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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黑山殡仪馆坐落在黑山市东北部的一座山坳里。大山里面遍植着落叶松,秋风中,落叶松针在纷纷飘落,把通过殡仪馆的一条道路也铺得一片金黄。道路寂寂,进山路上,除了看到路边坐着一位拿着喇叭的汉子以便看到灵车讨偿钱外,再没有遇到一个人。朱丽坐着的车里也一片寂寂,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各想心事。汽车拐进山坳,首先看到一个伸入晴空的大烟囱,烟囱下面,是一片镶满琉璃瓦的仿古典建筑。

看到那个烟囱,朱丽心头一惊,感到有些痛。

15年前,朱丽便是看着这个烟囱把母亲送上天空的。那时的朱丽,心里充满了对父亲的愤恨。父亲身居高位,身边围满了蝴蝶一样的女人,其中有一个蝴蝶便落进了父亲的怀中。那个女人叫于丽,是当年黑山市政府的一位打字员。于丽凭借着自己年轻漂亮,很想替代母亲的位置。母亲在一家招待所里,把父亲和于丽堵在一起。于丽当时并不以偷人为耻,反而以怀了父亲的孩子逼母亲离婚,而父亲也是站在于丽一边,在母亲和于丽的扭打中挥手打了母亲……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当年她和父亲一起下乡,在乡下结婚,父亲考取大学后是母亲在家一边带着朱丽,一边捡着垃圾供着父亲完成了大学学业,后来,父亲又考取了公费留学生去了美国,没想到母亲几乎守了十几年活寡,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母亲遭此打击后突然疯了……后来,母亲从­精­神病院中逃出来,却掉进黑河中淹死了……

当时,12岁的朱丽,拿着一柄杀猪刀,要杀了父亲也要杀了那个贱女人于丽,她天天堵在市政府门口,武警几次把她抓起来,放出后她依然如此。父亲当时被她逼得没办法,动用了一个日本在中国办厂的一位会社社长的关系,把她弄到了日本。

那位会长叫武田俊二,当时他找到朱丽,对朱丽说:“你不是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

“报仇要有本事,要有能力。”然后武田俊二把小指伸给朱丽看。朱丽看到他的小手指缺了一截。“你不知道我的小手指怎么断了一截吧?这就是能力的标志。”

“小手指断了有什么能力?”

“你听说过山口组吗?”

“好像说是日本的杀人不眨眼的黑帮组织。”

“那就错了。山口组是日本合法的帮会组织,是经过国家正式注册的。你看这些照片……”说着,武田俊二打开一本像册,上面是他和日本政要的一些合影。

“你给我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可以加入山口组,我可以帮你报仇,还可以把你办到日本。”

“那断指?”

“对,加入山口组自己一定要斩断一截小指。以后,无论你走向世界各地,把断指一伸,到处都可以找到你的朋友。”

“好吧,我答应你。”

当着武田俊二的面,朱丽抽出那把杀猪刀,一咬牙斩断了自己的小指。

想到这里,朱丽的心上隐隐作痛。

……十几年了,毕竟是血浓于水,朱丽对父亲朱宓的恨渐渐淡了,尤其是他这些年的牢狱生涯,也许是上天在以另一种形式惩罚了他。

房处长自从和朱丽那一番争论后,两人上车后一直没有说话。下车后,房处和一个人走在前面,朱丽和王海李长林跟在他的后面。一行人走进了殡仪馆的办公室。殡仪馆的馆长——一个脸­色­黑黑的像刚从火化炉中爬出的瘸子在办公室接待了他们。此人外号叫邱瘸子,显然,他和房处长关系很熟,一见面就开玩笑,道:“还是你鼻子好使啊,刚闻到点味儿就奔来了。”

房处长显然还没从刚才和朱丽争论的情绪中返回来,脸­色­冷冷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邱瘸子道:“­操­,你们当官的就能装。告诉你吧,下午李鬼烧完人,在清理停尸间时,发现那里多出了一具尸体,这不就报案了。派出所的人来了,说这个人很像黑山监狱逃跑出去的那个朱宓副市长。”

“李鬼呢?”

邱瘸子冲窗外喊了一声,一会儿进来一个长得脑袋小小的瘦瘦的汉子。

房处长问:“是你发现停尸间多了一个人?”

“可不是呢。”李鬼介绍道:“本来,今天是有六个要烧的。烧完六个后,一转身,看到冰柜里还有一个,打开一看,没把我吓死。”

“你烧人的还害怕?”

“哎呀,你可没看到那是怎样一个人。我烧了这么多年的人,啥样的没看过,还从来没看过这么惨的。尸体的手和脚全没了,两个眼睛里钉着钉子,胸上还用刀划了一个圆圈儿……”

“你领我们去看看。”

停尸房里那里已有派出所的在把守现场,看到房处长一行人来了,赶紧打开门把他们让进去。

李鬼把一行人领到一排装死尸的冰柜前,拉开一个冰柜盖子,道:“就是他了,你们自己看吧。”

朱丽搭眼一看,感觉全身血液呼的一下全涌到了脑部。

尽管这是一具被残杀得狼藉的尸体,但那大大的脑壳、灰白的胡子,以及下巴上一粒酷似毛泽东的痦子,朱丽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就是父亲。朱丽杀过人,也看过太多的杀人场面,但如此凶残的杀人方法也不由得让她牙齿打颤了。尸体全身赤­祼­,手和脚全不见了,男人的物件也割下去了,两个眼睛钉着两枚钢钉,肚子上被刀割出一个正圆,像一轮血­色­的太阳,似乎要把一切全部吞噬……

朱丽极立镇静自己,但,大脑中的血液越聚越多,不由得喊了一声“爸爸”,一下子扑倒在冰柜上。

房处长问朱丽:“你能确认他就是你父亲?”

朱丽没有理房处长,抱着那具尸身悲痛欲绝。

房万林让王海把朱丽扶到车上去。王海年富力强,尽管朱丽不住的挣扎,王海还是半拖半抱的把朱丽拉回他们来时的车上。

房处长让李长林组织人进行刑侦和尸检,然后,他再次走进殡仪馆的办公室。

邱瘸子正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动静,看到房处长走进来,扭过头来,道:“那个妞长得不错,是朱宓的女儿吗?”

“你他妈咋啥都知道?”

“我这里不是把关的地方吗。”

“把啥关?”

“升天关。保不齐哪天就把你塞进去,然后一按按钮,‘呼’的一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房处了。”

“保不准哪天你先进去呢。”

“你如果天天在这里看,进不进去就不会当一回事了。”

“得了。我问你,在你这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你怎么解释?”

“我解释个屁。他们把人杀了,往这一送,关我屁事儿。”

“你们执班管理的呢,一个人被杀了,晚上还送进了你们的尸体冷藏柜里冷藏了起来,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谁发现,我们这里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喝酒的喝酒,嫖娼的嫖娼,晚上谁来守着死人?”

“连个执班的也没有?”

“你来偷尸体啊。”

“­操­,这回你的麻烦大了。”

“破逼地方,我早就­干­烦了,要不是我家老头子,我可得猫在这个地方。”

“你呀,这才叫得了便宜卖了乖。”

邱瘸子的父亲是黑山市主管公检法的市委副书记,房万林的上司。几年前,邱瘸子因为喝酒嫖娼和管那片的一位派出所所长打了起来,邱瘸子打破了派出所长的脑袋,派出所长打瘸了邱瘸子的腿,事情闹得很大,后来邱瘸子的父亲托房万林把事情给压了下来。邱副市长对这个儿子很伤心,一气之下把他弄到了这个殡仪馆,让他天天烧死人来反省自己的过错。但真应了那句话,衙门有人好作官,邱瘸子本来是他老爸让他来反省的,在这里却弄走了前馆长,自己­干­了起来,把个殡仪馆搞成了他的独立王国。来烧死人的,他说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骨灰盒也是随便要价,他自己是赚到钱了,但在黑山市也是搞得臭名远扬。奈何很多人看在他爸的关系上,全都装聋作哑,没人真管。

这一层房万林最清楚不过。

“算了吧,我的大处长,高调谁都会唱,你就是把XXX安Сhā在这里,他该贪也一样贪。”

“你那逼吊事儿不是我管的,但今天这事儿麻烦大了。你别看他是一个犯人,但把人造害成这样,你信我的话,北京不来人才怪了呢。”

“你说这是谁­干­的呢?在咱黑山市这疙瘩,还他妈没见过这样的狠手呢。”

“这事儿是够复杂的,闹不好又得牵进去一群人。”

“那你说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还不好说。不过,背景一定很深。”

房万林正和邱瘸子说着话,李长林进来了。李长林向房万林汇报说,杀人的第一现场已经找到,就在殡仪馆后面的杀坡上。

殡仪馆后边的山坡也是一片落叶松林。一些死者家属不愿意按照殡仪馆指定的地点祭奠,把整个山坡搞成了祭奠死者的地方,搞得到处狼藉着纸花、纸灰、残香、蜡烛……好在现在树叶开始落了,金黄的松针掩盖了大部分的残迹。案放现场就在松林的东北角,离殡仪馆大约五十多米,警犬在那里找到了朱宓的两只脚和手,还有山松针下的大片血污。

李长林在房万林耳边道:“这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杀手,知道现在正是松针飘落的季节,他做完案,松针把他的脚印什么的都盖住了。”

房万林告诉李长林,一定仔细勘查。

李长林又多嘴道:“我现在是真正的糊涂了,罪犯这么搞到底是什么意思?”

房万林不耐烦的打断他,道:“如果什么事儿让人一看就明白,还要我们重案六组­干­什么。”

李长林碰了一鼻子灰,刚想去找下面的刑警撒气,又被房万林叫住了,道:“这里你先教给他们搞,你现在就回去,给我彻底调查朱丽,你可以通过国安那方面,查清朱丽的一点一滴。”

“朱宓死得这么惨,我看朱丽是否可以排除了?”

“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回到车那去,先把朱丽软禁起来,等事情调查出眉目来再说。

看到房处长下命令了,李长林只有站正,喊了一声“是”。

这是位于郊外的一座独立的小楼,小楼二楼的一个套间关着朱丽。屋里只有一张床一铺被子,饭菜由外面看守的警察送来,上便所由警察监视着才能去。当时,李长林送她到这里只是说因为形势复杂、凶险,公安六处对她实行保护,住进后朱丽才知道她是被软禁了。

在里面,朱丽已经住有一周了。一周来,朱丽不哭不闹,很安静的听从外面两位武警对她的看守。朱丽除了朝他们要了一幅扑克外,再没有提过非分的要求。朱丽每天坐在床上,都在摆着一种叫做“蜘蛛纸牌”的游戏。她不断的摆不断的洗牌,连两位看守的武警在外面都看烦了,心想,这个姑娘是不是­精­神有点不正常呢。但,看守这样的嫌犯他们是喜欢的,一是朱丽长得漂亮,让他们百看不厌,另外还在于她不玩心眼,不无理取闹,这让他们省却了不少麻烦。

朱丽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幅牌她摆过多少遍了,后来索­性­把牌扔在一边儿,躺在床上冥思苦想,但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想得脑袋生疼,也没有想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如果按照她刚见房万林处长时的想法,说房万林当年审问父亲时玩了手脚,怕父亲出去后对他不利,因此让他一死了之,但房万林又何必大费周折把人弄到殡仪馆,生怕全世界不知道是的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杀了父亲?在他肚子上割一个圆圈又说明了什么?如果真是房万林,恐怕他要把事情处理得越小越没有声息才付合常理。如果不是房万林,但房万林把自己软禁在这里又想­干­什么?除了房万林外,还有谁想要杀父亲?他杀得这样残忍又这样高明是想说什么或者暗示什么?难道仅仅是想展示他杀人的技艺或者他的无与伦比的能力吗?

唉……

朱丽叹息了,如果陈恒此时在这里有多好,凭他智慧的大脑,一定能帮自己想出些什么。可是阿恒,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陈恒,一位中国商人,也是朱丽的救命恩人,陈恒在阿富汗北部山区营救朱丽时,两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或者说爱情。

两年前,朱丽受联合国国际毒品观察署委派,化妆成一名韩国圣金泉教会的会员,同圣金泉教会的信徒位一起奔赴阿富汗,对阿富汗的­妇­女和儿童实行人道主义援助。朱丽表面上在进行这项工作,但她的真正认务是侦察阿富汗北部山区毒品的种值情况。连年战乱,阿富汗已经发展成世界上最大的毒品生产国,其毒品产量占全世界毒品总产量的百分之八十二。过去,阿富汗主要种植小麦,是小麦的原产地,现在,麦田里播种的都成了罂栗了,放眼望去,崇山峻岭间直通天际的,全是姹紫姻红的罂栗花了……朱丽和圣金泉教会的会员们走村串寨,帮助病人治病,帮助流浪儿童寻找归宿……但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当他们一行人乘坐着大客车经过坎大哈省往北部金新月穿行时,被一群塔利班武装份子劫持当成|人质,把他们关在一个不知名小镇中的教堂里。塔利班份子把他们当成|人质,最先是逼迫韩国从阿富汗撤军,后来弄明白韩国并没有往阿富汗派驻军队,他们又开始向韩国索要天价赎金,每名人质一千万美元,双方在僵持之中,塔利班份子三天杀一名人质,朱丽一行二十八人中,先后已有五名男士被杀害……

但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联合国维和部队发现了人质的关押的所在地,一天黄昏,维和部队对他们所在的那个村寨开始了蓝鸟行动,派十几架直升机在瞬间冲入了关押他们的那个教堂,大部分人质被解救,也有的人质牺牲在双方交战中……朱丽就在交战不久,被一名塔利班份子又一次劫持走了,他把朱丽拉到马上,一溜烟的逃进了荒山中……

那是一名很年轻的塔利班份子,如果不是双方站在敌对的立场,朱丽会感觉他长得很漂亮。几天前,朱丽便看到他了,他在站岗时眼睛不断的往朱丽的脸上看。朱丽被他抱在马背上就已经明白了,这名截利班份子在战乱中抢她逃走,决不是为了救她,从他在马背上紧紧搂抱她的双臂上,朱丽明白这名塔利班份子要对她实行不轨。这让朱丽在恐惧中还有些欣喜,她知道一个人在欲­火­中烧中,是什么都不顾了,但也正可为为她解救自己创造一些机会。

村寒中的枪声已经停息,战斗已经结束了。

塔利班份子在马背上抱着朱丽拐了几个山弯,最后来到了一片长满羊胡草的山坡上,山坡上方有一个平台,掩映在几棵松树下。塔利班份子跳下马来,在树上拴好马,然后把朱丽抱下马背。朱丽冲他笑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谢意。塔利班份子似乎并不领情,他用枪指着朱丽,示意她躺倒在草地上。朱丽摇摇头,示意手被绑着无法躺下,然后朱丽又笑了一下。这两笑让塔利班份子放松了警惕。塔利班份子解开了朱丽手上的绳子,然后用英语说道:“对不起了小姐,我救你就是为了享受你。”朱丽没想到他会说英语,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朱丽用简单的韩语和他咕哝了几句。塔利班份子没想到朱丽不会英语,他只能借助手语了,他比划着让朱丽脱掉衣服,朱丽顺从地脱着自己的衣服,当朱丽看到塔利班份子的眼光全落在自己的胸部时,一个爆发,一脚踢掉了塔利班份子一只手上拎着的卡宾枪,转身又是一脚,正好踹在塔利班份子裆上已经鼓起的小帐篷上……这一脚,让这位年轻的小伙子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朱丽扑身过去就要抢掉在地下的枪,但没想到这些塔利班份子都是久经战争训练的,身手比她还快,在朱丽手还没有碰到枪上时,塔利班份子已经把枪口转了过来,“当”的一声,朱丽感到被人推了一把,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塔利班份子提着枪,看着蹲在地上抱着肩头的朱丽,脸上露着轻蔑的笑意。

朱丽感到这下彻底灭火了,但就像一些电影常常表现的那样,就在朱丽感到彻底绝望时,又是一声枪响,朱丽看到这名塔利班份子脖子一挺一个高便倒在了山坡上,他的脑袋被打碎了。朱丽抬头循着枪声看去,看到山岗上一位持枪的中年中国男人正冲着他微笑。

这个人就是陈恒。

当时陈恒告诉朱丽,他是到这片山坡上来打兔子的,听到枪声,看到那个塔利班份子正欲对她实行不轨,这才开枪相助。阿恒介绍自己是一名商人,是在阿富汗搞国际物流的,他的公司负责从阿富汗到中国的货运。朱丽有些不太相信,他的枪法太准了。陈恒看出了朱丽的疑心,道:“我平生喜欢的就是打猎。再说,阿富汗这地方枪这么多,我又哪有不玩的道理。”朱丽听陈恒的解释,笑了,反讽道:“是呀,你确实是一个好猎手,杀个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陈恒道:“你在阿富汗呆的时间还短,长了就知道了在这里杀一个人和杀一只兔子并没有多大区别。”

朱丽的伤口只是破皮伤,陈恒解开朱丽的衣领,帮他包扎上,朱丽感觉胸部露得太多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挡,被陈恒喝示住了,道:“你就别扭扭捏捏碍手碍脚了。被陈恒说穿了心思,朱丽脸上一红。

包扎好后,陈恒告诉朱丽,这里不安全,要赶紧离开。

陈恒说对了,这里的几声枪响,就像###台上的烟火升起一样,马上引来了一群秃鹫,远处的山岗上,几袭白袍子一闪就不见了。

陈恒让朱丽马上骑到马上,然后他牵着马沿着山岗一路向山下走去。

天­色­已经黄昏了,山谷里迷蒙着一层氤氲的光线,远处的群山亮起了钢蓝­色­的面容。当然,陈恒和朱丽此时都没有心思来欣赏这里的景­色­,刚才山岗上一闪而过的那几袭白袍子,压得他们心里沉甸甸的。他们都清楚,阿富汗北部这里人员最为复杂,除了塔利班份子外,还有基地份子,还有一些军阀,就是一些村民,有时也会为了利益举枪­射­击……枪在这里比农民的锄头应用得还为普遍,有很多村镇,把造枪当成了他们的传统手工业。朱丽便亲眼看见过,在一个村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背上背着两三条枪在叫卖,跟在他后边的是他的妹妹,手里拎着一筐子弹……

就在陈恒和朱丽下到山谷底下时,从两边的山谷上各钻出一伙人,他们都穿着阿富汗民族服装——白袍子,但他们手上都端着枪,他们正沿着两面山坡慢慢的搜索过来,显然,他们是冲着朱丽和陈恒而来的。陈恒示意朱丽跳下马来,然后他抽出猎刀,冲马的ρi股上狠狠扎了一刀,马儿疼痛受惊,一撂蹶子便向着山下奔去。阿富汗属于­干­旱的内陆国家,山上的土了­干­了有几指厚,在马的奔跑中,一路上扬起了高高的烟雾……

看到马儿跑远,陈恒拉着朱丽躲到了山坡上的一块巨石后面。马儿跑开不久,陈恒和朱丽他们看到两面山坡上的武装份子端着枪全冲着马奔跑的烟雾方面追了过去。

朱丽心想,这家伙还真有些道道呢。

陈恒告诉朱丽,这里也不是久呆之地,他们看到了马上空的,一定还会顺着原路找回来。

“那我们去哪里?”

“从这里出去要经过一个叫布哈的小村庄,那里有政府军驻守,我们可以通过他们联系到维和部队,看能不能把你送走。”

“你怎么知道维和部分会把我送走?难道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连全世界都惊动的大事件,我要不知道还敢在阿富汗这地方经商吗。”

“你真是商人?”

“那我又能是什么。”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看到那些武装份子不见了人影,陈恒招呼朱丽拐过山岗,往另一片山坡上绕去。两人在山间跌跌撞撞走到半夜,看到远处出现了几点光亮,陈恒告诉朱丽,前面那个村庄就是布哈,但我们不能冒然的进到村庄,我们要先观察一下再说。陈恒解释说,政府军中有一些人和基地组织或塔利班份子都暗通关节,一定要看明白再说。朱丽心想,这人不再能在这样的地方经商,脑袋是够聪明的了。

两人下到山角,经过了一片很大的墓地,在星光的映衬下,墓地的一些有着弯月的碑墓闪闪发亮,半夜有风,一些铁片被风吹得哗啷哗啷的响。朱丽在陈恒的带领下,在墓地一圈圈的绕着,好像这是一片永远也走不完的墓地。陈恒叹息了一声,轻声道:唉,战争,把本应种满苹果的山坡种满了无数的墓碑……朱丽暗笑,想不到这个商人还是诗人呢。朱丽暗笑不久,就感觉笑不出来了,那些追击着他们的白袍子,还在追击着他们,而此时,他们也追击到了这片墓地,正在四散着对墓地进行着搜索,除了白袍子外,还有政府军的服装,陈恒轻声骂了一句,道,妈的,我早就料到了。

后来,陈恒带着朱丽钻进一具棺材中,陈恒告诉朱丽,那些白袍子都是基地组织,也就是拉登的手下,塔利班份子不仅在保护着拉登,政府军有些人也和基地组织有联系,拉登是他们心目中的神,这也是美国人抓不住拉登的原因。

那具棺材也算天不灭曹。就在那些搜捕的人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这里汇聚时,陈恒看到了一具没有掩埋的新棺材。棺材的主人不知道是要把棺材运走,或者是有了新的变故,棺材就明晃晃的摆在了那里。看到棺材,陈恒有了主意。他抽出猎刀,Сhā进棺材中用力撬了几下,便把棺材盖撬开了,然后他看着朱丽轻声道:“不想死就进去。”朱丽看着四处端着枪渐渐逼近的武装,牙一咬从陈恒撬开的那个缝中钻了进去,陈恒让他在里边托一下,然后也钻了进去。棺盖复原后,里面满满登登的,正好装满了他们三个人,底下的那个当然是个死人。死人按###的风俗裹着白布,但已腐烂,散发着刺鼻的臭味儿。此时,虽然是一对孤男寡女挤在一起,但人内那种古老的欲望,早已被这种环境挤压得消失殆尽。几天来的紧张刺激,再加上这一路亡命,躺在里面,朱丽虽然没有感到此时像死了一样,但和半死也差不了多少,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个依托——陈恒,这让她感觉沉实了不少。

外面搜索的人经过了棺材,他们的说话声依稀可闻。陈恒伏在朱丽的耳边轻声道:“不用怕,这些人最敬重亡灵,他们是不会碰棺材的。”

果然让陈恒说对了,一帮人走近棺材离开了,后来一伙人走了过来,也离开了。听听声音淡了,陈恒费了半天事,从衣服兜中掏出一支烟歪歪头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又拿给朱丽,轻声道:“这是大麻,吸吧,要不一会儿我们会被熏死。”此时,本是禁毒的朱丽也顾不得是不是毒品了,也吸了一口,又递给陈恒……两个人便躺在死人的身上把一支大麻吸完了。棺材中虽然被大麻的烟雾占满了,但尸臭味也确实淡了,而且吸过之所让朱丽感到一直紧张的心情平静了下来,甚至,感到躺在死人的身上也是一种享受了。

哦,陈恒,有你这脑袋不要说经商,就是­干­再大的事情你也行。

朱丽感到自己爱上了陈恒,似乎就是陈恒给她大麻吸那一时刻开始的。

大麻改变了时间,也改变了环境,更改变了心态,让朱丽不知不觉的枕于一个甜蜜的梦想中睡着了。

第二天,陈恒偷偷一个人溜到了那个叫布哈的村庄,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联系到了维和部队,还是在这片墓地中陈恒和朱丽坐上了维和部队的飞机,然后在坎大哈省的省会两人分手。

对陈恒的身份,后来朱丽作了很多种猜测,但一直没有结果。

此时,如果陈恒能在她的身边,凭他的勇敢和智慧,朱丽想,陈恒一定能把事情的真相看透。

很多时候,似乎真有心灵感应一说。坐在京郊桃园水库旁边,望着­干­涸的湖底,陈恒突然想起了朱丽。陈恒面前,摆着画版画具,这幅画他已经画了10天,但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别人也不知道他在画什么,他的画面上没有具像的物体,只是一片灰蒙蒙的灰调子。画家村几位高深的老艺术家和评论家,说他的画表现了一种后现代的意识迷惘,陈恒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陈恒画画,严格说算不得画画,他不过是用画画打发时间,另外,他在画家村这里购置了一座独门独院的小楼,小楼的前主人临走时,送给了他一堆画笔颜料,闲来无事,看到那些画家们都是随便在涂抹,他便也开始涂抹起来。

今天有些奇怪,他画着画着,突然在他灰蒙蒙的画面上看到了朱丽,朱丽的鼻子,朱丽的嘴­唇­,还有朱丽那种蒙着一层水雾的大眼睛……一切都是具像的,具像到古典的逼真程度,朱丽站在那里,正以一种微笑的目光望着他……陈恒感到怪了,他晃晃头,又摸摸兜,他出门时装在兜里的一支大麻并没有吸,也就是说他跟本产生不了幻觉,那么说一切就是真实的了。陈恒恒没想到他能真的画出一个人来,而且能够画出一位浮在梦境中的少女来。

陈恒把那支大麻烟点燃,随着烟雾浮起来,他的大脑也进入到了一种快乐的回忆之中。

两年前,陈恒在阿富汗的山谷里,救下了朱丽。

他当时救朱丽,并非是在英雄救美,他其实是在执行一项任务。

这些年,阿富汗连年战乱,毒品业蓬勃发展起来,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毒品生产国。其毒品,近些年来不断地在我国新疆的洪七拉甫山口被截获,已经威协一了我国的安全。陈恒便是北京E局派往阿富汗执行特殊任务的工作人员。在阿富汗,他以商人的身份搞国际货运作为掩护,其实,是为我国主动缉毒充当前哨。

被陈恒枪杀的那名塔利班小伙子,是陈恒的朋友,他叫哈桑,是扎比镇镇长的小儿子,哈桑接受过陈恒的很多礼物,有些礼物当中,被陈恒夹带了手脚。哈桑和他组绢的行动,很多陈恒都了如指掌,其中也包括那次绑架韩国人质……朱丽胡涂,维和部队是如何在崇山峻岭中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他们的?其实,那就是陈恒的功劳。联合国国际毒品观察署,在自己人员安全危在旦夕的情况下,他们很清楚中国E局在阿的能量,只有求助,E局出于国际人道主义,让陈恒帮助调查,陈恒为他们提供了正确的情报。因此,联合国维和部队的蓝鸟行动才得以展开……

陈恒当时只是作为一旁观者,但他没有料到,哈桑会把朱丽带走。联合国维和部队要营救的核心人物就是朱丽,失去了朱丽,这次行动岂不没有了多大意义。这样,陈恒才不顾暴露身份的危险,寻着跟踪器,一路跟到了那片山谷中,以打兔子的名义枪杀了哈桑,救下朱丽……后来,他们又爱到一群穿着阿富汗民族服装的人追踪,陈恒知道,那些人是拉登基地组织的人员,他们一直盘距在那片山谷……那些人如狼似虎,岂能容得别人在他家门前“打猎”……

这次行动,陈恒被记了一等功,但因为露出踪迹,被E局急急召回。

E局李局长让陈恒好好在家休息,有任务再召见他。同时对他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要工作,但也要家庭,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去谈谈恋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

当时,陈恒像个懂事的孩子似的点点头,嘴中道:一定。

陈恒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对于家的渴望比一般人都深,但他明白,做了他这种工作,很难有一个稳定的家庭,说不准啥时就一个命令,国内国外,时间长短,只有无条件的服从。因为从进入E局那一天起,他的宣势就是:我对国家绝对忠诚!

两年来,陈恒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直犹豫不决,后来想,索­性­算了,啥时遇到自己真正倾心的再说吧。想一想,感觉还是大麻好,吸上一支,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陈恒染上大麻毒瘾是E局特批的,为了工作,他混迹在那些毒贩之中,如果连大麻都不吸,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你是­干­什么的了。陈恒当时请示E局,E局告诉他,海洛英就不要吸了,如果实在需要,就吸吸大麻,这个东西,不太那么容易上瘾,想戒除,也很容易。所谓的大麻,就是现在人们种值的苎麻中的一种,其中以印度的火麻最为著称,长相和苎麻差不了多少,只是火麻棵小多分枝,现在,中国天山南麓和秦岭还有少量的野生品种……印度佛教,一直鼓励信徒们吸大麻,据说是释迦牟尼允许的,说吸了大麻,能让人看见神仙。在中国,黄帝内经上也把大麻作为延寿药物。大麻之所以变得声名狼藉,是缘于美国在越战后迷惘一代搞的­性­解放运动,人们把大麻当成催|情药物和快乐之源,后来,美国禁了,全世界也就迷迷糊糊的跟着禁了。医学上,对于大麻的争论一直分为两派,现在,好像也没厘清利大还是弊大……

按理说,陈恒回国后应该戒了大麻,但他一直没戒,他知道这是违反纪律的。他没戒,除了心理上的依赖外,同时让他自圆其说的,是他在阿富汗印度等地,看到那些###十岁的村民们都在吸着大麻……和尚摸得,我为何摸不得。这是陈恒的­精­神胜利法,其实,他明白,他会戒的,他可不希望当着老婆的面吸大麻,也就是说,他要等娶到老婆的那天再戒,这是陈恒自己对自己开的一个小玩笑。

想到老婆,陈恒又想到和朱丽躺在棺材里吸大麻的情景,那个情景让他回味了上百遍,感觉和大麻结缘,那次吸得是最有味道的,沾着两人唾液的大麻被传来传去,身下压着朽烂的死尸,借着一个棺材,躲避着基地组织的搜查……腐尸的味道和女人身上的味道互相呼应,大麻氤氲的烟雾在其间辽缭,天堂与地狱,只是一个棺材的空间……

朱丽和陈恒逃亡的路上,朱丽曾嘲笑陈恒的诗人心情:在本该种满苹果树的山坡上,却种满了墓碑……而在那具棺材里,陈恒依然以一个诗人心态在悬想悠悠,如果我怀中的这个女人是我的老婆就好了,预先体会一下死亡的感觉,以后结婚后可能就不会像其它夫­妇­那样坷坷拌拌了……

想象有时只能止于想象,陈恒明白他和朱丽之间的距离,因此,当他送朱丽上飞机时,朱丽向他暗示了爱意:如果你没有爱人,你会娶我吗?当时陈恒笑了,笑得很无奈,他把眼睛向着很远的天空望去,其实他是不知道答案在哪里。

唉——想到这里,陈恒叹息了一声。

天已近黄昏了。陈恒收拾好画具,踩着枯萎的荒野,向着村中走去。

家门口不远停着一辆轿车,陈恒以为是去别人家放在那里的,根本没去注意。陈恒在画家村没有朋友,在京城也没有朋友,他不结交朋友,如果结交也只是为了工作,而且他也很少与人来往,就是单位,他也是从来不去的,工资是按月打在工资卡里的,有什么任务,都是通过信息向他传达的。在外人眼里,­干­他们这一行的,总是充满惊险、刺激、轰轰烈烈的,事实上,很多时候不得不生活在一种难与人言的寂寞中。

在陈恒开门时,轿车按了按喇叭,陈恒扭头一看,他的主管上司E局的李局长从车里走出。李局长是个矮胖的小老头,嗓门特别宏亮。

“你小子,让我等半下午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世界上还有我找不着的东西。过来,帮我把东西提进去。”

李局长打开后备厢,提出了很多吃的东西。陈恒把李局长让进屋里。李局长打量着陈恒的高宅大院,点点头道:“你小子会享受,不错嘛。”

陈恒明白,李局长一定是带来任务了,否则他也不会亲自登门。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只要李局长一个电话,让陈恒到哪里他还不颠颠的跑去?事实上那就是不了解这一行工作的特点了。这些人都是信息高手,但他们很少使用信息,他们明白,无论是无绳电话还是有绳电话,在里面说点什么,就跟说给对手一样,只要是他想听的话。

李局长说:“我在大鸭梨买了一只烤鸭,你弄弄,咱俩喝一杯。”

陈恒打开了一瓶五粮液,就着烤鸭陪着李局长喝了起来。

陈恒能进E局,完全是李局一手把他拉进去的。大学时,陈恒学的是信息管理,在班级成绩平平。一次李局长来学校讲演,向同学们提到一个问题,如何才能做到信息安全?同学们的回答大多循着­精­尖专业的思路,只有陈恒的回答破格,陈恒说:没有信息的信息最安全。陈恒的回答引来同学们的一阵嘲笑,过后,李局长找到陈恒,道:“你那天的话很有意思,很对我的脾气,你愿意和我­干­吗?”陈恒想,毕业了能找到一个对口的单位很难,这老头是研究信息的专家,和他­干­估计没有什么错,没想到他进的却是国家最高机密机构——E局。屈指算来,陈恒跟着李局已经­干­了10年了。

喝到中途,李局长从兜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陈恒。

那是一组连环照片,拍的是对一个人的残杀过程。第一张照片是把一个人绑在一片松林下,用斧子砍掉那人的双手双脚;第二张照片上是把那人的双眼钉上钉子;第三张照片上是在那人的肚皮上用子割出一个圆形标记……

陈恒虽然已经见惯了杀人的场面,但还是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杀人办法。

“这些照片哪来的?”

“你看看吧,他们多么嚣张,他们杀了人,还把照片寄到我们E局的专业邮箱里,在和我们叫板。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以此在向我们报案。”

“他们是谁?”

“不知道。我怀疑有一个神密的组织,潜伏在那里,你去查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啥?抓住把他们王八蛋的手脚也斩断。”

“好。”

“哈哈,你记住了,我可没让你真的去斩。你这次去,我从公安部那里给你办了一个特派员的身份,我们E局不管地方刑事事条。现在下边已调查清了,被杀害的这个人叫朱宓,是原黑山市的副市长,因受贿罪被判处15年,就在他要在保外就医的前夕,有人把他从监狱中弄出去,然后在殡仪馆旁边杀害……”

陈恒点头。

李局说完转头一看,看到了陈恒的画,道:“那姑娘被你画得还挺漂亮的呢。是你对像么?”

陈恒摇头。

“你从阿富汗回来我就叫你找了,到现在还没有给我找到,这可不是你的工作作风啊。”

阿恒笑了,道:“要是完成任务一天找一个也不难,要是找当老婆这事儿还真麻麻烦。”

李局长一阵大笑,笑过后道:“这回机会来了,你成了监察大臣,在地记忆看到好的,先划拉一个再说。”

说过后,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李局长在陈恒这里喝了半宿酒,陈恒担心他酒后开车,挽留李局长在他那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李局长拉着陈恒,办好了各种关系,由后让陈恒直飞黑山而去。

朱丽被软禁了10天,第10天下午,李长林带两名刑警把朱丽押到刑讯室。

刑讯室里气氛严肃,除了房万林王海和李长林外,朱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会在这里遇到陈恒,

看到陈恒朱丽眼睛一亮,但看陈恒手中把玩着一盒大中华烟,对她视若无物,朱丽的眼睛不由暗淡下来。陈恒能坐到这里了,身份不言自明。原先那个在阿富汗搞物流的商人,那个把自己在死亡之地救出来的智慧而勇敢的男人,原来是自己的同行,只不过他执行的中国公安的命令而已。

陈恒——陈富汗——黑山市,他们到底又是一种什么关系?

没待朱丽深想下去,处长房万林对她说话了。

“朱丽,今天请你来这里我们也不用兜圈子,我想这几天来你已经明白了我们在做什么?”

朱丽没有说话。她在李长林给指定的那个被审讯的位置坐下,这才抬头看着陈恒,道:“说吧,你们给我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套儿让我钻?我想听听?”

“我们没有套儿可做,我党做事力来都是光明正大的,我们现在是一个法制国家,我们做事是讲证据的。”

“我倒是愿听其详。”

“好吧,那我现在告诉你, 15年前,有一个小女孩,怀中揣着一把杀猪刀,天天来到黑山市政府门前,她要杀一个人,那个人当时是一个大­干­部,也就是小女孩的父亲。小女孩之所以要杀那个大­干­部,是因为那个大­干­部腐化堕落,和政府机关的一名打字员乱搞男女关系,后来让那位­干­部的妻子发现,那位大­干­部的妻子为此患了­精­神病,后来她从­精­神病院中逃出来不幸掉入黑水河中掩死。小女孩要亲手杀了她的父亲,为她的母亲报仇。”

“现在提起这事你想说明什么?”

“说明了这个小女孩自小便在心里埋下了对她父亲憎恨的种子。”

“也算说得过去。”

“小女孩的复仇计划当然没有得逞。为此,一位日本山口组的成员看中了小女孩和她父亲的这种关系,把她带到日本,训练她成为山口组的一员。李长林,把朱丽的义指摘下来。”

李长林走到朱丽面前,拉过她的左手,朱丽的小指上戴有一枚戒指,李长林用力一拉,一截小指便从朱丽的手指上脱落。

房处长向对陈恒,也是在向众人兴奋的解释道:“每一个加入山口组的人,都要自断一截小指以示向山口组表示决心。一个小女孩,因为对父亲的极度仇恨才下得如此的狠心,可见当年小女孩对她父亲的仇恨有多深。我说得没错吧朱丽。”

“没错,但当时是因为那个小女孩太小,不懂事。”

“小女孩在日本受到山口组的严格训练,成为山口组的一名女杀手,后来,山口组为了推进自己的势力,又把小女孩送进日本东京警视厅。在日本东京警视厅,小女孩……对了,她已是国际刑警也就是现在坐在我们面前的朱丽了。为了取得东京警视厅的信任,朱丽借助帮会之间的倾扎侦破了山口组另一帮会枪杀日本长畸市长一案。以此来洗脱你在山口组的那段历史。其实,这不过是山口组利用你达到他们更高的目的的一个手段。因为日本警视厅有着严格的要求,有帮会背景的人一律不得加入警视厅。你果然不负山口组所托,后来在联合国国际刑警的选拔中,你成功地混进了联合国,表面上你做的是国际缉毒工作,暗地里却是做的山口组贩运毒品的高级碟报工作……后来,你在阿富汗缉毒其间,被塔利班份子抓为人质,在联合国抢救人质当中,你当时没有登上维和部队的飞机,说明你另有企图。这些,都不是我们所要追究的。但你对你父亲的仇恨,并没有消融,当你知道他要出狱时,你马上回国。你回国的目的就是来暗杀你父亲的。此前,你托人为你父亲买了一笔500万的监狱人身意外保险,如果你父亲出狱后,这份保险就失效了。因此,你假借探监,说服你父亲按你的要求让他越狱,以此嫁祸于当年我们对他的审判,让人们误以为朱宓是怨枉的,有人怕他出狱,因此在他出狱之前将他残忍灭口,以此报复我们当年对他的审判。果然,你父亲对你的话言听计从,趁着他马上出狱,管理人员放松对他警惕的情况下从监狱逃脱,然后,你在接应他时,残忍的亲手将他杀害。你之所下此狠手,是让人们不会怀疑,父女之间的关系再怎么样,一个亲生女儿也不会对父亲下此毒手,但你在周全的计划中,却聪明得过头了,你在死者肚子上割的那个圆周,那是山口组杀人的标志。正因为有了这个圆形标志,我才怀疑到你,因此,在你看到父亲遗胲时装作昏倒的那一刻,就引起了我的怀疑,一个能在枪林弹雨中钻过的国际刑警,怎么看到尸体会晕倒呢?即使那个人是她父亲,她也应该表现出一份应有的镇定来。我说得没错吧,朱丽警官。”

在房处长有理有据的分析中,朱丽脸­色­一片苍白。

“你说的那500万监狱人身意外保险有证据么?”

“没有证据我会乱说么?把徐莎莎请出来。”

一个拿着手提包的青年姑娘被请进刑讯室,她看了一眼朱丽,笑了一下,老熟人一样的打招呼道:“你好,朱丽。”

“你是谁?”

“我是保险业务员莎莎呀,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你父亲的监狱人身意外保险不就是你托我办的吗?”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是不认识我,但你多次打过我的电话,委托我为你父亲办理了这份保险。你看,保险单还在我这里呢。”徐莎莎说完,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一份保险单。

朱丽现在清楚了,她确实被拴进了一个致命的套中了。朱丽看一眼陈恒,至始至终,陈恒坐在那里都没说一句话,脸上一片冷冰冰的表情。

陈恒来到黑市后,房万林向他汇报侦破结果时,陈恒没有料到,如此残忍的杀人凶手会是一个姑娘所为,而当她看到朱丽的照片时更是震惊,杀人凶手还是他在心里描述了无数遍的梦中情人朱丽。起起初他不相信,但房万林通过各方面渠道调查得来的这些信息和证据,都把朱丽推到了杀人犯的前台上。

陈恒在心里暗道:“朱丽呀,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朱丽当然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此时,让她百口莫辩,那个套把她拴得太紧,马上就会让她窒息而死。

朱丽不眨眼的看着陈恒,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对陈恒道:“那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是。”说到后一句“都不是”时,朱丽有些歇斯底里了,是用带血的声音喊出来的,喊出后身子一挺,一下子晕倒在审讯室的大理石地上,脑袋磕得马上就有血丝流了出来……

房处长冷默的道:“看,说到她心上了,她无话可说只好表演了。”

陈恒没理房万林,马上冲上前,他一摸朱丽的胲搏,特别微弱,再掀开朱丽的眼睛,看到朱丽的眼睑正在扩散。

陈恒道:“她是真的晕倒了,马上叫医生。”

看到陈恒发话了,李条林马上把六处的保健医生请来,保健医生检查了一番,对房万林道:“病人很危险,有心肌梗死的症状。要马上送医院。”

听保健医生如此说,房万林只得让李长林打120电话。

不到10分钟,120急救车来了,医生进屋后稍稍检查了一下,肯定了保健医生的意见。朱丽被抬到担架上,房万林指派王海李长林随急救车去看护好朱丽。

朱丽被抬上急救车后,陈恒对房万林道:“我也去看看。”

对陈恒的话,房万林当然只有支持的份了,陈恒是部里派来的督办这个案件的高级警官,他们的级别虽然一样,但人家背后的大树可是比他大了许多,对陈恒,他只有恭敬的份儿。

陈恒坐了另一辆车,跟着120直接到了医院。

尽管在房万林的描述中,朱丽成了一个女魔头,但陈恒还是不愿相信那是真的,但房万林的最主要的三个证据摆在那里,又由不得他不相信。难道是李局判断错了,还是自己太情感用事,陈恒感到有些不对的地方,可一时又找不到确切的证据。

急诊室,把几名警务人员隔在了外面。

红灯闪出“正在抢救”几个大字。

陈恒有些躁动不安。

一会儿,一名戴着口罩的护士走出来,陈恒拦住她,问道:“患者怎么样?”

护士摇摇头,道:“情况不是太好。我去取东西。”

看着护士拐进走廊,陈恒似乎若有所思。王海走过来,递给陈恒一支香烟,点着后对陈理道:“我总感到有些不对劲儿。”

“你是说什么?”

“一种感觉,现在还说不好。”

一支烟吸过,那位取东西的护士还没有回来,陈恒猛然醒过味来,对王海道:“你的感觉是对的。你马上去看看刚才去取东西那位护士。”

王海紧跑几步去了药房,一会儿又跑了回来,道:“那位护士不在。”

陈恒过去敲急诊室的门,里面没有动静。陈恒一脚踹开急诊室的门,一位抢救医生和两名护士被绑在那里,嘴中用封口胶贴着。

陈恒拉开医中嘴上的封口胶,医生出了几口长气道:“那个女人太厉害了,还没等我对她进行抢救,她突然跳了起来,用剪刀逼着把我们几个绑住,然后换上小钱的衣服走出出去,你们在外面怎么不拦住她。” txt小说上传分享

龟息神功,是日本一门古老的忍术。它可以让人在意念支配下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朱丽的师傅高山和也,一次测试中假死了十二天,他的心电图呈一条直线。对此,朱丽虽然只学得皮毛,但还是骗过了医生的技术和三名高级警官的眼睛,从他们面前成功逃脱。

当朱丽在审讯室中看到陈恒,看到陈恒冷默的表情时,又听到房万林绘声绘­色­的讲解她的经历以及残忍的杀人方法,同时还把证人搬出来时,朱丽明白,对于某些人某些事来说,一切辩白都是苍白的,她不仅掉进了一个预先挖好的陷阱,同时,腿上还被拴上了三块巨大的石头——对父亲的恨、山口组、死亡保险……

但,对于一个猎物来说,没有束手待毙的,况且,经过一系列的风波浩荡,这些小风小浪骨子里她是不在乎的,况且,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因此,她马上想到了走出那里,然后去找出这幕经心布置好的惨剧中找到幕后导演。

朱丽很佩服房处长的那一番推理,表面上看,一切都有理有据,合乎逻辑,其实这样的推理具有极大的迷惑­性­,表像上,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但在真实的东西里边稍稍再调上点假的东西,那一点点假的东西,就足以让人致命。

武男俊二,日本亚麻株式会社亚洲部负责人,山口组中的一名若头(头目),当年,当爱到朱丽父亲朱宓的托请,要把朱丽带到日本,武田俊二也可能也有过自己的打算,但当把朱丽带到日本后,他可能又改变了想法,他没有把朱丽送到山口组,让他们培养利用,把朱丽培养成一个黑道人物,如,他没让山口组为朱丽纹身就是明证。凡进入山口组的人,除了要斩掉自己的一截手指以示忠心外,同时,无论男女还要纹身,那是山口组的标志。如果朱丽真的按山口组纹了身,那一生的印迹可就是洗不掉了。

武男把朱丽带到日本后,把她托付给北海道一位老禅师那里,让朱丽向老禅师学习日本的忍术。

老禅师叫高山和也,是一个脾气很怪的日本小老头,在忍术一行中,名气却很大,据说他有在众人眼前消隐于无形的能力。他的学生也很多,但进他门的学生,不论男女,首先要过他的三关考验,然后才能正式收为弟子。

高山和也对弟子的考验,首先就是对一个人生存能力的考验。

第一关便是野外生存,类似于现在部队搞的野外生存训练。

高山和也给了朱丽一盒火柴和一把刀子,告诉她,作现在就凭着这两样东西,去到森林里生活七天。

朱丽用刚学会的第一句日语,“哈伊”了一声,然后便按照高山和也的指示,进到了大雪山下面的一座森林中。森林生活难不住朱丽。朱丽那时的身份虽然是是副市长的千金,但所有的时间加起来,享受这个称号也不过两年。过去父亲一直求学,母亲带着他过着乡村里贫困的生活,采山下河,在大半时间靠着大自然维持生活的磨练中,把她投入森林,无疑如鱼得水。日本人资源有限,环保意识很强,那点自然资源,他们看得比眼珠还要重要。清澈的山溪中,有着那么多的鱼,还有林蛙,朱丽没网没钩,但自有她的办法,她搬起一块大石头,砸向另一块溪水中的大石头,藏在那块大石头下面的鱼虾,受到猛然的一震,全昏迷不醒了,石头一掀,鱼儿全把白花花的肚皮翻上来了……白天,朱丽在河里抓鱼,也在河边采野果,她进入大山的时节已是秋天,山里的很多野果都成熟了,山丁子山里红山葡萄,还有蓝淀果雅格达什么的,多得嘴中都吃不过来,晚上,朱丽用刀割了一大堆­干­草,找一个小山洞中为自己铺了一个小床,在山洞外面点上一堆火,风把温度吹向洞中,火光也把野兽吓得远离,她在火上烤着鱼,啥时吃得肚子快装不下了,往洞中一趴,睁开眼睛,天便亮了……采野果时,她还看到过一头熊,但那头熊一直忙着采自己吃的,并没有理会朱丽,这让朱丽放下了心来……七天时间,朱丽平安度过,不仅自己没饿着没冻着,还为高山和也老头晒了一大串­干­鱼下酒。

高山老头给朱丽出的第二个题目是不带一分钱,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在城里生活七天。

这个题目朱丽有点难度,她刚到日本,日语程度还只局限于“抠泥去吧”(你好)“都无毛”(谢谢)“是你骂谁”(对不起)……凭这点本事,连要饭都说不清楚,去偷去抢,日本警察世界闻名,对这些行为打压得最为厉害,况且朱丽也没有这些本事。不过,朱丽人小脑袋还是够用的,心想,总之要找一个能吃饭的地方。在北海道一个叫清水的小城里,朱丽找到了警察局,她用既不是中国话也不是日本话更不是韩国话的她自己创造的一种语言比划着,意思她钱丢了证件也丢了还迷路了。警察们找到中国翻译,一听,朱丽说的不是汉语,警察找来韩国翻译,一听还不是韩语,警察找来越南翻译,一听还不是越语……城市小,没有那么多亚洲各语系的翻译,警察负责,只能安排她吃住……等警察忙来忙去调查清楚时,七天时间已到。高山老头去警察局领出朱丽,心下暗道:“确实是一块料,小小年纪,连警察都能骗过。”

高山老头的第三个题目就难了,高山老头丢给朱丽一把刀,让她去杀一个人。

高山老头没有指定去杀什么人,杀完人后谁来偿命?所有的问题都在考验着朱丽的能力与智慧。那时,朱丽的想法很多,去制造一起车祸,或者把一个­精­病患者推进湖中,或者把一个醉酒的人关进冷冻间……想来想去,这些都不是她的力量所能完成的。

转眼时间七天已到,朱丽还是没有想出办法。就在朱丽准备放弃时,她在帮助高山老头收拾屋子时,看到他的地板上用“人”字拼出的地毯突然有了主意。

第七天,朱丽敲六走进高山老头的房间,把刀子往地毯上一扎,告诉高山老头,人我已杀了。

“杀的人呢?”

“就在我的刀下。”

高山老头一看刀尖果钉扎着一个“人”字,看后乐了。道:“还算你有智慧。但在真正的人生战场上,这种偷­奸­耍滑的事儿就不是那么多了。好了,算你通过了。我问你,你为何要来学习忍术?”

“想要杀了我爸爸。”

“这倒是一个好听的理由。杀你爸爸也不需要学习什么忍术啊,你颠他不注意从背后扎上一刀不就行了吗。”

“不行,他是当官的,围着他转的人太多,我到不了他的跟前。”

“哦,好吧,就冲这一点,我教你。但你要记住,只要你同意学习了,在我这里,一切只有‘哈伊’(是),而没有‘伊伊也’(不)。”

“哈伊。”

“好吧,你这个月的任务就是踩着我房子四周的栅栏走路。”

“哈伊。”

……

忍术,也叫隐术,也就是隐身之术。古代日本,部族之间的战争不断,一些慕府,除了要培养勇敢善战的武士外,还需要有机智勇敢能够收集情报的人,这样,一种相应的功夫——忍术,就产生了。忍术在日本受到很高的重视,据说有八大门派,其中志贺派最为出名。忍术的训练有别于武士训练,要做到身心双修,除了学习格斗术,更要修炼心理承受能力,因为,忍术的使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行动,孤独、黑暗、血腥……这些所要面对的东西,心理脆弱的人是忍受不了的,只有具备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在前进的路上百折不回无所不摧。

高山和也老头在日本之所以有名,据说,日本很多谍报人员都是他的得意弟子。武男俊二能在山口组担任要职,年轻时也跟高山老头学习过。

朱丽以其一个乡村孩子早期所经受过的种种困苦的生活能力的锻炼,对于高山老头最先的考验应付熟如,因而得到了这个老头的喜爱。高山老头不仅向她传授了忍术的一般方法,还把忍术中最高境界的东密也传授了。东密就像中国的藏密印度的杂密一样,也是佛教的一个支派,东密更重视对人体念力的开发,以显著快捷而著称。一个忍者通过对东密的修炼,能够锤炼自己的意志,­精­神变得无比纯粹和坚韧,体力的潜能也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开发。让一个平凡人的身体能够和宇宙自然相呼应,达到天人合一的地步。如,朱丽在六处审讯室的假死,连医生都没检查出来,便是运用了忍术中的龟息神功。

其实,意念的东西很多时候和魔术差不了多少,都是唬人的,体能的训练却是最真实的,也是最艰苦的,需要长期的磨练才能达到那种高度。

在北海道那片山林中,朱丽在训练中踩断的竹竿就有上百根。那是高山老头对她实行的平衡训练。每一天,天刚亮,高山老头便让朱丽在滚圆的竹竿上来回奔跑,直到跑到不从中滑下为直,然后把竹竿提升,最后提升到三四十尺高……高山老头告诉朱丽,把这一项功夫练好了,以后无论你在树上还是在屋檐上,都可以行走如飞了。同时,朱丽还经过了另一种训练,灵敏训练,每天像跳皮筋一样在Сhā着刀子的绳子间来回跳跃,在布满利刃、枪尖的狭道中拐弯抹角的奔跑……而其中,持久和力量的训练最为艰苦,如双手挂在树上,支持全身,下面放满暗器,决不容你松手入下,以恐惧来激发体内的潜能……长跑就是家常便饭了,每一天,跑个五十公里上百公里是必修的课程……

在身体和意志都修炼得差不多的时候,便是一些技术训练了。技术训练就像是一幅画总体完成后做最后的修整,调几笔亮­色­什么的。但这些亮­色­并非只是为了装饰,是一个忍者行走江湖所要掌握的必要技巧。一个忍者,在其思想境界修为没有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师傅是不会把最后的一些关键东西交给弟子的,否则只能贻害社会,也丢了师傅的脸。如伪装术和医术,这些东西在江湖行走常常要应用到,但一个忍者如果思想修为不到家,利用这些东西去谋财害命,有时确实是让人防不胜防。高山和也在传授朱丽这些知识时,搞了一个很大的仪式,不仅请来了一些忍者前辈,还把忍者祖师爷的画像大伴细人请了出来,焚香淋浴,然后引领朱丽在跪在大伴细人的画像前发誓:不准乱用忍术,舍弃一切自尊,必段守口如瓶,绝不暴露身份。这四点反过来说就是,忍术只能用在公事上,要学会逃命、保护自己,要遵守纪律,哪怕失去生命,要保守忍的一切秘密。

朱丽对些一一发誓后,高山老头才向朱丽传授了忍术的高级技巧。

学习中朱丽才知道,原来以为这医药之术不过就是下个毒或在战场上受伤为自己简单治疗什么的,但一学起来才知道,里面的学问也是特别高深的。如给别人下毒,这毒药要当时发挥效力还是要两天三天会一年后再发挥效力,其中都大有说法。甚至如何就地取药,哪些药会让人昏昏欲睡,哪些药又会让人狂笑不止,哪些药能催|情,哪些药会让人终生瘫痪,哪些药又会弄出和其它病的相似病症……甚至这些毒药的投毒方法,贴身用药或远程投药,食物拌药或水源使药……用了药后又如何使用解药……真是不一而足。

除了用药外,伪装术上忍术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经过化装,一个人出现在十里街市,一会儿可以成为男儿,一会儿又变成老头,一会儿又变成了风姿绰约的美女……在千变万化中感受不同的自己,而对于别人来说,只有一次次误认的份儿。

武男俊二没有想到,朱丽在忍术一行中会达到如此高的境界,当初他把朱丽送到高山老头这里,不过是想让她学一些攻夫,以后在他整理山口组时,也能派上用处。但没有想到,不知朱丽使用了什么媚术,让高山老头对她倾囊而授,如此,让他又用了新的想法,因此,在对待朱丽上,也是更加温暖和慈爱。朱丽自从怀着对父亲的一腔痛恨来到日本,起初真是想学了武功回去杀了父亲,为他对母亲的忘恩负义报仇,但当她学了忍术,后来从武男俊二那里又知道了父亲因为受贿被判处15年徒刑,为母亲报仇的心思便逐渐淡了,甚至有时还会想到父亲。因为没有了亲人,武男俊二的一些温情,便也让她逐渐接受,甚至在心理也便把他当成了父亲。武男俊二在日本有家室,但似乎和他的爱人关系并不是很好,两个儿子也离他很远。武男俊二长得有些像日本影星高仓健,­性­格也像,平时沉默寡言,但在细微处,他总是体会得那么细腻,常常能让人在不言中心底浮起一种漫暖。武田俊二大部分时间呆在中国,但总能在朱丽感到需要的时候他会送上亲切的问候。朱丽感到,武田俊二好像就生活在她的心里一样,能知道她每一个时刻的所思所想……

警察来通知朱丽,她两次续签的护照也已到期,如果不入日本藉,就必须在一个月内离开日本。就是朱丽为难之时,想到要不要回到她的伤心地时,武男俊二来找朱丽,告诉朱丽,东京警视厅正在招聘一批的特技警察服役,而且不分国藉,如果考取,警视厅能特批日本户藉。武男俊二问朱丽想不想去试试?武男说,能进东京警视厅,是很多日本青年渴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因为东京警视厅历来选拔警察都特别严格,除了警校毕业外,他们要考的莫名其妙的东西还很多,很多青年,连续考了十几次还很难进去呢。听武男如此说,朱丽决心去试试。

在高山和也和武男俊二的策划下,朱丽如期的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在警视厅如期的开始特考警察时,主考官打开密封的考题,一看之下目瞪口呆,考题只是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朱丽二字。主考官灵机一动,喊道:“谁是朱丽?”

朱丽站起来:“哈伊。”

主考官:“你被录取了。”

其它考生一片哗然,逼问主考官,为何不考就录取?主考官把试题给众考生看,道:“我们招的是特警,谁有本事把自己的名字换走考题,我就录取谁。”

朱丽进了日本东京警视厅,户藉问题也相应的解决了。

东京警视厅之所以要破格录取一批特警,是因为那几年黑道嚣张尘上,甚至把日本长崎市的市长都让山口组成员给杀死了。当时,日本政府左冀与右冀争议特别大,右派认为黑道甚嚣尘上,是政府对黑道的打压造成的,左派则认为是打压太轻造成的,最后左派占了上风,也给了朱丽一次机会,让她得以进入东京警视厅。

朱丽们进入警视厅不久,通过一段时间集训便被分派到各个岗位。

此时,对长畸市长被杀一案,凶手逍遥法外,市民们的意见最大。武男俊二告诉朱丽,让她申请进入这个案子调查,朱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能调查什么,武男俊二说,你申请吧,我帮助你。

朱丽经过申请正式进入长畸市长调查一案,武男俊二级了她几条线索,使案件得以破获,原来是长畸市的山口组所为。

案子破了,朱丽也晋级了,但朱丽并高兴不起来,最后她才明白,武男俊二不过是给了她一个顺水人情,通过她借助警方的手,扫清了山口组中他的一个对手。朱丽感到被愚弄了,但她又说不出什么。适时,联合国毒品观察署在各国招慕警察,朱丽便报名了,离开了那个是非地。

朱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切曲折经历,却都被房处长当成了她杀害自己父亲的证据。

秋天­干­燥的风呜呜地刮着。一片片树叶被撕落。夜­色­中的山间道路,泛着一层苍白的光,正在牵引着一个苍白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往山里山里走着。风很大,道路被扫得­干­­干­净净,也把行人撕扯得披头散发。这是通往黑山市殡仪馆的那条道路,幽深、晦暗,再加上午夜夜枭的哀叫,使这山间的道路显得格外恐怖、凄凉。行人是个女人,她走得特别急,步子迈得特别快,如果在远处看,真如在路上飘着一样。这个女人就是朱丽,她刚刚用假死骗过了几位高级警官和医生,逃出医院,然后在医院不远的一家饭店中吃了一顿饭,看到全市的公安­干­警在集结出动、设岗设哨,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她在拦网。她在饭店中吃完饭,然后又去了一服装市场,为自己买了一套米黄|­色­的秋装换上,然后看到一辆泥头车出城,她悄悄地从后面跳上泥头车,躺在装修房屋的垃圾物中,被泥头车带出了城。

朱丽要去的地方是殡仪馆。那天,她刚刚趴到父亲的冻藏柜前认出父亲,便让房万林招呼警官王海把她拖到了车上。通过房万林编造的那个离奇的故事,以及陈恒冷默的眼神,朱丽明白,现在能够澄清自己的,只有自己了。

朱丽告诉自己,一切才刚刚开始。

朱丽对自己说这番话时,感觉心跳得特别急速,有一种战士奔赴战场的感觉。

黑山市殡仪馆在视野中出现了,夜幕中,如同一座大大的死宅。朱丽不明白,偌大一座殡仪馆,怎么在夜晚连一盏灯都没有?按理说,殡仪馆是个恐怖之地,无论这些人心理素质多么好,点几盏灯还是必要的,比如说骨灰存放处,执班室等等,但这里确实没见一点灯火。难道是停电了?朱丽想了一想,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大门从外面锁上了,证明里面没有人。对于开锁,朱丽轻而易举,但她不想从大门走进。朱丽顺着山门往旁边走了几十米,院墙到那里中断了,朱丽登上一面山坡。

站在山坡上,朱丽打量着殡仪馆,奇景出现了。殡仪馆的很多地方都闪着荧荧的亮光,像火,这一点那一点的,感觉中,有的在飘动,有的在地面连成一片,尤其是那个标志­性­的大烟囱,更是被这样的亮光包围了,烟囱顶端,那荧荧的光亮组成了一朵莲花,在不断的跃动中挂在半空中……朱丽明白,这些亮光不过是这里长年不断的烧人,是人的头发和骨头中含的磷飘落到各处引起的磷光。怪不得这里如此的寂静,即使胆量再大,天天晚上伴着这些恐怖的“鬼火”,给多少钱也没人愿意­干­这个活儿。看到这里,朱丽却放心了,知道这里不会有活人在此了,可以放胆地去工作了。

朱丽不怕?

朱丽不怕。朱丽在学习忍术时,高山和也师傅为了让她练胆,有很多个夜晚把她赶到墓地过夜。那时,她也看见过磷光,但没有这里这么多和灿烂。

朱丽直接走进存尸间。

停尸间的大门也锁上了。

朱丽摸了一下头发,摘下自己别头发的发夹,拉直,在铁门的一处小缝隙中别了一个小钩,然后斜着Сhā入锁孔,在锁孔的三分之处往里一别,一小截弹簧便被拉了出来,随之把锁头往下一扯,锁头便打开了。

朱丽轻轻打开停尸间的铁门。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直冲鼻孔。屋里暗黑一团。凭着试试运气的想法,朱丽按了一下屋里的电灯开关,几盏水银灯闪了几下全亮了起来。朱丽暗笑,这么大一个殡仪馆还会省电呢。

明晃晃的大厅中,顺序的摆着一排冰柜。朱丽还记得装着父亲的那个冰柜,她的心怦怦跳着,不知打开会是一种什么情况。朱丽屏息了一口气,然后把冰柜打开。朱丽脑海中的那种惨像并没有出现,冰柜里装着一个裹尸袋,尸体被装进了那里面。朱丽把裹尸袋打开,一看,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巨响,她的身体摇了一下,但朱丽一咬牙,控制住了自己。

裹尸袋中装着的是一些更加零碎的尸体。

凭着那个大脑袋朱丽知道,这具尸体就是父亲。但朱宓眼中的钢钉已被拔出去了,只剩下了两个血污的眼孔。朱宓的胸腔已被打开,想来是法医验尸所为。奇的是,朱宓被斩断的手脚又找回来了,放在他的尸体旁……

朱丽凝视着这堆散乱的尸体,想到十几年前那位风度翩翩的父亲,喉头里不仅哽咽了一声,道:“父亲啊——”

朱丽把父亲的尸袋从冷冻柜中抱出,然后放在地上。朱丽掌握一定的医学技术,尤其是验尸之类的她更不陌生。朱丽把父亲朱宓的尸块一块块的从裹尸袋中搬出来,按照顺序一块块又给父亲复原成一个人形。父亲的心脏已经全部不见了,是法医取走了回去化验还是当时杀人后取走的?朱丽怨自己当时太激动,没有仔细观察。从手脚被斩断的茬口看,是使用小斧一类的凶器,肚子上那个圆周的刀口,割得并不深,看来也是斧子所为。那么就是说当时凶手使用的凶器是一把斧子……观察中,朱丽突然感觉眼前一亮,她再一次伸手去摸那些血污,然后再趴在朱宓的胸腔观察,朱丽不由得骂了一句:“妈的,这是一个­阴­谋。”

朱宓的­肉­身呈青黑­色­,胸腔里也淤积着大量凝固的污血,朱丽用手指点了一点尸身外的血放到舌头上舔了一下,然后再伸手在胸腔里蘸了一点血放到嘴中舔了一下,更证实了朱丽的判断,两种血的味道跟本不一样,也就是说,朱宓是死后才被人残尸的,后一种血,是为了制造效果和真实后加上去的,那血根本就不是朱宓的鲜血……朱丽在学习忍术时,在训练眼力、听力、嗅觉之外,同时也在训练味蕾,训练味蕾中,她便尝过各种鲜血,在她脑海里保存了很深的记忆。不用化学仪器,她就能分辨出哪种血的味道的指向是什么,是人的还是动物的,即使是人,男人血的味道和女人血的味道就不一样,甚至因血型的不同,各种血的味道也不一样……朱丽再次从父亲的胸腔中蘸了一点血放在嘴里品尝了一下,虽然对于父亲是什么血型她早已没有记忆了,但凭着她这一舔,她已清楚了,父亲是A型血。A型血含血糖量要比O型和B型的血糖量都高。朱丽再一次蘸了一下父亲身外染的污血,尝了一口道:“这是猪血。”

好像为了证实朱丽的话似的,身后传来一陈怪笑声。

朱丽扭头一看,在惨白的灯光照­射­下,她好像看到了三个鬼,一个老鬼领着两个小鬼。不对,朱丽闭了一眼睛,再次睁开,这回看清了,“老鬼”便是那天房万林领她来殡仪馆时看到的邱瘸子,两个“小鬼”一个是瘦高的李鬼,另一个不认识。

“哈哈,我他妈真服了你,连猪血人血你都能尝出来。怪不得老鬼说这个女人不好对付。”邱瘸子来到朱丽跟前。

“老鬼是谁呀?”朱丽问道。

“老鬼呀,是个杀人魔王,尤其是爱杀你这样的小姑娘。”邱瘸子说完,眼睛­色­­色­的地看着朱丽。

“那我真想看看呢。看看谁有这样大的本事。”

“不用看,老鬼的差役已经到了。”

“就你们仨呀?”

“可以了,我们三个今晚就够你享受的了。”

邱瘸子说完,又一阵狂笑,另外两名“小鬼”也附合着在笑。

朱丽知道碰到主儿了,说不准他们和父亲的尸体被肢解有一定的关系,不以为然的道:“好啊,仨个男人一起享受这事儿我还没遇见过呢,今晚我还真想尝尝。”

“痛快,真是……”邱瘸子真是后面的“痛快”还没有说出口,不料身下飞起一脚正中他的嘴巴。邱瘸子被踹翻在地。朱丽刚想扑上去制服邱瘸子,没有料到,邱瘸子迅速掏出一支枪指住了朱丽,李鬼和另外一个马仔也把枪掏出来了,全都指定了朱丽。见此,朱丽只好停止动作。

“哈哈”,邱瘸子捧着歪嘴站了起来。“早就知道了你是什么货­色­。你不就是山口组的娘们吗?今晚大爷几个就要尝尝你这里通外国的娘们的味道。给她钉上。”

李鬼从兜里掏出一个一次­性­针头,又掏出两瓶药水,打开一瓶,吸入钉头,然后向朱丽走来。

“你要­干­什么?”

邱瘸子道:“这是外国进口的最新摧情针,只用一针,你好好享受幸福人生吧。”说完,枪更近一步的逼近朱丽。

朱丽一步步的往后退着,李鬼也走近朱丽跟前,朱丽想一拳打掉李鬼的针济,没有想到李鬼手急眼快,就在朱丽一挥拳时,他的针已隔着衣服扎进了朱丽的ρi股,朱丽一转身,钢针断了,但部分药水也进入到了朱丽的­肉­里。

“你们……”朱丽说完“你们”就感到全身一阵炙热,她没有料想到那个药散发得这么快。朱丽赶紧停止动作,想用意念把药水逼出去,但还没等朱丽念完忍者的九字箴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便感觉眼前一阵模糊,“仨个鬼”在她面前笑成一团,身上的热度不断提高……

“哈哈,小姑娘,你知道啥叫鬼门关吗?我们这里就是鬼门关。今晚当着你父亲的面儿,你这个做女儿的,要好好表现表现,把几个大爷侍候好了,我们就把你留在鬼门关的这一头,侍候不好,那我们就送你到那一边去。”

朱丽没理会邱瘸子说什么,她坐到了地上,闭上眼睛,极力用“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个字稳定自己的情绪。此时,她感到全身都在飘,她极力想稳住自己,想用忍者的功夫击退兴奋济,然后再找机会收拾邱瘸子和两个小鬼。但是邱瘸子岂又能给她机会,他招呼李鬼,“去,把她的衣服扒了。在死人堆里Zuo爱可比你­奸­尸刺激多了。”

“好啊,老大,今天还是你先上。”

“不是我先上还是你先上。”

朱丽感觉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那种炙热在身体里滚着,热得她还没容李鬼来扒她的衣报,她自己便开始往下褪衣服了。

“老鬼说得还真对,说朱丽晚上一定会过来,想不到还真来了,今儿晚上啊咱们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邱瘸子刚唱完“高兴”,就感觉被人一推,意识便结束了。一枪把他的脑袋打爆了。李鬼和另一个火化工错谔之间,同样的两枪,两人的脑袋同样也开了花。

枪声在夜晚被房子拢得声音十分悠长。

枪声过后,一切又复归平静。

三具尸体全都倒在朱丽的身边。

朱丽没有理会三个刚刚被杀死的人,那种钻心的热度在身上还没有退去,她已经把自己的衣服全扒了下来,赤身­祼­体的坐在一堆死人中间,她还在努力在寻找她的定力,意识中,感觉那定力飘飘悠悠的转着,她在心理告诫自己:我一定要坚持住。然后又在开始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一遍又一遍,但热度仍然不消,意识模糊中,感觉有一阵冷汽向她袭来,朱丽心理定了一下,然后顺着冷汽爬过去。冷汽是从装她父亲的冷藏柜里散发出来的,朱丽已经没有多少思维了,便直接爬进了冷藏柜里,她躺在那里,四周的冷汽带着冰絮向她光滑的身体上吹着,让她感觉脑海中微微清醒了一些。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是忍者的一种古老的箴言。

其实,这几个字还是来源于中国道家典籍《抱朴子》。日本忍者用这几个字作为一种咒语,用这种咒语可以自我催眠,进入一种意念状态,以此消除恐惧,增加­精­神力量,同时,也可以激发出身体的一种潜能。朱丽的师傅高山和也对这几个字更有独到的见解,他把这几个字的研究,归纳为“正心、将知、­阴­忍、阳忍、天时、忍器”六个部分,六部分中以“正心”为第一,高山老头说“只要心正,一切邪邪魔鬼怪都莫奈我何。”

为了能让朱丽进入到一个忍者真正的境界,高山老头让朱丽穿着单衣躺在一片冰面上,三天三夜念叨着这九个字,奇的是,朱丽不仅坚持下来了,而且还没有冻坏。

朱丽躺在冷藏柜中,不知念了多少次忍者的箴言,直到感觉身体冷了下来才停了下来,这时意识也开始回归,不知是药劲过了或者真是箴言起了作用,总之人又从一种几近狂躁的炙热中清醒了过来。这时她才想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想到刚才被杀的三个人,又想到外面神秘的杀手……是谁杀了这几个人替她解围呢?为何还不现身呢?

这时,一阵机动车的动静从远而近的驰近殡仪馆,车停下后一串脚步声朝着藏尸间走来,朱丽想到,是替他解围的杀手到了吗?想到自己还没有穿衣服,朱丽刚要起来穿衣服,一个人已经走进了停尸间。

从冷藏柜中坐起的朱丽看到进来的人是陈恒。陈恒也看到了坐在冷藏柜中光着身子的朱丽。

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道:

“是你。”

“你杀了他们?”

两人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全都住了嘴,只用眼睛互相打量着、猜测着。

半天,陈恒道:“我费尽千辛万苦的救你,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朱丽低头不语。

“你不要装神弄鬼了,赶紧出来给我穿上衣服。”说着,陈恒掏出了手枪。

朱丽踉跄着从冷藏柜中站起,羞涩的捂着自己的私|处走到她脱掉的衣服前,一件件把衣服穿上,然后一不小心,被李鬼拌倒在地,她看了一眼陈恒,陈恒冷冷的看着她。朱丽只好站起,以恳求的语气对陈恒说:“我想把我父亲的尸体装好。”

陈恒没有说话。

朱丽把她父亲的尸块一块一块的又重新装进裹尸袋,然后装进冷藏柜中,盖上冷藏柜的盖子,这才转头看着陈恒,道:“你要怎样处理我?”

陈恒还是没有说话,她从兜里掏出一幅手铐,示意朱丽伸出手来,朱丽被铐了起来。

陈恒把朱丽带上他开来的警车,上了车后朱丽轻声道:“陈恒,你相信我,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干­的。”

陈恒:“我只相信证据。”

“我会让你看到证据的。”

“拿来。”

朱丽半天没有说话,她明白,此时,说什么陈恒也不会相信的。与其这样还不好那样。想至此,朱丽用戴着铐子的手在腰中抠了抠。她这个细微的动作陈恒看到了,但陈恒毕竟是一个还没有结婚的男人,便转过头开始发动他的车,就在这时,陈恒感觉ρi股上一麻,一股巨大暖流便开始从麻的地方升起……

“你?”

“这就是刚才那几个死人给我扎的针,是我摔那一跤拿到的,你看看这能不能当成证据。”

陈恒还想说点什么,但感觉身体烧炙得特别厉害,而且手脚也不听使换。

朱丽伸手从陈恒兜里摸出手铐钥匙,放在嘴中叨着打开了手铐,陈恒虽有心制止,但他发不出一点力气。朱丽打开自己的手铐,然后给陈恒铐在方向盘上。

朱丽道:“对不起了陈恒,我再说一遍,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干­的,一切都是­阴­谋,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总之会有清白的那一天。好了,你先在这里忍着吧,会有人来救你的。”

朱丽说完,掏出陈恒的手机,在上面找到房万林处长的电话,按过去,一会儿,房万林在里面声音浓重的“喂”了一声。

朱丽道:“房处长吗?你的搭档陈恒在黑山殡仪馆门口等着你呢。”

房万林:“你是谁?”

朱丽道:“我是朱丽,就是你要杀的人。”

说完,朱丽关了电话,想一想,把电话揣在了自己兜里。

陈恒眼睁睁的看着朱丽跳下车,又走向殡仪馆,他不知道去回去要­干­什么,而他现在也关心不了别人了,一种热望正在他的心底排山倒海般地升腾起来,让他难以自已。

房万林带着几名­干­警来到殡仪馆时,看到陈恒被铐在了方向盘上。

陈恒受挫,房万林心里暗暗高兴,让他也知道一下在下边工作不容易,另外,对这个人物他又丝毫马虎不得,毕竟是上边下来的,除了督办案件外,他还有什么任务?谁也不知道。接到朱丽打给他的电话后,房万林已经睡下了,但他不敢有一点耽搁,马上叫起执班的­干­警,疯狂鸣着警笛向殡仪馆开来。

房万林让­干­警打开陈恒的手铐。陈恒满头大汗,手铐打开后他像一个疯子一样跳下车来,哈哈傻笑着,摸摸这个­干­警的脸,拥抱一下那个­干­警,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脱掉自己的裤子,嘴中啊啊地喊着,开始自蔚起来。

­干­警们满眼惊谔。

房万林道:“你这是­干­什么?”

陈恒没有理会房万林,边自蔚嘴中边自言自语,道:“啊哈,好玩儿,真好玩儿。”

一个年轻­干­警道:“这家伙疯了。”

房万林让一名­干­警去帮陈恒穿上裤子,那名­干­警刚走到陈恒身边,被陈恒一拳打倒,然后陈恒按住那名­干­警,想到解那名­干­警的裤腰带……

见此情形,房万林明白,陈恒不是受刺激太深­精­神恍惚,否则就是用了什么药物,他命令几名­干­警把陈恒再铐起来。几名­干­警冲到陈恒身边,想不到陈恒的力气出奇的大,几名­干­警被打得嘴歪眼斜后总算按住了陈恒,铐好后房万林让两名­干­警马上把陈恒送去医院。

殡仪馆在夜­色­中那些“鬼火”仍在四处飘动。一位­干­警看到有些害怕,尤其是看到陈恒的反常,那位­干­警自作聪明的对房处长道:“陈警官是不是撞鬼了?我二姨就是有一年一个人从墓地经过撞到了鬼,从此经常在人前脱裤子,如果要是这样,我看去医院没有用。”

房处长的心思可没在鬼上,他在想陈恒为何会变得这样?

看到清冷的殡仪馆里只有停尸间那里灯火通明,房处长招呼两名­干­警去那里看看。

两名­干­警走进停尸间,不由得马上叫起了房处长。

停尸间残杀的场面让房处长不寒而栗。

一块块­祼­露的尸块被摆在地面,三具被爆头的尸体也横躺在那里,他们的脑浆和血在水银灯的照­射­下,发着一种荧荧的光亮。房处长明白,这些人的脑袋都是被一种在国际上早已禁止使用的炸子轰开的。炸子是用铅制成的子弹头,这种弹头被枪药推出枪膛后,受到大气磨擦便开始融化,击中目标后遇到血浆之类的东西,冷热对流,便会引起爆炸。一具尸体尽管脑壳全被炸碎了,但房处长还是认出了,这个人就是邱瘸子。

房处长在心里骂了一句:妈的,怎么偏偏是他。

邱瘸子,在黑河市一些人眼里就是一个狗屎堆,但,这个狗屎堆房万林却不敢小觑。邱瘸子的父亲邱胜泉,多年前一直掌管着本市的公检法,他可是喘一口气,黑河市都要动一动的人物,房万林最明白,有人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其实很多时候,命运是掌握在别人手中,比如说他的升浮,完全就是邱胜泉一句话的事儿。

房万林看了一下表,已是凌晨五点了,天马上就要亮了。

邱胜泉给李长林打电话,让他带着法医马上到现场。然后又布置好几名­干­警守好现场外,他决定亲自到邱副市长家里说明情况。

房万林发动警车,在警车轰着油门中,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打开警车的后备箱,水蛭一样滚进警车的后备箱中。

寂静的山道上,房万林的警车仍然呜着警笛,向着市里驰去。

黑河市的身影从晨曦中浮现出来,清冷、幽寂,街道两旁叶子落得半光的树木,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房万林关闭警笛,警车悄然的拐进一个树木浓郁的胡洞中,经过一排焊得坚固的铁栅栏,然后在一面同样坚固的大铁门前停下车来。房万林打开电话,按动了一串熟悉的号码,等了一会儿,电话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哪位呀。”

“是我,房万林。邱副市长,我就在你家门前,有急事想和您汇报。”

“嗯,你等一会儿。”

房万林下得车来,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倚着车门边吸边思量着如何向邱副市长汇报。

房万林知道,邱胜泉老了,邱瘸子虽然不争气,但毕竟是他的儿子,而且还是就这一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人间的悲哀。

一串慢腾腾的脚步声,大门打开了。邱副市长穿着睡衣站在门里。

房万林面­色­凝重,道:“邱副市长,这么早打搅您真是不好意思。”

“是小房啊。没事儿,我早就醒了。这人一老,觉就少了。”

邱副市长做了一个请进屋的手势,房万林跟着邱副市长往院里走去。邱副市长家是一座独门独院的二层别墅楼,院子很大,里面种满了各种花木,但在几场霜尘之后,现在变得一片凋零。房万林跟着邱副市长刚刚走进院子不久,房万林警车的后备箱打开,那个凌晨时钻进去的黑影滚了出来,晨光中,黑影变成一个实际的人,是朱丽。朱丽扫了一眼周边的环境,然后轻轻启动邱副市长家的铁大门,大门没有上锁,朱丽轻轻一拉便开了一条缝,然后朱丽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邱副市长把房万林让到会客厅,眼睛看着房万林,露出询问的意思。

房万林叹息了一声,道:“邱副市长,我刚刚从市殡仪馆过来,晚上那里发生了一件案子。”

房万林说完这句话,探询的观察着邱副市长的脸­色­。邱副市长的脸上一片平和,道:“怎么这火葬场开始闹起鬼来了,案子怎么接连在那里发生?”

“是啊,我感觉这两件案子有一定的联系。”

“又出啥事儿了?”

“今天凌晨两点,有一个女人,也就是朱宓的女儿朱丽给我打电话,说部里来的陈恒在殡仪馆门前等着我呢。我带人去了后,陈恒被铐在方向盘上,给他打开手铐后人却变疯了,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前自蔚,我怀疑是被人给吃了什么药物。我这边刚把陈恒安排送去医院,发现停尸间里亮着灯,过去一看,看到满生和另外两名火化工全被人枪杀在了那里。”

“你说什么,满生?”

“邱副市长你一定要挺住,确实是满生,被人杀害在那里。”

邱副市长听完房万林的话,半天没有说话,他伸手去拿烟,手颤了半天才抽出一支香烟,房万林敢紧帮他把火点上。

“邱副市长,这事儿真是让人想不到,您放心,我一定抓住凶手替满生报仇。”

“唉,满生啊,他都是自己闹的。”

“事情也不一定怪满生,现在还没有调查出来事实的真相是什么。但我怀疑,这事儿就是朱丽­干­的。”

“朱丽是什么人啊?”

“朱丽是朱宓的女儿。这个女儿在日本参加了山口组,后来又进了东京警视厅,现在是联合国缉毒署警察,是个特别­阴­险毒辣的女人。我们正在调查她和朱宓被谋杀的关系,想不到被她假死骗过,然后到了殡仪馆杀了满生他们。”

“她为何要这样做?”

“我怀疑她是在替她父亲报仇。”

“我就糊涂了,她一会儿要谋杀她父亲,一会儿又要替她父亲报仇,这里边到底是什么因果关系?”

“现在还不清楚。或许是她要制做一些什么假像来迷惑别人。”

“朱丽呢?”

“还没有抓到。我一会回局里马上申请公安部A级通缉令,一定要抓到她,我想抓到她了,事情的结果也许就清楚了。”

“你说的那个陈恒是­干­什么的?”

“他是部里派来督办朱宓被杀一案的。”

“就那么个事儿,还用部里派人来督办吗?”

“部里到底啥意思我也不太清楚。我现在也在让人调查陈恒的来头。”

“对,一定要调查清楚,看看部里到底是啥意思。另外,满生被杀一事,你们要做好工作,不要让人把他和朱宓被一事联系起来。”

“我明白。”

“还有什么事吗?”

“您要节哀。”

“谢谢你。这个案件要加紧办理,你也受累了。”

“好,那我就走了。”

房万林走出屋门,邱副市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泥雕木塑一样。

朱丽也悄悄的退出客厅一扇门后,沿着院道向外面走去。

房万林在车上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开车去往医院。

房万林到了医院,没有马上去看陈恒,而是先到了院长室,亮明身份后院长一个电话叫来了陈恒的主治医师。

房万林道:“我想知道一下陈恒中的是什么毒?”

那位年轻的主治医生道:“是山梗菜碱,是国外进口的一种新型中输神经兴奋济。”

“山梗菜碱?”

“是北美在一种野菜山梗菜中提炼出的一种兴奋济,也叫洛贝林,是一种快速的兴奋催|情药品,现在一些­性­用品店中卖的所谓的西班牙苍蝇或昆虫粉之类的催|情药就含有这种成份,是一种快速催|情药,如果纯度够高肌注的话,用不上十秒钟就让人体有反应。”

“这种药市场上能购买到吗?”

“不太容易。一些­性­用品店中卖的大多都是假药,只不过是假借了昆虫粉的名字。现在,我国还禁止进口这类药物。一般能得到这种药的,大多都是从非法渠道获得的。”

“哦,明白了,谢谢你。”

房万林和那位年轻医生一起走出院长室,房万林问了一下陈恒的特护房间,一个人来到陈恒的特护室。一位­干­警替陈恒守着门。陈恒躺在病床上,还在打点滴,但看来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面­色­苍白的望着窗外透过窗帘­射­进来的那一缕早晨的光线。

看到房万林进来,陈恒点了一下头,脸上现出一缕不易觉觉的羞赧之­色­。

房万林直接问道:“是陈丽搞的鬼吗?”

陈恒点了一下头。

“这个女人太毒辣了。你看到她把殡仪馆的三个人也杀了吗?”

“我去时那三个人已经死了。朱丽躺在尸体冷藏柜中。”

“她在­干­什么?”

“她也中了我中的这种毒,想是躺在里边抗拒毒­性­的挥发。”

“那你是怎么中毒的?”

“我抓朱丽回来时,她在车上给我动了手脚,然后把我铐起来她逃掉了。”

“她逃不掉的,我已经向部里申请A级通缉令了。我们马上就会抓到她的。”

“有些事情我感觉不是朱丽做的。”

“你不要这么以为,这个女人真的太毒辣了,她什么招术都能想出来。”

“你好好在这里修息,有些事情我还要去布置。”

陈恒点点头,道:“谢谢你了。”

房万林走到门口,陈恒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房处长?”

“你有什么事吗?”

“哦,你去吧,没什么事儿。”

房处长嘱咐门外看护的­干­警:“你好好照顾陈警官。”

房处长走后,陈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坐起来,拔掉了自己手上的针头,然后招呼门口站岗的­干­警,道:“你去帮我把出院手续办理一下。”

年轻­干­警:“你的身体?”

陈恒:“我没事了。”

陈恒和­干­警走出医院大门,陈恒把手机打到了黑山市公安局六处,通报了姓名后,他让人帮着查一下于丽的电话和家庭住址,于丽就是证明朱丽为其父亲买了人寿保险的人寿保险员。

每天早晨,于丽都要沿着红山路长跑五千米。这是于丽自小养成的习惯。于丽的父亲是一名运动员,多年来在长跑中颇创佳迹,但退役时因为津贴被教练贪占,只有光溜溜的一个人回到山村。于丽的父亲在山村娶妻生子,虽然­干­的是一份林业工人的活儿,但一直没有忘记自己长跑方面的爱好,从于丽能走路时,便每天早晨训练于丽长跑。于丽一直跑到高中毕业,但并没有在体育方面谋得一职,为了生存,只能在普招的阳光保险公司厚着脸皮四处去拉保险。

两年来,于丽除了受到各方人士的冷眼外,在保险行业并没有做出多大成绩,但在一个月前,一块天大的馅饼突然砸到了她的脑袋上。

那是一天黄昏,拖着疲倦步子的于丽走进一家朝鲜冷面馆,她要了一碗冷面,正在低头狂吃时,面前被推过来两盘菜,抬头一看,她桌子对面坐着一个黑瘦的怪面老头。老头没有鼻子,整张脸扭曲成一块­肉­疙瘩。眼睛和嘴都是从那块­肉­疙瘩里挤出来的。看到老头,于丽心里恶心了一下,但于丽马上就恢复了这种无理,她冲老头善意地微笑了一下。老头看于丽笑了,从­肉­疙瘩里也挤出一丝笑,道,:“我要了这么些也吃不了,你帮着吃吧。”

于丽想不吃,但看到老头一脸真诚,只有再次投去一脸微笑。

老头的眼神很淡默,也很平静,他正就着两盘狗­肉­在喝着烧酒。于丽看到老头喝的是五粮液,不由得对老头另眼相看。在这个边远的小市中,能喝得起五粮液的老头并不多。一个怪面老头喝着五粮液,更是让人好奇。想到自己的保险事业,于丽不由得又向老头投去一抹更甜的微笑。

老头道:“你是做保险的?”

于丽奇了,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头道:“从你的眼­色­和微笑上看出来的。”

于丽道:“不会吧。”

老头幽默的道:“一般的姑娘看人的眼­色­是孤傲的,尤其是看老头的时候更是如此。当然也有的姑娘和此相反,但那大多是从事风尘行业的。而你,不但能对老头微笑,而且能够微笑出一定的距离,同时,眼睛又很注意观察你对面之人的举止身份,尤其是当你的眼神在这瓶五粮液上停留了一秒钟的时间,然后投过来更为甜蜜的微笑,就把你的身份暴露无疑了。”

于丽被说中了心事,脸上微微一红,但心里不由得佩服起老头敏锐的观察力。

老头判断出了于丽的身份,很是得意,叫服务员又拿来一个杯来,道:“你可以陪我喝酒,在这其间你也可以判断我的身份,如果你猜对了,我可以买你一个大单保险。”

于丽跑保险中,遇到无数的客人,还没有一个人要主动要求买保险的呢,既不要求上床,也没有其它过份的要求,只是请她陪酒,顺便猜一下客人的身份,这等好事,于丽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两人边喝边聊,聊的大多都是黑山市的一些新闻逸事,从老头的谈叶吐中,老头知道的东西很多,有些还是于丽首次听过的。如此,首先让于丽想到了老头的身份可能是一位作家,因为作家大多都是博闻广记,在中学时还听老师讲过一位外国大作家,和一位间谍打赌,两人一起坐在小酒馆中观察着客人的身份,结果那位大作家十个人观察对了八个,而那位间谍只观察对了五个……不过又有些不像,于丽认识市里的几位诗人作家,他们看到人时都是选递名片,然后再滔滔不绝的谈论他们写的东西,总给人一种飘飘忽忽的感觉。那么就是一位退休的老­干­部,也不像,一般的老­干­部看女人时眼睛总是­色­眯眯的,尤其是说话,更是给人一种装腔作势总在指导工作的感觉。商人、教师、工人、农民……于丽心里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些职业和老头一点也不搭边。老头的衣着很朴素,但又特别整洁,拿着酒杯的手和人一样黑瘦,但感觉像膺爪一样特别有力量。还有他的眼神,虽然表面上一片平和,但总让人感觉里面有一种特别锐利的东西。

一瓶酒喝完了,于丽也没能判断出眼前这位老头的身份。最后,喝得恍恍悠悠的于丽只能实话实说,道:“我什么也没有猜出来,我的大单飞了。”

听于丽如此说,老头笑了,道:“你没猜出来也对,但你能说实话,说明你是一个诚实的姑娘。好,我就喜欢诚实的姑娘。你如果想要得到那个大单,明天晚上八点你到黑山监狱旁找我。”

第二天醒酒后,于丽尽管想到碰到的那位老头如此神秘,但想到老头说的大单,晚上八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黑山监狱。

夜晚的黑山监狱显得特别神秘恐怖,探照灯、铁丝网、阻挡着无数想象的高墙,为它在人间创造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于丽到了黑山监狱旁没有等多久,老头如约而来。

老头表扬了于丽。

老头指着监狱告诉于丽,这里面关着他一位要好的朋友。当老头说出那人的姓名时,于丽的心里一动,怪面老头讲的那个人是十年前黑山市赫赫有名的市长朱宓。那时,于丽虽然还小,但有一部电视剧把这位贪婪的副市长刻划得活灵活现,让她记忆深刻。

老头告诉于丽,最近他得到消息,有人要谋害朱宓。看在朋友的份上,他要为朱宓买一份人身意外保险,如果朱宓一旦被害,好能让她远在海外的唯一女儿受益。

于丽为老头的友情而感动。

老头话锋一转,说到了关键地方:其一,他不想让人们知道是他在替朱宓买的意外保险;其二,这份保险要以朱宓的女儿朱丽的名字办理;其三,为以防万一,保险日期要提到一年前,因为,投保人只能在一年后才能受益。

听到了老头的条件,于丽有些为难。这时,老头从背着的包中拿出一个鞋盒,告诉朱丽,那里面装有10万块钱,是对她办事的补尝。

拉了两年保险,但10万块钱对于丽来说,还是天文数字,她考虑了一下接过鞋盒,对老头道:“好吧,这事儿我为你办理。”

于丽之所以敢接这份钱,是她知道,阳光保险公司的张经理总在打她的主意,如果为他献身一次,相信张经理是会为她开这个绿灯的。

张经理是一位40多岁的男人,有家有业,但人臊得特别厉害,一看到女孩子,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苏了一样。有过几次,他对于丽动手动脚,但都被于丽推开了。有事相求,于丽现身在张经理的房间。于丽把自己打扮得特别暴露,两个半圆形的Ru房在小衫的半掩下,喷搏欲出。看到于丽推门进来,张经理的两个眼睛立时沾在于丽的Ru房上挪不开了。于丽风­骚­的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呀。”

张经理道:“美女是看过,但还没看过这么­性­感的。”

于丽打情骂悄,道:“臊仙。”

张经理道:“男人不臊,女人谁撩。”说着,厚着脸皮碰了一下于丽的Ru房。于丽一把打开张经理的说,故意装做看看办公室的外面,道:“别这样,这是办公室。”

一句话,让张经理得到了暗示,裤裆上立时鼓起了一个包。然后诞着脸道:“那晚上我请你。”

于丽脸一红,道:“好啊,要请我就去海鲜城。”

张经理道:“没问题。”

晚上,于丽和张经理吃了一顿海鲜,然后张经理要拉着于丽开房,于丽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当张经理脱光了衣服扑在于丽的身上时,于丽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私|处不让张经理进去,然后把自己要办的一份一百万的保单的具体情况说了。

张经理道:“这是要犯错误的。”

于丽娇嗔的道:“你在外面搞女人就不犯错误了吗?”

欲­火­中烧的张经理道:“你把手挪开,就让我两次错误一起犯吧。”

和张经理,于丽献出的是自己的初次。以前在拉保险时,也有客人提出过此类的要求,但于丽都躲避开了,也因此,她的成绩和同行的小姐妹们比,是最差的一个。同行的小姐妹们开导她:大姑娘要饭死心眼儿,你长那个玩艺儿是­干­啥用的,不就是给男人­操­的。话说得如此直白,于丽并没有动心,不过看到近一年多,同行的小姐妹们几个大单一跑,有车的有车,有房的有房,只有自己什么都没有……回到租住的出租屋中,看着自己清汤寡水的生活,思想便也渐渐的变了,尤其是老头的10万块钱,还有100万保单的提成,让她的道德堤坝彻底崩溃了。

和张经理的这一次,让于丽很疼,除了身疼更有心疼。

本以为帮别人做了一件好事情,没有想到,结果适得其反。那天,当朱丽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时,她几乎就坚持不住了,但想到钱,她还是一口咬定保单就是朱丽托她办的。

山野中有阵阵的虎啸声传出。于丽停下了脚步。每天跑到这里是于丽的最后一站。虎啸声是从虎啸山庄传出来的。虎啸山庄是黑山市最大的企业梁氏企业梁铁成为自己在山里建的一处休闲别墅,占地近千亩,据说,梁铁成最喜欢老虎,他在全力各处购得几十头老虎养在那里。坊间传言说,黑山市火葬场专为梁铁成的这些老虎提供食物,很多死人进了火化车间被肢解,­精­­肉­全都提出来喂虎,家属最后收的一点,不过是一点骨头炼成的骨灰而已。传言只能归于传言,谁也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每次跑到这里,于丽就不愿意再往里面跑了。总感觉在里面的山间萦绕着一种恐怖的气氛。

秋于的风­阴­冷而­干­燥。于丽身上的汗一会儿就被吹­干­了。她在道上又活动了几下腿脚,然后顺着原路开始下山。树林里突然“哗啦”的响了一声,让于丽心下一惊。她抬头向着响声的地方看去,一片树木静静的立在那里,连个什么影子都没有看到。于丽心想,或许是一只狍子或野猪受到惊动逃走了。这些年,山民们的枪大部分被没收了,山里的野生动物养起来了。于丽每天早晨跑步,常能在道上看到经过的狍子或马鹿什么的。

于丽继续往山下走去。响声像跟于丽过不去似的,突然间又响了一声。于丽站住脚步,倾耳细听,声音马上又复归平静。往山里看看,还是什么动物也没有看到,一棵棵落光了叶子的柳树,铁条一样的指向天空。

感觉中总有些不对劲儿。

于丽加快了脚步,耳朵中又有细碎的声音在响起,似乎在一直跟着她。于丽前后看看,悠静的林间道路上,只有她一个人。于丽心里发毛,抬起腿开始往山下跑去。于丽刚刚跑过一个山湾,在一处被人称为“阎王崖”的悬崖旁,于丽看到那里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人,从身影看还是一个女人。看到了人,于丽感觉放下了心来,便放慢了脚步,一步步向着“阎王崖”走去。

“阎王崖”是一处离地面几百米高的悬崖,通往山里的道路便从悬崖上绕过,站在道路上往下一看,下临万丈深渊,过去,山里的土著居民鄂伦春人每年都组织一场大型围猎,从四面八方把动物往这里圈,最后赶到悬崖下摔死。后来,这里搞成了一个旅游景点。“阎王崖”虽然地势险要,但悬崖峭壁颇有可看的地方,而且,每到春天时,一片片鞑子香更是把这里圈成了一片花海,姹紫姻红,引得游人如织。为了方便游人,市里在修这条路时,特意把道路引伸到这里。现在,没有鞑子香可看,那个女人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及至于丽走到跟前,心里不仅凛然一惊。

坐在“阎王崖”上的女人是朱丽。

朱丽带着满脸的疲倦,眼神冷冷的看着于丽。

于丽尴尬的看着朱丽,一时不知道走还是站下。

朱丽从兜中掏出一支手枪来,抵下头摆弄着,似乎在自言自语,道:“这地方真静啊,一声沉闷声响过,悬崖带着悠长的回音,然后把一个年轻的生命送上西天,当然,她的尸骨会留在这人间,被扔下悬崖,然后腐烂,去肥沃鞑子香,每年的春天,鞑子香将会开得更加灿烂。”

说完这话,朱丽心里想笑。她想到了陈恒,当年在阿富汗时,面对着死亡的威协,陈恒便用动情的诗意语言说道:本应该长满苹果树的山岗却种满了墓碑,本应该飘满麦香的地方,却让位给了罂粟在疯狂生长……

于丽听到朱丽的话却笑不出来。在黑山六处,她已经知道了朱丽是山口组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在这块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地方,还有她不敢­干­的事儿。念及此,于丽感觉双膝一软,不知不觉的就给朱丽跪下了。

于丽道:“我不是有心来害你的。我是想帮你的。”

朱丽:“是谁主使你­干­的?”

于丽:“一个老头。是他让我帮你买的保险,是他告诉我你父亲有危险,为了能让远在日本的你受益,老头违造了你的签名。”

“一个老头?哪个老头?”

“我不认识他,不是,我认识他,但不知道他叫什么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在……”

于丽话还没有说完,“咣”的一声,随即于丽“嗵”的一下扑倒在地,她的脑袋已被炸开,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鲜血溅满金黄|­色­的砂石山道……

听到枪声后朱丽一下滚下石头,然后把自己藏到石头后面,搭眼往打枪的地方一看,只见钢蓝­色­的几缕硝烟在林间轻轻飘荡。悬崖上首的山坡上,远近几棵小树枝轻轻摇了几下便静止了下来,远处又见几棵小树在摇……朱丽判断出林间打枪的人正在逃跑,她判断了一下方向,随即,朱丽握着枪从另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朱丽有过在树林子中奔跑的训练,她弯腰低头,把自己缩成一个最小的空间,左闪右突,像一只小兽一样在林间穿行无阻,脚下,只留下一阵踩着­干­枯树叶的沙沙声……朱丽绕向一个小山头,在小山头上朱丽站住脚,她把自己隐在一棵橡树后面,然后眼睛搜索着开枪人逃跑的方向,但,闪现在朱丽眼里的,除了树木还是树木,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或看见人碰到小树上的树枝摇晃……

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一样。

朱丽心里明白,她遇到了一个高手。而且这个高手就是在殡仪馆开枪救她的那个人。这个人使用的一是一把大口径的手枪,枪法特别准,而且枪里总装着最毒辣的炸子。

他(到)到底要­干­什么?

朱丽躲在那里静静的观察了几分钟,知道那个人早就不在她的视野之内了,这才喘出一口长气,顺原跑回到了于丽被杀的“阎王崖”。

朱丽刚一拐下悬崖,就看到陈恒提着枪站在那里指着她。

陈恒道:“你又杀人了?”

朱丽道:“不是我。”

陈恒道:“那是我杀的?”

朱丽道:“现在也不排除。”

陈恒道:“好了,我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还是把你的枪扔过来吧。”

朱丽道:“陈恒,我知道你现在怎样都不会相信我的。但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不是我­干­的。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接枪吧。”

朱丽把枪扔给陈恒,但就在陈恒接枪的时间,朱丽身子一歪,一纵身跳到了崖下……

陈恒高喊了一声朱丽,两步冲到悬崖边,探身往下一看,除了传来阵阵砂石往下滚落的声音外,朱丽的身影消失了……

陈恒四周打量着可以通往悬崖下的道路或可能,但悬崖陡得让人眼晕,但是,还是找陈恒找到了几个落脚点,如果借助绳索或其它的一些工具的话,小心谨慎一些还能能从这上面攀爬下去的。就在陈恒犹豫着要不要从些下去时,房万林夹着个包儿从山角拐了上来。

看到房万林,陈恒有些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房万林道:“来抓朱丽呀。”

一句话,让陈恒再说不出其它的。陈恒的不悦,感觉房万林在跟踪他。

房万林看看躺在路上的于丽的尸体,又看了看往悬崖下张望的的陈恒,不客气的道:“朱丽呢?”

陈恒指了一下悬崖下边。

“好。”房万林不知道是说朱丽摔死的好,还是其它什么的好。说完后,房万林拿出电话,对陈恒道:“从现在起,不论是她死或者生,Сhā上翅膀她也逃不掉了。”然后对着电话命令道:“邱副市长,我在‘阎王崖’附近已经发现了朱丽的影子,她在这里又杀了一个人,请求特警全力来搜捕‘阎王崖’,另外,为防止朱丽再次脱逃,我请求全市­干­警全部出动,以虎啸山庄为基点进行全面清剿,在红山一线组成大的包围圈。”

放下电话,房万林撸了撸衣袖,对陈恒道:“这回朱丽的死期到了。”

“每一个忍者,无论何时何地,首要的是要为自己的脱逃想到办法。任何情况下,任何事情都会发生。脱逃,是忍者的宿命。”

高山师傅的话,再一次在朱丽的耳边响起,朱丽冲着虚无的天空抱了抱拳。

坐在“阎王崖”顶等着于丽时,看着“阎王崖”,于丽突然对这个名字感到了兴趣。她打量着这里的地势,心想,也并非一定就是阎王,如果胆大心细一些,从崖顶还是有可能通往崖下的路的。一般人之所以对这里感到恐慌,是他们心理素质不行,即使他们看到路了,也总会去想着鬼门关,还没等跳崖呢,自己的腿就先软了,不掉也会掉下去。在日本,朱丽开始接受跳岩训练时自己也是同样心理,不敢往下看,生怕一动就掉落万丈深渊,但在高山师傅用棍子逼迫下,她还是胆颤心惊的往下跳了,结果,跳了几次自己的胆量也就大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所有忍者都要克服的一个命题。生死相对,忍者所从事的职业便是生与死,在死亡的坟墓中行走,随时都有被拌倒在坟墓中的可能。

看着“阎王崖”,朱丽意识到,此时对她而言,还有更大的阎王崖要她去攀越。她现在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中国公安,身前身后,还潜伏着很多危险因素,如,那个总在她背后开枪的神秘人物,到现在朱丽也不明白,他(她)是在帮助她还是要害她,或者把她引领到某条路上……但不论怎样,她现在只能保持十二万分的小心,随着机缘而不断的调整自己。

也正是因为有了关于死的想法,才能让朱丽置之死地而后生,在陈恒惊讶得目瞪口呆时,她像一个影子一样从悬崖上飘下,早就算计在脑海中的几个存脚点直撑着她三转两绕,一路沉到崖底。

悬崖上生长的荆棘以及突出的尖锐岩石,在朱丽身上留下了很多刮伤。

崖底积存着一泓碧水,幽蓝的水像镜子一样闪着光,朱丽走向水边,水中映出一个狼狈不堪的女人。朱丽对着水观察了一会儿,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朱丽知道陈恒来到崖下还有一段时间。

朱丽蹲在溪水边,把脸洗了一洗,想一想,索­性­脱光衣服,把自己全部泡在刺骨的溪水中,里里外外让自己­干­净了一把。

这样紧张的时刻,朱丽还有心思洗澡?其实,这是出于一名忍者的习惯。

每一个人都有一定的体味,忍者在执行任务时,要保持得风一样清爽。日本著名忍者德田修重,一次潜入慕府中去,他一切都伪装得很好,他在慕府客厅地板下潜伏了三天三夜,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但是,因为三天三夜没有洗澡,他的体味引来了很多蚊子……把守慕府的武士听到地板下蚊子集中在一个地方不断嗡嗡地叫着,抽出腰刀一刀Сhā入地板,一代忍者德田修重,就这样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朱丽穿好衣服,全身清爽。

这时,“阎王崖”上传来了阵阵警笛声,很多警车停在了“阎王崖”上,随着狗吠人喧,很多警察以“阎王崖”为点,沿着山道向四面散去。

一场大规模的针对朱丽的抓捕开始了。

朱丽呆在悬崖下没动,她明白,警察除了要在悬崖下作定点搜查外,外围,也一定布满了大量警察,此时,往哪里跑都是自投罗网。当然,她也不是束手待毙,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朱丽决意再回到“阎王崖”顶。

上山容易下山难,其实,上山更难。朱丽贴在岩石上,借助岩石上成百上千年生长的一些地衣青苔的拉手,一步步向着岩石上攀去。

到了“阎王崖”顶,朱丽侧身把自己隐在一块并不突出的石头后面,倾听着上面的动静。

警察们早已散开,“阎王崖”上一片平静。

朱丽突出岩石,像一头刺猬一样滚到一从鞑子香树丛后面,借以观察着山路上的动静。刚才那些气势汹汹的警车都不在了,但还有一辆悍马停在那里,朱丽认识这辆车,是房万林处长的悍马,她已经坐过几次了。

两名武警端着枪守在崖顶。

朱丽在两名武警眼睛注视着山间的动静时,把一块石头趁他俩不注意扔到了他们身后的树丛中。枯叶间发出很大的哗啦啦的一片响声。两名武警好奇的端枪过去查看。朱丽像影子一样飘到他们身后,挥手两下直砍,两名武警糊糊涂涂的便倒在了树丛中。

悍马车里没人,车钥匙还Сhā在那里,朱丽轻笑一下,扭动钥匙,悍马轰起油来,朱丽一踩油门,悍马便沿着山道往山里冲去了。

一路上,朱丽看到不少武警在山边巡视,但他们看到悍马的“警”字车牌,无一例外的看都没看,任朱丽放心的驰骋。

朱丽往山里开了十多公里后,身后有几辆警车追了上来。

朱丽知道,那两个被她打趴下的武警已经清醒过来了。

朱丽没有理会身后渐渐逼近的警车,继续把油门踩到最底下,一路向着山里冲去,前面的路口闪现一块标有“S“字样的警示牌,朱丽把车稍稍向道边打了打舵,打开车门,就在悍马接近“S”字的底点时,朱丽身子一纵,跃出悍马,悍马像一头狂兽似的笔直的冲下路边的悬崖,一会儿,“轰”的一声落到崖底,油箱摔爆,一股大火在崖下烧起……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崖下,风把各种­干­枯的树叶堆得老厚,有了火种,迅速的全都跟着燃烧了起来,一会儿,一片浓烟在崖下升起,在山风的吹刮下,浓烟四面飘散,整个山谷,瞬间变得烟雾弥漫,同时,一堆堆带着烟火的枯叶被风吹起,它们像一只只火鸟样,沿着山林飞腾,所到之处,又有一片新火烧了起来……大火中,整个森林带着一种不安的气氛悸动起来,一只只敏感的野兽,在森林里胡乱奔跑,一群群鸟雀,惊恐的叫着向着山外飞离,当然还有人,一队队在森林中搜索的武警,没想到突然被大火包围,他们喊着叫着,一时间不知逃向何处……

从车下跳下,朱丽马上隐身进入森林之中,她始终绕着半山坡在行进,这是一种中庸的逃生办法,按照常识,聪明的人类往往愿意站在山顶上追踪,这样便于了望,而且又好行走,朱丽如果选择山顶,很可能会和搜捕的人遭遇在一起,如果朱丽下到谷底,如果被发现了踪影,搜捕的人几面一堵,她也难以逃脱,因此还是沿着半山坡走最为安全,这样,不论是山顶或山底遇到情况,她都可以极时的调整路线……但朱丽没有想到,她采用的这种智慧的隐术突然间为她带来了巨大的困难,刚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一片火舌在身前身后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把她完全围在了火海之中……朱丽这时才想到,是她抛下悬崖的那辆车,造成了她此时的困境。

浓烟遮避了山谷,眼前只有红的火黑的烟,咽喉中辣辣的痛,呼息困难,一片炙热。

朱丽明白,此时,如果再盲目的行进,只能葬身火海。

朱丽迅速找到身边一块树叶较薄还没有燃烧的地界,她手脚并用,把树叶向四周扬开,在身边刨开了一片十几平方米的空地,然用又折断一截枯树枝向山体里挖着,一会儿挖出了能容一个人藏身的大坑,她钻进坑内,把挖开的新土全部埋在自己身上,最后,留一些土把自己的头也全部埋了起来……

作好了这一切,火头扑了过来。

虽然身边已没了树叶作为可燃物,但在火头强势的扫荡中,那些吸满了水份平时点都点不着的大小树木, 此时也一并燃了起来,朱丽虽然和外界隔着一层土,但还是能感受到外面的大火烧得多么强劲,压在身上的那些土在逐渐变热,一会儿便烫得全身热汗直流,随着火势越来越强,汗逐渐被烤­干­,盖在身上的新土似乎也跟着燃了起来,全身一阵阵钻心钻肺的痛……同时,随着燃烧,地面的氧气越来越少,胸上像有一只大手一样压着喘不出气来,整个胸腔似乎马上就要爆裂了。朱丽知道,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她难逃一死。想到泥土里还游离着一些空气,她奋力的把脸转向靠近山体的一面,张大嘴巴,吮吸着贮在山体里的几丝空气,同时,也开始试练龟息神功,把自己身体的氧气量需要减少到最少……

感觉中,火头已经过去了,泥土中的氧气量开始恢得,压在身上的土的温度也开始低了下去,但朱丽并没有动,她已经一天一宿没睡觉了,此时全身一阵疲倦,她正好趁着这个间歇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半睡半醒中,朱丽想,一个人死在坟墓中也不过如此。只不过,她还要忍受更多的烧炙的疼痛…… txt小说上传分享

山火来得快,走得也快,它像一位骑着扫帚的女巫一样,大扫帚一扫,一切可燃物全变成了灰烬,然后,它又疯疯颠颠的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朱丽从土中钻出来的时候,世界在她面前改变了。

浓浓的烟雾遮满天空,视野所及一片灰蒙蒙的。大大小小的树木秃头断臂的黑焦一片,矗在那里一片垂头丧气……有些地方还在燃烧,丝丝缕缕的青烟一绺绺的从地下往上升着……嗓子中装满了辛辣的气体,眼里的泪水模糊一片。

这种景象,朱丽在电影中看过,此时,她也成了电影中的人物。

但这个人物比电影中的人物更真实。全身一片污黑, 衣服飘飘零零,一头秀发,除了挂满泥土外,更有很多地方被烈火烤焦了,朱丽似乎能闻到上面的焦臭味儿……

死亡和丑陋是同一的。不过,朱丽此时的形象也恰好和环境达到了同一,成为一个忍者此时最好的伪装术。

朱丽绕开明火,踩着炙热的灰烬向着山底走去。

朱丽知道,山火已经为她清退了围剿的人,这一片山谷,能活着的物件可能就是她自己了。

山谷里,一条挂满黑灰的小溪仍然在流淌。

朱丽清开黑灰,走进小溪中,把烤得炙热的脸也浸进小溪中,然后,又脱下全身的破烂衣服,把自己里里外外的清洗一遍。山溪把朱丽从鬼复活到人。朱丽看着自己雪白的肌肤,上面布满了一片片炙红的印迹,不由叹息了一声。衣服破烂了,但还能遮住­肉­体,只好洗净拧­干­再穿上。

朱丽望着烟雾迷蒙的山谷,思考着自己的逃生对策。

小溪上游,一座青黑­色­的大山横亘在那里。大山的上面布满刀砍爷削的悬崖,朱丽明白,那道长长的悬崖已经成了阻挡山火的天然屏障。

朱丽决定翻过那道大山。

望山跑死马。一道漫长的山坡,让朱丽攀了近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朱丽站到了那道山岗的悬崖顶上。

冷峭的山风从大山背后扑来,吹散了背后山中飘起的烟雾,也切断了背后大山火势远征。一山之隔,山前和山后成了两个世界。对面,秋光依然融融,褐黄|­色­的山峦安静的葡伏在天际。掩映在山峦之间的一片建筑物引起了朱丽的注意。那是一排漂亮的建筑物,如同庙宇,红砖灰瓦,在红松与白桦的衬托中,给人一种远离尘世的静谧,看起来十分脱俗。

朱丽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决定到那里想些办法。

朱丽攀下悬崖,踩着落叶向那片神秘的建筑物走去。

下了山坡,又翻过一片山岗,一道高高的铁丝网横亘在眼前。

那是一排新拦起来的铁丝网,铁丝还没有生锈,铁丝网有五米左右高,被一个个水泥柱子固定在那里,圈进去了很大一片山峦。

朱丽不明白这是一处什么所在,为何要花费这么大的人力和物力架设这片铁丝网,里面又围着一个什么秘密?

对一个忍者来说,越神秘的事物越会引起快感,同样,面对着这片铁丝网,更引起了朱丽非得进到里面看个究竟的念头。

朱丽助跑几步,身子一蹿,手中扣住了铁丝网的网眼,几个腾挪,便到了铁丝网的顶端,一个漂亮的侧翻,便进入了铁丝网的那端,手一松,便像一片落叶一样的飘到了铁丝网的下面,然后,直接朝着别墅方向走去。

虽然同是一座大山,但一道铁丝网,却隔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铁丝网外面,树木稀少,进入了铁丝网,这里的树木却长得十分茂盛,很多还是一些原始自然生长的红松,一些几十米高的红松亭亭如盖,为山坡擎起了一座座大伞,伞下的山坡,平整光滑,走起来如同进入了一片高尔夫球场。不过,在这人迹稀少的地方穿行,也有一种­阴­森的感觉。随着朱丽往里行走,那种­阴­森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朱丽停下脚步,四处看看,并没有看见危险的因素,但心里还是隐隐的有着一种不安。一名忍者,如何规避危险因素,很多时候是凭着自己的第六感觉。一位忍者问忍者大师初见,如何去发现潜在的危险?初见对他说,危险是看不见的,当你看见了你已经不在了。高明的忍者总是把自己融合在身边的环境之中,草木的呼吸、鸟禽的鸣叫、水波的荡漾,都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朱丽沉思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去。一阵轻风吹来,朱丽嗡动着鼻孔吸了几口,马上明白了心里所感应的不安因素来自何方。馥郁的山风中夹杂着一股腥腥的味道。这种味道虽然很轻,但还是让朱丽捕捉到了。朱丽和高山师傅学过分辨气味,很多常人难以闻到的气味朱丽都能闻到,并能从气味中分辨出气味源来自于什么。闻了一会儿,朱丽不由笑了,气味源是来自于动物。确切说是野生动物散发出来的一种腥臊的味道。联想到自己跳进了那道高高的铁丝网,朱丽这才明白自己进入了人家的一处野生动物养殖场。

又向前走了几步,朱丽感到一种潜在的危险正在向着自己袭来。

每一种动物,因其生活环境和食物的不同,气味也各自不同。食物链下方的动物,一般气味都比较浓重,而在食物链上方的动物,为了捕食的需要,其气味总是很轻,这样,它才能潜伏到它要食用的动物身边。

森林中飘荡的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气味。

正因为如此,这才让朱丽感到一种潜在的危险。

潜意识中,北寒带的森林中,能散发如此的气味的,也只有老虎豹子或豺狼才有此本事。它们总是千方百计地掩饰自己散发的气味,这样,它们才有机会潜伏到猎物身边,当猎物感觉到危险时,它们会猛然一跃,狠狠的咬住猎物的咽喉,直到猎物窒息而死。

难道这养殖场饲养的是老虎?

朱丽猜对了。

一群噬血的动物正悄悄的向着朱丽靠拢。

最先露头的那只动物终于被朱丽发现了。那是一只老虎。此时,它就潜伏在离朱丽不到十米远的一处草丛中。老虎的黄毛和枯草成一个­色­泽,它静静地伏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锐利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朱丽,如果感到时机成熟,它会一跃而起,只一纵,便会把两个坚利的前爪扣进朱丽的­肉­中,然后一口咬断朱丽的咽喉……

知道了埋伏在自己身边的是一只老虎,朱丽马上把眼睛转向别处,装成没有发现它,借此麻痹老虎,如果老虎知道朱丽已经发现了它,它会过早的采取行动。

离朱丽三米远有一棵大红松。那是一棵百年红松,近地面直径有两米多粗,往上光溜溜的,十几米高的地方连一个枝槎都没有,一般人若不是凭借器械是很难攀登上去的,但朱丽是练过飞檐走壁的,虽不像电影镜头处理得那么神,但攀上这棵树还是没什么困难的。考虑好了逃生之策,朱丽猛然一纵,便到了松树根前,然后一蹿,便攀到了树上……看到朱丽想逃,那只潜伏的草丛中的老虎也随即跳了起来,朱丽往树上蹿跳的那一瞬间,老虎也到了跟前,不过,老虎可能缺乏训练,也可能是吃人心切,用力太猛,不仅没有扑到朱丽,反而让松树给重重地撞了个跟头。

就在老虎头昏脑胀的重新爬起来时,朱丽借助光溜溜的树皮,往上几蹿,逃脱了老虎的攻击范围。

看到朱丽摆脱了自己,加上被撞,老虎气愤地吼叫起来。

老虎的声音低沉、粗壮,震得松针从树上瑟瑟飘落,落满朱丽一头。

朱丽没有管老虎如何发威,咬紧牙关,又往上几攀,便到了红松最下的一个槎结处,往上一翻,便坐到了树槎上。此时,朱丽才有心思回望老虎。朱丽知道,老虎也是会上树的,但一般要借助一些枝槎,像她攀爬的这种光溜溜的树­干­,老虎要爬上来还是要费一些功夫的。

让朱丽没有料到的是,随着老虎的吼叫,从大山的各处呼应着又传出了几声虎的吼声,一会儿,树下便聚集了十几只老虎。它们一个个可谓虎视眈眈,冷冷的观察着坐在树槎上的朱丽。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老虎们看着朱丽,它们在树下等得十分有耐心。这也是老虎的一种原始本­性­,为了一顿饱饭,它们不惜奔跑上几百里去寻觅,同样,为了一顿饱饭,它们也有耐心等上几天几夜。

看到老虎们围在树下不肯散去,朱丽的心却有些躁了。她不知道这些老虎要把她围到什么时候?如果老虎不肯散去,她是很难落到地面上去的,而让她更为担心的是,这些老虎围在这里,会不会引来比老虎更凶猛的人类?那样,她只能在树上被当成靶子打掉或束手就擒了。

老虎们在和朱丽较劲儿,它们在树下或站或围着树下转动,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一时间,朱丽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老虎了。

此时,太阳隐去西山,山谷间氤氲着迷离的黄昏气息。冷风吹过,松针瑟瑟抖动。

朱丽想,老虎不离开,自己恐怕就要在这树上过夜了。想到过夜,朱丽又往树上攀爬了几层枝槎。树顶枝槎浓密,攀爬空易多了。找到一根粗大的枝槎,朱丽坐到上面。望着山坡上一头头东张西望的老虎,朱丽想,谁养了这么多老虎?中国法律禁止老虎买卖,养这么多老虎是留作观赏还是有其它用途?如果是观赏,又怎能培养老虎如此凶残的原始本能?此时,对朱丽来说一切都是一个谜。

就在朱丽迷惑不解时,远处的山谷中传来“约伊——”“约伊——”的呼唤之声。

听到声音,老虎们兴奋起来。几头坐到山坡上的老虎,全都跳了起来。一只个头庞大的老虎仰天啸叫了一声,老虎们扔下了朱丽,向着呼唤的声音奔去。

一瞬间,松树下紧张的气氛全部散去。

看到老虎离去,朱丽也从松树上下来,她要弄明白这神奇的一幕。

追踪着老虎的气息,朱丽来到了别墅附近。

一层高大的铁丝网在别墅附近圈出了一块虎苑。老虎们冲进到了虎苑中。一个黑瘦的怪面老头正在喂着老虎。老头没有鼻子,整张脸扭曲成一块­肉­疙瘩。看到老头的脸,朱丽心里悚然一惊。于丽说,是一个怪面老头请她办的朱宓保险。那么,这个怪面老头可是那个怪面老头?朱丽心下划了一个魂儿。

老虎们秩序井然地围着一个长长的食槽进食。

老头提着一个铁桶,用一个铁叉子把­肉­从桶中叉出来,送到老虎嘴边。有那贪婪的老虎,想从其它虎嘴里多夺一块­肉­,便会受到老头惩罚­性­的一铁叉。看来老虎们也是分着等级的,按照大小公母的不同,它们分到的­肉­也不一样,有的是纯­精­­肉­,有的是连筋带骨头的。那头个头最大的老虎可能是这群老虎中的虎王,它没有和其它老虎一起在食槽中进食,独自在虎苑中有一块­干­净的巨石旁一个大盆中吃着独食。

老头为老虎们投完食,来到了虎王身旁,他摸着虎王的脑袋和它说话。

“今天你是不是带着它们出去闯祸了?”

老头继续自说自话。

“你骗不了我。这山上没有能骗了我的。你身上带回来的味儿告诉了我,你们今天把一个女孩子赶到了一棵松树上。你们想吃她的­肉­。姑娘的­肉­真是­嫩­啊,可那是你们能吃的吗?她还有事情要做呢。”

听老头如此说,躲在一旁的朱丽心里悚然一惊,这老头是人还是鬼?

老头一个人叨叨咕咕:

“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告诉你吧,从你一出现,我就什么都知道。”

朱丽潜伏的地方是在一棵树后,离虎苑有十几米的距离。她借助一些树木的掩护,对虎苑里的一切观察得一清二楚。

“我是让你把姑娘给我领回来,可你却把她赶到了树上,以后,再不听话,我就取消你的待遇。”

怪面老头是在和老虎说话,还是有意把话传给朱丽?

难道怪面老头发现了自己?

朱丽没有动,她要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这时,别墅方向传来了几句说话声,几个人的脚步向着虎苑方向走来。

几个高大的身影说着话向虎苑走来。走在前排的是房万林,房万林身后跟着陈恒和一个不认识的高大富态的老头,后边是王海和李清。

那个富态的老头朝着怪面老头大声喊:“老鬼,这几位是市公安局的。他们是来缉捕一个女杀人犯的。你在虎啸山庄里发没发现有外人来?”

原来,怪面老头叫做老鬼。

老鬼好像耳朵有些背,高声道:“你说什么?”

“他妈的你真是个聋子。我问你有没有外人来?”

“它们都吃饱了。”

“我问你来生人了吗?”

“它们吃的都是生­肉­。”

“他妈的,和你说话和木头说话一样。”

陈恒道:“梁董事长,这老头是个聋子?”

被叫做梁董事长的富态老头道:“可不是吗,他除了能听到老虎说话,人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清。”

一行人来到虎苑旁,看着虎苑里吃饱了悠闲散步的老虎。闻到了生人的气息,有几只年轻的老虎竖起了耳朵。

梁董事长提醒大家:“你们离铁丝网远点,这些家伙生­性­。”

房万林道:“它们不会吃人吧?”

梁董事长道:“那我可保不准。”

房万林道:“都说你们这里的老虎喂人­肉­,它们是不是吃人­肉­吃的,对人感兴趣了。”

梁董事长听完哈哈大笑,道:“是呀,我的这些老虎,每七天就要改善一把生活,要吃几个活人。”

房万林也打着哈哈,道:“­操­,以后这市里再丢了人,我就让人来你这里找。”

梁事长道:“好啊,没事就把你那些虾兵蟹将送来几个喂喂老虎,也算为环保尽力了。”

梁董事长和房万林说笑时,陈恒似乎对老鬼的兴趣更大,他问老鬼:“这些老虎就你一个人侍候啊?”

老鬼看到陈恒和自己说话,道:“响晴的天,哪能下雨。”

“我是说老虎。”

“你还要和我打赌?”

梁董长对陈恒道:“你就别和他说话了。他不知道能把你支到哪去呢。不过,这老家伙可有一手,敢骑老虎。”

说完,梁董事长冲着老虎比划了几下,示意他骑上老虎给表演表演。

老鬼明白了。老鬼打开铁栏,呼喝了一声,那头虎王马上走了出来,梁董事长替老鬼锁上铁门,老鬼拍拍虎王的头,虎王乖顺的伏下身子,老鬼跨上虎王的背,然后又一声呼喝,虎王便驮着老鬼向山里奔去。

一系列的动作,让大家的眼睛都看直了。

一会儿,老虎驮着老鬼便跑出了人们的视线。

梁董长得意的介绍说,这头老虎是他在上海出差时看中的一头老头,是一家大马戏团的台柱子,他花了一百万从马戏团买来的。

“老鬼也是你一起买来的?”陈恒问道。

“老鬼不是。这家伙是几年前自己找来的。他说他会喂虎,我就留下他了。”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老鬼骑着老虎跑回来了。老鬼从老虎背上跳下来。当老鬼正要打开虎苑的铁门时,虎王呼的一纵,在众人面前一下扑到朱丽藏身的树丛,把朱丽按在它的虎爪之下,突然的变故,朱丽不由得“啊”的叫了一声。

老虎并没有咬朱丽,它张着红红的大嘴,眼睛看着朱丽,腥臭的呼吸直往朱丽的脸上喷。

所有人都看到了被虎王扑倒在树丛下的朱丽。

房万林拔出手枪,王海和李清也拔出了手枪。

梁董事长喊道:“不要开枪,不要打伤老虎。”然后又冲老鬼喊道:“快。”

老鬼一个箭步冲到虎王跟前,嘴中不知道讲的什么鸟语,“哟伊哟嗨哟”,听到老鬼的喊声,虎王放下了朱丽,朱丽跳了起来,但,房万林和王海李清的枪已经全逼向了她,朱丽知道,这一下无处可逃了。

老鬼挡住房万林等人的视线,对朱丽轻声道:“骑上它。”然后往前一跳,像似去要挡开朱丽和虎王时,顺势一拉,朱丽便伏到了老虎的背上,老鬼喊了一句“哟伊哟嗨哟”,老虎身子一伏,驮着朱丽便向林间奔去……

房万林没管梁董事长的告诫,冲着朱丽瞄准,就在他勾动板机时,陈恒上前一抬他的手腕,一声凌历的枪声,在山间轰然的响起,枪击无物,声音被森林传得十分悠远,整个森林都在瑟瑟抖动……

房万林气急败坏,他有气不敢冲陈恒撒,去找老鬼的麻烦。

房万林用枪逼着老鬼,骂道:“你为什么要放走她?”

老鬼没有理会房万林,看着朱丽骑着老虎消逝的背影装傻作痴的哈哈大笑,道:“我有继承人的,你们看,那姑娘也会骑虎。哟伊哟嗨哟,哟伊哟嗨哟。”

房万林对李清道:“把老鬼抓回去审问。”说完,打开对讲机,正想命令所有围山的公安­干­警向虎啸山庄聚拢,包围虎啸山庄时,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刚才老鬼打开虎苑的大门,想放虎王回去,但虎王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一下子把朱丽从树丛中扑了出来,当所有人的视线全被吸引到虎王和朱丽身上时,虎苑的大门依然开在那里。老苑里的老虎看到虎王跑了,见大门四敞大门,一头头全跑了出来。就在房万林喊着“豺狼豺狼”时,一扭头,看到身边围着黄乎乎一片老虎,吓得扔掉了对讲机,再次掏出枪来。

梁董长看到房万林要开枪,喊了一句:“不要开枪,站那别动。”

房万林吓得站在那里乖乖的一动不敢动。

隔着那道铁丝网,人们对老虎还只是欣赏,老虎突破了虎苑,当和人们站在一起时,不由得让所有人毛骨耸然。

梁董事长喊着老鬼,让他快把老虎弄回虎苑里去,老鬼“哟哟呀呀”的喊着,不知道是他的号令喊反了,还是老虎们失去了虎王,并不听从他的指挥,一头头老虎出了虎苑,腰一伏,便向虎王跑去的方向、幽深的大林莽中逃去。

看到老虎只顾向林子中跑了,梁董事长召呼大家,快跟他到别墅里去。

梁董事长拖着肥大的身躯,率先跑在前面。看到梁董长跑了,房万林等人也顾不上其它,也紧随梁董事长向外跑去……

老虎们全都钻出了虎苑,老鬼嘴里“哟哟呀呀”的喊着,老鬼喊得越急,老虎跑得越猛,一会儿,大大小小的老虎,全都钻向了黑黝黝的树丛中了……

老虎们跑光了,老鬼扭成疙瘩白的脸上笑了一下,他回身看了别墅方向,然后也转身向森林中走去……

跑到别墅,房万林感到安全了,转过身骂梁董长:“­操­,你没事儿养这些败家玩艺儿­干­什么呢。”

梁董事长没好气的回答:“留着给你杀­肉­吃呢。”梁董事长看了一眼房万林身后,见陈恒没有跟上来,道:“你们那个伙计呢?”

房万林看了一眼同样跑得气喘嘘嘘的王海和李清,见少了陈恒,道:“陈恒上哪去了?没事儿,他也带着枪呢。”

想到被虎王背走的朱丽,房万林这才想到对讲机,对讲机让他当时吓得扔在了虎苑门口。房万林拿出手机,直接向市委报告。

“邱副市长,朱丽在虎啸山庄出现,我调求调动所有围山的部队向虎啸山庄靠拢,包围虎啸山庄。”

那面邱副市长问道:“你能确定?”

“我确定。刚才朱丽在我们面前骑着老虎逃跑了。”

“妈的,是朱丽厉害还是你们厉害,在你们眼皮底下骑老虎跑了。好,你就在那里原地指挥,所有人一会全到虎啸山庄聚齐。”

放下电话,房万林咬着牙脊狠狠的道:“朱丽,这回我让你Сhā翅也难逃。”然后,房万林转向梁董事长,问道:“你这里有多少只老虎?”

“42只。怎么?”

“你快去让老鬼把它们全聚拢回去,一会儿我们去抓人时你这些老虎是障碍,另外,你这些老虎是受法律保护的,一会儿我们误伤也不好。”

梁董长嘴中咕哝道:“我的老虎招谁惹谁了,你们偏偏和它要搅和到一起。”说完,还是不情愿的去向虎苑。

十几分钟的功夫,梁董长又回来了,对房万林无奈的道:“老鬼没了,可能是进山里叫虎去了。告诉你们,一会儿你们抓人,伤了我的老虎是要包赔的。”

房万林道:“我们抓人是执行公务。”

梁董长道:“我养老虎是在环保。”

两人没有达成协议,但谁也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房万林掏出烟来,自顾点燃吸着。

夜幕已经把大地全部罩上。从别墅的窗中向外望去,山林像被墨水泼过一样,变得黑乎乎一片缺少层次。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在想象,不知道虎王把朱丽驮向了何处,当时那一刻,因为老鬼挡着大家的视线,不知道朱丽是怎样骑到老虎背上,让老虎一阵风似的驮走的。而此时,虎王把朱丽驮到了哪里,那些老虎蹿出虎苑又跑到了哪里,在黑乎乎山林的遮蔽下,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谜。

围山的部队马上就要过来了,所有的谜都将解开,一场大搜捕在即,对几位长期从事公安的人来讲,就像猎人看到了野兽一样,心里的兴奋感油然而生,但此时的表情却都是肃穆的,谁也不在讲话,似乎怕说话声把罪犯从森林中惊跑。

一阵马达声从远处响起,在静寂的山中,声音传得特别清晰。

马达的声音越来越浓厚,像刮风一样从远处向着虎啸山庄滚滚而来。

王海道:“武警到了。”

房万林带着王海和李清走出别墅。

十几辆军车路呼啸开进虎啸山庄。

邱副市长从第一辆军车上走下来。看到邱副市长,房万林马上小跑着上前,道:“报告邱副市长,犯罪嫌疑人朱丽在半小时前骑着虎啸山庄的老虎逃到了森林中,估计她现在还逃不脱虎啸山庄……”

邱副市长没有听完房万林的报告,对随他一起下来的武警支队李队长道:“让你们的队伍,把虎啸山庄全部包围。”

李队长回答了一声“是”,马上组织武警战士们对虎啸山庄进行合围。

李队长站在队前简要的命令几句,穿着迷彩服的武警战士们训练有素的端着枪,向一队队影子一样从虎啸山庄的两端,沿着铁丝网向大山纵深处钻去。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200多名武警战士全部都进入到了预定地点。

紧接着,各个支队向李队长汇报自己设伏的情况。

看着武警部队如此简洁、迅速,邱副市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李队长下了死命令,道:“通知大家,死看严守,不许睡觉,一只鸟也不许飞出虎啸山庄。”

房万林问:“那现在不进虎啸山庄里面搜查了?”

随着房万林后边出来的梁董长Сhā话道:“哎呀,现在可不能进去搜查,山林里黑乎乎的,老虎都四散在那里,现在搜查,不是拿武警的生命开玩笑吗。”

邱副市长这才看到梁董事长,梁董事长是他的老朋友了,他冲梁董事长点了一下头,像是讲给梁董事长,也是在说给房万林,道:“今晚不搜查了,谅她也逃不出去。”

邱副市长讲完,带着一行人向别墅走去。

邱副市长在沙发上坐下后,这才仔细向房万林询问具体情况。房万林把朱丽杀人后偷车遣逃然后弃车引起山火,再到他们一行人来虎啸山庄搜查,然后朱丽突然出现,被虎王驮着逃向山中的情况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听后,邱副市长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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