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朗感觉一阵心慌乱跳,脸上的笑容有些颤抖了,暗咬咬牙,笑声已有些暗哑:“寿哥若、若是还嫌多,那、那就三七如何,这总该满意了吧。”
可令他万没想到,朱寿听闻这话,眉头蹙的更紧,白净的额头露出漂亮的川字形,脸色也变得有些阴郁了。
“你不会是想二八吧?寿、寿哥太黑了点吧?!”史可朗声音嘶哑,已 四洲燃文透出了哭腔。
朱寿叹了口气,抬眼静静的瞧着史可朗。
史可朗瘦小的脸颊也堆起了褶子,惊怒之下,肝气上涌,脸色白里透着青,眼前一个劲的发花,突然失控咆哮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他娘的心真不是一般的黑,一九分成这种养孩子没ρi眼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你就不怕打雷劈死你!”
朱寿脸上慢慢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瞧着气急败坏直喘粗气的史可朗:“一九也不行。”
史可朗眼前一黑,身子趔趄了一下,朱寿吓了一跳,弹身而起,一把拽住了他,扑哧笑道:“至于的吗?这还急火攻心了,就为这点银子中风,咱这出息小了点吧。”
史可朗使劲推开朱寿,悲愤的吼道:“这他娘的压根就不是银子的事,你、你他娘的心里就没把我当兄弟!”
朱寿笑着摇摇头,手臂突然被史可朗死死攥住:“寿哥你行行好,咱就一九了,就一九。”
朱寿嘿嘿笑道:“还说不是为了银子,我说你小子穷疯了,没见过银子吗,一成十个人分,落你手里能有多少,”
“我说了这压根就不是银子,这是面子!我要是连这点都替他们争不来,以后我在他们面前还有什么脸面!你知道现在他们私下叫我什么,叫我二哥!二哥!你明不明白?!”史可朗截住话,悲愤的吼道。
朱寿静静地瞧着史可朗,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拍了拍史可朗的肩头:“我不同意和兄弟们分那半分好处,不是我想独吞,而是这半分好处咱们一个大钱都不私留,全数交给蒋钦。”
史可朗愣住了,怔怔的瞧着朱寿,半晌,低声道:“寿哥,兄弟曾粗略算过,这半分私扣的商税一年下来怎么也有百余两,寿哥分文不取全都送给蒋百户,你、你真舍得吗?可这又是为什么?”
朱寿点头道:“这么说来,要是不交这半分好处一年下来,每个兄弟都能有十余两银子进账。干上几年就都能成为小富户了。”
史可朗身子一震,眼中闪过羞愧之色,低头低声道:“能如此,这都是因为他们命好,能成为寿哥麾下小卒,换做保安州其他堡子能如咱们这一般官道驻防收缴课税,那些驻守兵卒一九分账做梦都会偷笑的。”
朱寿拍拍史可朗的肩头,低声道:“克朗,你记住寿哥的话,舍不得小钱就永远发不得大财。相信寿哥,我向你保证,将来你会数银子数到手疼。”
史可朗没有丝毫的犹豫,重重点点头,低声道:“我信寿哥,这辈子都信你。”
朱寿脸上洋溢起开心的笑容,但随即笑意就消失了:“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是你寿哥我遭了忌了。”史可朗脸色大变,震骇的看着朱寿。
朱寿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江佥事在东八里堡借蒙古鞑子侵袭设的这个局,我被迫搅了进去。你都瞧到了,江彬不止一次当着你们甚至蒋钦的面抬举我,特别是查案钦差走后,我和蒋钦,一个受到了佥事大人几滴口水的褒奖,一个则得到了训斥。蒋钦何人,徐老蔫说的很清楚了。咱们又是他百户所麾下的兵,以他嫉贤妒能蛇豺心性,他必会时时处处盯着我,想抓我的短处。若真的哪里不小心,被他一口咬住,慢说现在这个屁都不是的小旗职位,就是我这条命恐怕。。。。。。”
“因此与其日夜小心谨慎时时提防,不如索性以咱们现在能得到的所有利益拱手让给他,以钱财献媚向他示忠,或会寻条活路。”
朱寿微挑眉梢,瞧着默然点头脸色苍白的史可朗:“蒋钦暗里包养柳子街当红娼优完美星空招,人若好色,就必然贪财。我这么做赌的就是他对钱财的贪婪,也赌他对我的蔑视不屑。”
朱寿抬头瞧着如丝线一般自穹顶滑落的绵绵细雨,嘴角那抹阴冷笑意又浓上了一分:“这个世道,在那些有着官阶品位掌握几人、几十数百、甚至万计人命生死的大人物眼里,咱们这些人不过就是蚂蚁,指尖轻轻一捻,就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我要让他觉着,我就是只突然抬头望了一下天的蚂蚁,在他震怒之前,我又乖乖俯首听命,继续安于本分,要让他觉着,我不仅没有其他心思,我的忠心他还能摸得着看得到,用起来舒服。”
拍了拍静默若有所思的史可朗,微笑道:“记着寿哥的话,在你还没有能力掌握自己命运,暂时无力翻盘扭转局面时,面子尊严根本就是无用的累赘,只有自己这条命,活着才最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或许有一天,我这只蚂蚁不仅能撼动大树,还能振翅到天上耍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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