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试衣间的门口,看着挂满了整个房间的琳琅满目的衣服还有刚刚走出来的叶子时,韩诺不禁想到,叶子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女孩,那明媚的性格,那单纯的心性,总让人觉得只消站在她的旁边听她用铃声一般悦耳的声音说话,就会觉得自己也跟着无忧无虑了起来。
“嘿,小诺,你看我现在这身如何?有没有openlady的感觉?”
“openlady?”
“就是够不够妩媚啦!”
“格格格!”
“你笑什么?”
韩诺看着叶子一身无论怎么看都着实充满了成熟诱惑力的装扮,忍不住歪着脑袋就朝她不停地笑了起来。
“怕是这样子穿回去,阿然会吓得不敢认的。”
“果真如此?”
“嗯,躲到沙发背后去也说不定。”
叶子蹙着眉心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撇撇嘴对着镜子又把自己好好打量了一番,有些不情不愿地又朝着试衣间走了去。
“想来也是这样,那个家伙,思维实在有些古板得可以。”
“形容贴切。”
“只好放弃咯!”
“啊?”
“我是说这件衣服……想哪去了!”
叶子边说着就走进了试衣间,大约五分钟之后便出来了,换回了原来身上那套休闲套装。韩诺将大衣递给叶子,叶子穿上,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回。
“不如去吃饭吧,我知道有个很好的地方。”
走出服装店的门外之后,叶子提议。
“好啊,我正好饿了。”
“嗯,有点远就是。我们打个车好了。”
说着叶子在路边挥了挥手,很快一辆浅绿色的出租车从马路对面拐了个弯开了过来,停在她们面前。
叶子的心情确实好的出奇,她一边看着车窗外闪过的漂亮的楼房和树木,一边还饶有兴致地跟出租车司机聊了起来。什么足球啦歌星啦政治啦,无论什么叶子总能一旦说起就海阔天空的谈论起来。而且,让人听了也觉着并非不无道理。
“大约四十分钟的样子,到那里。”韩诺记得上车时,司机是这么跟她们说的。
韩诺默默地注视了窗外城市的风景片刻,然后垂下头,拿出了那一封早上收到的信。信封右上角的黑色邮戳还很鲜明。
筱夏:不知道你在那样一个地方还好吗?这样的季节,你是不是依然惧怕着寒冷?
也许,在云之上,是会永远春暖花开,永远遍布着灿烂阳光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的担心似乎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我现在已经离开了雪山,考察队因为临时的变故被解散了,所以我跟东尧坐上了回程的客车。这一路上,他总在睡觉,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他睡觉时的样子么,像一个三岁孩子一般毫无顾忌,即便是口水流出了下巴也浑然不觉。他现在就坐在我的身旁,你若是能看见,一定也会禁不住要笑的。
我看见了很多的田野和山峦,它们在下午的阳光里很美丽。我还看见了浮游在远处天边的白云,有着绚丽莫测的形状,风吹来的时候,它们就悄无声息地变换着姿态。很有趣的画面。哦我糊涂了,此刻的你身在云端,一定是比我要看得更清楚更仔细吧,它们的样子真的很美,你说是么?
你是否已经找到了那一片云?那一片生长着巨大榕树的云。你见到了那个孩子了么?她是否如你一直以来所说的那样,有着大大的明亮的眼睛,有着可爱的嘴唇,笑起来会露出浅浅的酒窝。她在那里干什么?在同榕树说话么?我想你一定不会觉得孤单,因为你找到了那个孩子,找到了那棵树。而它们,看到了你来,也一定会很高兴吧。因为,在过去的那么长的时间里,它们都一直在你的仰望着的视线里。
只是,你留下了我,你把孤单和心碎还有茫然无措也一并都留给了我。你离开得那么仓促,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只是留下了失落和无助在我的心里。你若是要离开,又何必用这样一个绝然的姿态?对于我而言,此时此刻,除了对于你的怀念和心悸,更多的怕是一种无奈,一种不知道自己将要何去何从的彷徨。
这样的日子从我得知你的死讯后就已经开始了,想对于已经死去的人来说,活着的人未免不是在承受一种多出好几倍的沉痛。死去的人可以谋求某种新生,可以寄托自己的灵魂于他物。而活着的人却只能在现实的悲伤里慢慢寻找解救自己的方式,于我而言,莫不是在努力想要寻找这样一种方式。我曾经反反复复地揣测着你给我的那封信,期冀着能在雪上之行后与你见上一面。就像你信中所说,对于太多的事情你还未曾向我诉说得明白,所以我也同你一样期待着能再次见上一面。
但是,现在好像这些愿望都已经实现不了了,莫说向你寻求那些长久以来存在于我心中谜题的答案,就连你这个人本身,我也是再也触摸不到。你可能明白,这样的心情?
不久之后我就要前往另一个地方了,具体工作时间有多久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在这之后我会去一趟你曾经存在着的那个地方,我想你一定还有东西没有来得及带走,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细微的痕迹。只要,这样的一个痕迹与你与我都还有些轻微的牵连,恐怕无论如何我还是得想办法去找到它的。
还有你说的那些城市,我在此后,也将开始踏上旅途,这是你唯一留给我的要求,怎么能不替你做到呢?
好了,就这些吧。我会一直仰望着天空的,所以,请你也要记住我,不要忘了我仰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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