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电话,正准备继续吃碗里的泡面,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是什么样的知己,蓝颜还是红颜?”
微蓝转头,看到天朗倚靠在餐厅的门前。
外面的阳光很耀眼。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一个颀长漆黑的身影,不由眯起眼睛,让他的影像在自己瞳中逐渐明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偷听我讲电话?”
“我没有偷听,是你的笑声太大,方圆几里外都能听见。”
“哪有这么夸张?”微蓝夹起满满一筷子面,往嘴里塞。
“你又吃泡面?”天朗停了停,向她走来,“我说过多少次,这东西没有营养。”
她迅速抬头,盯着他的眉,他的眼,他冰冷倨傲的嘴唇。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你说过这样的话?”
“怎么没有?你搬到海景花园的第一天我就……”他蓦地住口,下意识地瞪着面前的微蓝,脸色很难看。
她很诡异地笑了,嘴角微微上挑。
“就什么?你为什么不说下去?”
天朗深吸一口气,僵硬地转过头,望着窗外,初夏的阳光融融地照耀。
微蓝不再追问,她安静地吃完碗里的面,端着碗筷走向厨房。
经过天朗身边时,沉默了好一会儿的他突然开口:“我刚才到医院拍片。”
“哦,情况怎样?”她本能地站住。
“我的右腿膝关节断裂处完全愈合,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本来最少要三年时间,没想到短短两年就复元了。医生们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那么,恭喜你。”
微蓝与他擦身而过,把碗筷放进水池里,拧开水龙头。
“也要恭喜你,夏微蓝,你终于自由了!”
“你什么意思?”她猛地拧上龙头,身子紧紧靠着水池。
“你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吗?这我可以理解,没有人愿意坐牢的。”
“那要看,锁住我的究竟是什么。”
微蓝往碗上挤洗洁剂,再开水龙头,冲出一池雪白的泡沫。
天朗走进厨房里,轻轻挨上来,贴靠她的背脊。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你给你自己判了终生监禁!”
她的手在池中搅动,但,碗那样滑溜,根本就抓不住。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项上,汗毛轻颤,那种湿热的感觉令她窒息。
“那天晚上,你不是问我要不要你吗?我现在就想要你!”
碗“哐当”一声掉进池子里,裂开了一条缝。
他从身后攫住她的腰,低头轻吻她白皙细致的后颈。
“天朗!”她很困难地说,“我不喜欢……你这样……”
“那你喜欢我吻你哪里?这里,这里,还是这里?”他的手从她的腰际开始,慢慢往上移,她胸前的钮扣一粒粒解开。
狭小的空间里,一触即发的热度,仿佛随时都会燎成一片烈焰。
微蓝大气都不敢喘,就这样完全任他将自己拥在怀中。
她能感觉到他的肌肉,平滑坚硬滚烫,似炼炉里的铁;她能感觉到他的亢奋,强悍地抵在她柔软的身体。
他火热的嘴唇一路往下滑,热情而放肆地摩挲她。他的吻是紊乱的,不温柔的,只顾向她索取。
微蓝的心狂跳,呼吸急促,好像陷在一场混乱的梦魇中,完全由不得自己。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梦,到底该不该醒?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长达一年之久,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吧?”
天朗暧昧地说,手顺势覆住她柔软饱满的胸脯,亲昵地抚弄。
微蓝不禁低喘,脸颊像在燃烧。她无助地呻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天朗,我不希望我们只是肉体上的吸引,我想……”
“你想得太多了。”天朗声音阴郁,“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个!”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肌肉中。
“秦天朗,你好过份!”她冷冷地道,“你想要我留在你身边,想要占有我,却又不肯爱上我!”
“恭喜你,你答对了!”他轻挑地说,嘴唇在她的肩胛骨蠕动,下巴新生的胡髭刺痛她柔嫩的肌肤。
微蓝不顾一切地挣脱,转过身,狠狠地盯住他。
“你把我当什么,情妇?玩偶?还是你报复的工具?”
她颤抖着唇,鼻尖泛红,眸光闪动。
天朗蹙起眉头,她是不是要哭了?
明亮的光线中,他深褐色的眼睛在浓密的眉毛下专注地凝视她。
他发现,那是眼泪在她眸中打转。
“夏微蓝,我现在做的,不是你曾经对我做过的吗?我只不过是把它双倍地奉还给你!”
微蓝的心一下子沉到底。也许真的像歌里唱的——
“我们的爱
过了就不再回来
……
不要再问你是否爱我
现在我想要自由的天空
远离开这被捆绑的世界
不再寂寞”
微蓝重新扭开水龙头,冲去手上的泡沫。
“好,我放你自由,求你也放我自由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囚禁许久终获释放的轻松,声音颤栗。
天朗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纹丝不动。
贴放腿两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07
月色凄迷
风轻轻吹动窗帘,浮动的光影交错地映在昏暗的卧房内。
微蓝蜷缩床上,微卷的栗色长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
床沿坐着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
他沉默地望着她,那一对深邃的眼睛温柔锁定她露出的半边脸。
她睡得很熟。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皂香。
她还是不喜欢沐浴露,固执地用香皂洗澡。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倔强执拗的女孩,敏感,瘦弱,神经质。
她是他命里的魔星,他有时候简直怕她,却不能抗拒她。
微蓝的睡姿一向不好,毯子拖在地上,小腿和脚全露在外面。
他怕她着凉,轻手轻脚地替她拉好毯子,手却无意间触到她小小的足踝。
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的脚,是在那条巷子里。
此前,她一直给他极特殊的印象。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常打照面,但她总不与他打招呼。
微蓝说他们有半年时间没有说话。不对,他记得很清楚,是三个月。
她和他认识的所有女孩都不同。只有十二岁的细瘦女孩,小脸却很平静,仿佛没有埋怨,而那眉眼之间的神情,完全不属于小孩子。
每天放学,他悄悄地跟在她后面,她每次都要穿过那条狭窄幽深的小巷。
微蓝扔掉那些女生给他的情书,他也知道。曾有那么一次,一伙女生围殴她,他本来想冲上去帮她。又想她是应该手受一点教训的,便选择了袖手旁观。
她被人打趴在地时,他还是忍不住想上前扶她起来。微蓝却冷硬地拒绝,瞪着他的眼睛里尽是戒备与仇恨。
她扔下一句“你妈妈是狐狸精,而你是个野种!”,便飞快地跑开了。
水晶凉鞋清脆地敲击在小巷的青石板上。
他呆楞地站立,瞪着这个倔强的小女孩,突然发现,她的双足竟是如此纤小。
微蓝的脚不但小,而且白皙。只有右脚脚趾上有一粒黑痣。
银色月光下,她的肌肤泛着几近透明的粉白。
天朗情不自禁,微微俯身,大手覆上她纤细柔软的足踝。
那样冰凉的脚,握在他温和的掌心里,像握着一块沁凉温润的羊脂玉。
无关欲望,是另一种更深沉更强烈的情感冲击着他。
天朗凝视着熟睡的她,目光中混合了了解、怜惜,还有痛楚。
从车祸中苏醒后,他努力让自己挣脱一场冗长痛苦的梦境。
事实证明,他终究不能挣脱。
他苦笑。秦天朗,这一年的时间,你到底是生活在天堂,还是地狱?
窗外,正透着蛋白的青色。
不知不觉,天快亮了。
天朗就这样傻傻地坐着,看了她一夜。
不能再坐下去了,否则她醒来……
他发现自己原来不够坚强,害怕看到她睁开眼的表情.
心里这么渴望她,渴望得到她的爱.也许渴望得太久了,一旦得到否定的答案,他根本就无法承受。
感谢那一场车祸,让他得以逃脱那种失去她的痛苦和绝望,得以重生。
然而,重生后的他,依然不能不爱她。只是,他无法想象再失去她一次。
如果结果还是要失去,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拥有。
“微蓝,你说的对。我应该放你自由,也放我自己自由。我还是回澳大利亚区吧,就当我们从来不曾相遇过!”
天朗暗暗叹口气。
再一次替她盖上毯子,然后,缓缓地起身,离开。
就在房门阖上的一瞬,微蓝睁开了眼。
他掌心的温度,仍残留在她的足踝。
黑暗中,还充斥着他熟悉的男性气息。
她深深地、贪婪地吸一口,想起刚才天朗注视自己的炙热视线。一种心疼的情绪,让她热血沸腾胸膛发烫。
天朗,你这个傻瓜!明明没有失忆,为什么要骗我?明明还爱着我,为什么要故作冷漠?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6月8日
微蓝提醒了很多次,今天是6月8日。
天朗当然记得这个日子。
他们两度“遇见”的时间,但最终,还是要别离。
微蓝马上就要搬离别墅。这些日子,她一直很忙,几乎都没有时间呆在他的身边。
天朗也在办理去澳大利亚的手续,已经打过电话和那边联系,对方仍愿意接受他。
一切一切,都如此顺利。可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
昨夜,他甚至喝醉了酒。他已经很久没有沾过酒了。
天朗酒量本来就不大。车祸之后,他要求自己时刻处于清醒状态。可是这一次却失控了。
他把家中的两瓶红酒都喝光了,昏沉沉地醉倒在床上。
醒来时,已是6月8日的中午。
天朗穿衣起身,到厨房里找水喝,发现水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拿起来,纸条上是一行娟秀的字迹:
“天朗,我走了。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回永远记得你的,希望你也要记得我。祝你好运!”
天朗脑子一下子懵了。
他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已经失去。原来,一切都是他无法掌控的。
他的世界没有了她,只剩下一片荒芜。
看到纸条后大约半个小时里,天朗的思维陷入短路状态。
“秦叔叔!”洞开的大门外,一个脆爽稚嫩的声音响起,“秦叔叔!不好了,漂亮阿姨出事了!”
天朗无意识地把头转向花园,那个叫萱萱的小女孩急匆匆地跑进来:“漂亮阿姨在小区门口被车撞了!”
漂亮阿姨——难道是微蓝?
“是不是夏阿姨?”他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抓住萱萱的手。
“对呀,她…….她被汽车撞了,妈妈要我来叫你快去!”
天朗感觉自己眼前黑了一大片。
是不是他的决绝给了她以沉重的打击,在过马路的时候一个恍惚,而发生了意外?
他想起上次她撞伤右手臂,就是因为过马路不小心。而这一次……..
天朗不敢想了,勉强支持着自己,拉了萱萱往外跑去。
很快,他看到了她。不,是看到了她的手机,那只红色三星彩屏手机丢在路边,经过车轮的碾压,变成了一团废铁。
“微蓝!”他狂喊一声,觉得自己肝胆俱催。
一刹那间,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只要她!只要她!
天朗几乎要哭出来一样喊着她的名字:“微蓝!我是骗你的,我从来没有失忆,也从来没有不爱你!”
他刺耳的、崩溃般的呼喊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他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天朗先生,你的画”
周围的人群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清楚回荡,纷纷回首,然后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天朗陡地像被重重地一击,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
微蓝满脸笑容地拿着一幅画。画上的女孩和她一样有着黑亮的眼睛,白衬衣蓝裙子,细腰盈握。
“漂亮阿姨,你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骗秦叔叔?”萱萱在一旁扯着她浅蓝色的裙角,小小声地问。
“是秦叔叔先骗我的,我只不过是逗逗他!”
原来如此,她不过是逗他。
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关系。
他到底摆脱不了被她掌控的命运。
她是他的天使与魔鬼,她是他的灾难,也是他的——天堂。
微蓝接触到天朗悲愤到近乎灭绝的神情。
他是不是又生气了?或者是被刚才吓傻了?
对她,他不是也做过同样“过分”的事情吗?
车祸发生后,他故意躲起来,不来找她,告诉她他并没有死,害她在痛苦的地狱中煎熬,他怎么忍心?
整整一年的时间,他霸占着她,又不肯以感情相付。她必须撕开他一直伪装的面具,即使他指责她心怀叵测、存心报复。
“天朗,你跟我扮失忆,道行还浅点。”微蓝说,“在别墅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次车祸你根本没有失去记忆!”
“那你为什么还要装……装得这么像?”天朗冷冷的一句,让围观的人都安静下来。
他们不明白,这对年轻人,一个巧笑倩兮,一个却始终绷着一张脸。
“装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你们呣子两个联合起来骗我,先是你死了,后是失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咬着牙说,一步跨上来,将她整个揽入怀中。
微蓝楞了一下,随即回过神,在脸上绽开一个孩子样得意的笑容。
“天朗,你终于肯重新爱我了?”
“我对你的爱,就像呼吸,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天朗紧紧地抱着她,像要把她刻进身体里。
刚才的一刹那间,他以为自己永远地失去她了。整个人被劈成两半,那种撕裂般的剧痛和恐惧,压得他无法喘息。
微蓝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她急切地回抱住他宽阔的肩背,贪婪吸取他身上熟悉的气味,享受着他的深情拥抱。
在这个阳光白花花照射的中午,微蓝知道,自己又拥有了他。
她的疲惫,她的无助,一切的担心害怕都已远去。他强壮结实的臂膀间,仿佛是世上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
“秦叔叔,漂亮阿姨,你们好羞羞哦!”
萱萱稚气的童音,打破了这一刻的甜蜜。
微蓝慌乱地松开手,微转头,发现周围的人早已散去,只有萱萱还站在原地,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
“因为你漂亮阿姨猜对了,所以我奖励她一个拥抱。”天朗温和地说,伸出右手抚摩萱萱可爱的小脸蛋,左手则紧攥住微蓝冰凉的手。
微蓝怦然心动,屏息看着天朗。他的嘴角和眉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目光明亮闪烁。原先笼罩在他身上的冷酷阴郁已经消散无踪。
其实,阳光一些的他也挺好。没有争吵,没有误解,和眼前的夏天一样美好。
忽感颊畔凉而痒,她用手指触摸,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微蓝用那只手悄悄地揩去,另一只手仍握在天朗温热有力的掌中。
一直回到家里,两人交缠的双手都没有松开过。似乎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着,流过了他们的心头。
珍惜眼前的幸福,不要放手,不要错过,更不要轻易的放弃……
end
以下番外
番外
番外一:天朗的信
“微蓝:
以为不会再给你写信,结果还是写了。虽然,现在对你而言,我已经是个死去的人。
三个月前,从昏迷中醒过来,看到病床前喜极而泣的母亲,我知道我没有死。但是,我却宁愿我是死了,不必去面对失恋的痛苦和难堪。
在医院卧床的这段日子,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靠执著和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我必须承认,爱情可恨,它像空气一样,抓不牢,握不住。我却费了太多力气,我累了。
那天,母亲坐在我床边,摸摸我的头发,说:“微蓝就在楼下,要不要告诉她你醒了?”
我闭上眼睛,皱起眉头:“没有必要。你就跟她说我死了!”
“我怕她承受不了。”母亲的声音很低,“我看得出,其实她很在乎你……”
是吗?我苦笑着对她说:“那是因为我救了她一命,她感到愧疚而已。”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一直渴望温暖,只要有人稍微对你好一点,你便会感激涕零。但这绝对不是爱,我不是你心中想要的那个人!
就是那句话:我本将心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沟渠。即使没有发生车祸,我们也是会分手的。
或许正因为经历这样一场车祸,让人感觉前尘往事,都是过眼云烟。我,现在是一个新的生命。
“时间是最好良物,它会治愈一切伤痛。”我平静地说,“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告诉她,我还活着!”
母亲愣了一下,正色说:“我会照你的话去办,只是你不要后悔。”
“我永远不会后悔!”我对自己说。
从春天到秋天,整整一个季节,我们不曾见面。我想,这次是真的失去了你。
秦天朗,又是一个孤独的人了。
只是,我还在给你写信。
不愿去见你,又不肯放弃对你的倾诉。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天朗”
“微蓝:
一从北京回来,就听母亲说,你顺利地接管了云天公司。
母亲总是过度热心地向我介绍你的情况。在她的描述中,你愈来愈有女强人的轮廓了。
云天公司本来就是夏家的,你是它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以我的身份和立场,又有什么资格打理这样一个价值接近亿元的公司?难怪你当初会误解。
我好像一直在寻找理由,让自己原谅你在那个雨夜说的话。其实,我要做的不是原谅,而是遗忘。
只有彻底的遗忘,才能结束过去的一切!
这段日子,我不断地跟自己说。在母亲说你知道我“死去”的消息,失声痛哭,甚至昏厥时;在瑞阳说姐姐瘦了好多,脸色苍白时;在父亲说你将云天分公司更名为“天蓝公司”时,我一再地对自己说:都过去了。
你就算为了我的死而痛苦,也是一时的,也会很快把我忘记。
而我也得到了,我向往已久的平静。
这种平静,就像心中突然被挖去了一块,空洞得让人着慌。
天朗”
“微蓝:
母亲说,你交了一个新男朋友。他是一位心理医生,青年才俊,长相不错,脾气也很温和。
这不是她直接向你打听的,而是听天蓝公司的人说起。公司的小职员总喜欢在背后议论上司的事情,特别是这样的绯闻。
或者,你那个应该不算绯闻吧?我隐隐约约听母亲叙说了彼男的特征,斯文、睿智、温暖,又是心理医生,肯定善解人意,几乎就是你心目中理想男人的翻版。
微蓝,终于得到你想得到的,这场恋爱,你一定很满足,很开心吧?
你是那样一种女人,并非怎样的好,却总能吸引男人。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长大成|人,永远不够快乐,忧郁是你生命的招牌,独树一帜,专门诱惑喜好怜香惜玉的男人。
我不忍心看着你把丰盛的感情,一遍遍地交付给别人糟蹋。你本该得到最宽厚的爱。即使不是我给予的,也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我曾经想,我要给予。直到失败。
电台正在直播对你的专访,你侃侃而谈,口齿伶俐。那个女主持人一再说你是女强人。我听着,有点想笑。
在我眼里,夏微蓝永远不会成为女强人。你是一个如果没有人照顾,就会连早餐都忘了吃的糟糕女人。
现在你身边有了一个能代替我照顾你的人,我可以放手放得心甘情愿。只要你幸福就好,尽管,这份幸福不是由我给。
可是,为什么在得知你再度有恋情的时候,这个消息,还是令我无法呼吸?
于是,我努力地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态。秦天朗,你已经“死”了,怎么可以要求她不再接受别的男人?难道真的要她为你守节终身吗?
我只好去寻找这样一个借口,来说服自己的失去。
天朗”
“微蓝:
凌晨四点,我忽然惊醒,梦里遇见你。我舍不得醒,想回去,一着急腿抽筋了,很疼。疼让我清醒。
我多么不想醒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梦见你。
望着光线昏暗的房间,周围冰冷寂寞的空气,从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惆怅。
再也睡不着。我睁着眼睛等天亮。
真的天亮了,我却又不知不觉睡去。
独居的生活,我常常晨昏颠倒,黑夜和白天,对我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熬着,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
是母亲的电话把我吵醒。我接通后,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
她的声音很焦急,说:“天朗,微蓝知道你还活着。她要见你!”
我睡意顿消。微蓝,到底还是让你知道了。你这么聪明的人,又有什么瞒得了你?
母亲在电话里问我怎么办。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说:“你跟她说,我在车祸中失去了记忆。”
母亲不乐意:“你还要我撒谎骗她?”
“没听说吗?你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遮掩!”
“她如果以后知道真相,一定会恨死我的。”
“妈,我不会让她知道的。我保证!”
放下电话,心里竟然觉得兴奋,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
我们分开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不得不承认,没有你的日子出奇难熬。
这一刻再也无法隐藏,浓浓的思念几乎满溢而出。连一直照顾我的吴妈都看出了异样。
“秦先生,家里要来客人了吗?”她好奇地问,脸上有惊喜的表情。
也难怪,这一年来,家里几乎没有客人,就连母亲和瑞阳的周末探视,我也早早打发他们走。因为他们太容易使我想到你。
我早就做了决定,该离开的离开,该忘记的忘记。
既然如此,我就不应该和你见面。
可是,我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微蓝,我只想看你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天朗”
“微蓝:
今天是6月8日。一大早就接到母亲的电话,说你今天会来见我。
我有点惶惑和紧张,至于怎么面对你,我尚未想好。
失忆的人应该是怎样的?我努力回想电视剧里的情节。只可惜,我以前看这类电视剧看得太少,即使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
也许,装睡是最好的方法吧?
我有午睡的习惯。一个睡眼蒙胧的人,可以掩饰很多表情。
中午,有很好的阳光。
我叫吴妈把我推到花园里。靠在轮椅上假寐了一会儿,就看见了你。
在灿烂阳光下,孑然独立的,你。
几乎是同时,你也看见我,隔着花园的栅栏。
我从睫毛缝隙中看到,你停住了脚步,然后,慢慢地,向我走来。
地球在这一刻停止转动。(从离开的那天起,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归来。)
你终于站在我面前,目光停留在我脸上。
我用了此生最大的克制力,才能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
你竟然伸手来摸我的脸,指尖冰凉,却在我肌肤燎起火热的印痕。
我再也控制不住,索性睁开眼睛。
你的头发蓄长了,垂在肩上,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身裙,双眼透亮,两颊绯红。
是敏感或是错觉?你精神很好,气色也不错。
母亲还说你为我的“死”痛不欲生,原来全不是那么回事。没有我,你也可以活得很好。
一种苦涩酸楚的情绪抓住了我。我根本不用演戏,声音和表情自然变得冷漠生疏。
你灿亮的眼眸迅速地将我扫了一遍,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我知道,在这种时候,你是情愿我失忆,也不愿意我恨你。
其实,见到你,一切怨恨都烟消云散了。有一些恼,恼的也是自己。
一年的时间,强迫自己不见你,不想你。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到心如止水,没想到感情根本不受理智控制,只要一有机会,就泛滥成灾。
嘴上不肯说,心里却明白,我爱你,一如既往。
天朗”
“微蓝:
几个月下来,我发现母亲说得没错,你真的改变很多,从前的倔强任性不见了,少了尖锐、偏执,多了宽容与温婉。
还有一点,你变漂亮了,变得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充满女人的成熟风韵。走在路上,经常有男人对你侧目而视。连邻居的小姑娘都张口闭口叫你漂亮阿姨。
是年龄的增长,是历经沧桑后的成熟,还是在另一个男人的调教下?
今天你第一次提到了你的男朋友,那位心理医生。
那是我最不愿意碰触的。
你说,你一度在黑暗中迷失自己,直至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男人,是他让你找回了自己。
你毫不掩饰对他的倾慕,这多少让我觉得意外。
或者,你真的以为我失忆了。你的脸上绽放着奇异的光彩,那光彩与我无关,你却需要我来分享。微蓝,你残忍如此!
我无意中听到了你和他的通话。
夜深人静,你的嗓音格外清亮。你和他说话时的语气稔熟,几乎什么心事都向他倾诉。记忆中,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这样松弛过。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远远超过你和他。
我终于知道,你确实是因为赎罪才留在我身边。
为了我,你割舍了自己所爱的男友。你们只能祈求来世再相遇。
他在电话里说,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只是一声叹息。
微蓝,你既然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因为我而错过呢?
你的人虽然回来了,但你的心一直在别处。
天朗”
“微蓝:
为了尽快恢复行走,我一直在练,白天练,晚上也偷偷地练。
虽然很苦,很累,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快一点好起来,你就良心不得安宁,就不会离开我,去寻找你的幸福。
但是,我真的希望你离开吗?
你像一个天使,一点点的拯救我,无论是心灵还是躯体。慢慢地,我对你竟有了一种依赖。我越来越贪心,不想要放手。
带着这种矛盾的心理,我简直是恨你的。恨你明明不属于我,还要来诱惑我。我对你的迷恋,犹如饮鸠止渴,欲罢不能。
你为了让我恢复记忆,反反复复地给我讲述一些我们的过往,那些零碎的片段。
我很想把话题转移开,因为根本不用你来叙述,我对那些往事的记忆,比你更清晰。
可是,我又不忍心打断你,特别想听你讲一些自己的感受。
我承认,你有良好的叙述能力,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从你嘴里吐出来,就完全变样了。在你的叙述中,你变成一个暗恋者,而我成了你从童年起就偷偷爱慕的对象。
假如我真的失去记忆,我会信以为真,并为此沾沾自喜。
可惜,我没有……却仍然被你蛊惑。
原本以为只能在梦里相见的人,现在,你就站在我的面前。
月光下,你长发披垂,眼眸温柔似水,双颊嫣红如醉,有种动人的妩媚。
我早已不能自拔,你还来引诱我入深渊。
从十八岁起,我就抗拒不了你的诱惑。
只有你,从来没有别的女人能触动我的欲望,只有你!
那一刻,我情不自禁拥你入怀。
紧紧搂着你纤细柔软的身子,我知道,我根本不想放手!
但最后,我还是不得不放手。
微蓝,请原谅,我跟你说了那样残忍的话。
看到你伤心,其实我比你还要痛苦一百倍。
就像这些日子以来,我惩罚的是你,受折磨的却是我自己!
天朗”
“微蓝:
你让我听《梁祝》。你说,不希望我们只是肉体上的吸引。
我早就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只是,你有你的执著,我有我的坚持。虽然很多时候,我们坚持的,并不是我们想坚持的。我们放弃的,也不是我们想放弃的。
自从两年前,经历了那个令人绝望的雨夜,听了你说的那番话,关于这桩爱情,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如何决绝地跟你说分手。然后一个人,继续前行,假装不再爱你,假装不去想念。
我耗费了十多年的青春,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以为可以换来另一颗真心,却原来,只是在陪你玩一场游戏。
微蓝,我不能再用一个十年,去Zuo爱情的赌注。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再次面对错失全局的杯盘狼藉。
也许,早一点了结会少一点痛。(虽然知道很难,因为我对你爱已经深入骨髓,成了习惯。)
今晚,我写下这最后一封不会寄出的信,仿佛是对过去的终结,也是我幸福的终结。
天朗”
番外二:微蓝的表白
微蓝伸出手,爱怜地抚摸他瘦削的脸颊:“天朗,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今生今世你还希望遇到我吗?”
天朗握住她的手:“爱上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她仰头看着他,有一点羞涩的表情。
“为了你这句话,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只是一句寻常的话语,却在天朗心里产生莫名的撩拨。
“什么礼物?”
“《六月天微蓝》啊!”微蓝把藏匿在身后的画,拿到他面前。
“这是我的画,怎么能算你的礼物?”天朗不以为然。
“秦先生,你看看清楚!真是你的画吗?”
天朗仔细看过去,这幅画大小尺寸、色彩,都与他的那幅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画里面微蓝的眼睛,不再空洞忧郁,而是隐含一抹微笑。就如眼前的微蓝,艳丽动人地站在那儿,笑意盈盈。
他用手指轻轻触摸,才发现那幅画,是由一块块小纸片拼起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将你的那幅画,进行了一点修改。”她眨眨眼睛,“别忘了,我当年也学过绘画哦!”
“我不是问这个。”天朗说,“它怎么做成了拼图?”
“我把它送到制作拼图的厂家加工,然后拿回家,再一块块拼起来。一共有一千块呢!你可以想象我拼得有多辛苦。”
她这些日子,都在忙这个?难怪整天见不到她的人。
“你干嘛费尽心思做这些拼图?”他还是不理解。
“还不是为了你。”她的笑意逐渐收敛,变得很认真的表情,“我听沈浩……我的心理医生说,要让失忆的人,多玩一些拼图的游戏。他在玩拼图的过程,就是把遗失的记忆找回来的过程!”
天朗沉吟:“这些拼图本来是给我的?”
“对呀,后来我发现你没有失忆,就只好自己来拼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也是他疑惑不解的地方。
“第一,是你妈妈告诉我的。”
天朗皱拢了眉。
“她……竟然……告诉你了?”
“你妈妈当然不会直接告诉我。不过,她和我谈话时,不止一次提到我误会你为了夏家的财产,为了云天公司接近我。而我记得,我只在出车祸的那天晚上,和你说过这样的话,从未对第三人提及过。如果你真的失去记忆,她又如何知道我们当晚的谈话内容?”
天朗认真地听着,点点头。
“第二呢?”
“第二,那位王警官说,你苏醒后在事故鉴定报告上签了字。而你母亲又说你完全不记得那次车祸。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他的签字根本无效。”
“这两点都是我母亲的原因。她不太会撒谎,被你轻易地拆穿了。还有第三吗?”
“第三,就是你呀,秦天朗先生!”
微蓝像个小女孩似的,眼眸闪闪灿亮。
“我?”天朗望着她似笑非笑,“我自认为演技还是不错的。”
“这个,我也承认。在别墅外面,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语气和表情都是冷冰冰的。开始的时候,我确实被你唬住了。”微蓝笑得狡黠,“不过,你却掩饰不了你的眼神。你看到的我的那一刻,不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还有……就是,你不抗拒和我的身体接触。就拿那天晚上来说吧,你嘴上说着残忍无情的话,却一边紧紧地拥着我,一边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一些身体语言通常表达了人最真实的思想感情。因为一个人说句谎话非常容易,但是想让体语说谎则非常难……”
天朗打断她,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比屋内的冷气更冷。
“你那位心理医生,好像说得太多了一点!”
“天朗哥哥,你是不是又吃醋了?”微蓝敏锐地听出他的情绪变化,声音变得甜软,谁也无法对这样的声音生气。
他站起来,俯身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她,缓缓低下头,轻轻吻她的唇。微蓝在他的挑逗下,有热吻的欲望,天朗却迅速放开她,低声说:“微蓝,你还欠我一句话!”
“什么话?”她环住他的脖子,明知故问。
“只有三个字的。”天朗的声音低柔,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
微蓝静默着,望着他。他屏息不动,好像在等待着一场审判。
“我是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不过是五个字的。”
五个字?是不是“天朗,我爱你?”
他不敢肯定,这个“可恶”的小女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微蓝从沙发上起身,登登登地上楼。
十多分钟后,她抱着一个玻璃瓶子下来。那个瓶子很大,里面装满了幸运星,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这是我要送你的第二件礼物。”微蓝把瓶子放在茶几上。
“这些都是你叠的?”天朗迟疑地问。
“我听人家说,幸运星可以给人带来好运。这一年来,我每天晚上都为你叠一颗幸运星。你数数看,是不是有三百六十五颗?”
“这和你说的那五个字,又有什么关系?”他问。
“你拆开来看,不就知道了吗?”
天朗的温柔深邃的眼睛靠近。
“为什么不是你拆?”
“是我送礼物给你,当然是你拆。”她把那个瓶子推到他面前,“怕我会捉弄你吗?别担心,我很有诚意的。来,自己拆吧。”
天朗看着塞满一瓶子的幸运星,确实很想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他把手伸进瓶子里,抓到最上面的一颗幸运星,慢慢拆开来。
果然,有一行极其细小的文字……
微蓝猛地转身,朝着二楼拔足狂奔。(再不跑,恐怕就来不及了!)
而这边的天朗,瞪着面前那张彩色纸条,气得脸都绿了。
上面果真是五个字:
“谁拆,是笨蛋!”
不过,微蓝跑得再快,也不及天朗的动作迅速。
她跑上二楼,打开自己的房门,进了门要反身关上时,天朗的半个身子已经进来了。
不及思虑的,微蓝用力压住门,不小心夹住了他的右腿。
天朗忍不住呻吟出声。
微蓝吓了一跳,连忙打开门,急切地问:“你怎么了?弄疼你了吗?”
他倏然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她。
微蓝惊呼,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盯着她的眼睛,他慢吞吞地说:“不可能每次都是我被欺负吧?”
微蓝好笑又好气,笑着骂道:“秦天朗,你好可恶!”
天朗幽深的眼眸望着她,然后,他低下头,嘴唇热烈地压在她的唇上。
触到他温热的舌尖,微蓝想要的更多。她的胳膊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回应彻底击溃了他!
天朗的唇舌饥渴地占有她甜美的嘴唇,他的欲望高涨,他的激|情狂炽,忍了两年多,此刻他再也不想按捺对她的渴望。
她闭上眼睛,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像是在海洋中摇荡般,昏眩而又悸动。
像是又回到他们初次的那个夜晚。只是两人之间再没有隔阂和猜忌了,而充满两情相悦的欲望。直到她不能支撑,软弱地倒向床铺,天朗立即顺势压住她的身体。
微蓝睁开眼,无助地对上他因情yu而深邃黝黑的眼眸。在他想再次侵袭她时,她用手指头按住了他的嘴唇。
“天朗……”
“嗯?”他恍惚低应。
她注视着他,轻声低语:
“我爱你!”
天朗一震,盯着她的眼眸,包含了太多太复杂的情绪。
“一直以来,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五个字。”
从他的喉咙底部发出一阵低哑而原始的嗓音:“该死的!我等得太久,也等得太辛苦了。”
然后,他男性滚烫的身躯覆了下来,亲吻变得蛮横而霸道,烙在她每一寸肌肤上。那是他极度渴望,这个世上唯一想要拥有的。
微蓝低吟着,柔软的身子任他游移。像是要偿还他的那份深情,她变得肆意而疯狂,任由他引领着,攀到那令人颤栗的,欢愉的巅峰……
这是世上最亲密的接触,多么神奇!他们不再有距离,他们融成一体。
番外三:求婚“阴谋”
微蓝抱膝坐在沙发上,瞪着书房墙上那幅画。
一个纤瘦的女孩子,白衬衣蓝裙子。这样简约的蓝和白,真挑人。只能配极细的腰,细到几乎没有发育的样子。
微蓝看看她,再看看自己,暗自叹息。
听到她叹气,一直埋首在书桌前的天朗问:“你又怎么了?”
三个月前,他重新接手云天公司,每天都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晚上还要出去应酬。与之相比,回银行工作的某人清闲得让人嫉妒,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对着电视机发呆,就是长吁短叹。
微蓝用商量的语气说:“天朗,能不能把这幅画取下来?”
“为什么?”天朗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当初,不是你要挂上去的吗?”
“我十七八岁时怎么有那么细的腰,最多一尺七,再看看现在的我,足足有两尺呢!”
他摇头:“世上的女人千千万,就没见过连自己都要嫉妒的女人!”
微蓝走到书桌旁边:“老实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又老又胖?”
天朗一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膝上,用胳膊环抱住她。
“和原来那付洗衣板的身材比起来,我更喜欢如今丰满的你!”
天朗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温热的鼻息吹拂着她的鬓发,又说如此暧昧的话,微蓝禁不住羞红了脸。
她一边把玩他的手指,一边小声说:“你知道我的腰为什么这么粗吗?”
“不知道,我也没觉得它粗。”天朗说着,亲吻她颈项的肌肤。
微蓝脖子后的皮肤特别白皙,而且这是她的“敏感区”。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每次想要“诱惑”她,便是偷袭她的颈后。
果然,他才轻轻地吻了一会儿,她就瑟缩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抓住他的手。
“天朗,别玩了。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一直都很正经啊。”他一脸无辜的表情。
“这段日子我们都在一起,”微蓝低下头,期期艾艾地说,“又没有……采取……措施,你难道就没有想过……”
当然想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天朗果真严肃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怀孕了?”
“嗯。”她的表情,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医生说,已经一个多月了。”
“该死!”他脸色阴沉,低声诅咒,“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今天上午才去的医院嘛!”微蓝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天朗,你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他欲言又止,“只是……”
她扬起睫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天朗,如果我向你求婚,你会不会答应?”
他看着她,眼神怪异:“你向我求婚?”
微蓝垂下头,委屈的表情。
“我等了三个月,你都不肯向我求婚,所以,只好我向你求婚了!”
天朗脸上闪过一丝感动,他托起她的下巴,坏坏地笑,说:“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我答应你的求婚。”
“那也要快哦,”她有些担忧,“否则,我就要大着肚子做新娘了。”
“我们明天就去登记!”天朗用手指触摸她的面颊,抚慰地说。
微蓝把头挨在他胸前,整个人依偎进他怀里:“谢谢你,天朗。”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拥紧了她。
在天朗视线之外,某人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胜利的微笑。
她精心策划的这场骗局终于大功告成:只编了一个小谎,就成功地把自己“嫁”掉了。
一个月后,刚举行完婚礼的新婚夫妻回到海景花园的公寓。
微蓝到浴室御了浓重的新娘妆,沐浴后,换上一件性感的吊带睡衣,兴致盎然地上了二楼,却看到天朗抱着被子枕头,从他们的卧房出来。
“你这是……去哪里?”她问。
“对面的客房啊。”他说。
“秦天朗,你有没有搞错?”微蓝瞪大了眼睛,“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居然睡客房?”
“我也想要洞房花烛,可惜,现在不太方便!”天朗盯着她的肚子,“微蓝,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就忍耐一下,暂时独守空房吧!”
她红了脸,悄声问:“那要……守多久?”
他认真盘算,然后说:“至少要八个月。”
“八个月?”微蓝忍不住叫起来,“这么长啊?”
“不是说十月怀胎吗?你现在是两个月,八个月后孩子才会出世。我咨询过医生,在此期间,我们不能同房。”
天朗说着,就直接进了客房。
门在他身后“砰”的关上了。
深夜。
微蓝躺在紫色玫瑰的大床上辗转难眠。
这间布置得温馨喜气的“洞房”,是天朗以前的睡房。这张硕大无比的床是他特意在国外订做的,在任何一家家具店都看不到。
微蓝真后悔用它做了婚床,觉得床铺好大好大。今晚一个人睡,无比空虚。
其实,她想念的是被天朗紧拥在怀里的感觉。他温暖的身体是她最好的安眠药。
十分钟后,微蓝站在客房外,踌躇半晌,最终还是敲了门。
“门没锁。”是天朗清醒的嗓音。看来,他也没睡。
她推开门,看到他半躺在一张相同的大床上,面前摊着一本杂志。
他居然还有闲情逸志看书?
微蓝气鼓鼓地走到床前,掀起被子的一角,正想要钻进去,天朗阻止了她。
“夏微蓝,一个晚上你都不能忍吗?”他嘲谑地冲她笑。
“我不是想和你……呃……我只是要抱着你,才睡得着。”
这一刻,微蓝懊恼透了,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样不争气的话也说得出来。
天朗慢慢松开了手。
微蓝不敢看他的眼睛,迅速钻进被子里,习惯性的,她把头紧倚在他胸前,手缠住了他的腰。
她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这回却轮到天朗无法入眠。
微蓝沐浴后的身体,温香柔软,光滑细腻,令他想入非非。
天朗突然坐起身。
微蓝睁开眼,疑惑地问:“什么事?”
“不行,你还是回对面房间去睡!”
“天朗,”她怯怯地启齿,“我……我根本没有怀孕。”
天朗屏息片刻,然后,他的脸上浮起一个揶逾的笑:“你终于还是承认了?”
“你知道我在骗你?”她诧异,“为什么没有揭穿?”
“我这是欲擒故纵,”他温柔地说,“给你一个借口,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这到底,是谁上了谁的当?谁钻进了谁的圈套?
微蓝哑口无言,但又不甘心,急切地想抓住点什么,让自己反败为胜。
咬了咬嘴唇,她说:“天朗,我还是比你强。你向我求过那么多次婚,都没有成功。而我只求了一次,你就答应了!”
天朗死死地瞪着她,目光像两簇火焰,热气撩人。
微蓝心虚地干咳一声,装出一个轻松的笑:“你怎么跟狼似的?别吓唬我!”
突然,他猛地一用力把她抱起,吓得她一哆嗦,赶紧搂住他的脖子。
“喂,你不会这么……”
“小气”两字还未出口,她的嘴就被他的吻堵得严严实实,天朗的唇温暖而湿润。
温暖而湿润的唇是留在微蓝清醒头脑中的最后记忆。
他们疯狂地吻着,滚落床上,又从床上翻滚下地,撞到了床头柜。
微蓝呻吟:“老公……我撞到头了!”
“我撞到了膝盖……”
他们并躺在地毯上,看着彼此。微蓝忍不住笑了出来,天朗跟着笑,止都止不住,直笑到眼泪汪汪。
然后,天朗就不笑了,拂开她脸上散乱的发丝。他目光温柔似水,凝视她。
“微蓝……”他喉音沙哑低沉,“你……刚才叫了我老公?”
“你本来就是我老公嘛!”微蓝说,抚弄自己丈夫的头发。
天朗沉默着。
待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抱起她向他们的卧室走去。
“这里不行吗?”她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回去?”
天朗回答:“你的卧室十点后对我不是不接待吗?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微蓝一抬头,看到门上贴着《约法三章》,上面的每个字似乎都在对她咧嘴笑:
“不许带异性回来过夜!”——不知她算不算异性?
“必须穿戴整齐!”——哇,天朗这会儿脱得只剩下手表了!
还有第三条——“晚上十点以后我的卧室恕不接待!”……真是绝妙的讽刺!
她悄悄伸出手,撕下了那张《约法三章》。
番外四:宝宝的名字
新婚燕尔,本来计划去澳大利亚蜜月旅行,微蓝一心想去那个盛产袋鼠的地方看看,结果因为“意外”怀孕的缘故,哪里也没去成。
为这件事,微蓝极度郁闷——本来是一个谎言,谁料想竟然成真。
“老婆,我要郑重警告你,以后不能再随便许愿,或者撒谎了,真的会一语成诹!”
面对天朗的威胁,微蓝唯唯喏喏。现在有孕在身,千万不能动气,否则会吓到宝宝的。
吃完晚饭,她照例把自己摆在电视机前。
手里拿着摇控器,无聊地按来按去。韩剧?不行,总是凄凄惨惨、哭哭啼啼的,不利于胎教;美国大片?打打杀杀,血腥暴力,更不行!琼瑶片?卿卿我我,缠缠绵绵,要不就是痴痴傻傻、疯疯癫癫,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变成“有一些疯狂,还有一些嚣张”的小燕子!
荧光屏上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她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林青霞吗?曾经是她少女时的偶像,白衣胜雪,冷艳脱俗。
只可惜,红颜弹指老,花无百日红,嘴角眼梢的皱纹,化再浓的妆,也遮掩不住。美貌青春已成过眼云烟。
老大嫁作商人妇。昔日的“东方不败”,今日已是邢李原的太太了。
微蓝突然想起一则旧闻。林青霞生下第一个女儿时,邢李原为表达对她的爱意,取名叫“邢爱林”。
看来,那位邢先生挺有情调的,并不只有满身铜臭。
对了,自己的宝宝取什么名字呢?
秦爱夏?秦爱微?秦爱蓝?
微蓝觉得三个名字都挺好,一时难以割舍,拿不定主意。天朗正好从厨房出来,她趁机向他讨教:“我们的宝宝是叫秦爱夏、秦爱微,还是秦爱蓝?”
“为什么不叫夏慕天?”他坐进她旁边的沙发,递上一杯热牛奶。
“嗯,也行啊!”微蓝扬扬眉说,“只要你同意让我们的孩子姓夏。”
天朗将她抱到膝上,想了一下,说:“嗯,就叫秦亦夏吧,既姓秦又姓夏,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宝贝。”
秦亦夏?
微蓝轻轻地念着:“秦亦夏、秦亦夏、秦亦夏……”好像不错哦,朗朗上口。
天朗握住她的手,拉近自己,突然而迅速地在她唇上吻了三下。
“秦天朗,你又玩偷袭?”微蓝伸手擦拭自己的嘴,腮帮子鼓得像青蛙。
“是你一连说了三个亲一下嘛!”他嘻嘻笑着说。
秦亦夏——亲一下?她这才发现,自己又上当了!
不过,这一次微蓝没有生气,而是睁大清澈的眸子,全心全意地看着他,说:“我们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小名就叫小刺猬吧!”
“小刺猬?”天朗抚着她微微隆起的下腹,“为什么要叫小刺猬?”
“两只刺猬的孩子,当然是小刺猬了!”
微蓝轻声说,“天朗,你在信里曾经问过我,一只刺猬爱上了另一只,它们该如何取暖?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与一只刺猬相爱的方式,不是把它身上的刺拔掉,而是学会如何找到一个适当的距离,可以相互取暖又不至于会被对方刺伤。”
他默默地瞅着她,那双眼睛晶莹闪亮。
“就像我们现在吗?”
“是的。”她笑着点头,“老公,谢谢你对我的了解、包容和宠爱,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
天朗俯下头,他的唇吻住了她的。
“我也是……”
微蓝的唇濡湿了,却是因为泪,一个男人的泪。
心剧烈地收缩了几下,有疼的感觉,但她认为那是幸福的感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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