摇晃晃地走在石拱桥大概有两脚宽的桥侧扶手上,突然间冒了句话出来,“初月出云,长虹饮涧。”

白茫挑眉走在他身侧的桥面上,突然转过头来,“什么?”

“我在形容桥啊。”他扑通一声跳下来,摇头晃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书。”

“挺好,以后再有事都你顶着,上藏书阁多念念去。”

“不­干­,你去比较好。”

两人走到桥墩下,顾南音突然跑开去站在一个挑着两个木桶的中年女人身前,“大娘,两碗酸梅汤。”

喝完了还了碗,他打了个饱嗝,“大白,你不是要去找沐云泽?”

“是啊。”

“那为什么我们朝这走?”

“先去救人。”

“救人?救什么人?”

“我们泅水赛的魁首头名就要被宰了。”

顾南音睁大了眼,“水鸭。”

早市还没过,菜市一如既往的熙攘,顾南音拉着白茫的袖子,半个身子藏在她身后,躲闪着几个正在案板上剁­肉­骨头的摊子,免得血水溅到自己身上,“你怎么知道水鸭在哪里?”

“老娘找人送来菜市宰了,至于在哪里……”她停了下来,“这不就是嘛。”

笼子里装满了一只只看上去瘟瘟没­精­神的­鸡­鸭,就在其中一个笼子里,两只鸭子却格外亢奋,黑褐­色­的粗硬羽翅不断扑腾,翅膀上还绑着红绸缎,撞着笼子,顾南音走上前几步,“水鸭水鸭,别急,马上就带你们走了。”

“老板,这两只多少钱?”

那正在杀­鸡­的女人伸手在乌漆漆的围裙上擦了把,偏头来看了眼,“这两只?刚有个衙役送来的,让我杀了,还说是什么蔑视公堂的罪人,过会要来提尸首回去,我真是弄不懂了,白大人这是在搞什么?”

白茫耸了耸肩,“你换两只给她们,这两只给我。”她丢了一小块碎银过去,那女人接了,把笼子里那水鸭翅膀上的红绸拆下来,笼子丢给了她。

“接下来去那里?”顾南音伸出手指在笼子前面扬了扬,“放了它们?”

“音儿,你玩过斗­鸡­没有?”

他摇着头,“这是鸭子。”

“我知道,以这两只的战斗力……”她勾了勾­唇­角,“绝对打到那些斗­鸡­一个个变成没毛落汤­鸡­。”

***

“你给我跪下。”

“娘,你消消气,对身子不好。”顾南音小跑过去替白苋拍着背,白茫跪在堂下,“老娘。”

“你到底哪天能不给我惹事?”

顾南音挡在了她身前,掏了一个蓝锦缎缝制的袋子出来,“娘,你看。”

“什么东西?”

“我们去斗­鸡­赢的钱啊。”

白苋气得嘴巴都歪了,“音儿,我以为你能管管她,结果呢?整天陪她一起疯,你们以为把那两只鸭子换了我看不出来?你们以为我杀­鸡­儆猴要警告的谁?”

“娘,那是水鸭。”顾南音还是站在她身边,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白苋挥了挥手,“藏书阁去,给我面壁思过,这次不呆满一个月别出来。”

***

“大白。”

“嗯?”

“大白。”

“什么?”

“大白。”

“你要说什么?”白茫拍了拍身上的人,他仰起了脑袋,用额头撞了撞她的下颌,“其实我刚在想,如果你找点正事做,娘肯定就不会这么生气了,也不会老是关你进藏书阁了。”

她把双手垫在脑后,“做什么?难道真的去念书,读那些经史子集,然后和老娘一样,去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

“不是啊,还有别的。”他转了转眼珠,“你喜欢什么?”

“这个。”她翻个身把他压在身后,右手探下去,顾南音推了她一把,“我认真的,斗­鸡­,你喜欢,对吧?”

白茫俯身封住了那张絮絮叨叨的小嘴,可他还是没消停,她一松开,就又开了口,“我知道了,其实你可以开个赌场,娘不是在东镇有好几家店面铺子的吗?打通了不就好了。”

“你可真聪明,县令大人带头开赌场。”她哼哼了两声,“现在发现我只是个纨绔二世祖了?”

“早知道了。”

她挑了挑眉,捏着他的小下巴,“那还嫁我?”

“睡都被你睡了,我还有什么办法?”

“真的就这样?”

“就这样。”他点着头,白茫哦了一声,“那新婚夜那个说爱我爱得要命的顾四公子那里去了?”

“是你逼人家说的,你最下三滥了。”他嘟着嘴,又哼了一声,“混蛋白茫。”骂完了顺带微微向上朝她怀里拱了拱身子,微张着小嘴凑上去亲亲。

“这镇上至少有二十家铺子是我出的开张钱,每年赚的钱有三成得进我的口袋,还有整整两条街的地租,饿不死你。”

顾南音惊讶地张了张嘴,她笑着低头舔了舔,他唔了一声,“原来你这么有钱,难怪那么败家,可是娘不知道吗?”

“你没发现,她越是生气,­精­神就越好吗?多让她活动活动来想法子处理我好了。”

***

六月初五,正是沐家两个小公子的满月酒,白苋大发慈悲地放两人出去一天,午宴后,白茫上云泽庄右副楼的小院本想找沐云泽要回那本假三十六计,结果一见到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顾南音就跟被打蔫了的狗尾草一样,突然呜咽呜咽地哭了起来。

“他­干­什么了?”沐云泽看着白茫抱着人离开,莫名其妙地朝两个正眯着眼在打瞌睡的小家伙脸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她的宝贝儿子有什么能让人哭的地方。

“音儿。”出了云泽庄,白茫站在茶道间,低头轻轻叫了他一声,“你……”

她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开始捶她,“呜呜,呜呜,你还我宝宝。”白茫拉住了他的手,“别哭了,乖,我们还会有宝宝的。”

“呜呜。”他哭得抽抽噎噎地停不下来,鼻子通红,突然在他怀里巴着她的肩膀朝后探出了脑袋,呕得一声开始吐酸水。

***

白茫像个呆子一样站在小院里,沐云泽捅了捅她,“喂,傻了。”

因为沐云泽的坚持,江釉还没有下床,沐馀甘正在他床头睡觉,萧岚抱着沐涤烦在小院里踱步,“你倒是有脸说别人,自己那样能好到哪里去。”

顾南音也好不到哪里去,坐在竹椅上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又抬起眼来问那年轻的大夫,“真的?”

“当然是真的。”她慢慢悠悠地转了身,收起了脉枕,“大少,你请我来喝满月酒的,不是出诊的,这诊金你得另给吧。”

“那你刚才喝完就可以滚了,赖着不走,我还没问你收茶钱。”

那女人还要说什么,穆丘丘抱着一小坛茶叶正从右副楼小院和主楼偏廊的过道门洞前经过,她收了药箱,也不顾诊金,屁颠地就跟了过去。

顾南音还在低头摸着肚子,呆了半晌,突然间又哭了起来,吓得白茫扑到他身前蹲下,他勾着她的脖子,“呜呜,呜呜,大白,宝宝回来了,我好开心。”

***

白家小小少出生在正月半,也长着不双和娘亲一样大不了的眼睛,顾四公子信誓旦旦地抱着小女儿,“我绝对不能让小白和你一样。”

“一样怎样?”她坐在床头,接过白徵羽抱在臂弯里,顾南音拨了拨挂在她脖子里的药琉璃片,“一样看不清,人家是半仙,你是半瞎。”

“半仙很多都是瞎子。”

“谁和你贫嘴。”

“我这都是老娘害得,”她指指自己的眼睛,“藏书阁那么暗,她老是关我进去。说到藏书阁,我一直没记得问阿泽把书要回来。算了,谁还有空管它。”

“到底是什么书?”

“三十六计。”

“真的?”他一脸不相信,“肯定是张假封皮,说到假封皮,我上次在藏书阁带了不少书下来放在书房里,想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有本封皮上明明写着《花间词》,结果一打开来,”他哼哼了声,“花间词?还真是够花——”

“你还拿了什么下来?”

“好多,哦,对了,那天娘说她要挑几处农田去查看今年冬天育苗的情况,还要我带本关于粮食种植的书下来。”

“你不会有拿天工开物吧?”

“这本,我想想,有。”

“完了。”

顾南音抬起眼,“你不会……”

他话音未落,院里突然传来白县令一如既往中气十足的吼声,“白茫你个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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