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太迟了。
展风驰有若猛虎出闸,一波衔著一波的凌厉磅礴剑气,杀得崆峒派精英布成的圆阵,立时土崩瓦解死伤无数,生余者如鸟兽般四处流窜。
鬼大锤迅速投身切入战高中,挥动手上的流星锤,这锤长有三尺,重有百来斤,柄锌上串著铁链总长一丈,两锤飞舞得一丈方圆内虎虎生风,方才稳住了战高。
鬼大锤这对流星锤十分灵活玄妙,一会儿双锤齐飞,一会儿单锤若流星般神速直撞,跟著另一锤追撞前锤,双锤即以诡异难测的角度分击而出,诡变多端,确实比独脚铜人杵及狼牙棒要来得灵活妙用,令人防下胜防。
一时间,流星锤所到之处,树木“咔喳!”应声而断,尘上纷飞,蔽天遮日,声势惊人,连自家尚存的弟子众,都吓得避之唯恐不及。
鬼大锤好像疯了一样,根本不顾生擒活捉的命令,恨不得将展风驰砸成肉酱方休。
展风驰一直采飘闪游斗的路子,不敢轻攫其锋,就等鬼大锤稍有力竭迟缓的状况出现,破绽即显,便是他命丧剑下的时刻。
车碌隐在一旁树林问观战,望见他们的战况惨烈,尘土飞扬,他从怀中取出二包粉末,腾空而起,瞬将粉末挥洒在漫天尘上之中,随即轰拍两掌加速扩散,也藉气劲弹身再起,掠回树梢。
鬼大锤挥动双锤已然气喘如牛,汗流浃背,知道再撑不过片刻,但已将展风驰逼于悬崖边,却不见总护法车碌赶来支援,因而气得哇哇大叫道:“总护法你若不来……就得替我收尸了!”
他刚开口求助即闻一股异香,立觉头昏目眩好似将要脱力,同时也发现展风驰的曼妙身法,已经缓慢下来。
片晌后。
鬼大锤匆觉双眼干涩直想睡觉,而且浑身筋酥骨软,竞连流星大锤都使不动了,而面前的展风驰双眼有若喷火,正狠瞪著自己后方的树梢上。
车禄从树梢上飘然落于鬼大锤前方,他脸色紧张地对著展风驰好言相劝道:“姓展的,这是一种名叫‘五步倒’的迷|药,老夫劝你背著孩子慢慢走过来,别待在悬崖旁边,以免失足跌下去。”
鬼大锤已然瘫跌地面,闻言气呼呼道:“总护法……你竞连老夫也给蒙住了!”
展风驰额冒冷汗脸色苍白地恨声道:“卑鄙无耻!你是崆峒派堂堂总护法,竞用这种下三滥的迷|药,朝廷到底给了你们江湖人什么好处……可见尔等名门正派的武格,真是不如一名刺客!”
车碌恼羞成怒道:“你这个杀人魔!若不是朝廷锦衣卫三令五申要捉活口的话,老夫早就宰了你……用迷|药对付你算是你祖上有德了!”
展风驰回头望著后面沉睡中的小恨鼾息正常,并无中毒的迹象,略为宽心,转向车碌声色俱厉道:“凭你还不配!”
仅余的二十几名崆峒弟子,见况逐渐聚拢,呈半圆形包围过来,将展风驰迫于悬崖前一隅。
两名弟子扶起瘫软的鬼大锤,另外两名弟子各捡起流星锤,站于车禄旁边候命。
鬼大锤对著车碌笑呵呵道:“总护法若早用‘五步倒’对付姓展的,就不需属下费这么大的劲了,也可以减少咱们的伤亡。”
车禄得意洋洋道:“老夫确实失察!真料不到姓展的内力如斯浑厚,已达先天眙息的化境、若不是你奋力一战让老夫有机可乘,现在倒下的就是我了,这算是大功一件!”
鬼大锤乐呵呵问道:“总护法快动手吧!这种迷|药的功效,不知能支持多久?”
车碌顾盼自豪,举剑回鞘,击掌命令道:“任他内力再强,也得等一个时辰后方能褪去药性,咱们不用等姓展的倒地,现在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活捉。”
他的话才刚讲完。
惊见展风驰本是僵立的身体,突然伸出右臂高举“滴血剑”,全身仿佛充满了精、气、神般,将注意力集中在“滴血剑”的剑锋,浑融天地问的沛然气机,倏地转注手中的神器,剑身绽放出青冥霞光,令人通体生寒。
这一剑是包融了天、地、人三界的魔剑,剑意已提升至更上一层境界——剑之无上魔意。
除剑之外,别无他物。
鬼大锤吓得胆战心寒,脱口道:“总护法……怎会这样?”
车碌见状脸色骤变,惊骇得颠退数步,为了稳定士气,色厉内荏暴喝道:“这是姓展的回光返照之象!会加速其体内迷|药的发作,大家别怕!这是强弩之末,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展风驰当下举剑随意地站在悬崖旁,自有一种威霞八方的霸道气势,又有那种天地任我纵横的无敌气概,任谁也不敢怀疑他在此刻的能力。
展风驰厉喝一声,高举“滴血剑”随即划出,先是一团光芒,蓦地爆开,化出千道寒芒,幻变成万点光雨。
一时之间,放眼尽是剑锋和激爆的小气旋,啸啸生风。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料不到他尚有余力出招,并凡浑厚内气犹在,二十几名崆峒弟子连逃逸的时间都没有,已被漫天剑雨掩盖而至。
总护法车碌正得意洋洋,竞连宝剑出鞘的机会都没有,但他反应极快,立即凝劲将身旁的鬼大锤一把推出,挡在身前:“蓬!”血肉纷飞。
剑雨气势为之一顿。
车碌再起脚踢出一颗流星锤,快若闪电,直奔空中最强烈耀目的那一束剑芒,
“锵!”流星锤硬生生地被一束剑芒划成两半。
剑芒倏钦,已然伤不到其他的人,可见这正是展风驰全凭一口真气所施展的剑法,此时已是强弩之未了。
岂料前一颗流星锤,却牵动著九尺长铁链那端的另一颗,朝展风驰撞击而去。
车禄立拔剑飞掠而出,随在追击而去的流星锤之后。
展风驰已经无力再劈开第二颗流星锤,只有挪身闪躲,怎料他刚一闪过,又见车禄一剑凌厉劈至,已然躲无可躲,唯有硬拼一途了。
展风驰见车禄横劈而来的剑势虽然凌厉,却毫无一丝杀气,立即竖起手中宝剑猛然一架。
“锵!”
车碌的宝剑立刻为“滴血剑”削断,但其手中的半截锋刀却划断了展风驰左肩系绑布包的粗绳子,内中正熟睡的小恨瞬间脱离其背,往南面的悬崖掉了下去。
车碌也料下到展风驰刚才气势如虹的内力在此刻已经尽失,本欲藉其竖剑一架、双方僵持的机会,再出阴招点其|茓道好生擒活捉,怎料“滴血剑”削铁如泥,一个不小心划断了系于肩上的绳子,令袋中的稚童摔落悬崖之下。
展风驰撕心裂肺凄厉狂吼,立即损臂探掌,欲抓住凌空飘荡的布袋绳,好抢救小恨落崖的危机。
岂料刻下武功尽失的展风驰,无法拉住绳子,竞一脚踏空,整个人一斜,足下地面松动,落石纷飞,眼看则将落崖殒命。
车碌慌忙探出左手,瞬间攫住展风驰持剑的右手腕,双方如弓弦般绷直,情况十分危急。
展风驰眼睁睁地望著小恨,若星殒般摔落千仞悬崖,直到消逝不见。
当下彷若时间静止了一般。
片晌,只闻展风驰仰天凄厉长啸一声:“恨儿啊!”
父子情深的厉声凄吼,令人心酸。
展风驰仿若厉鬼般狂吼不歇,倏地挥转右手腕将“滴血剑”划个大弧——
“咔嚓!”
车碌的左手臂立断,断臂随著展风驰摔落悬崖,痛得他脸色煞白,惨叫一声,跌在地面,不到三尺间距也要随展风驰坠崖了。
车碌将剑Сhā于地面,急点|茓道封血,其余弟子慌然赶过来,个个望著断崖张皇失措。
一名弟子扶起车禄请示道:“禀总护法……现在怎么办?”
车碌臂创痛得龇牙咧嘴,道:“你们留下二个人……其余的人,不论花费多少时间……生者见人、死者见尸……否则难以对武林同道交待……想不到一个姓展的,搞得咱们损兵折将、灰头上脸……”
崆峒弟子众奉命立即往山下直奔而去。
两名弟子砍树削叶再把上衣脱去做成担架,抬苦重创的车碌缓缓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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