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朱寿微笑打断了刘保本喋喋不休转弯抹角的诉苦,也让围聚过来想要帮腔的堡民瞬间闭住了口。
刘保本脸色微变,强笑道:“贤、贤侄有话请、请讲。”
朱寿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一圈,落在刘保本紧张的胖脸上,微笑道:“指挥佥事大人并没有交代让乡亲们负责安葬殉难的将士们。”
刘保本和堡民们闻言都如释重负喘了一口大气,露出了笑容。“但是,”瞬间,笑容都僵住了,全都再度紧张的瞧着朱寿。
朱寿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指挥佥事大人想求乡亲们一件事。”
“贤侄,不、不知指挥佥事大人所求何事?”刘保本声音有些发颤,紧张的问道。
“指挥佥事大人想借乡亲们这次遭难的亲人尸首一用。”刘保本和堡民们愣住了,疑惑不明所以的瞧着朱寿。
朱寿叹了口气,微垂双目,沉声道:“话既说到这份上,我就直说了吧。这次指挥佥事大人向朝廷呈报的战报上写着毙敌二百余人。可大伙都瞧到了,这里只有数十具蒙古贼寇的尸首,因此指挥佥事大人想,”朱寿停住话语,不再往下说了。
刘保本和堡民们都呆滞的瞧着朱寿,仿若傻了一般。半晌,愤怒声和女人的哭嚎声潮水般响起。
“朱寿你是不是人啊?!这么丧心病狂的事你也能做得出来,你简直就是禽兽不如,老子和你拼了!”
“六子,你这个怂货,你听到了吗,你让蒙古鞑子害死,尸骨未寒,朱寿这小王八蛋就要如此祸害你,让天杀的蒙古鞑子祸害还不算,朝廷还要在你女人伤口上捅刀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妮子,可怜你小小年纪,让蒙古鞑子糟蹋死还不算,还要让朱寿这天杀的畜生祸害你的尸首,我苦命的女儿!”
“朱寿,婶可没做过对不住你的事,全堡的乡亲们也都没做过对不住你的事,那些年要是没有乡亲们接济,你父子早就,就算婶在言语上有什么不到之处,你、你也不能这样祸害我家老头子!我苦命的老头子!”
“娘的,这忘恩负义衣冠禽兽的王八蛋畜生,乡亲们,咱们打死他!”。。。。。。
堡民中青壮汉子群情激愤起来,都红着眼,挥舞着拳头,要和朱寿拼命。
史可朗流泪愣了半天,突然抬腿踹了朱寿ρi股一脚,红着眼,怒吼道:“你敢动我父母尸首,老子和你拼命。”
史可朗的动手如同干柴上扔了火星,霎时间,青壮汉子都冲了过来,眼看燎原之火就烧到朱寿身上之际。朱寿突然大喊道:“指挥佥事大人说了,老幼妇孺不要,只要青壮男子尸首!”
冲过来的青壮汉子都是一愣,扬起的拳头都停住了。揪住朱寿胸襟,红眼的史可朗先是惊喜,如释重负喘了一口大气,紧接着脸色一变,急忙松开朱寿,转身冲青壮堡民们吼道:“放肆,竟欲殴打朝廷卫所军官,不想活了吗?还不快退下!”
堡民们闻言不由自主都后退了一步,急忙都放下拳头,一名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之色的青壮堡民有些惊慌的喊道:“史秀才,是你第一个动、动的手,大伙儿都瞧到了,我、我可没动手。”
史可朗险些没惊怒的气背过气去,双目喷火,恶狠狠的瞪着那名青壮堡民,脑子飞快的搅动脑汁,急速想着如何化解对己不利危局的时候,又有不少堡民随声附和起来。
史可朗脸都白了,慢慢转身,胆怯哀求的瞧向朱寿。朱寿依旧微垂着双目,脸色阴沉似水。史可朗险些吓哭了,脑海中尽是刚才朱寿痛殴自己的画面。这王八蛋脸色阴成这样,肯定是憋着坏,要往死里打我,看起来我这条小命要悬了,至圣先师,历代先贤们,求你们显灵教我个脱险的法吧。
“不行!谁要是敢动我儿子,老汉就和他拼命!”
“老婆子也是,想糟蹋我屈死的儿,除非从老婆子尸体上踏过去!”死了儿子的堡民们静默了片刻,又开始激愤起来。
“都别嚷嚷了!都给本老爷住嘴!”一直静默无声,双眼闪烁不定的刘保本突然大声呵斥道。
唰!堡民们全都静了下来,全都瞧向自从花钱捐了个三等秀才身份,就张口闭口以老爷自居的刘氏族长刘保本。
刘保本阴沉着脸,厉声说道:“东八里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规矩了,本老爷还没死呢,你们就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