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有哪个人不看电视的?只要贝琪或是贝琪身边的人看到电视,那……”鲁智深苦笑。“不过这是最后一条路了。”
“希望不要走上这条路……”于璧茹一叹。
“希望贝琪早点回心转意……”
夜凉如水,虽说是凌晨四点下班,但真正走出卡拉OK时已经四点半,安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下去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脚有没有休息过,不知道自己进进出出各个贵宾房多少次,不知道自己因为是新手而出了多少麻烦、挨了多少的骂……
当长针指向十二,而短针停在四的时候,她真的好想跪下来谢天谢地。
如果不是一股不服输的念头在支撑她,她早就溜了。这份工作是她费尽口舌向陶子杰争取来的,她又表现得那么的强悍,好象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似的,这会儿……这会儿她怎么好承认自己错了?
站在街边,她突然感到好无助、好沮丧,为什么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为什么她一点都记不起以前的事?是她在逃避什么、不愿面对什么吗?
一阵凉风袭来,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这会儿除了出租车,她没有其它的交通工具可以选,如果要走回去,只怕太阳晒到ρi股了,她还走不到家。“家”……那个家是陶子杰的,她只是个过客。
深呼吸后,她还是决定先走一会儿,她必须好好的思索一下,换工作好呢?还是继续做这一份令她既没有成就感又不太能忍受的工作?客人色迷迷的眼光,一些同事之间若有若无的排挤,这个社会真如陶子杰说的,充满了黑暗和丑陋?!
走着走着,她突然警觉到有一辆车在她的后方缓慢行驶着,跟着她……
她没敢回头,希望只是她的错觉。她故意放慢脚步,等着那辆车超过她而去,但是没有!
那辆车依旧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安琪四下的张望,想找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她可以进去求救,她可以进去躲一下,她可以进去打个电话,总之——
突如其来的,车子停在她的面前,前座的车门打开,陶子杰走了出来。
突然的放松令她差点整个人虚脱,她呆呆傻傻的看着他,想笑也不是,想哭也不是,她只想趴在他的肩上,做什么都好………
“你不知道是我?!”陶子杰低沉的问。
“我——”
“你以为会是谁?”
“什么人都有可能!”她的脾气回来了,她不再是只受惊的小羊般。“我怎么知道会是你?你又为什么要这么的神秘兮兮?”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难道你现在不是又惊又喜?!”
他不这么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她像受了什么刺激般的冲向了他,在他的胸膛上一阵的乱搥、乱打,她好似什么都不顾,有种豁出去了的狂野劲,她不怕陶子杰翻脸、不怕他把她赶出去。
“安琪……”别看她小女孩一个,倒是很有力,每一拳、每一掌都不轻。
“你可恶!”她火爆的说,在他的身上发泄她所有的怒气和挫折。
“我只是——”
“你只是想吓我,你只是要我放声尖叫,你只是要看我无助、不知所措的样子!你这个可恶、没有同情心、没有道德感的大坏蛋………”她说完之后,结结实实地踢了他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安琪,够了!”他痛得眉心纠结,不知道她原来可以这么的泼辣。
“不够,我——”她的喉咙突然被什么塞住了似的,接着她开始号啕大哭了起来。
忘了自己身上的痛,陶子杰本能地搂住了她,让她趴在他的胸膛上,让她好好的哭一下,他可以想见她的挫折,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她对抗的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和形形色色的人。
掏出了口袋里的手帕,他静静的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哭泣撕扯着他的心,令他疼痛难当,令他不知道怎么办!
“你知道女人什么时候最丑?”他很正经的问着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引起她的注意。
“什么时候?”她抬头看他。
“眼睛肿得像核桃的时候。”
“你是说——”她止住了泪。
“如果你继续哭下去……”
“谁哭了?!”她马上死不承认。“我……刚才我的眼睛里跑进了沙子——”
“好大的一粒沙子!”他糗她。
“陶子杰,如果你再惹我,我保证我会——”她不知道自己是要打他还是继续哭个够,总之如果他再嘲笑她,她一定会反击,她今天已经受够了,不需要他再给她一些苦头吃。
“我道歉!”他是真心的向她道歉,不是敷衍了事。
“算了!”她吸了吸鼻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
“明天——”
“今天!”她纠正他。“现在是凌晨五点,早就是今天了。”
“好吧!今天晚上你还要继续来上班吗?”
“我——”
“安琪,不要逞强,不要和我赌气,你自己最清楚你做不做得下去,不要委屈自己。七十二行,你只试了一行,还有很多你可以做的,不要泄气,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适合什么、能做什么,总要磨一磨、总要跌个几次跤。”他摸摸她的头发。
“所以………即使我现在放弃了也不可耻,不丢脸?!你不会笑我?”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着他,她需要他的鼓励、他的认同。
“安琪,你明知我的态度,我为什么要笑你?!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有今天,如果你知道我换了多少工作、我遇过多少的挫折,你就会知道你今天的不如意只是小小的”不顺“。”
“那你………你是特别来等我下班的?”她仰着头,天真的问他。
“你说呢?难不成我吃饱没事的半夜开车兜风?!”
“早说嘛!”她开怀一笑。
“一次教训,一次经验,我希望你学乖了。”
“我是学到了什么。”她知道自己成熟了些,对人生、对这个社会。
“那就够了!”牵着她的手,他们一起走向他的车,这种时刻、这种气氛、这种感受……
是特别的!
“手抬高一点!”
听到钟岳用命令的口吻说着,薛靖雯很勉强的照做,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工作要求,还是他私下要戏弄她,总之他处处挑她的毛病,好象她今天才第一天当模特儿,好象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
“下巴……”钟岳又叫。“注意你的角度,我要拍你的侧面!”
她挪了挪姿势,微微的抬起下巴,她宁愿相信他是求好心切,否则她真的拍不下去。他根本是个主观、自以为是的暴君。
“眼神……薛靖雯,我要的是性感又优雅的眼神,由眼神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内在,不是你现在这种恶狠狠的目光,你到底搞不搞得清楚问题啊?!”钟岳不太客气的说:“我要那种柔、那种媚!”
她很辛苦的挤出了一丝笑意……
“放柔些……”
“钟岳——”
“想一些美一点的事!”
“我——”她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他还在那里谈什么“美”!
“薛靖雯……”由于在场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好比打灯光、换场景的、化妆师等很多相关的人,所以钟岳的态度是非常的专业。“你今天到底做好准备了没?还亏你是一个专业的模特儿!”
薛靖雯的呼吸变得急促,这根本是人身攻击,就算今天他是什么摄影大师,他也没有理由说这种话,好象她连怎么摆姿势都不会。
“肩膀放软一点!”他走到她的面前,双手调整她肩部的曲线。
“你——”
“我要隐约的笑容。”
“去死——”她咬着牙,只差没有伸出五爪。
“你说什么?”他垂下头看她,知道在场这么多的人,她不敢真的怎么样。
“我叫你——”
“这件衣服最美、最迷人、最性感的地方就是肩部的设计,所以……”他压了下她的肩。“像这样。”
她忍气吞声着,她委曲求全着。她不要别人知道她和钟岳曾有一段情,她不要任何人知道,所以她一副听从大师安排的样子,她要忍耐,工作上她忍他,私下……她会给他好看。
一次又一次的,钟岳按下了快门,而薛靖雯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摆了一个又一个的姿势,不知道是有意或无心,钟岳总会去碰碰她,不是她的手,就是她的腰、她的头、她的肩、她的颈项……
终于,薛靖雯忍无可忍。
“我想我们最好说清楚!”她在他又碰了她的腰部之后,压低音量的说。
“说什么?”他摆出无辜的表情。
“说——”
“这组照片很急。”
“再急——”
“薛靖雯,如果是公事,你可以当大家的面说;如果是私事,你可以在收工之后请我喝杯咖啡,我们好好的谈。这样够清楚吗?”
“你——”她的手有种控制不住的冲动,她很想将双手放在他的脖子上。
“控制你的情绪。”他大方、轻松的一笑……“如果你无法与我共事,你可以去向老板抱怨,但是这会儿,我希望你敬业一些,只剩几套衣服,我比你更想早点收工,相信我!”
“那你就别再碰我一下!”她低语,但表情凶恶。
“碰?!”
“你可以动口,但是不要动你的手,我无法忍受……”她一脸厌恶的表情说道。
“你以前好象并不介意我碰你……”他故意若无其事的说,背对着所有的工作人员。
“你居然敢提以前?!”
“靖雯,如果你心里没有鬼,如果你坦然视之,这只是工作上的接触。”
“”工作上的接触“?!”她看着他身后的那些工作人员,幸好没有人注意他们,幸好他们以为他们两个人是因为初次合作在沟通事情。
“不然你以为什么?”
“你这是……”她真想给他一记火辣辣的耳光。“你在歪曲事实!”
“薛靖雯,今天如果替你拍照的是一个女的摄影师,如果是个女的碰你的手、你的腰、你的肩、你的头,你一定不觉得什么,对不对?!你的不能容忍完全是冲着我,对不对?!”
薛靖雯一下子迷糊了,他好象说得有理。
“我是为了拍出好的照片而——”
“而”碰“我?!”
钟岳知道自己分明是“假公济私”,诚如薛靖雯说的,他可以用嘴巴说,他不一定要伸出手去碰她,但是……他想碰她的欲望是那么的强烈,强到他可以为了能碰碰她而什么都不顾,只是……
他绝不能让她知道,如果她知道他依然渴望她,那他就永无翻身的一天了。
“只是工作。”他一副超然状。
“工作……”她瞪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冰冷,以前让他碰她是由于爱、由于心甘情愿,但是这会………他们之间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除非你要小题大做,解释成”性骚扰“。”他没有认错的意思。
“钟岳……”她气得握拳,但是却拿他没办法。
“我们继续工作吗?”
“当然好!”突然的,她露出了一个娇媚、甜蜜的笑容,如果他可以这么对她,她也可以“折磨”他!“我们是不该再因为这件无聊又很难下定义的事争论下去,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要赶。”
“是吗?”他一怔。
“漂亮的女人总是有人追,你忘了你自己说过的吗?”她瞟了他一眼。
“靖雯——”
“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好吗?钟大摄影师……”她朝他一笑,那笑会刺痛人心。
钟岳忧郁的看她一眼,朝他的相机走去。
关莉缇边收拾碗筷,边注意曹学城的反应,虽然他正在和敬敬玩拼字的游戏,但是他的神情总带着一抹深思,好象有什么事在困扰他。当着孩子的面,她又不好问什么,但她总希望知道他在烦什么。
替敬敬洗完澡,哄睡他之后,切了一盘苹果,她端到了曹学城的面前。
“明天我要加班,敬敬你要准时去接。”
“好……”他心不在焉的答。
“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次?”
“他是我儿子,我不会忘记的!”曹学城没好气的说,拿起一片苹果送进嘴里。
“你好象有心事?”她试探的问。
曹学城看着关莉缇,女人应该很了解女人,所以和她谈谈应该没有错,他要知道翁枫的想法,为什么在好一阵子没有联络之后,她又打电话给他,问的不是他们的儿子,而只是问候他一个人。
“也不是心事,只是……只是我有一点困惑,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他的表情有些紧张。
“对方是谁?”
“翁枫。”
“你的……”她说不出那两个字,她当然知道曹学城前妻、敬敬的母亲的名字,只是突然的由曹学城的口中说出,她有些不习惯。
“我的前妻。”
关莉缇的心没由来的一沉,由曹学城和敬敬的描述,她知道翁枫是个时髦、追求自我、不太懂得牺牲的女人,她为了过“自己的生活”,不愿再受束缚,而选择了离婚一途,自由比她的丈夫和儿子更重要。
“她怎么了?”关莉缇沉着的问,若无其事的吃着水果。
“她打电话给我。”
“哦……这没有什么啊!”关莉缇刻意淡化这件事。“即使不做夫妻了,大家还可以是朋友,而朋友之间打打电话,联络一下,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没有问任何有关敬敬的事。”
“是吗?”关莉缇觉得自己的笑容好假。“那她都问了些什么?”
“她问我好不好,工作顺不顺利,累不累。有没有女朋友……”曹学城一句不漏的说。
“那你怎么回答她?”关莉缇拿着苹果,心里的焦虑不下于等待会考的放榜。
“我说还好,工作还算顺利,没什么累不累,反正日子总要过下去,每一个人都一样;至于女朋友……”曹学城双手枕在脑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哪敢再害人!”
关莉缇发出干笑声,如果要票选现代的呆头鹅,曹学城一定当仁不让的中选,他到底当她是什么?!菲佣、保母、一个“朋友”?!他到底有没有用心想一想她的感受和心情过?!她为的是什么?
“知道我没有女朋友,她很在意我。”曹学城憨厚的朝关莉缇微笑。
“是吗?”关莉缇绷着脸。“你没有向她提到我?”
“莉缇,你不是……”他尴尬的笑笑。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她的心正一滴一滴的在淌着血。
“你是……”
“我是什么?”她追问他。
这个问题可把曹学城给问住了,关莉缇是他和敬敬的朋友,是一个关心他们的女人,但是……但是他从来没敢想歪过。
“如果哪天你的……你的前妻突然回来,而我又”刚好“在这里,你要我向她怎样解释我的”身分“?!说我是钟点佣人?我可没领过你一毛钱;说我是保母?我做的可比一般的保母多了,保母还不用帮你们煮饭、收拾家里的,是不是?!”她辛酸的说。
“莉缇……”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虽然他无话可答。
“在你的心目中,我只是一个照顾敬敬和你的”人“而已,并没有任何的其它意义,对不对?!”
“不是这么说……”
“那是怎么说?!”
曹学城很少去想这个问题,他已经习惯了关莉缇的存在,时间一久,他根本忘了去思考为什么。他只是高兴她这么喜欢他的儿子,有人来分担照顾敬敬的责任;其余的,他没有多去细想,免得庸人自扰,只要相安无事,他乐得这么过下去……
但这会儿——
“莉缇,你到底想问什么?”他这个老实人干脆地问,他不习惯“猜”。“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说……”看着他那一脸的困惑和无辜,她就是对他没法心肠硬起来,她爱他的不就是这份憨直和老实吗?她指望他能懂什么?!
“你好象在气什么……”
“没有!”她一口否认。“你的前妻到底想要什么?”破镜重圆“吗?”
“不会吧?!”他笑笑,但好象并不排斥这个可能。“当初是她坚决要离婚的,好象她有成千上万个理由似的,好象她不摆脱掉这段婚姻,她就会窒息而死似的,所以我想她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但如果她是呢?”
“我想——”
“你会让她回来?!”
“我……不知道。”他坦白。
这个“不知道”的答案令关莉缇伤心欲绝,她以为他早就对那个翁枫死了心,她以为他早就不指望翁枫再回头……即使他不恨翁枫,也不该有如果她想回来,他可能让她回来的念头。这一刻,关莉缇的心全碎了。
林忆莲成熟、感性、都会女人式的歌声,加上李宗盛洞悉女情的词,这首“不必在乎我是谁”,虽然是旧歌,但仍听得薛靖雯泫然欲泣。
我觉得有点累我想我缺少安慰
我的生活如此乏味生命像花一样枯萎
我整夜不能睡可能是因为烟和咖啡
如果是因为没有人陪我愿意敞开心扉
几次真的想让自己醉让自己远离那许多恩怨是非
让隐藏已久的渴望随风飞忘了我是谁
女人若没人爱多可悲就算是有人听我的歌会流泪
我还是真的期待有人追何必在乎我是谁
我想你说的对寂寞使人憔悴
是寂寞使人心碎恋爱中的女人才美
我想我做的对我想我不会后悔
不管春风怎样吹让我先好好爱一回
几次真的想让自己醉让自己远离那许多的恩怨是非
让隐藏已久的渴望随风飞请你忘了我是谁
女人若没有爱多可悲就算是有人听我的歌会流泪
我还是真的期待有人追何必在乎我是谁
我想我做的对我想我不会后悔
不管春风怎样吹让我先好好爱一回
每一句歌词都令薛靖雯感动,令她为之心悸,她不知道这首歌是不是为她写的,她只知道自己真想好好爱一回,真的有人爱。曾经她也是有人爱的,但那份爱……
唤得回来吗?
钟岳和她已经缘尽情了?
她会再爱吗?
再按回“不必在乎我是谁”这首歌,听完这首,她一定跳到“当爱已成往事”,这两首最能表现她的心情。
她的爱的确是往事……两年前就是往事了。
门铃声不受欢迎的响起,打破了她这会儿心灵上的沉静,她想一个人品尝寂寞,她不要伴。
但是门外站的是关莉缇,她不能将她拒于门外,瞧莉缇那表情,看来……
她们都是伤心人。
关莉缇一听到林忆莲的歌声,她怔了一下,然后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接着她也不征求薛靖雯的同意,很果决的就关掉了CD,好象不听这会令很多都会女性心痛又心碎的歌,她的痛苦就不会存在,就会消失。
薛靖雯没有阻止她,她知道要不是无法承受了,莉缇绝对不会来找她;而她会来找她,那表示她的心已经被伤透了。传闻伤不了关莉缇,能伤她的只有曹学城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你终于知道自己多傻了?”薛靖雯平静的问,她懂这感觉。
“我真的好傻!”
“你觉悟得还不算太迟。”
“新的永远不如旧的,是不是?!”关莉缇没有哭,但她眼神中的那份绝望令人不忍。
“对很多男人来说……是的。”
“靖雯,那你很幸运。”
“我?!”她不知道钟岳是不是这种想法,她只知道和他一起工作对她而言是一种“酷刑”,她是在折磨自己,早晚……她会在他的面前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没有哪个女人真正的坚强。
“至少没有另一个女人横在你和钟岳之中。”莉缇感概万千的说。
“你怎么知道没有?”
“钟岳至少没有结过婚!”
“结婚只是一张纸,有些男人并不爱他娶的那个”妻子“,反而是其它女人令他刻骨铭心,令他念念不忘,不是一个定律就适合所有事件,但莉缇,我觉得你的付出是浪费。”靖雯实际的说。
关莉缇本来不觉得,但现在是心有戚戚,她对曹学城和曹敬全心的付出,但她能和“那个女人”抗衡?能取代“那个女人”?!
“莉缇,我们俩都该睁大眼睛,好好的去爱一回!”靖雯笑了,笑她们两个。
“为爱?!是的”
“靖雯,我不是没有人追!”
“谁是真的没人追?只是自己愿不愿意接受而已。”薛靖雯懂。
“我要开始珍惜自己,为自己而活。”
“希望你坚持下去!”
“我的青春有限,靖雯,我有几个二十五岁?我可以拥有多久的年轻美貌?我不要有天年华老去了,才感慨自己年轻时没有好好把握,我要曹氏父子走出我的生活!”她这次是吃了秤铊、铁了心。
“如果他们再来找你……”薛靖雯知道莉缇是心软的女人,只要那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再出现到她面前,她一定会动摇,
“我不会……”她的表情并不是很肯定,但至少她努力了。她想过“救”自己,她想过给自己一条生路,她没有无怨到不考虑自己的尊严与感受,现在找不出这样的女人了。
“那好,我就盯着你,看你能不能言行如一!”薛靖雯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靖雯,我真的不想再陷下去!”
“我也是!”
针锋相对
闲了一阵子之后,安琪又在附近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里找到工作,钱虽然不多,但至少可以打发时间,可以和人接触,说不定有人能认出她,帮她恢复记忆,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陶子杰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希望安琪恢复记忆,本来他以为独身的单身贵族式生活是他要的,但是现在……他发现两个人的生活也不错,有个说话的人、有个可以分享喜怒哀乐的伴、有个自己可以付出关心和时间的人,这样的日子,好象也不坏。
对安琪的种种情绪,陶子杰自己也很难说得准,照外表来看,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或是二十岁的小女孩,她要不是还在念书就是初出社会,而他……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还得再等她长大……如果他想等。
现在很多事都很难说,安琪只是一个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孩,一旦她恢复了记忆,一旦她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她还会是他所熟悉的安琪吗?
会吗?
或许他真的该听听薛靖雯的话,他和她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水平的人,或许他和她可以把传闻变事实,顺了大家的美意。
才这么想着,就看到薛靖雯抽着烟,朝他迎面的走来。
薛靖雯好象没有看到她,她的表情是那么的烦躁、那么的无奈,好象有种想逃离这一切的强烈欲望。
经过陶子杰的身边,她果真视而不见的要走过去,但是被他拦了下来。
“我相信自己不是隐形人。”
“嗨!”她如梦初醒似的看看他,不是很热切,反倒有种很无可奈何的感觉。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她抽了口烟。
“很糟吗?”他问。
“什么?”
“问你啊!你不知道抽烟对皮肤不好、是女人要保持活力、漂亮的大忌,况且现在又没有人要吸二手烟,注意一下你的仪态,别忘了你是模特儿这一行的大姐大,总要让后辈学习!”他教训她。
“拜托……”她发出了一个充满厌恶的呻吟,好象她什么都不在乎。
“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最近没有怎么样啊!”
“你很反常。”
“反常?!”她冷冷的重复一次。她不是反常,她是失常!钟岳的存在,使她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薛靖雯,她现在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个窝;而和钟岳共事,简直就是……就是一种惩罚。
“你自己不觉得吗?”陶子杰愈细看她的表情、她的反应,他就更相信自己的推测。
“不!”她强硬的说。
“我希望你能面对事实——”
“我很好!”她抽着烟,一口接一口。“我没事,我又不是初入社会的黄毛小丫头,没有什么我不能解决的事,我只是……我只是烦,只是有些没有耐性,你不觉得日子好象永远都千萹一律?!”
女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不是正在谈恋爱就是失恋,这中间只是一线之隔,不知道薛靖雯是前者或后者,于公于私,他都希望她快乐。
“我是一个好听众。”他笑笑的看她。
“谢了!”
“如果你今晚有空,不如我们去吃个饭,变化一下生活,免得你的日子总是”千篇一律“。”
“不了,我——”眼尖的看到钟岳正好要由转角过来,她立刻将烟踩熄,上前一步搂着陶子杰,眼波充满娇柔的凝视他,好似她满腔的热火都要为他而倾泻。“我们去哪吃?”
“你……”陶子杰一时会意不过来,女人的心真是善变令人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吃海鲜好不好?!”她用甜得教人头皮发麻的口气说。
“你不是对海鲜过敏吗?”
“不然吃素食,现在正流行。”她靠在陶子杰的身上,爱娇的说,知道钟岳离他们愈来愈近。
“靖雯——”
“吃过晚饭,我们可以开车上山顶看夜景。”她慵懒、撒娇又沙哑的说,手移到他的肩头上。“然后再到海边听潮声。”
“你……”陶子杰哭笑不得之余,看到了钟岳,忽然之间明白了,他明白薛靖雯的意思。
“好啊!全都听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全听我的哦!”她提高了些音量。
“当然!”
“你就知道怎么哄我开心!”
“彼此、彼此。”
钟岳由他们的身边走过,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他们都隐约感到一股肃杀之气。当钟岳由他们的视线中消失后,薛靖雯立刻抽回她的手,然后后退了一大步,表情也马上为之一变。
陶子杰了然于心的笑了笑。“你今天晚上要爽约了,是不是?”
“你明知道我不吃素食。”
“重点也不在素食。”他清楚得很。“靖雯,有很多感觉是唬不了人的,不管是你对他或是他对你,为什么你们不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这样的伪装不累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在装蒜。
“你懂!”
“你真的会胡思乱想。”她死不承认。
“我看到的是事实。”
“你看到的是两个互相厌恶的人。”她斜倚着墙。“也许你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浪漫男人,但我和钟岳……我们不来电。”
“我说了是钟岳吗?”
“你——”她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但是她索性的不再辩解,随他怎么去想。
“是你把自己弄得这么累的!”
“你不懂!”
“靖雯,我为什么不懂?我怎么会不懂?我不是一个不知道情为何物的人,你和钟岳明明还没有结束,否则你不需要故意在他的面前和我演亲热戏,他也不会浑身的杀气,似乎想置我于死地似的。”
“是吗?他是这样吗?”薛靖雯的心中窃喜,陶子杰是旁观者清,钟岳对她依然有情?他看不得她和陶子杰亲密的镜头,他妒火中烧?是这样的吗?如果是……她心中竟涌起一丝的甜蜜。
“你和他该放下心结,好好的面对彼此,说不定你们缘不尽,情未了。”
“哼!早结束了。”她嘴硬的反驳。“我们早已缘尽情也了。”
“靖雯,莫须有的骄傲和固执并不会让你得到幸福。”他语重心长的劝道。
“但至少可以让我保有自尊。”
“你为了自尊而宁愿牺牲一份爱?”
“为什么他不先低头?如果他对我仍有情!”她才不会扯下自己的尊严去迁就他。“没有他,我依然可以过得很好,我不必委曲求全,即使全世界只剩他这一个男人,他都别想!”
“靖雯……”现在的女人为什么都这么的高傲、这么的自我?!
“吃晚饭?行!”她改变主意。“谁说我要爽约了?!我们就去吃素食、上山顶看夜景、到海边听潮声……我们就这样做!”
“你真想这样做?”他存疑。
“我就要这样做!”
“你在赌气!”
“或许我是想通了、想开了!”每件事都有一体两面,她就不能想通、想开吗?
“真要这样,我替你高兴。”
薛靖雯知道自己只是安慰自己,如果她真的想得通、想得开,她又怎么会这么的痛苦,必须把陶子杰拖下水?拿他当挡箭牌,为的也只是掩饰她心中的空虚、她那莫名的骄傲。
女人……难过情关。
陶子杰本来是一回家就可以见到安琪,但现在因为她便利店的上班时间是机动、是可以随时安排的,所以他见到她的时间反而不多;即使见到了面,也可能是她要休息或是他必须上床睡觉的时候。
听惯了她吱吱喳喳的声音,听惯了她向他报告一天的琐事,一大堆芝麻蒜皮般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会儿的安宁,倒像是一种讽刺似的。
男人通常嫌话多的女人烦,但男人一旦得到他想要的安宁时,又总会若有所失,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在无形中操纵着你、主宰着你,而安琪使他原先的一人世界,变成了令他所无法忍受的寂寞生活,那曾是他引以为傲的。
以前是她为他等门,现在则反了过来,因为她上下班的时间不一定,他甚至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去接她,更无法掌握她的行踪,这令他……
有些难熬。有些心理不平衡。
在等她的时光里,他可有可无的看着卫星电视的节目。以前他一个人时,他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现在他好象是客人一样,什么都要等安琪。
她已经侵入了他的生活,在他不知不觉中,如果他再不好好的“保护”自己,他可能会“失去”更多……
说不定是全部。
听到开门声,他立刻一整神色,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好象节目有多棒、多吸引人似的。
“我回来了!”门口传来安琪轻快的声音。
“哦……”他没有回头,眼睛仍盯着萤光幕,片刻都移不开似的。
安琪盯着电视。“在演什么,这么好看?”
“呃……”陶子杰一怔,他根本不知道在演什么,但他装得这么像,这下真是自己出自己的糗。他一个转身,正要向她承认时,忽然看到她手中的一束玫瑰花。
“是玫瑰花。”也许是他的眼神过于意外,她向他解释。
“我看得出来。”他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
“人家送的!”
“我想也是,你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买上一束价值不赀的花。”他的语气不是很爽。
“很贵吗?”她发现自己变得有些退化,不知道花价的行情。在她的想法中,花是怎么也比不上首饰、珠宝、服饰的,她以为只是一束花而已,但听陶子杰的语气,这束花不便宜似的。
“玫瑰花在贵的时候,不是一束怎么算,而是一朵怎么算,有时候一朵可能喊价到一百元,算算你手上的这束花,至少有二、三十朵,再加上满天星……”他真想知道是哪个大手笔的男人,花得下这样的本钱,他的手段也未免太高了些。
“哇……”她低呼。“早知道我就——”
“就不收了吗?”
“我可以退还给他。”
“退……”他的表情有些落井下石。“只怕你还没有退到那个人的手里,花就都已经谢了,玫瑰这种花,谢得很快的!”
“那……”她有些烦恼的表情,这束花不知道是该Сhā起来,还是放着准备好退回。
“安琪,这个仰慕者是谁啊?”陶子杰故作一脸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问。
“是……”“他”能算仰慕者吗?“他常到店里来买东西,次数一多,免不了就会聊上几句。我不知道他会送我花,店里当时人多,我也不方便和他推来推去的,只好接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这束花要这么多钱!”
陶子杰知道安琪是一个讨喜的女孩,她有她吸引人的魅力在,做这种“拋头露面”的工作,本来就会引来一些追求者,但她去便利店上班也不过是这一、两星期的事啊!
“看来吃饭的事……”安琪自语的一叹。
“他还要请你吃饭?!”陶子杰一副大惊小怪的叫道。
“本来是要看电影,但我想又不熟,万一看什么比较亲热的镜头,岂不……”
“算你聪明!”他一哼。
“所以改吃饭。”
“接下来他是不是要向你求婚?”陶子杰不想这么说,但他克制不了自己。
“陶子杰,你是在抵毁我吗?”安琪终于听出他话里的火药味。
“抵毁?!我为什么要抵毁你?我有什么资格抵毁你?父母把你生得漂亮、讨喜不是你的错,有些人就是在不经意中会流露出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安琪,这不是你的错!”他皮笑肉不笑的说。
“为什么你的话我听起来刺耳得不得了?!”她抓着花,没有放下,倒像是武器似的拿在手上晃。
“我是无心的,你若听起来有意……”他嘿嘿两声。
“陶子杰,你的意思是我”招蜂引蝶“了?!”
“我没有这么说!”
“你是这个意思!”
“你又知道了?!”不知道哪来的怒气,他的语气是冷漠的。“你不好好的用脑筋想想,想想自己是谁、想想你的一切,反而有时间在那里交什么”男朋友“,你不觉得自己在本末倒置吗?”
“我没有交男朋友!”她大声的抗议,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那人家为什么送花给你?”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知道!”她满腔的怒火。“我以为他只是关心我,觉得我还不讨厌,就像你一样,你不也关心我、照顾着我吗?”
“不一样!”他严厉地说。
“哪里不一样?!”
“我对你没有企图!”
“那个人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她没有把花朝他的脸上砸,但是她把整束花朝地上扔。“就像我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你,我知道你会照顾我一样。”
陶子杰噤声,为自己的小题大做有些汗颜,他不知道自己是吃哪门子的醋,为什么变得这么小家子气、这么的心胸狭窄。只是一束花,了不起再吃顿饭,但他却表现得好象老婆要和人家跑了似的。
“我不知道你会这样的想我、这么的不高兴……”她伤心的看他。“你放心,我不是一个不识趣的人。”
“你——”
她没有看他,转头就朝她的房间跑,接着就是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使陶子杰不得不跟过去看。
“你在干什么?”他倚着门问。
“我在收拾我的东西!”她带着鼻音的打点着她的行李。“虽然这些东西都是你花钱买给我的,照理我不该带走,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想孑然一身的流落街头,将来我有钱,我会还你的!”
陶子杰想笑,但他怕自己一笑会使场面僵掉,弄得安琪没有台阶可下。她真是一个实际的女孩。
“安琪,如果我道歉,你是不是可以……”他摆出低姿态。
“可以怎样?”她得理不饶人的看他。
“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存心要惩罚他,她的眼神好哀怨。“让你误会、让你发我脾气?不是我要失去记忆,不是我喜欢寄人篱下,我也想快点恢复记忆,但是——”
“我错了、我小心眼、我心胸不够宽大、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全是我的错,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如何?”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曾如此的“委曲求全”过。
她眨眨眼的看他,好象是在考虑是不是要原谅他,她一张小脸异常的严肃。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请你去吃消夜。”
“光是消夜……好象还不足以表达你的歉意……”她有些勉强的神情。
“再加一场午夜场的电影。”
“还有子夜场。”
“安琪,你太得寸进尺——”
她又开始做出收拾东西的样子,明知道他非屈服不可;而陶子杰也真的高举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也许是一物克一物,也许是缘分,更或许是他上辈子欠她的,总之他拿她没辙,而他安于现状……
他不要改变。
他宁可自己受点气也不愿意她真的离去。说不上真正的原因和理由,他就是不要她走;再更干脆点,她这一辈子最好都不要恢复记忆。
他不要失去她。
“化妆师,妆化浓一点,你没看到她那一脸疲惫的神色吗?”钟岳不近人情的声音说道。
薛靖雯一怔。
化妆师朝薛靖雯伸伸舌头,没有人知道平时平易近人的摄影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难以相处,好象所有的人都得罪了他,都踩到他的痛处似的,不是大呼小叫,就是尖酸刻薄的嘲讽。
“眼角的地方,你没有看到那些鱼尾纹吗?”钟岳冷漠的声音又响起。
薛靖雯的眼中露出、闪动着愤怒的火花,她没有必要受这种侮辱,但当她要发作时,化妆师按她的手,要她忍耐。
“粉底打厚一点,不然很容易被看出”实际的年龄“。”钟岳一边架相机,一边挖苦道。
“他——”薛靖雯快气疯了。
“别理他!”化妆师息事宁人的说:“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大家互相体谅一下,彼此包容,否则摄影棚会变成战场。你也有心情不好、情绪低潮的时候,不是吗?”
“但是——”
“以和为贵!”
“嘴唇的唇形描得不好,口红颜色亮一点,不要一副好象被吻得——”钟岳又意有所指的说。
“够了!”薛靖雯一跃而起,推开了化妆师,直冲到钟岳的面前。“你是什么意思?”
“你又是什么意思?”他不甘示弱的看她。
“你在人身攻击吗?”
“攻击谁?你?!”他故意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我要求完美也错了吗?我希望呈现出最美、最好的一面也错了吗?你到底敬不敬业、有没有专业知识?是你站在镜头前,可不是我,如果你希望你的”老态“被拍出来,那就怨不了我!”
“钟岳——”她扬起手,什么形象都不顾了,她不知道他可以可恶到这种地步,她已经一忍再忍了,还咄咄逼人。
他本能的抓住了她扬起的手,没有挨到她的巴掌。他的愤怒不亚于她。
“你发什么脾气?山顶的夜景不好看、海边的潮声不悦耳吗?”
“关你什么事?!”她想抽回手,奋力的和他的手腕拉扯着。“我爱干什么是我家的事,就算我要到街上去祼跑也不需你的同意,更不必受你的气,你以为你是摄影师就了不起了?!”
“你以为你是大牌模特儿就神气吗?”钟岳这会儿什么风度和气度也不顾了。“既然要当模特儿,要保持大牌的地位,就要早睡早起,这么狂欢纵欲的,好象不太好……”
“狂欢纵欲?!”她用无法置信的语气说。
“难道看完夜景、听完潮声之后,你是乖乖的上床睡觉?”他斜睨了她一下。
“那你以为呢?”
“问你自己啊!”
如果他要听实话,那绝不会是由她的口中说出来的!她绝不会说她的夜晚都是在寂寞、冷清中度过,通常是一杯接一杯的咖啡,然后CD一张换过一张,书、杂志的,是这些陪她度过每一个漫漫长夜。
“钟岳,你为什么不干脆问我的那张大床上是哪个男人!”她换了个表情,不再张牙舞爪,反而是烟视媚行状。
他想问,但他绝不会问。
“问啊!我会告诉你的!”她存心要激怒他,故意的往他身上挨。
“我不想知道!”
“你也没有资格知道!”
“不关我的事!”他很“冷静”的瞪她。
“你说对了,的确是不关你的事!”她朝他嫣然一笑,有些乐不可支。
钟岳终于知道,认清了一件事……
他终于知道即使相隔了两年,他依然爱她,对她的爱依旧没变……本来他认为已经是缘尽情了,彼此顶多再做朋友;但他错了,两年前只是暂时的歇止,但不是决裂,他们早晚还是要在一起的。
面对这个事实、这个感觉,他反而坦然、反而豁然、反而不再钻牛角尖。
“靖雯……”他的语气和表情全变了,变得温柔、感性、充满了浓烈的昔日情爱。“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
“在你不人道的侮辱我之后?!”她冷冷的看他一眼。
“我没有不人道的侮辱你。”他马上提出反辩。他有吗?他说了伤人的话吗?
“什么疲惫的神色、眼角的鱼尾纹、纵欲狂欢的,好象我是个夜夜换不同男人,只知道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女人似的。钟岳,我以前不是这种女人,现在也不是。”
“我——”
“你就是这个意思!”她直指他的鼻尖。“你有一颗邪恶的心。”
“我可以同你——”
“认错?!”她抢白。“不必了,我一点也不在乎你怎么想我,就算你当我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我也无所谓。”
“靖雯,我只是……”他想向她承认他只是吃醋、只是嫉妒而已,但现在是时候吗?
“没什么只是,咱们公事公办,你做好你分内的事,我做好我的,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她才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她不在乎。
“真的过去了?!”
“别忘了要”分手“的不是我。”
“当时也不是分手,只是暂时的分开。”
“钟岳,任凭你现在怎么舌粲莲花,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现代人嘛,洒脱一点,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如果没话说了,我得回去化妆了,免得”老态“尽现于你的镜头下。”
她狠狠的用话刺了他一下后,转身离去,带了一脸的得意。
钟岳颓然的一叹。他不想弄成这样,一点也不想,但是情况已非他能控制,已经脱轨了。
看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关莉缇苦涩、忧愁的笑了。差一个零,金额可能由一百万变成一千万,也可能从一千万掉到一百万,这种错不是她该犯的,但她还是犯了,所以即使鲁智深把她骂臭了,她也没有怨言。
鲁智深本来想教训她一顿的,毕竟她又不是新进的人员,来公司也一阵子了,不该还会有这样的错误发生,但是他又不忍心骂她,她已经是副知错而且满脸歉意的表情,他何必再火上加油?
“拿回去改一下,幸好还没有传真出去。”他淡淡的说。
“对不起!”
“下次别再犯就行了。”
“我……我只是有些……”
“我看得出你的心情不好,办事的效率也没有平时的水准,所以如果你想休特别假,我会批准你。放松心情,好好去玩一下。”他很体谅她的说,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他自己又何尝没烦恼?侦探社人请了,钱也花了,但还是没有贝琪的消息。
“我……”她怎么好意思再放假,最近一连串的出错,幸好没酿出大问题,她没有脸再说要休息,她只能提醒自己要敬业些。
“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又听到了什么风声?”他很清楚公司里有关他和她的传言。
“不是……”
“其实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日久见人心。”
“董事长,不是……”她很难启齿。
“不然……”
关莉缇没有办法说,是她自己甘心要对曹家父子付出的,她怨不了人;现在也是她自己不再到曹家去的,她又伤什么心?没有她,曹家父子不是活得好好的?这年头,没有谁是少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莉缇,不要说你烦,我也……”鲁智深一直当她是忘年之交的知己,是个可以倾诉烦恼的人,憋了这么久,他一直没提贝琪的事。
“董事长,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在心烦自己的问题之余,她也留意到鲁智深的情绪比平时凝重许多,常蹙着眉的独自沉思。公司的营运状况很好,那有问题的可能是他的家里。
他点点头。
“是不是董事长夫人误会我们……”关莉缇知道公司里有很多董事长夫人的线眼,还有一些专打小报告的。
“比这严重……”他苦笑。
“离婚……”她惶恐的说。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不!”真要是离婚还好办一些,他想。“没有离婚,目前还没有,是我的宝贝女儿贝琪……”
“她怎么了?”关莉缇害怕的问。
“她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好一阵子了。”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眉心的位置。“没有一点消息、没有一通电话,不知道生死,不知道她的下落,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问的人也全问了,但就是没有她的一点消息。”
“是因为……”关莉缇迟疑了一下的问。
“她听到了我和我太太的争吵。”
“为了我……”关莉缇头一低,有些伤心的说,反正她脱不了干系。
“璧茹只是在无理取闹,我们并不知道贝琪在家,在贝琪的面前和心目中,我和于璧茹一直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慈祥的父母。”
“你们太会伪装了。”
“做人嘛,这年头谁不伪装了?”
关莉缇知道鲁智深说得是,这本就是一个虚虚实实的世界和社会,谁知道谁说的是真话或假话?即使是床头的枕边人,都不见得会诚实的对待自己的另一半,这就是现实的人生啊!
“我不在乎婚姻破裂,我只要贝琪平安的回来。”鲁智深在乎的只有这个。
“她会的,小孩子只是呕呕气,一旦钱花完了,她想通了,她会回家的!”
“我头发都等白了。”
“如果我辞职会对整个状况好些,那——”
“你没有辞职的理由。”他公私分明的说。
“但是——”
“就算你现在辞职,也改变或弥补不了什么,我只能祈求上苍,让贝琪早日回家,我只求这个啊……”鲁智深不轻易示人的软弱,在关莉缇的面前表现出来了,他总要说给一个能懂的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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