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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香香公子(古穿今) > 唇齿较量

唇齿较量

【私聊】笔墨纸砚:这有什么关系-_-|||。

【私聊】一一香:因为青蛙有可能变王子啊\(^o^)/。

【私聊】笔墨纸砚:这与要不要成亲有什么关系-_-|||。

【私聊】一一香:因为哥哥有青蛙,青蛙可能变王子呀!。

【私聊】笔墨纸砚:!!!所以这究竟有什么关系?。

【私聊】一一香:成亲了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的青蛙就是我的青蛙,青蛙变了王子就是我的王子啦~\(≧▽≦)/~。

【私聊】笔墨纸砚:……。

【私聊】一一香:哥哥哥哥,来和我成亲吧!。

岑舒砚狠狠抽了抽嘴角,还没想到怎么回绝,一一香那边居然开始刷屏了,把“哥哥哥哥,来和我成亲吧!”已经刷了整整一屏。。

他本来想问问宫熠该怎么办,但他今天去了外地通告肯定很累,现在应该是睡了吧。

【私聊】笔墨纸砚:回答我几个问题,说的我满意,我就同意。。

【私聊】一一香:(⊙v⊙)嗯嗯,好啊好啊,哥哥你问?。

【私聊】笔墨纸砚:杯水车薪是什么意思?。

【私聊】一一香:O(∩_∩)O~有的人每天办公室喝喝茶,月底却可以拿到一车工资。

【私聊】笔墨纸砚:不学无术是什么意思?。

【私聊】一一香:……不要白费功夫学那些不实用的东西。。

【私聊】笔墨纸砚:-_-!知书达理又是什么意思?。

【私聊】一一香:知道知道!;-)妈妈说,仅仅知道书本知识是不够的,还要学会送礼。

【私聊】笔墨纸砚:最后一个问题,一刀两断又是什么意思?。

【私聊】一一香:哦哦这个我也知道!上次爸爸买了一把新刀,妈妈只用了一次,用刀砍鱼,结果刀把断了,鱼也断了呢!( ^_^ )。

【私聊】笔墨纸砚:什么鱼?。

【私聊】一一香:哥哥,你超题了啦。

【私聊】笔墨纸砚:( ˇ?ˇ)好吧,去月老祠。。

【私聊】一一香:\(^o^)/~哦也也,哥哥答应和我成亲了!。

岑舒砚嘴角一挑,就看见屏幕上穿着水绿流云裙的一一香蹦蹦跳跳跑到了月老祠跟前,裙舞飞扬,一脸的笑眯眯。他立刻也跟随过去,但关闭了私聊窗口,切换到普通对话模式,买了个道具掩藏了自己的名字,在世界频道上发了句话。

【世界】XXXX:谁知道月老祠的对联怎么对么?今天要成亲呀,怎么也对不上呀!

【世界】一一香:~\(≧▽≦)/~我知道啊!上联“浮光飞熠花似雪”,下联是“香涎入砚夜含春”!”。

岑舒砚嘿嘿冷笑一声,拿起手机拨了电话出去,那头一接通,他就运足气大喊了一声:“宫熠,你答应过我什么的?嗯,嗯?居然又跑去练人妖号!!!”。

宫熠:……。

【世界】一一香:%>_ 岑舒砚无奈叹了口气,半晌,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浮光飞熠花似雪,。

香涎入砚夜含春。

——你就非要死心眼地诓骗自己在这个游戏里成亲么……就这么喜欢这句诗么?

傻瓜。

岑二少­精­明!

《制香世家》的片场,摄像头下面的气氛显得颇为有点儿古怪。

就在即将开拍之前,岑舒砚对扮演男主角的聂臣彬提醒道:“剧本上写,童家大哥的香囊不该是装着零陵香的么?这个道具……错得可真够离谱。”

岑舒砚并不知道,这个道具不是由别人准备的,而是由聂臣彬自己准备的。自从拜访了于老几次,他就琢磨着自己选配香料,这件事原本打算是要做的低调一点,一旦段导开始拍戏,以他那么认真谨慎的­性­格,迟早会注意到这些。到时见他真正下了这么深的功夫,定然会刮目相看,自己这个主角的位置才能做得更稳。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论演艺还远远谈不上炉火纯情,稍不小心,都有可能在与那些老戏骨搭戏时被压制住。过去他接拍的都是偶像剧,虽然人气挺高,但力捧的都是年轻观众,如今这一部的风格是偏向于正剧的,他这点演艺就有点不够瞧了。然而,短时间提高演艺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他只好多想想辙,于是就想到了这个保底的法子,希望在段惜碧面前不会出什么岔子。

因而,岑舒砚的这句话一说出口,聂臣彬的脸­色­立时就变了。

“这零陵香是我在药店买的,晒­干­了的零陵香……怎么会错了?”聂臣彬沉着脸把腰间的香囊取下来,回过头笑意尴尬地对段碧惜说:“段导,不好意思,耽误您两分钟……”

姿态要尽量亲和,不能让媒体非议他欺负同公司的师弟,聂臣彬果断把香囊打开,倒出来里面晒­干­的香料,摊在手上给众人看,“这就是零陵香,岑舒砚你不要随口胡说,耽误了大家拍摄。”

岑舒砚笑意浅浅地伸出手,拿起一枚捏了捏,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仍旧是摇头道:“这不是零陵香,只是与零陵香有些类似的香料罢了,我看,你大概是遇上了黑心药店,再要不然就是他们也被人骗了。”

“你凭什么这样说,岑舒砚,现在时间多宝贵你知道吗?我们都没有时间给你浪费在这点小事上!”聂臣彬看着段导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不耐,刚才的亲切劲儿霎时间全没了。

岑舒砚耸了耸肩膀,脸上浮现出一抹无所谓的表情,“聂哥,我只是闻出来香味不对才提醒你一下,并不是非要辨别出这香品的真假,索­性­这是你身上的道具,错与不错,都是与我没什么关系的。”

作为一个刚入行的新人,他是不应该多嘴的,即便是主角有错,这话也不该他来提点,但是岑舒砚还记得前两次宫熠见到他时,眸子里那种隐忍不发的忧愤,对于聂臣彬,他确实没什么好感。加上今日他对自己高傲的态度,这会儿发现了他香囊的问题,就不自觉把这句话脱口而出了,委实有些欠妥,但仔细论起来,也不能算是他的过失。

如果今日的导演不是段惜碧,这部电视剧的编剧不是于老,他是半个字都不会讲的。

聂臣彬拧着眉头,眼下有点进退维谷了,如果他不弄清楚,显得他对待道具的态度不够严谨;如果他要接着与岑舒砚论理辩驳,又显得他很没有风度,毕竟这零陵香是否是真货,他还真没有办法确定,他本以为药店里卖的是肯定不会有错的。

段惜碧是个急­性­子,见他接不上话了,马上起身走过来,把他手上的东西抓起来端详了半天,对旁边的助手哼了一声道:“于老今天不是到了么,去请于老来看看不就结了!如果这场戏不用拍这零陵香的近景那就算了,可我正打算拍的,这错了可不让某些老学究看笑话么!”

助手连忙颔首遁走,ρi股跟着了火似的。请记住

不一会儿,于老笑呵呵地从休息室走了过来,推着老花眼镜,嘴巴里嚷嚷着:“零陵香也能弄错,我就早说了,让你们该去找个专业的制香师傅来指导一下嘛!”

段惜碧憋着嘴冲他叹口气:“于老您又没人可以介绍,我哪里找的到人啊!再说了,现在还有真正的制香师傅么?”

“好好,不跟你多扯,东西给我瞧瞧!”于老凑到聂臣彬跟前,抓起那零陵香仔细看了半晌,皱着鼻子摇头道:“哎,确实不是哪,长得倒是比较相近,可这香味不对。现在很多人听风就是雨,附庸风雅的人不少,别人说这是什么香料他就以为是,其实很多都是骗人的……”

聂臣彬顿时傻了眼,早知道他就……就不自己把这事揽下来了,现在可好,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眼见着所有人都看着他,虽然是同情他受骗的目光比较多,但在他看起来,那一道道眼神就与鄙视和嘲笑没什么区别。

“那现在怎么办?”段惜碧烦躁地瞧着剧本,问于老。

于老想了想说:“凑合着拍也行啊,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说完似笑非笑地瞪着段惜碧。

段惜碧睁大眼睛回瞪他,“那可不行!我这大话可早放出去了,是要拍一部明朝制香技艺传奇的正剧,那是要角逐金凤奖的!又不是偶像剧或者传说秘史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服装道具都随便来,这种硬伤能免则免的,不行不行,于老你马上给我弄一两零陵香来!”

“什么,我去给你弄?我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折腾,你太没良心了吧。”于老虎着脸说,眼睛忽的往岑舒砚身上一瞟,摸着胡须笑起来:“嘿嘿,岑公子似乎能分辨得出这零陵香的真假,肯定见过真货,知道哪里可以弄到吧?”

岑舒砚迟疑了片刻,轻叹口气说:“过去是见过的,可如今么……极少有卖香料的香铺了吧?”

于老和段惜碧都拉长了脸看他,一副你捅出来的麻烦你来解决的架势。

岑舒砚无奈地蹙起眉梢,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去打个电话。”

见他神­色­舒缓地走开,片场的众人都纷纷交头接耳,压低了声音议论起来。这岑舒砚第一天就得罪了聂臣彬,不知今后星途如何哟~

过了五分钟,岑舒砚步履轻盈地回来了,嘴角噙着一弯浅笑,一派浮云掠日、胸有成竹的样子,对于老和段惜碧点了点头说:“我托人去取了,不过地方有些远,东西还需要一阵才能送到……段导,不如先拍后面的一场。”

段惜碧松了口气,反正他拍戏也不常按着顺序来,翻了翻剧本,对演员吩咐下来:“下面拍第五十场!十分钟准备,没背熟剧本的都给我赶紧去背!”

聂臣彬黑着一张脸走下场坐在靠椅上,一抬手,经纪人立刻给他递来了剧本,还小声提醒他:“这一场你的台词不多,岑舒砚的反倒是多……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哼!聂臣彬眉角一挑,望着在布景下适应灯光的岑舒砚,紧了紧眼角。

十五分钟之后。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一个字都不错!”聂臣彬一脚踹开休息室的大门,气冲冲地走进去,把两个小助理吓了一跳,嘴里依然在骂:“那么拗口的台词我都NG了三次,他居然一次没有说错过!怎么会这样……他究竟是什么人!阿PO,你不是查过他的底吗?段惜碧和于老真的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经纪人阿PO也愁眉不展地走进来,低声说:“这人来历不明,以前的资料几乎是空白,但我确定他和段导于老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那他怎么会把台词背得一个字不差!谁都知道段导拍戏时的要求很苛刻,不但不许演员错一个字,还要连标点符号的情绪也表演出来,可是从来没有哪个演员真的做得到,所以现在他也不过是要求差错在百分之二十以内就好,偏偏现在这个岑舒砚竟然可以一个字不错,这马屁拍的,真是太TM有本事了!”聂臣彬也是太过惊异了,气急败坏地大喊着,要不是他的助理机灵很快关了门,这话一准儿得让段惜碧听见。

阿PO只好劝他说:“但他的表演还是比较生硬的,不因为台词NG,也因为其他原因NG过……你就别气了。一定要沉住气,不能让他影响了你的情绪,这才刚开始呢,你只要能在气场上压制住他,迟早能出了这口气。”

他深知聂臣彬的脾气,被导演骂的狗血淋头他都能忍住,但如果被一个后辈新人比下去,导演还拿这茬儿可劲地做比较,他是决计受不了的。

聂臣彬一瓶冰水灌下去,总算冷静些了,又休息了三分钟,整理好表情走出了休息室。

一抬眼,却发现岑舒砚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单薄的肩胛,窄窄的腰,脸上总洋溢着晨曦般明媚的笑容,皓腕纤细,五官小巧而­精­致。

“小熠?”聂臣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走到段导身边一看,才发现原来岑舒砚口中所说拜托去买零陵香的人,就是宫熠。

对上宫熠正好投递过来的目光,聂臣彬愣了愣神。

就听见他清亮的声音在温热的空气中缓慢流转,对段导说:“我爷爷生前是认得一位制香师傅的,他那儿有现成的零陵香,都是他自己晒­干­制成的,保管是真货。其实要辨认这香的真假一点不难,只要闻一次顶级零陵香的香气就能记住脑袋里不会忘了。”说着,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人的大脑啊,是可以记录下自己喜欢的香气的。”

于老捋着胡须表示赞同,“说的就是啊,可这顶级零陵香,不是谁都能有缘得见的。”

宫熠看了岑舒砚一眼,微笑着接着说:“零陵香是香料也是一味药材,它的香味其实很奇特的,闻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感觉是走在阳光和煦的田野里,身上暖洋洋的,周围清香怡人,心情舒畅。因为零陵香里含有一种叫做豆香素的物质,可以散发出一种奇妙的香味,有放松中枢神经、缓解肌­肉­疲劳紧张的功效。对了,还能提神醒脑!”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宫熠赶忙刹住车。心想,就用零陵香给岑舒砚做香囊也不错的呀,但又一甩头,只有一味香料他肯定会嫌弃太简单了的,这人看起来是很好相处,殊不知难伺候极了,又挑剔又较真!

段惜碧听得津津有味,沉默了几秒,伸手指着宫熠说:“我们正愁没人处理这些有关香料的道具呢!你,就你了,来给我做一个月的道具师!”

宫熠张了嘴怔住了,下意识地扯了扯岑舒砚的袖子。

他才不要啊,他的学业和声乐课已经很紧了……再说,他对制香那是能避就避的……

岑舒砚的神­色­丝毫没变,还是一本正经地聆听着他们说话。

“怎么样,你不反对那就说定了啊!”段惜碧主义上身,佯装没看到宫熠在挣扎,一挥手,让助手去给端玉打电话。

呼——宫熠沮丧地撅起嘴,横了岑舒砚几眼,真是真是……他肯定是故意的,绝对是有预谋的!

岑舒砚低头摸了摸鼻子,与他擦肩而过,不一会儿拿了瓶水放在他手上,嘴角轻微地往上勾起一个不小的弧度。

宫熠木头人似的站在原地,就觉得自己一瞬间被扔进了花香四溅的五彩泡泡里,咕噜咕噜,啪嗒啪嗒——嘤!

啊啊啊,要死了,不要对我笑的这么好看!

接下来,段惜碧终于可以没有顾虑地开始拍戏了。第五十场在NG了十八次之后,好歹是拍好了,岑舒砚走下场擦了把冷汗,这才明白报纸杂志被段惜碧称呼为咆哮碧其实是嘴下留德了。

几步之外,聂臣彬走过宫熠身边,冷笑着撂下一句话:“看上这么个人,小熠,你迟早要后悔的……”

宫熠面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还有功课要做,宫熠没有机会看着岑舒砚演完下一场戏,他抱着段惜碧递给他的一册子写满了香料道具的抄写本,瘪着一张嘴回家去了。在路上给那位制香师傅言老头打了电话,说明了今后大概有不少事要劳烦他,嘱托他把各种香料的价格整理出来,说好过几天就去拿。

有了段导派给自己的这个活儿,宫熠可不敢敷衍了事了,在街边买了碗拉面囫囵吃掉,回家就拿出爷爷的那本笔记,从第一页开始认真读起。两个小时后,他在书堆里找出来过去爷爷批注过的《本草纲目》,又上网订购了一本Z国最大中医学院出版的《植物学》。

也不知看了有多久,宫熠打起了瞌睡,他看着手边还有多买的一两零陵香,犹豫了一下,费劲地找了个棉纱袋子出来,放进去一小半,搁在了厕所的大木桶里。

就是前几日,岑舒砚在报纸上发现有卖这种樟木浴桶的门店,很是喜欢,就订购了一只大型号的,也不怎么占地方,代替那个陈旧的浴缸,可以用来泡澡。

宫熠自己匆匆淋浴过后,往大木桶里倒了十分之一约80°的热水,霎时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满意地深吸了几口气,宫熠看时间不早了,接近转钟,刷了牙准备睡觉了。临睡前,他撕了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贴在了镜子上。

凌晨三点多,岑舒砚满脸倦­色­地回来了,看到宫熠已经睡得香甜,动作轻慢地拿起衣服去洗澡。

放好了衣服,一仰头,在厕所的镜子上看见一张纸条:木桶里泡着零陵香,如果你不想泡澡,就加上热水泡泡脚吧,解了乏再睡。

岑舒砚静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把热水器的温度挑高了几度,把喷头放进了木桶里。

氤氲的水汽中,回荡着岑舒砚舒服的稀松低吟声,朦胧浮现着的,是他脸上那难掩的和悦笑意……

一点点心悸。。。

宫熠今晚上也确实被整惨了,他知道自己能上这个节目是夺了好多人的机会,当端玉对他说这件事时,他就本能地想要回绝掉。更新最快

但是制片人已经定好人选,KFV内部也把通告贴了出来,一多半的艺人都听说了,宫熠是想拒绝也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去,身边连个经纪人也没有,到了电视台后台什么也不知道,没人给他发节目流程表,没人来给他化妆,上台该穿什么衣服他也不知道。傻傻地坐了半天,如果不是身边的小助理领着他去化妆间,央求到一个不算太忙的化妆师给他弄了下头发,宫熠更要慌张无措。

还好服装穿的是端玉指给他带来的,宫熠本身是清新阳光的气质,即使不­精­致的打扮也还看得过去,所以上了台往后排一缩,在镜头前称不上打眼,也还能让人看出来清秀怡人。

不久之后正式开始录像了,宫熠才知道,这档节目其实挺有些奇妙的。参加这档节目的明星很多,但大部分是各个演艺公司当出道的新人,夹在那些颇有名气的耀眼星光中间,除了是同桌,更像是来打酱油的,混个眼缘罢了。

如果想要给观众留下印象,想要主持人照顾自己,多给几个镜头,只能有这几种方法。首先是后台够大够硬,自家经纪人或老板提前塞了红包打了招呼,镜头定量地可以多来几个,主持人会有意识地多找他回答问题。其次,就是自己争取,找着机会怕主持人或者身边大明星的马屁,说的话这才不会被剪掉,如果马屁拍的有水平,够味道,说不准镜头就立马增加了。

最后嘛,就是出人意表,当主持人随意一点,能点中你回答问题时,要另类而幽默,让观众能笑起来。当然,扮傻扮白痴的也有,总之就是要想方设法的出挑!

宫熠坐的位置已经比较靠后,前面还有个别公司的新人,整场下来,主持人的问题虽然多,但有时会重复地点某几个人。依照游戏规则,每个人至少能有一次开口的机会,其他的,就看各人的把握和运气了。

轮到他时,题目正好轮到了成语解释。宫熠前面几个人都算回答的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的,眼看着要到自己了,他笑容僵硬地想了想,决定大着胆子试一试。

也算是他走运,问他问题的是两个主持里的女主持,面对宫熠时没有吝啬笑容,看了他几眼,打趣地说:“啊,终于遇上一个我喜欢的类型,KFV的宫熠,看起来很像我中学时代邻家的弟弟啊……长的真俊秀,宫熠,介意姐姐掐一下你的脸么?”

宫熠笑着掩住嘴巴,说:“姐姐您可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偶像啊,我还看过您十年前演的《皇妃心计》呢,您真的要掐我的脸么……唔,当然可以了,可是你要小心别掐出水来噢。”

“哈哈,宫熠一句话把我的年龄给暴露了,小心姐姐生气哦……好了现在问题来了!请听好,请你解释一下,语重心长是什么意思吧。”

宫熠对着镜头的方向眨了眨眼,弯曲起眉眼回答说:“这个成语嘛,我小学三年级时候就知道了。但是我觉得小时侯老师讲得不对……我觉得语重心长放在现在应该这样解释,如果别人的话讲得重了,我们应该会在心里怀恨很长时间。”

女主持人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这个太有趣了,算是反其道而为之么……那么请问宫熠,苦尽甘来你又如何解释呢?”

这不,平白就多了一个问题出来。

宫熠露出一个羞赧的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回答说:“我用一个小故事来解释吧。几个月之前我还是个普通大学生,一次走到市场上,看见有几个工人们刚卸完了一车苦瓜,又来了两车甘蔗,一个个的脸­色­都很难看。这时候,旁边的调度员一看,顿时大声喊道:大伙加把劲啊,苦尽甘来了哎!”说到这里,忽而转了口气,平缓而认真地说道:“我想每个人都吃过苦瓜,但只要你愿意,甜甜的甘蔗终究是能够吃到的。”

哗——他话音一落,现场霎时想起了一阵自发的掌声。

虽然短暂,但这掌声贵在真实。

观众是有自己的判断和欣赏水平的,宫熠的回答既幽默又富含积极向上的人生哲理和深意,自然顺利地博得掌声。

女主持与他交谈的也十分高兴,接着又问了他一个成语,宫熠又是用谐趣的风格回答了她,气氛逐渐的越来越好。

未免其他人没有时间,三个问题后,宫熠的镜头就切换到了下一个人身上。但宫熠对自己的表现已经很满意了,自足地乖乖坐在位置上,面带温暖的浅笑,看着其他艺人和前排的几个大明星是这么样的表现,一分钟也不耽误地在学习经验,归纳自己的不足。

即使如此,宫熠说了不到三分钟的话,节目做完之后也觉得脱了层皮。他看到前排几个很有名气的大明星都主动和主持人告别,有样学样,耐心地等着,然后找到机会也去打了声招呼,礼貌地告辞。

那个男主持对他印象如何他不知道,但这个女主持,宫熠看得出来,这位姐姐还当真挺喜欢自己的,不然也不会笑着对他多说一句,路上小心。

宫熠没出糗已经觉得谢天谢地了,拉着小助理从电视台逃也似的跑了,在路上拦下出租车和小助理拼车,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二十八。

这个时候还有烧烤吃么?

唉……他揉着自己酸酸的腰一头歪倒在沙发上,做艺人果然是很辛苦的啊,他要吃个宵夜也这么难了!

不知道现在那家外卖烧烤店有没有关门啊。宫熠还是嘴馋,也确实有些饿了,爬起来想打外卖电话问问,却发现自己的房门咿呀一声开了,岑舒砚揉着太阳|­茓­从里头走出来。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低头瞧他,“才回来啊,先去洗澡吧……等下出来有吃的。”

啊?宫熠摸摸冰凉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游魂似的冲进淋浴间洗了个囫囵澡,穿好珊瑚绒的睡衣出来时,发现桌子的盘子里上摆放着十根炸­肉­串,还有一碗的炸小馒头,金黄椒盐的感觉,那久违的香味啊,让他立刻口齿生津。

宫熠稍稍一愣,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你,你去……买的?”

他有点不能想象,长发飘飘的岑舒砚,站在人家烧烤摊子前,一板一眼等着老板烤­肉­串的情景。

岑舒砚点点头,白净的脸在白炽灯下清雅而柔和,“吃完了就刷牙睡觉吧,盘子和碗明早再洗。”

“嗯!”宫熠已经拿起一串在啃,咂巴着油乎乎的嘴巴问他:“你怎么不吃?”

岑舒砚冲他轻轻摆了下手,“这些是给你的。”他其实不喜欢这类烧烤类的食物,不过是发现宫熠一点钟还没回,就穿鞋下楼去买了一些。宫熠说想和一起吃烧烤,那他在旁边坐着看着他吃,也是一样的。

不过,在宫熠听来,还以为他先吃了,这些是特意给他留的,便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吃完了揉了揉自己的胃,打了个饱嗝。

岑舒砚看得直摇头,倒了杯水给他,“以后别吃这么快。”

“哦,好~”宫熠笑眯眯地答应着,三下五除二洗了口,拽着岑舒砚的胳膊回房。

一个关门一个拉灯,上床盖被。

第二天岑舒砚起的比宫熠晚,醒来时,宫熠已经出门了,早上要赶去K大上课,中午要上声乐课,下午就得赶去片场,把段惜碧今天拍戏需要的香料道具给备齐。

因为今天大部分都是感情戏,没几个地方要用香料,宫熠终于乐得清闲了几个小时,抱着香料盒子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看岑舒砚和那个甄媛媛的对手戏了,微笑着说自己要去囤货,背着双肩包走了。

岑舒砚NG的次数又超过记录了,七十八次,段惜碧这回也恼了,指着他的鼻子就毫不客气的开骂:“你是暗恋,暗恋她知道吗?暗恋的感觉你不懂么,上学时没暗恋过隔壁的班花?靠,就是那种有话不敢说,有情不敢表,只能默默隐忍的眼神啊,那种深层次忧郁的眼神!!!”

半晌,段惜碧转身骂别人去了,岑舒砚背着手,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这种酸涩苦闷的滋味,可是……只要对面站着的是另一个人,他就是表露不出那种感情来!

低头,又想起刚才宫熠慌忙着离开的神情来,心里更加不痛快。

没来由的,他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把眼前的甄媛媛想象成宫熠呢?

岑舒砚差点被嘴巴里的一口水呛到。

咳咳……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想成宫熠,说不定更是演不出来吧。

可是不管怎样,段惜碧已经凶狠地威胁他道:“眼神再不到位,岑少你仔细自己的细皮­嫩­­肉­!”

岑舒砚挑高了眉梢,怎么的,段导这是想用武力逼迫了?

事情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棘手的,他不能赞同段导的想法,但是他自己确实做的不好,还连累这么多演员跟着他一起没完没了的重来,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

深吸一口气,岑舒砚做出一个重大决定。

就见眼前梨花带雨的甄媛媛慢慢转过脸来,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和哀怨。

童子端为了与人斗香,三月没有回家,她独守空房三个月,自然是满心里的寂寥无人言说。

岑舒砚集中了­精­气神,拨云见日一般,缓慢而模糊的,眼前的她变成了脑海里笑得眉角弯然的宫熠。

心里头是非常诧异的,但……机不再来,岑舒砚试着动了动眼睫,回想着心中过往那层峦叠嶂的酸涩触感,终而一寸寸抬起下巴,看了过去。

这次,耳边不再是段惜碧怒吼的“cut”,而是好多人惊讶的抽气声,一浪接着一浪,接连不断地在推搡重叠。

一分钟后,岑舒砚顺利完成了这一幕,闭着眼再睁开,眼前的人还原成甄媛媛。她一脸情动地看着他,支吾着问:“你,你刚才莫非是……”

岑舒砚稍稍蹙眉,语调陡然降下去几度,“甄小姐,您的演技很好。”

戏里再多么深情蜜意,那也是假的。一句话,轻巧而果断地把她的表情划在了他在意的范围之外。

后头,林让喜滋滋地凑上来,递给他水壶和纸巾,“岑少你太­棒­了,我看现场的女人们都被你一眼秒杀了。”

“秒杀?”岑舒砚心说还有自己没听过的词汇啊,今晚回家继续上网学习。冷静地擦汗喝水,坐在椅子上休息,准备酝酿下一场大戏。

与几位老戏骨的对戏,他是格外重视的。

那一头,宫熠顺着提供香料的老师傅告诉他的地址,逛到了本市最大的香品交易街,是相当难找的一个偏僻巷子,他一扎进去就好似游进了海里的鱼儿,刹那间就不见了踪影。

他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眼睛睁得老大,却在下一刻恨不得把眼睛摘下来,放在手掌下看眼前的东西。

“老板,你这真的是沉香沉水?”他指着店门口一块树心大料问。

老板是个八字胡,抖着胡须冲他笑了两声:“这位小哥,说实话这确实是真的,但你甭看了,你玩不起这个的……如果你真新喜欢沉香,花几千块钱买串一般的沉水珠子还是可以的。”

宫熠听到这话,耳朵有点发热,他也知道沉水原料很贵,油脂厚的大料更贵,但这人直接说他买不起,实在是心里堵得慌!

可是,他现在还真就没法较真,只好扁扁嘴,背着背包往前面溜达,钻进一家看起来最破的店门,发现老板没在,喊了几声又没人答应,他便随意地看起来。看着看着就摇起头,这家店的老板也真是个糊涂的,好些香品上蒙了一层灰,这哪里能有顾客上门。

不过,宫熠瞧见柜子上角落最里面一个黑漆漆的手串,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被它吸引住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刚要转头,忽然觉得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缭绕悠长,似有似无地勾住了他的心。

“是你么?”宫熠伸手,把这手串摸了出来,拿起柜台边的抹布擦了擦,顿时眼前一亮,也说不清是哪里好,就是觉得非常有眼缘,看着就觉得很舒服,而这股香气让他心头一暖,居然有种恍然如梦的忧伤感。

不由自主地把手串戴在手上,宫熠一回头,被一张蜡黄­干­瘪的脸吓了猛地往上一窜。“你你……什么人?”

“小偷,你想偷我的东西!”这人的嗓门可大,惊得宫熠直往后退。

“不,不是的!我是想……想买这个!多少钱啊,你是不是老板啊?”听他的口气,宫熠揣测他是老板,不过……他一个老板,穿的这么破破烂烂,不要紧么。

“哟,小鬼,你说你看中了这一串?”他龇牙裂嘴地靠近了过来,一口气喷在宫熠脸上,“你为什么会看上它的?”

宫熠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背过脸喘了几个气才说:“我,当然是因为闻到了它的香味啊……”

“什么?你说你闻到了它的香味!”这人似乎异常震惊,挠着头发在原地转圈圈,“不可能的,不可能……怎么可能我闻了十几年没闻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小鬼就闻得到!啊啊,要疯了疯了,真是要疯了……”

宫熠嘴角抽搐地看着他,“老板,我真的闻到了,我很喜欢这个沉香手串……你开个价吧。”

老头儿总算停下来,对着他打量了好半天,神­色­有点纠结地说:“卖给你可以,送给你都行,不过嘛……除非你能做到两件事,证明你与它有缘,否则就算是几万几千亿,我也不卖!”

宫熠愕然地看这这手串,“老板,你做生意的还讲什么缘分么?”

“当然了!这手串我放在这儿十几年了,你是第一个说闻到它香味的,你说这是不是缘分……”他摇晃着脑袋,忽然笑起来,露出几颗黄牙齿,“来来,过来!你想要这手串,就跟着我进来!”

说完,向店子里头走去。

宫熠无语地翻了几个白眼,谁让他把东西放的这么不起眼,谁会注意到啊……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不料这脚迈出去,他竟然是迈出了一片他过去想也不敢想的广袤天地,成就了今后无数人处心积虑也谋求不来的声名利禄。

当然,那是后话了,暂不细说。

宫熠从家小店出来时,天­色­已经晦暗不清了,他赶着去超市买点小菜,回家烧了,没有岑舒砚一起吃饭,他胃口不止差了一点,又因为心里藏着心事,两道菜都没吃完,只好收拾进冰箱。

他拿着书坐在沙发上,看一会看一次表,看一会儿又看一次表。

岑舒砚当晚还当真比前几日回来的早了点,一进门就发现宫熠神­色­木然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就换了鞋子走过来问:“你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问他那日被整的多惨,别是受了什么打击和刺激吧……

岑舒砚温和地问了几声,宫熠还是低着头不言语,他便打算换了衣服再出来跟他好好谈一谈,刚转身,胳膊被他死死拉住。

就见宫熠红着脸颊和耳朵,半仰着脸,看着他轻声细语地说:“岑舒砚,我……我……对你,那个,那个……”

“怎么?”岑舒砚低头摸他的额头,难道感冒了,似乎有些烫啊。

宫熠却是着火似的,蹭一下跳起来,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厕所里。

岑舒砚不明所以地坐在沙发上,心道这肯定是受了什么打击吧,宫熠的问题还很严重的。聂臣彬这个人,看来真的不能轻易放过他。

等了半天,宫熠还不出来,岑舒砚拿出一本英语小说,把宫熠的MP4也拿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宫熠终于说服了自己,鼓足勇气冲出来,气势非常恢弘地,站在岑舒砚面前,依然盯着红彤彤的脸,对他喊道:“岑舒砚,我,我喜欢你!那个……你如果还没喜欢的人,不如试试……呃嗯,跟我好吧……”

说着,试探地去看他的眼睛。

岑舒砚搁在书本上的手指没有动,他垂落的眼睫也没有动,脸上的表情么……连一条皱纹也没有,啊,皮肤真好啊。

宫熠心情忐忑地一动不动站立着,等着岑舒砚发落,然而……岑舒砚只是动作轻缓地抬起头,伸手把耳麦扯了下来,用眼神询问他——怎么?

“……没事,你今天的发型很帅!衣服很修身,鞋子很­干­净,眉毛很黑,肤­色­很透亮,牙齿很洁白!”宫熠一口气说完,埋头窜进放进,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两室一厅的房间里,一瞬间静谧无声,仿佛窗外偷看的月亮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敢从云层里扒开一条缝。

岑舒砚修长的影子从地面上滑过,半晌,他站起身……光洁的嘴角在月光下默默舒展开来

岑二少万岁!

今天的宫熠很奇怪。

岑舒砚一早上没见着他人影,只看见早餐的纸盒下面压着一张纸,上写一行大字:我知道段导今天下午和于老修改剧本,演员可以休息,你下了戏陪我去一下去个地方吧……

昏鸦巷?

岑舒砚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找出地图看了看,也没发现哪里有个昏鸦街,一脸困惑地出了门,先去KFV到端玉那儿谈了会儿话,获悉了他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安排,说是新的经纪人马上就到位了,让他耐心度过这一个月就好。

“以后这些事也不用我亲自给你说了,等你有了经纪人,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这段时间就当是你给和宫熠的考验,你应该没问题的,对吧?”端玉是听说他和聂臣彬相处的不太愉快,但岑舒砚是个什么­性­子他还是很清楚的,也没打算敲打的过分,只轻描淡写把这件事提了一句:“演艺圈里,不是每个人都相互看顺眼了才能一起合作,你和臣彬不能成为好朋友也没关系,我又不是你们两个的家长,不过记住一点,别让旁人落下什么口实。”

言下之意,他们两个只要不是对立的太过分,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我明白,敌人也可以因为利益关系成为暂时的朋友,朋友也有可能相互背叛。放心吧端总监……我会保护自己,不会被人伤害的。”岑舒砚郑重地点点头,自动把他的话给­精­细筛选并选择­性­吸收了一遍。

反倒是宫熠,他觉得有点担心,便对着瞬间有点无语的端玉说:“《明星问答大魔方》这个节目似乎很有趣?”特意把最后俩字拉长了尾音,心道,我的话外之音他该听得懂吧。

端玉不晓得他为什么要问起这个,没怎么多想,回答他说:“是挺有趣的。”

岑舒砚蹙起眉头道:“下次别再让宫熠上这种节目了,他年纪小,心思太单纯……这种节目,还是聂哥那样的老艺人,比较适合。”

宫熠年纪小?明明他只小他一岁吧。聂臣彬是老艺人么,他好像刚满23吧?

端玉完全摸不着方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想了半天斟酌着用词说:“你觉得宫熠应付不了这种节目?还是……”他心里一阵狐疑,岑舒砚和宫熠不是关系很好么,莫非他不太乐意看见他先在媒体面前露面怎么的?

难道……哎呀!他忽然想起昨晚陆天野趴在他耳边说的话:你知道现在什么恋人的相处模式最流行么。你肯定不知道……那就是相爱相杀。

端玉眼角抽得猛烈,把手从他嘴巴底下抽回来,在毛巾上擦了半天,问他:“所以你明知道我不看好聂臣彬,就非要亲自捧红他?”

陆天野­干­咳了几声,转身去厨房,“那个……我去看看莲子汤煨好了没。”

端玉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陆天野了,十年前当明星那阵子他总觉得自己没有时间,等自己退居幕后有时间他又觉得没有激|情,等激|情上来了他又说他们应该有各自的事业规划……他娘的,陆天野这个善变的臭男人!

算了,自己的事儿都搞不清楚,他没­精­力帮着小辈们一起折腾。端玉也懒得问清楚岑舒砚的想法,只沉默了一会儿说:“宫熠未来的路线是发专辑,眼下先从发行单曲做起,不会有经常参与综艺节目的可能。一般而言,新人出道三年内,也就只参加一次《明星问答大魔方》。”

想上第二次,那还要看有没有那个机会。

岑舒砚不清楚这些,也没兴趣知道,这个答案反正他是满意的,对端玉客气了几句就起身去了片场。

总之,他今天来见的主要目的,就是不想再在宫熠脖子上,看见一个指头大小的意外伤害。

不过直到下个月这期节目播出时他才知道,那天的宫熠并没有被遭到任何一个惩罚,那个伤口是他自己拿CD时不小心划在脖子上的。岑舒砚看完了节目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小题大做了,但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任何事防患于未然,还是好的。

赶到片场,刚好轮到他的戏份,万恶的感情戏告一段落,他总算可以一心一意表演制香的技艺,不过剧本上写明要他当场演示制作线香的过程,岑舒砚也算是懂制香的,但这下也为了难。

因为天翔朝一贯好用合香丸,线香被认为是低一档次的香品,他没见过盛烟做线香,其实基本上,盛烟也是不做的。

他不知道切实的手法,不敢轻易动手……凝思犹豫了半天,对段惜碧说道:“这场戏还是推后,我去找位制香师傅请教一二。”

段惜碧这时也觉得,自己今日就提出要拍这场戏是头脑有点发热了,连忙顺着他的台阶下,换了另一场来拍,拍完后果断地把他踢给宫熠,让他带着这位少爷去请教老师傅。

“岑舒砚,我们等会儿再去老师傅那儿……你跟我去昏鸦巷,今天早上说好了的。”宫熠磕磕巴巴说着,直愣愣看着他的下巴。

岑舒砚心里浅笑着,面上却还是平素的表情,顿了顿道:“今早我起来时你已经走了,什么时候对我说的?”

“我……留了纸条给你的。你没有看见么?”宫熠扁扁嘴仰起头,看见岑舒砚摇摇头,脸上的表情相当沮丧。早餐,还是他特意起早去楼下买的呢。

眸子里,有一丝丝的委屈,似乎还带起来一些血丝。

“昨晚你没睡好么。”顿时,岑舒砚没了刚才逗弄的心思,伸手想抚上他的眼睛,拇指往下用力,摁在他的眉骨端,动作不轻不重地揉了揉,“今晚可以早些睡,办完事就回去休息吧。”

“啊……哦……嗯嗯。”宫熠身子一僵,昨晚他的确没能睡好,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表白,却那么狗血地发现对方耳朵里塞着耳麦……擦,他这是流年不利吧!失策失策,早知道问问星座,翻翻黄历,最次也找个大白天说呀!

鸵鸟式的装睡装了一夜,今早蹑手蹑脚爬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既然岑舒砚没听见,他就­干­脆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做过吗?可是,可是……他说了就是说了,怎么可以当做没说过呢!

最大的问题是,岑舒砚真的没听见么?宫熠心里这个懊悔啊,当时他就不该跑那么快,应该大着胆子问岑舒砚一句:“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那样,自己就可以根据岑舒砚的回答,再把话重复一遍,或者……就此明白了他的态度,不再厚着脸皮往上撞了。

岑舒砚是一株高洁清雅的兰花没错,雅人深致,可真要去撞……他还真怕会撞上的是兰花外头的那堵墙。

宫熠忍不住偏过头,往旁边移开一步,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起来:“温柔是毒药,温柔是毒药啊……毒药毒药!”说着,埋头就往前冲,一边走还一边敲着自己的脑袋。

岑舒砚蓦然低头一笑,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跟上。

走进了昏鸦巷,岑舒砚和宫熠迈进了那家破旧小店,还是和往常一个样,店铺里空无一人。

宫熠对着里面喊了声:“殷老头,我来了,你快点出来吧!”

不久,从后面一间小屋里传来一声嘶哑的猫叫,以及一个人喊着喉头的乱声嚷嚷:“唉哟,你来了管什么用,要把另外一个人也带来了才行嘛!”

岑舒砚微微抬起头,看见一个邋里邋遢的老者,抱着一只胖乎乎的猫,从里头走了出来。

“哎呀呀,好一派龙章凤姿,魏晋风流啊……”殷老头一瞪眼,被怀里的猫随手一扔,绕着岑舒砚就啧啧地咂巴起嘴巴来。“不错,嗯嗯……确实不错,好相貌,好骨骼,好逼人的贵气啊!”

宫熠伸手把岑舒砚从他跟前拽回去,还没开口就红了脖子,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殷老头,他……他就是我说的……那个人!你,你把手串拿出来给他也闻闻!”

“好,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让他试试。”殷老头咯咯笑着,把手串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因为是已经有顾客“上眼”的香品,依照他这里的规矩,从昨天起就得收起来,不能再摆在柜台上卖了。

岑舒砚轻轻挑起眉头,看着他俩在那儿打哑谜,满心的疑惑。

宫熠有点惴惴不安地把沉香手串递给他,轻声说:“就是,那个……你闻一闻,看能不能闻到什么香味。”

“沉香?”岑舒砚看得出,这手串品相极高,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店,居然是个珠玉蒙尘的宝地。

他拿起手串放在距离自己面部一手掌之外,深吸了几口气,轻微蹙眉,又把手串拿近了些,闻了许久,迷惑地摇了摇头:“奇怪了,这样上乘的沉香手串,油脂很厚,照道理我不该三番两次还闻不到香气啊……”

殷老头捋着胡须直点头,“不错不错,你好歹知道怎么闻沉香!”

宫熠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紧张,看了殷老头子一眼,把手串拿过来,戴在自己手上,又问他:“你再闻闻看?”

岑舒砚走近几步,在离他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惊讶地舒展开眉宇,道:“闻到了!妙,太妙了!这香气馥幽淡雅、沁凉清甜,阵阵袭来……很通透,钻入肺腑,刚才闻起来像是药香的味道,现在却是越闻越感觉甘醇之极,甜凉无比!这……我这会儿,觉得舌根都起了丝丝缕缕的甜味。”

“对啊对啊,还是你会表达,我昨天闻到它时,就是这种感觉!香气跟水波似的向我翻滚着涌过来,就像是勾着我似的,死活不让我走……”宫熠兴奋地抓住岑舒砚的手喊起来,脸上笑意浓烈,忽而发现岑舒砚神­色­促狭地朝他的勾起嘴角,他腾一下又红了耳朵,赶紧放开他的手。

殷老爷子却是陡然静默了好几分钟,终于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对他们说:“好吧,这手串就送给你们了,谁让你们更它有缘呢。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辈子在一起,最好永远不要分开……如果真有分开的一天,那就学我一样,找另外一对闻得到它香气的恋人,送给他们吧。”

宫熠突地一蹦三尺高,哇啦啦,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可惜还是让岑舒砚听见了。

岑舒砚冲他挑高了眉梢,问:“……恋人?”

殷老爷子对他猛点头,刚要说话,被宫熠死死捂住嘴巴,力气之大,差点把老头给撅到地上去了。

“喵嗷!”突如其来一声低哑的猫叫,宫熠惊叫着松开了手腕,可怜兮兮看着自己被抓出三道血痕的手背,扁嘴埋怨:“呀,殷老头!你太过分了,知道你不甘心把手串送给我,也不至于纵容你家的胖猫行凶吧!”

岑舒砚抓起他的手腕看了看,皱眉道:“见血了,是不是要打……狂犬疫苗?”

难为他一个古代人还知道要打疫苗,宫熠鼻子酸酸的,唯恐殷老头要开口对岑舒砚说话,拉起他就往门外跑,一直不歇气地跑出这条巷子,才喘口气大笑起来,摸着腕子上的手串笑得直打颤。

岑舒砚语气淡淡地问他:“­干­什么跑这么快?”

宫熠扯着嘴说:“怕那老头儿反悔啊,这么好的东西,一分钱不要送给我们了。”

“我们?我正想问,不是送给你的么……还有,恋人是怎么回事,殷老头嘱咐我们一辈子不要分开,又是怎么回事?”岑舒砚有条有理地问着,也不着急,就时不时扫视宫熠一眼。

宫熠是想好的由头,打算扯开话题搪塞过去的,便笑得灿烂无害地蹦跶在前头,说:“我告诉你哦岑舒砚,就刚才挠我那只猫,是暹罗猫哟!你能看出那是只暹罗猫么,居然是个包子脸哎,哈哈哈包子脸的暹罗猫啊!看起来怪猥琐的,不过要是它安安静静的不动弹,还是挺可爱的,胖乎乎的,脸那么大!”

岑舒砚一弯浅笑挂在嘴角,没搭话。

宫熠就继续笑呵呵地说:“它刚才抓得我挺痛的,回家时正好会路过一家医院,你陪我去打狂犬疫苗吧。嗯,晚上我们吃什么好呢,唉哟对了,要赶去老师傅那里,你得跟着他学学怎么做线香,有个模样就行了,不用太专业的。那么……就先去打狂犬疫苗,再乘7路公交去老师傅家吧,不远的,大概就三站路!”

岑舒砚依然浅笑高高挂,定神看着他,就是不接话。

宫熠有点儿焦躁地踢开脚步的石子,眉梢纠结地拢成一字天,沉默了良久,突然一个转身,极不容易地控制住脸­色­,对岑舒砚扬起了下巴,吞吞吐吐地说:“岑舒砚,我要话要对你说!”

“嗯,好啊。”岑舒砚抿了抿嘴。

无奈,宫熠使劲抽了几口气,还是打了退堂鼓,哭丧着把脸捂起来,自暴自弃道:“我,我还是回家再对你说好了……”

呵呵……岑舒砚无声笑着,看着他一脸懊丧地转过头,一路上都高扬着嘴角,可惜,又开始装鸵鸟的宫熠一次也没有看见。

等他们办完了所有打算今天办好的事儿,回到家已经是暮­色­浓重。

宫熠耸搭着脑袋掏钥匙开门,一进门,身子却狠狠歪倒下去,回头一看,岑舒砚的嘴­唇­正对着他的眼。

就见他快速锁上门,一把将自己拉得转过身,推到了门板上。

感觉……岑舒砚温软的手掌忽然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俯身低头,靠在耳边说了句话:“有些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宫熠,你闭上眼……”

宫熠的脑袋顿时停摆了,就像突然有个人在他面前爆开了一锅爆米花,嗡嗡嘭嘭的。

岑舒砚的声音也变得朦胧起来,怎么在关键时刻让他听不清呢?可恶啊……他的心脏都欺负他,在这个时候来添乱,跳的这么用力­干­什么!

最最可气的是,自己的……自己的嘴巴,微微张开那么一个弧度是什么意思?他他他……呼吸打在脸上……他他他靠这么近­干­什么……唔……­唇­瓣上,这冰凉柔软的触觉,是什么东西……谁来告诉他,这究竟什么东西?!

宫熠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的吻忘记了吸气,而不是吻着蛇腰小美女夺走了她的呼吸。

他他他他……唔……

岑舒砚对亲吻并不擅长,虽然成亲了,但实际上根本没什么经验,因此只是蜻蜓点水,吻住他的­唇­瓣来回蹭了蹭,随即抬起头却发现宫熠发呆,只好低头再次吻住,这回,停留的时间稍稍长了一些。

随后,他抬起依旧呆愣的宫熠的下巴,镜头一帧帧放过去,嘴角慢慢地勾起一弯漂亮柔和的弧线,说出了准备好的那句话——

“我们在一起吧。”

岑二少很黑~

宫熠撑着下巴坐在阶梯教室里,看着黑板前老师唾沫横飞地讲着《红楼梦》,低下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人家都说恋爱中的人应该是容光焕发、心情雀跃的,怎么到他这儿,还唉声叹气?宫熠会鄙视你一眼,沮丧地告诉你……唔,虽然他话是那么说了,亲也亲了,但是——

他们的相处方式,为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

滚床单那些,暂时不用想,宫熠估摸着自己一想就该流鼻血了。但是,他就是觉得,两人在生活上应该有什么变化吧。比如说,时不时凑到一起来个香吻,甜甜蜜蜜的短信飞来飞去啥的……吃饭时,最好要有浪漫的气氛,最不济屋子里也该是到处冒着粉红泡泡才对呀,可是岑舒砚除了那天晚上,就对自己一点表示也没有啦……嘤!

而且,虽然他们仍然睡在一起,但这两天,岑舒砚因为拍戏总是凌晨才能回来,宫熠常常等不及就困得沉睡过去了,早晨他自己又必须早起上课,时间没有办法配合,真是让人无奈的一件事。

咦,等会儿……宫熠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是古代人啊,他是从古代穿越到现代来的人啊,对于恋爱的概念和他肯定不一样的吧!

再则,会不会他……压根不晓得怎么谈恋爱?

又会不会……他虽然成亲,但古代不是三媒六聘就结婚么,也不双方相亲什么的,那么,他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也是正常的吧!

说不定……宫熠在心里做起了自我说服运动,岑舒砚完全不明白他既然对自己表白了,那就应该进入恋爱阶段了呢?

宫熠头顶的乌云顿时被pia飞,升起了颜­色­绚丽的彩虹。嘿嘿,自己也是有些大惊小怪了,其实早该想到这层的。而且,他们都是男的,谈恋爱不需要像一男一女恋爱那样麻烦,有时候,男子汉大丈夫就该直接一点不是么!

岑舒砚不懂没关系,他懂啊!

这么一琢磨,宫熠瞬时想通了,脸上的表情跟万花筒似的变了,坐在他附近的男同学和女同学都面面相觑,刚才还为他担忧呢,现在怎么这人就自己好了?哎呦,算了算了,好歹人家已经是KFV的艺人了,未来的大明星啊,他们还是不要太八卦。

不过,他们都纷纷皱眉端详了一番,觉得宫熠最近的气­色­越来越好了,给人的感觉跟以前真的大不相同了,但就是不明白,究竟是哪里改变了。

宫熠有点是挺古怪的,逢人就问有没有闻到他身上有什么味道,好几个女生也凑过去闻,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啊。”

“我是说好闻的香味,你们谁能闻到?”自从那天起,宫熠把手串戴在手腕上,藏在袖子里,碰见认识的人就问问,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殷老头所说,这沉香手串的香气只能被有缘人闻到。

他就是有缘人没错,可殷老头还说,如果他的恋人也能闻到,这便是天定的姻缘。宫熠原本是打算,对岑舒砚表白之后,拉着他去试试的,这也算是一个逼着他下定决心认清自己心意的契机,即使岑舒砚不能闻到手串的香气,他也是认定他了。

今年之前,他还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次爱上一个男人。但岑舒砚给他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宫熠难于用言语来形容如今自己的心境,但简单说来,与过去那段自己所付出的感情相比,他才明白过来,初恋虽然苦涩难当,但其实并不能算是爱。

有些事情,有些人,只要放在一起对比一下,高下立现。

殷老头当时对他说,如果他有恋人,就带过来试试看是否也能够闻到手串的香气,如果手串拿在手上闻不到,那就让宫熠戴在自己手上给他闻。宫熠觉得这个说法实在太神奇了,心里头不大相信,但还是忍不住想试试看,于是……虽然告白失败了,他还是厚着脸皮把岑舒砚给拉来了。

让他惊喜的是,岑舒砚竟然真的闻到了,还是以殷老头所说注定姻缘的方式。

宫熠当下就心头一颤,勇气又充盈了起来,准备再告白一次。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是不争气,还有……他他他,岑舒砚居然会做出让自己那么意外的事情。

反正,现在至少算是确定了关系……宫熠俨然以岑舒砚的男友自居,在心里盘算开了,眼下他们还得低调,毕竟是艺人,亲密的关系暴露出去不好,最关键的是他们的感情还处于培养阶段,不能让外界的乌烟瘴气给破坏了。

思考了一上午,宫熠总算理清了自己的想法和目标,作为一个成年男子,他当然要事业爱情要两手抓,嗯嗯,一个也不能少!

那么今天,自己就……先主动一点?

宫熠立时有了作为一个现代人的优越感,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决定了一个看起来最为可行的方案,下午去片场给岑舒砚送香囊,晚上一定要做好夜宵等到他回家为止。

心情好,声音也清亮了许多,他今天破天荒得到了老师的夸奖,嘴角翘得老高。又从端玉那里听说《制香世家》打算把片头片尾两首主题曲交给他们公司的艺人来唱,问宫熠有什么想法。

宫熠不假思索地立正站好,登时对他表决心:“端总监,这个机会我要定了!”

端玉斜着眼睛瞅着他,很不给面子地笑了笑:“小熠啊,有决心和勇气是好的,但是作为一个艺人,你也要看清眼前的形势和自己的对手。有聂臣彬做首选,你还能有机会?”

宫熠翻了个白眼给他,“哼,敢情已经内定了,那你拿这个招我­干­什么?”

端玉靠在老板椅上眯起眼睛,“哪个招你了,我不过是把这件事告诉你。不过嘛……”他音调忽然一转。

宫熠觉得还是有戏,笑嘻嘻地凑过来问:“端总监,听说你和陆总每个月要比赛手下艺人的绩效哦……如果哪个输了就会……嘿嘿,你懂的。你看,要是我这次赢到了机会,是不是能给你的绩效表好看一点啊?”

“咳咳……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听到的?!”端玉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

宫熠扁扁嘴笑:“秘书姐姐对你和陆总很关心的呢……我倒是觉得陆总用这个法子来确定,呃……你们的在床上的地位,很不公平啊!再这么说,他是老板啊,他手下选出来那些艺人都已经红了,他却总把挖掘和培植新人的事儿让给你……啧啧,他不疼你……”

“噗——”端玉一口茶喷到半中央,想收回去,却发现下巴已经湿了。“好了!过几天就要试音,你给我抓紧时间练歌。我只能告诉你,拍板的是段惜碧和于老,你自己看着办吧!”

宫熠眸子露出一抹惊喜,乖巧地点着头,一溜烟跑没了。

端玉抽出纸巾擦­干­净了水渍,拨通内线电话,对那边凉凉地说道:“美女,你这个月的奖金,很不巧的,被我掉厕所里了。”

“啊!总监,你家的厕所还没冲吧,我我我……我可以去捡回来么。”

“不行,我是没冲,可是陆总冲掉了!”啪嗒,挂了电话。

秘书室顿时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宫熠来到片场时,段惜碧正把剧本卷成纸棍子,蹲在椅子上骂人:“蠢货,都是一群蠢货!我让你们表演的是闻到顶级香气的样子,看看你们的脸,是饿了几天了还是看见美女了?垂涎欲滴的做作死了!这是香气香气,表情要高贵清雅,有没有文化啊,不知道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啊!”

宫熠吐吐舌头,溜到岑舒砚身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

岑舒砚慢悠悠回头,微微勾起了­唇­角。

宫熠下意识地摸自己的鼻子,吁……还好还好,现在越来越习惯了,不会再流鼻血了。

他搬个小板凳,蹲坐在岑舒砚身边,把背包打开来,掏出一个锈香囊递给他,“喏,香囊做好了!不过……这绣面是我好不容淘到的,一簇兰花,青白的底面,下面坠着红璎珞,不过绣工肯定比不得你自己的那个。”

岑舒砚浅笑不语,拿起香囊靠近面部,深吸了几口气,半晌吐出两个字:“不错。”

“真的?”宫熠有点怀疑,笑容却是越来越大,把香料配方解释给他听:“我学艺不­精­,现在只能配出这么简单的,用了晒­干­的零陵香、冰片还有白芷、甘草。原因么,不说你也知道他们的药效了?”

岑舒砚抿嘴牵动嘴角,“我知道,可旁人不一定知道。”

林让正在他们身边迷惑不解地眨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有点变了……

宫熠笑了笑说:“那我还是解释一下吧,零陵香里含有一种物质,可以缓解肌­肉­的疲劳和神经上的紧张,提神醒脑,是舒缓情绪的好东西。冰片比较常见,别名“梅花脑”,味道有点像樟脑,但没有那么刺鼻,也可以提神醒脑,还有镇静的效果。白芷么除了振奋神经还能预防感冒,随身携带很合适。甘草不用说了,化痰生津,在味道上可以中和一下,可以提起一丝甜味。我都磨成了粉,再用了100目的筛子筛选过一道,才放在香囊里的。”

当然,为了不让它们渗透出来,里头有一层里子。

“这么说,的确对演员很好啊!”林让佩服地对他竖起大拇指,“小熠,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关心岑少了,好体贴啊,这种好东西都给他准备好了……我都要嫉妒了。”

宫熠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瞪他一眼,“废话,我跟他那是……你呀,就继续嫉妒吧。”

“啊,为什么啊,你也给我弄一个这种香囊呗?材料要多少钱,我可以付给你的……”林让走过来要拉住他的胳膊。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隔开了他们的距离。

宫熠对他摇头,“不行啊,我没工夫再做一个了,再说了你要什么香囊啊,戴上了也玉树临风不起来!”

林让诧异地看着他们俩,抬起一根手指,“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宫熠闷笑着撇了撇嘴。

岑舒砚起身,不着痕迹地捏了下宫熠的手指,把香囊放在他手里说:“帮我别在最里面。”

宫熠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的领口,居然有四层衣衫那么多啊,他用指尖一层层掀开,露出一点空隙,把香囊塞了进去。

放好时还用手掌压了压,不经意抬起头与岑舒砚目光交接,耳朵又瞬时染上了火烧云,立刻低眉敛目,拍着脸颊坐了回去。

岑舒砚表情不变地拿起手边的英文书,又低头学习起来。好几次,宫熠想跟他搭话,却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多久,段惜碧招呼演员各就各位,岑舒砚撩起衣摆潇洒走上,举手抬足都跟其他演员不一样,浑然天成的雅致与贵气,的确是有些人向往不来的。

宫熠捧着下颚,眼睛盯得有些发直。

这一场是童子端与童子青一起骑马出门的场景,很简单的衔接戏,没有台词,但两人目光中的对持与疏离,已经是很明显了,因为这个时候的兄弟俩已然分家了,童子青自立门户竖起了自己的香铺字号,这次回京办货,是顺便来看看兄长,并看看他刚出世的小侄子。

童子端因为这一回的斗香大会输给了弟弟,心怀不忿,两人之间的嫌隙自然也越来越大。

但因为大哥的角­色­才是男主,于是在几年之后,他韬光养晦再次战胜了童子青,两兄弟坐在一起把酒畅谈,又冰释前嫌了。

这部剧,之所以是正剧,不仅因为遵从基本的史实,制香上讲的很专业,还因为主旨鲜明,旗帜拉的很高,最后还是个美满的大团圆结局。

骑马对于岑舒砚那是小意思,上马的姿势不仅标准,而且帅气!反观主角聂臣彬就稍逊一筹了,每次上马前要迟疑半秒,扶着马鞍上马那一瞬有点儿笨拙,段惜碧对比着岑舒砚,再看他,就格外不满意了……一连喊了三次“cut”。

聂臣彬也不知怎么了,重拍的次数越多,他似乎更是没办法得心应手,每次要抬脚上马镫时,马镫就忽然一歪,让他踩了个空!

三番两次,到第七次也是如此,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见鬼了!

岑舒砚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一派悠然的模样,也极有耐心的陪着他继续重拍,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段惜碧额上青筋直爆,脸­色­黑的又要骂人,忍了三次,终于忍不住了,“聂臣彬你犯了马上风怎么的!这脚就不能对准一点嘛?你眼睛是斗­鸡­眼么!”

哈哈哈,宫熠捂着嘴巴暗笑不已,要说段导才是真正的毒舌啊,骂起人来还口无遮拦的,什么都敢说。也就是他们名气大,又是得奖专业户,不然还真没几个明星受得了他这脾气。

但他偷笑的这么欢快,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在场边换了几个位置,发现每次聂臣彬踩不上马镫时,岑舒砚的右手都会轻微抖动一下。

别人可能以为他在撩衣摆而已,但宫熠对他这个动作很熟悉,尽管幅度很小,但他肯定是在放暗器不错。

宫熠摸摸自己荷包里的薄荷糖,果然不见了。

这包薄荷糖是白­色­的,豆粒大小,岑舒砚捏在手上从雪白的袖子里打出,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加上大家的注意力在不停NG的聂臣彬身上,自然不会想到,是有人在动手脚。

况且,岑舒砚的动作就在那一瞬,除非是对准马镫放慢镜头,不然是不会看见一颗白­色­糖丸飞过去的。

就这么的,聂臣彬被段惜碧骂了五分钟,最后让挥手让他歇一会再来拍。这回,他终于心怀忐忑地顺利地通过了。

宫熠估计,应该岑舒砚手上的糖丸都用光了。

下一场是进宫面圣的戏,演员需要换衣服,岑舒砚回到休息室,袖子翻飞,把手伸到宫熠眼前,微微一笑:“张嘴。”

“啊?”宫熠一张嘴,一颗薄荷糖瞬时掉落在他舌尖上。

“唔……你还留了一颗啊。”这颗的味道真甜哪。

岑舒砚点点头,发现自己指尖还有糖粉,立刻抬起手指,伸出舌尖在上面舔了舔。

轰!宫熠头顶冒起了蒸气,觉得自己陡然之间被人推进了桑拿室,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岑舒砚这个动作,比直接吻住他,更让他心慌意乱。

而且……岑舒砚神­色­如常,既没有笑也没有媚眼如丝,明明做的毫无□的意味,为什么,却让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禁欲之美?

宫熠脑袋一发热,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嘴­唇­,喉咙发­干­,说出了句无可挽回的话:“岑舒砚,你给我吻一口吧。”

一大点甜蜜。。。

岑舒砚看着刚刚放出大话,瞬间又被自己吓呆住的宫熠,促狭地挑高了眉梢,稍稍低下头,朝着他靠近了几步。

眼前的宫熠脸­色­煞是有趣,一半红一半白,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不安地扭动着脖子,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尴尬地举在半空中。

最有意思的是,他嘴里还含着糖呢,因此刚才那句话说的不算太清楚,但因为确定岑舒砚听见了,显得非常局促不安,一紧张,差点把薄荷糖给咽了下去。

咕咚,他本来想咽口水的,没想到薄荷糖这么容易就化了,果真就咽了下去。

宫熠这下就更加感觉尴尬,他想找点话题打破当下的气氛,但转念一想,自己和岑舒砚已经是突破了朋友关系成为恋人了,怎么就不能说这句话呢?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什么奇怪的,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如此想来,宫熠放松了很多,扬起脸来盯住他的眼睛,用清亮的声音说:“就是,让你过来……给我吻一口!”

岑舒砚暗自点了下头,不错啊,比表白那次有进步,不会害羞的直接跑掉了,这次还知道在原地等着听答案。

他静静地回望着宫熠,眉梢稍微动了动,张开­唇­瓣,轻声道:“嗯,好啊。”

嗳?

好,他说好?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宫熠有点不相信,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不就是自己主动地索吻,他同意了么,自己­干­什么这么激动……这个亲吻,在情侣之间是正常的,最正常不过的了。

可是,他过去和那些美女们玩耍时,何曾如此紧张过啊。果然,还是因为动了情吧?哎,早知道,他过去真不该花天酒地,叛逆那么一把的。要是让岑舒砚知道他以前­干­的混事,他会不会生气啊?

听说,古代人在某些方面很保守的,像岑舒砚这样的公子肯定对另一半的要求很严格,怎么会看上自己,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呢?

宫熠只要一紧张就爱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犯了,看着岑舒砚不厚不薄、­嫩­­色­柔软的­唇­瓣,居然有点儿不敢靠近了。

岑舒砚轻叹了一声:“你不准备行动吗?”

宫熠连忙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拉近了些,捧起他的脸,双眼快速地眨起来,心跳如雷地把自己的脸倾斜过去。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宫熠难堪地斜睨着自己的荷包,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电话。

岑舒砚抿嘴淡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先接电话吧,待会让你继续。”

宫熠顿时眯着眼傻笑,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就听见一声怒吼:“宫熠小子,你敢放我老殷头的鸽子么?说好了这个五点半要过来的,你人呢?死哪里去了!”

完蛋了——

宫熠沉着脸看向岑舒砚,呐呐说道:“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了!”说着,拿起背包要往外跑,临出门,又转身回来,紧紧抓住岑舒砚的胳膊说:“那个……你说好了让我继续的,说话算数哦!晚上……晚上等你回来我们继续!”

然后,把红得滴血的脸埋下去,兔子似的跑掉了。

过了许久,岑舒砚坐在镜子面前,回想着刚才宫熠的表情,低下头,环抱着胳膊,嘴角拉开,哈哈哈地笑出了声来。

门外的林让这时拿着两瓶饮料走进来,以为自己幻听,走进走出把门拉得吱呀响,才试探的凑过去问:“岑少,你……你刚才笑了?”

岑舒砚抬起头,轻点了点下巴,“是啊。请记住”

林让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叫一声:“啊……我怎么没有录下来!早知道,就在你身上别一个微型收音器的啊……哎呀哎呀,五张红­色­的毛爷爷没有了啊!”

岑舒砚吊高了眼梢看他,“什么意思。”

“额,呵呵就是有人找我买你的笑声,不过你放心,她们都是我们KFV的工作人员啦,几个小女生,很喜欢你的……跟我打赌说你这段时间肯定会有笑出声的时候,我说不信,她们就说出钱找我买。结果……”林让还详细地解释了一番,最后遗憾地摇摇头:“没想到啊,她们还说的真准。”

“这还真是有趣了,都是哪几个人?”岑舒砚让他把人名报给他,果不其然,是经常围着宫熠乱转的那几个小文员,平常就喜欢神叨叨一些奇怪的东西。

岑舒砚转头问他:“段导今天晚上会拍几场?”

林让看了看手上的本本说:“不多,你的戏份都在前面,怎么……想早点回家?”

“嗯。”岑舒砚点点头。如果他今晚也忙到凌晨,宫熠肯定还是会不小心先睡着吧,呵呵……第二天,他指不定又会沮丧地垂头丧气。

“这样,待会晚上,你用保姆车送我回家。”过去他是很少用保姆车的,宁愿坐出租,因为公司给他派的保姆车是过去不少艺人用过的,他总觉得里面有股怪味道,现在有了宫熠给他的香囊,好歹可以掩盖住一部分难闻的气味。更重要的是,那样回家的速度可以更快。

林让高兴地答应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因为聂臣彬用过它所以嫌弃呢?

岑舒砚无奈地白他一眼。

昏鸦巷里,宫熠气喘吁吁地迈进了殷老头的店门,汗津津地靠在门边哈气,一眼瞧见那只包子脸的暹罗猫蹲在椅子上舔爪子,看见他来了,懒懒地抬起头来,甩了甩尾巴,弓起了身子。

“喂,胖妞你别过来!我上次的狂犬疫苗还没打完呢!”宫熠警惕地看着它,生怕它又攻击自己。

殷老头脚步稳健地走过来,嗤了他一句:“她叫小美,是只母猫,平时最大爱好是勾搭帅哥。我看你长的也还不错,如果要是肯听我的话,她会对你很友好的。”

“切~你确定她的审美观是正常的?”宫熠鄙夷地横过眼,“好啦,我人已经来了,今天要我­干­什么?”

殷老头给他提出的两个条件,一个是让他带着恋人过来接受香味试验,一个是让他给自己帮工300个小时,约好时间来就好,不一定非要天天来,反正­干­活的时间以小时计算。

宫熠说话算话,不过这件事他没告诉岑舒砚。

“今天的工作简单了,跟着小美去仓库,看着她,别让她吃撑了就行。还有,帮我打扫­干­净地板……”殷老头把扫帚递给他,领着他来到后院的一扇门里,往里面一指,“就是这里了!”

说完,把怀里的小美放在地上,宫熠就见小美的蓝眼珠像是咻地一亮,蹭的跑进香料堆里。

宫熠惊奇地打量着这间房,似乎是恒温的,不很­干­燥也不很潮湿,除了尘土多,没什么杂乱的东西,里头堆放的都是些木头。如果你以为这都是普通的木料那可真是眼拙了,这里随便挑一件,都是沉香或者檀香木的大件,不仅料大,油脂线还很丰盈,也有些碎料,大多是油皮儿或者虫漏的边角,也足够令人叹为观止了。

“喂喂喂,小子!我让你看着小美,你往哪里看!”殷老头跟个监工似的跟在宫熠后面。

宫熠立刻追着小美的身影走过去,赫然发现,小美正蹲在一块沉香木上吃虫子,吃的津津有味。

他弯下腰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冷气,果然这是块虫漏啊!里头还有不少的肥硕的软趴趴的虫子,这就是啃噬沉香生长的那种虫子啊,个头也忒大了,怪不得小美吃的这么开心。

宫熠就蹲在边上看,对殷老头啧啧了一句:“这里头虫子好多啊,吃着沉香居然可以长这么肥,你说如果我把它们也扔进香炉里烧,是不是也能烧出沉香的香气啊?这些都是沉香虫么……”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会想。不过我已经试过了,它们只能被烧成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那味道,有些臭,一点也不香!”殷老头摇晃着脑袋说。

宫熠无语地翻了下白眼,他不过想想而已,没想到这老头还真的做过了。

“呵呵,既然你这儿有虫漏,那肯定也有土沉、水沉和浮水的吧?”宫熠默默计算着小美吃掉了多少只虫子,边眯缝着眼问殷老头,目光忍不住地往四周扫。

殷老头得意地负手而立,清了清喉咙说:“我看,你是想看水沉吧……我这儿好些年没给外人看过了,你要看可以,不过么……你先告诉我水沉和沉水有什么区别啊?”

宫熠知道他有心想考察自己的学识,就想了想说:“水沉和沉水完全是两种概念,前者说的是沉香形成过程的­性­质,后者说的是他的品质。如果沉香是因为遭遇自然灾害,如雷劈,泥石流,塌方等,导致了树木折断,然后被沼泽给淹没了,这种就叫做‘水沉’。

很多人以为水沉就是沉水的,那是错误的理解!

实际上,很多‘水沉’沉香不一定是沉水的,因为它在形成之初可能是被自然界其他的作用力牵引至水底的,而开采下来之后,它沉水的作用力已经失去了,所以可能是浮于水。而我们现在所说的一件沉香,无论是原材还是成品,只要它见水即沉,那就可以被叫做沉水沉香……不过仅凭沉水这点,是不能评断这件沉香是不是真正的沉香的,因为除了沉香,其他有些木材本身也是沉水的!”

听他不紧不慢地说完,殷老头摸了摸胡子,笑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我再问你,知道怎么分辨真假沉香么?还有,一件沉香的香味可以保持多久,又跟什么有关哪?”

这两个问题,就是从业余转向专业的提问了。

宫熠皱了皱眉头,老实地摇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爷爷的笔记他才刚看个开头呢,可就算只是个开头,他也反复看了很久,记牢并理解这些东西并不容易,他还要找很多资料来验证一下。

另外,他如果始终没有机会见识到这些原料,那就只能是纸上谈兵。爷爷过去的制香厂里做的是手工线香,认识的那位老师傅也就是工厂所有学徒的师父,教授他们做传统线香,因为没有现代工艺,成本下不来,做成品又慢,所以经营起来才那么困难。

但最大的问题,宫熠觉得是爷爷的经营理念跟不上潮流,如今什么都讲究包装和推销,传统的东西再好,没人知晓,无人欣赏,也那只能放在那里成为废品。

殷老头见他略有深思,笑了笑说:“我这里有星洲沉香和惠安沉香,你想不想看?”

“真的?你这里有!想看啊,当然想看了!”宫熠眼睛霎时放光,一把将小美给抱起来,“小美吃了三十二个了,不能再吃了吧。”

小美也确实是吃饱了,懒洋洋地任由他抱着,看起来乖多了,没有对他龇牙亮爪子。

殷老头故作高深道:“想看可以,本门门规,只有本门传人才可以一睹这些原料的风采。”

“不是吧?殷老头你也太小气了……不过是看一眼罢了,你用得着摆谱么。”宫熠心里愤愤然,挠着小美毛茸茸的脖子说:“我只看看,又不会拿走一块。”

殷老头对他摆摆手,“你啊运气太好,所以不知道普通人的心态。这里的东西,必定要有很大的缘分才能看上一眼,有些人一辈子想看,那也不见得能有眼缘,知道我这里有这样的好东西。人呢,要惜福,懂得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这里面你也包括你的机遇和运气!”

宫熠熠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饶有深意地笑着问他:“殷老头,你想收我做徒弟就直接说呗,何必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殷老头眉头一拧,把将小美抢过去,狠狠瞪他:“臭小子,我才没说!”

“哦……那算了,我现在也不想看星洲沉香和惠安沉香了……”宫熠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低头拿起扫帚,认真地打扫起地板来。

殷老头就一脸不高兴地在旁边转悠,让小美在几块沉香上蹦来跳去。

宫熠偏偏就是不看,继续扫地,直到都打扫­干­净了,背上背包准备离开。殷老头想要拦住他,却是拉不下脸面,只好抱着小美在他身后唧唧歪歪,嘟囔着他的沉香原料如何如何极品,如何如何好。

宫熠回过头,瞄着他问:“殷老头,说不定你求我当你的徒弟,我看在你老人家年纪大了的份上,就心软答应了呢。”

“哼,我没那个意思!”殷老头冷哼一声,偏开脸去。

宫熠对小美勾了勾手指头,“拜拜了小美,你这哥古怪的爷爷死鸭子嘴硬啊。”

小美左右摇晃着尾巴,对他喵呜了一声。

晚上,宫熠挨到十一点多钟,做了一道新菜,非常简单的皮蛋拌豆腐,不过他在里面放进了一些捏碎了的麻花,可以用来吸收豆腐渗透出的水分,让这道菜更好吃。

不过……岑舒砚还没有回来,他只好坐在桌子边上等。

岑舒砚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午夜十二点之前到家。都要怪聂臣彬临时提出要多拍两场戏,似乎是想挽回自己在段惜碧面前的形象,连累岑舒砚也不能走,直到十二点半才解脱出来。

轻手轻脚打开门一看,宫熠果然又睡着了,不过这次不是在床上睡着的,而是直接趴在餐桌上打了了小呼噜。

岑舒砚把他拦腰抱起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睡得昏沉的宫熠也还是没醒。

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岑舒砚径直去洗澡,出来后吃掉了桌上的皮蛋拌豆腐,虽然现在天气有些凉,但他近来有些上火,宫熠做了道菜也是没错的。

岑舒砚关门关灯准备睡觉了,刚盖好被子,给宫熠掖好被角,突然一只手压在了他的胳膊上。

定睛一看,就见宫熠忽然腾的坐了起来,睁开眼睛迷茫地看向四周,嘴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还不回来啊……都说了要继续的。”

岑舒砚哭笑不得地坐起来,伸出手,把他的脖子勾了过来。

“嗯,我肯定是在做梦……你的脸好白啊,是不是很冷……”宫熠迷迷瞪瞪地转过身,把上半个身子探了过去,盯住他的嘴角,眼眸里像是起了雾,低声道:“这样,你就不冷了……”

接着,他便立刻抬起头扑了上去,一口啃上了岑舒砚的嘴。

一点点惶然。。。

宫熠一堵上岑舒砚的嘴,略有点迷糊的脑袋这下是真的迷糊了。

被自己碾压着的微凉­唇­瓣柔软而潮湿,他稍稍愣住了,犹豫起来现在是该大正旗鼓地突破禁区,还是先使用基本的浅吻磨蹭一下,舔舐一番,再慢慢勾起岑舒砚的□……然后就顺理成章的……

可是,就在他犹豫的当口儿,岑舒砚的手摁住了他的后脑勺,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压。

啊,他要反客为主了!宫熠心里大呼一声,齿间已经被岑舒砚轻松拨弄开了,舌尖快速地探寻了进来,一点也不客气地深深吸吮起来。

“唔……唔唔……”宫熠差点又忘记了呼吸,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及时想通了这点,自己也不再往后退缩了,主动挺起腰肢,大方地仰起头,与岑舒砚纠缠在一块。

对于吻技,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但是,不应该表现的很熟练,要青涩一些才好。

可是岑舒砚看起来也不像是很笨拙的样子,莫非他也有过不少经验?宫熠的大脑真是一刻也不闲着,不专心的结果就是被岑舒砚惩罚,趁他一个闪身就推倒在被褥上,直接吻得他身子微微颤抖,水濛濛的眼睛更加迷惘。

“哈啊”宫熠气息不稳地被岑舒砚放开,趴在枕头上喘气。慢慢抬高脖子,发现岑舒砚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连忙转个身,把脸蒙在被子里。

岑舒砚轻声一笑,躺下来,伸出指头戳他的背,“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刚刚进门的时候,还是洗澡的时候?”

宫熠的脸更红了,支吾了半天,瓮声瓮气地说:“我……是刚才被你吻醒的!”他才不承认呢!

忽的,耳朵边传来岑舒砚温煦的嗓音:“好像,是你扑过来吻我来着?”

“我,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啊。”宫熠­干­脆闭上眼装傻。

岑舒砚“哦”了一声,用指尖勾起他一缕头发,缓声道:“原来,你连做梦都想着吻我……就这么喜欢我?”

宫熠把手放在脸颊上,然后使劲地搓!这个是岑舒砚么,他一个古代人提问会这么直接么?

不过,自己是没有什么立场反驳啦,只好撅着嘴巴把被子拉下来,没什么气势地瞪他一眼道:“废话!我是很喜欢你啊!”

“嗯,总算诚实了。看在你老实的份上,刚才装着梦游来吻我的事,我就不跟你不计较了。”岑舒砚勾起嘴角对这他一挑眉,说完就窝进被子里,闭上了眼。

宫熠愣了下深,一下子坐起来,伸手拉他的被子,“什么啊!岑舒砚你上次明明听见我的表白了,还假装没听见,我这次不过假装做梦而已,哪里有你过分了!讨厌,你给我说清楚!”

岑舒砚幽幽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他,“我有说过我没听见么。”

“你!”宫熠语塞,他的确没说过这个话,但是没有反应不就是假装没听见么!等等,好像也不对啊,他后来不是反应了么,虽然没说喜欢,但那句话也勉强算作回应自己的告白了。

宫熠被自己绕晕了。

岑舒砚偷偷扬起一抹笑,扯下自己的被子,关了床头灯,拍拍自己的枕边道:“快睡吧,还是说……你还想再吻我一次?”

“我睡了!”宫熠也不知是生气还是羞涩,赶紧钻进被子,又把自己脑袋蒙起来。请记住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他却发现自己睡在了岑舒砚的枕头上。难道他半夜不自觉地靠近过去,跟他抢枕头了?

宫熠揉了揉眼睛,没见岑舒砚的人影,这才想起来,今天上午段惜碧要拉着队伍去郊外的一座山上拍戏,岑舒砚应该是早起了。

那自己就……再多睡一会儿吧,今天难得的大学里没课。宫熠想了想,索­性­从自己被子里爬出来,钻进了岑舒砚的被子里,睡着他的枕头,空气里开始弥漫起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有点像巧克力,又有点儿像菠萝蜜。

宫熠下意识地去摸了摸沉香手串,一边拨弄着沉香珠子,一边睡着了。

中午去KFV上了声乐课,练了几首古风的曲子,为了过几天的试音做准备,宫熠得空上了会网,发现国产老字号的檀香皂没有什么人卖,他心里一动,找几个秘书小美女问了问开网店的流程,打算自己也开一个,试试看能不能把积压的那些檀香皂给卖出去。

一开始没有信誉,经营起来可能会很困难,但是宫熠打定注意想试试,就让其中一个小秘书用她的账号申请了开店。平日也让她帮忙管理,如果能卖出去,他会给她一部分提成。

接着,就是忙于给檀香皂拍照做产品描述,午饭后的休息时间一转眼就全消耗掉了。

宫熠看着自家的檀香皂上架了,心情还是很有点激动的。再看看时间,他该去片场看看咆哮段有什么需要了。

路过总监办公室时,正好看见端玉扶着腰从里面走出来,便迎上去问了声好,还同情地瞥了一眼他的下半身。

端玉登时就黑了脸,抬脚想踹他,结果疼的直哼哼,末了只好对着他耳朵大吼:“你小子,过两天一定要给我赢!绝对要赢!”他下次必须要反攻,反攻那个大混蛋!

宫熠立刻收起笑脸,对他握拳道:“好的端总监,为了您下半辈子的幸福,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心里却笑得发抖,捂着嘴巴跑掉了。

在路上,宫熠花时间思考了一下殷老头的提议,他认个师傅是没什么损失的,但是他还有资格做一个品香、鉴香,并传承Z国传统香品的继承者吗?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虽然爷爷从来没有当面责备过自己,但宫熠心里明白,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对他太难过、太失望了。

他曾经那么靠近爷爷的期望,却亲手毁掉了它!这份愧疚和自责在心底淤积了太久,他的双脚深陷在其中,不知道如何自拔。

殷老头手中的东西确是极品,实在很让他心痒,如果他真的迈出这一步,他无形之中也接过了殷老头肩上的那部分责任。

他已经想起来,爷爷曾说过,Z国有位大师级别的香友,拥有无数珍稀藏品,却在十几年前突然从香界影遁,不知所终。那个人,名叫殷酉鹤。

宫熠想起他的名字时,心里就有种万马奔腾的激越感,也有些惶恐不安,甚至受宠若惊。殷老说的一点没错,他的运气真是比旁人好了太多倍,这样的机缘巧遇,是有些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

他不得不承认,在这样大的诱惑面前,他真的心动了。

然而,宫熠也更加忐忑,他怕再次辜负一个老人,说到底自己心底的这个疙瘩不解开,他大概始终无法释然,不敢放开手去追求真正的香道。

这件事,或许他应该找个可靠的人商量一下。如今他最亲近的人,也只有岑舒砚了。宫熠早看出来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成熟稳重不说,还透着让人捉摸不清的一股子神秘和深幽,还是一块没办法一眼见底的墨玉,需要慢慢地看,慢慢地摸索。

宫熠重重叹了口气,“除了他,我还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倾诉了。”

就此打定主意,要找机会跟岑舒砚谈谈心。

可是,段惜碧今日似乎过分兴奋了,他拍的顺手,就嚷嚷要多拍几场,还擅自在于老的剧本上给岑舒砚多加了一场戏,是他自立门户时,教授学徒制作线香的场景,台词压根没有,他很不负责任地告诉岑舒砚说:“自由发挥就好,台词你随意。”

宫熠在场边看得直皱眉,想上去帮岑舒砚的忙,给他出出主意,却看见他对自己摆了摆手,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起来。

林让看见他脸­色­不是很好,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宫熠你今天要注意点说话了,岑少从一个小时前就有些不对劲,表情紧绷绷的,一副凡人勿近的样子。我刚才去问他要不要喝水,他都不理我呢!”

“是不是拍戏时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宫熠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老是没事找事的聂臣彬,冷着脸往那边横了一眼。

林让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没有啊,今天大家都合作很好,拍的很顺利,不然你看段导会笑的跟朵掬花似的?还加我们岑少的戏?”

“嗯,也对啊。”宫熠这下就更不理解了,岑舒砚是因为什么不开心么。

这时聂臣彬走过来,对他招了招手,“宫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宫熠竖起眉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回头看了看岑舒砚,就见他还是凝眉闭目,压根没有注意到他这边,心里顿时有些闷闷的。

“你要跟我说什么?”宫熠问。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一块山岩边上,后头就是山涧,地势比较高,极目远眺的风景很好。

聂臣彬似乎习惯了,每次用那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他,“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多上几个电台节目,单曲你可以自己挑选词曲,制作人方面我也可以帮你推荐……”

“打住!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事公司会给我安排的。”宫熠觉得很诧异。

聂臣彬叹息着想要抚摸他的头,被宫熠瞬时躲开,只好尴尬地说:“你就那么恨我么,事情过去很久了,你何必非要跟我竞争《制香世家》的主题曲?小熠,你听话,你这样莽撞,会被前辈们看不起,会觉得你不知好歹,太过狂妄的……我不想你到时候输的太难看,别这么任­性­,我这是为了你好!”

“呵……为了我好?”宫熠冷笑着把他的手拍开,“聂哥真是说笑了,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施舍给人恩惠的嘴脸吧!你觉得,我真的没可能赢过你吗?聂哥,你忘记几年前的选秀了吧,那次如果不是我主动退出,你觉得……自己真的能拿到冠军吗?”

当年的事,聂臣彬不愿去想,但宫熠的话就像一颗炸弹,突然扔进了他风光秀丽的湖水里,轰隆隆地溅起来无数朵迷糊了他视线的水花。

宫熠不等他有所反应,抬脚要走。

聂臣彬却在他身后笑起来:“你把娱乐圈想象的太简单了,小熠……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兄弟没有朋友,你想要成功,就只能放弃那些过去自以为珍贵的东西。”

沉默良久,宫熠高声道:“这是你的经验吗?抱歉,我跟你要走的路是不同的。”

“岑舒砚不过是利用你而已!”聂臣彬突然之间言语激烈起来,“只要他一夜成名了,肯定会一脚踢开你的!”

宫熠停下步子,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轻声道:“你以为,世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他是特别的,虽然我还是很不了解他,但我相信他,如同相信我自己!聂哥,你如果继续这么想,永远走不到你向往的最高峰的。”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聂臣彬捏紧了拳头,愤愤地砸在身边的松树上。

宫熠回到岑舒砚身边时,林让神秘兮兮地在他耳边嘀咕道:“我知道岑少为什么反常了,先前段导给了他一本破旧的线装书,说是于老借给他看的!他看到那本书之后,表情就变得很奇怪了。”

书?什么书能让他的情绪这么不稳定?

宫熠好奇地走到他身后,探头往底下一看,就发觉岑舒砚俨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靠近,一双眸子像是放空了一般看着手中的书,一页页缓慢而小心地翻过去,就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是从未见过的——

那是忧伤而寂寞的,满含着爱意和珍视的,缱绻怀念。

宫熠心里骤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他是在透过书本看着某个人吗?是他曾经的妻子,还是那个他真正爱过的人?

岑舒砚不爱他的妻子,这点宫熠老早确定过,因为他从来不会在提起这段往事时露出这般的表情,淡淡的愧疚倒是会有,但眼眸里却没有清晰的爱恋和思念。

然而现在,岑舒砚的眼眸你充斥着的,是浓郁的思恋、忧愁和怅惘。

宫熠想要上前把这本书给扔掉,不希望他沉浸在过去的光­阴­里,那是一段他看不到摸不着,永远参与不了的时光。

只属于岑舒砚那段历史里,没有宫熠,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人。

但是他不能真的那样做,宫熠把脸上的深深惶恐遮掩了下去,鼓起勇气拍了下他的肩,微笑着说:“段导在喊人了。”

“嗯。”岑舒砚点头,把手上的书夹在剧本里放好,千叮万嘱要林让保管好,才撩起长衫,走到镜头底下。

宫熠偷偷地看了一眼,瞧见这本书的封皮:著者——龙盛烟。

龙盛烟?

他再翻了翻,看到了成书的年代。“天翔朝?”宫熠的手指一抖,岑舒砚说过,他是来自天翔朝,一直苦恼没能在史书上发现自己国家的存在。

“龙盛烟,你究竟是谁……”宫熠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口上涌起一片令他战栗的凉意。

情敌很强大,呜~

宫熠所在的这个城市,虽然人口不多,面积不大,但影视业很发达,光普通的布景基地就遍布大街小巷,有一条仿古大街,可以找到从唐代到明清时代的各种典型建筑,里面的布置摆设也一应俱全,但凡有剧组过来拍戏,基本上不需要改动。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外景基地,古­色­古香的山间阁楼,河上搭建的廊桥、木桥、石头桥也不少,还有些茅草屋子,明代的小宅院也都特意仿建在了山上。段惜碧今天带着众人来的这座山,上面就是一个影视基地,大部分建筑恰好是明代的风格,有普通人居住的那种独门独院,还有就是零星的几家商铺。

童子青自己用财力建立的第一家香铺,就在一个偏远的镇子上,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他孤注一掷地认为这里是个制香的好地方,也不管其他,就先买了个院子,打开门招收学徒。

第一日授课,他对四五个学徒说了一番话,是代表了他的制香理念以及经营方针的,因此并不能随便说说而已。

段惜碧让岑舒砚自己处理台词,一方面是信任他,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新一轮的考验。让他主动加戏,也要演员自己能付出相应的努力才可以。

岑舒砚神态儒雅地端坐在几案后,抬手从香盒里拿出一根线香,Сhā在了香炉里。目光静谧,动作优雅地拿起火折子,点燃了这支线香。

宫熠屏气凝神地看着,心绪略微有些不宁。虽然岑舒砚那轻微的蹙眉稍瞬即逝,但他还是捕捉到了,是因为他选择的这线香不好么?

这是他们宫家祖传的线香老方子,由老师傅亲手制作的,没有一点懈怠疏忽的地方,照道理燃出的香气算得上是上乘,为什么岑舒砚会突然蹙眉?宫熠细细地在空气中寻觅着线香的香气,觉得檀香的味道很纯正,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顿时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紧张了。

这时,岑舒砚已经开口说起了台词,他面对一张白纸般的学徒,笑意浅淡道:“香,敬奉者心境不同,闻到的香气也有有所不同。虔诚的人,能闻到最甘醇纯正的香气,吸入肺腑,游走于血液之中,是以香养人。在禅林中,每逢尊宿升堂说法,僧人烧至第三炷香时,就要称念一声‘此一瓣香,敬献于授我道法之某法师’。佛家讲究心诚则灵,因此在添香或者奉香时,都会心怀慈悲,并诚恳而虔诚。

我们制香时,也应当如此,香的本真才会伴随着香火燃烧出来,散发到空气中,如果制作香品的人带着敷衍、粗糙的心思,或者太过急躁,急于求成,是做不出好香的……要做香,第一步是让你的心安静下来,真心喜欢它,怀着珍重的态度和虔诚之心,才可能做出好香。如果连这第一步都做不到,制香的技艺学的再多,也是枉然。都听明白了吗?制香是不能让升官发财的,也不能带给你欢愉的刺激,制香是个有些乏味和枯燥的行当,你们……还想留下来吗?”

学徒们面面相觑,还当真有人脸上流露出矛盾的神情,在镜头下也表露的极为自然。大家都思虑了很久,最后都没有离开。

宫熠也听的细致,半个字都没有落下,此刻却不敢像这些演员一样,果断地点下头,表明自己愿意。

倘若岑舒砚知道,自己曾怀着无比浮躁、随­性­的态度对待制香,还犯过那样草率的过错,会不会……鄙夷并且看低自己?

他攥紧的手指深陷在掌心里。请记住

这一幕竟然就这么一次过了,段惜碧很满意,没有让岑舒砚重来一次。几个扮演学徒的小演员因为反应很自然,也没有什么需要纠正的涤荡,他们当时已经不是在表演,而是做出了真实的反应。

宫熠面对着走下来的岑舒砚,几乎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

岑舒砚喝了口水,走到发呆的他身边,低声问:“怎么了?又在发呆。”

“不是,我……是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宫熠抬起头,把眼睛笑成了一条弯弯的细缝。

“哦,想必……是跟殷老有关的吧。”岑舒砚这么随口一句,让宫熠瞬时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

岑舒砚浅浅勾起­唇­角,道:“你最近有时神神秘秘地消失不见,不是在公司,也不是在家,你总不会跑去学校做自习……沉香手串那么贵重,殷老先生为什么这么轻易送给了你。我想,你应该还答应了他别的事情。”

宫熠心里一阵高兴,看来他也不是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嘛,霎时眉开眼笑起来:“是啊,那个殷老头要我给他做苦工呢,我现在时不时就要去帮他打扫屋子,喂猫,还有给他擦拭香木。”

“嗯,辛苦了。”岑舒砚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

宫熠见他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大着胆子问:“这本线装书,是你找于老借的吗?我能问问……你认识这个写书的人么?”

岑舒砚稍稍一愣,坐下来,把缓慢地书翻开来,沉默了好久才回答道:“这是一本香谱,于老当日对我提起时,我十分惊讶,因为完全没想到,还能看见属于天翔朝的东西。这是盛烟的亲笔没错,每个字都是他坐在焚香的屋子里,亲手写下来的……这整整一本都是他的心血。”

他的声音如此之轻,仿若一瞬间就会被风吹散,让宫熠的呼吸也跟着小心谨慎起来。

“你……认识他吧?”宫熠知道这个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岑舒砚默默地点了点头。

何止是认识……他们相识相知过,却来来回回擦肩而过,错过了相许相恋的时节。

盛烟的笔力很遒劲,这本香谱看最后成书的时间,应该是晚年所做,很多香方子是他自己独创的,在上面标明了详细的制作方法。但是,他这个人做事常常喜欢留一手,卖关子或者戏弄人也是常事,特别是后来有夙王殿下胡天胡地地宠着,­性­子是越来越放肆了。连这香谱也不写全,总留着一两味不写清分量,甚至故意写出个别字,让看书之人自己去揣摩。

岑舒砚感伤之余,也心下宽慰,盛烟终其一生钻研制香,晚年能留下这样一本惊世之作,作为对后代的馈赠,字里行间可以窥见他成书时悠哉闲适的心情,和轻松的言辞,想来……他和夙王在一起的日子定然过的非常舒坦、安适。

知道他这一辈子都过的很幸福,岑舒砚禁不住扬起一抹舒心的笑来,其中有千般感慨万分柔情,看得宫熠更是惊诧与惶然。

他越发是相信,岑舒砚和这个龙盛烟过去是发生过什么的。而且,而且……是值得让他反复回忆的珍贵往事。

搞不好,这个人就是他过去真正的恋人?!

宫熠把头使劲一晃,试探着问:“那个,这本香谱能借给我看看么?”

“不行!”岑舒砚果断地拒绝,“我还没看完,如果有可能,我想找于老商量一下,看他是否能把这本香谱让给我。”

看吧,他果真很在意这个人!宫熠现在的心就跟腌渍过的雨后酸梅似的,酸中带涩,涩中带酸,脸都要绿了。

“这本香谱很厉害么……于老会愿意让给你吗?”

“这是孤本了,我想于老当然不是肯的,但是我一定要让他同意……就算是求他,付出其他代价,我也要把这本香谱放在自己身边。”岑舒砚好不容易找到件东西,可以承载自己对往事的念想,他当然得想法子得到手。

但在宫熠听来,再次把岑舒砚的想法上升到一个高度——他忘不了那个人,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

头脑里忽然就冒出,岑舒砚每晚抱着这本书睡得香甜,把他冷落在一边的情景!这绝对不行,不行!宫熠的危机感霎时间从一颗萌芽的树苗,窜高成了冲天大树,戳的他的心窝钝痛难当。

兵法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么,宫熠赖在岑舒砚身边说:“就借给我看看嘛,这样好了……我帮你好好保管,绝对不出一点差错!我知道这对你很重要,但是我也想看看,这位制香大师有多么出­色­,观摩一下而已,等你有空了我立马送到你手上来,好不好?”

岑舒砚现在拍戏,确实没什么空闲看书,想了想犹豫不决地把书抵在他手上,问了三遍:“你保证不会弄坏了?”

宫熠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保证!我会像对待钻石一样对待它的!”

岑舒砚总算是点了头,把这本线装香谱放到了宫熠手上。宫熠找个角落一蹲,心情复杂地翻开起来。

这本书,大部分讲的都是隔火焚香,那么多他听都没听过的合香丸,光是看名字他就觉得这个制香师才情极高,一些香方即使放在今天,也是很有创意的。还有些简单的熏香法子,普通人也可以使用。

宫熠随便看了两个合香丸的制作方法,就知道凭自己这脑袋,定然是想不出来的。又翻了翻,发现后面有一篇龙盛烟自传的生平简介。

“他成名好早啊……还是天翔朝第一个最年轻的最高阶制香师!”宫熠感叹之余,满心的嫉妒化为了忠心的敬仰与佩服。

这样一个才情兼具、技艺高超的制香大师,大概百年都出不了一个。

宫熠叹了口气,这个情敌未免太强大了……呜呜呜,他要怎么办?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如今在岑舒砚身边的是自己,不再是那个龙盛烟。但是,他如果一直惦念着他,岑舒砚会不会想要回去?

他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不打算寻找穿越回天翔朝的方法了。

岑舒砚如果不能全心全意地爱上自己,一旦他某天发现了穿越回家的方法……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宫熠胡思乱想的一个人烦躁不已,就这么的匆忙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对岑舒砚发誓会好好保管这本书直到他晚上回家,拿着这本页面发黄的香谱,来到了昏鸦巷,把歪在躺椅上打瞌睡的殷老头给吵醒了。

“怎么样臭小子,想通了要来拜师了?”殷酉鹤摸着胡须瞅着他。

宫熠把香谱拿出来,递到他面前说:“你看看这本书,如果我拜你为师,有可能和这个写书的人平起平坐吗?”

超越那是不可能的,他也只是想着能否无限地接近这个人的水平。

殷酉鹤狐疑地拿过来,翻来第一页立时跳了起来,像个小孩似的大笑大嚷起来:“啊啊啊啊!这本香谱你从哪里弄到手的?这个,这个是……绝世­精­品啊,传说中的龙盛烟果然是真实存在过的人么?”

宫熠被他一只手捏住手腕,掐的一片青紫,忍不住踩了他一脚,把香谱抢回来,让他冷静一点了才说:“你快点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如果我拜你为师,有可能达到和他一样的水平吗?”

殷酉鹤瞪大眼睛看他,不假思索地泼冷水:“怎么可能!你学香到下辈子也没希望的!”

宫熠听到这话,一下子泄了气,沮丧地把香谱收进背包里,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

“喂喂,你再给我多看两眼啊!这个是真品啊,肯定是真品啊!”殷酉鹤围着他乱转,他脚下的小美也跟着他乱转,一人一猫绕的宫熠的眼睛都要花了。

“不过,你­干­嘛非要追赶先人?宫熠你个傻小子,你要知道,如今的制香原料跟过去那些是不能比的,很多东西都已经面临绝迹了,怎么比!我也不过是希望能将传统香品的制作工艺传承下去,告诉世人怎么去分辨真正的好香……其他的,是强求不来的,也是现代人做不到的了。”殷酉鹤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宫熠的肩膀,“能最大程度的将我们国家的制香艺术流传于世,不做假造假,就已经需要耗费你一生的­精­力了。”

宫熠眨眨眼,似乎有点儿明白了,殷老这会儿说话的口气与他爷爷还真有几分相似,那么的实在。

他低着头,认真而郑重地思考了许久,起身对殷酉鹤鞠了一躬问:“如果我过去犯了一个有辱香道的错误,您觉得能原谅我……那么,我愿意拜您为师,恳请殷老先生收我为关门弟子吧!”

殷酉鹤一拍大腿,讶然地笑起来:“好好,宫熠小子你说真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只要你不是曾经烧杀掳掠、□过良家腐女什么的,我殷老头百无禁忌的!”

宫熠抬起头,白了他一眼,“师父,你真的是殷酉鹤?不是披着殷酉鹤人皮的江湖骗子?”

殷酉鹤眯着眼,捋起袖子一下窜过去揪他的耳朵,大骂:“臭小子还没拜师呢,就想造反啊!你别跑!不就是想捆牢爱人的心嘛,还每天患得患失的,只要你过来乖乖给我磕三个头,师父就教你,保管让他爱死你!”

“啊,真的假的?”宫熠一脸的不信。

殷酉鹤嘿嘿一笑,故作高深道:“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善解古人意,嗳!

岑舒砚最近的皮肤出现了一些问题。

不仅是­干­燥,失去了一些弹­性­,对外界的抵抗力似乎也降低了。

他拿着小镜子看了看自己起了红疹的一块区域,轻微蹙了蹙眉,但很快舒展开来,安慰给他负责化妆的化妆师说:“不碍事,应该明天就能好。”

化妆师在一边跺脚,直嘀咕:“这个化妆品是纯天然的,你要相信我啊!不过,怎么别人用了都没事,偏偏给你用了就有点过敏呢?”

岑舒砚淡然一笑,把镜子还给她道:“用宫熠的话说,我大概是过敏体质吧。但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个牌子的化妆品并非是百分之百的纯植物萃取。”

“啊,这个牌子我用了好几年了,好多明星都说好用的!”化妆师姐姐不大相信,但岑舒砚脸上起了红疹是事实,而且他今天没吃什么能够过敏的东西,稀饭和包子而已,就在她给他上妆之后长出了一圈红疹,只能是化妆品的原因。

林让看了半天,觉得应该不影响上镜,便说:“只要不是近景,应该没有关系的吧,用粉遮一遮?”

岑舒砚挑起眉梢,“还要扑粉?这已经够厚了……”他都感觉戴上了一个厚厚的面具。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素颜出镜,但是段惜碧有自己一套标准,演员的装过浓过淡都不行,他不准。

化妆师姐姐想了想,把自己压箱底的粉底拿出来,给他轻轻涂抹了一层,不算很厚,又能稍微遮住红疹的颜­色­,看起来还不错。

岑舒砚点点头,撩起衣摆上场了。

叮铃,林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林让看是宫熠发来询问岑舒砚演戏状态的短信,随即就回了过去说:岑少脸上出现了一点红疹,不知道是不是化妆品让他过敏了。

宫熠正蹲在一块虫漏跟前看小美吃虫子,看见这条短信皱起眉头。过敏是极有可能的,岑舒砚的皮肤到底有多娇贵,他是最清楚的了,在家里他就不用任何化学物质的护肤品,香皂还是用的檀香皂,洗头勉强用了以前的国货老字号蜂花牌,但依然讨厌它的香味,说不够真。

古代人就是麻烦,现代的某些东西他还就是用不惯。浴桶他倒是喜欢,只要晚上早点回来就在里面泡澡,上次的零陵香泡得时间长了,效用不大了,宫熠就撑着下巴琢磨,是不是应该又给换点什么新花样。

“师父,你会做澡豆么?”宫熠仰头问殷酉鹤。

殷酉鹤摸了下自己的胡须,笑得狡黠,“你想做澡豆面儿么,给你家亲爱的洗脸用啊?”

宫熠横他一眼,小声嘟囔:“不是你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从细节入手吗?他既然怀念这些传统的东西,就让我多迁就他的喜好?”

“我是这么说的,谁让你家男人跟别人不同呢。我看人不会错的,他对你是有好感的,还不止一点点。至于说有没有爱上你,这个就不好判断了,但是你要记住我的八字真言:潜移默化,无孔不入!”殷酉鹤摇头晃脑地说着,煞有介事的样子。

宫熠抿着嘴,紧紧握住拳头,“嗯,师父你要全力支持我!对了,今天不是要教我制香了么,先从哪里开始?”

殷酉鹤伸手抓起他的胳膊,让他抱起小美,跟着自己走,走到院子里把手一放,对他指了指眼前的东西说:“今天你就把这些边角料给制成粉末好了,尽可能的不要浪费我的原料!”

“哦……这是从上次那块虫漏上剥下来的?”宫熠看着这些被拆分成小片的沉香原料,吐了吐舌头,看着眼前的中药粉碎机想了一会儿问:“这些,全部都放进去粉碎?”

殷酉鹤打手一会,懒洋洋地靠在摇椅上打起了盹,对他说:“你随意,自己看着办,反正我最后要看到细细的沉香粉!如果给我浪费了,哼哼……小心我把这些都算在你地账上!”

#‵′靠,这老头算盘打的太­精­了吧!宫熠心说我第一次用,哪里知道分量和筛粉时的力道啊。只好硬着头皮做,第一次放多了原料,差点让机器卡住了,第二次又放的太少,浪费了时间,第三次勉强放的分量比较合适了,总算让中药粉碎机物尽其用了。

接着是该筛粉了,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筛,宫熠觉得容易飞散到空气中,那可不就浪费了么。他思虑了好一阵,去房间里找了个大塑料袋子来。把打碎成粗粉末的沉香放进筛子上,然后把塑料袋往上头那么一罩,勾起嘴角,慢慢地拿起筛子左右晃动起来,前后筛了两遍,他觉得沉香末已经很细了。

殷酉鹤伸长脖子偷偷瞄了几眼,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这种放养的教导法子是对的,宫熠这小子只要给他合适的工具,哪怕不指点他如何­操­作,他也能够自己琢磨出来。

制香的流程,说白了可以模仿,也不算多么稀奇,但要熟练,要把各项工具用的足够顺手,最好是自己不断地摸索、历练,在失败中吸取经验。有师父固然可以避免走弯路,但也难免会抑制徒弟的悟­性­和创造能力。

宫熠对自己第一次筛粉的成果还是挺满意的,看殷酉鹤还在装睡,没有继续指点他的意思,他­干­脆把自己背包里的某些片状香料给拿出来,称了称重量,搭配在一起统统给打碎了。然后筛了一道,收集在另外一个可以密封的袋子里。

殷酉鹤这下醒了过来,凑过来闻了闻问:“哎呦,臭小子你真的要做澡豆么?顺便也给我做一份好啦,老头子也喜欢这种东西。嘿嘿嘿”

宫熠闷笑一声,道:“那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想用的这个澡豆方子也不好做呀,很多材料可能找不齐,师父你有办法么?”

“你先说,你要用那个配方啊,难不成真的要用猪胰子?”殷酉鹤捏起他筛好的粉末仔细闻了闻,说:“青木香、甘松香、檀香、麝香、丁香……似乎还有白术吧。记­性­不错,知道这些东西对皮肤好。告诉你,再加一味白附子好了!”

宫熠觉得这也是可以的,点头说:“这个好办,常用的中药都好找,问题是白僵蚕与鹰屎白哪里去弄?”

殷酉鹤吃惊地看着他,静默一会,拍下他的后脑勺,“可以啊小子!你看了《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的?”

“哪里啊,那些文言文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他们,是……”宫熠顿了顿说:“我是爷爷笔记上记下来的,听说这两样东西古代的贵族会加在澡豆里,滋养皮肤,美白效果一等一的呀!”

“那是,那你知道这两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殷酉鹤不觉得他大可能知道。

宫熠还当真是不知道,爷爷笔记上只写了这两样东西,他看这名字虽然不是很雅,但是……“可能,是两种我不知道的中草药?”

殷酉鹤又卖起来关子,说:“你家亲爱的那么博学,肯定知道,你去问他吧。”

“喂,你是不是我师父啊!师父要负责传到授业解惑的,快点给我解惑!”宫熠心说我什么都去问岑舒砚,那也太没面子。

“解惑可以,去给我把昏鸦巷里卖假货最大的那间店铺找出来,我就告诉你。如果你还能端了它,以后你问我什么,我都不卖关子了。”哈哈一笑,殷酉鹤把他往门外推,“怎么样徒弟,敢不敢接受挑战啊?”

宫熠恨不能上前撕破他皮笑­肉­不笑的脸,“你还什么都没教我呢,就让我去踢馆?!”

虽说在制香上造假很可耻,但既然有真货那就有假货,卖给那些盲目追香的人,牟取暴利。还有不少高仿真的香品,如果不是有经验、眼界宽的香友,只怕也会被骗。他一个新手而已怎么去打假啊!

殷酉鹤对他摇摇头,“我这是要锻炼你的直觉,你跟香有缘,说不定一眼就能发现那些是假货,还没试就想打退堂鼓?”

宫熠知道他在用激将法,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试试自己的天分也是不错的,就答应了下来,斟酌再三,和殷老头定下了一个星期的时限。

这晚回家时,宫熠在路上买了绿豆面子,超市里就有,特意让柜台里的大婶给他磨细了些。

大婶看他很有礼貌,嘴巴又甜,给他的分量很足。

宫熠挂着弯弯的眉眼回到家,把绿豆面子和自己筛好的香料末子混合在一起,在袋子里密封好,放在一个保鲜盒里,藏在自己屉子里,准备找到了其他原料,给岑舒砚做传统的澡豆出来,他到时看到肯定会很高兴的!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殷酉鹤答应给他去弄猪胰子,说自己要能弄到两个,就要他做两份出来。宫熠觉得这买卖不亏,拍手成交了。

岑舒砚今晚回来的比较早,十一点半已经洗完澡,坐在床边翻看盛烟的香谱。就看到宫熠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不知道倒腾什么。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他轻拍了拍他的额头。

宫熠低低的“嗯”了一声,爬起来一点点挪到他身边,直愣愣看着他的肩膀,问:“可不可以,把肩膀借给我一下?”

岑舒砚心里疑惑,抬起脸看他,“怎么,你是想爷爷了么,所以……想哭?”

“不是啊,我就是想靠靠嘛……”宫熠赶忙解释,见他点头了才憋着嘴说:“以后你少看电视里的言情片!都跟着学坏了。”

岑舒砚觉得左肩重了一些,侧过头,刚好看见宫熠的头顶。发丝软软的,一头短发很清爽,常常是风一吹就遮住了眼睛,不过……他好像从来不用乱七八糟的啫喱水定型水那样的东西,喜欢让头发恣意的翻飞,在灼目的日光下笑得牙­肉­都显露出来。

不知不觉,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好了,想问我什么就问吧。”岑舒砚轻声道。

宫熠沉默了一会,动了动脖子,“白僵蚕与鹰屎白是什么东西啊?”

岑舒砚稍稍愣了片刻,笑纹波动开来,他还以为这小子肯定会问他和盛烟过去是什么关系的,明明心里介意的不得了,却打算忍着么……“《神农本草》里记载,白僵蚕是家蚕患白僵病而死的虫体,也就是患病而死、并因病变白的蚕尸。至于鹰屎白,顾名思义,是白­色­的鹰屎。”

“啊?”宫熠张大了嘴,仰起脸看着他,“不是吧,一个是虫子的尸体……一个是排泄物……”古人的美白理念还真是……呵呵呵,大胆而古怪啊!

不过看岑舒砚这么淡定的样子,一定是知道我问这个­干­什么用的。

岑舒砚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莞尔道:“这两样东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作为美白的物品来用,你肯定是在宫老爷子的笔记上看到了澡豆的方子。说起澡豆,我想起一个故事,想听吗?”

宫熠使劲眨眨眼,咯咯笑起来:“要,就当是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好了!”

岑舒砚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缓慢说来:“有个大户人家对外招婿,一个穷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运,被这家的三小姐看上了,两人选择良辰吉日成了亲。洞房花烛夜后的第二天,穷小子看到丫鬟端来了热水还有盛在银碗里的香面面儿,他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还以为富贵人家的规矩是才一起床就开早饭,就笑着走了过去……某天,有朋友问他:你如今做了大宅字你的贵婿,很是享福吧?穷小子却苦着脸回答说:富贵人家的好多规矩都很折磨人哪!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居然天天让我吃辣面糊儿,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宫熠回味了半刻,哈哈大笑起来,趴在岑舒砚身上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这个笨蛋穷小子,他把洗手用的澡豆面儿给化成糊糊吃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岑舒砚被他蹭的眉头一紧,下腹似乎有点儿燥热,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他如果愿意问一问,是不会出糗的。该庆幸的是,那家人用的澡豆方子里没有白僵蚕与鹰屎白……”

宫熠稍微一顿,转脸又笑得身子乱颤,“啊哈哈哈哈……说的是啊,哈哈哈,幸好不是加了这两样啊!”

岑舒砚伸手搂住他的腰,又道:“其实除了这两样东西,还有用­鸡­屎、鸬鹚屎、雀屎、鸽屎做美白只用的。”

这话一出,宫熠这下刚歇气结果又笑岔了过去,岑舒砚看着他笑得停不下来了,脸上的笑容也一直没有消减。

半晌,宫熠笑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岑舒砚嘴角猛地上扬,伸手把他搂过来,俯身堵住了他的嘴巴。

“唔……你偷袭我……唔唔……”

岑舒砚不客气地摁住宫熠吻着,心里也有点困扰,原来……自己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幸运的孩子应该能看到我的更新吧>_<

梨花友情提示:从现在开始教制香的法子,学仔细了可以做出来好东西的,真的哟。梨花讲的都是比较实用的法子谁都可以学~

小爷不好惹,噢!

岑舒砚低下头,把手中的伞偏过去了一些。

宫熠的耳朵红红的,抬起手把衣服领子又竖高了点。今天是他参加试音会的重要时刻,《制香世家》的导演和编剧都要过来,还有KFV的高层,剧组­干­脆就便放假半天,一大早,宫熠就爬出来拉嗓子,成功地把岑舒砚给吵醒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岑舒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还冷么?”岑舒砚感觉他瑟缩,又微微地弯下脖子,把伞更靠近了宫熠那边。他自己是常常淋雨的,曾经征战沙场的人,雨雪风沙都都不怕。

宫熠却把伞给扶正了,抬头瞪着他说:“我不要紧的,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特意照顾我的!”不过,被岑舒砚照顾的感觉,真的是甜丝丝的,他有这份心就好,自己心里已经很暖了。

岑舒砚还是把伞偏过去,固执地说:“我愿意照顾你,这是我的权利。”

这个时空的书上写,想要真心照顾一个人,对他好,这是自己的权利。对方如果不接受,那是他的权利。但相爱的彼此,从来不需要计较太多。

他觉得这句话说的有道理,深以为然。

宫熠倒是诧然了片刻,觉得脚尖都暖烘烘地勾了起来,笑着垂下头,安心地等着保姆车。

林让是被岑舒砚一个电话从被窝里叫出来的,反正他也要去公司,就顺道带着宫熠。端玉正在打算要不要给他也配一辆保姆车,但现在宫熠的身价还没有岑舒砚高,这项安排还要往后推。

宫熠并不关心自己的待遇,他如今出入公司很方便,这种没成名之前的自由,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失去。反观岑舒砚,因为上次有家媒体跑去探班了,居然能够躲过段惜碧的口水拍到了男主角和男二号的剧照,娱乐新闻一出,很多观众都喜欢上了岑舒砚,纷纷开始打听岑舒砚是谁,几天过去,还真的出现了一些粉丝,会偶尔出现在公司楼下,想一睹这位古典美男的真容。

岑舒砚还是那么淡然处之的模样,没有表现的很高兴,也没有表露出不适应。

林让好歹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两人上车后就挨在一起出早餐,宫熠要保护嗓子的清透度,喝的是不加糖的豆浆,啃着­鸡­蛋饼,岑舒砚吃的是豆沙包子,喝着一罐旺仔牛­奶­。

宫熠挺喜欢旺仔牛­奶­地,刚得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就去超市买了一箱,放在家里慢慢喝。岑舒砚尝了尝,觉得还不错。

林让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俩,带着一丝侥幸地问:“没有给我的早餐么?”

宫熠对他一咧嘴,笑:“当然没有了,你又不是我家的。”

“那岑舒砚是你家的?”林让挠着迟钝的脑袋。

宫熠对他点头:“那当然了,不要跟我家的舒砚比,他的待遇你永远不能有,你去找你家的人撒娇去!”

“啊?为什么啊,岑少为什么是你家的啊……就因为他跟你住一块么。”林让哭丧着脸问。

宫熠从后视镜里瞪他,“你今天怎么那么多问题啊,开车开车,注意前面红灯,不要又闯了扣分!

“唉,我就是苦命的跟班啊。”林让自怨自艾地摇摇头。

宫熠侧头去看岑舒砚的脸­色­,发现他正在吃最后一个包子,眸子里含着一层模糊的笑意,看来应该是没有对他刚才的话产生异议。

太好了……宫熠心里笑开了花,面对试音的紧张也全没了,一路上高兴地哼着歌,还故意趁着岑舒砚看窗外雨势时,凑过头,啃了他的包子一口。

岑舒砚也乐得装作没看到,继续啃,直到吃完了才转过头对宫熠道:“你想吃包子就早说啊,这一个我就留给你了。”

宫熠撅起嘴拽过他的胳膊,哼哼着说:“我就喜欢抢你的吃,怎么样!”

“嗯,那我明白了,下次你想吃什么,我先咬一口再递给你。”岑舒砚嘴角牵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促狭地凝视着他的眼眸。

宫熠只好红着脸推开他,低声嘟囔:“切,谁要吃你的口水了……”

到了KFV,宫熠和岑舒砚一起进了试音室。除了参加试音的几个本公司艺人,段惜碧和于老、端玉坐在一起,连不经常露面的陆天野出来镇场子了,可见公司和这部戏的主创对于这主题曲的重视程度。

说来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段惜碧几乎拍的每部戏都能得奖,不但演员能红,主题曲也会红,简直屡试不爽。

所以……宫熠看了在录音间做好了准备的聂臣彬,他也那么在意这个机会。

片头曲是于老捉刀,写了词,让著名作曲家庄毅白给谱了曲,曲调是走的古风,乐器要用箫、笛子和古琴。试音开始之前,给他们发了歌词,宫熠坐在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认真研究起来,但是说实在的,于老写的略有些晦涩,他虽然可以感觉出词句很美,却不太明白是这首歌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舒砚,你看看……能告诉我这写的什么意思吗?”宫熠压低了嗓音对岑舒砚说。

岑舒砚对于他忽然改了对自己的称呼的做法,算是默许了,拿过歌词看了半晌,轻声告诉他:“即便不懂,你先可以试着把听见的东西,都想象成一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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