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说是女官,其实还不是伺候人的,她在宫中多年,不知多少熟悉的人如今生
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知道,后宫里有一口井,那里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她
不想成为其中之一,于是,她开始争,终于,引起了当今的注意,成为了后宫嫔
妃的一员,走到这个地步不容易,元春看着自己白皙细嫩的手,有些恍惚,曾几
何时,这个只会弹琴绣花的手也沾上了洗不干净的血腥呢?如今,她已经无路可
退!不管是为了贾家,还是为了自己,她只能继续这么争下去,贵妃算什么,妃
子会失宠,皇后又算什么,无子的皇后也就是个花架子,她要做的不是别的,而
是那慈宁宫的位置啊!
太上皇驾崩
袁子萱再次怀孕了,这一点让人始料未及。说起来,袁子萱上次怀孕伤了身
子,按照大夫的说法,五年之内最好不要再要孩子,要好生保养着才行。问题是,
如今,两个孩子虚岁还不到五岁,也就是说,这个新的生命的到来显然有些早。
“子萱,要不,先把孩子流掉吧!”贾蔷有些忧虑,“横竖我们都还年轻,
再过几年再要孩子也没什么!”
袁子萱抚摸着自己依旧很平坦的小腹,摇摇头:“致中,不必担心,这几年
我也保养得好,大夫也说了,只要小心点,没问题的!”袁子萱一点也不想打掉
这孩子,她希望再有一个孩子,而且,贾蔷不知道的是,大夫私下里告诉她,她
这几年虽说一直用各种补品养着,可是,似乎近来思虑过重,又影响到了身子,
若是强行流掉孩子,说不得,日后便很有可能不能再生了。哪怕这个可能性并不
大,袁子萱依然不想冒这个险,不管是什么人家,都是讲究多子多福,要是自己
真的再也不能生了,哪怕贾蔷真的情深义重,自己也是没有脸皮一直霸着他,铁
定要为他安排通房,或者纳妾的了。因此,袁子萱这一次非常坚决,一定要把这
个孩子生下来。
贾蔷拗不过她,毕竟,他也听大夫说了,若是精心养着,也没多大问题,不
会比第一胎危险。于是,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让大夫隔几天便来请一次脉,让丫鬟
们仔细照料着,让两个孩子乖一点,不要太过打扰他们的母亲。别的,他能做的
很少。他如今已经正式接任了起居郎的职位,大多数时间都要在御前侍奉,因为
他的字好,还有熟悉诏书之类公文的格式,写法,皇帝甚至有什么旨意也是让他
草拟,如此便更加辛苦了。
赵老夫人这两年也开始有些精神不济,毕竟年纪也大了,不是所有人都如同
那位刘姥姥一样,七老八十了,还能精神健旺,下地干活的。因此,她也不能经
常亲自过来看看自己的孙女,只是隔几日便遣下人过来看看情况罢了。
就在王夫人还在等待元春承诺的下旨赐婚的时候,元春的那个孩子在一个晚
上,无声无息地去了。一直到死,甚至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皇帝表现得极为悲痛,下旨将这个才满月没多久的孩子追封为荣郡王,另外,
源源不断的赏赐也流进了凤藻宫,向宫内宫外的人昭示着,贤德妃依旧没有失宠。
贾家人也就难过了那么几天,就不再放在心上了。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宫里夭折
的孩子多了去了,只要娘娘还得宠,再生一个就是了。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
元春这些日子服用的补药里被加了另一种药物,这种药物的作用便是绝育,元春
是再也不可能怀孕了。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元春同样悲痛万分,也就忘了赐婚那茬子事情,薛家,
也只能继续等着了。
薛宝钗为此有些烦躁,她已经十八岁了,不管怎么说,都可以说是老姑娘了,
贾宝玉比她还小两岁,宝玉拖得起,她却拖不起。虽说王夫人已经说了,要不是
小皇子这个意外,娘娘已经下旨赐婚了,过段时间,等娘娘好一些,她便递牌子
进宫,让娘娘赐婚,让她安心。可是,她怎么能安心呢?虽说林黛玉的身体一天
天坏下来,就算老太太再喜欢林黛玉,怕是也不想要自己的孙子娶这么个孙媳妇
了。可是,老太太前段时间就把史湘云接进了大观园,而出人意料的是,史家那
边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没多久便打发人接史湘云回去,这样想来,老太太肯定已
经和史家达成了默契,估计是要让史湘云嫁给宝玉了。史湘云和林黛玉不同,林
黛玉就是一个孤女,身后没有娘家支持,而史湘云,哪怕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可
是,她那两位叔叔,还是当朝侯爷。
薛宝钗的焦躁并没有影响到薛姨妈和薛蟠的好心情。夏家那边已经收下了薛
家的聘礼,薛姨妈派人讲薛家在京城的老宅好好收拾了起来,让夏家人过来量尺
寸,打造家具,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找人合了生辰八字,选了良辰吉日,就等
着成亲了。
薛家和夏家都很开心,哪怕薛姨妈觉得自己儿子再好,也不得不承认,薛蟠
在自家认识的人中,名声早就坏掉了,说是败家的浪荡子都是夸他,夏家虽然是
商家,不过,一来有钱,嫁妆丰厚,二来,夏家小姐的确是貌美如花,很合薛蟠
的口味。而夏家为什么高兴呢?他们这个女儿的确是很漂亮,可是,不得不说的
是,这个女儿的性子着实叫人头疼,喜欢奢侈也就罢了,夏家就这么个女儿,那
么大家当,也不怕女儿糟蹋,可是,最麻烦的是,他们夫妻两个实在是太宠爱自
己这个独女了,养得夏金桂变成了个刁蛮无礼,无法无天的性子,要是个男子,
估计跟薛蟠也是半斤八两。因此,深知这对即将变成夫妻的两个人性子的私下都
嘲笑说,这才叫做天聋地哑,天生一对呢!长安城不知道多少闲人在看着这场婚
事,就等着他们闹出笑话来。
太上皇的身子也开始不好了,原本只是糊涂了,几天前受了风寒,一下子就
病倒了。每个朝代都讲究一个孝字,本朝也不例外。皇帝常常去垂拱殿请安,有
的时候会亲自侍疾,这让朝中的那些大臣一边赞美着皇帝的美好品德,一边劝皇
帝以国事为重,莫要不顾龙体云云。于是,垂拱殿内侍疾的,便成了安王李诚。
之前,即使李诚有心探望,他其实也是不能随意进宫的,而既然已经上了折子,
进宫侍疾,李诚这些天也就一直歇在垂拱殿。不管怎么样,太上皇当初对他这个
幼子还是很疼爱的,太上皇在李诚眼里,很少是一个强势的帝王,更多的是作为
一个父亲。毕竟,李诚是幼子,一直一来,就不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因此,若
说皇家之间有亲情,那么无疑,这一代中,享受到更多亲情的,无疑就是李诚。
见曾经强大的不可一世的父亲如今这般苍老无力,只能躺在床上,执掌着不知多
少人的生杀大权的手甚至无力抬起,当年总是深沉锐利的眼睛如今变得浑浊不堪,
头脑也不再清醒,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李诚心中也是酸楚不已。这个世界,唯
有生老病死是如此公平,纵然是九重殿上的帝王,也不能幸免。太医们已经判断,
太上皇的日子不多了!李诚也没有别的心思,唯有精心伺候着,让太上皇临走也
舒服些。
很多时候,人的努力在上天眼里是如此可笑。李诚在垂拱殿伺候了大半个月,
太医们也一直在侧殿随时给太上皇看诊,然而,那个午后,太上皇偶尔清醒了一
会儿之后,随后便安静地停止了呼吸。
皇宫里传出了沉闷的钟声,太上皇驾崩,此为国丧,天下同悲,一年之内,
不得嫁娶,禁止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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