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会流到哪里去呢?"千吉问着身边的石头。他猜想应该有一处地方,那里会有一大片水,不过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
石头们没有回答,它们正忙着从空气中多吸收些水分,滋润那些生在石缝里的苔藓。光斑洒落,苔藓们绿的透亮,仿佛一株株细小的翡翠雕刻。
山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没有大些的风,它们很少说话。千吉想那个地方一定很远,恐怕连最高的山峰也看不见。
"海……"一个声音说。细小的几乎听不见。仿佛蚂蚁啃嗜草叶的声音,"不信去问云,它们见多识广。"
千吉四下里寻找着,想知道是谁在说话。
"我在这儿。"声音又响起,稍微大了一些。
千吉俯下身子,终于在一丛山丹丹的细长叶子上看到一只蜻蜓。蜻蜓抬起前肢梳理一下大大的眼睛。那对复眼凝视着千吉,充满了深邃的光。千吉被这目光吸引了,盯着它看。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尽头在哪里。
"你……怎么会知道?"千吉问,这次尽量放低了声音。生怕把它吓跑。
"我飞过一次,很高,那边山上,云也在,它们说的,错不了。"蜻蜓的话简短细碎,似乎有点儿激动。
"千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人在说话。
千吉回过身,看到村办小学的老师正沿着崎岖山道一步步走来。两年前,他是第一个"迎接"这位外乡人的天垣村民。
"千吉,咱村的学龄孩子里,就你没有上学了。"许暮生停下来,擦了把汗。
"爹说了,上学没什么用,不如学门手艺。"千吉皱起眉头,无可奈何。眼角余光中,那只蜻蜓已经飞走了。
"我去跟你爹说说,孩子不上学哪儿成。"许暮生一脸严肃,他到天垣村,本来就不是只为考古来的。三年后的今天,更是这样。
"谢谢许先生。"千吉低声说道。想到自己那个脾气暴躁的父亲,他对许先生的建议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许先生"是村里人送给许暮生的称呼,他们不习惯叫"老师",就像不明白什么是"历史",什么是"考古"一样。
"这些画原来是你画的呀!"许暮生扶了扶近视眼镜,审视着岩壁上的图画。
千吉点点头。
在许暮生的眼里,这个名叫千吉的孩子确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来历那么怪异,这让许暮生对他投入了更多的关注。
"许先生,小溪最后会流到哪里去呢?"千吉问,想要验证一下刚刚听到的那些说法。
许暮生从回忆里抽回思绪,"小溪……最终会流进大河里去。"
他不假思索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