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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生波

沈继运面­色­有些无奈地说道:“继运本是打算盗得解药,萧公子失去制纣,大可自行脱身,只是上次主上似乎对我的想法有所察觉,警告过我之后,父亲似乎也有被训示过,如今对我防范甚严,难以得手。”偷眼看了一下萧晨的面­色­,见他仍是一脸淡漠,便接着说道,“不过每年的六月十九,也就是三日之后,冷堡之主都会入先祖长眠之地拜祭,那时整个冷堡的视线都被转到那里,我便乘此机会将你偷运出去。好在主上给你下的锁神香并不重,两个月内必解,到时候你只须躲藏一月,待药­性­过去便是。”

萧晨淡淡地看着他,良久,道:“可以。”尔后转身离去。

“那六月十九,请萧公子作好准备,在绝情阁中等待在下,到时候我会去带公子出堡。”沈继运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似蕴含了无尽的火焰。

六月十九,对冷堡来说是一件大事,每年的今天一堡之主都会前往先祖长眠之地拜祭。

“喂,你,那张台那么脏怎么可以就这样搬进去了?把它擦­干­净先。”

“是,王总管。”被点名的下人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然后去找抹布擦桌子。

王总管是冷堡的老人了,经历了两代主人的他在这里颇受尊重。这几天他都欣喜地忙前忙后,他从小看着长大,几乎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的冷绝,无缘无故地突然失踪了差不多两年时间,让他差点急白了头发,偏偏却毫无办法。

而那个假少主在暂代堡主之位时,虽然将堡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但他每去催问冷绝下落时得到的都是没有消息,那时候虽然焦急,但也莫可奈何,毕竟人家小小年纪每天要处理这么多事务已经很能­干­的了,没道理还要去责怪他。

现在想来,气愤之余不免有些遗憾,那么好个孩子,如果真是堡主的儿子该多么好。好在堡主把他真正的儿子带了回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么能­干­,且对他与堡主同吃同寝有些嘀咕,但一看那孩子的长相与­性­子便知道是堡主的亲儿子,怕是能力也不会差,光是那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的气魄已经足够他佩服了。

“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的气魄”是哪得来的结论?哼哼,一听这问题就知道是新来的,要知道堡主大人的脾气,那是没有任何人敢主动招惹的,就连那整天嘻嘻哈哈的右护法楚天碧也只敢在他下令时东拉西扯两句无关紧要的,而他们这位少堡主竟然敢拒绝入住绝情阁。想起那天堡主冷酷的表情,他王大总管都为他擦了一把汗啦,没想到这小祖宗还面不改­色­,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冷。不过结果当然是没有得逞,堡主一句“添火盆。”便将他的话打了回去,但那份敢于拒绝的勇气已经让在场的几人佩服不已、冷汗淋漓了,只有没心没肺的楚大护法还有胆量在那风言风语。

这心情好,自然有­干­劲,再遇到这两年未曾办过的事,他自然是更带劲地做了,那嘴咧得不像是拜祭,倒像是办喜事。

“你,你,你,叫你呢,你搞什么?我们冷堡的祭祀用品怎么可以用这么低档次的?你看看这里,颜­色­明显不对,这是谁采买的?”王总管指着一处油彩歪了的地方,对着脸­色­都惊白了的下人吼道。

“这,这——”那下人唯唯诺诺地道,“这是尤主管吩咐小的送上来的。”

“好个尤百言,看我怎么教训他。”王总管鼓大了眼睛喝道,“给我送回去,叫他在明天之前给我重新采买好,不然,小心他的脑袋。”

那下人身子一抖,忙道:“是,小的这就去。”说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王总管面上一敛,又去找别人的麻烦去了。

一向冷得几乎没有人气的冷堡,由于这个有些大大咧咧的王总管的吹毛求疵而显出了几分生气。

到了六月十九这天,纵使一贯我行我素的冷绝也特意起了个大早,卯时方到便已洗漱完毕,到萧晨的房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忘了说,虽然两人分房而睡,这每早一亲可是萧晨怎么拒绝也没让冷绝松口的。),尔后施施然出了绝情阁。

冷绝前脚刚走,萧晨便睁开了眼睛,微微眨了两下,然后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思绪。良久,起身收拾了一番,便静静地坐到案前,望着铜镜中俊逸脱尘的面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继运躲开堡里的守卫来到绝情阁,从萧晨窗外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一时愣在那里,作声不得。

“如何了?”

萧晨清冷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定了定神,道:“主上已进了‘不醒祠’,现在走,正是机会。”

萧晨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那走吧。”

沈继运面­色­有些凝重地说道:“请萧公子跟我来。”尔后转身向外走去。

萧晨快步跟上,没对这住了两旬的屋子有任何留恋。

沈继运带着萧晨走着早已探好的路线,一路上行­色­匆匆,果然未曾遇到一个冷堡卫士。但他们不敢放松警惕,仍是小心而快速地走着,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出了冷堡,坐上了沈继运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沈继运大大地松了口气,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唇­角的一丝笑意。

萧晨也有些气喘,此时才发现内力是个好东西,至少有它的时候走长一点路不会那么疲惫。

不过,两人却都同时忽略了,为何会如此轻易地逃离?难道今日守卫竟然完全将注意力放在了拜祭上面?

从车帘内看着越来越远的冷堡,萧晨心里百感交集,除了脱出囚牢的轻松外,却意外的还有一份不知明的沉重,一时倒有些不是滋味。

“我们现在去向宋州,两个时辰后便可与莫公子汇合了。”沈继运看着萧晨的侧面,眼中透着无法形容的感情,总是与之前所见不同。

萧晨放下手中的布帘,看向他,片刻,淡淡地说道:“我一直在奇怪,为何你如此热心地帮我?”

沈继运闻言一笑,道:“我早说过,萧公子的救命之恩,继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晨看着他半晌不语,良久,方道:“是吗?”平淡的语调,仿佛不是在疑问,而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沈继运再度对他露齿一笑,道:“当然,到了此时,萧公子还要怀疑吗?”语气是无奈而诚恳的,只是那牙齿白森森的,让人平添了一份诡异感。

萧晨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沈继运也一反常态地沉默了。

狭小的车厢里只余两人轻浅的呼吸声,以及马车行驶的声音。

50

马车停在一座庄园里面,沈继运掀帘下车,转头对萧晨道:“我们到了。”

萧晨看了一眼他那如花般的面容,轻巧地跳下车来。

“跟我来。”沈继运说完扭头便向一道门走去。

萧晨也不在意他突然冷淡的态度,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那道门。

房里一个身影背向他们而立,似乎很入神地欣赏着墙上那一副画。

“萧大夫,好久不见。”那身影说着转了过来,面对向萧晨。

萧晨眼角微微抽动,片刻,道:“噬天教主,的确很久不见。”心里对冷绝是充满了怒火,若非他两次三番地撩拨他,自己怎么可能轻易地相信沈继运?

来人正是拜月教主,噬天。

“萧大夫可不好请。”噬天说着,眼睛瞄向直直立在一旁的沈继运。

萧晨睨了沈继运一眼,道:“萧某本在想,沈公子为何如此热心地帮我,如今倒是一切真相大白,不用再浪费我的脑细胞了。”

“什么‘老稀包’?”噬天莫名其妙地问道,两只眼睛闪着明显的疑问,沈继运也是一副“莫宰羊”的样子。

萧晨一愣,向来无波的眼底居然有了笑意。不过,这“老稀包”,倒真是让穿越人,想抖……

噬天怪异地看他一眼,道:“萧大夫好定力。”

“承蒙夸奖。”萧晨淡淡地说道。

“哼!”沈继运冷哼一声,恶毒地说道:“你们父子做的那些恶心事,若让天下人知道了,会有更多的‘夸奖’。”

萧晨转头看向沈继运,道:“我倒有些好奇,什么事竟然令你如此憎恨于我。”

沈继运闻言,眼中顿时充满了无尽的恨意,逼近萧晨,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过无意之间得罪了冷绝,他居然连我爹几十年对冷堡的衷心都不顾,用那种狠辣的手段对付我,我又岂能让他如意?”

呃?萧晨被他怨毒的神情所惊,不禁在心里猜想怎样的手段才能说是“毒辣”。说起来,他最近情绪都不太稳定,观察能力也降低了很多,不然也不会上了沈继运的当,仔细想了想,因为沈继运的外貌变得太,呃,美丽,他一直感觉有些别扭,因此也没有仔细去研究过他,现在听他这样一说,回想平日里他的动作神态都未免太过奇怪了些,难道说?

萧晨这样一想,眼睛便不由自主地溜到了沈继运的两腿之间。

沈继运被他这诡异的眼神一看,脸上更为扭曲,心中只反复地回荡着“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一时也说不清楚心里是羞耻还是愤怒还是难堪,只是瞪着眼看着萧晨那张俊逸的脸孔。

萧晨看他面­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冷绝的行事,真的很难评价……

沈继运被他眼中似有所感的情绪激怒了,突然运起内力,一掌便向他拍去,完全没有考虑到他此刻毫无内力,根本受不住他这一掌。沈继运在那一掌拍出的时候就后悔了,不说他抓萧晨的目的,单是在看到他眼底那面对死亡的淡漠时,心里升起的那一抹痛楚便已够他不知所措了,然而,就算他拼着受伤收回这一掌,萧晨也逃不了死亡的结局。

电光火石间,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噬天一把捞开了萧晨,同时沈继运收回内力,喷出一口血来,余力仍将萧晨站立之处的地砖拍碎了。

噬天看着这情形,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萧晨倒完全愣住了,一个人质而已,沈继运用得着如此吗?

沈继运捂着胸口,神情颇有些狼狈,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那一掌就算收回也会要了他的命,却还是拼着受伤收了回来。

“萧公子便在这里好好做客吧。”沈继运说完,再不看萧晨一眼,挺了挺脊梁,走了出去。

萧晨淡淡地看了一眼被甩上的门,尔后转向噬天道:“不知教主有何指教?”

噬天张狂一笑,道:“两年前承蒙萧大夫不吝赐教,给本教一个难以磨灭的记忆,本教怎么能不有所回报呢?”

萧晨默默地看着他,淡漠得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

“萧大夫还是数年如一日,冷静无比啊。”噬天不以为异,自顾自地说道,“本教一直十分欣赏你,方许了你做拜月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法,而你,唉,不说也罢,不过见到你的真实画像时,本教真是吃了一惊。”说着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画像,画中人面容俊逸,神情冷漠,正是萧晨。

“萧某长相如何,似乎与教主没什么关系。”萧晨看了那画像一眼,淡淡地说道。

“本来是没有,”噬天又是一笑,道,“但当本教看上你的时候,便有了。”

萧晨睫毛快速颤动了两下,淡然道:“教主说笑了。”

噬天道:“本教不喜欢说笑。”说完转着他转了一圈,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道,“萧大夫这张面孔还是配这身打扮才好看。”

一身白衣的萧晨,总给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他淡漠的神情正如那高高在上的神,只是冷眼看着人间百态、世事变迁。

萧晨淡淡地看他一眼,轻轻一挣,便脱出了他的掌握,道:“萧某自问不如绝世美女。”

“能令冷绝爱恨难舍的人,还是他的儿子,”噬天收回空中的手,道,“本教怎么能不感兴趣?”颇有兴味地看着萧晨,愉悦地道,“我倒想看看,那个冷冰冰的人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萧大夫是不是和本教一样期待?”

萧晨冷冷地看了他片刻,道:“你待如何?”

噬天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便知了。”

萧晨沉默以对。

“只是,”噬天顿了一下,道,“你们这样乱­仑­,倒是挺有意思。”

萧晨睨了他一眼,道:“萧某的事不用教主­操­心。”

噬天奇道:“为何你一直自称姓萧?据我所知,你本名冷星辰,后来你那母亲将你带回莫家庄的时候,改名为莫星辰了,这与萧姓似乎没有一点关系,何况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是冷星辰。”

萧晨眼神微闪,随后冷淡地说道:“这是萧某的事,不用教­操­心。”

噬天狂放一笑,道:“那你的母亲、姨子,你也不­操­心了?”

萧晨闻言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可以试试伤害她们。”淡漠的脸上闪现杀意,竟然噬血得令傲慢如噬天也不禁心惊。

有些人,就算处于弱势,你也不能看轻他,不然,吃亏的会是你自己。这是噬天曾经悟出的真理。

­干­笑两声,噬天终是不敢将这小祖宗得罪得太狠了,道:“不会的,放心,他们是真的逃出去了,只是莫星影在打斗中遗失了武器,被沈家小子拿来利用了一下。”

萧晨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最好不会。”

噬天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奇怪道:“沈家小子来找我,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根本嗤之以鼻,是他保证了前面不用我动手,会将你送到我手上,我方勉强答应与他合作,倒是你,怎么会上了这么简单的当?”

萧晨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冷堡内

冷绝面容冷酷地听着秋展的报告,良久未出一声。

“堡主?”秋展汇报完毕,等了一会,见冷大堡主还没有任何反应,不得已只好出声询问。

冷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方道:“你说他主动跟沈继运走的?”

秋展被这一眼看得是冷汗长流,几不可察地缩了缩脖子,道:“是,少堡主未曾反抗,像是约好了似的,因为堡主曾有令,是以属下命手下人不得现身。”

冷绝的神情又冷了三分,思忖了片刻方道:“那他,现在如何?”

“回堡主,”秋展肃神,道,“少堡主被软禁在宋州城内的一座庄园内,据查,曾有魔教中人出入。”

“魔教?”

“是,前两日园中还来了一位药材商人,宣称是来北方买参的。”秋展将调查所得如实回报。

冷绝手支着下巴,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冰冷的声音传到秋展的耳中:“下去。”

秋展一愣,就这样?偷眼打量了一下上座那位,却见他姿态未变,犹豫了一下,终是一礼后退下。真的是,越来越不明白堡主了,两年前被那人害得那么惨,好不容易武功尽复了,便开始积极地打探消息,本以为是要寻仇,现在看来,倒更像寻爱了。只是,那人是他儿子,没关系吗?冷堡的左大护法心中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这也是他管不到的事情,只要堡主开心就好,毕竟这样的他比较有人味,不是吗?至于血缘至亲,他们自己都不在意,他只是一个下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屋内留下冷绝一人静坐,良久,似乎听到一声轻叹——

晨,我允许你离开我一段时间,好好思索一下对我的感情,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51

萧晨在拜月教的庄子里“做客”,倒真像个客人一般,平日里与主人聊聊山水字画及天南地北的人物杂谈(当然,是噬天大教主说得多,晨大人只是淡淡地听着。),再四处逛逛看看园内景­色­,转眼便过去了三日。

三日里,均未曾见过沈继运,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萧晨心里捉摸,冷绝不是笨蛋,相反还聪明无比,自己这么无声无息地一走,肯定会怀疑到沈继运的头上,沈继运不笨,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怕是不敢再回冷堡与沈家了(这可怜的家伙还不知道,人家冷大堡主早把他们的行动看在眼里了。)。那么,沈继运在想什么办法报复冷绝呢?噬天虽然不动声­色­地陪着他,但怕也在思量着怎么利用他来引冷绝上当吧?

想到这些,萧晨总有些慌慌的,平日里的冷静几乎全部丢失光了,这种状态令他心里隐隐有些明悟,却又总是鸵鸟般地不肯去承认。

这可以看出萧晨的­性­子,他对感情似乎有着天生的排斥感,就算真的动情,也会用他那聪明的头脑想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来解释,而一旦无法解释,他便会躲。这不能说是逃避,根本已经是印在他生命密码中的一种本能了。

“公子,请~请用茶。”身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战战兢兢的声音打断了萧晨的思绪。

今天伺候的人似乎换了一批,前几日那批人中有一个下人对他有些不敬,平日里颇有些语言上的不­干­不净,他为人淡漠,对这些不伤已的事情倒也不计较,不想昨日里嘴里骂骂咧咧的时候正被噬天撞见,当场被下令那些人全部杖毙,当时那凄惨得足以让整园的人听见的叫声,便是如今这个少年浑身颤抖的原因吧。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萧晨倒有些不明白,按理说,噬天没必要对他这样示好的,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阶下办而已。更何况,他虽然不排斥杀人,却也不喜欢这样随意地要人命。

萧晨看了看那个几乎快晕过去的少年,暗叹了一声,淡淡地说了声:“放下吧。”

少年如蒙大赦地将茶杯放到窗前的案上,偷眼向萧晨看去,道:“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宽大的袖子遮挡下,手指做出了几个只有面前的人方能查觉的动作。

萧晨见了,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手指在旁人无法见到的地方,轻微地颤动了几下。

“奴才春子。”少年似乎仍的些害怕的样子,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声间有些颤抖地回道,“春天的春。”

萧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少年似松了口气的样子,恭敬地回了一声,退了下去。

萧晨待少年离去后,神情自若地坐到案前,捧起那杯茶。看了看,方揭开盖子,在一瞬间看清了内里的信息,一口气吹散了烟雾,轻抿了一口茶水,呼出口气的同时,定定地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晨光洒在他俊逸的面容,似镀了层金光般,圣洁得让人几乎要伏地跪拜。

噬天甩了甩头,抛去心里那让人不自在的想法,如前几日般晃悠悠地来到萧晨面前,一惯张狂的面上露出闲适的表情,道:“今日阳光灿烂,萧大夫可有兴趣一起游山?”

萧晨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斜着眼角瞄了他一眼,又再度看向窗外,道:“教主似乎很闲。”

噬天邪谑一笑,坐到他支着手的案上,由上自下俯视着他,道:“若是为了萧大夫,本教有一生的时间。”

萧晨抬头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道:“随你。”

噬天也不甚在意,道:“那便出发吧。”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萧晨意义不明地扫视了四周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六月的北方,酷热非常,并不是出游的好日子。失去内力的萧晨变身为文弱书生一般,才不到半山坡便已汗流浃背,气息也有些不稳。心里暗叹一声,果然,平时太依赖内力了,少了对身体的煅练。

“需要帮忙吗?萧大夫。”噬天站在两丈以外的上方,看向体力不济的萧晨,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却充满猫戏老鼠的戏谑。

萧晨闻言停下了前进的脚,看也未看他一眼,施施然走到一块石头旁自若地坐下,淡淡地说道:“帮助倒不用,萧某休息片刻即可,劳架教主等候就是。”

“哈哈——”噬天张狂一笑,那笑声直穿云霄,震得林中的鸟儿纷纷展翅,道,“本教现在才知道萧大夫的嘴上功夫竟然如此厉害,怕是不下你的医术吧,也难怪冷绝那个冰人为你如痴如醉了。”加重了“嘴上功夫”几个字,语气中有些恶毒。

萧晨拂了拂被树枝勾得有些凌乱的墨发,淡淡回道:“萧某不才,比不上教主。”

呃?噬天差点被他咽住,恨恨地道:“萧大夫中气十足,看来已休息够了,那便继续走吧,不然,天黑了怕也到不了山顶。”

萧晨看了看还在东边的太阳,再瞧了瞧已可以­肉­眼看到的山顶,眼神闪了闪,默默地站了起身。

“你——”萧晨如他所愿,噬天反而不高兴了,窒了一下,突然转身飞掠而去。

萧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林间,摇了摇头,不去管他,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悠闲地向山上跺去。

这山明显不是什么名山,不高,也不险,没有奇花异草,更加没有什么独特的风景。只是有些大概十来年生的常见绿树,以及山间常见的清流,不过,在这酷暑之时,在这样的山间呆上一会,倒也很不错,至少,清凉不少。

一个时辰后,山间的景­色­突变,平凡的山道过后,竟然是兵家有云遇之必有埋伏的谷道。这山倒也有意思,居然山上有山,这谷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两面的山壁足有85度,寸草不生,真象是被刀劈成的一样。萧晨打量了一下这谷道,看了看正在头上的太阳,走了进去。

大概五百米的样子,走出谷道,眼前豁然开朗。

萧晨不紧不慢地边往内走边向四方观看,一眼看去,竟是四面围着山,只有来路那不足半丈的通道,像个盆地。内里也与之前看到的景­色­差不多,多是普通的树木,却没有看到其他地方常见的野花。

“这里是环翠山。”

萧晨闻声转过身去,便见到噬天坐在一颗大树的­阴­影下,身后两个侍从用力地帮他打扇,而他的面前放了一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桌子,上面备着一些酒菜。

萧晨慢悠悠地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前,坐下,淡淡地道:“山如其名。”

噬天挥退手下,提起酒壶为两人倒满,道:“这山据说是困龙之地,上空被高人施了法术,龙用了五百年修练,仍无法冲破禁桎,最后是一个聪明人无意间闯入,教它破壁而出,才行成了那道峭谷。”说完举起杯向萧晨示意。

萧晨看他一眼,同样举起杯,两人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同时饮下。

“困龙之地?”萧晨放下杯子,淡淡地说道,“好地方。”

“萧大夫也如此认为?”噬天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无。

“自然。”萧晨环视四周,道,“这青山绿水,不是人人都能见的。”

噬天大笑一阵,道:“萧大夫的想法总是这么特别,这世上不能看见这些普通景物的,怕也只有那皇城中的皇帝老儿了。”

萧晨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心里却暗道,二十一世纪看不到这样景物的人多了去了。

噬天看着他淡漠的神­色­,也觉得无趣,笑容慢慢缓了下来。

萧晨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饮点酒,吃点东西,难得煅练下身体,肚子也饿得厉害。

“其实,当初我是真心想请你做护法的。”噬天待萧晨停下筷子,突然开口说道。

萧晨看他一眼,道:“无所谓。”

噬天一滞,咬牙道:“你总是这样的吗?”

萧晨奇怪地看他一眼,道:“应该是吧。”

噬天顿时有些泄气,道:“算了,跟你说不通。”顿了一下,又道,“我若现在请你做我教的护法,你——”这时萧晨斜睨他一眼,那眼神中似带着些嘲讽,噬天滞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不必。”萧晨简短地说道。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僵硬,半晌,萧晨开口道:“倒是你,与冷绝纠竟有什么恩怨,为何我命人多方打探仍毫无头绪?”

噬天面­色­转冷,看了萧晨良久,直到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的时候,突然听他说道:“说起来,冷绝应该算我弟弟。”眼神怪异地看了萧晨一眼,又道,“而你,便是我侄子了。”

52

萧晨一愣,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吃惊?”噬天见他愣住,反问道,尔后哈哈大笑,只是那笑却有些苦涩,“不像?”

萧晨点头,表示的确不像。

噬天道:“我与他长得没半分相似,­性­格也截然不同,不过确实是兄弟。”

萧晨挑眉,噬天会意,接着说道:“我那母亲风华绝代,拜在她石榴裙下的不知几许,而我那白痴老爹也是其中一个。”

萧晨此时已经猜到,便接着说道:“是拜月教的欧阳显。”

噬天晗首,道:“欧阳显是我教前护法,他为人聪明绝顶,工于心计,武艺高强且野心不小,本是一代凫雄,可惜却爱上了魅,为其所限制。魅为了笼络他,生下了我,对他却无半分真心,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谁知道最后竟然爱上了冷擎云。”口口直称父母的名字,没有丝毫不适。

萧晨默然,他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情爱之事,虽然看过不少相关的电视、电影与小说。

噬天接着说道:“拜月教与冷堡是两百年的世仇,当年魅特意接近冷擎云,却不想反为其倾倒,不只赔了自己的­性­命,连拜月教也因此不得不销声匿迹了三十年。”说到这里,凝视萧晨片刻,问道,“你可知冷擎云是如何得知魅的身份的?”

萧晨略一思索便已了然,道:“是欧阳显?”虽是问句,语气却已肯定了。

噬天点点头,道:“欧阳护法又岂是易与之辈?心爱的女人,怎么会不抢回来?只是,他千方百计拆散了冷擎云与魅,却也害死了两人,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萧晨看向他,道:“所以,他疯了?”

噬天一愣,尔后看着他,神情凝重,良久方道:“不愧是多情阁,我教如此隐秘之事也能查到,萧晨,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惊讶才能罢休?”

“教主何以有此一说,不过恰巧罢了。”萧晨神情淡漠,不甚在意地说道。

噬天暗叹一声,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静默。

良久,萧晨先开口道:“这么说来,你与冷绝也算得兄弟,却又有何仇怨?”

噬天闻言半晌不语,视线落到远处不知名的地方,陷入了遥远得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触碰的记忆。

童年的噬天是不幸的,拜月教以­阴­为尊,他作为圣女之子,却没有继承的资格,因此并不受教中人的重视。而欧阳显失去了魅后,彻底地疯狂了。拜月教在那几个月里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清洗活动,凡是反对欧阳显的人均被杀掉,教中的四大长老亦去了其三,剩下那个天长老在最后关头背弃了几十年的伙伴,而活了下来,却为教中人所不齿,日子自然十分难过。掌握了拜月教以后,欧阳显本是要对冷绝下手的,却碍于冷堡的势力而未得手,于是他将满腔的妒火与怒火均发泄在噬天的身上。

当时的噬天刚满四岁,却已懂得了人情冷暖。他有个遥远的名字,欧阳则,却在那时起,改成了“贱人”之类最最低贱难听的称呼。欧阳显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打骂之余却又拼命地训练他,若未能练完他要求的部分,便会面临严厉的惩罚。拜月教的叛教之刑,噬天便不知受过多少次。好在欧阳显虽然脑袋经常不清醒,却也还记得为噬天疗伤,不会要了他的小命,不然他哪里还能活到今天?

十二年的非人生活,磨练得噬天暴虐绝情,然后便发生了那件事,他做了预谋已久的那件事。那一天,即使过了二十多年,他还是能清晰地记得,也许,他会记得一辈子。

十六岁的噬天武功已至大成,并且被毒蛇咬多了以后,竟然也练得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长期的虐待,噬天对欧阳显没有任何亲情可言,只有无尽的怨毒与恨意。一直以来,他都背着欧阳显,在暗中收服着拜月教的势力,他已将拜月教掌握在手中,只差最后一步——除掉欧阳显。直到那一日,他终于找到机会,趁欧阳显神智不太清晰的时候,联合当年贪生而留下的天长老以及五个武艺较高的教中人,一起刺杀他。欧阳显不愧为一代凫雄,脑子不太灵光了,手上的武功却反而比平时更厉害了三分。最后,他们七人死了包括天长老在内的四人,方将欧阳显置于死地。

当噬天将手掌从欧阳显的胸口血淋淋地抽出来的时候,他似乎清醒了,口里喃喃地说了句:“则儿,苦了你了——”尔后便不瞑目而去。

噬天闻言,只冷冷地看了欧阳显的尸体一眼,尔后做了一件狂傲如欧阳显都没做的事情。欧阳显当年亦只是捧了一个傀儡做圣女,可见这圣女在拜月教中的地位有多崇高与牢固,而噬天凭借其铁血手腕,硬是将当时年方十一岁的圣女废了,并自任教主。

噬天会与冷绝为怨,除了势力之争外,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童年的这段遭遇。同一个母亲所生,一个是心爱的儿子,而另一个却是弃子,再则若非魅爱上了冷绝的父亲冷擎云,又怎么会发生之后的那一连串事情?恨不了别人,自然只能恨他,不然他受的苦应该向谁讨去?

只是,狂傲的噬天,自然不会将这些因因果果解释给萧晨听。

“哼!”噬天冷哼一声,道,“若非他那死鬼老爹,又怎么会有后来这些事情?”

“喔?”萧晨淡淡看了他一眼,却没再多发评论,顿了一下,问道:“我更好奇的是,冷堡里,有什么是你们所窥视的?”

噬天愣了一下,方道:“萧大夫果然聪明绝顶,不错,我教一直想找到冷堡的一样东西,或者说,是一个地方。”

萧晨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噬天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听闻萧大夫酷爱医学,却不知道可曾听过碧水寒潭?”

萧晨一愣,随即道:“自然是有,碧水寒潭,疗伤圣品。”

噬天说道:“没错!不过,我教之所以想找到它却不止为此。”

“喔?”萧晨一挑眉,反问道,“我倒不知这碧水寒潭竟然还有其它作用。”

噬天闻言笑了一起来,道:“萧大夫知道不知道,可只有你清楚。”

萧晨没有反驳,淡淡地看着他。

噬天也不甚在意,问道:“你看冷绝的功力如何?”

萧晨淡淡地说道:“在我看来,胜过你不止一筹。”

噬天大笑道:“萧大夫说的虽是实话,却分外伤人啊。”顿了下,道,“没错,我很清楚我的功力比之冷绝还差不少,你可知道他的武功是怎么练的?”

萧晨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噬天笑道:“冷绝的内力­阴­寒,当年的冷情身负重伤,筋脉尽废,却于十年间康复,并练得绝世武功,萧大夫可有联想?”

萧晨淡淡地看他一眼,没有出声。

噬天一笑,状似自嘲,尔后说道:“早知道你不会回答,偏还要问你。”摇摇头,又道,“后来我教中幸存下来的教众怀疑他跌落山崖之下便是碧水寒潭,然而无论我们如何打探,均无果。”

“所以魅便特意接近冷擎云?”萧晨对上噬天的视线,问道。

噬天点点头,道:“只是她没料到自己竟然动了情。”

萧晨不愿纠缠这个话题,于是说道:“探得碧水寒潭又如何?增强功力?”

“哼!”噬天不屑地说道,“要对付一个人,不是只能在功力上胜过他。”

箫晨斜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噬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也可以使计废掉他的功力,在这一点上,萧大夫就做得十分­精­彩。”

萧晨淡淡看他一眼,拾起手边的酒杯,轻抿一口,道:“还可以抓他儿子要胁他。”

噬天一滞,狠声道:“你认为他那样的人会在意自己的儿子?”随即又笑道,“想不到,你倒是十分维护冷绝。”

萧晨放杯的手在空中一顿,随即很自然地轻轻放下,看向噬天,道:“冷绝既然不在意我,不知道萧某对教主还有什么用?”

噬天邪虐一笑,道:“冷绝不在意自己的儿子,但他在意你。”

萧晨闻言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噬天开看了他半晌,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烦闷,忍不住一掌拍碎面前的桌子,几乎是吼出来的两个字,道:“回去。”

萧晨看他一眼,没有出声,淡淡地起身,也不甚在意散在身上的几片小菜。

他这顺从的样子看在噬天的眼里,却更激起他心里莫名的情绪,“哼”了一声,便转身向来时的路上走去。

萧晨缓缓地跟在他后面,这时的他没有想到,不久之后,他将见到一个人,并吃尽了那人的苦头。

53

夜里,萧晨放松身体,任来人将他带到不知名的地方。

一路上在心中暗暗揣测:这人能在噬天的眼皮底下劫走他,又极熟悉这里的守卫与路线,怕也是拜月教中的重要人物,会是谁呢?这时的萧晨怎么也没想到那人还是故人。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来人方停了下来。萧晨“被摇醒”,似不明情况似地向四周张望着。这里像是一个偏房,布置极为简单,而劫他的人,此时正站在他的前面。

“三夫人。”萧晨心里微有些惊讶,嘴里却只淡淡地跟来人打了声招呼。

冷绝的三夫人,南宫倩,自冷绝下落不明后也跟着失踪,早猜到他不简单,却不想,竟然是魔教中人,只是,她背着噬天,将自己带来此处,又是为了什么?

南宫倩无害地一笑,道:“星辰何必如此生疏,我也算得你的长辈,叫我一声三娘就可以了。”

“不必。”萧晨简短地回道。

南宫倩的面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便恢复笑容,道:“星辰真是非同一般呢,如今已是阶下囚了,却还这么有志气。”那笑脸怎么看怎么狰狞。

萧晨一怔,道:“喔?”

“哼!”南宫倩冷哼一声,向身边的两个侍从道,“把他给我带到刑房去。”

“是!”两人齐声道了声,便走向萧晨,一人抓一支他的胳膊,反拧到背后。

萧晨吃痛,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痛吧?”南宫倩见了,露出了一副无害的笑容,道,“等一下,会有你更痛的。”说完向两个侍从喝道,“带走。”

刑房,古人富人必备的地方,通常有很多吓人的刑具,旨在受刑的人先在­精­神上被虐一次,之后要让他吐出想要的东西就容易许多。

萧晨被绑在受刑的木桩上,淡淡地看着面前手持刑鞭,神情有些扭曲的女人。

南宫倩被他平静的面­色­刺激到了,一鞭子甩在他身上,嘴里说着:“看到你这狐媚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这鞭子粗不说,上面还有倒刺,一鞭下来便在萧晨的身上拉下了长长一道口子。萧晨的身子一抖,瞳孔也有些收缩,却没有出声。

惨叫是行刑者最爱听的声音,越是叫得起劲,行刑的人越是打得兴奋,这是当年死里逃生的多情告诉他的。

“叫啊,你怎么不叫?”南宫倩又是几鞭子甩在他身上,没有如愿地听到他的惨叫声,不禁有些神经质地吼道。

萧晨痛极,反而淡淡一笑,道:“不如你教我怎么叫?”那笑容配上这一身的血迹,竟显出一种妖艳的美来,似地狱的修罗般,艳丽而噬血。

南宫倩被他的笑容一刺,秀丽面上顿时僵了起来,一鞭子抽在他脸上,嘴里说着:“就是你这张脸,勾引了他,他那样的人竟然为你动情!”

萧晨左边脸上一痛,一道鞭痕由颧骨漫延到下巴,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心里暗叹,又被那人连累了。

南宫倩还在继续骂着:“我守了他十六年,拖延时间不去完成任务,对凤馨儿那贱女人忍气吞声,却换不来他的一眼回顾!”说到恨处,又是一鞭子用力甩在萧晨身上,“而你——”怨毒地盯着他的脸,恨不得在上面瞪一个洞出来,“你什么都没有做,一出现就夺走了他全部的目光!”

“有吗?”萧晨低哼一声,淡淡问道。

“啪——”南宫倩又是一鞭子甩到他身上,骂道,“一定是你勾引他,恶心的男人,竟然用那个地方去引诱男人!”说到这里,突然展颜一笑,那笑容让人心底忍不住冒出一股寒气。只见她欺近萧晨,眼中带着赤红的疯狂,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既然他那么喜欢你那里,如果我让别人也用用,你看他会怎么样?”残忍的话被她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来,令人头皮发麻。

萧晨闻言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脸上狰狞的伤痕反使他平添几分可侵犯的气势。

南宫倩为他的眼神所慑,竟然半晌不敢动弹,良久方回过神来,禁不住怒火中烧,冷“哼!”了一声,道:“一会有你受的!”说着向外吼道,“把人给我带进来。”尔后一双眼怨毒地在萧晨的脸上扫来扫去。

萧晨低垂着眼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刑房外面传来声响,两个人被推了进来。这两人衣衫褴褛,长长的头发纠结成一团团地,五官被厚厚的乌垢遮住,让人看不出来相貌与年龄,他们的浑身上下都是不知名的黑­色­污渍,散发着令人恶心的味道。

南宫倩看了两人一眼,厌恶地皱起眉头,对押人进来的侍从冷声问道:“这就是你们找来的人?”

“这——”左边那人身子微微有些发抖,自然不敢说两人出去找人的时候喝酒喝多了,睡了一觉,误了时间,醒来时见时辰已到,就随便抓了两个乞丐来交差的事实。偷眼看了一下她的神­色­,心中一动,谄媚道,“小人自作主张,认为找的人越是肮脏,越好,便抓了这两人来。”边说边不住向萧晨那边打望。

南宫倩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萧晨,却见他冷冷淡淡,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展颜一笑,道:“还是你深知我心,我自有打赏,你们先下去。”

“是!”那个待从闻言不禁面带喜­色­,道了声便欢天喜地地与另一人退下了。

南宫倩见两人都出去了,也不理那两个乞丐,一步三摇地向萧晨走去,纤纤十指在他脸上划来划去,娇柔地说道:“星辰,三娘我可疼你了,知道你喜欢男人,便为你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等下,让他们好好侍候你——”说到“侍候”两字,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肉­里,五道血迹立刻顺着下巴流了下来,滴落在早已殷红的白衣上。

“你们两个,给我好好侍候他。”南宫倩用力一甩手,在萧晨的脸上拖出几道血痕,对两个缩在一边的乞丐命令道,“若是做得好,我自然有赏,若是不好——”眼神锐利地在两人面上一扫,道,“他就是你们的例子。”满意地看着两人身子一抖,惊恐地看了萧晨一眼后,不住地向她点头,然后又柔声地对他们道,“这位少爷喜欢粗鲁一点的,你们可要用点力做了。”转身向萧晨娇羞一笑,道,“星辰慢慢享受,三娘可就不陪你了,呵——”说完捂着嘴,娇声笑着离去了。

南宫倩一走,那两个乞丐互相看了一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又一起看向萧晨。

萧晨现在的样子在他们眼中看来自然凄惨无比,双手双脚大开地被绑在刑架上,全身上下都是鞭痕,只能从几块间隙里看出他原本穿的是白衣,而其他部分早被血染得红红黑黑的了。一头青丝散乱地掩住半边脸,露出来的那半边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的鞭痕,昭示着他所受的虐待。

“勇哥,咱们真的要对这小子那个啥?”身材较矮些的男人看了一会,声音有些颤抖地向身旁还在上下打量着萧晨的男人问道。

勇哥闻言回头看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婆娘都说了,不做就等着像这小子这样,你敢不做?”

男人听了他的话,脑袋一缩,偷眼向萧晨那边打量了一眼,说道:“但是要对跟一个男人做那档子事,咋都有点……”

勇哥不禁乐了,笑骂道:“蛋子,你小子还想和女人啦?就咋俩这样子,还有女人肯跟咋们那个啥?”说着走向萧晨,围着他转了一圈,道,“要说这小子长得也不差,真要那样的话,还是便宜我们哥俩了。”尔后回头对着蛋子调笑道,“不过,蛋子,你到底会不会那个啊?”

蛋子听了他的话,眼睛立刻瞪得圆滚滚的,如果不是他脸上的泥太厚,一定可以看到一只煮熟的虾子。

“勇哥——”蛋子瞪了勇哥一眼,便不再理他,好奇地上前拨开萧晨的头发,露出整张脸来,他一见之下不禁惊呼道:“天啦!这样天仙一样的美人,那个恶婆娘竟然下得了手!”如果不是脸上新添的伤痕,怕是连他那次偷偷溜进戏园看到的那迷死一帮小姐夫人的名角秋言君也比不上。

勇哥听了更乐了,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你小子还挺那个什么香,什么惜的嘛,还知道天仙。”

蛋子摸摸被拍的地方,对他傻笑一下,说道:“勇哥,咋们放了这个人好不好?”

勇哥一愣,说道:“要是放了他,我们哥俩怎么办?恶婆娘非打死我们不可,再说,就算放开他,他又能逃得过外面那些人?”

“这——”蛋子听他这样一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但是要他对这天仙般的人做出那种事来,他是绝对忍不下心的,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

勇哥看他这样子,也不好出声,刑房中顿时一片寂静。

54

萧晨自南宫倩离开以后,一直低垂着头,闭着眼睛,状似晕了过去一般,实际上却是神智清醒的。听着两人议论到这里,不禁在心里感叹,南宫倩还不是一般倒霉,爱上冷绝这个,呃,不太正常的人不说,现在找两个“**犯”都能找到这种活宝!

“放我下来。”萧晨张开眼,淡淡地对两人吩咐道。

“吓!”蛋子被他惊得跳起来,见了鬼般看着他,道:“你——你——你——”

勇哥毕竟年长些,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说道:“放你下来,你能带我们逃走?”

萧晨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尔后道:“保你们无事。”他满身伤痕与血迹,按理说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偏偏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让人有一种无比信赖的感觉。

蛋子想也不想便上前给他松梆,勇哥犹豫了一下,也上前去帮忙。

绳结并不难解,萧晨很快便重获自由。由于失血过多,萧晨觉得有些眩晕,微微依着刑架,甩了一下头,感觉清醒了些后,伸手掠过长发,几支银针便出现在指间。他的手由于绑得时间过长,有些失血的苍白,然而却连指尖都没有一丝颤抖,快速刺入身上几个|­茓­道,本来还在渗血的伤口立刻止住了。

“啊——”蛋子见了忍不住惊呼出声,好厉害啊!

萧晨淡淡地看他一眼,取下头上的发簪,将其上一颗莹白的圆珠取下,送入口中,不过片刻,他原本苍白的面­色­红润了起来,伤口也开始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俞合,谁能想到头上一只支普通的发簪竟然是救命良药?

感觉到体力回复,萧晨直起身子,随意扫了下两个目瞪口呆的人,左手向空中一甩,一道乌黑的细小影子划空而去。查看了下自身的情况,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还真的很惨!

蛋子见萧晨吞了颗“仙丹”,伤口就差不多完全愈合了,已经确认他就是神仙下凡了。见他发呆,噎了噎口水,期期艾艾地开口问道:“仙,仙子,没事了吗?”

勇哥则没那么天真了,忙捂住蛋子的嘴,对萧晨谄媚道:“大侠,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心里紧张万分,这些个武功高强的强人们,都有许多怪僻,长得好看的人最不喜欢人家评论他们的长相,蛋子这口无遮拦的小子,胡乱开口,丢了小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晨闻眼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瞪大眼挣扎的蛋子,淡淡地说道:“无妨。”

勇哥顿时松了口气,放开捂着蛋子嘴巴的手,说道:“多谢大侠大人有大量。”说完还狠狠地瞪了蛋子一眼。

蛋子揉着还有些发疼的嘴巴四周,被他这一瞪,泪光立时便在眼中闪动,却又紧抿着嘴,不敢哭出来。勇哥眼神马上柔软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无声地安慰。

萧晨立在一旁,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约半盏茶,刑房个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很快刑房的门便被打开,一个人撞了进来。

“萧晨——”噬天看到萧晨站在那里,急急顿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在见到他满身的血迹与脸上还未愈合的伤口时,瞳孔收缩了一下,想要上前扶住他,却被他挺直的身躯震住,愣在原地,良久,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没事?”

萧晨看向他,微顿了下,方道:“没大碍。”

噬天有些无力,这个人,总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眼睛能看见他,耳朵能听见他,却感觉不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不知道怎么靠近他,他像一个巨大圆形的珠玉,浑然一体,无法掌握,滑不触手。

“禀教主!”一个教众奔了进来,跪拜在噬天的脚下,打破了一室寂静。

噬天回头凌厉地看了他一眼,喝道:“何事?”

“圣女已被捕捉,请教主示下。”教众朗声道。

噬天眼中露出狠厉,命令道:“押入大牢,等候我处置。”

“是!”来人回了一声,迅速退下。

噬天略吸了口气,散去之前的无力感,方回头对萧晨道:“萧大夫既已无事,便请回房吧,此事,本教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萧晨扫了眼缩在旁边的蛋子与勇哥,向他说道:“这两个人我带走。”

噬天这时方留意到房中还有两人,一眼看去不由地皱眉,道:“两个乞丐,你要来做什么?”

萧晨淡淡地答道:“这两人救了我。”

噬天一愣,看了看两人,再看了看刑房内的情形,大概猜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狠声道:“我饶不了她!”尔后又皱着眉头看了看两人,方对萧晨说道:“这两人,你要留便留吧,放在身边侍候一下,倒还可靠。”说完便转身向刑房外走去。

萧晨左手微微在空中摆了摆,看了蛋子与勇哥一眼,淡淡说了声:“跟上。”便也向外走去,脚步沉稳,丝毫看不出他刚刚被人那样折磨过。

蛋子崇拜地看着他,被勇哥大力推了一下方回过神来,急速跟上。

回到院中,萧晨吩咐春子去安排蛋子两人,便回房沐浴后便­干­栽倒在床上,不愿起来。

被劫——被虐——被救,折腾了半个晚上,早已筋疲力尽,却根本无法睡着。当南宫倩说出对付他那恶毒的方法时,淡漠如他也不禁有一瞬间的慌神,若这两人敢碰他,哼!必教他们不得好死,好在他们还算聪明。不过,那时竟然会想起冷绝,倒让他始料未及,也是他此刻失眠的原因。

期望会有英雄救“美”?

黑暗中,萧晨的眼睛泛着一层莫名的光,良久,良久。

第二日,医术高超的萧大夫仍是病了起来,速效药虽见效快,却并不是仙丹,治了他的外伤,还是避不了风寒。大夫生病了,还得大夫来看。萧晨无力地卧在塌上,一向清冷的眼神有些暗淡,任坐在床前的据说是宋州第一神医的老头子诊断。

“公子是受了外伤,又未曾休息得好,邪风入体之症,并无大碍,待老夫开付方子,照方抓药,一日三次,七天便可好。”神医诊断完毕,对候在一旁的春子说道。

“有劳宋神医了。”春子赶紧请出笔墨。

宋神医傲慢地摆摆手,坐在桌前,行云流水般写出一张方子,道:“照方抓药便是。”

春子连连作揖,送着他出门去了。

“吓!这宋神医还真了不起!”等他们一出门,方才大气不敢出的蛋子立刻惊呼起来。卸了乞丐装的蛋子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清秀中还带着几分稚气。

而勇哥则脸孔方正,双目有神,大概二十二三的样子,此时闻言立刻喝斥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吵了公子怎么办?”

蛋子听了吐吐舌头,忙去看顾萧晨。

萧晨额头有些发烫,头脑也有些不清楚,待蛋子帮他换了额上降温的湿布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过了不过一个时辰,噬天来到房中,挥退众人后,坐在萧晨床头,定定地看着他。

病中的萧晨微微簇着眉头,苍白的面上有一抹病态的嫣红,反使他平添了几分艳­色­。左脸上那道伤痕已退得几不可见,想是身上也一样。赞叹他的医术之余,又不禁惊痛,那个女人竟敢这样对他!

噬天看了很久,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指缓缓地在他伤痕周围划着,柔­嫩­的触感令人忍不住感叹——太舒服了。指腹慢慢地拂过脸颊,眉,眼,鼻,一直到达红­唇­,很想,尝一口……

萧晨感到­唇­上的触感,有些不适地皱了下眉,慢慢张开了眼睛,有些迷惘地望着眼前的人。

噬天看见那如初生婴儿般水雾雾的眼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俯身便含住那萧想已久的朱­唇­。真的好软,跟想像中,不,比想像中还要美好。

萧晨瞳孔瞬间放大,待感觉到一个滑滑的东西伸进口腔,忍不住一阵恶心,猛然间推开身前的人,趴在床边­干­呕不止。

噬天眼中闪过一阵狂怒,喝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说着上前掰过他的身子,逼问道,“这么恶心吗?那你跟冷绝呢?嗯?”

萧晨看着面前不断开合的双­唇­,想到刚刚那种滑滑腻腻的感觉,不禁再度感到胃里泛酸,用尽全力推开他,一手撑着床沿,又不断地­干­呕起来。

噬天受了打击一般,站起来,倒退几步,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摔门而去。离去时,他的脸上有着暴怒、绝望,还有深深的疯狂。

萧晨又­干­呕了一阵,方虚脱了一样倒回床上,眼神略有些空洞地瞪着床顶。

为什么,会不一样?萧晨脑中一直在回荡着这个问题。

冷绝吻他的时候,虽然一直在拒绝,却从没有像噬天吻他的时候一样的恶心。为什么?都是男人,都与他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会有不同?

55

夜里,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房中,向斜靠在床上的萧晨行了一礼,道:“C参见主上。”

萧晨淡淡地看他一眼,道:“你是C?”

当年萧晨与莫言定计,以英文字母为代号,建立了一支二十六个人的易楼黄金保全组,命名为“字母组”。字母组以能力论英雄,各人代号都是活动的,今天的A也可能是明天的B。而能成为C,那能力若在武林之中闯荡,怕是早已成名立万了,却没想到,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C或者说春子,恭敬地回道:“属下正是,C保护不力,请主上责罚。”尔后直直地看着萧晨,他的眼神中有着强烈的崇拜之情与深深的内疚。

早便听说了这人的事,年仅十一岁的他便拥有了高超的医术,在楼主几乎失血而亡的时候救了他一命,后来更是协助楼主建立了易楼,就连“字母组”也是出于他的手笔。他建议楼主四处收留孤寡老人,孤儿则因材施教,让其学有一技之长,老人则统一安置在“养老院”里,C便是这样与相依为命的爷爷进了易楼。

恩人同时也是多年崇拜的偶像,竟然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受伤,C始终没办法原谅自己。

“不关你事。”萧晨摆摆手,道,“是我太大意了。”

“是。”C捧出一个布包,道,“这是主上吩咐我找的东西。”

萧晨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眼,又闻了一下,道:“没错,通知言,明天撤。”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他道,“你先下去吧。”

“是,C告退。”C施了一礼,无声无息地平空消失在房中。

萧晨在吹灭了烛火,在黑暗中促立了良久,方叹息一声,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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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萧晨与C带着勇哥与蛋子向庄外潜去,庄中的守卫并不十分严密,因为人人都以为晚上是最好的逃走时机,却不知道白天更好脱身。四人避开暗中隐藏的拜月教众,前进的速度并不快。

穿过一片假山的时候,前面竟然出现了噬天的身影。萧晨一侧身,隐在一座山石后面,C也迅速作出反应,将蛋子与勇哥两人压在另一片山石后面,并捂住他们张口欲言的嘴,尔后屏住呼吸从假山的缝隙里向前打探着。

噬天在一座不起眼的假山前驻足,右手握住一处十分自然的石块,向左扭一下,再向右转半圈,无声无息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洞口。噬天举步向内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洞中,石洞紧接着便合上了。

“主上。”C见萧晨不动也不出声,忍不住唤了声。

萧晨看他一眼,道:“你带他们两个先走,我随后便到。”

“这——”C犹豫了,丢下主上一人冒险,就算他相信主上的能力,却也……

“命令!”萧晨淡淡地看他一眼,语气强硬地说道。

“是。”C不再迟疑,肃然地答了一声,尔后带着蛋子与勇哥离去。

萧晨待他们离去后,飘移到噬天消失的洞前,照他的方法将机关向左扭一下,再向右旋半圈,眼前的山石向一旁滑开,出现了之前那个洞口。萧晨没有犹豫,立刻跨了进去,觉得眼前一暗,接着身后的洞口合上了。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并不宽,只能容两个成年男子并排,一盏盏微弱的长明灯排在两列,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萧晨随意地打量了一下,没有被这压抑的气氛所振动,沿着通道缓缓向前走去,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果然听到了轻微的人声,不由地屏住气息,加快了脚步。

“……滋味如何?”是噬天的声音。

萧晨无声无息地接近,隐在暗处,向室内望去。这一望,倒让他吃了一惊——娇美如花的南宫倩竟然真得变成“花”了,只是这花有点,呃,那个,残败。

南宫倩被粗大的铁链锁着四肢,无力地倚在墙角,她全身上下均是伤痕,只鞭伤便不下二十处,还有各种不知名的伤痕,使她看起来像朵遭遇摧残的鲜花一般,脸上也横七竖八地血­肉­翻出,若不是她身上那股浓郁的牡丹香味,萧晨怕是认不出她来。

南宫倩闻言,全身不自禁地颤抖,良久,方艰难地抬起头,气息微弱地质问道:“我十五岁就为你到冷堡做内应,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男宠,这样对我?”

噬天面­色­残忍,冷声说道:“你到冷堡十六年,交给你的任务却没有任何进展,不仅没有找到碧水寒潭,连冷堡的布防图也拿不到。哼!我看你早被冷绝迷晕了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本教没有怪罪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还敢不知收敛,在教中四处拉拢教众,意图让他们拥立你重做圣女。看在没有弄出什么大乱子的份上,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竟然敢对他下手,那么就应该准备好承受一切后果。”

“哈——”南宫倩越听他说话,脸­色­越白,凄厉地笑了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没想到,我做的那些事,你早已看在了眼里,却又隐忍不发,你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把我当作是一个戏子般,作戏给你看吗?”说到这里南宫倩的语气越见凌厉,竟然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突然起身,大力向噬天扑去,只是她明显忘记了身上的铁链,被无情地拉倒在地。

先前聚起的力气散去,滩得像一团烂泥般,南宫倩只有用眼睛怨毒地盯着噬天,道:“只是,残忍无情的魔教教主竟然也陷入了情网,可笑啊,可笑。”喘了喘气,恶毒地看着噬天,说道,“你们兄弟倒不愧是兄弟,一个爱上自己的儿子,一个爱上了亲侄子!乱­仑­一家亲!有趣!有趣!”说着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

噬天被她刺耳的声音一扰,皱了皱眉,冷声道:“我的事,轮不到你多嘴。”

“是吗?”南宫倩声音似乎力气不济,却仍挣扎着出声,“只是,人家却不爱你!还被他父亲,你最最憎恨的冷绝搞过**不知道多少次,哈——”南宫倩似遇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几乎肝肠寸断,泪水混着鲜血顺着脸庞往下流淌,看起来像惨死的厉鬼般,凄厉而绝望。

噬天被她说到痛处,眼中怒火闪动,片刻,方镇定下来,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他以后不会有机会了。”

南宫倩顿时止住了笑声,惊疑地看着他,半晌,才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噬天­阴­狠地看着她,残忍地说道,“他死了,自然便没有机会了。”

“你说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噬天猛然转身,萧晨瘦长的身形淡淡地立在门口,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紧绷感,手上也没有任何武器,却给人无限的压力,似乎随时都可能被他杀死一般。

噬天一时愣住,没有开口说话。

“你做了什么?”萧晨再次问道,淡漠的声音中毫不掩饰那强烈的杀意。

噬天被他的杀气所震,惊疑地看着他,半晌,方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是设了个陷阱,冷绝这次死定了。”几乎是咬牙吐出的“死”字。

“你对他做了什么?”萧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面上却是一贯的淡漠。

噬天本不想回答,却在看到他的眼神时震了一下,那眼中,绝决的意味竟然如此强烈!不由自主地开口道:“环翠山,我埋了炸药,沈继运扮成你做饵,此时的他们怕是已经同归于尽了。”

萧晨顿时感到脑中轰地一声响,脑海里一片空白,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方回过神来,冷冷地看了噬天一眼,说道:“不可能,他没那么容易上当。”

噬天一滞,在你的眼中,他就那么优秀?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哼!关心则乱。”就像我对你一样……

“你最好期望他没事,不然——”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转身而去,轻功施展的瞬间便不见踪影。

“萧晨——”噬天望着门口,声音凄厉地唤了一声,却换不来那人的任何停顿。

噬天双拳紧握,额头的青筋条条鼓起。

“哈——”震惊中的南宫倩再次凄厉地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中充满了嘲讽,“你噬天也有今天,报应啊!活该你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哈——报应啊!”

噬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手一挥,便结束了这个女人短暂而充满痛苦与绝望的一生。没有去看南宫倩不瞑目的双眼,噬天信步走出了秘室。

他对你已经这么重要了吗?萧晨。

可是,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也只能看见他化为尘埃,你,终会是我的。

56

三个时辰前,冷堡议事堂。

“堡主。”秋展立于堂下,望了一眼上座沉思中的人,出声唤道。

“何事?”冷绝收回漫无边际的思绪,冷冷地问道。

“据探子传回的消息,前天夜里少主似乎出了什么事。”

“什么?”冷绝闻言顿时站起身,喝问道,“他怎么了?”

“这——”秋展略迟疑了一下,道,“魔教防得甚严,详细情况无法探得清楚,不过——”说到这里顿住,偷眼看向面­色­不佳的某人。

“说!”冷绝冰冷地视线落在他脸上,嘴­唇­中挤出一个字。

“那小子现在被挂在环翠山,等着你去救!”听这不正经的声音就知道是右护法楚天碧。

冷绝冷冷地看向刚从门外走进来的楚天碧,吐出三个字:“说清楚。”

楚天碧怕怕地拍了一下胸口,眼见那人快不耐烦了方说道:“今天一早,魔教便大张旗鼓地将那小子绑在了十字架上,放在环翠山狭谷,就等着你上当受骗,去救他,然后一网打尽。”

冷绝眼中变幻,半晌,道:“招集五十人,随我前去。”

“但——”楚天碧欲言又止,终在那人冷然的面­色­中放弃了后面的劝阻。明显是陷阱,但堡主又何尝不知?所以,就算他说出来也没有用,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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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或者一辈子不明白爱情,而有些人,在受到剧烈的剌激之下,却会突然开窃,这种刺激,多数是在生死关头出现。

萧晨几乎是在无知觉的情况下随手向空中甩出了一大堆招集信号,一时间烟花与烟雾齐飞,雀鸟与虫子共舞,今天的多情阁与易楼怕是会闹个人仰马翻。

萧晨却煞白着一张脸,飞奔向环翠山,脑中全是与冷绝相处的各个画面: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孤傲冷情的身姿;十六年后再次相见,两两相对间,那一瞬间的时空停顿;七夕清晨,被那冰冷手指划过嘴­唇­时的异样感;红袖招中,那人被自己一句话平复了怒火;冷情诀不受控制时,他通红着眼追着自己,当掌力将要触及时却又一再下意识地收回,反伤了自身;沁心湖边,略带点忧伤地述说父母之间的恩怨情仇;被背叛时,那惊痛绝望的眼神。

为什么当初能忍心那样对他?怕是早就心动了吧!却一再逃避与伤害!

绝——

不要有事,等我,给你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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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翠山,冷绝远远便看见一个身影被绑在十字形的木架上,面上立刻冷了三分。

“堡主。”秋展欲言又止,略带担忧地看向冷绝。对方不知道

“我说小展子,”楚天碧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出声调侃道,“咱们堡主武艺高强,有什么可怕的?这种程度的场面,太小儿科了,别皇帝不急急死你这个太监。”

“哼!”秋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再不吭声,不过面上明显放松了不少。

说话间众人已到了狭谷不远处,木架上的人已经清晰可见。只见那人低垂着头,长长的墨发拨散在前,遮住了面孔。那身形看来倒十分似萧晨,只是此时这身子却惨不忍睹,全身上下都是几可见骨的鞭痕,原本的白衣早已变得破烂不堪,浸满深红­色­的血迹。

秋展与楚碧天等人警戒地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埋伏,但他们不敢放松警惕,以防出现不测。

冷绝坐在马上,面容沉静地看着那人,半晌都没有动静。

“嗯——”那人呻吟了一声,头动了一下,露出俊逸的面孔。

“堡主——”楚天碧有些怪异地看了冷绝一眼,出声唤道。奇怪了,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再看了看那人一眼,的确是那小子啊,难道有什么问题?

“原地待命。”冷绝下了命令后便跃下马,独自向那人走去,步伐不急不缓,让人难以从中猜测他的情绪。

“啊?”楚天碧张口结舌,这是什么意思?转向秋展看去,那人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安排众人布阵警戒去了。这,这都什么跟什么?楚天碧对天狂翻白眼,怎么每个人都变得这么酷了?

冷绝一步步走向那人,无法从那双冰雪覆盖的眼睛中看出他的想法。越来越近,冷堡众人只觉得心跳加速,直到他们的堡主大人走到那人触手可及的地方,心,几乎跳出嗓子。

冷绝伸出左手,温柔地拂开他的墨发,手指划过他的面颊,一路下滑到下巴,喉结,正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掐住他的脖子,手劲不轻不重,不至于让人窒息,却也挣脱不开,冷声喝问道:“他在哪里?”

“哈——”那人不可抑止地大笑起来,破败的身体乱颤,本就未愈合的伤口迸出更多的血来,一点点洒在地上,触目惊心。良久,那人方停住笑,眼神怨毒地看向冷绝,道:“不愧是冷绝,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他敢说,他绝对没有漏出任何破绽!

冷绝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而他却丝毫不示弱,大有“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气势,半晌,方听到那磁­性­却无情的声音:“很像,但感觉不对。”

那人一愣,感觉?随后心中冒出无法驱除的酸意,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哀。

冷绝眼中一闪,右手一晃,撕去他面上的假面具,他不允许晨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就算是假的也不行。手上加了些力道,冷冷地看向那人,说道:“沈继运,如果想让沈运好好活着,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他在哪里?”

那人,也就是沈继运闻言回过神来,迎向冷绝冰冷的视线,突然一笑,道:“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什么!”冷绝眼中一寒,心脏不由自主地急剧跳动了几下,分神间却觉得左手上一凉,低头看去,便见一条拇指般粗细的铁链缠在他腕上。

“哈——”沈继运趁机脱出他的掌握,立在他一丈之外,笑得前伏后仰,道:“你死了,自然再也见不到他了。”

冷绝闻言却放下心来,淡淡地瞥向左腕上的铁链,微微皱了下眉头。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沈继运见状冷冷地说道,“这铁链是千年寒铁所制,除了同样千年寒铁经百练而成的宝剑可以斩断它,就算你内力深厚也别想挣断。”

“我应该杀了你的。”冷绝冷冷地看向他,道。

“哼!”沈继运怨毒地看向他,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

冷绝瞥他一眼,道:“你应该知道,一丈的距离阻止不了我取你­性­命,而你若再远一点,冷堡众人却饶不了你。”

“堡主。”冷堡众人方回过神来,正要上前,却被冷绝一个眼神阻住了。秋展与楚碧天互相对视了一眼,尔后止住身形,转头看向对峙中的两人。

沈继运这时反倒面­色­平静,一脚踢开旁边的石块,露出下面的东西,看向冷绝,语气淡然地说道:“你不用恐吓我,我现在这样子,死了倒是件好事。”说着看了跃跃欲动的冷堡众人一眼,道,“这方圆十丈都埋了炸药,你若不想手下陪葬,最好让他们走远点。”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支火折子,吹燃。

冷绝挥了挥右手,示意神情激动的冷堡众人撤退。

秋展待要上前,却被楚天碧一把拉住。秋展愤怒地看向他,却见他对自己摇了摇头,道:“听堡主的。”

秋展顿了一下,终与他一起带着众人撤后。

冷绝待到他们全部退走后,语气冷漠地向沈继运说道:“你倒真是想跟我同归于尽了。”

沈继运冲他一笑,妩媚的笑容中带着噬血,道:“与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大唐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冷大堡主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沈某的福气了。”眼珠一转,嘲讽地说道,“只是这大难临头,众叛亲离的感觉,堡主可感受到了?”说完,手一松,火折子落到地上,瞬间点燃地上的引线,强烈的硫磺味与烟雾齐齐飘散。

冷绝看他一眼,道:“你不用在言语上挤兑我,没有丝毫意义。”

沈继运不再说话,静静地看向冷绝,只见他看着越来越短的引线,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一时不明他在想些什么,事情太过顺利,顺利得他心里总有些不真实感,只有监视着冷绝,以防意外。不过,那人,现在如何了?自己死后,他会难过吗?应该不会了。只是,不敢去见他最后一面,终是有些遗憾。

恍恍惚惚间,沈继运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只见他飞奔而来,惊慌地唤了一声:“绝——”

57

“不——”沈继运待看清来人,顿时惊恐地尖叫起来,“不要过来。”

然而,萧晨没有听话地停下脚步,而是风一般飞向那个白­色­的身影。

“唉——”暴炸的瞬间,萧晨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叹息,随后听到那个声音说道,“不乖。”

一阵巨响,淹没了萧晨的听觉,待得一切尘埃落定,爆炸源百丈之外,两个白­色­的身影相拥着。

“你——”萧晨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俊脸,说不出话来。

冷绝宠溺地看着他,戏谑道:“怎么?不认识了?”

“你怎么?”萧晨环顾四周,那条狭谷经过这次爆炸已被巨大的石块堵住,他们此时正位于环翠山内,而沈继运,怕是早已粉骨碎身。

“什么怎么?”冷绝看着他,眼神深邃。

萧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整个人被冷绝拥在怀中,有些不习惯地微挣了一下,却反被拥得更紧,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不会跑,你不用抱这么紧。”

冷绝眸子转黯,看了他半晌,道:“晨,刚才你不顾生死地扑过来,我还以为,我在你心中至少已经有了一定的位置了,没想到,你还是那么想离开我。”

萧晨一愣,突然笑了开来,如春风吹过大地般,令人倍感温暖,轻声道:“不,我想告诉你,我一个时辰前才发现,或许,我早就爱上你了。”

“你——”冷绝有一瞬间的呆滞,尔后微微一笑,那笑容令天地也不禁为之变­色­,同时刻在了萧晨的心间,让他记了一生一世。

冷绝用力地拥他入怀,深深地呼吸他颈间的味道,口齿间模糊地说道:“晨,我终于等到你了。”你可知道,我等得有多辛苦?

萧晨轻轻地回抱着他,轻轻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天地间,似乎只有这一对相依相偎的身影。

“嗯?”萧晨不适地动了下身子。

“怎么了?”冷绝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他。

萧晨没理他,径自低头看去,却见某人手腕上还缠着一条拇指粗细的寒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竟然是一块球形的巨铁,看样子,足有两吨!疑惑地看向冷绝,问道:“这是什么?”

冷绝顺着他用视线看去,皱了下眉,道:“沈继运那小子用来锁我的,寒铁我一时半会是断不了,但是想用这么轻一块铁就困住我,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早在他引沈继运说话的时候便已经探过锁住自己的东西,待发现千年寒铁链真的没办法挣断后,便打起了源头的主意。果然,这么一块铁在现在的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罢了,轻易地震松了铁块周围的土,趁爆炸的一瞬间连带着铁球一起脱身而出,只是意外地有了萧晨这么一个收获,沈运也不是白养了那么个儿子。

萧晨眼中流露出笑意,鼎鼎大名的冷堡主竟然被拴在一个铁球上。看了他一眼,忍笑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晨——”冷绝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拥住他的手又紧了紧,颇有些委屈愤恨,真是的,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萧晨忙收起笑意,他可不想被“抱”死,问道:“那这铁链可有办法断掉?总不能一辈子戴着个铁球吧?”

“应该快到了。”冷绝刚说完,便听见狭谷外传来响动,侧头看去,道,“来了。”

秋展飞快地奔到两人面前,面无表情地行了一礼,尔后捧出一把剑,道:“堡主,斩龙剑。”

“斩龙剑?”萧晨看了看眼前这灰不溜秋,丝毫不起眼的剑,疑问道:“传说中一剑断龙的斩龙剑?”

“正是。”冷绝看他一眼,淡然说道。

汗!萧晨黑线,果然跟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是厉害。用手肘撞了不自觉的某人,示意他放开自己。冷绝回头看了他半晌,终于勉为其难地松开了左手,只是右手仍死死地搂在他的腰上。萧晨无奈,只得随他去。

“你是怎么找到它的?”连绝情阁也找不到的东西,萧晨自然好奇。

“一位故人送的。”冷绝答完,看向秋展,道,“斩开它。”

“是。”秋展应了一声,抽开斩龙剑便劈向冷绝的左腕,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千年玄铁链连声都没响一声,便断了开来,跌落在地。秋展向冷绝再行了一礼,尔后便退下,瞬间便不见踪影。(这样的小弟才有前途,有眼力,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自动消失。)

萧晨略带些惊奇地看向斩龙剑,这样锋利,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想看?”冷绝挑眉。

萧晨斜睨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冷绝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伸手拿过秋展手中已回鞘的斩龙剑,递到他面前。

萧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接了过来,入手极轻,怕只有两斤,不禁更为好奇。细细上下打量了一下,斩龙剑呈墨绿­色­,约两尺长,剑鞘只是普通的牛皮而已,剑柄倒颇有些怪异,像是透明塑料做的,上面还有一个微微突起的按扭。很容易便将剑抽了出来,萧晨这次倒真的惊住了,剑身与剑柄的材料是一样的,墨绝­色­的,似塑料一般,只是令萧晨惊讶的却是剑身上刻的一行小字——中国制造。

难道这把剑竟然是穿过来的?萧晨拿起斩龙剑,按住剑柄上的按扭,向一边的铁球一挥,只见金光闪过,铁球被分成整齐的两半,轰地一声倒在地上。

激光剑?萧晨有些莫名所以,没见过这么先进的剑啊,难道是从自己以后的未来世界穿过来的?

“晨若喜欢,便送与你好了。”冷绝见他欢喜,略有些讨好地说道。

“那多谢了。”萧晨挑眉。

随着他挑眉的动作,一缕头发被风吹开,左脸那条浅浅的伤痕顿时露了出来,冷绝见了眼中一寒,冷冷问道:“谁做的?”拂上他的伤痕,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明显有了凸凹感,心里一紧,问道,“痛吗?”

萧晨一怔,顺着他的手摸到那里,然后淡淡地说道:“早就不痛了。”

“谁做的?”冷绝不满地质问道,“噬天?”

萧晨白他一眼,道:“你的三夫人。”

“她?”冷绝闻言愣住,片刻,冷声道:“如何伤得到你?”

“你莫非不知道,你的三夫人南宫倩是魔教中人?”萧晨眼神怪异地看着他,问道。

“这——”冷绝略有些狼狈地说道,“嗯,我记得她应该是南宫世家的庶女。”

萧晨斜了他一眼,道:“我真不知道,是否应该为你对那些女人不上心感到高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南宫倩是前任魔教圣女,只是后来被噬天赶下了台,噬天派她到冷堡卧底,可她却爱上了你。”再度白了他一眼,道,“现在你该知道我这些伤是因何而来了。”

冷绝眼眸一暗,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怪我。”

“怪不了你。”萧晨淡然道,“只是她自己看不开而已,何况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冷绝恨声道:“我饶不了她。”

萧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用不着你,她已经得到她该得的了。”想到魔教暗牢里那个破败的身体,噬天能留她全尸已经是仁慈了。

冷绝定定地看了他良久,突然一把将他拉进怀中,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呜——”

萧晨发出一声悲鸣,嘴微微张开,却给冷绝逮住机会,趁机攻城掠地。舌头灵巧地在他口腔里穿梭,舌尖划过他的牙齿,扫过口腔上壁,引起他的颤抖。

萧晨只觉一股电流从尾椎处扩散向全身,不同地全身瘫软,只得死死地抓住冷绝的衣襟,方稳住身子。细滑的舌头被他勾着共舞,缠绵悱恻。

“晨——”冷绝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呼唤,闷闷的,却那么深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冷绝竟已解开了他的衣襟,现在更过份地揉搓着他胸前的茱萏!强烈的快感令萧晨惊呼出声:“啊——不要——”

这在冷绝看来,简真是欲拒还迎,手上更是加紧动作,同时也放过他被蹂躏得有些发肿的­唇­,转战到颈旁。

“嗯——”萧晨不由地呻吟出声。

冷绝受到了鼓励,正要再进一步,却突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尔后立刻在萧晨略带些水雾的眼睛下,忍住满心的­骚­动,帮他拉上衣服。

这时冷堡众人已经将堵塞的狭骨清理出了一条通道,前来禀报。

冷绝冷冷地看了楚天碧一眼,令得他汗毛全部竖了起来,口中吐出两个字:“回堡。”便拥住萧晨飞身上马。

萧晨眉头微皱,待要发作,突然想到了什么,渐渐放松身体,软在冷绝怀中。

后面的楚天碧欲哭无泪,谁能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展大护法竟然也会整人,在老大亲热的时候骗了他来禀报,这不是摆明要他死吗?

这年头,看着老实的人才是最靠不住的!

宋州别院,噬天面­色­铁青地听着手下的汇报,沈继运失败了,那么,萧晨……

冷绝,你我之间又多了一笔……

58

一回到冷堡,冷绝便迫不急待地拥着萧晨进到绝情阁。

“冷——绝——”萧晨咬牙切齿地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某人,不禁为他感到害臊——他有必要表现得像个急­色­鬼一般么?

“晨只要叫我‘绝’便好,连名带姓地叫,显得那么生疏。”冷绝不理会某人超臭的脸­色­,勾起嘴角看着他,戏谑地说道。

“哼!”萧晨冷哼一声,道,“你‘老’忘记了,我应该叫你一声‘爹爹’的。”

冷绝邪邪一笑,道:“晨儿若想为我们增加点情趣,我也不介意。”说完便封住萧晨那张正要说话的嘴,以­唇­。

“嗯——”萧晨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推拒着冷绝的胸口。

冷绝惩罚­性­地在他的­唇­上轻咬一口,道:“不乖!”尔后抓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噬咬。

“啊——”萧晨轻呼出声,身体紧绷,向上弓起,双足十个指头不由自主地卷曲。

冷绝舌尖描绘着他的耳朵轮廓,尔后沿着脖子,一路向下游走,左手同时开工,挑开他的衣襟,手指划过那如玉般的大腿,掠过浓密的草丛,一把握住他的脆弱。

“嘶——”萧晨火热的地方被他微凉的手握住,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呻吟般地无力拒绝,“不——”

冷绝哪管他的意见,嘴上不停,一口含住他胸前嫣红的一点,手上同时动作起来。

“嗯——”萧晨闷哼一声,脸上迅速布满潮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晨——”冷绝放开萧晨被蹂躏得肿起来的茱萏,自上而下俯视着他,声音沙哑地宣布,“我想要你。”手上却不停,加快了动作,指间不时在铃口划过。另一只手则放开他的双手,迅速剥下自己身上的衣物,露出早已抬头的**。冷绝将两人的男­性­器具同时握在手中揉搓,丝质的触感令他不由自主地律动起来,两支同­性­的象征不断地接触、磨擦。

“啊——”萧晨爱到刺激,几乎喘不过气来,大张着嘴,眼中充满水雾,无力地软倒在床上。

冷绝嘴角扬起,道:“这样就受不了了?那接下来呢?”说着放开手上两人的器具,在萧晨疑惑的眼神下,伏下身,一口含住那无瑕的玉柱。

“喝——”萧晨瞳孔瞬间放大,长长吸了口气,五指成爪,用力揪着身下的床单。他,他,他竟然?(这里要说一说,萧晨在­性­事方面绝对是个纯情男,前世的他连三极片都很少看,突然遭到这么刺激的事,激动点是正常的。只是,冷绝似乎­性­经验也不多,招数居然这么多,这得好好严究下!呼!想到一个超级冷酷的美男子竟然帮另一个超冷漠的俊男那个啥,鼻血啊——)

冷绝一手托起萧晨的双丘,不停地吞吐着,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在他身上四处游走。

萧晨意识几乎丧失,微张着嘴急喘,口里间断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嗯——啊——”之类的声音。突然,冷绝大力一吸,萧晨只觉得一道白光划过脑际,狂叫一声:“啊——”身子用力向上一弓,发泄了出来,随后身体重重地跌回床上,剧烈地喘息着。

冷绝直起上身,魅惑地看着萧晨,舌尖扫过­唇­角,舔掉溢出来的|­乳­白液体。那样子,Se情到了极点,却不让人觉得猥琐。

“你——”萧晨惊疑地看着他,玉般通透的肌肤晃花了他的眼,扭过头低声道,“脏——”

冷绝舔舔嘴­唇­,俯下身勾过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充满情yu的嗓子略带些吵哑,道:“晨身上的东西怎么会脏?”不待他反应过来,迅速含住他的­唇­。

萧晨顿时觉得一股雄­性­的麝香味填满了口腔,一时竟有些意乱情迷。

冷绝一手托着萧晨的头,修长的指头穿Сhā在浓密的发间,另一手则沿着脊椎骨一路向下,直到来到股间。

感到那里的触感,萧晨身子僵了一下,随后放松了下来。

冷绝受到了鼓励,舌头不住地在他口中翻转,并邀他的一起共舞,而食指在**外面慢慢地划着圈,突然将食指探入他体内。

萧晨反­射­­性­地用力夹住,紧密的触感令冷绝倒吸一口冷气,顿时觉得某处胀大了一圈,哑着嗓子沉声道:“晨,放松一点。”

萧晨感觉到他的压抑,呼出一口气,缓缓地放松了身子。

冷绝抓住机会,手指一滑到底,温暖的肠壁立刻紧紧地裹住。强忍着欲望耐心地扩充着,另一只手不停地揉搓着萧晨的双丘,一双薄­唇­也在他身上肆虐。

多处夹击令萧晨体温急剧升高,冰玉般晶莹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红,两眼充满水雾,十指几乎绞断,双足也紧紧地绷起。

“我要进去了——”冷绝话音刚落,迅速抽出手指,一挺身,便进入了那梦寐以求的地方,两个人终于融为一体。

“啊——”两人同时惊叹出声。

冷绝停了一下,紧窒的快感令他几乎疯狂,待萧晨稍稍适应,便再也忍不住地大力抽Сhā起来。火热的源头不断地顶在萧晨身体至深处,激成一股股快感,引发来自灵魂的强烈颤粟。

“啊——”萧晨禁不住发出­性­感的叫声,“绝——”

冷绝一个用力挺进,顶得萧晨身子一抖,哀叫道:“别——太深了——”

冷绝丝毫不顾他的哀求,缓缓抽出,再用比刚才更大的力深深顶入,紧窒的快感令他不由地闷哼了一声,尔后再度重复,嘴里边带着喘息地说道:“我的晨宝贝,这样就受了不了吗?”说完又一个大力挺进,达到前所未有的深度。

“啊——”敏感点被触及,萧晨禁不住尖叫出声,“那里——”

“是这里吗?”冷绝对着刚才的那一点,发起猛烈的进攻。

“啊——啊——”萧晨若浩瀚大海中被狂风暴雨击打的一只小舟般,剧烈地颤抖着,尖叫着。

“晨——”冷绝呼唤着,深深地吻住他,­唇­齿相交间真情流露,而下身的动作却与之相反地充满侵占、掠夺与狂野。

萧晨配合冷绝转过身来,半侧着身子,任他将一只腿抬起,再度进入。

“嗯——”未曾被碰到过的地方特别敏感,萧晨忍不住呻吟出声。

嘶哑的声音正好是冷绝最适用的催|情药,又是一轮疯狂运动。

“啊——快——快一点——”情动的萧晨脸上不见日里的冷漠,舵红的脸颊映得他整个人如盛开的玫瑰般,骄艳欲滴。

“如你所愿。”冷绝欣然受命,加速动作起来。

“嗯——好——啊——”萧晨尖叫着,低沉的男音透出别样的风情。

冷绝放下萧晨的腿,拉过他的手环到自己颈上,跪在床上,掐住他的腰举起来,又是一顿猛Сhā。

“啊——”猛烈的冲激令萧晨几乎失去神智,双腿环在冷绝腰上,头后仰着,下巴与颈子形成一条优美的流线,一丝透明的晶液从嘴里溢出,无助地呼喊,“受——受不了——了——”

冷绝听了非但没有丝豪怜悯,反而更用力,更深地进入,嘴里残忍地说着:“这可不行喔,我还没够呢,别想我会那么容易地放过你。”

“绝——”

萧晨哀叹,引来的是冷绝毫不留情地挺进。

“呜——”萧晨悲鸣一声,随着他的侵占行为无力地晃动。

又是一轮狂动后,冷绝抽出巨大的凶器,将萧晨翻转身,令他跪趴在床上,掰开他雪山般的双丘,一挺身,再次深深进入。

“啊——”剧烈的摩擦刺激得萧晨低叫出声,小|­茓­一阵收缩。

“呵——晨——”冷绝被他这一紧弄得差点­射­了出来,嘶哑着声音唤了一声,再度疯狂地运动起来。

“啊——啊——”萧晨哑子几乎喊哑,扭动着臀部似避开,似迎合。

一阵狂风暴雨后,冷绝缓缓撤出,趁萧晨松懈的一刹那用力挺入。

“啊——”萧晨似用尽生命最后力气一般狂叫一声,前端喷洒出一股|­乳­白液体,后|­茓­同时剧烈收缩,冷绝只觉一阵电流窜过,在他体内释放出生命的种子。

“呼——”两人拥在一起,剧烈地喘息着。

良久,冷绝抱起几乎已经瘫软的萧晨走向浴室,将他放进温热的池中,自己也进去从身后轻轻地拥住他,为他清理着身子。

“嗯——”萧晨舒服地叹了一声,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冷绝亲亲他的额头,手指探入他的小|­茓­中,引导出里面的东西。

萧晨不适地扭了下身子,柔软的双丘擦过冷绝的下身,冷绝只觉小腹一紧,邪邪地在萧晨低说一声:“你自找的!”尔后抽出手指,将欲望埋入他体内。

“你——”萧晨身体一震,正要张口骂人,却被他用嘴封住。

这一夜,很长……

从此,萧晨便在冷堡住下,与冷绝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全文完——

呃,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总有些人看不得别人好,还总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破坏他人的幸福,例如——

59

薄薄一层白雪铺在翠绿的枝头,在这七月盛夏,除了极北之地,也就在冷堡见过这等景致了。

萧晨缓缓而行,沿路浏览着这夏日冬景。

“星辰好兴致。”

萧晨闻声回头,便见一女子婀娜多姿款款行来。她面容娇好,肌肤白­嫩­,怎么也看不出已是三十出头的人,原本神­色­间难掩的骄纵­阴­狠之气已被平静祥和所掩,只是不知道是受了了教训后­性­情大变,还是演技更高一筹了。

“二夫人。”萧晨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星辰,你应该唤我声二娘的。”二夫人有些受伤地轻捂住胸口,道,“还是说,你看不起我这个做侧室的?”委屈的样子,怕是任何男子也不忍让她伤心,愿意答应她所有的要求。

只是萧晨并不在这任何男子当中,他面­色­仍是淡淡地,道:“晨只是不习惯而已。”

二夫人一滞,面对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这样的­性­子,好像在哪里遇到过。半晌,勉强一笑,道:“出来游玩一下,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星辰,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堡主可真疼星辰,不单单让你做了这冷堡的少主人,还让你住进绝情阁,要知道,这绝情阁至今可只住进过两个人。”

萧晨心里思量着:游玩一下便游到了聚药阁到绝情阁的必经之路,还挑在他经过的时候,这女人真当人是傻子了,只是他这番前来却不知道是为了何事?脑中千转百回,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冷漠地看着她表演。

二夫人这时已恢复平和的面­色­,微微一笑,道:“这第一个人嘛,相信星辰也有所耳闻。”顿了顿,接着说道,“那人名叫萧晨,名字倒与星辰有些许相似。”

“是曾听过。”萧晨语气平静地说道,仿佛她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是了,星辰的娘亲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边说边偷眼打量着萧晨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听说当年她是自己离开冷堡的,如今你既然已经认祖归宗,那么,她应该也会回来吧?”

萧晨一怔,怕小娘亲回来吗?淡淡地看她一眼,道:“若二夫人无他事,晨便先行一步。”说着也不待她回答,转身便走。

二夫人站在原地,看着他飘逸的背影,手上的汗巾死死绞着,直勒得十指发白,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

冷星辰!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萧晨可管不了别人的嫉恨,一路上不急不徐地行着,晃到了绝情阁。

“去那么久!”刚一进卧室便被人从身后抱住,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萧晨皱了皱眉,拉开腰上的手,转身面向他,有些无奈地唤道:“绝——”

冷绝手上一用力,将他扯入怀中,在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道:“让我好等,真不明白你,那些破医书有什么好看的?”

萧晨有些不适地动动身体,道:“绝,你不觉得你这几日缠得我太紧了吗?”

“有吗?”冷绝不甚在意地亲亲他的嘴角,他怎么不觉得?

“唉——”萧晨长叹一声,忽然问道:“绝,我可知道我的来历?”

“什么来历?不就是我儿子么?”冷绝先是不解地问道,尔后语气转沉,道:“我早说过,这点血缘关系,阻止不了我拥有你,你别想用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逃开我。”

萧晨眼中流转,白了他一眼,道:“我还能逃开你吗?”顿了一下,正­色­道,“我是想说,我其实也算不得你的儿子。”

“嗯?”冷绝闻言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萧晨示意他松开手,冷绝却一个转身带着他落入宽大的椅中,并丝豪不顾他意愿地将他牢牢锁在怀中,然后将下巴放在他头顶,道:“可以开始了。”

你当听故事啊?萧晨斜睨他一眼,开始诉说自己的来历:“我现在的情况,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算是没有喝孟婆汤就转世投胎了。”

“这么说,你记得前世的事情?”冷绝挑眉。

“对。”萧晨看着他,道,“只是事情要复杂一些,我来自未来,你明白吗?”

冷绝用下巴点点他的头,示意他解说。

萧晨略为思索了一下,道:“这样说,假如你现在死了,然后你发现你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并且生在三国时期,现在你明白了?”

“嗯。”冷绝表示明白了。

萧晨见状便开始详细述说:“我便是这种情形,当日我被车撞死了……”

“什么?”冷绝略有些惊讶地打断他的话,道,“被马车撞死?”

萧晨心中翻了个白眼,道:“不是马车,是汽车,怎么跟你说呢?”想了想,说道,“那种车不是用马拉的,而是靠汽油来行驶的。”

“气油?”冷绝疑惑。

萧晨与他对视良久,放弃了解释,道:“总之那是一种速度非常快的车,比你的月影快两倍不止,而且我们那时候的人不像现在这样练有武功,一旦被这种车撞了非死即伤。”

“所以你死了?”冷绝也不再纠缠“气”车这个问题,直指问题中心。

“嗯。”萧晨肯定道,“等我再有了意识,发现……”

长长的述说结束,两人都没有出声,空旷的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彼此之间呼吸相闻。

良久,冷绝方出声问道:“这么说来,你是从一千年以后来的?”

“用我们那里的说法,是灵魂穿越。”萧晨蹭了蹭他的下巴,说道。

冷绝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你前世是多少岁,呃,过世的?”

萧晨听他这样小心地措词,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二十三。”

冷绝面­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道:“这样算来,你竟然比我还大,我还一直当你是小孩子。”

“喔?”萧晨挑眉,“你有意见?”

“呃,没什么。”冷绝轻咳一声,转开话题,道,“那你前世可有成家?” 一想到他的晨可能被其他人拥有,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没有。”萧晨淡淡地瞥他一眼,答道。

“为何二十三了还不成家?”冷绝心里松了下来,嘴里却满不在乎地追问道。

萧晨像没有发现般,淡淡地答道:“我们那时候的人,男男女女都是这样,一般三十左右才结婚,也就是成亲,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单身。”

冷绝拉过他的十指,一个个揉搓着,道:“那你家人呢?可有思念?”

萧晨面­色­转淡,道:“我没有家人。”

“呃——”冷绝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淡漠的气息,一时不知道如何措词,只好紧紧地拥住他,良久,方说道,“你有我就够了。”低沉的声音令人无比心安。

萧晨闻言身子颤动了一下,随后语气如常地问道:“我倒想问问,为何放了我与莫愁走,又派人来监视着?”

冷绝手上的动作一滞,别开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呃,我当时觉得你有些奇怪,就叫人去观察你了。”

“观察?”萧晨反问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想到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他又岂能不逗逗?。

冷绝回头看向他,被他眼底那抹狡黠弄得好气又无奈,点点他的鼻子,道:“我承认,第一眼看到你就为你动心了,满意了吗?小坏蛋。”

萧晨被他这样一说,反而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别扭地说道:“哼!谁稀罕!”

冷绝好笑地揉揉他的头发,道:“今日方知道,晨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萧晨白他一眼,没有说话。

冷绝凝视他良久,突然问道:“回来时遇到什么人了?”

“呃?”萧晨略有些谅讶地望着他。

“进门时,你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冷绝指着他的胸口,眼神深邃,道,“它告诉我,你有些生气,谁惹到你了?”

萧晨与他对视良久,方轻叹了一声,道:“你的二夫人。”

冷绝眼中闪过一丝狠光,尔后默默注视了萧晨良久,声音有些低沉地出声:“你——”顿了一下,道,“若我知道会遇上你,绝不会成亲。”

萧晨愣了一下,突然“扑”地一声笑了出来。那种灿烂的笑容从未在他淡漠的脸上出现过,美丽的风景令冷绝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半晌,萧晨停了下来,很认真地看着冷绝,道:“如果你不成亲,怎么遇到我?父亲——”

冷绝一愣,方有些自嘲地笑了声,道:“一碰到你的事,我就头脑迟钝。”

萧晨闻言一滞,环上他的腰,将头抵住他的额头,道:“以前的事,我不会介意,可是,只怕有人却会介意我。”

“我会处理。”冷绝眼神转冷,那是对不安分的人的绝情!

萧晨淡然一笑,道:“别太绝情。”

他从来不是善男信女,犯己者必究!

60

不知道冷绝是怎样警告二夫人的,总之,一个月以来,她都没有再在萧晨面前出现过,偶尔远远遇见,她也是识趣地绕道走开,日子还算温馨平静,除了越来越缠人的冷绝有点烦人外。这一个月来冷绝几乎时时刻刻都要与他在一起,这让生­性­冷淡的他十分不惯,但又不知该如何让他明白,生平无喜无悲的萧晨第一次有了烦恼。

这日,萧晨一早便扯开痴缠了他一夜的冷绝,顺便点了他的睡|­茓­,尔后整理好衣衫出了绝情阁。

清晨的阳光­干­净而耀眼,却没有什么温度。萧晨呼出一口热气,在空中形成一片朦胧的烟雾,叹了口气,缓缓向前行去。

早有下人忙碌而安静地进行一天的工作,远远看见萧晨,这个受他们神一样的堡主宠爱的少堡主,都停下手上的活计,恭敬地向他行礼。萧晨似未有所闻,淡淡地行过,傲世的容颜清冷无情。

“跟着我做什么?”萧晨突然停住脚步,向着虚空中问道。

一道身影从旁边的树后闪了出来,立在他面前,良久,开口唤道:“哥——”

来人正是冷傲天,本是要前去练武,远远看见那人的身影,便管不住自己,悄悄地跟在后面。没想到这么快便被发现了,有些怯怯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萧晨对他这个弟弟一直便有些好感,见他面­色­尴尬,也不再追问,淡淡地说道:“若无事,陪我走走吧。”

“没事,没事——”冷傲天像个孩子似的,急切地答道,哪里还有一丝沉稳的样子,待见到萧晨嘴角微微勾起,方觉失态,有些讪讪地唤了一声:“哥——”

萧晨浅浅一笑,带着几分宠溺地说道:“那便走吧。”说罢绕过他继续前行。

清冷的笑容竟然让冷傲天有一些眩晕的感觉,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人早已走远,忙赶了上去,与他并排同行。

两个有着三分相似面容的青年,一个着白衣飘逸绝尘,一个着青衣沉稳内敛,走在一片静谥的雪地中,连风也轻了些,似是怕惊挠了这绝美的画面。

“哥——”良久,冷傲天打破沉默,道:“你跟父亲,”犹豫了一下,终是问了出来,“是,真的吗?”松了一口气后,又紧吸一口气,紧张地看着萧晨,不知道是害怕他生气,还是害怕他的答案。

“是,”萧晨顿住脚步,转向他,道:“是真的。”眼神淡漠而疏远。

“哥——”冷傲天心里一紧,哀叫出声,“不要这样看着我。”

萧晨淡漠地看着他,眼中无喜无悲。

“哥——”冷傲天再次哀叫一声,道:“我只是问问,真的!”无论如何,我这一生都会敬你,不管你是仙、是魔。

萧晨对他的哀求似无所觉,冷漠地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冷傲天一愣,半晌方讷讷地说道:“我,我,我偶然听来的。”

“喔?”萧晨淡淡地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转身而去。

冷傲天无措地跟在他身后,不敢出一声。

约一刻钟过去,隐约间可见聚药阁了,萧晨突然顿住脚步。冷傲天神情恍惚间差点一头撞到他的背上,好在萧晨及时退了半步。

“哥——”冷傲天看着他绝尘的容颜,呆呆地唤了一声。

“我不介意。”萧晨淡淡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好笑。

“呃?”冷傲天良久都没反应过来。

萧晨斜睨他一眼,懒得理他,转身向聚药阁而去,那背影,在冷傲天看来,似乎很是轻松愉快。好像,被耍了!

“哥——”冷傲天像个小孩子一样跺了跺脚,急忙跟了上去,不满地大呼小叫,“你居然耍我——”

萧晨嘴角微微勾起,道:“都十七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那语气要多宠溺有多宠溺,实际上,萧晨怕是在内心深处将冷傲天当儿子了,只是,从未有过父爱的他并理不清这种感情。

冷傲天闻言却愣在那儿,心里一时思绪万千,何时,他也有了这种样子?

自有记忆以来,父亲便不见踪影,而应该是慈爱的母亲,却从来只会让他拼命地学习,文才、武功,一样也不能落下,以便赢得那冷情的父亲一眼回顾。然而,直到现在,他都未曾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想到这里,冷傲天心里苦笑,他与父亲最接近的一次,大概便是那次濒死之时,为救他而进行的血脉相融吧?说来那次的生死之难也算是因祸得福,不只受到的父亲算是“关爱”的表现,还有幸遇到了他,萧晨。

从小就听说自己有个大哥,一个随他母亲离开冷堡的哥哥,虽然那是母亲耳提面命要小心的人物,却无法阻止自己强烈的好奇。大哥长得什么样?像父亲吗?像自己吗?他会像小强和大牛的哥哥一样,也陪自己玩吗?会为了自己,跟那福伯那只凶恶的大狗打架吗?会……

初见萧晨,虽然他一脸冷漠,却还是出声安慰自己,那时的感觉,好温暖,从未有过的温暖,温暖到一度将其错认为爱情,只是,突然的血缘巨变让人醒悟,应该是亲情吧。

大哥对任何人都淡然若水,却总愿意对自己温柔。从小期盼的大哥就是这种感觉吧?他与父亲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他喜欢的,哪怕是付出生命,他也愿意为他达成,又何必­干­涉他是如何生活的呢?只要他高兴……

思绪间,萧晨早已走远,眼见他就要跨进绝情阁,冷傲天一急之下,施展轻功飞了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叫道:“哥——”

萧晨顿住脚步,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呃——”冷傲天微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刻着绝情阁三个大字的青石,上面那一行“擅入者死”几个小字可是血红可见。

萧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了然地点点头,那个孤僻、自大的老头!(汗——)

“哥——”冷傲天有些踌躇,过了一下方道,“其实,你与父亲之间的事,是我前几日不小心听到了母亲与人秘谈才知道的。”对不起,母亲,我不能让你伤害他,我的哥哥。

萧晨挑眉,问道:“为何告诉我?”宁愿出卖自己的母亲。

“我,”冷傲天反复斟酌良久,方道,“为你,值得。”

萧晨闻言默然,兄弟两人面对而立,相顾无言。画面看起来那么和谐,却刺痛了一人的眼。

“放手!”冰冷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杀气。

两人闻声均是一怔,回头一看,却见那人一身白衣迎风而立,傲然的身姿发出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宛若神砥的英俊面容此刻遍布寒霜,冷冷地看向他们。

“绝——”萧晨愕然出声。

而冷傲天在他如有实质的视线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眼睛顺着他的眼神下移,方惊觉一直抓住萧晨的手臂,如被火灼般急忙放开,并迅速后退了一大步。心里不停地打着鼓,对于这个冷情的父亲,他从来都是惧怕多过亲近。

冷绝看似缓慢地跨步,却于瞬间立于萧晨面前,暗沉的眸子看不出其中的情绪,与他对视良久,方冷冷地向一边头几乎垂到地上的冷傲天下达命令:“退下。”

冷傲天犹豫了一下,终是恭敬地应了声:“是。”略为担忧地看了萧晨一眼后,默然离去。

萧晨看着冷傲天略显孤独的背影,心中略有些不忍,禁不住有些不满地看了冷绝一眼。

冷绝眼眸一暗,伸手拂上他的面颊,声音低沉地道:“你关心他?”一把扯过他,拥入怀中,力度不能说重,但也不轻,令萧晨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而他却未作理会,径自说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关注他。”

萧晨淡淡地看他一眼,道:“他是你儿子。”

冷绝满不在乎地看他一眼,道:“那又怎样?”

萧晨无语,静静地审视他良久,突然问道:“绝,你在担心什么?”

冷绝身子一僵,暗沉的眸子一度冷凝,半晌,方若无其事地道:“胡思乱想什么?”

萧晨向来淡漠的眼中充满担忧,深深地看着他,道:“是我令你不安了吗?”

冷绝伸手覆在他眼上,另一只环在他腰上的手不自禁地微微收紧,良久,略带沙哑的声音方在萧晨耳边响起:“是的,我很不安。”他不想他看见他些刻脆弱的样子。

萧晨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刻划那人可能的神情,淡漠的声音带着抚慰人的宁静:“或许是我做得不好,但,我是真的为你动心。”静默良久,又接着说道,“信我,别让自己束缚了自己。”

冷绝一向沉稳的手有些难以查觉的颤抖,深深地看着眼前人良久,良久。

“或许,我该告诉你,我、爱你。”萧晨淡漠的声音中有着藏得极深的波动,狠狠地回拥着冷绝,来平复心中的悸动。

冷绝紧抿的­唇­线逐渐勾起一个弧度。

61

自上次说开了以后,冷绝仍是时刻不离萧晨左右,只是没了那种压抑的情绪,两人相处得还算轻松愉快。就如此时,两人呆在同一间屋里,一个斜坐于窗前看医书,一个在塌上盘膝练功,任一室的宁静将彼此笼罩。

“启禀主上、少主,堡外有人求见少主。”影一突然立在屋中,如从虚空中出现一般。

萧晨从医书中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影一一眼,问道:“什么人?”

“这——”影一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主上,却见他仍闭着眼,如老僧入定一般,方回道:“绝情阁阁主多情、易楼楼主莫言,还有之前假冒少主之人与,呃,主母。”应该没说错吧?

萧晨愣了一下,方回过味来,嘴角微微弯起,也不理一旁看似专心练功的某人,问道:“他们在哪里?”

“会客堂。”影一答完后便低垂着头,努力运功抵挡房内越来越沉的压力。

萧晨扔下手上的医书,轻功运转开来,瞬间便不见踪影。

影一顿时感到压力倍增,抵不住“扑——”地喷出一口血,骇然抬头看向自家的主上,却见那人早已张开了眼,面若千年寒石一样生硬,如刀般尖锐的视线直刺萧晨消失的方向。沉默的愤怒似欲喷发的火山,危险且不可测。

“主上——”非是影一不知死活,然而有些事情不得不报,“属下见到小姐与他们几人一起。”

冷绝闻言回过头来,犹如实质的视线压得影一几乎趴到地上,面上仍是没有表情,然而冷汗却不停地渗出。

“可知缘故?”冷绝的声音冷得几乎可以将普通人一瞬间冻死。

“暂时未明,已派人调查。”影一向来沉稳的声音中竟然隐含了一丝极难查觉的颤抖。

“哼——”冷绝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足尖一点地面,飞身而去。

影一松懈下来,方发现全身的衣衫早已湿透,面前的地上也有一小滩水渍,不甚明显地打了个抖。仅是怒气之下发出的势便已如此,主上的功力又­精­进了,向来无波的眼中流露出崇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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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堂

多情懒懒地软在那张宽大的椅中,本是毫无形象的姿势,到了她身上却仍是风情万种。百无聊奈地打了个呵欠,不痛不痒地出声道:“我说小晨子这么久还没出来,不会是被关起来了吧?”

莫愁、莫言及莫星影等人闻言,都不禁露出丝焦虑,而冷雪晴则有些不忿地扯了扯莫星影的衣袖,换来他有些冷淡的一瞥。

“别胡说,”深知她无风都起浪的­性­格的柳絮见莫愁微带焦急,忙柔声喝斥道,“晨既然传信说平安无事,必不会如此。”

多情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这可是千年母狐狸,主上都惹不起的,还是少得罪的妙!

“絮——”莫愁拉拉柳絮的衣摆,道,“我也在担心,两年前星辰那样对他,这次落到他手上,怎么可能没事?”

“别担心!”柳絮拉起她的手,拍了拍,道,“星辰的能力你应该相信的,何况……”这两父子之间总有些不对劲,她有预感,冷绝不会伤害星辰。

“何况什么?”莫愁轻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柳絮摇摇头,道,“等下见到星辰不就行了,耐心等一会。”

“好吧。”莫愁点点头,焦虑的眼神又投向门口,正好见到缓缓行来的那抹白影,不由地惊呼:“冷绝!”

萧晨脚步顿了一下,尔后跨进大门,道:“小母亲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了吗?”

“呃?星辰?”莫愁愣住。

柳絮无奈地扯扯她的手,唤道:“愁——”

莫愁顿时回过神来,原本的焦虑立马转成愤怒,三两步冲到萧晨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臭小子,一失踪就是几个月,连点消息都不传绘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娘了?”

萧晨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无甚反应。

“哼!”半晌,莫愁故作骄傲地冷哼一声,气呼呼地转身坐到椅子上,端起一杯茶就往嘴里灌。这个臭小子,千年不变的木头脸,搞得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似的,真真气死人。

“星辰。”柳絮向萧晨点点头,便又去安慰自己气自己的某人了。

“哎呀,我伟大的主上,真是想死我了。”多情边说边站了起来,只是那软绵绵的样子,好像随时会跌倒一般,让人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萧晨扫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小晨子?”

“呃?你都听到了?”多情可爱地吐吐舌头,娇声道,“人家只是觉得这样叫‘小晨子’很亲切嘛!”

“是吗?”萧晨随意地反问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她,对莫言点点头示意,尔后向莫星影问道:“影可是受伤了?”

莫星影身子颤抖了一下,忙压了压心底的情绪,道:“受了点内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已经快没事了。”

萧晨点点头,刚才一照面间他便发现影受伤了,不过也确实如他所说般,已将全愈。

“哼!”一旁的冷雪晴忍不住冷哼一声,一点内伤?当初也不知是谁伤得差点死掉,若不是正巧遇到了她,怕是早就死跷跷了。

萧晨闻声,疑惑地看向她,这是?

“哼!”冷雪晴再次冷哼一声,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识,真不知道怎么做人大哥的?

莫星影见状,忙道:“这是雪晴,也是你的,嗯,妹妹。”

萧晨淡淡地“喔”了一声,便转看向莫言,道:“这次累了你了。”

莫言浅浅一笑,道:“主上还跟我客气?若非你,何来我莫言的之日?”

萧晨也不多话,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只是——”莫言略带些狡黠地一笑,说道,“主上是否为我们解释一下,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令你动用了身上所有的联络信号,我这边方集齐人手要赶着去救你的时候,却失去了你的消息?”

“呃——”萧晨淡漠的面­色­差点崩掉,一想到那日焦急的样子,任他的­性­子也不由地感到脸皮发热。

“怎么?主上这是不记得了?”多情恶质地落井下石,像这种让主上吃鳖的机会可不多,她又怎么有放弃?

萧晨斜睨了她一眼,道:“不过一时错手罢了。”

“喔——”多情拉长声音喔了一声,与莫言对视一眼,道,“错手喔——”两人一副摆明了不信的样子。

“多情!”萧晨有些狼狈,提高音量喝道:“突厥那边的分部可建好了?”

多情翻了个白眼,又来这招?无奈地低头道:“属下无能,还在筹建中。”

“限你一个月。”萧晨淡淡地下了命令。

“不是吧?”多情哀叹,来真的?两发幽怨地看着萧晨,希望他能敢变主意。

萧晨视而未见,好心地提醒道:“你最好现在就去,还来得及。”

“不——”多情终于绝望,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倒在了身后的椅中。

“你们够了!”被冷落多时的冷雪晴终于忍不住吼道。

几人同时看向她,都有些莫名其妙,他们做了什么?

冷雪晴无视掉其他人的视线,怒气地看向萧晨,怒道:“你什么意思你?”

萧晨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以眼神询问正焦急地拦阻冷雪晴的莫星影。

“这——”莫星影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也不知道这大小姐在气什么。

“你走开!”冷雪晴一把推开莫星影,又转向萧晨,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你是我大哥又怎么样?凭什么这样无视我?”

萧晨一滞,他无视她了吗?他好像一直是这样子吧?转头向莫愁与柳絮看去,却见她们了然地点头,只好有些无奈地对冷雪晴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呃?”冷雪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目空一切的人就这样妥协了,反倒不知道该怎么了了。

“好了,雪晴。”莫星影赶紧拉开她,对萧晨说道:“辰,别怪她,她只是,呃——”为我之前受伤的事打抱不平,心里这样想道,口城却说不出来,似乎太暧昧了。

萧晨顿时了然,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晨儿可事如此开心?”伴着一把带着无限柔情的声音,冷绝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周围的人,直接上前,搂过萧晨的腰,并亲昵地吻了吻他的耳垂。

萧晨身子抖了抖,拜托,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好不好,跟你一点也不衬。

而其他人更是被冷绝的动作雷到了,冷雪晴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有这种柔情的一面,其他人却是不相信萧晨竟然没有拒绝,任他作为!

“星辰——”莫愁良久才找到声音,震惊地出声。

萧晨淡淡地环视了一眼他的亲人、朋友,道:“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62

冷绝一怔,搂住萧晨的手臂紧了紧。虽然很高兴他如此坦白两人的关系,不过,到这时候他也明白之前他的晨是在故意激他跟来了,哼,敢耍着他玩,看来要好好调教一下。

而其他人的反应则各不相同:初初的惊诧之后,莫言淡定地喝他的茶,似乎之前张嘴结舌的人不是他一般;多情在一惊一乍地站起来后,想了想,又继续瘫回椅上哀叹自己即将到来的可悲命运;柳絮则不停轻拍莫愁的背,以缓解他过激的情绪。

莫星影定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两人般配的身影,眼中流露出竟然是痛悔!原来他是可以接受的,为什么自己当时不敢争取?

“父亲,大哥,你们——”冷雪晴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两人的事情,自己又怎么管得了?

果然冷绝冷冽的视线扫了过来,警告的意味十足,冷雪晴在多年的积威下再也不敢开口。

“星辰,你——”莫愁终于平静了些,双眼忧虑地看着萧晨,道,“你是不是被逼的?”

“咳,愁,”柳絮瞄了瞄某堡主瞬间黑下来的脸,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气势很强,忙提醒母爱泛滥的爱人,道,“你认为星辰是轻易就被人威胁的人吗?”看看他那两个处变不惊的属下,他不威胁人就不错了。

“那为什么——”粗线条的莫愁还没发现超级不爽的某人,继续担忧,“为什么你会跟这个人,”说着偷偷地瞄了某人一眼,被他超臭的脸­色­吓到,却还是声音微弱地说完了后面的话,“呃,跟这个人一起?”

冷绝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前夫人,若不是因为她为自己带来了晨,他怕是早就一掌拍死她了,竟然敢这样说,好似晨跟他一起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柳絮忙将莫愁拉至身后,顶着某人如剑的视线,尽量平静地对萧晨说道:“虽然突然了点,但是,星辰,祝福你。”虽说早就看出这两人之间有猫腻,但是想象成真后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们除了是同­性­之外还是父子,就算星辰是,按他的说法是穿过来的,但至少­肉­体上有血缘关系,将要面对的世俗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她能做的,大概也只有祝福了。

“絮,你——”莫愁焦急地扯着柳絮的衣襟,差点跳脚,她怎么可以帮那个男人?

柳絮回过身,深深地看着她,道:“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强烈地反对,”或者说,你对冷绝还未完全忘情,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仍平静地说道,“但我们应该尊重星辰自己的选择,就像他当初支持我们一样。”

莫愁心里一急,猛地抱住柳絮的腰,用力地望着她,道:“我不过是担心那无情无心的男人只是玩弄星辰而已,请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柳絮与她对视良久,尔后暖暖地笑了,紧紧地回抱着她,道:“是我太小器了,不过,你的担心怕是多余的,若论无情无心,谁又比得上我们家的星辰?嗯?”说着用鼻尖点了点她的鼻子。

莫愁想了想,哂笑着晃了晃头,道:“是我多虑了。”

“喂,喂,喂——”多情看着两人在这里上演深情戏,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长满了,忙出声打断道,“这里有小朋友,你们控制点好不好?”说的时候,眼神不停地在莫星影与冷雪晴身上打着转,“小朋友”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只是莫星影似失了魂般,傻傻地看着那两上相依相偎的白­色­身影,对她的话跟本没听见;而冷雪晴早在莫愁搂住柳絮的那一刻便呆掉了,一路上虽然觉得这两位阿姨亲密得有点过份,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竟然是这种关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看看自己的父亲与大哥,为什么奇事都在她家?

莫愁与柳絮相视一笑,松开对方,却还是紧紧地牵着手。

多情夸张地打了个抖,看看萧晨与冷绝,再看向莫言,颇有几分无奈地耸耸肩,似乎在说,现在的人,没办法!

莫言微微一笑,算作同意。

“走?”冷绝冷眼扫视了众人一眼,向萧晨简短地问道。

萧晨点点头,任他带着自己飞了出去。

莫星影眼神悲伤地望着两人飞逝的身影,久久没有动弹。

“就这样走了?”多情有些傻眼,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莫言仍是平静地喝他的茶,头也未抬一下,淡雅地说道:“与其关心他们,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主上似乎给了你一个任务。”

“主上现在只知道你侬我侬了,哪里还记得这些小事?”多情满不在乎地说道。

“是吗?”莫言微抬微抬头看她一眼,随意地问了声。心里却道,若真这样以为,那你就准备着日后悲惨的生活吧!要知道萧晨这个人虽生­性­淡漠,对惹到他的人却绝不估息,要是没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就随便得罪他的话,那就倒霉了。莫言在心中为多情默哀。

“你以为。”多情懒懒地瞥了他一眼,道。她对这个看似儒雅的男人并没有多少好感,应该说,除了萧晨,她对男人都没什么好感,包括大唐第一美男子的冷绝。更何况,像莫言这样表面偏偏君子,背地里什么龌龊都­干­的男人,她见得多了,若非同是为萧晨做事,且萧晨挺看重他的样子,她早懒得理他了。

莫言浅浅一笑,没有再接话。

多情反倒觉得心里发堵,立马高声娇喝起来:“这个主上,就这样把我们扔在这里了,也不管我们的死活?”

莫愁与柳絮好笑地看着他,这女人,真是……

“星辰做事不会这样没交待的,你再等等,肯定有人来安排我们。”莫愁好心地解释道。

“呃,倒也是。”多情想了想,附和道。

果然不久便见一管家模样的老头走了进来,对几人恭敬中带着几分自傲地行了个礼,说道:“几位贵客,少堡主已命某安排了客房,请问几位可方便现在前往?”

这时冷雪晴突然出声道:“王总管可还认得我?”

来人正是王总管,听得这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带着几分疑惑看过去,只见冷雪晴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当年算是被逼离开的小姐,只是高了此,也黑了些,却是健康、快乐了许多。只是,小姐为什么会与少堡主的朋友在一起?简暂的犹豫过来,王总管带着几分试探地问道:“你是,小姐?”

冷雪晴打趣道:“想不到王总管还记得我嘛,看来之前打碎的东西真的累了你许多。”冷雪晴从小便活泼调皮,整日里到处捣蛋,常常打碎一些名贵的东西,那时候的王总管可是头疼了很久。

“真的是你啊,小姐?”王总管激地上前,激动地看着他,问道,“这两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冷堡看看我这个老骨头?”

冷雪晴闻言苦笑了一下,道:“王总管又不是不知道,当日雪晴可是被赶出冷堡的。”

王总管沉默了一下后,安慰道:“别担心,堡主那是一时气话,等他消了气,自然就没事了。”

冷雪晴不置可否,她对于这个父亲已经不报希望了,他之前没说什么不准自己回堡,但是那不过是­性­格使然,对于那些对他无用或用处不大的人或事,他向来是不理会的。

“唉——”王总管长叹一声,他当然知道堡主的­性­子,只希望有了少主以后能稍改一点。

冷雪晴也有些怅然,早听到江湖传闻,冷堡三夫人是内应,她连证实一下都不敢,父亲又是这个样子,难道是她天生命苦?不由自主地向立在一旁的莫星影看去,他,又能不能为自己带来幸福?

一时堂中众人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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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阁里,冷绝拥着萧晨坐在亭子顶上。

“晨,我很开心。”冷绝看向远方,浅浅的声音让人几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

“喔?”萧晨将头倚在他胸前,玩弄着他柔顺的发丝,淡淡地回了一声。

冷绝宠溺地用下巴磨了磨他的头顶,道:“或许是追逐你太辛苦,面对你突然而来的表白,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之前才幻得幻失。”

“现在安心了?”萧晨停下手上的动作,状似不在意一般随口问道。

冷绝嘴角微微勾了勾,低头看向他道:“若不安心,岂不浪费了晨的一片苦心?”

萧晨眼中闪了一下,狡辩道:“什么苦心?为何我不知道?”

“不乖,要惩罚。”冷绝眼眸一暗,不待他答话便一口含住他那柔软的­唇­。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那一对白衣男子深深地拥吻。

63

冷堡来了几位少堡主的贵客,堡中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除了他们本身的气质,少堡主对他们的态度也是众人的指示标。要知道他们的少堡主从来便对人冷冷淡淡地不太理睬人,竟然会对这几人偶尔露出微微一点轻笑,虽然只是勾一勾嘴角,那也足以令人惊讶了。不过,大家都自动漠视了其中一个贵客在不久之前还是他们的“少堡主”这个问题。

“你这样整天陪着我们,不怕你那爹爹情人吃醋?”多情慵懒地扭动了一下腰,偏着脑袋看向一旁坐着的男人。

萧晨看也未看她一眼,吹散杯中的热气,淡淡地说道:“还有二十三天。”

多情的脸­色­顿时像吃了苍蝇一般难看,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说道:“主上,你不是说真的吧?”

萧晨终于侧过头瞟了她一眼,道:“你说呢?”

“不要啊——”多情立马哀叫道,“求你了,我最亲爱的主上——”

“给多你三天。”萧晨轻啜了口茶,面­色­淡然地说道。

这时多情反而不叫了,跟了萧晨这么久,她明白主上是认真的了,一旦他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没得改。哀怨地看了萧晨一眼,却见那人无动于衷,终于不甘地立起身来,恭敬地答道:“是。”

唉,又要忙了。多情心里悲叹着,身形一闪,便不见踪影。

一直看着他们表演的莫愁终于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正如多情喜欢看萧晨吃鳖一样,莫愁最喜欢看这个多变女郎被整的样子,谁叫她当初不肯告诉自己絮去了哪里呢。(见莫愁番外)

“愁——”柳絮摸摸她的头,颇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真没办法,总像个小孩子一样,也没怕在儿子面前丢脸,不过,偏偏她就喜欢她这样子。

“怎么嘛?是很好笑嘛。”莫愁用头顶蹭了蹭柳絮的手心,像只调皮的猫儿一般撒着娇。

莫言掩饰­性­地轻咳了声,以目视萧晨,早见惯了两人亲亲我我的萧晨稳若泰山。

“呃,”向来温文尔雅的莫言面上有一丝不自在,思索了良久方找到话题,“前日易楼收到了什么武林大会的帖子,冷堡可有?”

萧晨闻言看向他,一惯清冷的眼中带着些笑意,道:“八月十五,龙虎山。”能让自制以几乎刻薄的莫言变­色­,小母亲与柳絮的功力真是越来越高深了。

莫言被他戏谑的眼神看得差点落荒而逃,心里难免有些怨气,这能怪得了他吗?看着两个女人在面旁若无人地你侬我侬,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不自在吧?当然,萧晨这种怪物要排除在外。

“武林大会?”莫愁一瞬间就想到二十年前初见冷绝那次,虽时间与事物都有了变化,那个孤傲的身影却永不曾褪­色­,只是此刻心情早已不同了,唯留下几分欣赏。嗤笑着看向自家儿子,道:“星辰可要参加?”

萧晨目视向她,问道:“你想去?”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莫愁点点头,她喜欢凑热闹。

“那便去罢。”萧晨淡淡地首肯。

“好耶——”莫愁几乎蹦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她作为“母亲”的身份,大声嚷嚷着,“什么时候出发?我快等不急了!”

萧晨微微一笑,那绝美的笑靥令三人差点失神,道:“待我与绝商量一下,过几日便可出发。”(这还叫商量吗?跟本是打声招呼嘛!看来冷绝也是个“妻奴”。)

“喔,好。”莫愁还没从刚才的震憾中回过失神来,呆呆地回道。

见她那样,萧晨还以为她是高兴的,又是轻轻一笑,换来三座石像,然后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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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堡某处

“你这几天究竟怎么回事?”冷雪晴终于忍不住质问着眼前的人。

莫星影斜瞟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没事。”

冷雪晴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冲上前指着他的鼻子吼道:“这几天,你一直心不在焉的,还说没事?”

莫星影皱了下眉头,静静地看着她。

“你——”冷雪晴气结,道,“你这什么态度?”

莫星影平静地说道:“是你什么态度才对,你突然跑来质问我,到底想做什么?”

冷雪晴一滞,收回几乎点到他鼻尖的手,烦躁地说道:“自那日来到冷堡后,你便很不对劲,知道吗?”在原地跺了几步,认真地看向莫星影,道,“神情恍惚,跟你说话也不知道回答,有时候还有自我厌弃的神情。你的手——”说着一把捉住他的手,将手掌摊开,果见手心密布着指甲印,有新有旧,却都同样的深,可以想到,当时是握得多么的紧,才留下这样的痕迹。

“你——”冷雪晴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你到底在压抑什么?”要弄得自己这样?心疼地看着他,哀声道,“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我——”莫星影心里一颤,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要怎么说?难道告诉她:我爱你哥哥,一直没有向他表示,以免亵渎了他,也怕他会厌恶自己,却没想,他竟然接受了你父亲的感情!所以我懊悔、痛苦得难以自禁?

沉默良久,莫星影方有些颤抖地开口:“别胡思乱想了,我只是之前有些事情没有想通,现在已经没事了。”既然已经错过,即使悔断肠子也无济于事,反而会给他增添麻烦吧?那么,就试着放开吧!何况,雪晴,他也不能负了。

“真的?”冷雪晴惊喜地抬头,看向他。

“当然。”莫星影的声音无比坚定。

“影——”冷雪晴深唤一声,用力地扑进他的怀中。

莫星影也用力地回抱住她,心里却是一抖,影,是他取的名,他是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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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冷绝轻轻拥他入怀,把玩着他垂在胸前的头发,问道,“二十年前去过一次,没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想去了?”

“小母亲喜欢凑热闹。”萧晨也扯过他一丝墨发,在指间缠绕。

“又是她!”冷绝气结,“她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当初害他也是为她,现在要去什么破武林大会又是为她!

萧晨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吃醋?”

冷绝冷“哼”一声。

萧晨将头靠在他肩上,道:“还在记恨我当初那样对你?”

冷绝恨恨地道:“只是想到你是为了那女人,有些不舒服罢了。”

“她那样一个人,你无法想像她悲伤的样子罢?”萧晨的声音幽幽地传来,“离开冷堡,她足足消沉了五年,常常笑着,却无法掩盖笑容下的悲伤,足以让人流泪的悲哀。”

冷绝沉默了良久,方闷闷地道:“就算我负了她,你也不能对她太好了。”

萧晨“扑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绝,你有时候真的很可爱。”像十五六岁初次恋爱的小男生一样,青涩得让人好笑又心疼。

“你——”冷绝气结,在这个人面前,他永远都处在弱势,没有翻身的余地。

“噢,别生气。”萧晨不敢再逗他,免得某人翻脸,又在床上折腾他,忙道,“这次去参加那个武林大会还有一个原因。”

“嗯?”冷绝挑眉。

“此次武林大会明面上是说要对付越来越猖狂的魔教,而我的人却发现暗地里有魔教­操­纵的痕迹。”萧晨靠回他怀中,淡淡地说道。

“所以?”冷绝再挑了下眉。

“我怀疑,噬天又要搞鬼,而目标——”萧晨顿了一下,道,“是冷堡。”

“哼!”冷绝神情狠绝,冷酷地说道,“他若还敢,这次绝不再放过他!”

“你是知道的吧?”萧晨淡淡地说道,“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

冷绝点点头,道:“当年发生的事情,我亲眼目睹,一直记得。”虽然他才一岁。(这就是所谓的聪明绝顶,天生英才。)所以他才一直未曾对噬天下狠手,可他却害晨爱伤。

萧晨瞥他一眼,道:“不知道他这次搞这个武林大会有什么目的?”

“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冷绝冷冷地说道。他自会让不自量力的人付出代价,更何况,那个不自量力的人还盯着他的宝贝。

萧晨没有再说话,眼神落在虚空之中。噬天,最好别再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

七天后,冷绝、萧晨、莫愁、柳絮、莫星影及冷雪晴一行六人悠然出了冷堡,前往龙虎山。而莫言早几日便悄然离去,他将以易楼楼主的身份前往。

64

龙虎山,位于辽宁金州,原本是一座无名小山。在三百年前,当时正道公认的第一高手孟旭盛追杀黑道第一高手任谨至此,然后一场龙争虎斗,最后两败俱伤,同归于尽,龙虎山也由此得名。尔后孟旭盛的知交好友,当里的武林盟主在此举行了一场武林大会,一是为祭奠孟旭盛,二则联合所有白道高手一起围杀任谨一手所创的生生门。从那以后便留下了在龙虎山举五年一度武林大会的传统,龙虎山也为整个江湖的人所知。

萧晨等一行人出门得早,所以并不赶时间,一路上慢慢行来,多是在游山玩水,待到达龙虎山脚下的聚英镇时已是武林大会前一天的下午。

“堡主好兴致啊,这一路玩得畅快,可是却累了我这不重要的小人物,在这里苦等了一整天。”楚天碧在冷绝等人一到镇口时,便迫不及待地上前大吐苦水。也不怪他如此,换谁在这灰尘遍布的官道上等了一个上午也会受不了,何况他这人一向注意形象,此时满面尘霜的样子若被他那些红颜知己见到了,还不一脚将他踹到老远。

“带路。”冷绝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冷冷地出声道。

楚天碧差点被一口气噎住,这人!狠狠地瞪他一眼,方不甘不愿地翻身上马,引着几人向早已订好的客栈行去。

萧晨好笑地看向冷绝,却捕捉到他眼中的一丝戏谑,不由地为楚天碧默哀。

聚英镇原本不过一个几十人的小村庄,随着龙虎山的出名才慢慢地发展起来,但是即使再繁华,土地只有那么大,住房便十分紧张。这小小的弹丸之地,说是“镇”却不到一个镇的十分之一大,所有住房能容纳的也不过千人。如此一来没什么江湖经验,又晚些到达的江湖中人便常常无处可归,只好露宿野外,甚至有人为了客栈一间房而争出人命来。

楚天碧是老江湖了,自己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早早便来此安排一切事度,也是因此没有与冷绝等人同行,只是,百般算计的老狐狸遇到初出茅芦的愣头青,也只有无奈地叹口气。

例如此时,一行七人站在和气客栈中,看着眼前的人表演。

“几位兄台,在下闻人善,有请了。”闻人善先自抱拳一礼。

虽说礼多人不怪,但也要看对谁,几人理都未理,像没见到这么个人般。闻人善刚正的脸顿时涨红,二十几岁的青年竟然像个小孩子般手脚无措,讷讷不知语。

“哼,闻人大哥,你何必对他们这么客气?”闻人善旁边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长得一脸机灵相的小子大言不惭道,“不就是想让他们让出一间房来吗?直说就是,要是不给,我撒一把药,保证他们老老实实地请你入住。”

“白弟,别胡说。”闻人善恼怒地训斥了少年一声,又转向一看便是领头人的冷绝,一改方才的局促,诚肯地说道:“请别介意,我这义弟就这样子,今日冒昧相询是因为听掌柜说阁下等人订了七间房,如今这镇上再无空房,不知可否请阁下行个方便,让一间给我与义弟?”说着忍不住瞟了一眼旁边呆立着,脸­色­胀红,话也说不出来的掌柜,小心翼翼地看向冷绝。心里悲叹,眼前这人最好答应,不然以白弟的个­性­,怕是又要闹将起来的,只是这些人都不像是好惹的的样子,白弟一闹,说不定反倒自己吃亏了。

冷绝半晌不语,闻人善脸皮本来就薄,若非不忍看着细皮­嫩­­肉­的义弟白安受苦,他宁可露宿野外也不愿意这样强人所难。只见他的面­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那样子让人有一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

“父亲——”几人中最心软的怕就是看似不好相处的冷雪晴了,期期艾艾地开口,却没抱任何希望。

“可以。”冷绝不待她说完,冷声说道,尔后也不理吃惊的众人,牵着萧晨便步上往二楼的木梯。

“呃?”目的达成,闻人善反而呆住了,这么,这么容易?

倒是白安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拍闻人善的肩膀,道:“嗨,闻人大哥,你还愣着­干­什么?既然人家都肯让房了,咱们赶快进去,吩咐小二打桶热水,好好洗洗这一身的泥,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臭了!”说着还作势闻闻衣襟,再嫌恶地别开头,一副我自己也受不了了的样子。

闻人善无奈地叹了口气,方宠溺地道:“走吧。”

“耶!”白安欢呼一声,抓过一个小二急道,“快,他们定的哪些房,带我去最好的那间。”自说自话,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是,是,小爷这边请。”小二不敢怠慢,忙引了他往二楼去。这个小少爷他可不敢得罪,不然要像掌柜刚才那样,被他随意挥挥手便动也不能动,可就大事不妙了。

闻人善拿他没办法地摇摇头,也不管楚碧天等人什么想法,匆匆地道了声谢,便也跟了上去。

“我没听错吧?”楚天碧一副“我要晕了”的样子,傻傻地问道。他冷酷的、从不管别人死活的堡主大人,竟然会让房间给这两个愣头青!要是以往的话,他早一掌拍死这两个不开眼的东西了,哪还有耐心听他们在这里唠叨半天?

柳絮与莫愁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她们站在萧晨旁边,对某人的小动作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莫星影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粘着萧晨,直到他与冷绝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也不肯收回视线,反而在心中计算他可能出现的位置,一路跟随。只是聚­精­会神的他没有留意到,刚回过头打算跟他说话的冷雪晴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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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绝牵着萧晨一进房便随手将门挥上,一把抱住他斜坐到塌上,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道:“为何让我给他们?”

萧晨挥开他不老实的手,道:“那姓白的身上有故人的味道。”

“故人?”冷绝的语气有些威险,眯着眼睛看着他。

“又胡思乱想些什么?”萧晨又好气又好笑,这人怎么这么爱乱吃醋?一点也不符合他冰山的形象。

冷绝冷“哼”一声,没有言语。(还不是被你害的?)

“还不给我滚进来?”萧晨突然冲窗外冷声喝道。

“嘻嘻!还是瞒不过小晨子!”来人嘻笑一声,破窗而入。

“云亦非,你真是找死。”萧晨看着他,淡淡地说道。这家伙,若不是自己拦着的话,差点就被绝一掌劈死了,躲在外面的树上,呼吸声十里外都能听到,还在这里自以为高明。

“吓?”云亦非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尊神,疑惑地看向他。

“没事。”萧晨没好气地说道。对于云亦非的粗线条,他不抱任何希望,话题一转,问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你什么人?”

“呵呵——”云亦非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要谢谢小晨子放我徒儿一马。”

萧晨怪异地看他一眼,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云亦非“嘻嘻”一笑,眼珠乱转,突然看到冷绝,愣了一下后,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你是冷绝!”

冷绝完全当作没有他这个人,神情自若地玩着萧晨的头发。

云亦非在原地又蹦又跳了几圈,突然指着萧晨道:“你,你,你没说过冷绝是你哥哥啊!”

“他又不是我哥哥。”萧晨挑了挑眉,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云亦非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叫道:“你真当我是傻子啊?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怎么可能不是兄弟?”

萧晨嘴角微微勾起,道:“这是我父亲。”那笑容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云亦非顿时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到声音,道:“父,父亲?”

萧晨看了他一眼,道:“难道你不知道,冷堡主今年三十有五了?”

话音刚落,却觉头皮一痛,冷绝放开手中的头发,搂住他的腰,嘴­唇­凑到他耳边,道:“晨可是嫌我老了?”若即若离地轻触他的耳朵轮廓,温热的气息喷在耳上,令萧晨一阵酥麻。

“绝,别玩了。”萧晨几乎是呻呤出声。

那魅惑的声音令冷绝顿时感到口­干­舌躁,原本是想逗逗他,没想到竟然玩出了真火。冷冷地看了呆立在房中的云亦非,手一挥,只见一股强大的气将他卷住,扔到窗外,窗也随后“啪——”地一声关住了。

云亦非倒挂在之前隐身的树上,一晃一晃地,而他竟然没有查觉,两只眼瞪得像铜铃一般,直直地看向那紧闭的窗子。

他们是父子?那为什么……

65

龙虎山顶在当年两大高手的比拼中竟然去掉了半个山顶,只留下一个寸草不生的平坝,这却有益于之后武林大会的招开,至少场地布置起来省力很多,不是吗?那平坝早被此次负责主持武林大会的华山派安排妥当:中间一个半丈高、三丈见方的台子,其中一面竖立着几支招摇的大旗,上书“武林大会”几字,另三面的台上则空着,在台前一丈之外摆放着数十张太师椅,再之后一丈远整齐地放着一排排简陋的长凳。

武林大会定在辰时(7:00-9:00)举行,然而才刚刚卯时(5:00-7:00),龙虎山上已是人山人海,一些小门小派或是不出名的游侠都早早来了,只为了占得靠前点的位置,而那些最前面的太师椅自然是留给那些大门派及在武林中闯出了名堂的独行侠们。

卯时三刻,随着接待一嗓子一嗓子的报着“某某到”,贵宾区的椅子已经坐了七七八八,有认识的互相打着招呼,嘈杂的声音顿时在这空旷的地方回荡。

“丁老头,上次一别足有两年没见啦。”一个看起来十分粗狂的汉子,扯着张大嗓门向前面一个五十几岁穿着整齐的男子吼道,无视他身边几个名门“后起之莠”的鄙视眼神。

被他唤作丁老头的正是华山派的二代弟子丁宁天,此时他一副惊喜的样子上前对那汉子一拱手,道:“没想到你也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了,真是好久不见了!说起来,两年前那件事还要多谢黄老弟的帮忙啊。”

被丁宁天称为黄老弟的正是如今江湖上有名的独行侠——力挑千均黄力飞,由他的名号可知其以力见长。十年前祸害长江一带的蛟龙帮帮主被他举起一块千均巨石所砸死,从此名扬天下。

黄力飞粗狂一笑,道:“哪里的话,我们哥俩的关系还说这些做什么?倒是你,几年也不来我家里坐坐,不够意思。”

“哎,说到这事,还不是那魔教害的!”丁宁天说到这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喔?怎么说?”黄力飞好奇的问道。

“你说这魔教两年前突然出现,还没做什么事又诡异的消失了,掌门担心魔教有什么­阴­谋,便派我去查探,这一查就是两年。”丁宁天说到这里,面­色­有些忧虑。

“那查得如何了?”黄力飞见他如此,还以为有什么不利的消息,忙问道。

“嗨,别提了。”丁宁天长叹一口气,道,“一点头绪都没有。”

黄力飞吃了一惊,问道:“听说这次举行武林大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魔教吗?”

“说来也是奇怪,”丁宁天面带不解,道,“这魔教吧,沉寂了两年悄无声息,就在一个月前又突然现出行踪,似乎有什么大动作般,掌门一急,这不就赶紧传迅江湖,共谋对策了。”

“这样啊?”黄力飞顿了一下,正要再问,却听山门的接待长报一声——

“冷堡堡主到——”

整个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那一行人。最耀眼的莫过于为首的两名男子了,两人均是一身白衣,相似的面容都俊美得让人不敢逼视,一个冷峻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一个却淡漠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长久的寂静过后是长长的抽气声,大多数人脑海中闪过的都是“名不虚传”这四个字,而曾经惊鸿一瞥的人也禁不住再次震憾——真是神仙般人物!

“冷堡主,久仰。”韩昶作为此次大会的主办方,首先前来打招呼。然而令他尴尬的是冷绝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便再也不理睬。

“呵呵——”楚天碧这滑不溜秋的家伙立刻笑着上前,道:“韩掌门,好久不见,府上可好?”

韩昶毕竟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面­色­瞬间便转回自然,对楚天碧道:“哈——托福托福,华山内一派安然,倒是楚护法,可是又添了几位红颜知己?”

“哈——”楚天碧也是一声大笑,道:“好说,好说!”瞥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他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忙对韩昶挤挤眼,道,“韩掌门,我们私下里再好好叙叙旧,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韩昶忙说着“不敢当”,引几人向台正前方的空位子走去。

冷绝牵着萧晨,无视众人或仰慕或不善的目光,直直前行,萧晨淡淡地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便也由着他去了。楚天碧跟在两人身后,臭屁地摇晃着那把四季不离身的扇子。莫愁雀跃地东看西看,柳絮只是宠溺地看着她,谁人也没有留意到莫星影似有似无停留在萧晨身上的视线,以及他身旁脸­色­越见苍白的冷雪晴。

待几人坐下,韩昶便一跃而起,上到台上,对周围群雄一抱拳,道:“有劳各位不远千里前来参加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顿了一顿,接着从左手方介绍道,“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了崆峒派掌门真机子先生。”

真机子须发皆白,面­色­却红润,只见站起来向众人微颔首,一甩拂尘,道了声“无量寿佛”,尔后坐下。

韩昶又继续介绍了到场有身份地位的人——

少林寺戒律堂主行空大师,看起来四十来岁,面­色­黝黑,肌­肉­凸起,一幅怒目金刚的样子,真不知道吃素怎么能吃成这样?

武当派长老郝文楼,一派得道高人的形象,身形修长,飘飘欲仙。

昆仑派凤掌门凤玉龙,说起来还是冷绝的丈人,只是因着他这些年来对凤馨儿的冷落,凤大长门在对群雄致意的时候特地对他怒目而视,只是冷大堡主看也未看他一眼,直气得他吃胡子瞪眼。

四川唐门二少唐歌,二十出头,年少英俊,家世良好,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若非萧晨与冷绝在此,他怕是女人心中最耀眼的白马王子了,因此摆了个最满意的造型后,特意对他们奉献了两个白眼。

易楼楼主莫言,仍是一派儒雅地对众人微微一点头,引来一片赞叹声,并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对萧晨眨了眨眼。

萧晨向他勾了勾嘴角,他真的觉得这武林大会很无聊。只是两人这小小的互动却落在了冷绝的眼里,待到韩昶介绍到他的时候,人家冷大堡主根本甩都不甩,脸­色­更是冷了不止一分两分,弄得韩掌门又是一阵尴尬。

好在韩大掌门抗打击力还不错,­干­咳一声后便进入了正题:“这次举行武林大会的目的,相信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如今中原武林面临一场巨大的机。”突然停下来,却不往下说了。

有­性­格急躁的人立马就吼了起来:“有什么事韩掌门直说便是,有什么需大伙出力的,上刀山下火海,兄弟们不会皱一下眉头。”

立刻便有人附和——

“是啊,若事关武林同道,我们不会袖手旁观。”

“共同进退。”

……

声浪大得,能传到十里之外。

冷绝只是转头看向萧晨,眼中带着嘲讽。萧晨回以淡淡一笑,心里明白这些人此时说得动听,真正有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韩昶得到了想要的效果,抬手示意众人静一静,待到重归宁静后,方道:“那韩某便不卖关子了,想大家都知道魔教的了?自两百年前开始,魔教便想侵占中原武林,是当时的冷堡主冷情前辈阻止了他们的­阴­谋,然而,两百年的沉静过去,两年前,竟然又出现了魔教的影子!”

场中顿时哗然——

“什么?”

“怎么我没听说?”

“又是一场浩劫啊——”

“原来那是真的啊!”

韩昶再次举起手,待议论的声音微弱下去后方接着道:“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魔教只出现了一下,又突然消失,我华山派了门下大量弟子查探,却没有任何线索,直到不久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吊足了众人的味口方接着道,“魔教突然再现踪影,我们在鄂州一个庄园发现了他们举行拜月仪式的痕迹,庄园原主人全被残忍地杀死。”

群情激涌——

“什么?”

“太可恶了!”

“杀了他们报仇!”

萧晨无聊地看着这些表演,突然对冷绝道:“接下来他们就会选个武林盟主,然后就去围绞魔教。”

冷绝嘴角微微勾起,指甲划过他的手心,带来酸麻的刺激感。

萧晨心底一颤,警告­性­地看他一眼。

冷绝去魅惑一笑,­唇­凑到他耳边,轻咬一口,在外人看来却是低声耳语。

萧晨怒瞪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转头向台上看去。

这时韩昶又扬起手,安抚众人激动的情绪,道:“所以,我们希望在这次武林大会上,共同选择出一位盟主,带领我们绞灭魔教。”

“武林盟主?那自然非冷堡主莫属。”

“对啊,我们选冷堡主。”

“支持冷堡主。”

众人情绪高涨,声音越来越大。

“冷绝这种人也配吗?”这句话似在耳边说得般清晰无比。

大多数人一个激灵,好高深的内力。

66

“何方鼠辈?”力挑千均黄力飞首先跳了来,意然敢污辱他的偶像,他怎么能允许,“有种出来说,鬼鬼祟祟地……”

凭空飞来的物体打断了他的话,尖锐的破空声令得他不得不运起全部功力去接,只听“嘭”一声,那物体炸裂开来,竟然是个酒埕!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酒水淋了黄力飞一身,胡子头发全都贴在头上,看起来好不狼狈。

然而,并没有人留意到黄力飞,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随后出现的一队人上,或者说是为首那人给了他们太多压力,令人不得不注意到他。似天将压下来般的霸气,张狂得任何人都不敢忽略,天下有这样气势的,怕也只有狂傲的噬天。他一身黑­色­紧身衣,修长的身形显露无遗,墨­色­长发与红­色­的披风随着他的每一步而晃动,红与黑的强烈视觉冲击,时刻显示着他的张扬。

噬天一双犀利的眼睛直盯着冷绝,道:“我亲爱的弟弟,好久不见”

众人哗然,冷堡主人与魔教之主竟然是兄弟!这——是真的吗?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然而,令大家失望的是,冷绝并没有反对噬天的说法。他冷冷的看了噬天一眼,没有说任何话语,只是那眼神中的厌恶与杀意是毫不掩饰的。

噬天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弟弟对我这个哥哥还是这么冷淡,不过,对自己的儿子却十分热情。”特别加重了“热情”两个字,目光在萧晨身上一扫而过,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冷绝冷酷地看着他,道:“噬天,你待如何?”

“哈——”噬天长笑一声,道:“你居然将自己的亲生子弄到了床上,还有何面目在这世间立足?”

“什么?”原本面带疑惑的众人顿时呆若木­鸡­,待反应过来后,却是不信——

“不可能!”

“魔教妖人这是在使离间计。”

“不要脸的魔教妖人,竟然侮辱冷堡主。”

噬天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只因当事的两人一直无动于衷,均置身事外冷冷地看着众人表演。他暴喝一声,众人只觉得那声音似在耳边炸开了似的,脑中静了几秒钟方回过神来,只那些功力高深的还好些,却不禁彼此鄂然——好深厚的内力。

“那么,如果有冷堡主的亲人作证,不知道各位是否相信?”噬天若俯视蝼蚁般瞟了众人一眼,尔后又死死盯着冷绝,若仔细看会发现他盯着的是冷绝与萧晨一直交握着的手。

“阿弥陀佛,”少林寺的行空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若噬天教主有何证人,尽管请出。”满脸横­肉­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神情,庄严肃慕。

“无量寿佛!谁是谁非,今日群雄在此,自会分辩明白。”真机子亦是一甩拂尘,如是说道。

其他各大门派代表也纷纷附和,显然,冷绝一直以来的不分辩态度已经影响了他们,再加上他一直握着萧晨的手,这在父子来说,似是有些不正常,对于噬天的话已经有几分相信。

噬天左手向后一挥,身后数十人立刻分成两列排开,中间一人款款而来,竟然是冷绝的二夫人!

“二娘!”冷雪晴惊呼出声。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看到我很令你吃惊吗?”

冷雪晴呆愣地转头向冷绝望去,却见他满面寒霜,却无甚惊诧,似是早知道了般,一时讷讷不知语。

“冷绝!”二夫人看向冷绝,面­色­温婉,眼中却带恨,口里怨毒地说道,“你冷落我多年,我也认了,可你竟然爱上一个男子,而那人还是你亲生儿子,教我如何不恨?”

此言一出,只听一阵抽气声,全场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看向冷绝,这,这,是真的吗?

冷绝那如冰刀般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掠而过,真像在他们脸上割了一刀般令人觉得火辣辣的,尔后那人薄­唇­轻启,如寒冰冻过的话语一字字掉在地上:“那、又、如、何?”

剌激过度,只听那无尘大师与真机子一个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一个则拼命地“无量寿佛”,竟是连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而其他人一是被他的承认弄呆,一是为语气中的冷酷所慑,均是一声也不敢出。

二夫人亦是呆在当场,他,竟然没有做任何否认,就这样,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承认了这逆伦违德的事!为什么?他不知道,这样一来,他将被所有人所耻,为天下人所唾骂吗?

萧晨与冷绝相握的手稍收紧了一点,引来他的回顾,两人对视片刻,尔后微微一笑。那一笑的风采,似乎春风吹过大地,令万物都苏醒。这笑容,痴迷了在场大部分的人,也令小部分人疯狂。

“冷绝,你竟然做出如此丑事,今日,我便替母亲收了你!”噬天双目通红,话音一落便挥掌向冷绝攻去,炽热的掌风中带着毁天灭地的绝决。

冷绝冷哼一声,也不答话,脚下一点,便带着萧晨轻轻地飘到一边。

炽热的掌风扫过,萧晨瞳孔微微收缩,道了声:“麒麟果!”

噬天看向萧晨,眼中感情复杂,有爱,有怨,亦有恨,良久方道:“麒麟果早在两年前便被你夺了去,我用的不过是麒麟果的藤。”

冷绝瞬间明白过来,身子一震,侧头看向萧晨,道:“你——”眼中有惊、有喜、还有深深的爱恋。原来自己当时会内力全失,一年后又突然恢复,竟然是因为晨的救治,难怪那奇怪的内伤再也没有复发过。他从来未曾对自己下过狠手,那是否代表,他早爱上了自己?

萧晨面上有些发红,避开他的视线,看起来竟然是害羞。

噬天顿时妒火冲天,眼睛意然转为暗红­色­,想也不想一掌便向两人挥去。

冷绝回头冷酷地看向他,一手将萧晨轻推至一旁,另一手迎向他的掌风,冰火相触,竟是无声无息的消融!两人右掌相触只一刹那,就同时向后退去,这次简短的内力比拼,势均力敌。

众人都被其产生的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后退,空出了方圆十丈的地方给他们。萧晨亦随着人群后退,远远看着场中的两人,眼中淡漠疏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红一白,一热一冷的两人相对而立,一时都没有动。突然噬天眼神一变,右手化掌为爪,立时将侍从手中捧着的武器——烈火刀吸了上来,握在手中;冷绝也不怠慢,双掌运气,一把萦绕着冷气的冰剑便在手中成型,原来冷家的绝情剑竟然是化气而成。

噬天自想方设法用麒麟果的藤提升了内力后,武功早已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非昔日可比;而冷绝如今方知自己这一年以来令自己惊讶的武功进晋,居然是因为萧晨给他用的麒麟果。两人现在的武功差距不大,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不约而同的,两人一起出招。

一时间只见红光与白气翻腾,两个人的身形均隐溺其中。众人神情紧张地看着那团光影,确又无可奈何。

“呵——”楚天碧突然挤到萧晨身边,笑得一脸狐狸相,道:“少主,你说他们谁更厉害点?”

萧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你最好闭嘴。”那淡漠的眸子深处竟然隐藏着一丝噬血!

楚天碧打了个抖,片刻之后又突然笑了起来,呵呵,这是否代表少主爱主上爱得不可自拔?打开扇子遮住嘴偷笑:呵呵,大新闻,他们的冷大堡主一定会喜欢的!

这时场中又有了变化,只见无声的震动后,火光与冷气同时消失。

放眼望去,却见噬天与冷绝相对而立。

萧晨身形一动,便已立在冷绝身边,轻唤一声 :“绝——”那声音竟然有一丝颤抖,他,在害怕。

冷绝缓缓地转过头,轻轻一笑,道:“我没事。”

话音刚落,对面的噬天突然喷出一口血来,巨大的身躯“嘭”地一声倒地。

“萧——晨——”噬天望着那清冷的身影,艰难地呼唤,颤抖地伸出右手。

萧晨漠然地看着他,良久,摇了下头。

噬天眼中飞快地闪过绝望,尔后,释然。

“走?”萧晨轻拥着冷绝的腰,问道。

冷绝点了点头,将身体的重量放到他身上,与噬天一役,他已透支了全部内力。

萧晨也不理他人的反应,搂住他的腰,脚下一点,瞬间便已去远。

留下来的人面面相窥,半晌竟然无人出声。

“他们这样违伦败德,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二夫人如颠如狂地质问众人。爱情,没有得到,唯一想抓住权势的梦也瞬间破灭,要她如何不疯?她一个一个指着那些德高望重的湖前辈叫骂:“你们这些懦夫!你们怕他,怕冷绝,怕冷堡,所以你们不敢,不敢阻止他们。”

没有人能直面她的指责,因为它刺到了他们的心里,他们是不敢。或者,也有不愿,不愿那样相衬的身影再也不能并肩,只是这想法太过大逆不道,在心中晃了一下,便过了,连一点痕迹也不敢让它留下。

“够了!”凤玉龙暴喝一声,劈手拉过自己的女儿,以免她做出更多过激的行为,“跟我回昆仑。”

凤馨儿回过头,一脸凄绝地看着他:“爹,你,也怕了他吗?”

“馨儿!”凤玉龙原本还有几分大侠气派的脸,扭曲得可怕,“你疯了?!”

“哈——”凤馨儿狂笑着,“我疯了!我疯了!!”

“你——”凤玉龙惊怒,双眼瞪大,却再不敢刺激她。

“二娘——”冷雪晴悲伤地看着她,心里却有同病相连之感,这就是爱上不该爱的人的结果吗?星影——

楚大狐狸一甩扇子,轻叹一声,向凤玉龙道:“凤掌门的家务事,我冷堡之人不便Сhā手,这就告辞。”

“这——”凤玉龙有些不豫,这样说法就等于说休了凤馨儿,她与冷堡再无关系。

楚天碧立即道:“你也看到了,令暧如此做法,堡主也不得不,唉——”长叹一声,摇摇头,嗤笑着看向自噬天倒地后便六神无主的魔教众人,尔后转身便向山下走去。如果不是他背地里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估计别以还以为他多同情人家呢。

莫愁与柳絮相视一笑,亦跟在他身后下山去了。

“我们也走吧。”莫星影扯了扯神情恍惚的冷雪晴道。

谁知冷雪晴却并不动弹,只拿忧伤的眼神看着他,良久,方开口说话,而这一开口却吓了莫星影一跳:“星影,你喜欢他?喜欢大哥?”虽是问句,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什么?!”莫星影愣在当地。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冷雪晴眼睛快滴出水来,死死地咬住嘴­唇­。

“我——”莫星影一时手足无措。

“或许我们应该冷静一下,我不想变成噬天或者二娘那样。”冷雪晴打断他的话,道,“请你转告我的父亲,我将继续去闯荡江湖。”顿了一下,“算了,还是别说了,我想,他也不会在意。”

再深深地看他一眼,便绝决而去。

莫星影一直立在当场,直到凤玉龙带走疯了的凤馨儿,直到群雄散去,再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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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将脱力的冷绝放在塌上,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两粒透明的小指大小的药丸喂到他口中,尔后静静地看着他运气。眼眸如蒙了一层薄雾,有些冷,更多的却是神秘。

半晌,冷绝收功,正对上他的眼,愣了一下,将他拉入怀中,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吓到了?”

萧晨瞪了他一眼,未作理会。

冷绝闷笑几声,道:“今天我很开心,原来,你早就爱上我了。”

“自作多情。”萧晨冷声道,想推开他,却没推动。

冷绝眼中满含笑意,拉近他的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晨,我想要你。”压抑着欲望的嗓音­性­感诱人,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萧晨的耳颈处,立时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

“冷——绝——”萧晨低声吼道,“你不要在这里乱发情。”

冷绝浅笑着,一口含住那诱人的­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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