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眼神再闪,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之色,沉声道:“朱寿你很聪明,本官就喜欢聪明人,因为聪明人都能听出弦外之音。话既然说到这里,本官就说几句心里话。本官之所以没杀你,不仅因为你是太祖皇帝子孙,更因为你很特别,小小年纪胆量却大得出奇。一个人既有脑子又有胆量,若此人再有高人肯对之雕琢栽培,日后必会成大器。朱寿,本官很欣赏你!”
朱寿苍白着脸呆呆的瞧着江彬,半晌,苦涩的笑了:“大人如此高看卑职,卑职真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江彬笑着点点头:“佛道成佛成仙,儒家也追求成圣成贤。在本官看来,其实都如同在爬山。山高万仞,始于足下。三天后,是一脚踩空,万劫不复,还是向上登攀,就看你自己了。”
朱寿慢慢抱拳,长揖一躬,苦涩道:“多谢大人教诲,朱寿感铭肺腑。命只有一条,卑职一定会加倍小心呵护的。”
江彬满意的点点头,转头,要抖动缰绳驱马前行之际,淡淡的说道:“不要耍小聪明,若是真不识字,本官可以派一名书办。”
朱寿苦笑道:“卑职虽家贫,但自幼随先父读过几年书,字还是认得几个的。”江彬抖动缰绳,坐骑踏着碎步,小跑向数十米外的马步军将。
朱寿神情复杂的瞧着江彬的背影,突然一拍脑门,糊涂,就算死,也得先知晓这王八蛋的姓名,不然岂不成了糊涂鬼!大声喊道:“卑职斗胆,敢问指挥佥事大人名讳?”
江彬没有回头,沉声道:“本官江彬。”
江彬?!朱寿一愣,瞧着马步军汇合在江彬身后离去的背影,狐疑的喃喃道:“奇怪,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思索间,一张青春可爱,眼如弯月般俏丽的笑脸在脑海浮现,朱寿的心瞬间传来针扎般的刺疼,轻撇了一下嘴,耳旁似幻似真的传来脆生生的声音‘正德十六年春三月,武宗崩于豹房。内阁首辅大学士杨廷和假托遗诏,与太后及司礼中官魏彬谋,借坤宁宫重修,安兽吻,召江彬入宫祭拜,一举擒获。。。。。。’
朱寿身子剧烈一震,惊叫声已到嘴边,急忙用手捂住嘴,小心警惕的四下扫视,扭头突然瞧到身后一张恭谨透出谄媚的笑脸,尖叫声再挡无可挡,酣畅淋漓的从唇齿间喷薄而出,身形也急速向后蹦出去两步。
谄笑的史可朗惊得脸色一变:“小旗官大人,您、您没事吧?”迈步要过来搀扶。
朱寿吼道:“别过来。”用手轻拍着胸膛,脸色发白的瞪着笑容尴尬的史可朗。
史可朗瞧着朱寿脸上堆积起的越来越多的狰狞,脸色也开始见白,笑容全吓没了,下意识的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想要向后退,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冲了过来,紧接着胸口剧疼,身子向后飞去,狠狠地摔在了两米外的土路上,惨嚎声没等喊出,身体上下仿佛被无数只脚踢卷踩踏,仿若被七八个大汉侮辱的凄厉叫声在堡子内扩散开来。
十几米外,刘保本带领着堡民瞧到施暴的这一幕,都惊得停住脚步。
“王八蛋,鬼鬼祟祟躲在老子身后多久了?”
“哎呦,我、我才走近,啊,疼!疼死我了!”
“老子不信!说!多久了!”
“天、天地良心,我、我他娘的真是刚到!小旗官大人,寿哥,祖宗!求你别打了,再打我就没命了!”
朱寿喘着粗气,又狠狠的踢了一脚,才悻悻的停了下来。
史可朗蜷缩着身子,一双手哆嗦着哪都不敢碰,声嘶力竭的哭嚎着:“朱寿,老子x你祖宗!你他娘的这是报复!报复你当年要饭上门,老子没给你饭吃,还踢了你两脚。你这小人!一朝得势,你变本加厉欺负老子!”
朱寿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瞧着灰头土脸声嘶力竭大哭的史可朗:“你说的没错,老子就是报复,不服吗?还有你刚才骂什么,你要x我祖宗?”
史可朗仿若被谁踩了脖子,哭声戛然止住,惊怖的瞧着笑眯眯的朱寿,那神情仿若白日见鬼一般,脸色已煞白如纸。
朱寿阴险的抬头瞧向十几米外的刘保本等人:“他们可都听得真真的,你扯着嗓子发狠的喊着要干老子的祖宗,老子的祖宗是谁,你这王八蛋这会儿想起来了吧。”
史可朗吱溜爬起身,叩头如捣蒜,惊怖的低哭道:“小的吃屎迷了心,一时口无遮拦,还请小旗官大人,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一时口无遮拦?”朱寿冷笑道:“不是吧。老子看你这滚屎球的屎壳郎是早就对我大明 邪气沸腾燃文心怀叵测,公然詈骂太祖皇帝,老子看你,咦?”
朱寿吃惊的瞧着翻了白眼,僵挺倒地的史可朗,伸手探了一下鼻息,轻吁了口气,笑骂道:“老子还以为我有武侯的口才,骂死了你这卑鄙小人呢。感情是他娘的装死啊。”站起身来,使劲踢了一脚:“别他娘的装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