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语录:这世界上没有比爱上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更难解除的迷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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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铎在搜索栏中输入伍思亮这个名字,一共有一千多个结果,结合肖文玲的毕业院校,年龄,经历筛选,最后剩下了一个候选人。
伍思亮户藉湖南长沙下辖县一个叫四树村的地方,学历是本科,现居住地是长沙,在A市打工的经历短到可以忽略不计,有三次考公经历,但最好的一次也就是第一次笔试成绩也不过是第十名,后来排名一年比一年靠后,除了考公之外,他还参加过事业编考试之类的,总之成绩一般,不过现在工作还算稳定,在一家还算有点名气的国企谋得了工作,最近好像还有一次升迁的经历,从他的网络痕迹来看,喜欢玩空间和博客,转发一些“发人深省”的小故事,比如丈母娘带女儿去堕胎,女婿拿出百万存单之类的;然后炫耀他最近的升职和他的买房买车计划;郑铎随便翻了几篇,就选择了从后向前翻,他的博客有至少十年的历史了,应该是他上大学时期开始建立的,有几篇博客明显是讲他和肖文玲的事的,有几篇是讲恋爱时的甜蜜和对未来的憧憬的,还有几篇是讲失恋时的痛苦的,在他眼里失恋的原因很“简单”他没钱,他没车没房没工作,丈母娘不喜欢他,工作了之后变得“物质”了之后的肖文玲也不喜欢他。
后来貌似还有别的感情经历,但都不过是一两篇日志的篇幅,而在每次感情结束之后,他都会写一篇酸文来回忆跟肖文玲的经历,郑铎发现有几个ID跟他互动颇多,其中有一个差不多会看他的每一篇日志,隔几个会回一次帖,他点击过去查看,这个ID是个空ID,不止博客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的痕迹,七年前忽然这个人不再浏览他的博客,一切就结束了。
电脑忽然提示博客主人有新的微博更新,郑铎点过去看,“她忽然跟我联络了,呵呵,是因为我升职加薪要有车有房了,变成了她眼里那个‘配得上’她的男人了吗?”
郑铎微微一笑,一个男人,三十三岁,才刚刚在国企工作了不到五年,升了一次小小的职,加了薪水,“谋划”着要买房买车,据说还要亲戚朋友支援首付,怎么忽然一下子就信心爆棚了呢?哦……郑铎翻看他的微博,原来他的家乡拆迁了,很是有了一笔钱和房子。
有人艾特了一篇文章给网名叫伍大掌柜的伍思亮,文章的名字不错,那个坐在你自行车后座的女孩XXXX,郑铎点进去看了,对文章颇以为然,可伍思亮却貌似不怎么高兴在评论里跟那个人吵了起来,那人貌似是他和肖文玲共同的朋友,伍思亮的意思大约是他是肖文玲请来的救兵。
郑铎关了电脑屏幕,看来肖文玲寻找伍思亮的企图失败了,他抬起头,排完队交了款低头看手机的肖文玲,表情似乎很伤心,甚至连……
郑铎向前快步走了几步,把那个将手伸进肖文玲皮包里的男人的手腕攥住了,“兄弟!在医院偷钱是不是太阴损了些?”
“要说咱们还真是有缘份啊……”肖文玲稍微有了一丝的笑意,伸手去逗弄林嘉木怀里的宝宝,宝宝伸手抓住她的手指,直接往嘴里塞,“不要吃手……”林嘉木把她的手解救了出来,“对不住,他现在抓到什么都想要啃……明明还没出牙……”
“小孩子这个时候都这样,我家聪聪也是……”肖文玲说完出了会儿神。
“你丈夫呢?在上班?”
“呃……嗯,他在上班。”肖文玲点了点头,为什么聪聪偏偏是那个晚上怀上的呢?为什么要有这次意外?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她现在恨自己当初的一时把持不住,也恨巩鑫的决情和伍思亮的翻脸不认人。
郑铎摸了摸宝宝的头,“医生不是说没事了吗?我送你们回家。”
“你是着急回去上班吧?”林嘉木对着他翻了翻白眼。
“我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回去晚了的话这个月的奖金就彻底没了。”
“好吧。”林嘉木把宝宝交给郑铎抱着,“咱们走吧。”
肖文玲怔怔地看着越走越远的一家三口,过去她的家也是让人羡慕的一家三口啊,朋友们都说她命好,老公脾气好人又老实,公婆人也很和善,她生了孩子和没生差不多,公婆包办一切,无论是婆家和娘家都没什么负担,又有车有房,两个人每个月的工资能攒下很多……
肖妈妈递了张纸巾给她,她这才发现自己哭了,护士这个时候又出来了,“15床的家属在哪儿?孩子醒了在哭着找奶奶。”
一个足够现代化的侦探,甚至可以足不出户就查清许多事,比如伍思亮和肖文玲终于再次联络上了,肖文玲终于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聪聪是他的孩子;伍思亮的第一反应是不肯相信,“你那个时候明明已经跟姓巩的结婚快一年了,我们只有一夜而已……我凭什么信你?”
“你爱信不信,现在聪聪在医院,你得负责任。”
“负责?我负什么责?你应该不会是没钱给孩子看病了,来污赖我吧?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
“算了,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联络你,明明早就知道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总之是我傻。”肖文玲说完下线了。
伍思亮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郑铎点开了一个语音留言就不想再听第二个了。
“郑铎!”在卧室陪宝宝的林嘉木忽然发出惊恐的喊叫,郑铎关了电脑摘了耳机跑向卧室。
林嘉木满面愁云地瞧着宝宝的尿布和里面……的……黄|色……排泄物……
郑铎憋着笑,“我来吧,全职妈妈。”他丢了许多纸巾过去,把纸尿裤扔进了尿布桶,用湿巾擦拭过宝宝的ρi股之后,又扑了些爽身粉上去,林嘉木一只手捂着鼻子拿了新纸尿裤递给他,郑铎换好尿布之后,抱起宝宝……熟练的像是之前带过不止一个孩子。
“你怎么这么简单就学会了……”
“最重要的是……不要怕脏怕臭啊。”郑铎把宝宝举高,逗得宝宝咯咯直笑,“怕脏怕臭的人下不去手啊。”
林嘉木狠狠地打了他的背几下,“他拉得这么稀,不会是有病吧?”
“我上网查过了,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郑铎又把宝宝举高高,“是谁拉了一坨大臭臭啊?是谁啊?”
宝宝不解世事地咯咯地笑,林嘉木却有些笑不出来,两桩案子,两个孩子,命运都是一样的曲折,“他妈没有去找他爸,而是去了婆婆家。”
“呃?”
“我查到孟洪生父母家的电话了,借着孟洪生朋友的名义探听过了,他父母反而向我打听孟洪生的下落,说是儿媳妇急得快要疯了。”不管怎么样,老人是站在孙子和孙子的母亲一边的,在老人眼里,没替自己家生下一儿半女的儿媳妇,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儿媳妇吧。
“她既然能去孟洪生的父母家,为什么不把宝宝交给他们?”
“大概是怕孟家顺了儿子的意,只要孩子不要她吧,到底是什么家庭能养出左左这样的……”
郑铎捡起床上的平板电脑,搜索了一下左左,点击了一篇发表在某杂志上的文章,“这个作者就是左左。”
文章怎么说呢,很有些文青范儿,却带着几分矫情,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小清新的味儿,左左在文章里说她是一个大家庭里受人疏忽的女孩子,连亲生父母都更在意品学兼优的堂兄和活泼外向的表姐,她内向,爱看雨,喜欢写一些没人能看懂的文字,梦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和一个全心全意看着她,眼里只有她的男人。
这篇文章发表的时候左左差不多有十九岁,想一想没过两三年就遇见了孟洪生,一个爱作梦又从小备受忽视的女孩,遇见了成熟多金长相也不差的大叔,很快坠入了爱河,说起来……她的爱情里有一多半是自己编织出来的,甚至包括那个她一直觉得深爱的孟洪生。
她不再写文章了,却在微博里面晒恩爱晒宝宝,孟洪生给了她一个笑容她就能写出几千字的长微博来纪念,据说经常问孟洪生爱不爱她之类的话,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就会一个人蹲在床上一整夜一整夜的发呆,直到孟洪生有所回应,又说孟洪生是真爱她的。
她好像一直在跟苏苹比,她说她偷偷去看过苏苹,觉得苏苹身上都沾满了人民币的味道,她则是穿着白衬衫和亚麻裙的女孩,苏苹像是包装精致漂洋过海来的昂贵洋水果,买回家打开来之后才发现已经放了很久,她则像是树上刚刚结出的青苹果,便宜但更新鲜脆嫩,最后她还要强调说这是孟洪生的形容,可打死林嘉木也不信一个男人能有这样的表述。
这世界上没有比爱上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更难解除的迷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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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语录,在婚姻中成年人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后果是理所当然的,可无辜的孩童往往是付出最大代价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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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文玲推着购物车,眉头微皱地穿梭于超市抢购年货的人潮中,儿子的伤情虽然稳定,但还需要住院,可上司却已经明示她了,年前事多,不能再给她假了,让她想办法,她明白上司的潜台词,回去工作或辞职让贤,她现在的职位是她拼了好几年才拼出来的,更不用说未来的发展了,辞职她是绝对不肯的,更不用说她跟丈夫再过下去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离婚之后她更需要工作。
可是她爸妈两个人这几天轮流陪床劳心劳力不说,聪聪和姥姥姥爷不如跟爷爷奶奶那么熟悉再加上久病心焦,没少给二老找麻烦,她刚才离开医院之前,刚刚忍不住骂了聪聪一顿,现在想起来仍然想哭……
伍思亮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第一个男人,她虽然明知他好高骛远,好吃懒做,是个长不大的大男孩,可却对他抱着一丝希望,总觉得他会像他说的一样,为了他们俩个的将来努力,就算是最后顺了母亲的意跟他分手,心里还是存着不舍。
巩鑫无论是长相还是家世、人品、能力都超过伍思亮太多,她和他相处的时候却总没有和伍思亮在一起时心动的感觉,可她年龄到了,双方的家长都没有什么意见,各方面的条件也都俱备,连她自己都找不到不结婚的理由,唉……反正结婚就是两个人过日子,结吧……
婚后他们俩个虽然有些磕磕绊绊的,但最终都过去了,俩个人都不会煮饭就婆家吃一顿娘家吃一顿,不喜欢收拾屋子婆婆有钥匙,顺手就帮着收拾了,她后来要隐私,自己收拾房间,说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累和烦。
在外人眼里,她过得是天堂一样的生活,结了婚比没结婚还要幸福,她却总觉得像是快要被什么东西淹没窒息了一样,看不见所谓的幸福到底在哪里。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好久不见的大学老乡回来了,组织在A市的高中和大学老乡一起玩,许久不见的伍思亮竟然也出现了……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然和伍思亮就那样溜出了聚餐的人群跑去开房了,差不多激|情褪去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致极的决定,就在她满面羞愧想要穿衣服走人的时候。
伍思亮叼着烟,说了一句,“听说你找了个小白领……我以为你会嫁大老板呢。”
“呵,这个世界上除了不思进取的穷逼,难道就只剩下大老板了吗?”肖文玲瞪了他一眼,飞快地穿了衣服走人,假装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后来有同学悄悄问她跟伍思亮走之后做什么了没有?她态度坚决地说讲了两句闲话就打车离开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伍思亮也没有跟人讲他们俩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怀孕之后她也曾经有一秒钟怀疑过孩子会不会是伍思亮的,但却很快打消了念头,安心地养胎生孩子,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替伍思亮生了个孩子。
“麻烦让让!”身后的人焦急地道,肖文玲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蔬菜区站了很久,匆匆拿了一捆青菜之后,推着车走了。
“肖……”她遁声望去,只见在医院里认识的那个姓林的女人正在婴儿食品区和她挥手。
“嗨。”林嘉木笑道,肖文玲迟疑了一下,推着车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林嘉木像是没看到她的疏离一样,拿着两种肉松问,“这两种肉松哪一种好?”
“你现在就要给宝宝添辅食吗?”
“书里说六个月可以添辅食了啊。”
“你喂过蛋黄吗?”
“喂过一两次,他好像不太喜欢,对米粉也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我想……”
“小孩子不喜欢的话先不要加了,喂他点果蔬汁什么的就可以了。”肖文玲本身也没怎么带过孩子,但是多少还是听了一些妈妈经的。
“这样啊。”林嘉木放下了肉松,“是要买食物处理器吗?”
“嗯,超市应该有卖的,不过网上也有,好像还要便宜些。”
“那我就上网买啦。”林嘉木笑道,“对了,我想给宝宝换奶粉,你觉得哪种奶粉好啊?”
“我儿子当初是喝什么奶粉的我忘记了……不过听我婆婆说不要轻易给小孩换奶粉,容易拉肚子。”
“这样啊,那我还是买惠氏好了。”她推着车到奶粉区,拿了一桶惠氏2段放在车里,她看书上说六个月应该喝2段了。
“现在……一桶奶粉能喝几天啊?”
“一周左右吧。”
“只买一桶的话……”肖文玲指了指买二送一的宣传牌,“不是很合算呢。”
“哦……我家里一直是我老公成箱买,今天他没空……家里的奶粉又没剩多少了,所以我才买……”
“你出来是谁带孩子啊?”
“宝宝睡着了,我一个妹妹帮我看着呢,等会儿醒了估计就要打电话叫我了。”林嘉木把稍有些长长的头发掖在耳后,“真羡慕你这样有公婆和父母亲帮忙的,我们俩个只能靠自己。”
“嗯。”肖文玲又流露出了一丝尴尬,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林嘉木瞄到了一个伍字……“喂?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要是有良心的呢,就来看看你儿子,拿点钱做孩子的治疗费,你要是没良心不来也行……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说出去的,不是为了你,是不想让我儿子……你什么意思?呵……你是威胁我是吧?我告诉你,你愿意娶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就快去娶,别特么的在这儿跟我废话。”肖文玲挂断了手机,看见满面讶色的林嘉木不知怎地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我走了。”
“你等等,我也买好东西了,我们一起出去。”
“好吧。”肖文玲推着车走在前面,林嘉木走在后面,这个时间段结帐的人很多,两个人排了差不多有十七八分钟才排到自己,肖文玲钱包里的现金不够,拿出一张卡递给收银员,“你刷这张卡吧。”
收银员刷了一下,让她输入密码,但是输入了一次POS机就报警了,“对不起,你的卡被锁了。”
“怎么会被锁的?”肖文玲又拿出了另一张卡,密码还是错误还是不行,一直试到第四张卡,依旧是刷不出来……肖文玲额头上开始出汗了……
“多少钱?”林嘉木道。
“一共是三百一十四元五角六分。”
“刷我的卡吧。”林嘉木拿出自己的卡,收银员刷过之后,让林嘉木输入密码,完成了交易。
肖文玲拎着购物袋有些无所适从,
“你留个电话给我,我搞清楚银行卡的事,马上还钱给你。”
“好吧。”林嘉木在购物小票的背面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
“你是要回医院吗?我开车来的,捎你一程吧。”
“不,我要去银行。”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不是要陪孩子吗?”
肖文玲对着电话声嘶力竭地喊着,“巩鑫,我知道你恨我,但聪聪好歹叫了你这么多年爸爸,你这个时候去法院起诉我……冻结了我所有的卡……聪聪还在医院,需要钱治病啊……别忘了,那些卡里还有一半是我的存款……”
巩鑫听着她的哭声,一直纠结愤懑的心情忽然开朗了一些,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聪聪又不是我的种,他怎么样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我还没有跟你要这么多年的抚养费和精神损失费呢。”
“巩鑫,你做事不要太绝情!”
“是我绝情还是你绝情?我巩鑫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让我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不说,还让我替别人养儿子……现在你知道怕了,后悔了,我告诉你,晚了!”
“巩鑫,你要离婚的话,尽管可以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民政局办手续,房子我不要了,我要钱……”
“房子本来也和你没关系,律师说了,房子是我婚前买的,是我的婚前财产,你应得的只是还贷部分,你在婚内出轨,是明显的过错方,我有权要求多分财产也有权要你赔偿!”
“我有罪,我对不起,你可聪聪有什么罪?”
“他的存在就是罪!”
“所以你宁愿闹大是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当了王/八?好!我也不要脸了,我现在就去法院,我要问问他们,冻结了我的所有银行卡,让我没钱付聪聪的医药费,聪聪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能不能负得起责任!”
林嘉木摘下了耳机,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只小黄鸭给宝宝玩,郑铎拿过小黄鸭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看了眼包装……“一百多?”
“国外进口品牌小黄鸭……”林嘉木耸了耸肩,“据说是安全无毒的。”
“那也要回去洗一洗。”郑铎在宝宝把小黄鸭塞进嘴里之前,把小黄鸭抢救了回来,“他们俩个要打官司?”
“嗯。”林嘉木瞧不起婚内出轨替自己老公戴绿帽又生了个父不详的孩子的女人,同样也瞧不起巩鑫这种小肚鸡肠完全忘记了六年父子情的男人,再加上一个明显不想负责人的伍思亮,聪聪这孩子的命也够苦的。
“肖文玲申请法院解冻财产给聪聪治病,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九成。”法院说到底还是维护“弱势”一方的,现在聪聪需要治疗,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在肖文玲和巩鑫婚姻存续期间所生育的孩子,肖文玲用两人的共同财产支付医疗费用“理所应当”,只是巩鑫会不会再次怒火攻心谁也不知道。
“要不要把伍思亮的事告诉他?”
“我形成个书面材料,就把这件案子结了,咱们应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最后结果如何,是这三个人的事。”林嘉木却觉得心中始终有一块大石头,这桩案子里面最无辜的其实是受害人聪聪,最后承担后果的也是聪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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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语录,年轻的时候觉得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简直是最浪漫的事,年龄大了觉得当年的自己简直中二到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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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苹觉得自己最近几年的人生有点戏剧化,好像是前三十几年的一帆风顺买单一样,总有人纠缠着她想要演一些离奇古怪的剧情。
比如前夫拉着她演现实版“碧云天”,虽然她上高中的时候偷偷看过琼瑶的所有小说并且为了书里的故事哭过不止一次,并不代表在十多年以后经过社会历练,独立自主的她会接受碧云天这一类型的故事。
孩子应该是爱情的延续,而不是做为别的什么而存在,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她当然会非常喜爱并且倾尽全力教养,就为了替丈夫传宗接代就要去欺骗一个“无辜”的女孩……实在超出了她的底线,也让她反省自己是不是一直错看了丈夫,他是一直这么自私虚伪,还是因为长期没有孩子扭曲成了这样。
离婚对她而言是理所当然的选择,虽然父母反对亲人朋友说她傻,但她觉得自己感觉快不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别人的想法只能做为参考,那些人看见她事业有成,感情上也不空虚,态度也都转变了,为了别人的三言两语“不得不”做任何事都是愚蠢懦弱自私的。
也许她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女人,四十岁了也没有变得“成熟”起来,她手下的员工也有称她做老巫婆的,可称呼她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工作是否努力,抱怨上司是员工的调剂,可本末倒置让调剂影响到了自己的工作和前途,损失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坐在自己在市中心二十六层朝阳有露台的办公室喝着咖啡浏览着公司简报邮件的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很满足,没有别人嘴里所谓的女强人的“缺憾”。
她有车有房有高薪,工作虽然很忙,但是在不忙的时候可以拎着箱子带薪休假,满世界的走,无聊的时候看场电影逛街购物生活被填得满满的,就连新男友都羡慕她生活的充实。
她的新男友是她生活“戏剧化”的原因之二,新男友比她小了五岁,是公司研发部的主管,混血儿,澳大利亚藉,一张嘴不是澳大利亚英语就是河北版国语,没办法,他是河北藉的祖母带大的,中文虽流利却透着那么股子“土味儿”。
来中国之前他就是个不修边幅的技术宅,在舞会里当壁花的存在,被调来中国之后,倒成了“隐性”男神了,之所以隐性是因为他自己根本不觉得,依旧宅他自己的,直到在“迎新会”上认识了苏苹,瞬间惊为天人,苦苦追求,苏苹却始终觉得他只是个大男孩没给他机会,一直到半年前被追烦也被公司里的风言风语搞疯了,才告诉他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希望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然一改过去的嘻皮笑脸,告诉苏苹孩子应该是爱情的结晶,如果没有孩子他当然会遗憾,但那是因为他想要一个和苏苹血脉相连的孩子。
苏苹这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戴有色眼镜看他,两个人从约会到同居都顺李成章……当然了,公司里依旧有些人胡言乱语,但别人说什么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她苏苹是男的,四十岁的时候和三十五岁的女人谈恋爱,不但不会有人说她什么,反而会觉得她能找更小更漂亮的,这就是男女之间的不平等。
好吧,反省到这里苏苹觉得她的生活里之所以会有这些狗血事件,是因为她是个“怪女人”。
如果她因为自己不能生育对“不离不弃”的丈夫“感恩戴德”,全力配合对方的“借腹生子”计划,她现在也只不过是云云众生中的一个罢了,不对……也许那个叫左左的,真会母凭子贵上位,然后她就是别人荼余饭后下饭用的那个“弃妇”。
想想那样的生活,还是做个怪女人比较好一些。
“凑啥呢?”微信里面外文名叫Ted中文名字叫赵骥的男人给她发来了语音微信,虽然在中国呆了五六年,但河北口音还是改不掉。
苏苹强忍住笑,“看公司简报呢。”
“中午吃什么?”
“随便。”
“小耿说今天应该吃腊八粥。”
“嗯,中午我们找家粥铺吃。”
“好!”他不说话了,估计是跟同事炫耀有腊八粥吃去了,虽然两个人相差只有五岁,但苏苹时常会觉得自己多了个“儿子”。
她的微笑还没有收敛,一个虽然并没有存储但已经默记下来的坐记号让她的笑容凝结了,“喂?”
“苏苹,你是不是把洪生藏起来了?我说你不要那么不要脸,离了婚就不要再纠缠我家洪生,别人家养了母鸡一年不会下蛋就杀了吃了,你耽误了我家那么多年,我们都没说什么,现在洪生老婆孩子都有了,你还来纠缠他,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第一,孟洪生跟我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了,我没见到他,也没有必要把他茂起来;第二,我从没纠缠过他;第三,他和你所谓的儿媳妇还没领证呢,你孙子还没上户口呢,撑死了是个计划外非婚生子连上户口都没资格的黑户,你这么随便叫老婆孩子,不怕影响你儿子的名声?”
“你……果然是你把洪生藏起来了!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阿姨,我在工作,请不要干扰我的生活,再见。”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她想到了林嘉木之前莫名其妙给她打得那个电话,想了想拨通了林嘉木的电话,“喂?”
林嘉木差不多看到她的号码就猜出她是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了,苏苹现的手机号确实不算机密,以她前婆婆的身份,打几个电话就能要到,“喂……”
“孟洪生到底怎么了?”
林嘉木看了眼在沙发上跟郑铎玩抢玩具游戏的宝宝,把整件事情合盘托出。
“左左竟然把孩子扔在了你的事务所门外?现在孩子在哪儿?”
“正在我身边三米处跟郑铎玩呢。”
“我看见孟洪生会让他回去的。”苏苹叹道,“我以为我已经摆脱这件事了。”
“我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孟洪生到现在还没来找你?”
“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那怕之前的九十九步都走得很完美,最后的一步都会裹足不前,得让人推一把才会前进……”过去她做了多少次那个推他一把的女人?“现在他估计在离我公司很近的酒店之类的地方转筋呢,我前婆婆打电话过来也许是那个叫左左的支使的,她估计快要杀过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公司的保安不是吃素的,他们俩个轻易混不进来,至于在公司之外……我相信我能应付他们。”
“对不住了,之前没有把事情告诉你。”
“我了解,你是专业人士,委托人第一……我只是很难相信你会接受左左的委托。”
“我的委托人是宝宝,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苏苹笑了,“我明白了,不管怎么样,那对狗男女连孩子都有了,只能祝他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她这话说得虽狠,语气里却满是调侃,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知道这件事时的愤怒跟挫败。
苏苹料到了所有情况,唯独没有料到会灌了一肚子的腊八粥和男友搂着快步往公司走,马上就要走到公司门口时,遇见孟洪生,孟洪生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会跟一个黑发蓝眼身高比自己略高穿了件黑色羽绒服戴着金钢狼主题的毛线帽的混血老外牵着手往公司走。
“苏苹,他是谁!”
“他是我男朋友,赵骥。”
“你……”他指着赵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苹年过四十,虽说保养的不错也徐娘半老基本上退出婚姻市场了,他以为他来找她,很快就能劝得她回心转意,到时候再把儿子的监护权拿到手,又是和和美美的一家,没想到……苏苹竟然出轨了!他真有一种被戴了绿帽子的愤怒感,脸上的青筋走爆了出来。
“你好,我是苏苹的男朋友。”赵骥以为他是没听清楚,主动解释。
孟洪手握紧拳头,使劲儿往赵骥脸上打去,赵骥虽说宅,但也是在健身房里练过的,很快躲了过去。
“你干什么?”他马上就要还手,被苏苹一把拉住了。
“他是我前夫,是个疯子,你不用管他,孟洪生,你妈喊你回家找你老婆孩子呢,在这里纠缠我们干什么?”
“你才是我老婆!”
两男争一女,其中一个还是老外,虽说当事人看着都有些年纪了,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围观,还有人拿起了手机拍照。
苏苹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已经离婚一年多了你不记得了吗?当初是你自己外遇还想要借腹生子,我退位让贤成全你,你现在有妻有儿,还来纠缠我干什么?”
“我和她不过是逢场作戏……”
“洪生……”一直远远的跟着苏苹希望能够找到孟洪生的左左忽然出现,“你再说一次?”
孟洪生扭过头看见了她,“你来干什么?孩子呢?谁在看着孩子?”
“我本来是想找苏苹让她放手的,现在看来原来不肯放手的人是你……”左左哭了起来,她一直生活在“梦”里,可孟洪生却无情地打碎了她的梦。
苏苹扯了扯赵骥的袖子,两个人趁着孟洪生和左左纠缠不清,悄悄地溜进了公司。
“你既然都明白了,就快点离开吧,孩子我会养的,你还年轻……是我耽误了你……我愿意给你补偿。”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钱吗?如果我是爱钱的人,你离婚,辞职,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你了。”
孟洪生最受不了左左的,就是她满口的爱情,好像可以拿爱情当空气当水当食物一样,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新鲜,可以哄着她玩,时间久了,只觉得厌烦得很,“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连喜欢都没喜欢过你,你听明白了吗?”
左左愣住了,孟洪生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说过……“我明白了,孩子我放在A市我朋友家里,我们一起去接孩子吧,然后我们就分手。”
孟洪生没想到左左会这么干脆的答应分手,点了点头,四下看看,苏苹和她的男朋友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也好,等他解决了左左再来找苏苹也是一样的。
林嘉木没想到自己会在刘警嘴里听到关于宝宝亲生父母的消息,“我们接到了一份协查通报,省城的喜来登酒店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男的从身份证上看是A市人,名叫孟洪生,女的叫左佳,从遗书上看是女的先用毒鼠强毒死男的,然后自己也跟着服毒自杀的,她留下了一个地址,让公婆去那里接孩子……我看地址……是你们事务所……”
“左左和孟洪生……死了?”
“如果你说的左左是左佳的话,是的。”
林嘉木心里翻腾了不知多少下,左左和孟洪生对她而言是陌生人,但是听到陌生人的死讯仍然让人不舒服,更不用说……失去了亲生父母的宝宝命运又会如何?她忽然又感觉愤怒了起来,是什么样的母亲会这样自私,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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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语录,这世上没有比j□j之间的奸/情就像阳光下的灰尘,明眼人一望即知,可他们偏偏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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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木在门铃响起来的一刻就躲进了房间里,死死地反锁住门,隔着门听着外面的人寒暄,血缘后代就是血缘后代,宝宝在被抱走的时候没有哭,反倒是汪思甜憋着哭了两声,然后是防盗门被很长时间的打开之后,又重重的关上。
郑铎敲了敲门,林嘉木深吸了一口气,开了房门,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扑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虽然宝宝只让他们照顾了不到一周的时间,而在这一周里拉臭臭,半夜哭闹,咬人,拽着头发不放手等等“可厌”的事都做尽了,却也轻尔易举地利用人们的护幼本能俘获了他们的心。
郑铎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吻着她的发顶,“嘘,没事了……宝宝跟他的亲人在一起,会没事的。”
“他爷爷奶奶会养他吗?”
“当然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对老人来的时候就像两个没了电的玩具车一样,我把宝宝交给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亮了……”明明不怎么擅长比喻,郑铎还是尽可能的发挥想象力把当时的情形复述出来,让林嘉木放心,“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他们会善待宝宝,我是不会把宝宝交给他们的。”
“嗯。”
“孟洪生有一笔遗产据说还有保险,两位老人退休金也都不低,养活一个孩子没有问题,唯一值得担心的是隔代教育他们会不会把宝宝宠坏,可那是他们家的事,不是吗?”
“嗯。”林嘉木点了点头,有些时候和血缘亲人在一起,的确是最好的也是最优的选项。
“刘警说左左的父母把左左的尸体领走火化了,走之前也问了宝宝的事,知道宝宝有祖父母,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他说左左的父母看起来很正常,对左左也很关心,不知道为什么左左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大多数父母能养育好大多数的孩子,可有些孩子天生特别需要特殊的养育,这个超出他们的能力了。”林嘉木自己就是那个特殊的孩子,她心里清楚,就算是从小和父母一起长大,她也不会是个乖乖女,只不过比起情感点被加太多的左左,上帝制造她的时候估计加了太多的理智点。
郑铎揉了揉她的头发,这女人……其实是属螃蟹的,外硬里软,偏偏她自己也以为自己坚硬的外壳才是本体,“想吃什么?”
“呃?”
“去海边大排档好吗?”
“天冷……”
“所以我们包场也行啊……打三折呢。”
“好,思甜呢?。”
“我给了她一个任务……春节大采购……”
所以在腊月天里,在因为打了三折才有了些人气的海边大排档遇见肖文玲和她的同事们,纯属“偶然”。
林嘉木和郑铎点菜的时候,肖文玲珊珊来迟,似乎是跟隔壁的一大桌子人解释了些什么,结果是“理所当然”的自罚三杯啤酒,坐下来和这些人一起喝酒吃海鲜。
“你知道她要来?”
“我以为她不会来。”郑铎说道,“她明明跟同事们都说好了,要去医院陪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稍有些发福,但长相在中年人里面算是中上,穿着考就的男人进了大排档,那一桌子人中的几个人迎了过去,叫那个人老板,那个人坐到了别人挪出来的空位上,肖文玲坐得离他挺远的,林嘉木却莫名觉得肖文玲的忽然出现跟这个人有关。
服务员过来上菜,挡住了林嘉木和郑铎的视线,等服务员离开之后,肖文玲已经坐到了老板的旁边。
所以消除难过悲伤担忧之类的情绪的最佳方法永远是工作,当眼里满满的都是某人和某人之间明显不是刚刚萌发的“奸/情”展现在林嘉木的眼前时,林嘉木几乎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懊恼伤心。
“他们俩个绝不是一两天的关系。”
郑铎低头“玩着”平板电脑,“在网上没什么线索……这个人姓李,已婚,妻子是香港人……比他大二十岁,是隐形富豪有很多房产和股票,这间公司就是他拿妻子的钱创办的,从十年前就有人传说他妻子快死了,不过至今仍健在,哦……他刚从香港回来,一个小时之前下得飞机。”
也许是因为妻子才是大金主的原因,这位李生和肖文玲当众并没有“太显眼”的表现,但从众人的表现来看,至少有几个人是心知肚明的,还有一个人明显很愤怒,林嘉木拍下那样的照片和肖文玲的公司网站对比,这个人原来是肖文玲的直接上司也是香港人,自己的手下有人跟老板过从甚密,让自己不好管理,难怪他会郁闷。
“我们怎么会错过这个?”
“我们只是负责查聪聪的生父是谁,伍思亮这个名字出来的太早了。”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对肖文玲身边的其他人认真调查过,“而且从肖文玲的通讯记录来看,根本看不到她和这个人有任何联系,她的通讯录里甚到没有这个人的号码。”
对着j□j果然很下饭,林嘉木和郑铎一边吃一边小声聊天讨论,没过多久就喝掉了两杯店家自制的白酒和六碟海鲜。
就在两个人考虑要不要再点些东西的时候,肖文玲从坐位上起来了,看她的口形是是去厕所,而她去厕所必定要路过……
“肖妹妹!我刚才看背影是你……你们单位聚餐?”林嘉木先跟她打了招呼。
肖文玲看见她和郑铎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是啊。”
“孩子的病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很多了,我堂姐过来帮忙了,唉……这阵子可真折磨死我了,本来我不想来的,可同事非要让我出来散散心。”
“是啊,散散心也好。”
“我去厕所。”肖文玲说完绕过他们这一桌去了厕所,林嘉木从坐位上起来,跟了过去。
肖文玲在厕所里呆了会儿就出来了,稍稍洗了一下手之后,就开始补妆,她长得其实不差,化妆是为了掩饰最近脸上的疲惫和皱纹,也许是因为酒也许是因为和老情人久别重逢,她的眼睛焕发着异样的光彩。
所以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有超出友谊的关系,是瞒不过人的,无论他们自以为自己掩饰得有多好,也瞒不过明眼人的眼睛。
伍思亮下火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车直奔儿童医院,但是因为已经过了探视时间,被人拦在了门外,他刚想和人理论一番,手机就已经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喂……妈……我到了……我知道……唉呀,我知道……我不会被下套的……我来就是为了找证据……那个孩子绝不是我的,肯定是她儿子病了,听说咱们家有钱了有意想要勒索咱们……我明白得很……妈,医院不让我进……我跟他们好好说了……我告诉你,现在好好说话就是不行……行行,我听你的,不跟人吵架,我去找间旅馆住,嗯,我同学?他们都成家了,哪有让我住的地方啊,行,我知道了,对了,小藏没怀疑吧……嗯,你跟我爸哄着她点……她小嘛……嗯,我知道了,办完事我就回去。”
伍思亮挂断了电话,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儿童医院病房,抿了抿嘴唇走了。
也只有老妈和肖文玲才会觉得他是个冤大头大傻瓜,明明只是酒后一夜风流而已,怎么那么巧孩子就是他的?还找法院发传票告他,明明是想要讹人,再说就算是他的又怎么样?男人就不需要知情权了啊?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生了个孩子他就要负责?这还讲不讲道理?
可传票是送到单位的,人家已经掌握了他的姓名职务等等,他找了律师,律师明确的告诉他他不上法庭应诉,就只能任人宰割,这种案子虽然是谁主张谁举证,但是有生母的证言,他也有义务提供DNA样本,如果他真得是生父的话,他将会很背动,不光要负担医药费,还要负责巩鑫这么多年的精神损失费抚养费之类的。
伍思亮虽然有五成的把握孩子不是他的,可也不敢冒险,所以他动起了脑筋,悄悄到了A市,打算取一点聪聪的DNA样本悄悄拿去化验,如果是他的,他就死都不提供样本,如果不是他的,他就提供样本,然后反诉肖文玲和巩鑫勒索。
女人,真是冷血现实的动物,过去他没钱的时候一个个躲着他走,就连那些喜欢保媒拉纤大妈,都不肯替他说媒或者说的人都是些不堪的人,连带个孩子的离婚女人都会说给他,还让他不要再挑了。
现在他有了工作,进了国企,而且还升了职,家里拆了迁,那些人马上就变了脸,不止主动说媒给他,说的人还越来越好,比如他现在的女朋友,才不过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工作虽一般,但长得漂亮,家境也好,现在虽然没到谈婚论嫁的阶段,可也差不多了,他父母已经在考虑买房结婚的事了。
可他总是在想,如果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这个女孩会不会跟他?
说起来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一心一意的为他好的只有……肖文玲……肖文玲也变了,被她的家人教得现实了,现在扭曲成了勒索犯,可万一孩子孩子是他的呢?伍思亮心里那个久久没有人触碰的角落里,有一丝丝希望……不!他不能被勒索!他好不容易翻了身,不能再回去,肖文玲见过他最不堪的一面,肖家给了他生平最大的打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肖家人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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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语录,现代通讯手段给一些人“偷/情”提供了便利,也给了别人留下了线索。——证据一直在哪里,只要你知道如何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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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文玲走出酒店的时候大约是凌晨五点钟,天刚蒙蒙亮,马路上除了偶尔急驰而过的车辆没有多少行人,她瑟缩了一下,把大衣拢了起来,远远的驶来一辆出租车,她挥了挥手,车停了下来,她坐进了车里,一样是很冷……“这车怎么这么冷……”
“我刚出来啊大姐,你要去哪儿,”
肖文玲想了想报出了娘家的地址。
家里并没有人,虽然请了人来帮忙,肖爸肖妈还是不放心外孙,一直在医院陪床,肖文玲换下了衣服之后,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爱情这东西就是这样,她跟巩鑫生活了多年,共同养育孩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最严重的时候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都会觉得烦燥不安,更不用说是同床共枕了,可偏偏还要为了外人眼里的所谓完美家庭忍受,她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直到认识了他……
他年龄其实不小了,已经五十一岁了,可看起来很年轻,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磁力,看人的时候眼神总带着专注,无论处理什么事都举重若轻又成熟智慧,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肖文玲就知道,自己遇见了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可惜……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在三年前因为一单牵扯到日本客户,可原本擅长日语的同事却跳槽了,业余学过日语的肖文玲被点名陪同,她流利的日语和落落大方的态度给李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了手机号码互相试探了差不多有一周的时间就开始了第一次幽会,不过幽会之余两个人还是有默契的,双方都有家庭,相爱归相爱,却只能秘密幽会,肖文玲为了表明自己是因为爱情才跟李总在一起的,连李总送她的礼物都不肯要,每次约会都是自己打车回家,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邮箱,用草稿箱互通信件,虽然这段感情见不得光,有时甚至擦肩而过却只能互相在对方的身上多停留一秒,指尖悄悄互相碰触,可却深刻到骨髓,让肖文玲觉得自己那怕被火焚尽,仍无怨无悔。
本来她儿子出事的事她并没有跟李总说,也没有跟他讲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直到她回到公司,却被上司刁难,被各种暗示不止年终奖没有了,连原来预定好的升迁也没有她的份了,甚至有可能被裁员,她躲在卫生间哭了一个小时,这才鼓起勇气和李总联络,而他……在她发了一封邮件之后,就回来了……
昨晚是他们在一起最久的一晚,她再不用担心“加班”回家晚了会被丈夫责问,再也不用担心这件事被曝光影响到“她的”家庭,说来可笑,那个她一心一意维护的“家庭”根基根本就是烂的。
李总说他“妻子”的身体有些不好,这次他回香港带着她做了各种检查,医生虽然说没有什么大的病变,但身体各机能减退是肯定的,七十多岁的人了,随时可能……他“妻子”担忧身体之余,还立了遗嘱,把绝大部分的遗产留给了他。
她知道他在暗示些什么……巩鑫以为离婚是对她的惩罚吗?大夫说聪聪虽然伤得很重,但小孩子身体还在发育之中,康复的可能性相当大,法院解冻了四张银行卡的两张,让她支付先行医药费,她父母也拿出了积蓄替聪聪治病,李总还给了她一张支票……总之这件事对她而言根本没有想象中的严重,甚至有可能是离婚的契机……
她洗完了澡,换了家居服出来,却在茶几上看见了不知什么放在那里的法院传票……巩鑫把她和伍思亮告了……他是怎么知道伍思亮的?
她开了关了一整夜的手机,果然里面满满的未接来电和短信,伍思亮很愤怒,字里行间根本不相信聪聪是他的……骂她是“婊/子”、“贱/人”、“勒/索/犯”后面更是满满的不堪入耳的脏话,当初她怎么会喜欢这么贱的人?就在她想要回复短信骂回去的时候,看见了最后一份短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只有几个字:我是伍思亮的女朋友,你是谁?
她坏笑了一下,“我是伍思亮儿子的妈”现在不过是凌晨六点半,发短信的人想必还没醒,等她醒过来看见这条短信,估计也不用睡了,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扔下手机刚想要去打豆浆做早点,短信提示就响了。
“你撒谎,伍思亮根本没结过婚。”
“妹子,没结过婚就不能有儿子了?我是他大学时的初恋女友。”
“你是不是听说我们要结婚了,故意重新跟他联络的?还有法院的传票是怎么回事?”伍思亮想到了一切,却没有想到地球是圆的,人和人之间的交际圈是小的,法院传票是寄到单位里的,他更是在接到传票之后就请了假,单位早就有各种传言了,其中一个人就是他女友小藏的远亲,这位远亲告诉了小藏,小藏又早就发现了伍思亮跟一个陌生外地号码有“联络”知道了伍思亮接到的传票正是陌生号码所在的A市的,立刻发短信前来质问。
“妹子,你看见传票了吗?我跟他是共同被告,我丈夫发现我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到法院把我和他都告了。”
“你骗人!我不信!”
肖文玲挑了几个之前伍思亮发给她的短信,截了图发了过去,“你爱信不信,他的号码你是认识的吧?”
对方一下子没了声音,然后她的电话铃响了,“你儿子多大了?”
“六岁半。”
“你是不是姓肖……跟他是大学同学……伤他很深?”
“我大二跟他在一起的,三年后跟他分得手,他毕业之后跟我到了A市,除了刚开始有过一份工作,余下的时间就是在上网打游戏,在我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父母受不了他才把他赶出去,我也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看不见未来才和他分手了,你觉得我们俩个之间谁受伤更深?”
“那……你们……”
“我们是在老同学聚会上重遇的,总之那是个错误,可我为那个错误赔上了婚姻,妹子,虽然对不起你,但他想要什么都不付出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时,肖文玲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如果伍思亮那天晚上同意戴“套”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她之前一直羞于提起自己孩子的生父是一无是处的伍思亮,可看伍思亮的漫骂短信,他竟然“发达”了,家里拆迁了,在国企混上了小头头的位置,还有了女朋友……如果他还像原来一样惨,但是会关心她,也会关心孩子,肖文玲是死都不会说出他的……对了,巩鑫是怎么知道伍思亮的?甚至能正确送达传票?想到这里,她不想跟这个陌生的小姑娘纠缠了,“我还要煮饭,早见。”
她挂断了电话之后,把这个陌生的号码拉黑了,拨通了巩鑫的电话,巩鑫在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才接起电话,“喂?”声音里明显带着厌烦。
“你是怎么知道伍思亮的?”
“我雇了人查你。”巩鑫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得意。
“什么?”肖文玲略变了脸色。
“你没想到吧,你的那些秘密根本不是秘密,你们俩个是在同学聚会的时候搞在一起的吧?一个晚上就有了孽种?挺有效率的啊!我听说他的经济条件不错,要一百万的赔偿不过份吧?”
“你愿意和他要多少钱就要多少钱……”肖文玲担心的是她和李总……“你……你还查出些什么来了?”
“我查出些什么需要和你说吗?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咱们法庭见。”巩鑫挂断了电话。
巩家父母正在厨房吃早餐,听见儿子卧室的动静之后,动作都慢了下来,巩母提高了声音问道,“谁啊?”
“是那个女人。”
“她说没说聪聪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巩母越说声音越小。
巩鑫从卧室出来,踢了卧室的门一脚,“没说!”他说完就进了卫生间。
两位老人都沉默了,“巩鑫啊,我们想要去看看聪聪……”
“看什么看!你们谁都不许去看他!当老妈子还没当够啊!”
巩母不说话了,嘴里嚼着馒头,却味同嚼蜡,同样食不下咽的巩父放下了馒头,他眼睛恢复了一些,已经能看清人影了,“其实……你们离婚就好了,干嘛要打官司……外面风言风语的……昨天我还有一个老战友打电话来问……”
“不打官司你当别人都不知道吗?咱们巩家……早就……”
“不打官司谁能知道啊……离婚就得了呗……”
巩鑫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父母这么说了,越听越觉得烦燥,拿起大衣换上鞋就要出门。
“你不吃早餐了?”
“我不饿。”他重重地摔上了门,站在楼道里,他忽然想到……肖文玲最后说的那句,他“还”查到什么了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贱女人还有见不得人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偷/情男女用邮箱互相通信的梗来源自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CIA局长和女记者ALLIN事件,情节精彩曲折离奇,牵扯人物众多,编出来像是YY小说,实际上是真实发生的,大家有时间的话可以搜索一下,全当周末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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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语录,中国人往往被逼到绝路才想到要上法庭,而法律却是最冰冷无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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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思亮在医院整整绕了两圈,才寻到机会进了病房,医院就是医院,那怕是装饰得满满都是童趣的儿童医院病房仍然让人莫名的打颤。
聪聪恢复的不错,正坐在床上用平板电脑看动画片,他的堂姨坐在一旁替他削苹果。
聪聪最初并没有注意到伍思亮,他看了一会儿喜洋洋与灰太狼,抬起头问阿姨,“四姨,我爸爸和爷爷奶奶为什么还不来?”
“你奶奶看见你摔伤就病了,你爷爷也病了,你爸爸在照顾他们。”这是肖家人对聪聪已经说了几十遍的答案。
“那为什么爸爸都不打电话给我?我也想看奶奶……”
“奶奶是大人,她住的医院离咱们很远很远……”
“没有手机?”
“是啊,她住的那间医院不让用手机。”
聪聪眨了眨眼,明显的不信,他嘟着嘴把平板电脑扣到了腿上,“你们都撒谎骗我!我不理你们了!”
他小腿一蹬,躺了下来,用被子盖住自己……
伍思亮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话题过来搭讪,“真是个机灵的孩子。”
肖四姨看了看他,伍思亮穿了件千鸟格的衬衫,V字领的毛背心和风衣式羊绒大衣再加上他长得还算不差,不像是个坏人,“你是……”
伍思亮随意指了指还在躺着睡觉的隔壁床的小孩,“亲戚,他们家大人呢?”
“都出去赚钱去了,只有孩子的奶奶常来,老太太去买饭了。”
“哦。”伍思亮搓了搓手,“呀,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啊。”他佯装才看见挂在床头的病历牌,巩聪,脑震荡,肺部挫伤,骨折……
“小孩子淘气,爬到了凉亭上面,摔的,大夫说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只有让伤口慢慢长好。”
“啊,那个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伍思亮凑过来,想要看看聪聪的脸,聪聪本来就很烦有人问他的病情,从凉亭上摔下来,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他自己掀开了被子,“你们烦不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伍思亮总算看清了聪聪的脸,向后退了一步,就算是头上包着沙布,聪聪的脸上还能看出一些明显的特征,宽额头,大耳朵,蒜头鼻,下垂浓眉毛,跟他小时候非一般的像……
他忘了DNA样本之类的事,一边向后退一边说道,“那个……我先去看看那孩子他奶奶哪儿去了,我着急上班,说两句话就走……”他退出了病房,转过身开始一路疾走,一直走到医院大堂,被大门处吹来的冷风一吹,这才清醒了些,我的天……他竟然有一个儿子……不……不……儿子又怎么样……可他有儿子了……不……娶了小藏他想生几个儿子生几个儿子……肖文玲水性杨花,这种女人生出来的儿子……可肖文玲跟他的时候她还是Chu女,对他也是一心一意……听说她现在工作也不错,肖家的条件说起来也是比藏家要好的,藏家虽然在老家有两处房子,可老家的孩子怎么跟A市的房价比……更不用说小藏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两千块钱,再说他们有儿子……
不行……绝对不行……
伍思亮思前想后,一会喜一会忧,虽然是在医院,仍然显得乍眼得很,就在他一片混乱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喂?”
“伍思亮!你个大骗子!”随着这一声喊,一个穿着薄羽绒服的姑娘从医院的大门冲了进来,“你跟我认识的时候说什么了?结果现在连儿子都有了!你自己风流快活,凭什么毁我的名声!现在人人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你让我怎么跟家里人交待!”她一边说一边冲上来拿着手套不管头脸的往伍思亮脸上打。
伍思亮被骂得傻住了,被打了两下才清醒了些,抱住了来人,“宝贝儿宝贝儿别这样,我也是刚知道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你还好意思提受害者!我都没敢跟我妈说,没结婚就当后妈……”
“那个女人只是找不着自己孩子的爸是谁了污赖我,还没验DNA呢……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伍思亮,你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吗?”肖文玲挤过看热闹的人群,双手环胸,“咱们现在就去验DNA,要是孩子不是你的,我赔你十万的精神损失费,要是你的……”
还没等伍思亮说话,“要是你的咱们就分手!分手!”小藏大声说道。
在人类所有的官司中,最能体现双方的无限恶意的就是——离婚官司,林嘉木虽然是离婚律师出身,但人们在离婚时使出的种种手段仍然让她叹为观止。
两个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曾经是彼此最熟悉甚至要彼此共度一生的人,在法庭上恶语相向,不惜拿夫妻间最私密的事情做为攻击对方的手段,也许你听一方哭诉的时候会觉得另一个是举世无双的大混蛋,可你在听另一方诉说的时候,又会觉得……之前的那人是满口谎言的婊/子。
也许离婚官司中会有一面倒的情形,比如一方习惯性出轨或者是家暴成性,问题是习惯性出柜的那个总会说指控者是习惯性神经质、妄想狂,家暴成性的总会说被家暴的那个是撒谎者加自虐狂。
总之……能和平分手的早就带着身份证、结婚证、户口薄、离婚协议到民政局光速分手了,闹到法庭上的,都是各种疑难丑陋。
比如今天的官司,巩鑫拿出血型证据证明自己喜当爹,女方则是岿然不动,最后代理人说女方没有主观故意,在验血结果出现之前女方也是毫不知情,而男方毫不给女方解释的机会,甚至在医院暴力相向威胁到被抢救的幼儿的生命,实在是有违人道。
做为第二被告的伍思亮则是坐在那里琢磨着他怎么就被两个女人威逼着拿了DNA样本去做检验了,怎么就被拉到了法庭了……他事先想好的死不承认置身事外呢?
“第二被告……”法官翻了翻卷宗,“伍思亮在吗?”
伍思亮站了起来,“我就是伍思亮。”
“根据DNA报告,你就是巩聪的生父?你主张……生育权受到了侵害?”
“是的……我跟肖文玲只是─夜情,她怀孕生产的时候都没有告诉我,现在出事了……才说我是孩子的爸……”
法官搓了搓手,已经过了腊月二十三了,法官心里有一半在官司上,另一半则在自家预备过年的种种事上,这案子案情并不复杂,在全国先例也不少,他不打算让这桩案子占用太多的时间,“所以你承认这份DNA检测报告?”
“是……是的。”
“被告人肖文玲你也承认在婚内出轨?巩聪并不是原告的孩子。”
“我不知道……出事验血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肖文玲一直摇头,她眼角瞥到了坐在侧后方的林嘉木,心里面忽然一阵愤恨,如果不是这女人……
林嘉木假装没有看见她,在她看来肖文玲除了要注意到她之外,更应该注意在左边角落那个戴着墨镜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她举高手机拍到了那个男人的脸,虽然跟没拍到差不多,她还是把照片发给了郑铎。
巩鑫也在回头,他不知道发觉妻子可能在婚内另有外遇请回林嘉木到底对不对,像是林嘉木自己说的,妻子已经是过错方了,再加一桩出轨的指控也不会让法官多偏心他一点,只会让场面更难看……可他不甘心……尤其是林嘉木一直说证据不足以拿上法庭,不肯告诉他外遇方是谁。
法官问双方肯不肯接受调解,巩鑫首先站起来说不接受调解,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不知道谁向记者曝料了这桩案子,现在有几个记者一直要采访他,这种事有什么事采访的……传出去家丑外扬,他不后悔打官司,只想速战速决。
肖文玲也不同意调解,她只和李总说她要和巩鑫打离婚官司,并没有讲巩聪不是巩鑫的,不想让自己在李总心中的评价降低,变成不正经的女人,夜长梦多……速战速决……
伍思亮倒是想接受调解,原告和第一被告都不接受调解,他想要接受调解也没什么用。
法庭调查阶段很快结束,法官宣布休庭,两个工作日内宣布审判结果,因为二十三是周四,所以判决书应该是在周一下达。
林嘉木站了起来,拿起了包,肖文玲却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后面,“是你!”
林嘉木点了点头,“是我。”
“你干这种缺德事……”
“我要是你,就去追那个刚出了法庭的人。”林嘉木拿出手机摇了摇,“认得那块手表吗?”认出手表的人是郑铎,李总戴了一块劳力士的经典限量怀旧版金表,这块表在A市就只有一块,郑铎印象颇深。
肖文玲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追了出去……
是啊,为情所动、情不自禁,却不肯接受贵重礼物,一心只守候爱情不计较得失的绿茶和早有出轨先例,让前夫一家替自己养私生子的“荡/妇”区别可是很大的。
外遇这件事,要这么用,才是对肖文玲的最打打击,巩鑫低着头走了过来,“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刚才她的情人就在法庭……”
巩鑫脸一下子涨红了,四下看着,“他在哪儿?”
“他听到一半就出去了。”
“肖文玲没告诉他……”巩鑫反应了过来。
“连开庭的时间和地点都是我短信他的。”林嘉木以为他没来,直到郑铎确认那个包得很严实的男人就是他。
“这就是你说的利用证据……”
“是啊。”林嘉木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法庭怎么判,一切都过去了,你还年轻,还有前途,在这件事上你浪费的时间够多的了,你还有父母需要你的照顾,我知道你很委屈很难过,可你也应该想一想,在这件事上,付出最大代价的是谁……像是你在法庭上说的,聪聪自从出生一直是你父母带各种花费开销也是你父母负责,虽然肖文玲是孩子的妈,可你也是孩子的爸,在这件事上,你自己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身为人子眼看自己父母被压榨却视为理所当然,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巩鑫在知道聪聪不是自己亲生的之前,一直觉得父母做得事是理所当然的,事后也只想到了自己的委屈……“我……”
“古人说三十而立,你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了,以后再婚,再生孩子,还要像养聪聪一样当甩手掌柜,把一切都扔给父母吗?你能做得出,你父母也没有能力再付出了,还有,你真得关心过肖文玲吗?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吗?你送过她礼物吗?别再为了结婚而结婚,下一次,找个你真心爱的女人,认认真真的再来一次吧。”
林嘉木说完就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话痨,也许是因为巩家两老昨天晚上找到了自己的事务所,支支吾吾地问聪聪会不会去法庭吧,孙子虽然不是亲生的,却也是疼爱了六年的,这场官司的真正受害者其实是两位老人和聪聪,偏偏这三个人是最没有话语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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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语录,就算现在是所谓的“男女平等”,但女人犯错的成本,一样远远高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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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思甜清点了一遍购物单上的物品,虽然在现代人眼里过年没有那么重要了,物资充沛的结果就是“每天过年”,但是临到过年之前例行的大采购还是必须的,这已经是汪思甜第二次采购了,每次总会少买“一两样”事先决定一定要买的东西,“啊……忘买虾仁了……”
“没关系,明天郑铎去水产市场,买点鲜虾就好了。”林嘉木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购物袋里的桔子,剥了皮吃了起来。
汪思甜微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这桔子很酸的……你什么时候爱吃酸的了?”
林嘉木拿桔子皮打了汪思甜一下,“小屁孩别想太多,我没怀孕,就是觉得口干。”
“其实我觉得你变了很多。”
“呃?”
“你跟郑大哥结婚之后,你变了……”
“我?变了吗?”
“变得……柔软了,有女人味儿了。”
“我原来没女人味儿吗?
“你原来有是有的,但多半是装出来的,现在……是由内而外散发着生活幸福的小女人气息。”
林嘉木差点被桔子汁呛到,咳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我?小女人?”
“不是说你真变成围着一个男人转的小女人了,就是气场不一样了,从冰女王变成春之女神了。”
“果然不应该让你看那么多迪士尼的电影,都多大了,还这么天真。”林嘉木拍了一下汪思甜的ρi股,“没看见那些冻货都开始化了吗?快去放冰箱里啦。”汪思甜离天真当然有相当一段长的距离,她年龄那么小就经受打击,又被送到了少管所那样的大融炉“深造”再加上她本身的聪明,生活圈子单纯些的成年人就算年龄比她大一倍都未必有她的识人之能,林嘉木在汪思甜拎着东西一脸了然的去厨房之后,冲回办公室拿镜子左照右照,觉得自己还是原来那个自己……除了头发有点长之外……
“肖文玲忽然反悔了。”郑铎走了进来,把大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
“什么?”
“听说她和李总的事被人捅到了李总的香港老婆那里,他老婆从香港杀过来把他带走了,肖文玲被辞退了,不过好像在那之前李总跟她就大吵一架准备分手了……肖文玲原来觉得速战速决比较好,现在看意思是要拖,然后多分些财产了。”
“她是明显的过错方……”
“别忘了,还有聪聪的医药费,还有他们的房子,首付不是她付的,但她参与了还贷,巩鑫的主张是让她净身出户+精神赔偿,现在估计是少分财产,精神赔偿由伍思亮出,伍思亮可能还要负担聪聪的医药费。”所以说……当一个人没什么可失去的时候,狰狞的嘴脸就会曝露无疑。
“官司要打到年后?”
“估计是要打到年后了,就算是周一真有了判决,肖文玲也会上诉,她好像还威胁说要接受媒体采访。”
“她真不把聪聪当成一回事了?”
郑铎摇了摇头,“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揽过林嘉木的肩亲了她一下,“等会儿一起去水产市场?”
“浪漫点啊……”
“等会儿一起去海边?”
“哈哈哈哈……”水产市场就在离海边两条街的地方,确实很“浪漫”了。
“叮铃……”
门铃响了,汪思甜去开了门……“林姐,是巩先生。”
巩鑫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郑铎刚才说的事,估计他也知道了,“那个婊/子!她是真要跟我纠缠不清了。”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林嘉木替自己倒了杯热水慢悠悠地喝着。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看见女人就烦。”
“她的意思是既然没有女朋友也不着急再婚,你急什么呢。”郑铎示意林嘉木坐下,“她已经承认聪聪不是你的孩子了,明显是过错方,少分财产是肯定的了,根据判例你也会得到赔偿。”
“她说要找媒体谈。”
“找媒体谈的话一样是她吃亏,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试探你而已,现在着急的是她不是你,以时间换空间对你反而有好处。”
巩鑫听到这里头脑冷静了些,没想清楚这些事之前,他满脑子都是把肖文玲如何如何的念头,现在……想想……是啊,肖文玲没了工作,儿子又要治病每天都在花钱,那两张银行卡上的钱也好,肖家的钱也好,早晚有花光的一天,聪聪虽然有保险,但保险要结算起来哪有那么快的,伍思亮看着也不像是负责任的人,惨的人是肖文玲,着急分财产的也是肖文玲,他怕什么……“我爸妈总想去看那孩子。”
“他们要是想去看就让他们看,别为了别人的错惩罚你父母。”林嘉木说道。
巩鑫没说话,看得出来,他是不会甘愿自己的父母去见聪聪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忙乱了这么久,手机的屏保还没换,依旧是聪聪六周岁生日时拍的照片,他烦燥的把屏保换成手机自带的屏保,人就是这么奇怪,理智上知道聪聪不是自己的孩子,感情上却没办法一下子割舍掉对自己养了六年的孩子的情感。
“行了,我走了,过年好。”
“过年好。”巩鑫吸吸鼻子,站了起来,像来时一样快速的离开了,事务所来来往往的人了虽多,绝大部分都是这样,解决了心里的疑问就会把事务所连同那一段记忆一起抛在脑后,不再回想。
肖文玲坐在儿科病房发呆,堂姐已经回家了,快要过年了,她拿了四千块钱给堂姐回家过年,本来应该给更多的,可她存款虽有一些,却也是坐吃山空,本来三十出头的女人,已婚已育有工作经验,想要找工作是容易的,可是她原来的上司把她和李总的事宣传了出去,现在A市同行业的人都知道了,想要用她的人都别有用心,真想找人做事的都不想用她,朋友圈里的人有一多半拉黑她了,这世上没有比流言扩散得更快的了,那些没拉黑的人好多都借关心之名打探虚实,肖文玲这个名字,是彻底臭了。
“妈妈。”聪聪睡醒了,看见妈妈坐在床边哭,“妈妈,你为什么哭?妈妈你生病了吗?”
“没有,妈妈就是觉得聪聪受了这么多罪心疼了。”
“妈,我没事,不疼了……真的……”
“我知道。”肖文玲摸了摸儿子的额头。
“妈妈,是不是你和爸爸离婚了?”
“什么?”
“我听四姨和姥姥说的,她们以为我睡着了……妈妈,我们一起过就行了,我不会再找爸爸和爷爷奶奶了,他们坏,欺负你。”
“……好……”肖文玲哽住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现在孩子还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站在妈妈一边,等到孩子长大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会站在她一边吗?还会看得起她吗?她抹了抹眼泪,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她做错了……她真得做错了……错得离谱。
伍思亮挤在拥挤的人潮中,几乎是被推着上了火车,小藏的电话打不通,打回家父母除了抱怨不会说什么,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法院判他赔偿多少他都不会赔,他现在也想通了,国企虽然稳当,工资却低,典型的压榨劳动力,回家就把工作辞了,家里虽然拆迁了,但所有房子和钱都在父母名下,他现在是无业无工作无收入的穷人,法官难道要榨他的人油换钱吗?更不用说A市和他老家是跨省了,想要追查他……难!
他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车窗的风景心里明白自己是不会回来了,至于聪聪……只要他人在,还怕没儿子?小藏分了,还有别人,他现在条件那么好,肯嫁他的人大有人在。
他想得那么入神,得意之处甚至笑出声来,以至于一个跟他挤在一起的人偷走了他的钱包都毫不知情……
判决下来的时候快要过年了,肖文玲果然等不起,她现在需要钱给孩子治病,也需要“自由身”,更需要快速平息事先挽回名誉,房子她只得到了这几年还贷部分的一半,存款也是一半,但这一半里要扣除聪聪的治疗费用,车子是她的婚前财产由她拿走,但法官判决她应该支付巩鑫精神损失费十万元,巩鑫不负担聪聪的抚养费,这样算下来,她最后只拿走了不到六万块钱。
伍思亮人没有到庭,法官判他赔偿巩鑫十万元的精神赔偿,负担聪聪一半的医药费,同时判决每月应支付工资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一千块钱的抚养费。
肖文玲听着这些判决,知道伍思亮的部分她是不可能拿到的,最后她能得到的,也只有这一点钱罢了,幸亏聪聪的病好了很多,医生已经同意她接聪聪回家过年休养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一样……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法庭,有些困惑地寻找自己的车……就在她满面迷茫的时候,忽然来了两个黑衣人,将一桶粪浇到了她的头上,“让你再勾引别人的老公!j□j!”那两个人骂完就走了。
肖文玲傻傻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法院的法警跑了过来去追那两个人,还有几个人嘻笑拍照,巩鑫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扭头走了,这样的一个可怜到如此地步的女人,恨她都浪费时间。
180
嘉木语录,用青春赌明天的结果鲜少有皆大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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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你就算是每天都能见到他,却仍不会记住他的名字,你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做好应该做的事,减少出现在你面前的机率。
林嘉木所居住的小区就有这样一个人,负责林嘉木居住的整个单元的清洁工作,是个年约五十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妇人,她应该是在林嘉木买下楼上楼下两套房子之前就已经在这栋楼里工作了,可林嘉木只是记得她的工号牌上好像写的是许什么什么……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某天早晨按响了林嘉木家里的门铃……
那天应该是三九的第二天,肖文玲的案子还没有结束,林嘉木正在处理一桩很平常的外遇案,难度不大,案值很高,昨晚一直监控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门铃响起的时候,正在睡觉的她,以为是手机在响,闭着眼睛去摸手机,郑铎已经起来了,披了件晨缕去开门。
她本来以为郑铎很快能把来人打发走,可等了一会儿郑铎仍然没有回来,客厅里传来小声的说话声,林嘉木揉了揉眼睛,抓了抓头发,起床去看看情形。
客厅里郑铎正在跟一个很面熟的女人说话,女人穿着宝蓝色的立绒镶钻小衫,同样的一件衣服林嘉木试图买来送给妈妈张雅兰女士被张雅兰女士痛斥,头发染成了棕色但只有发梢有些颜色了,烫得满头都是卷扎了起来,在沙发的另一侧放着一件老绿的羽绒服,郑铎跟她聊天时叫她许阿姨,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郑铎,有客人?”
“是许阿姨,你先去洗漱一下吧。”
“哦。”林嘉木并没有想起许阿姨是谁,还是点头答应了,快速进了浴室一边洗脸收拾一边回忆着那个人是谁,在刷牙的时候忽然想到……是她……清洁工许阿姨!郑铎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悉的?这个时间段不是应该是她的工作时间吗?她没有麻木不仁到以为每天楼道都干干净净的是什么人在使用魔法,只不过每次许阿姨都是弯腰低头,穿着那件又肥又大的物业制服,她一直没办法把她和坐在自己家沙发上的普通中年大妈联系在一起罢了。
梳洗完毕找回理智之后,她又经过客厅回到卧室去换了套大嘴猴的家居服出来,“许阿姨,今天怎么这么得闲来我家喝茶。”
许阿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么早过来。”
“不算早,如果不是昨晚加班了,我们本来也应该起床了。”
许阿姨又抿嘴笑笑,林嘉木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多余,本来许阿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在清洁楼道,她什么时候起床许阿姨巩怕比她自己还清楚。
“我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们帮忙。”
“什么事?”
“我知道你们是做电视里面那种……私家侦探的生意的,你们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
“谁?”
“我女儿。”
许阿姨讲了一个很“普通”的故事,许阿姨全名叫许丽跟丈夫老贾原来都是A市一家很有名的大型国企的职工,两个人都是十几岁进厂,从学徒做起,一直工作到将近四十岁,以为会在企业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做到退休,谁知道国企下岗买断,夫妻两个双双下岗,上有双方年过七十的老人,下有十一岁的女儿,两夫妻连伤心难过的时间都没有,就开始了漫长的找工作,他们打过各种零工,也摆过小摊,生活渐渐安稳了起来,日子也开始有了些盼头,可这个时候许阿姨的丈夫老贾病了,肝癌,全家仅有的那点积蓄都搭了进去,可丝毫没有起色,不到一年老贾就死了,只剩下了眼泪都哭干了的老人跟哭不出来的许阿姨和女儿,唯一的遗产是房子和十几万的外债。
许阿姨替人做钟点工,清洁工,一点一点的攒钱还债,赡养老人,养育孩子,最难的时候三年没买过一件衣服,全家过年只有两个菜,幸亏女儿很争气,成绩一直很好,考上了大学之后也找到了一份不差的工作,开始每月往家里寄钱,这个时候钟点工和清洁工的工资也在涨,外债也还得差不多了,许阿姨觉得自己赚的钱足够花,女儿寄的钱她全攒下了,给女儿当嫁妆。
就在这个时候,开始有人半夜往她家打无声电话,还有人莫名其妙地打电话骂她和女儿,她原来以为是有人恶作剧,直到后来有个女人指名道姓的骂她的女儿是婊/子、贱/人、小三……
她打电话把女儿叫回了家,假装知道了一切套女儿的话,这才知道女儿大学毕业之后找得所谓好工作,竟是去北京的一间很有名的夜总会做小妹,不到半年就被一个有钱的四十几岁男人包养,那个男人很“痴心”送她别墅车子金屋藏娇,还让她替他生孩子。
“妈,你不明白吗?我只是想要你过上好日子,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笑贫不笑娼,我上大学的时候那些同学都瞧不起我穷,不会打扮,还有A市的同乡说我穿得土丢了A市的脸,寝室里丢了钱每个人都怀疑是我,可我变得有钱了之后,她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都要来巴结我……他对我是真心的……小三又怎么样?只要我跟他结婚了,谁会在意我之前还有一个原配?他跟我说了,要替你在北京买间大房子,请个保姆伺候你,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在A市也可以替你买间别墅……”
许阿姨的回答是给了女儿一个耳光,把女儿赶出了家门,从此绝口不提女儿,“我和她爸都是个本份人,最穷的时候都没有偷过人家一针一线,没想到她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尽管事过境迁,许阿姨说到这里还是流下了眼泪,“她后来又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也来家里找过我,我都不理她……后来她又定期给我发短信……发照片……还往我卡里打钱,她说跟那个人分手了,又交了男朋友,可我看照片也是个有钱的老男人,后来我就懒得理那些人是谁了,去年她说她找到了可靠的男人,两个人结婚了,她好像生了个儿子,还说今年过年要带着孩子和丈夫回来看我,可从那以后,就渐渐没了消息……”
像她这样正派本份了一辈子的人,当着两个并不熟悉的人,说出自己女儿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对她来讲简直是心理凌迟,“我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可打电话过去是空号,我寄信给她给我的地址也是石沉大海,我请假去了趟北京,打车找到她给我的地址,可那里根本没人,问周围的邻居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哪儿,我去了派出所,报案说女儿失踪了,派出所的人知道我女儿已经二十八岁了和我多年没有联系,根本没把这桩案子当回事,只是答应我会帮我找我女婿问问,后来有个自称是我女婿的人打电话给我,说他们离婚了,我女儿回A市了,让我不要再骚扰他……可是……她回来怎么会不告诉我?她之前每次换手机号都会短信告诉我……为什么这次一下子就变成了空号,我问他我外孙在哪儿,他说不知道……”
“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回了A市,可无论是我女儿的同学还是朋友,都不知道她回来的消息,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是不会来找你们的……”
林嘉木听到这里眼神里带了几分的沉重,情妇也好,夜场小姐也好,本来就是高危人群,许阿姨的女儿做为一个成年人忽然改变了生活习惯,不接一直努力联系的母亲的电话,十有j□j……凶多吉少。“许阿姨,你能把她发给你的那些短信都给我吗?”
“嗯……我只有最近一年的短信了,短信箱总提示满……我找人帮我删那些垃圾短信什么的……还换了手机,可也存不了多少。”
“行。”林嘉木这么问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指望收到多少报酬,她做好了做一单“法援”生意的准备。
许阿姨又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一整捆的一万元钱,“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我家的房子也拆迁了……你找到她一定要告诉她,现在家里有钱了,拆迁的时候家里的房子换了一大一小两套,大的我给她留着,小的我自己住,她寄给我的钱我也一直替她攒着呢,已经有几十万了,我本来不想留……可报纸杂志上总讲,那些做……钱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替她攒着……万一以后她学好了,也好有个过河钱。”
“嗯。”不管女儿有多不堪,总是要可怜天下父母心的……不光有歹竹出好笋,也有好竹出歹笋,希望许阿姨的女儿,能活着回报这一片慈母心肠吧。
送走了许阿姨,林嘉木去厨房点火准备煮面条,郑铎进来帮她摘菜,“你一开始没认出许阿姨吧?”
“没有。”
“她其实挺不容易的。”
“你认识她很久了?”
“是思甜认识她很久了,她的事是思甜跟我说的,所以她按门铃的时候,我差不多就猜到什么事了。”
“真奇怪,为什么我们每天看见的事情,反而是最不了解的事情呢。”比如理所当然的以为清理楼道的清洁工贫穷可怜,认为她们的存在无关紧要,又会时不时的发些“善心”,林嘉木觉得自己是个了解一切的人,对自己竟然不知道许阿姨的事,有些……尴尬。
郑铎把摘好的菜放下,亲了林嘉木一下,“我去给刘警打个电话。”郑铎心里对许阿姨女儿的下落一样持悲观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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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语录,金枝欲孽的唯一缺点就是太“低端。”香港人拍的所有电视剧电影一样,那些眼皮子浅缺乏底蕴的前殖民地人民,大大低估了宫斗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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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警翻着值班表,做警察就是这样,别人越闲的时候他们越忙,值班从十二月中旬开始,保两节,保和谐,从上到下只有一个目标——和谐。
问题是,偷、骗、抢的各种犯罪份子也要过年,最糟心的是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不专业”外行人加入进来,这种人一年到头在A市打工赚不到钱或者赚到的钱全花了,为了能够回家体面些,脑子一热就加入了犯罪的行列。
为什么说他们最糟心,不专业就意味着意外伤害多,“专业”的偷、骗、抢多半知道自己做到什么程度,被抓了十年的牢顶天了,为了那点子钱搭上命不值得,可那些不专业的呢……
别的不说,就说去年的这个时候,一家外来打工开小饭店的一家三口连同来借宿的小姨子一起被砍死在饭店里,周围群众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编的故事都够写十部犯罪小说了,结果就是与这家人经常来往的在附近工地打工的同乡,吃喝嫖赌输了工钱,怕过年回家没办法交待,想到这一家人这一年没少赚钱,半夜摸进来偷钱,被起夜的小孩子撞见了,恶向胆边生……杀人灭口……那个人不到一周就归案了,可四条人命和两家人的幸福就这样毁了。
当警察就是这点不好,翻看着日历都能想到很多不想回想的事,就是因为过年的时候如此紧张,治安这一块的压力如此之大,像是郑铎打电话跟他说的人口失踪案,不被重视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翻了一下这个叫贾阳阳的人的档案,从档案上看是个清白人,没什么案底,在北京有两处房产,手机号码从去年12月初就没有任何动静,没有电话、短信和上网流量,现在已经自动停机,这对于一个成年的现代女性来讲十分可疑,从火车记录来看,她确实在12月初买了从北京直达A市的高铁车票,但人有没有登上火车并不十分确定。
贾阳阳的丈夫档案却并不清白,二十三年前因贪污公款被捕入狱,出狱后跟人合伙做生意,但有根据北京方面发过来的资料,有几个女人曾经告过他诈骗……
就在他想得有些入神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是110……“喂?”
“你好,是刘警先生吗?”
刘警瞬间就乐了,靠在椅子背上玩着笔,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整个冬天都在节食,多少有了点效果,一块腹肌小了些……“是。”
“你的一份经由圆通速递发送的包裹检查出了毒品……”
刘警挠了挠头发,“哦,那是不是要报案。”
“我们就是警察。”
“你是哪里的警察?我最近只在浙江买过东西。”
“我们就是浙江的警察。”
“下次冒充浙江人的时候,把口音变一变,福建人。”他挂断了电话,这种电话说起来对他这样的人是调剂对于那些会上当的人……
他继续翻看卷宗,这个案子确实有疑点,问题是案发地是哪里,如果是北京,不属他的辖区,如果是A市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是怎么回事??
许阿姨家的回迁房还没有交工,她租住了一位去外地儿子家住的老姐妹的老公房,每天养养从老房子带来的十几盆花草,喂一喂老姐妹留下的金鱼,早晨起来上班扫楼道,扫干净了骑着电动车回家,晚上再去扫一次,工作时间差不多有将近七个小时,她是劳动惯的人并不觉得累,余下的时间伺候花草和鱼看看电视,等待关于女儿的消息,这差不多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了。
她的手机24小时开始,稍有些电量不足就会充电,生怕女儿打来电话她接不到,就算是陌生的电话,依旧照接不误,每个短信都会仔细查阅……
“喂……”
“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贾阳阳?”
“是啊。”
“她在我的赌场赌输了钱,被我抓起来了,两天之内拿钱赎人,否则我就撕票……”
许阿姨的头嗡地一声晕了,“好,好,我马上去寄钱……你们别伤害啊她啊!别伤害她!”
“你现在去银行,到了银行我们会联系你的。”
“好,好的……”
“别报警,我们有人在跟着你,你报警的话我们马上撕票。”
“嗯,嗯,我不报警……”
如果有人觉得春节这个全中国人民最重视的节日会影响到事务所日常的生意那你就错了,春节的时候确实生意不多,但是一旦有生意,简直是新年开门红,一单案子赚回所有收益的节奏。
比如今天上午的这位委托人,浑身上下的所有衣务首饰加起来,够在远郊区买套小户型了,脸上至少动过四次刀子,再加上肉毒杆菌的作用,连笑都是皮笑肉不笑带不出一丁点的笑纹。
“林女士,你觉得我今年像是多大?”
“您今年有三十吗?”林嘉木递上一杯热茶。
“姐姐我四十五了。”女人看也没看那杯茶,“你看我像吗?”
“不像,真得不像。”
“你看我不像没用,我老公看着我像八十,不瞒你说,我们俩个现在睡觉都不睡一间屋子,一个二楼一个三楼,有事得电话联系……我儿子又在国外读书,除了加菲,连个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加菲?”
“我养的狗。”
“哦。”
“我找你们呢,不为别的,就为了解一个心疑,我老公在外面的女人里面,他最宠的是哪个……”
林嘉木差点儿被口水呛到,虽然这个女人的丈夫有情妇这种事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了,但这个要求……
“你的意思是……”
“我呢,虽然脾气不好,生性耿直,说话爱得罪人,但是还是结交了几个不错的朋友的,他们告诉我,有人要上位……要入驻大宅。”
“大宅?”
“你没认出我吗?我只说一件事,我夫家姓朱,我姓姚。”
“啊……哦……”林嘉木晃然大悟,其实不怪林嘉木没有更早认出这位A市名媛里的名媛,贵妇里的贵妇,实在是因为她本人跟她PO上网的照片出入很大,网上的的她确实四十五了还像不到三十的j□j,现实中的她嘛……像是戴了张年轻女人面具的中年妇女,虽然一样的珠光宝气,但实在是联系不到一处。
“原来我在文工团的时候是唱茉莉花出名的,人人都叫我姚茉莉,他也最喜欢我唱茉莉花,我就改名叫了姚茉莉。”
“您本人比网上的照片还要年轻漂亮,我实在是认不出来。”
“呵呵,你不用睁眼说瞎话了,我知道我现在什么样,要说漂亮,我年轻的时候才是真漂亮,现在那些所谓的当红明星,没几个能及得上我当年的一半的。”
“您说得是。”根据林嘉木看到的照片的确如此,照片里的姚茉莉穿着一身普通的演出服,依旧光采照人。
“我熬了二十年,才有了今天,他在外面花我不管,他另有新欢也无所谓,但是让我让出位置,让我儿子多了个弟弟又无家可归,我不能不管。”
“是,您的委托是……”
“钱我无所谓,重要的是找出想要上位的人谁!她到底有没有生儿子,生了儿子的话那个小贱种在哪儿!”姚茉莉说着甩出一打照片。
林嘉木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样能够既不得罪这尊大佛,又能够把她“请”走,豪门争产是一回事,朱门争产是另一回事,金枝欲孽都不足以形容这里面的危险,看戏可以,牵扯进去绝非聪明人所为。
她慢悠悠地捡起那些照片,照片里的人有三分之一她能叫出名字,剩下的一半看着眼熟,把照片翻外来后面清晰地写着小档案,看见全名,林嘉木恍然大悟,还有几个看着跟演艺圈关系不大或者还没有出头,直到最后一张……竟然是一直遍寻不找的贾阳阳……
“你认识她?”
“不认识。”林嘉木拿起两张照片,“她们俩个都是……不是说她们是好姐妹吗?”
“呵呵,好姐妹才好共侍一夫啊,联合起来打击别人啊……不过比较受宠的是这个,我略施了小计,她们俩个就掰了,现在斗得最狠的就是她们俩个。”姚茉莉笑道。
“哦,我知道了。”
“不过她们俩个都没生儿子……”她从包里掏出粉盒照了照自己的脸,“嗯……反正最近这十年跟他有长期关系的全在里面了,你自己慢慢查吧。”她说完把粉盒合上,放进了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十万订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二十万。”
“是。”
“合同呢,我就不签了,记住了,我从来都没来过。”
“是,您从来都没来过。”林嘉木笑着起身送客。
“她就是姚姨娘?”汪思甜收拾着“贵客”留下的碗碟。
“是啊,她就是姚姨娘。”别看这位姚茉莉女士现在一副正室范儿,二十三年前她也是小三,而且做了二十年的小三……
朱家大太太也是寒门出身,凭着美貌和手段上位,怎奈肚子不甚争气,连生了两个女儿,自己也色衰爱驰,虽说正室之位稳得很,借着夫家的势力把娘家也鼓捣成了豪门,却也管不住风流花心的老公借着传宗接代的名义在外面乱搞,也许真是姚茉莉命中主“贵”,在外面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女人里,姚茉莉是唯一生了儿子的,自然要比别人金贵些,这些年女人来来去去,连大太太都熬不过早早的死了,只有姚茉莉姚姨娘岿然不动,甚至在大太太去世之后两年,终于领了结婚证,上位成功。
可这位也一样有硬伤,也许是姨娘生活太过寂寞,也许是想要显示自己并不比“能干”的正室差,她爱慕虚荣喜好结交“朋友”,最爱借着自己的背景替人牵线当说客,空手套白狼,刷面子赚钱,在网上炫富无度,甚至上了外国的杂志,朱家虽然早无心于政治,对她这位爱炫耀惹事的,却也没有多少好感,再加上她早已经失宠,现在她虽然是“合法妻子”,可任谁都知道这四个字有多容易被雨打风吹散。
林嘉木早就料到会有一场有趣的大戏,却没有想到贾阳阳竟然牵扯其中。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汪思甜去开了门,大声喊了一声,“许阿姨!”
林嘉木飞快地把桌上所有的照片都扫进一个档案盒里,死死地扣住盒子。
“嘉木!阳阳被绑架了!”许阿姨却无暇注意到林嘉木的小动作,捧着手机一个劲儿的哭,“绑匪要二十万……可银行不让我取钱也不让我转帐……”
“绑架?”林嘉木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接过手机,翻看了一下通话纪录……“阿姨,您别急,最信电信诈骗的比较多,也许是有人骗您呢。”
“骗我?他们怎么知道阳阳不见了的?”
“他们是漫天撒网……”她一边说一边回拨了过去,接电话的人是个操着一口南方普通话的外地人,没等林嘉木说话就先说道:“钱你汇过来了吗?”
“汇钱可以,我要听见我姐的声音。”
“你姐?”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好,你等着。”
连贾家只有一个独生女都不知道,对方是真绑匪的可能性无限趋近……
“你别骗我了!贾阳阳说她没妹妹。”对方说道。
“我是她表妹。”
又过了一会儿,对方可能还在商量些什么,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阿姨,他们就是骗子而已,听说您找了亲戚,就……”
“他们会不会撕票啊?”
“阿姨,这个是诈骗电话,阳阳姐不在他们手里,他们怎么撕票?”汪思甜笑道,“来,阿姨,我给你看看网上的新闻,这样的事最近发生了很多起了呢……连一个很有名的大明星都上当了呢……”
林嘉木表面上陪着笑,脸上却带着担忧,对方不是漫天撒网的电话骗子,而是知道一些贾阳阳的内情的,这单案子,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182
嘉木语录:离火太近,是会被烧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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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阳阳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在网上的痕迹不多,QQ号仅有不到二十个好友,而且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登陆了,没有微博帐号,连淘宝消费都很少,银行记录显示她是个非常富足的女人,有两百多万的高息存款,以及数倍于存款的有各种有价证券以及基金股票加上在北京黄金地段的房产,是个拥有数千万资产的富婆。
林嘉木用试图软件去查那些跟她有过关系的男人,这些人在网上的痕迹同样不多但却内容精彩,每一个都至少是曾经炙手可热的人物,两年前贾阳阳收山结婚,她嫁的那个人跟她之前的男朋友相比,根本是云泥之差。
林嘉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贾阳阳失踪了,她帐户里的那些资产和房产没人动过分毫,她有前科的丈夫连打电话诈骗岳母这样下三滥的法子都想到了,却没想到去动这些钱?
是的,电话诈骗许丽的主谋是贾阳阳的丈夫曾小光,也许是因为诈骗的对象只是一个老太太,曾小光用的手段并不高明,林嘉木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查出了诈骗所用的电话卡是一个叫沙亮的男人在两周前买的,而这个男人恰好是曾小光的狱友。
林嘉木用一个新手机卡拨打那个号码,手机已经关机了,她想了想发了一条短信,“曾小光,沙亮,你们俩个以为我真死了吗?竟然敢打我妈的主意?”
林嘉木发完这条短信就把手机关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看手机,满满的七八个未接来电,她把手机重新关上,扔到了一旁。
许丽最近有些草木皆兵,她跟别人讲了自己接到了诈骗电话的事,结果好几个跟她一起干活的姐妹都说自己也接到过,直接因为知道是骗子,直接就把电话挂了,本来她还有些半信半疑,听这些人这么说,立刻全信了,她这几天看电视特意看了那些被骗老人的新闻,唏吁感叹的同时也在后怕,差一点她就把她给女儿攒的过河钱转帐给骗子了。
可是女儿不是被绑架了,又能在哪儿呢?她现在每次路过林嘉木的事务所门口都想敲门进去问问,又怕林嘉木烦她,不肯帮她的忙,思前想后的,只有回到自己家,对着花花草草跟那几条鱼念叨。
“当当当当……许阿姨,您在家吗?”
许丽听见这个声音,眼睛就一亮,三步并做两步从阳台跑到客厅开了门,“我在……”
站在门外的人是汪思甜……“阿姨,您上次说要教我怎么切水仙花头,您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许丽拿了拖鞋给汪思甜,“甜甜,冷不冷啊,快换鞋,对了,你怎么找着阿姨家的?”
“你留给事务所的资料添的就是这个地址啊。”汪思甜笑着换了鞋,许丽租的房子不算大,格局是最早的老公房的格局,厅是暗厅,装修是实木装修,到处是窗户,显得到处都很暗。
许丽牵着她的手到客厅坐,客厅的沙发有些旧了,弹簧失去了弹性,表面看着还好,一坐下去整个人都陷下去了,“这个沙发旧了……租别人的房子……也不好……”
“没关系阿姨,这个椅垫是您织的吗?真漂亮。”汪思甜拿起一个椅垫问道。
“漂亮什么啊,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我年轻的时候会勾十几种花样,现在就会最简单的几种了。”许丽笑着拿了一个苹果给汪思甜,“你今年不用上班啊?”
“林姐和郑大哥出去查案子了,我把电话转接到我手机上就出来了。”
“哦……他们……不会不高兴吧。”
“不会,我走之前跟他们说过了。”
“这样就好。”许丽握着汪思甜的手道,“你这个年龄啊,别的孩子都在上学呢,你就出来上班了,后悔吗?”
“没什么后悔的,我这样的大学也不收我啊,再说我也不想去,现在大学毕业了还不是跟我做一样的工作,林姐说以后让我做外勤。”汪思甜也想过关于自己的未来,甚至真心做过记者梦,打了几个大学的招生处电话,人家一听说她有前科说话的语气就变得敷衍了,挂断了电话她也就忘了当时头脑一热产生的念头了,说到底上大学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赚钱,她现在的工作就很好,赚的钱也不少,如果出外勤的话除了基本工资,林姐说还给她案件提成,就她在事务所不到半年的观察,年薪十万不是梦,何必去跟千军万马挤那座独木桥。
“做你们这一行有危险吗?”
“没什么危险的。”
“这样就好。”许丽笑道,“对了,你买的水仙花呢。”
“在这儿呢。”汪思甜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六个水仙花球。
许丽看了一眼道,“你这花球买得不错,是在哪家买的啊?”
“就是你跟我说的那家……”
“挺好的,真挺好的。”她一边说一边摆弄着花球,“你是开车来的还是坐公交来的啊?”
“我打车过来的。”
“哦,那我切一个,剩下的你回去自己切。”她起身到阳台去取了个平时侍弄花草的小刀,抬头时无意间看向窗外,这个旧小区的物业管得不怎么样,常有外来的车辆停在附近,比如她单元门口的微型轿车,已经停了有两三天了,她早晨出去上班的时候看见车里有人在吃包子,看见她出来了,开车走了,等她下班回来,车还在那里。
“许阿姨?”
“来了。”她拿着刀到了客厅,拿着汪思甜的水仙花球一步一步的教她切水仙花根。
楼下微型车里的沙亮和曾小光正在争执,“你说什么?老太婆家里有客人?你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了吗?”曾小光急切地道。
“没看清脸,但看身材就不像阳阳姐,她比阳阳姐矮多了。”
“你傻啊!阳阳那么聪明,她会想不到咱们会来A市她妈妈讲里堵她?肯定是会派别人来传信……你啊你!我才走不过五分钟,你就……”
“现次再有这种事你自己看着好了,每次都说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出主意诈骗老太太是你吧?也不怕阳阳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扒我的皮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扒姚姨娘的皮……要不是咱们被她的人逼得走投无路,阳阳姐留下的钱都花光了,我也不至于想到这个办法……”
不提钱还好,一提钱曾小光更是窝火,“那钱是怎么花光的?还不是因为你玩彩票……”沙亮玩彩票不是像别人一样十块二十块的消遣,而是一旦有“灵感”就会几十注几百注的买,再加上刮刮乐之类的,不止他自己的钱花光了,连曾小光的钱也被他“借”出去一多半。
“嘿嘿嘿……这都是……”就在两个人吵得最投入的时候,有个人敲了敲车门。
“喂,你们是这个小区的吗?这里不让外来车辆……”
“我们是送货的,马上就走,马上就走……”曾小光摇下车窗道,站在车外的那个高壮汉子,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不知做了什么动作把车门也打开了,将他从驾驶室的位置拽了下来,扭着他的胳膊把他死死地压在车身上,沙亮见情形不对开了车门刚想跑,守在另一边的女人拿着一只枪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姐!大姐!大家都是求财的,不要把事做决啊……”
“上车。”
“好。”沙亮上了车,只见那个高壮汉子开了后车门,把曾小光推了进去,自己坐到了驾驶椅上,摆动了一下坐椅和后视镜,开着车很快离开了,整件事前后不过历时三分钟,小区里的人,根本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十几分钟后汪思甜出了单元门,摸出兜里的备用钥匙开了现代车的电子锁,坐进了车里。
地下仓库,两把固定在地上的铁制椅子,四把警用手铐,两根脚镣,破旧生锈的桌上摆着各式各样奇型怪状的刑具,曾小光算是见过些世面的,还算神色如常,沙亮却已经吓得两腿打颤小便失禁了。
“大哥,大姐……你们要什么我们给你们什么,千……千万……别……”
“我们要贾阳阳,你们也能给吗?”两个人中间的女人,坐到了两人对面的椅子上,乌黑的手枪在她的腰间闪着光。
沙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阳阳姐在哪儿……”
“别装了,我们从北京一直跟踪你们到A市,说!你们是不是和贾阳阳约好了在A市会合的?”
“不是,真不是!我们也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所以才到她老家来等着……”
“这么说她真的在A市?”
“真的……真的……”
“沙亮!你住嘴吧!”曾小光骂了一句闭上了眼,“我们俩个今天落到你们手里,算是毁了,你们俩个记住,姚茉莉生的是儿子,阳阳姐生得也是儿子,老爷子把她藏起来了,她这样上窜下跳的找她的麻烦,当心老爷子怪罪下来,她刚坐稳的太太位置不保!”
林嘉木和郑铎对视了一眼,果然生了儿子的是贾阳阳……朱家的姨娘,演艺圈出身的多,贾阳阳这种“情妇”出身的少……她竟然站稳了脚跟还生了个儿子……实在是很有手腕,“呵呵,老爷子是什么人?贾阳阳跟过的男人那么多,又跟你结婚了,生下来的野种谁知道到底是姓什么的……”
“阳阳跟我结婚就是为了躲姚姨太……老爷子也是知道的……”
“你们别在这里装了,她要是真有本事,你们俩个还能是现在这个样子?跟着太太混的,最差的现在也是个千万富翁……”
“哼!”曾小光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你们俩个聪明的,把贾阳阳的事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否则……休想出这个门!”
“大姐,我们真不知道阳阳姐在哪儿啊!她临走的时候说姓姚的……不……太太……疯了似的找是瞒着她偷偷生了个儿子,风声太紧,跟老爷一时也联系不上,只好带着孩子回A市躲一躲避避风头……她下火车的时候还跟我们打电话报了平安,之后就没消息了……”
“她说她下了火车就真下了火车?”
“曾哥在她的手机上装了GPS……她确实是在A市火车站,可信号很快就断了……”
也就是说贾阳阳真到过A市,不过不排除她扔了手机,用假身份再买一张火车票,到全国的任何地方……
“我们没钱了,没办法……只好想着从老太太手里借点,没想到……阳阳姐知道了,短信了我们……”
曾小光抬头望天,听着沙亮竹筒倒豆子似的说着这些事,一副放弃人生的样子,郑铎踢了他的椅子一脚,“真是这样?”
“就是这样。”
郑铎和林嘉木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收拾东西离开了仓库,紧紧关上了仓库门……
一个小时之后,看守仓库的人发现仓库门没锁,里面还有人大喊大叫,开了仓库一看,两个男人被锁在椅子上,立刻报了警。
曾小光深知自己所涉及的事情见不得光,跟警察撒了一个被人打劫扔在仓库里的谎,就和沙亮离开了……可离开警局不到五分钟……一伙黑衣人,就将他们拽进了一辆金杯车里……
183
嘉木语录,会咬人的狗不会叫,这是千古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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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湾
刘警蹲在地上,看着深沟下面两个法医和几个技术组的同事围着躺在悬崖下的尸体转,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看见法医向上打手势,他换了防护服顺着之前找到的便道下到了悬崖下,来到了现场。
现场的情形比在悬崖上面看还要惨烈,一辆看大小应该是金杯车之类的车型的汽车被烧得只剩骨架,正副驾驶座上坐着两个人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如果不是恰逢今年冬天天气冷,大海浅水处结冰,这辆车连同这两个人都会被大海冲走,不见踪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卡在两个巨大的礁石上,摇摇欲坠。
“是自杀还是他杀?”
“他杀,这两个人在坠崖之前已经死了,气管是干净的。”法医说道,他从口袋里拿出纸擦了擦鼻子,“把人弄上去吧。”
“嗯。”刘警环视着现场,又抬头看了看悬崖,尸体是被几个驴友发现的,因为离市区比较远,当地警力不足,在他们来之前,悬崖上已经占了几百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上面的现场价值已经不大了,下面……车已经被烧成这样,所有的证据都不能用了,算了,先查找出这两人的身份吧,大过年的,好歹让他们有家可回。
“郑铎,你出来一下。”刘警没头没尾地留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郑铎想了想,把手机放到了外套口袋里,穿上外套,下了楼,刘警果然在楼下等着他。
“怎么了?”
“上车说。”刘警四下扫视了许久,一扭头让郑铎上车。
郑铎上车之后,刘警发动了车子,控制着车速,驶出小区,将车开入滚滚车流,“你们这次接了什么案子?”
“怎么了?”
“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两人究竟是什么人?”
“谁?”
“别装蒜了,曾小光和沙亮。”
“他们涉嫌诈骗我们小区扫楼道的阿姨,我们看不过眼,顺便……”
“别胡扯了。”刘警瞪了他一眼,“你跟林嘉木都没有那么闲。”
“我们最近真得很闲。”
“算了……”刘警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有些事郑铎不想让他知道是为他好,毕竟他身在官场不自由,“这两人被人勒死了,连同一辆金杯车一起烧了,推到了野狼湾下,不管你们牵扯进了什么事,这次的事都非常危险,你们两个在一起纠缠了这么多好,好不容易结婚了,都是有家的人了,以后也有可能有孩子,别什么祸都惹,消停的好好过日子。”
郑铎的脸色变了变,他早预料到了这次的案子会很难,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狠……同时也担心他们俩个在死之前说了些什么……有没有牵扯到他和林嘉木,虽然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和林嘉木这一男一女的组合在A市名声不小……有心人想要查还是能查到的。
“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手机上提示短信,是林嘉木的短信……林嘉木有事的时候更喜欢打电话而非发短信,会发短信给他,只能代表她不方便说话,“送我回去吧,嘉木叫我回去吃饭呢。”
“切……”刘警找了个位置转弯,送郑铎回去,却从后视镜看见了一辆奇怪的车,“有人跟着咱们。”
“没关系,送我回家吧。”郑铎道,与其甩掉跟踪,不如看看跟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
郑铎刚一出电梯,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人守在电梯口,上次姚茉莉来,就是这样的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有势力一样,习总出行都未必有她这样明火执仗的排场。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对着袖口的麦克风说了些什么,郑铎冷哼了一声,往事务所的方向走去,果然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场面,他走到自家门前,对一左一右的两个门神视而不见地掏出钥匙开了门,里面满满的都是香奈儿五号的味道,姚茉莉果然在。
“哦,郑铎你回来了,我刚才还在和嘉木说呢,我年轻的时候在A市住过差不多有五六年,当时一心想着北京好,A市是个大农村,这几天跟着几个朋友玩了几个地方,没想到现在A市发展得这么好,我跟他们提了你们俩个,他们都知道呢,都说你们俩个能干得很……十分可靠,说我没有选错人。”
“多谢夸奖了。”郑铎笑着脱下外套,坐到林嘉木旁边,将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
“你们刚结婚没多久吧?我来的时候竟然不知道,忘了送礼物给你们。”姚茉莉说着一挥手,一个保镖递上了一个礼物袋,“这份呢,算是我补给你们的礼物,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们无功……”
“诶……你们现在跟我是刚认识,如果熟悉了就会知道,我这个人呢,最爱送人礼物,收了呢,就是给我面子,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就谢谢姚女士了。”林嘉木还想说什么,郑铎将礼物收了下来。
“你们不用谢我,倒是我要谢谢你们……我给你们那么多照片,本来只是想试试你们的工作能力,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将重点放到了贾阳阳身上……”
“照片里的那些人,只有贾阳阳在A市,我们只是从离我们最近的目标查起。”郑铎说道。
“可你们第一个就查到了。”姚茉莉用血红色的指甲在贾阳阳的照片上划了几道,“这个贱人,我跟她是在一起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她听说我在A市呆过,就说我们是半个老乡,像狗一样的讨好我,我看她还算聪明识趣就把她留在了身边,没想到……竟被她钻了空子……老爷子身边那些女人,哪个不是绝色,她就算是贴了上去也算不得什么,无非是多个玩物罢了,她向我磕头赔罪道歉,说自己不是有意的,老爷子让她陪她不敢不陪,她心里只有她的男朋友,我一时被她蒙了过去,还因为她和老爷子吵架,说他连兔子不吃窝边草都不知道,不应该动我身边的人不给我面子,老爷子也保证再不找她了,后来不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怀孕了……还骗我说是曾小光的孩子,和曾小光结了婚,偏偏生了个儿子……孩子生了下来她抱着孩子找老爷子说孩子是他的,老爷子做了DNA鉴定,知道是他的儿子之后,竟宠爱起贾阳阳来了……”
姚茉莉说得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贾阳阳确实是利用姚茉莉接近了老爷子,可按照曾小光的口供,贾阳阳跟他结婚是老爷子的安排……坊间也早有传闻姚姨娘飞扬跋扈不知低调犯了大忌,朱家人对她厌恶得很,若非看在她生了老爷子唯一的儿子面上,早就把她扫地出门,她的儿子也不争气得很,没少给老爷子惹祸,现在有了另一个儿子……她儿子的地位必然下降……难怪她一路追杀到A市来,郑铎现在思考的是她知不知道许阿姨委托他们找贾阳阳的事……
“姚女士,恐怕我们的查找结果未必能让您满意。”
“哦?”
“我们找了很多人,也派人混到了贾阳阳的母亲家里,可没有人看见贾阳阳在A市露面,我们有理由怀疑她根本没有回A市或者是在A市短暂停留了一下,就走了。”
“没关系,她是个孝顺女儿,听说妈妈出了车祸,一定会回来的。”姚茉莉道,她将一张纸放到茶几上,“貌似寻亲广告得由你们俩个出面找人来做。”
车祸?林嘉木眉头皱了皱,这个姚茉莉,做事太狠了些,竟然连许阿姨都不放过,她和郑铎心里都像炸开了锅一样,面上却还是带着三分笑,好像在听她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当然了,车祸不会太严重,老太婆要是真死了,她也没必要回来了,不是吗?可惜,她没什么亲人在身边,没人照顾她。”
“您放心,我们会对许阿姨全程护理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现在在第一医院骨科病房,诺大年纪断了腿又没人照顾,可怜啊……幸亏肇事司机人品不坏,一直在付医药费……”
是不是人沾上了特权就会变得阴森恐怖,会不把别人的生命和权利当成一回事?或者是说越是名不正言不顺,靠着手段摸到权利尾巴尖的人,就越会穷凶极恶,吃相难看?
姚茉莉离开之后事务所里香奈儿五号的味道经久不散,林嘉木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开了所有能开的窗户通风,这样的味道跟威压,让她觉得恶心,难道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郑铎的反应倒平静得多,他拿了林嘉木的外套让她穿上,又拿了自己的外套,“思甜发了十几条短信给我,她现在就在医院。”汪思甜一直跟着许阿姨,出事的时候她就在离现场不到一百米的车上,“她拍到了车牌号。”
“拍到了又怎么样?肇事司机并没有逃逸。”林嘉木说话的口气难听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嘉木,你想一想,如果姚姨娘真得那么神通广大地位极稳,她用得着两次亲自来咱们的事务所吗?用得着把事情做得这么明显吗?说到老爷子的时候,她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对,她怕了……所以才把事情做得这么明显,说到底,她也无非是朱家向某些人表明自家对权利没有**,只想要金钱的一颗棋子罢了,现在真正掌权的几家人,在网上除了官方消息,还有别的消息吗?”
184
嘉木语录,那怕是条杂鱼,它受伤流泪甚至死亡的时候,仍然会有亲人替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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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思甜讨厌医院,她对医院最后的记忆是妈妈冰冷的手和舅舅们的斥骂和对爸爸的拳打脚踢以及人们的窃窃私语和同情的眼神,她把那个女人踢伤之后,爸爸和舅舅到看守所让她去医院给那女人道歉,下跪求饶,她冷笑着问那女人会不会死,听说只是摘除了子宮,只说了一句,“可惜。”爸爸伸手想给她一个耳光,她躲过去了,她查过未成年人保护法,她当时还不到十六周岁,又有自首情节,判不了多久,跟她一起围殴那女人的朋友里面没有一个满十四周岁的,根本不会被判刑。
少管所……怎么样也比那个有后妈和生父的“家”要强。
汪思甜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让护士把刚出急诊室的许阿姨推进病房,她看见门上留下的一道清晰的水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在流汗。
“你是许丽的家属?”
“我是她的亲戚,她女儿不在家。”
“哦。”医生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有些年轻,但是不是她就是肇事司机了,医生还是选择了她,“除了病人胫骨开放性骨折之外,别的伤都是小伤,等下骨科的医生会跟你联络,安排一下手术时间。”
“她这伤是要打钢板吗?”
“她年龄比较大了,骨折的情况也比较复杂,我个人建议是打钢板。”
“好,我听您的。”汪思甜点了点头,医生把病历挂到了许丽的病床边走了。
汪思甜扭过头瞧着远远站在一边跟交警说着些什么的司机,眼里闪过一抹寒光,他说自己是在小区里倒车的时候无意中撞到许阿姨的,可汪思甜看得很清楚,他明明是故意的……
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低头查看短信,“按兵不动。”果然是那个女人做的……这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可以凌架于法律和道德之上……
她觉得她再在这里听那个人跟交警胡扯下去会疯掉,开了门进了病房,许丽眉头微皱躺在床上,一只脚包得像是粽子一样放在医院的被子外面,看见她进来了,试图露出一个微笑,“吓坏了吧,孩子。”
“没有,没吓坏。”汪思甜拉了把椅子坐到她旁边,“大夫说你就是胫骨骨折,做了手术就没事了。”
“我真是越来越笨了,买个菜能被撞,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啊,一蹦就躲过去了……那个人也是的,倒车也不小心些……”
“是啊,现在新手司机多……”
“孩子,你怎么也在那附近啊?”
“我的手套落在您家里了,想过去取。”
“手套?我没看见啊……要不我给你钥匙,你过去找找看?”
“没事,那只手套是我花十几块钱买的,丢了就丢了,我再买一双。”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拿钱当钱……你现在赚得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