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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瘟疫(二)

“为什么?”李毓轻笑一声,双目炯炯的看入她的眸底,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你与他渐行渐远直至毫无瓜葛,我要你心里断了所有对他的依恋,我要你明明白白意识到你们再无可能!”

林立下呼吸一窒,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转身想离开,却被李毓紧紧扣住手腕,一把拉进了怀中。他俯下身子靠近她的脸,将她最细微的愤怒都收入眼底,“我不可理喻,那你是什么?旧情难了还是迷途不反?方才听到皇后怀孕你是不是心痛的难以自拔?”

林立夏冷冷的说道,“这与你无关。”

李毓手上的力道加重,看着她隐忍疼痛的表情生出一丝自嘲,“我做这些得到的竟然是你的一句与我无关,林立夏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底所想?”

林立夏撇开头躲过了他逼人的视线,“李毓,我们之间只有三月之约。”

“所以?你根本不喜欢我?你直到现在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早已妻妾成群的人?”他嗤笑,语气凌厉,“还是你仍想着回到他的身边,成为后宫那无数女子中的一个?”

林立夏抿紧了­唇­,不知名的怒火燃起,原来在他眼底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放手。”她冷着脸说道。

李毓压抑着自己快要倾巢而出的苦涩,邪魍的说道,“迟了,林立夏,这辈子我都不会放。”

他毫不迟疑的盖上了她欲张的红­唇­,舌尖灵活的侵入她甜美的­唇­腔,吞下了她的呜咽和话语,他尝到的滋味那般美好,可眼前却闪过了方才她失魂落魄的一幕。他不顾她的抵抗释放了自己愤怒的情绪,不带一点温柔的尽情啃噬,直到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

林立夏不知是气红还是憋红了俏脸,杏眸里水光熠熠,“你”

刚说一个字,那邪魅男子便暧昧的舔了下她的­唇­,又迅速的贴了上去进入新一轮的战斗。­唇­舌缠绵,不时有引人遐想的吸吮声响起,偶尔还有女子溢出的低唔,让人听着便脸红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餍足的离开了她的­唇­,黑眸泛着难测的光亮,“他能给你的,我也能,而我给你的,他却绝对不能。”

林立夏大口的喘着气,淡淡的看着他说道,“你和他当然不一样。”

李玄是李玄,李毓是李毓,每个人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各自长处和短处,各自舍得和珍惜,又何必拿来相比?

她不能再骗自己讨厌李毓,她已经开始习惯他的邪魅霸道和偶尔流氓,心中也清楚的知晓和他在一起是愉快的。他借机告诉她,他和李玄不一样,可李玄终究是她心底的一块伤,她无法忘的那么快,也不能接受的如此心安理得。

林立夏是这样想的,可这话到了李毓耳朵里就完全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他和李玄不一样?所以她爱的只会是李玄而不是他?他有什么不如李玄!李玄不能给她唯一,他可以。李玄心心念着江山社稷,他不惦记。可她喜欢的是李玄,而不是这样的他!

李毓黝黑的眸子变的无比深沉,望进去只像是看进了一片海,无比深幽。

林立夏往后退了一步挣开了他的手,“爷,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李毓看着她淡淡的表情,心脏内似乎有人拿着小锥子转动,他大步迈向前,锦蓝­色­的衣袍随着夜风扬起。

林立夏在他没看到的地方苦笑了下,她不是不心动他的作为,只是一切都太快了。他逼的太紧,而她还没做好交心的准备。

翌日驱车赶路,麦穗在车外支着下巴,小声的问着隐奇,“隐奇,你说,小姐和爷怎么了?”

昨晚出去的时候爷还是高高兴兴的,那眼睛里像开了几千朵桃花一样绚烂,可回来的时候却像被冰霜打了一样,整个人都冷冰冰的,而小姐则是什么话也不说,一副河蚌样儿,也不打爷的趣,安静的前所未有。

以她对他们长久相处方式的观察来看,这俩人绝对是闹别扭了。

隐奇表情不变,“爷的事情不是我能猜测的。”

麦穗白了他一眼,“你真是无趣,比石头还要死气,和爷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就没感染到爷的风趣呢。”

隐奇奇妙的看了她一眼,眼角微微抽搐。

爷?风趣?

她是在嫌日子无聊说段子逗乐他么?

麦穗没得到答案也不灰心,每日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俩人的相处,可叫人沮丧和惊奇的是小姐和那位爷这种别扭的相处方式维持了许久许久,直到半个月后她们来到了贫瘠的肇东都没有改变。

她尽职的往里头喊了一声,“小姐,爷,已经到了。”

边上隐奇看了她一眼,她不以为意的移开了视线。她知道隐奇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可又怎么样呢,小姐才是她的主子,她当然凡事以小姐为先。

纤细的手指撩开了车帘,林立夏提着长裙下了马车,而后神情淡淡的站到一边。麦穗在心底无奈的摇摇头,跟在她身后看着下了马车的邪魅男子。

李毓看了看天­色­,眸子似无意的扫过林立夏说道,“先找家客栈住下吧。”

那被扫的人的淡淡的回道,“是的,爷。”

麦穗是挠心挠肺啊,又来了又来了,这两人的­阴­阳怪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二日出门了以后林立夏和麦穗才意识到,肇东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肇东位于大明王朝的西边边境,因长年战祸,加上时不时的天灾,可谓是极其贫瘠的一个地方。街头随处可见瘦骨嶙峋的讨饭者,一群又一群面黄肌瘦的孩子们靠在墙边,眼神飘渺绝望。偶尔路过­阴­暗的箱子,垃圾堆旁总会有人争抢着翻找食物,既可怜又可悲。

林立夏忍不住别开了眼,她知道世上总是有那么多的生活在贫苦和饥寒之中,可当自己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时候,那中震撼实在是惊人,她心底满是悲沧,但又充分的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渺小。是的,他们都太渺小,无论多么被人津津乐道的盛世,另一面都有这么让人心寒的境况。

所以当一个单薄的孩子冲上来向她乞讨时她拿出了点碎银,看着他那张瘦弱并且脏兮兮的脸叮嘱道,“去买些包子填饱肚子吧。”

孩子原本无神的双眼霎时发亮,不说一语的转身就跑。她叹了口气,即使她帮不了所有人,可就算帮了一个,那也是尽了点心。一旁的李毓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底却是柔和夹杂着无奈,她终究不懂在这么一个穷困潦倒的地方,施舍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没过多久,林立夏就知道了这所谓的意思。

方才那瘦弱的孩子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身后跟了一大帮同样瘦弱的孩子涌到了他们的身边,伸出的双手用力的挥动,嘴里不停的喊着要吃的,神­色­里竟然带着贪婪。

林立夏当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当下目瞪口呆,无措的看着眼前的状况。越来越多的孩子已经逐渐出现了失控,他们渴望着食物,而眼前这个女子代表的就是食物。

麦穗和隐奇不断驱赶着身边的孩子,但是驱赶的人数明显比不上涌上来的,当下一片混乱。林立夏被孩子们挤的一个不稳半跪在了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一推往地上倒去,可她接触到的不是那坚硬冰冷的石地,而是带着淡淡清香的男­性­胸膛。

她抬起头,不出所料的对上了李毓俊美的脸庞。李毓单手搂住了她的腰,轻轻一跃就跳出了原来的那个圈子,接着又松开了手,不发一语的往前走去。

林立夏半垂了眸子,­唇­瓣轻启低声说了句,“谢谢。”

前边的李毓没有回头,可那两片形状极好的薄­唇­却是微微扬起。

或许有时候,他们要的,都很简单。

晚上在客栈吃饭的时候几个许久未见的人来到了面前,桃红­色­衣裳的六珑亲昵的上前拉住了李毓的手臂,脆生说道,“公子,你可算是来了。”

翠绿­色­衣裳的七巧也毫不示弱的攀上了李毓另一只臂膀,“公子公子,这么久不见可想我们?”

一旁红衣如火的火儿眼神虽冷,细看之下却还是能看到眼底压抑着的激动。

林立夏怎么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吃自己的饭。反倒是麦穗大眼一瞪,愤愤不平的飞了好几刀出去。

李毓桃花眼内闪着笑意,看着两个娇俏的少女说道,“怎么还是这般没有礼貌,没看到有人在么。”

六珑和七巧这才看向了同桌的林立夏和麦穗,当下笑容淡了些。

“原来是林家小姐,真是许久未见啊。”六珑笑眯了眼睛说道。

七巧接口,“林小姐的身子无碍了吧,看上去气­色­不错呀。”

林立夏浅浅笑了笑,“多谢两位姑娘惦记,我身子已经无碍了。”

七巧嘟着嘴说了一句,“也不看看公子那时候费了多少心思。”

李毓眸中闪过不悦,淡淡的瞥了七巧一眼,七巧有些气恼,可还是听话的住了嘴,只安静的站到了一边。六珑见状也是有了数,不再多语的退到了他的身后。

林立夏似是毫无察觉,仍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一桌人之中只有她是食欲正常的。吃完了小半碗米饭她放下碗筷,对着几人淡淡一笑,“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麦穗眨了眨眼,跟着放下了碗筷,“我也吃饱了,你们继续。”她家小姐都走了,她还待在这里­干­嘛?

说完两人一起上了楼,李毓胸口有些发闷,眯着桃花眼就扔下筷子起了身,“都来我房里说话。”

六珑七巧面面相看,火儿则是低着头应道,“是的,公子。”

李毓房里,七巧正拿着­干­净的递给李毓,李毓接过轻轻的擦起了脸,边慵懒问道,“叫你们打探的可都清楚了?”

“公子,差不离十了。”六珑铺好了被子走到了他身边,“皇上拨的那笔款子确实是在这里没了的。”

李毓张开手臂叫七巧替他更衣,“确定?”

七巧点了点头,“确定。”

李毓细长的眸子里划过冷光,“什么人?”

六珑递上了茶水,“肇东城的监史大人,尹啸。”

“恩?”李毓挑眉,“尹?”

七巧点头,“是尹丞相的人。”

李毓浅啜了口茶水,“火儿可有去了解清楚。”

火儿眸光一柔,“是的。”

“说说。”李毓坐到桌边,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

“尹啸是尹丞相本家的人,今年四十岁,为人­阴­狠毒辣,前些年仗着丞相的势力在江南要了个四品官当,可闹出了点事情,丞相力保之下才没有被问罪,找了个时机送到了这里,原本想着这地方穷困自是没什么油水好捞,哪知皇上这次拨了这么笔款子下来,于是就出了这事情。”

李毓转了转扳指,“还有什么?”

火儿想了一下道,“此人身边有个幕僚叫伢毅,甚有心计。”

李毓垂下眼睑看着茶水中的倒影,抬起邪魅的眸子对三人道,“隔壁房的那位以后是你们的夫人。”

三人大惊,六珑和七巧是惊讶中带着略微的不快,而火儿则是黯淡了一双美目。

李毓不再看她们的神情,“记住我的话就好,都出去吧。”

六珑七巧气鼓鼓的看着他的背影,可还是乖巧的说道,“公子早点休息。”

隔壁房的林立夏自然是不知道李毓对她们说了这话,以致于她一大早打开门对上那两张一摸一样且笑容异常灿烂的脸蛋后一头雾水。

额,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一百零一、纠纷

这厢林立夏还没回过神,那头六珑和七巧便异口同声的说道,“姑娘起来了?”

林立夏反应­性­的点点头,微微迟疑之后问道,“两位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六珑甜甜一笑,伸手拉起了林立夏的右手往里带,“姑娘,昨晚睡的可好?”

话音刚落七巧也毫不示弱的拉住了她的左手,“姑娘早上还没用饭吧?”

林立夏愈发疑惑了起来,“额,我昨晚睡的很好,早饭也还没用。两位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她再问了一遍,奈何那两个相貌一模一样的少女也再次忽视了她的问话。

“姑娘想吃些什么?”七巧殷勤的问道。

六珑白了她一眼,“姑娘是想要在这里用饭还是下去?”

林立夏很无语,刚想开口却被门口的麦穗打断。麦穗双手叉腰做茶壶状,眼睛瞪的圆圆的,“你们俩抓着我家小姐­干­吗?!”

六珑和七巧对看一眼,还是七巧往前边儿走了一小步说道,“我们­干­什么关你什么事情。”

麦穗很无语,“她是我家小姐,你说关不关我事情?”

六珑伸出手抚弄着自己的垂下青丝,非常自然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和七巧开始服侍姑娘,没你的事了。”

麦穗的不满一下子就爆发了,有没有搞错,这都是什么人啊这,她敏捷的走到林立夏身边巧施力道挤开了她们,对着林立夏说道,“小姐,外面有家豆腐花不错,我们去尝尝吧。”

“没尝过怎么会知道不错,难不成是自己先去吃过了才来告诉姑娘的。”六珑故作惊讶的说道。

七巧立马接了口,“要么就是道听途说,唉,连自己主子的事情都不尽心而为,这到底是怎么当丫鬟的。”

麦穗凉凉的看了她们一眼,又对着林立夏说道,“小姐,走吧,你不是和我说过噪音影响身体健康么。”

六珑和七巧微张红­唇­,什么?这人说她们俩个说的是噪音?

林立夏眸子里带点笑意的看着她,语气却是有些责怪,“怎么说话的,平日里教你的礼貌都上哪儿去了,真是不成体统。”教训完了麦穗又对着两个少女歉意说道,“对不起,我这丫头莽撞的很,还我望姑娘多多见谅。”

说完也不理两个人,和麦穗一起走出了门。

麦穗有点气愤,“小姐,这两个人是不是找你麻烦的?”

林立夏摇摇头,“不是,而是刚好相反,殷勤的不得了。”就因为太殷勤了,所以才奇怪。

麦穗机灵的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奸­诈一笑,“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林立夏挑眉看她。

麦穗摊手,“很明显的事情,肯定是那位爷昨晚和她们说了些什么。”

至于这个什么是什么……嘿嘿,用柴火­棒­想也想到了。

林立夏的脚步顿了下,接着恢复如常的坐到摊子前叫道,“老板,两碗豆腐花。”

她才不去管他和她们说了什么,反正他们才是一帮子的,她凑个什么热闹。

吃完豆腐花想上街上逛逛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李毓和那两个娇美的双生子少女,她没忘记自己还是他的丫鬟,低声叫了句,“爷。”

气氛仍旧是有些怪异,而显然这样觉得的不只是麦穗,还有六珑和七巧。两个人妙眼一对就做出了个好决定,上前一左一右的拉起麦穗的手便忘别处走,一边还亲热的说道,“麦穗姐姐,陪我去挑下胭脂吧。”“麦穗姐姐,和我去看下首饰吧。”

林立夏对这对双生子是又好气又好笑,早上的时候还夹棍带刺的针对麦穗,现在却是一口一个姐姐,叫她听的人都浑身不自在,何况那­性­子直的很的麦穗。

“公子,姑娘,我们走了。”七巧拖着麦穗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抽空回过头对他们说了一句。

麦穗看看左边这个再看看右边这个,突然了然一笑,“小姐,我和她们去逛逛,你和爷也好好转转。”

林立夏无奈的看着那飞扬起的尘土,这几个人还真是……

“走吧。”李毓一手打开折扇,姿态风流的说道。

林立夏半垂眼睑,“恩。”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虽不言语可却让人觉得一种十分融洽的气氛。街上行人不时将视线落在这个长相俊美邪肆的男子和娇俏美丽的女子身上,要知道这样的相貌和衣著在这里是极少出现的,尤其是这个女子,毕竟他们这里稍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被……

这时一个红衣女子走近了那两人,原本安静的局面被打破。

“公子。”火儿低声叫道。

李毓停下了脚步看向她,凤眼微眯,“恩?”

火儿看了看林立夏,接着低下头说道,“火儿有事禀报。”

林立夏见状对李毓淡笑说道,“爷,我去前面的铺子看下。”

李毓看着她白净的脸庞点了点头,凤眸微微闪动。

林立夏走后火儿才又开了口,“公子,京里最近有些动静。”

李毓慵懒的摇了摇扇子,“什么动静。”

“皇上查了国库的帐本,发现了有一批进贡的八样宝物不见了,皇上发了狠话给邱成连,叫他务必要查出宝物的所在。朝中数位大臣都牵连在内,有丞相那边的也有皇上自己的,几日后有人对邱成连透露消息,说是曾见过涟宝阁里见过其中一样宝贝,邱成连带了人去搜查,结果在涟宝阁里找到了宝物中的五样,皇上大怒,下旨封了涟宝阁并将所有人交给了刑部审问,可那老板和伙计们都说是有一天一个男子送来典当的,他们并不知情。皇上自然是不信,将他们收压牢里继续拷问,第七天夜里,涟宝阁里的人就通通死了。”火儿语调缓慢口齿清楚的说道。

李毓闻言饶有趣味的勾起了薄­唇­,谁不知涟宝阁是京中第一当铺,专门收购贵重物品和宝贝,而鲜少有人知道这涟宝阁幕后的那人却是丞相。他细长的桃花眼闪过笑意,低声喃语道,“看来四哥也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一旁的火儿眸中异­色­一闪而逝,转眼就恢复了正常。

可这些都落入了李毓墨黑的眸子之中,他半眯了细长的眸子,俊美的脸上满是邪魅。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再说那头的林立夏进了一间首饰铺,铺中生意着实清冷的很,伙计正无聊的拿着个玉簪擦拭。他一见有个娇美的姑娘进来就忙不迭的凑了上去,笑着道,“姑娘随意看看,有中意的就告诉小的一声。”

林立夏淡笑着朝他颔了颔首,仔细看起了铺中的东西。起先看到的都是些普通的饰品,她颇有些无趣,直到一个黑­色­的镯子才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看了起来。

伙计一见就有了数,用一旁的布裹着镯子递给了她,边说道,“姑娘好眼力,这镯子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

林立夏接过镯子笑了笑,镇不镇店她是不知道,但她知道这镯子倒是特别的很。她拿起镯子对着光,只见这镯子通体透黑,毫无一丝杂质,镯子里边用浮雕刻着一句话,“但愿君心似我心。”

她有些好奇的想,莫非这镯子以前的主子是某个痴情小姐?她试着将镯子戴在了左手腕上,通透黑亮的镯子映的她如雪的肌肤更加白皙水­嫩­,

那伙计不禁感叹道,“也镯子实在是和姑娘般配的紧。”

林立夏看了看大小,也是正好,于是问道,“这个多少?”

伙计想了想,朝她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十两银子。”

林立夏淡淡瞥了他一眼,“五十两?”

伙计被她这一眼瞥的直心虚,一张嘴又报了个数,“二十两!”

林立夏轻笑出声,调侃的说道,“原来我这一句话就值三十两银子,看来我以后要多说话了。”

伙计有点窘,­干­笑着说,“姑娘就别开小的玩笑了,小的这就帮你包起来?”

林立夏点点头,刚要摘下镯子却冷不丁的被人抓住了手腕,她惊的往后一缩,可手腕还是被来人紧紧的握住,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张俊秀却带着轻浮的脸。

“姑娘手上的镯子可真是漂亮啊,衬的姑娘的手是又白又­嫩­。”俊秀男子出声夸道,食指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下。

林立夏克制住自己想甩开他的冲动,礼貌的说道,“多谢公子称赞,只不过我还有些事情,公子可否放手?”

俊秀公子眸中满是­淫­­色­,­色­迷迷的说道,“姑娘还有什么事,我愿意出分薄力,这肇东城内还没有我办不了的事情。”

林立夏眸中闪过不屑,这人好大的口气,瞧他这样子估计是哪户有钱人家的败家子,真是让人觉得好笑。她客气的说道,“不劳烦公子了。”说完大力的甩开了他的手,一圈红印在腕上浮现。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掩进了袖子,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伙计便准备绕过那男子出去。

只是那男子双手一张又是挡了她的去路,“姑娘别走的这么急啊,我以前从未见过姑娘,姑娘可是打外地来的?”

林立夏随意的点了点头,刚想再绕的时候却被那人抓住了手臂。

俊秀男子面上满是不加遮掩的垂涎,“姑娘出来乍到,肯定对这地方不熟吧,我带你去逛逛可好?”

林立夏有些恼怒,再次甩开了他的手,冷声道,“不必了,我先走一步,公子慢逛。”

那俊秀男子闻言面­色­一沉,更是不肯让路,“姑娘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立夏突然甜美一笑,迷的那人心神一动,嘴里却是讽刺的说道,“我是压根儿没打算吃你这杯酒。”

俊秀男子笑容沉了下来,眼带­阴­狠的说道,“今天你是不吃也得吃,由不得你选择!”

说完上前就要搂住林立夏,只是小腿突然被什么击中,一个不稳就单膝跪在了地上。

林立夏轻笑出声,杏眸里波光流动,“公子这是­干­吗,对我行这么大的礼?”

那男子失了面子顿时气恼不已,起身就怒冲冲的骂道,“臭娘们儿你敢取笑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林立夏笑的更开心,为毛这些反派们出来都会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她掸了掸没有灰尘的袖子,讶异的看着他说道,“诶?公子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可就不好办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一旁的伙计一脸害怕的看看俊秀公子再看看姑娘,畏畏缩缩的说道,“姑姑姑娘,”

那公子一脚踹在了伙计腿上,“谁让你说话的!给我滚!”

伙计疼的脸都皱到了一块,可还是讨好的说道,“尹公子别生气,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林立夏故作害怕道,“尹公子?莫非你就是……?”

男子得意的笑了笑,“没错,我就是”

“周扒皮的孙子尹扒皮?”林立夏果断的扔出了最后几个字,“原来是你啊,真是久仰久仰!”

男子微愣过后马上反应过来他是被耍了,当下发了狠,举起手就要给林立夏一个耳刮子,只是那高举的右手却迟迟也落不下来,原来那女子身边出现了个俊美邪肆的公子正紧捏住了他的手腕,疼的他不禁弯下了腰。

李毓修长的手指紧箍着男子的手腕,垂眸看了看暗笑的林立夏再抬头看向了那男子,桃花眼危险的眯了眯,薄­唇­轻启低沉的道,“尹公子就是这么招待本王的?”

一百零二、风雨欲来

一刻钟后,李毓悠闲的坐在首饰铺内的太师椅上,一手优雅的拿着茶盏,不时的轻啜一小口。

身旁的林立夏轻咳了声,瞥了眼角落里趴着的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还隐约嗯嗯哼哼的男子,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李毓,“爷,你下手太重了。”

李毓将茶盏放在桌子上也不回答,一手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侧目对一旁瑟瑟发抖的掌柜说道,“你们城中为何不见有妙龄女子?”

掌柜的结巴着开了口,“回,回,回这位爷的话,小的,小的不知。”说完还心虚的低下了头。

林立夏敏感的察觉到掌柜说话的时候偷偷看了角落里的男子一眼,再想着李毓突然的问话,心里当下有了思量。

李毓淡淡的开了口,“不敢说?我替你说可好?这城中本就穷困潦倒,好模样的姑娘家也是少的很,可哪知监城尹啸尹大人家的公子是个好美­色­的主,每次见了水灵的姑娘就想收回去。顺从的还好,不顺从的就是明抢强掳也要弄到手。有几个姑娘家脾气硬,最后都被活活打死了。掌柜的,我说的可对?”

掌柜的这下子是猛的抬起了头,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哀求的说道,“这位爷,小的是真的不清楚啊!”

林立夏闻言愣了愣,接着厌恶的看了看角落那人,她知道李毓不会凭空冤枉谁,这番话定然是属实的,只是没想到这人是这么个人渣。再看这掌柜的态度,看来这监城大人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了,任由自己的儿子为所欲为,也不是个好东西。

李毓邪魅的看了她一眼,似在问,“我做的过分么?”

林立夏朝他恭敬并且带着恭维的说道,“爷,­干­的好。”

李毓这才浅勾起了薄­唇­,半眯着眸子看向门口。

大约过了一刻钟,首饰铺外面有急乱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有两个人匆匆走了进来。那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体形臃肿,两撇小胡子显得滑稽有趣,那双肥­肉­间的眼睛闪着­阴­冷,他就是尹啸,肇东城的监城大人。而身后跟随的那个男子则是二十岁上下,一身儒袍斯文有礼,可那高挺的鹰勾鼻却显示了此人心机甚重。

尹啸进来后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爱子畏缩着身子正蜷在地上,当下怒火翻腾就想破口大骂,可一抬头对上了座上那人,所有的辱骂就都咽了下去,他表情一换就成了谄媚,只是那绿豆眼里满是­阴­险,躬着身子道,“卑职见过九王爷!”

身后那人闻言也是一愣,马上也学着尹啸说了一句。

李毓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神­色­不明的打量着他们,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尹啸尹大人?”

尹啸忙不迭的点头,“正是卑职。”

李毓慵懒的看向角落那男子,“这人你可认识?”

尹啸袖子下的双手握拳,面上却仍是讪笑,“这人正是犬子。”

李毓此刻身上散发出一种华贵迫人的气势,半眯的桃花眼轻轻一瞥就让人感觉到压力,他轻笑一声道,“尹大人就不好奇令子为何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尹啸低头回道,“卑职方才已经听那店铺伙计说过了,犬子生­性­顽劣,卑职教导无方,王爷教训的好,教训的好!”

嘴上是这样说着,尹啸心里却是恨的咬牙切齿,他老来才得这么一个儿子,疼的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给他,而今天这九王爷一来就将他打成了这番模样,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只能赔着一张老脸夸他打的好,这口气,实在是郁结的很!

李毓嗤笑了声,“尹公子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打我的人的主意,今天本王也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还望大人以后多加管教。”

尹啸恭敬回道,“多谢王爷,卑职一定会好好惩治犬子!”说罢他状似无意的看了下李毓身边的女子,长相确实不俗,不过这个贱人竟然害的邈儿被打成这样!他眸中划过了­阴­冷,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李毓视线停留在尹啸身后那人的身上,慵懒的问道,“尹大人身后这位是?”

尹啸连忙介绍,“回禀王爷,这是卑职的下属伢毅。”

一直安静的林立夏闻言微微忍笑着侧过了头,噗,伢毅,衙役。

李毓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细长的眸子深不见底,“本王这次来是为了赈灾款的事情,还望尹大人多多配合。”

尹啸的身子微不可见的僵了僵,随即笑着回道,“当然,当然,卑职定当竭尽所能。”

李毓起了身,长眸睥睨,皇家气度尽显无疑,“那便先这么说吧,令公子身上有些小伤,尹大人还是叫个大夫给看看吧。立夏,回客栈。”说完长靴一迈,潇洒走人。

林立夏连忙跟了上去,眼角还朦胧的带着笑意。

铺子里只剩下疾步赶到尹邈身边的尹啸和沉默的伢毅。尹啸慌张的朝外面大喊,“蠢货!还不给我进来扶公子回去!”门外立刻有几个官差跑了进来,还因为动作慢被尹啸打骂了好几下。盛怒慌张中的尹啸却没发现伢毅在听到李毓喊的“立夏”之后便陷入了沉思。

立夏,会是那个林立夏吗?

傍晚时分监城府邸

尹啸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越想越是愤怒,随手拿起了书桌上的砚台往地上狠狠的砸下,霎时砚台支离破碎,黑­色­的砚块散落的到处都是。这时伢毅推门进来,笑着说道,“大人这是发的什么脾气?”

“什么脾气?!”尹啸气的脖子涨红,“那个李毓竟然把邈儿胸前的肋骨都打断了!只为了他身边那个微不足道的贱丫头!邈儿现在躺在床上连喘口气都疼的很!这口气我怎么咽的下!”

伢毅走近尹啸安抚的说道,“大人息怒,他毕竟是王爷,这事情还是忍一忍为好。”

“忍?!”尹啸一脚踹翻了一胖的落地大花瓶,“我尹啸何时忍过气!别说他一个九王爷,就连皇上也要看我伯父的脸­色­!今日他将我邈儿打成这个样子,此仇不报我难解心头之恨!”

“大人先别急着报仇,刚才听王爷说他这次是来调查那笔赈灾款的事情?”伢毅状似关心的说道。

尹啸方才狂怒的表情立刻淡了下去,眉目­阴­郁,“他竟然是来调查那笔款子的事情,我上次让你办的事情你都办妥当了没?”

伢毅皱眉,“大人,我办事你还能不知道吗?斩草定然除根。那送款的一行人都已经被我灭了口。只是这九王爷为何又会来调查?莫非是有人从中作梗?”

尹啸冷哼一声,“现在他都已经找上门了,还管谁作不作梗。”

伢毅问道,“那大人准备怎么办?”

尹啸烦躁的摆摆手,“李毓这次来的突然,我根本毫无准备,他若是咄咄逼人的话恐怕终究会露了馅。”

伢毅替他倒了一杯茶,有些害怕的说道,“大人,这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了禀明皇上,那可就是杀,杀头的罪啊!”

尹啸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瞧你没出息的样子,我自然会有办法。”

“大人,要么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伢毅想了想,伸手作了个割头的动作。

尹啸骂道,“混账!你以为这李毓是好对付的人?就怕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伢毅摇了摇头,“大人,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们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尹啸闻言沉思,抬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主意?”

伢毅­阴­险一笑,“大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九王爷再厉害那也是京城里威风的主,在这肇东城,大人你才是能做的了主的人。”

尹啸脸上缓缓浮现笑容,泛黄的牙齿毫不羞涩的露了出来,“继续说。”

伢毅俯在他耳边低声轻语了几句,只见尹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那眸中的­阴­狠光芒也越来越亮。末了伢毅从袖子里掏出了个瓷瓶递给尹啸,­奸­诈的说道,“大人,有了这东西,别说他是宫里出来的,就算他是大罗神仙也得束手就擒。”

尹啸捏着瓶子的手顿时收紧,眯了眯那几乎看不见了的绿豆眼说道,“李毓,我定让你后悔来了找东城。”

伢毅垂下眸子说道,“大人英明。”可­唇­角却是勾起了一丝不屑的笑意,这尹啸果然是个冲动的蠢货,一切都在主子的预料之中,当然,只除了那个人的出现。

深夜两名黑衣人在郊外的空地上对立而站,那欣长身子的人不发一语,上前就是给了娇小身子那人一个巴掌,而小个子那人也不出声,只是低下了头不言语。

“你可知你错在了哪里?”高个子的人低声问道。

小个子那人看了他一眼应道,“属下知道。”

高个子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那点小心思,女子之间嫉恨实属平常,可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她是谁?”

小个子身子一动不动,眼神冰冷。

高个子又说道,“你最好记着你自己的身份,别忘了你那八十岁的祖母和八岁的弟弟,他们可是天天念叨着想要见你。”

小个子玉白的双手握紧,最终咬牙说道,“属下明白了。”

高个子见状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你好好办成这件事情,过几天就可以回去见你的家人了。火儿,千万别让我失望。”

小个子,也就是火儿黯淡了眸子低声应道,“属下定当尽心尽力!”

高个子朝她摆摆手,“你先回去吧,别让人看出了破绽。”

火儿点头,“属下告退。”

火儿走后高个子并没有马上离去,他摘下了黑布,露出了那张白日里斯文有礼的脸。他拿起一片树叶吹了一声,不久后一只白­色­信鸽便停在了他的肩头。他安抚的摸了摸它的羽毛,将一个纸条绑在了它的右腿上。“去吧,小乖,一定要早点到。”

白鸽起身腾飞,不一会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两日后京城皇宫内,御书房的窗口停下了一只雪白的鸽子,正在批改奏章的李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轻声唤道,“小乖,又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那鸽子似乎也听懂了他的话,立刻飞到他的手上蹭了蹭。李玄温润的凤目里浮现淡淡笑意,伸手解下了它足上的纸条。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打开了纸条,在看到纸上的内容后凤目猛的睁大,连手都克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茶­色­的眸子一瞬间内闪过了无数情绪,震惊,疑惑,狂喜,焦急,直到最后又恢复成了一潭平静的湖水。

“不破,进来。”他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可那微微上扬的语调还是透露了他的激动。

莫不破此时已是宫内大内侍卫的统领,他单膝跪下恭敬的说道,“皇上有何吩咐?”

“替朕将马场里最好最快的马找出来!马上!”李玄猛的起了身说道,俊美的脸上是久违了的欢欣。

莫不破道,“臣遵旨!”他迟疑了一下又说道,“皇上这是……”

李玄狭长的凤眸里满是坚定与急迫,“朕要亲自去一趟肇东。”

于此同时在肇东的客栈内,李毓迎来了监城尹啸的一封邀请函,送函的正是伢毅。

伢毅谄媚的笑着说道,“王爷,三日后大人在府中特意为王爷设接风洗尘宴,还望王爷到时赏个面子,务必赏光。”接着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林立夏,“姑娘也赏个脸吧,我家公子想好好和姑娘赔个不是。”

李毓正悠闲的享受着林立夏拙劣的按摩,他示意林立夏接过邀请函懒懒的回道,“如此甚好。”

伢毅半垂的灰­色­眸中满是算计,躬身尊敬说道,“那么小的三日后等候王爷的大驾。”

林立夏看着眼前状似恭敬的男子,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三日后的洗尘宴,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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