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上传有点晚,抱歉。
江禄一愣,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可是就差把脑浆子搅成浆糊,也没想出京里大小十八衙门哪位堂官大员是姓牛的。
正德突然停住搅动碗内馄饨,抬头笑道:“贤弟这次进京是公干还是私事?”
朱寿微一沉吟,笑道:“公干。”
“能否说来听听。”细瓷汤匙轻碰了一下碗边,正德松开汤匙,直起身子,微笑看着朱寿。
朱寿一愣,有些愕然瞧着正德,“怎么贤弟信不过我?”
“贵驾说笑了。”
朱寿瞧着正德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虽然依旧不知晓这位牛八究竟是高宦门第出身,但有一点朱寿是知道的,明中后期京城所谓的会馆其实基本都是官商合办,只不过官隐在暗,商在明,很有几分后世驻、京、办的雏形。
在京开会馆所用掌柜的无一不是官商两道通吃可称得上手眼通天的人物,刚才瞧到苏州会馆掌柜如此小意巴结,朱寿再次确定牛八此人来头绝对不小。
若他真肯帮忙,也许说不定会事半功倍,退一步讲,就算办不成事,我只是求他代为引荐,他又不知内里详情,也应该不会为江彬惹什么麻烦。一句话,多一条路试上一试,总没什么坏处。
朱寿抱拳道:“贵驾若肯帮忙,朱寿感激不尽。”
正德笑了:“我呼你为贤弟,可贤弟对我却透着生分,贤弟这是不愿认我这个兄弟?”
坐在旁边机上闷头不语吃着早点的刘瑾和钱宁身子都微颤了一下,垂首的双目都飞快的闪过复杂震惊之色。
刘瑾虽然知晓朱寿废黜王孙的身份,也知晓正德很赏识他,但却万没想到这个朱寿在正德心里的位置这么高。
服侍正德十余年的刘瑾清晰敏锐的感觉到,正德这句兄弟所蕴藏的含义绝不仅仅是因为两人是同宗兄弟,而似乎是真有将这个废黜的朱姓子孙当做亲兄弟的味道。
这对刘瑾内心的冲击不啻于一场海啸席卷,迅速作出判断,看来这个小旗要飞黄腾达了,无论如何也要想尽法子笼络住他,绝不能让此人成为自己的敌人。
钱宁虽然不知晓朱寿来历,近身随驾也不过月余,可他的干爹钱能那可是历成化弘治两朝荣宠不倒堪称异数的内宦近臣。
在钱宁心里自己干爹其才其心其能皆深不可测,自从被钱能收为义子,亲眼瞧到钱能是怎样在庙堂、内宫雪片般的弹劾和看不见的毒计绊子倾轧中游刃有余有惊无险的。
在他心里最仰慕佩服的就是自己的干爹,耳旁依稀响起透着衰老的公鸭嗓音:“……天子无亲,你作为臣子奴才要谨守本分,秉持一个字,忠。……将你的忠心无时无刻都要摆在天子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但绝不能因天子宠信,就愚蠢的以为天子对你有情,你若真这般想了,你的死期就到了,你可要切记切记……”
干爹临终之言言犹在耳,自己就竟亲眼瞧到天子主动对他人流露亲切之意,钱宁的心也翻江倒海起来,虽是震撼羡慕甚至嫉妒这个叫朱寿与天子模样无二,不知是何来历之人,但同时心里也感到深深的恐惧和茫然。
干爹已死,已没了指路明灯的钱宁有些六神无主,脑子里不断反问自己,可若是天子对你示之以亲,又该如何自处?
钱宁凝脂娇嫩的脸颊缓缓升起仿若初开花瓣般的那淡淡粉晕嫣红,微垂双眸默默地瞧着漂着油花的清汤碗内仅剩下的那颗馄饨。
朱寿微愣,笑道:“你我身份使然,朱寿不敢放肆。”
正德静静的看着朱寿,慢慢露出与朱寿无二的笑容,淡淡道:“在贤弟心里恐怕是瞧不起我牛八,认为我牛八不够资格做你朱寿的兄弟吧。”
朱寿又是一愣,静静地瞧着正德隐露渴望真诚没有丝毫杂色的双眸,心里虽不解他为何非要和自己称兄道弟,但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诚意,沉默了片刻,抱拳道:“贵驾既如此说,那朱寿就放肆称你牛兄。”
正德开心的笑了,随之放声大笑起来,此时堂内食客都已悄悄走光了,正德的笑声在空旷的大堂内不断回响。
小心守在柜台后的卫延礼有些惊疑不解的偷瞧向钱宁,这位煞神不是说有案子要办吗,我还以为稍时就会出手拿了江禄和他那位刚进京的表弟朱寿,可这又怎么反倒和江禄他们谈笑风生起来,这、这办的是什么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