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纹丝不动,看着他平静地说:
“这一棒是想打醒你,我是戒律堂首座,每ri每月干的最多的便是棒喝。我没有所谓的最强一击。如果有,那这便是吧。”
说完,关宁低眉念了句法号,他不期望少年能懂,因此不必多费口舌。
这一棒他已挥舞了千万遍,所为“直指本心,引xing自悟”
至于夏侯承悟不悟,与他毫无干系。
黑衣少年已经痴了,支撑不住愈加疲软的身子,一下瘫在地上,嘴里喃喃
“不可能,不可能。”
他只觉得自己正在燃烧,整个心就像要垮塌的河堤,痛苦地停顿下,艰难地说道: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我还没有败!”
关宁摇摇头“没有意义”
夏侯承疲软的身子瘫在地上,随清冷的夜风轻轻颤抖。
那不是癫狂,或许是苍凉,谁知道呢?
但是关宁已经走远了。
一个骄傲自信偏执的孩子,正在修行的路上行走,途中花香鸟语,便以为前面也一定一样。有一天,他爬上了一棵很大的树,便以为这是整个森林。
只是,这棵树有些过于年老了。
周围没有人说话。
少年猛地抬起头,一个一个扫视过众人的脸,他们的脸上没有担心没有不解,只有惊愕与怜悯。
你们为什么!凭什么!有什么资格怜悯自己!
少年笑了,惨烈的像秋风里的野花。
远处那人离开的地方,静静地传来两个字。
“抱歉!”
少年不笑了,瞪着光亮照不及的夜里,仇恨一点一点的滋生。直刺得他浑身发抖,他静静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仍跪在地上的老奴说道:“扶我回去。”
老奴脸sè一变,充满了惊喜与愕然,爬起来小跑到夏侯承身边,刚想要扶,想起身上还有血迹,犹豫了一下,咬咬脱了长衫。只穿了一身白sè干净的内衣,仔细馋好了夏侯少爷,迈进大门。
留下一群门前不知所措的众人。
不知为何,没有人去拦那个羞辱了自家少主的和尚。
更不知为何,没有人跟着少爷进府。
众人立了片刻,没有说话。
其间一个年纪尚小的杂役悄悄扯了一把旁边年老的工长,轻轻问道:“少爷不是还有力气吗?为什么吗不打下去啊?”年老的工长面sè大变,狠狠地抡了杂役一个巴掌,打的年少杂役脸上迅速红肿一片。
“我错了,错了,老爷回来一定会给少爷讨回公….”
未等他说完,工长嘴边肌肉狠狠的一抽,又抡圆了胳膊扇在杂役脸上的另一面上。
杂役被抽的害怕不已,眼里已积蓄了一汪泪水,声里已沾了哭腔,却大气不敢喘一口,再不敢言语了。
周围人怜悯的看着他,像是方才看夏侯家的,奥,不,是自己家的少爷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们在可怜,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可怜什么。
也许是为了自己,也许是为了别人。
这一夜,竟没有人再敢说话。
这月清清浅浅,就像天上的井,水里的笑。
自夜sè深处而来,把这安静的夜洗的更净。
乌云越来越多了,像是不甘心被驱赶这么远,一点一点重新占领了这片夜空。
这夜,有人惊愕,有人畏惧,有人沉默,有人受伤,有人叹息。
广济寺里有人在叹,夏侯府里有人在叹,观星 ...
(楼里有人在叹。
今夜的叹息实在太多了些。
乌云密布。
明天也许要下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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