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柏嘯青、洪伯和阿留圍坐在飯桌前,一起吃早飯。
柏嘯青和洪伯都換了雙新布鞋。洪伯一邊吃飯,一邊不時偷看對面的阿留,老臉上有點泛紅。
一頓飯吃到後面,洪伯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難為夫人費心,替老奴做了這雙鞋子……”
“哎,謝什麽謝。”阿留拿著筷子,口快舌便,“這些時候,日子閑得發慌,順手做點針線活罷了。還有還有,別總人前人後地叫我夫人,我阿留一輩子窮慣了,聽著怪彆扭的。”
洪伯被她這一串話搶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臉越發紅了。
柏嘯青微笑著放下碗筷,站起身,清咳一聲:“今兒天氣不錯,我打算出門去集鎮上走走。”
洪伯連忙起身開口:“那麽,老奴陪您一起……”
“不用、不用。”柏嘯青揮揮手,徑直朝門外走過去,“我就想自己散散心。”
洪伯有些尷尬地坐回原地。
倒是阿留,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出了院門,柏嘯青沿著由碎卵石鋪成的小道,緩步行走,打算去集鎮上轉幾圈,等到晚飯再回來。
他懷裏還揣著一吊錢。在這新龍鎮上,二十個錢,就足夠在小飯館裏酒足飯飽一頓。
剩下的錢,他會在集鎮上,拿來買一些釵飾,回去後偷偷交給洪伯,讓他找機會送給阿留。
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樣想著的時候,就有些悵然失落的感覺。
經過鄰家農戶小院的時候,柏嘯青看到他們家門口掛著一條長長的白幡,門前洗衣服的農婦,鬢角Сhā著朵小白花,心裏不由一驚。
鄰家一共五口人,一對夫妻,一個老人,兩個小孩,他熟得不能再熟。
但轉念想來,那老人身體健旺,每天還在澆園鋤田。再加上,院中未曾停棺,也未見有人操辦喪事,農婦安安靜靜地洗衣,臉上不見半點悲容。
想必,應該不是他們家有人過世,而是未出五服的親眷長輩死了,所以戴個孝。
柏嘯青想到這裏,也就安了心。他別過眼,背了雙手,接著沿小道慢慢行走。
經過小半個時辰,到了集鎮上,只見處處仍如昨日般,熱鬧鼎沸。
茶肆酒樓,賣首飾的金銀鋪,賣點心小食的攤位……叫賣聲,此起彼伏。
只是每座茶肆酒樓、每個鋪面攤位前方,都掛著一道長長白幡。
每個行人,女的鬢邊都Сhā朵小小白花,男的胳膊上都箍著道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