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谢谢。”
玉卿逸展颜一笑,“你可真重。”
无音怒瞪他,这死家伙,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啊。虽然她不会游泳,刚才在海里都是他紧抱着她才能平安到达岸边,可是也不能这么损人不是。
极度鄙视地斜瞅他一眼。
“如果你的嘴不是那么坏,勉强还可以称得上玉树临风。”
玉卿逸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然后侧过身单手支撑着头望着她,目光深邃而诱人。
无音一愣,在他莫名的热情洋溢地注视下,心头还是止不住小鹿乱撞。
这厮还真不是普通得好看。她暗暗叮咛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她是有夫之妇了,可不能再受诱惑。
他的手伸过来,无音下意识的将脸朝后仰了仰。
玉卿逸笑得分外温柔,修长玉似的手将她脸上的沙粒抚去,轻轻整理着她贴在脸颊上的鬓发。
腹黑公子何时变得如此温柔款款了?阴谋,一定有阴谋。
“做什么呢。”无音忍不住扫开他的手,留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涩。
玉卿逸起身拉起了无音,看了看四周道:“这里应该离开苍瞑国的县城不远,还是找个镇子先换下这身湿衣服再说。”
他怎么这么熟悉周围?玉卿逸究竟是什么人?
无音打量了他一下,说他是商人,他身上并没有商人的那种市侩。说他是江湖中人,可是他好像并没有武功。
“你是苍瞑国人?”
“我不介意你喊我卿逸。”
“……”
“呵呵!”看着小脸憋屈的模样,玉卿逸再次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怎么,喊我一声这么叫你为难。”
无音负气地冷声说:“行了,就此别过,多谢这位公子刚才救命之恩。”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玉卿逸也不恼,只浅笑自语:“我们会再见的。”
沙滩以西不到一里地就是码头,大小的船只安静的停泊在岸边,偶尔有一两只渔船正驶离码头出海打鱼。岸边炊烟袅袅,搭船人熙熙攘攘,秩序井然。
原来这个码头的不远处便是苍瞑国驰名的港口城镇-喻陵镇。两岸早已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客栈、商铺、茶棚、瓜果摊子,铺满了整个街道
无音在街道上走马观花的瞧着,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如此新鲜有趣。到处都是叫卖的喧闹声,街头小巷飘逸着一股股的香味。鲜红的卤味、金黄的火烧,素白的冒着热气的包子,不断勾起她的食欲。不是说苍瞑国已经三年大旱,为何这个城镇依然欣欣向荣!?
最让她觉得赞叹的是这里的建筑物,和北钰国大相迳庭。这里只瞧得见两种色彩,白色的墙面,蓝色的屋顶,简直让她有了置身于突尼斯的错觉。街道上行走的人也各式各样,不同种族的面孔,不同的发色,人们相互之间和平共处,没有诧异的目光,没有抵触的注视,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无音摸了下自己卷曲的长发,暗自笑了下。难怪她上了岸以后遇上的人们都对她相当和蔼,原先她害怕自己不同的发色和模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苍瞑竟是一个类似于西域边陲般的地界。
一身的湿衣服早已被和丽的阳光晒干,不过身子感觉还是潮乎乎的,还闻得到海水特有的腥味。
成衣铺子里门可罗雀,无音听掌柜的说,过几天就是苍瞑国的新年,家家都要添置一些新衣,所以近日来生意特别得红火。至于旱灾,对于沿海城镇的影响不是特别大,相反靠近中部的都城景飒以西灾情严重。
铺子是两层三开间的小楼,底楼是置卖各色布匹还有绣坊,二楼则是成衣,价位还算公道,其中不凡有些刺绣的精品。
原先掌柜的看无音身着男装,于是为她选了件质地不错的浅青色男衫,后来得知她是姑娘家,因为旅途不便才扮作男子便周道的换来了自己的夫人为无音选购。
那妇人模样清丽文静,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她选了铺子里几件不错的裙装给无音试穿,轻纱的、绸缎的、缂丝的,无一不秀美雅致。
无音试穿下来,妇人温婉地笑道:“姑娘肤色白如凝雪,我瞧那件珊瑚红的最衬您的肤色,上面的花饰也不张扬。”
这句话说到了无音的心坎里,每一件都那么漂亮,她真的很难取舍。珊瑚红的那件色泽艳丽,只在衬里上绣了几多海棠,袖子和裙边都围着一层小儿精致的镂空蕾丝,看着像是钩针编织出来的。浅紫那件异常飘逸,星星点点的绣着团花暗纹,里衬白色蕾丝内裙,□刚好包裹住,却又隐隐显露出一点□,简洁而性感。
将那件珊瑚红的往身上比了比。“大姐,这里能不能收点腰身。另外那件翠绿色的我也要了。”
“成,姑娘要是看中了,我立刻就去改,您稍等一盏茶的功夫就行。我看姑娘如此貌美,这三件衣服也不收您高价,三十五两银禾您看怎么样?”
无音见老板娘也爽快,几套衣服也实在是喜爱,当下点头。
“成,就要这几件。”
焕然一新的无音走下楼,引来店里的客人驻足观望。蓬松的云鬓,翠绿长裙显出婀娜腰肢,肌肤似雪、美艳动人。她的眼原本就含情,加上纤长的睫毛,微微上挑的眼线,露出别样诱人风情。
“姑娘可还满意?”掌柜的连说话时都是瞪大了惊艳的眼睛。
“这是银禾,多谢你妇人为我选购。”无音付了既定的价钱,另给了几文铜板买了个包袱把余下的那两件一群包起来,毕竟到景飒还需要几天的路程。
“姑娘可以去隔壁的首饰铺子瞧瞧,那里的掌柜和我是老邻居了,听说刚进了批成色花饰都不错的首饰。”
“多谢掌柜的,请问哪里能雇到马车,我想尽快赶去景飒。”
“姑娘如果想雇车还是去最大的车行比较稳妥,沿着这条街直走,然后在第二条街道左拐就是,车行名叫福记。”
挑了几样简单的发饰,无音寻了家饭馆坐下。要说女人天生是为了购物的,刚才试穿衣服时还不觉得饿,现在停当下来,觉得自己能吃掉一头牛。
当下点了几样苍瞑国的特色菜,还要了一小壶桂花酿。
等菜上齐了,她顾不得淑女风度的扫荡一番,店小二果然推荐的不错,每样菜都符合她的口味。苍瞑国的菜有点类似于杭帮菜,味道偏甜,她是十分喜欢这个味道的。
菜好,酒自然更好,不知不觉大半壶酒就进了肚。正要再喝一杯时,忽然一柄纸伞搁在了她的手腕上。
“姑娘真是闲情逸致,不过还是莫要贪杯为好。”
无音愤然抬头,看着面前那不请自来的男子,不悦地冷冷一笑。
“即便贪杯也不需要玉公子多管闲事,这世界真是小,不想看见什么还偏遇见什么,你说……这有多晦气。”
玉卿逸黑眸流转间打量了她一下,突来一句:“你还是穿女装更为迷人。”
呕!
“谢谢,我知道自己迷不迷人,不劳您金口玉言。”无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看见玉卿逸心头就烦躁不堪。她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可面对他还是会说出一些过分的话来。
玉卿逸轻柔一笑,故作疑虑地问:“玉某哪里得罪姑娘了,姑娘好像并不待见我,偏我还一直记挂着姑娘你,怎么说,也算同患难过了对不对。”
我呸!
无音在心里啐了一口。
她挤出虚伪地笑,道:“我们好像并不熟,这是我的座位,劳烦玉公子还是找别的坐吧。”
玉卿逸眼中兴意盎然,纸扇轻摇,好不潇洒。他朝四周瞧了下,复又将目光投回她的脸上。
“这桌子并没有刻上姑娘的名字吧,所以我坐在这姑娘也是管不着的对吧。”
他笑得非要像偷吃了几百只母鸡的黄鼠狼吗?
无音重重地将筷子拍在了桌上,冲他一笑。“行,本姑娘让你。”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反正她也吃饱了。丢下一两碎银禾,背上包裹她就离开了饭馆。
今晚看来要住在镇里了,天色还早,无音打算先去车行看看,没必要和玉卿逸耗着。
成衣铺掌柜的指路还是非常清晰的,凭着卓越的方向感,无音很快找到了福记车行。商量了半天,三天赶去景飒的价钱要六十两银禾,虽然贵,不过车行能够保证客人的安全,还会随行两名镖师,这么一想也算价钱公道,于是无音很快和车行老板达成协议,明儿个一早就出发前往景飒。
出了车行,对面的凉亭里玉卿逸悠闲地喝着茶,见无音走出车行大门,还举起了杯子冲她打了招呼。
无音感到莫名得恼火,她走到亭中,不满地质问:“玉卿逸,你跟踪我?”
玉卿逸放下被子哑然一笑,笑弯的眼角璀璨却狡黠。
“姑娘何出此言呢,我不过是恰好去车行雇车而已。”
“哦?你不会说你也要去景飒吧!”
他又笑了,仿佛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年轻轻怎么记性如此差。你没有忘记我们同乘前往景飒的商船,既然商船被毁,我当然是要雇车了。”
无音郁闷的被他一句话噎住,心头像堵了块石头。她无语地转身准备走,反正看见这个男人她就会倒霉。
刚转身,眼尾余光瞧见玉卿逸也站起身跟着自己,心头怒潮陡涨。
转身喊道:“我让你别跟着我听见没有。”
玉卿逸面上没有了纨绔的笑意,他望着她许久才柔声说:“究竟怎么了?你在气什么?”
她的模样像一只忿怒的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的小母狮,水剪般的眼眸里射出利箭般的怒火。
无音蓦地揪住他的衣襟,靠近他低沉地说:“你真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玉公子。”
玉卿逸神情不慌不忙、若无其事,只任凭她揪着自己却不语。
她深吸了口气,顿了顿,胸口的怒火压抑得格外难受。
“我在你眼里是傻瓜对吧,袭击商船的难道真的是海盗?你把我想的太笨了,玉卿逸。当你抱着我跃下海里时,那名拿着笛子的年轻人奔到船舷边连脸色都变了。你是他们的主子对不对,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海盗,他们想杀的人是你,四名玄衣人是暗中保护你的护卫。那对祖孙因你而死,你连一点愧疚都没有么,那个孩子才五岁,她本该活得好好的,嫁人……生子……”
无音狠狠地推开了他,玉卿逸只往后退了一步,就稳住了身形。
他温和的面容下到底是怎样的冷酷!
玉卿逸神色凝重的看着她湿润的双眼,低头似自嘲般地笑了声。
“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上路会有危险,却不知让你觉得危险的反倒是我。在下告辞,姑娘一路保重。”
修长的身形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无音这才舒出一口气。她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刚才自己真的是毫无理智可言,如果玉卿逸的身份真的可疑的话,他很有可能因为被戳穿而杀人灭口。偏那双凤眼却异常的清澈,让她几乎后悔讲出那些伤人的话。算了,反正不会再也交集,她何必庸人自扰。
玉卿逸走在街头,拐了个弯进入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不知何时,身后多出了四名玄衣人,领头的那人摆步间,袖中翠玉笛子若隐若现。
“主子。”四人单膝跪地,拱手称臣。
玉卿逸朝后瞥了眼,泰然沉着地问:“都处理好了?”
“是,让主子受惊了,主子可安好?”
“我没事,去查一下刚才的女子,回来禀告我,不许伤她半分。”
“是,谨尊主子之命。”
白发妖孽
苍瞑属岛屿国,四面环海,两侧海岸线左右延伸,像是一双翅膀环绕出一个巨大的港湾。而都城景飒则地处岛国中央,其他主要城镇由都城开始呈辐射状态展开,水路尤为发达。
四大国中,苍瞑虽然拥有最强海上战斗力,但举国上下民风淳朴,自古便少有战争发生。只是近两年却频频与邻国齐翾发生纠葛,主要缘起于一个岛屿城镇的归属。齐翾国王是主战派、行事十分激进。几年间边界纷争不断,直到苍瞑与北钰国联姻后才有所收敛,毕竟论军备强大,还是北钰国更胜一筹。
无音连赶了几天的路程后,终于来到景飒皇城。夕阳西下,星罗棋布的街道上行人寥落,远处隐约可见宝蓝色庄严的宫墙。两旁林立的商铺挂上了羊皮灯笼,小食摊上烟火缭绕。或许是因为连年大旱的关系,无论是商铺还是饭馆都显得异常冷清。
面前一间门面颇为气派的客栈,客栈邻水,有个二层挑出的楼台,登高远望正可以看见皇宫。
无音记得颀雪也是附属于皇族的离魄师,说不定此刻的他恰好在皇宫中。
步入店中,立马就有伙计迎了上来。
“这位姑娘里边儿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无音环顾四周,雅致的店堂里酒香、饭香混合成一种暖暖的气息。几张干净的桌子旁只有零星几个用饭的,整个店堂加上她也不过区区几个。
“我住店,先用饭再说,上几个你们这里的特色小菜即可。”
“好来,姑娘您看二楼靠窗的座位如何?那里还可以欣赏湖景,这会儿坐那里也凉爽。”
无音见店小二服务这么周道也就顺了他的意,由他领着上了二楼。
到了楼上一看,只见一张八仙桌旁早已有了三位客人。二楼雅座光线柔和,飘荡着淡淡的茶香。
无音坐定,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待伙计下楼后,百无聊赖的她不经意的朝那桌客人望了眼,忽然被眼前的“景致”所折服。
桌边坐着的人准确的说只有一位男子,最初映入眼帘的是那头流水般白色的长发,不是银白色,而是真真切切雪似的颜色。他侧身靠在围栏边,单手托着下颌,白发发梢在波光粼粼的湖水的掩映下才微微透出一点点银光,还有那线条优美的脖颈和半透明似的肌肤,他的容貌一点也不输给濯颜。
眼前的人简直是一个比女子还魅人的妖孽。
或许是感到那种太过直接的目光,白发男子转过脸看向无音。
无音不自觉地端起了茶轻抿了一口,那茶说是茶,其实是一种蓝色的液体,没有苦涩的茶味,却沁着一种特殊的芳香。而那人的眼睛就如同这茶一样,冰蓝色精致的眸子清冷而淡薄。
那双眼睛太过冷漠,却又透亮的仿佛能透视人的灵魂。
无音朝他笑了笑,却立刻遭到了一记怒瞪。当然了,瞪她的不是这位白发美人,而是美人身边的一只苍蝇。
那男子旁边站立着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瞧着像是那名男子的侍从。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俊秀的脸上有双毫无遮拦的大眼睛,看着像个老实孩子。而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就不是善类了。
一身浅蓝薄绸衣裙,红润的瓜子脸,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里含着不屑和轻视。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已经出落的比同龄人来的高挑些,眉宇间满是傲气。如果不是这份跋扈破坏了她的气质,否则她还真可称得上如花似玉。
她低头朝那男子耳边说了几句,眼里确是含着不悦地瞧着无音。
男子听她说着,随后抬手阻止了一下,那少女十分听话地住了口,然后她又不甘心似地盯着无音,那眼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无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这个小姑娘了,不就是多看了她主子两眼嘛,男人长的如此祸水就是要有被人看的觉悟。
少女见无音一脸无视她,而且嘴角还带着挑衅地笑,她立刻皱紧了眉。
此刻,客栈伙计端着盛满小菜的盘子上了楼,端到了无音那桌。
炸鸡扇、樱桃肉、拔丝山药、凉拌紫蕨这四盘小菜,都是苍瞑国的特色佳肴,加上附送的香米竹筒饭,倒也十分的丰盛。
这边无音刚想动筷,只听那边少女冲伙计阴阴地道:“伙计,我说有你们这么怠慢客人的吗,明明是我家主子先点的拔丝山药,为何上了她的桌子。”
伙计一下子被她问愣了,抓来抓头皮,为难地说:“这位姑娘,刚才……刚才那位公子并没有点这道菜啊。”
“胡说!”小姑娘冲到他面前,将手中的软鞭指着他冷笑道:“好你个贱民,难道我还会冤枉你不成。”说完,她瞟了一眼无音,厉声说:“我说你,立刻把这盘菜端到我家主子的桌上,否则……”
她的威胁还没有说下去就被那名少年拉住了手。“红袖,别胡闹了,刚才主子确实没有点。”
被唤作红袖的小姑娘嚣张地一挑眉,甩开少年的手。“紫瞳,你少胳臂肘往外拐,给我待一边儿去。”
无音兴致勃勃地瞧着两人,感情这红袖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呢。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就是多看了她主子几眼,犯得着如此穷凶极恶吗!
木讷老实的伙计还有板有眼的继续解释:“姑娘,您看这位小哥也说了没有点这菜,您怕是记错了,如果你家主子喜欢这菜,我立刻就去吩咐厨子做来行不?”
“你还敢顶嘴!”
红袖不依不饶地推开了紫瞳,刚想挥鞭,身后传来一声清咳,她立刻住了手,眼波恢复了少女惯有的娇媚朝向桌边的男子。
“主子有何吩咐?”
男子连头也没有抬一下,淡淡地说:“你若继续任性妄为,就立刻给我回去。”
红袖紧咬下唇,满脸委屈的红了眼眶。“主子,红袖不敢了。”
无音笑得更欢了。
好,非常好。看来并不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狐假虎威也不是每次都灵验的。
红袖和紫瞳回到了桌边,红袖从包袱里取了一双玉筷递给男子。“主子,吃些吧,您赶路想必也饿了。虽然这里的菜都糙得很,好歹也用点。”
“你们也吃吧,不必伺候我。”男子依旧冷冷的,好像什么事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是,主子。”
红袖和紫瞳坐到了旁边一张桌子,红袖看着无音拿起筷子时,暗地里将手里的一个杯子碾成了两半,随即将锋利的一半掷向了无音。
杯子直朝无音面门而去,如果被击中非破相了不可。只听“嗖”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随之想起。
无音被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弄得一愣,抬头看见红袖捂着自己的手腕,一旁的那个紫瞳眼里满是担忧,因为她的整个手腕已经被鲜血染红,一道血口深可见骨,怕是那手腕要废了。
“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害别人也就算了,怎么就欺负到我家娘子头上来了。”
戏谑的笑声传来,嗓音醇厚而富有性感,更为卓越的是那张妖娆至极的容颜。
无音听见这笑声,本能地拎着包袱垂下头就要遁逃,不料一头撞上一堵坚硬的人墙。
她吸了口气,牵动嘴角挤出笑容,乐呵呵地抬头,望着那双含情带怒的凤眼。
“濯……濯颜,好巧啊,在这儿遇见你。”
另一紫衣身影也走到了她身后堵住了她“逃生”的方向。
“的确是巧,莫不是我眼花了吧,夜怎么会在苍瞑国呢,她不是该乖乖地待在缥缈源的么。”
无音哭丧着脸,回头小幅度地挥挥手,“嗨~云隐……你也来了啊……”
紫瞳在红袖手腕上点了|茓道才将血止住,看着她疼得满头冷汗,求助地看向那白发男子。
“主子,筋断了,怕是……”
白发男子这才抬眼,白色的睫毛投下美丽的剪影。
“咎由自取,让她有个教训也好。”
冷冷地回答让无音忽然觉得红袖非常可怜,瞧得出那丫头对这主子恐怕不是单纯的敬重,还有些少女情愫在里边儿,可这位主子竟然能眼睁睁看着她受重伤而不闻不问。他的血究竟是冷的还是热的!
她暗暗拧了一下濯颜的手背,轻声道:“你下手也太重了。”
濯颜微疼地嗤牙一笑,柔声道:“谁让她想伤你,我不取她性命算是好的了。”
红袖闻言满腔怒火地看着他们三人,明眼人都瞧得出无音和那两个男人的关系,于是她仍不知悔改地咒骂:“□就是□,人尽可夫。”说完还啐了一口唾沫。
云隐闻言俊眉一敛,手中软剑骤出,宛如一条银蛇朝红袖咽喉而去。
无音还没看清楚那白发男子是如何行动的,动作之快让她咋舌,直觉身形一动,他已然挡在了红袖身前,衣袍一挥便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化开了云隐的剑气。
“手下留情,婢女出言不逊,我在这里替她向几位道歉。”声音不卑不亢,自有一番傲世的魄力。
云隐拱手道:“哪里,我家娘子也够顽劣,还望这位公子别和她计较才是。”自小周旋于官场的他当然知道应对之策。况且,这男子的武功明显在他之上。
无音懊恼地暗地踹了他一脚,死云隐,竟然说她顽劣。她这么端庄贤惠、美丽可爱的娘子哪里顽劣了。
白发男子听云隐称无音为娘子时,眼中瞬间露出一丝惊讶,并且将目光从濯颜和无音身上扫了一眼。哪有两位男子都称呼一个女子为娘子的,真是惊世骇俗的少见。
无音拉了拉濯颜的衣袖,“断玉回魂膏带了吧,拿来。”
濯颜猜到了她的想法,无奈地笑笑,随后拿出一个白瓷小瓶。“这么金贵的东西拿来救那种不知礼数的丫头,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话虽埋怨,但是他依旧不多问的塞在她手里。
“行了,等有时间你再去弄两瓶不就得了。”
“你当是你吃的琵琶膏吗,说弄就能弄来的,熬制七年才得一瓶的上等接骨回魂膏药,这四国中也就只有三瓶。哪天万一你又出了纰漏,让我怎么救你才好。”
濯颜话里的揶揄无音不是听不出来,她低声下气地说:“以后我保证乖乖的好不好,这次就依了我。”
将手里的瓶子抛给了紫瞳,紫瞳见眼前这三人也并无多大恶意,于是欣然接下。
“每天熬敷一次,七天后那断了的筋就会续上。”
“多谢这位姑娘。”紫瞳感激地说着,立刻替红袖处理伤口。
“你拿开,我不要那女人的东西。”红袖倔强地恼道。
白衣男子脸色阴沉下来,似乎不耐烦地喝道:“紫瞳,治了她的伤就立刻送她回去,这里不需要她了。”
红袖一听大惊失色,推开紫瞳就跪在了地上,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主子,别赶我走,红袖知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求主子……”
“你在我身边始终不安分,也罢,留着自是多余,省得丢人现眼。”
白发男子无情的说完自顾自下楼离去,紫瞳扶起伤心的红袖也紧跟而去。
“行了,戏也看完了,该算算我们的账了吧,色色。”
濯颜喊“色色”时咬牙切齿地微笑着,无音忙抚着头靠上了云隐的胸膛。
“我好累,刚才这么一闹,头好痛……云隐,带我去休息好不好。”
濯颜一把将她从云隐怀里拉出钳制在怀中,阴阳怪气地笑说:“色色累了是不是,那……这桌子菜也不用吃了,我们这就回房,为夫好好的替你解解乏。”
不要啊~
无音心中一声悲鸣,愁眉苦脸得惨白了脸。她好饿,闹了这么一出肚子就差没咕咕叫了。他怎么可以这么歹毒,怎么忍心如此对待她!苍天啊~
“行了濯颜,别逗她了,我看夜也知道自个儿错了,你就别为难她了。”
天籁之音啊!还是云隐最好了。无音点头如捣蒜地说:“是啊是啊,我知道错了,下回……保证下回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回?”濯颜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两颊,笑得更为魅惑,眼中却有两只妖兽在蠢蠢欲动。
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下回了,我向上天发誓,以后一定乖乖地听老公的话,老公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濯颜满意地抚摸她的头,“乖,这才对,吃饭吧,我看你也饿得够呛的。”
无音坐下扒拉着饭,本想问他们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来的,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搞不好就又惹得濯颜那只骚狐狸不悦。
意外的惊喜
“濯颜,走那么快干什么,你就不能慢点。”
无音费力地跟在水濯颜后头,要不是手被他紧紧握住,她根本没必要如此没有形象的被拖着走。
濯颜回头轻佻一笑,嘲讽道:“这点路就累了,追男人时你怎么不知道累!”
呃……这家伙浑身上下飘散着浓重的酸味。
努力跑了两步才跟上他,索性将半个身子都搭拉在他身边,双手牢牢地挽着他的手臂。
“那是误会,纯粹是偶然才碰到的,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白发男人,真的,我对天发誓。”她讨好卖乖地笑着。
回头对身后紧随的云隐也献媚得很。“云隐,你可要相信我,我自打出来一直非常非常得安分。”
“是么!”云隐握住她空着的手,暗自使了力,见她疼地用无辜讨好的目光一直望着他时才松了些。“那,玉卿逸是谁?”
无音笑容僵持住,心里不免开始咒骂。这人是FBI还是CIA出身的,怎么连她遇上的那点破事都知道?
看看一左一右两个男子,一个是魔教教主武功超群;一个是一国宰相、睿智贤能,两个都不是她惹得起的主。除了颀雪外,她还真是斗不过这两人。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同乘一条船而已,后来遇上了所谓的海盗,不过我觉得那人不简单,所以没和他多接触。”心里却道,那厮还长得真是非常耐看。
濯颜忍不住笑出了声,和云隐两人心领神会的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故作嗔怪地道:“算你老实。”
无音气恼地撇嘴生闷气,又不敢当街发作。本来嘛,他们三人在街上拉拉扯扯已经够显眼了,幸亏他们都是特立独行的人,根本无所谓世人的眼光。否则,在苍瞑这么个保守、只能一妻一夫制的地方,她非被人捉起来浸猪笼不可。
“夜,你也太任性了,答应了不到处乱跑,结果还是不听劝告。竟然还……还给我们下了药,别说濯颜忍不下这口气,我也无法再帮你。”
云隐语重心长的一句话让无音像蔫了的白菜,她低着头噘嘴道:“我知道错了嘛,就是太闷了,那个岛上没啥好玩的,总有一天我非憋出病来,难道你们希望我生活得不快活?”
她满眼怨恨可怜地望了眼濯颜,有继续把攻势朝向云隐。
濯颜的拇指轻柔地摩娑她的手背,深情地望着她道:“想解闷自有我们陪你,即便天涯海角,只要能到达,我和云隐都会想方设法的为你办到,只是以后别拿颀雪当借口。”
“濯颜说得对。”云隐含笑轻轻牵着她的手,神情悠然。“只要有你,大江南北都是容身之处。”
这两个男人,先前让她恨得牙痒痒,这会儿又开始双双展现柔情攻势,将她吃得死死的。冤家~活该她死在他们手里。
“我今天有没有说过很爱你们。”无音异常感动的就想亲他们两口。
濯颜毫不客气地用手挡开她扑来的红唇。“娘子,为夫不介意你展现热情的一面,不过好歹注意点形象好不好?这还是大街上,不是你原来的那个时代如此开化。”
“不要,我就是要亲你。”无音不依不饶地拉下他的手就在那诱惑的唇上重重香了一口,随后邪乎地瞅向云隐。
云隐倒也干脆,自己凑过来吻了一下她的唇。“这下满意了吧,我的好娘子。”
“满意,自然是相当得满意。”
街上偶尔路过的人开始朝他们三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从那些惊讶和鄙视的目光中,无音自然知道那些人心里所想的是什么。要不是现在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不多,恐怕他们就要被群众所包围了,弄不好还会扣上个影响市容有碍观瞻的罪名。
“云隐,我们找家客栈好不好?”人言可畏、眼光能杀死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早就找好了,还有个惊喜等着你。”
“惊喜?是什么?”
濯颜和云隐又是互相神秘一笑,却并不作答。
“说了是惊喜,自然要你亲自去揭晓。”
“醉仙楼”是苍瞑国最大的客栈,接待南来北往的各种商户以及达官贵人。大门上那金字招牌听说是苍瞑国第四任国君说书,也就是说,留传至今也有六百多年历史,不愧是百年老字号客栈。两侧的木刻对联是用上等金丝楠木制成,上刻:“无心唯有白云知,斋中春色醉仙台。”进门,桌椅自是乌黑晶亮紫檀木,墙上的布置倒也不繁琐,分别是梅兰竹菊为主题的四副书画,天花板上则同样用金丝楠木做了一层铺垫,周围祥云翻滚,正中雕刻有一只振翅飞翔的白鹤。
无音一进门便被顶上那只白鹤给吸引去了目光。
听云隐说起过这类木材,多是皇帝陵墓以及宫殿用材。古往今来,无论是皇帝、大臣、还是皇亲国戚;无论是民间、还是能工巧匠,无不称赞楠木为珍贵木材。楠木有三种,一曰香楠,二曰金丝楠,三曰水楠,其中尤为金丝楠木最为稀有珍贵。金丝楠木木纹有金丝,千年不蛀不腐。这家客栈竟然能用来铺设整个大堂屋顶,真可谓金碧辉煌。
西部不是旱灾吗,真该拆了这顶,换些钱来买米解决灾民民生问题才好。
“把你的嘴合上,丢人现眼的。”濯颜忍不住就是要嘲笑她一番。
无音合上惊讶的嘴,一羞恼就习惯性地掐他的手臂。
直到进了房,无音嘴里还咕哝着:“我只是在看那只鹤,雕工真是精美。”
“你喜欢?喜欢的话,赶明儿也把那些没用的木头给你的那间屋子拾到拾到。”
濯颜的话让她瞪大了美丽的眼睛。“你说那些金丝楠木是没用的木头?”
“魔教后山堆放着不少,原本是那些长老在我继承教主之位时要扩充大殿所用,我嫌麻烦,于是就一直没有动用。”濯颜口气颇为随意,显然没有当回事儿。
“我很鄙视你。”原来她的老公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云隐也不经意地说:“金丝楠木华贵是华贵,却也不算是最好。我府里后院有棵清洱栎,四国中只此一株,听说上古神器都是用它制造,回去后砍了替夜你制架瑶琴可好?”
无音一头黑线,丢给他一个也很鄙视你的眼神。
“什么时候娘子会瑶琴了,颀雪很想一堵风采。”
无音听着那悦耳的声音自内室传来,但觉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弥漫了全身,正张脸立刻布满了笑意。
慕容颀雪掀开纱帐,就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目光一如当初那般的柔和。
真的是他!这么久不见,他竟然还能一眼就认出了她,怎叫她不激动。
按捺不住喜悦,她风似得一溜烟跑了过去,紧紧抱住那个魂牵梦萦的人。
无音曾经一再告诫自己,要在见到他的第一眼给他最美的笑容,可是眼泪却还是克制不住地流淌下来,脸蛋通红的像是一个初经恋爱的少女。
“颀雪……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
慕容颀雪眼神中盈溢着满满的温柔,他将她搂在怀里,微笑着挨近她,脸对着脸,靠得那么近。他只想好好地看清楚她,将那逝去的三年时光全都补回来。
她温顺地抬起头,迎接他下一个落在前额的亲吻,半睁着妩媚双眼,像沉醉了般地痴痴望着他。
最温馨的吻吻去那晶莹的泪,化成暖暖地触感,然后变得热烈而甜蜜。
“月儿,我想你……”
无音抱着颀雪的肩背,心跳得十分厉害,,当唇贴上他柔润的唇上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了。
“坐下谈吧。”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颀雪这才微红着脸放开了无音,拉着她的手坐在桌边。
他朝濯颜和云隐颔首示意,笑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赶来,我接到消息立刻就过来了。”
无音娇嗔着Сhā嘴道:“还说我们呢,濯颜飞鸽传书给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回个信,害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不测。”
颀雪听完此话立刻犹豫着瞧了濯颜和云隐一眼,方才纳闷地说:“我并没有接到什么飞鸽传书,直到今早才接到濯颜说你们已经来到这儿的消息。”
三人均都迷惑不已,显然颀雪是不可能骗他们,难道是飞鸽传书出了错?
无音率先撑着头偷笑道:“濯颜,我看你那些鸽子回去就炖汤喝了吧,反正养着也没有啥用处,我看着它们想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濯颜并不将她话中的嘲弄放在心里,反倒有些异样的情绪泛起。无音当然不会知道那些信鸽都是百里挑一的品种,千金难求,从小就受到专人训练,除了皇家恐怕就只有魔教能拥有,不可能存在信鸽送错讯息的状况发生。
云隐想了想,问:“颀雪,最近苍瞑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听说西部旱灾不断,可能你劳于奔波,所以错过了也说不准。”
颀雪点了点头,“或许是这样吧,等回去了再问问底下人。最近一直在忙于赈款的事项,国库确实不宽裕,皇上正为这事愁呢。偏偏皇后最近产子,宫里忙着庆贺皇子满月,我身为离魄事责无旁贷的要替小皇子祈福,恨不得多个□出来帮着料理。”
“皇后产子?算算年纪她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吧。”无音边说边露出惊讶地笑意。“我说这是不是叫做老蚌生珠。”
颀雪含笑瞪她一眼,“你啊,总是口无遮拦,这话在这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边可是要惹祸的。”
“哪里有,我是赞美皇后啊,说明皇上和皇后的恩爱地久天长,羡慕还来不及呢。”
濯颜接了无音的话,暧昧地抚摸她的手,问道:“那……色色什么时候替我生个宝宝出来,也可以表示我们的恩爱日月可鉴啊?”
云隐和颀雪均表示附和。
“是啊,月儿也不小了,我们的宝宝一定会非常可爱。”
“我想夜替我生个女孩儿,像她一样的眼睛。”
三个男人开始YY了!!!
无音从刚才的一头黑线已经变成满头冷汗。生宝宝多疼啊,而且她还有三个老公,最少也要生三个吧,那身材不全毁了。
“呵呵,喝茶、喝茶,我不急……”她想转移话题,于是替每人都慇勤地斟茶递水一番。
“可是我急呢,有了孩子也好啊,你就不会到处乱跑了,也可以收收心。”濯颜一脸坏笑的继续追问。
“等我们回到缥缈源再议好不好?”无音卖乖地冲他妩媚一笑。
“月儿,你的事我已经向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禀告过了,他们打算收你为义女,不知你意下如何?”
颀雪突来的话让无音一时有些无措。“他们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难道他们就不觉得我是个怪物?”
“皇上和娘娘都是和善的人,况且皇上也熟晓离魄术,玄黄五金也略通一二,可说是个显明开拓的君主,他说你虽然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本身与这里的历史并无串联,也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何况此事也是由于当初我的私心才造成日后的一切,所以他们对你都充满了好奇和愧疚。收你为义女,也让你在这个世界里有个亲人可以依靠。”
虽然没有见过苍瞑国的皇帝和皇后,但经颀雪这么一说,无音心里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加入红楼前她就是个孤儿,从小对她最好的就是孤儿园的老师,父母对于她来说陌生而迷茫。到了另一个时空,如果不是遇见濯颜、云隐和颀雪这些爱她的男子,她真的不敢想像会怎么样,或许早已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可是……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引见,皇上说赐你国姓月,日后月儿你名义上还是巫女月无音。”
“这样妥当吗?夜原先就因为巫女的名声而遭遇一系列危险,如果再用月姓,我怕节外生枝。”原本在一旁静静听着的云隐说出了心里的顾虑,口吻颇为冷淡。
颀雪垂眼思索片刻,“还是云隐考虑周道,我倒是没有想到这点。这样吧,月姓就作罢,我会立刻回了皇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领色色去皇宫?”濯颜问。
“后日是小皇子满月筵,到时候月儿同我进宫,皇上会当着文武百官册封月儿。”
无音兴奋极了,眼睛都是亮闪闪的。“我是不是要去准备一下,比如好看的衣裳首饰之类的?”
云隐和濯颜笑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颀雪温和地笑说:“不用,这些我都会为你准备。晋见皇上和皇后娘娘自然要穿一定品级的宫服,一般的衣裙恐会失礼。”
“没想到才来了一天就能去皇宫呢,来的时候看到那皇宫屋顶了,好漂亮的蓝色。”
“皇宫里会更美,尤其是皇后宫殿旁的花园,种满了各种来自其他地方的珍奇花卉和树木。”
“皇后好看不?她脾气怎么样,我怕不懂规矩恼了她。”无音开始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不会,皇后庸容大度,最是和蔼。”
“你怎么知道?”
濯颜噗哧一笑,“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什么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色色也会如此纠结了?”
无音不理睬他的调侃,理直气壮地说:“那是自然的,我要去见得不是普通老百姓,那可是皇帝皇后,弄不好就被喀嚓了也说不定。”
颀雪看着她灵动飞扬的面容,轻笑道:“放心,皇后是我姑母,她不会为难你。”
原来苍瞑国的皇后是颀雪的姑母!那么说颀雪也算是皇室之人咯,原以为他只是拜了月无音的父亲为师才破格成为离魄师。难怪都说离魄师和巫女必须是皇族之人,此次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鬼影重重
慕容府矗立在一座翠绿如碧的园林里,四周花柳繁华、香飘蝶舞。花树环绕间,亭轩错落,回廊曲折,潺潺的水声经流过后山的竹林,在幽静中更显得动听。
颀雪将无音、濯颜和云隐从客栈接往自己的府邸并挑了个雅致的院落居住。听雨轩紧挨着莲池,处在整个宅子的深处,颇为宁静。堂屋的露台一直延伸至莲池中心,盖有一座竹子搭成的水榭,倒是个吟诗作对的好去处。
颀雪从里屋走到水榭中,濯颜早已为他斟满一杯“湘泉”,红润晶莹的液体中溢出芳香馥郁的酒香。
“她睡着了?”云隐关切地问。
颀雪点头,笑颜道:“大概是连日赶路累了,睡得很是香甜。”
濯颜举杯,含笑道:“没有想到我们三人会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也算是天意弄人。”
其余二人心照不宣地饮尽了杯中酒。
云隐最为感触,“繁华皆是过眼云烟,只有所爱的人在身边才是至真的幸福,我很幸运遇上了夜,如果不是她,我恐怕会和众多的官僚般,庸庸碌碌、严于律己的过一生。”
“我又何尝不是,众人都说魔教教主之位风光无限,可是有谁知道,那个位子意味着你必须放弃些什么,而我这么个随性惯了的人,如若不是遇上色色,恐怕也就是整日与武学打交道,总有一天会走火入魔。”
颀雪温柔的再次饮了一杯,“你们比我都好,说实话,我没有那么多的感触,只是觉得待在她身边就是快乐的。”
“说得好,敬来之不易的幸福。”云隐也举杯一饮而尽。
三人正聊着,一个男子走了过来,那是一个矮小却精神抖擞的老人。面孔有点清瘦,颧骨微高,花白的眉毛下藏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目光刚毅而正直。
颀雪见来人立刻招呼他:“福伯,有什么消息?”
福伯走到他身边,弯了腰附耳道了几句。颀雪点头,扬了扬手,道:“你去吧,加派人手,尤其是后山。”
“少主放心,我立刻去办。”
濯颜朝着福伯离开的方向看了眼,那老者虽矮小却骨骼清奇,那双手筋骨分明,一看就是上路高手。
“出什么事了?”云隐看出些端倪来,那个福伯像颀雪禀告的事情一定让他感到了一些不安,否则他不会瞬间变了脸色。
颀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濯颜,你总共飞鸽传书了几次?”他转而问濯颜。
“三次,每隔十天一次。”濯颜面色微沉,望之俨然。“怎么了?”
颀雪下意识地捏紧了酒杯,半晌道:“福伯是我家两代人的管家,武功了得,他发现近一个月来总有一些人暗中监视这宅子。刚才我让他去查了书信的事,他说下人并没有收到任何飞鸽传说,倒是裕庆宫近来书信频繁。”
“裕庆宫是何处?”
“皇太子的宫殿。”
云隐火速想到了什么,他沉思片刻道:“你让福伯确认过没有?如果牵扯到皇太子,此事就事关重大了。”
颀雪颇为迷惑不解,他淡淡道:“皇太子长我几岁,更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他的品性我还是了解的。”
“可有宦官当道?”
“不曾,苍瞑国在第六任国君执政时就废除了宦官制度。”
“那是否有宠臣?”
“据我所知,皇太子人品贵重、忠孝仁爱,对人不偏不倚。文武百官都以他为首,单说上回皇上出巡,他替父掌管就表现的可圈可点。”
云隐却不以为然,劝告道:“我在官场多年,皇宫内院更是阴谋重重,什么都不能看表象,既然福伯都已经说了,我想你还是谨慎为好。”
颀雪默然静坐,显然思虑过甚。濯颜娓娓道:“颀雪,你不知人心险恶,云隐在官场周旋的本事自然要高你一等,我相信他说得不会有错。”
颀雪点点头,犹豫片刻才说:“我知道,自会小心提防。近来事情较多,除了小皇子满月祈福外,还有新年祭祀,我只希望不要在这段时间里出什么差池。”
“我担心夜……”
“放心,我已经加派了近卫守护月儿,不会让她出任何意外的,相信我。”
濯颜听他这么一说便心生一计。“何须近卫,我和云隐的武功,怕天下没有几人能敌。”
云隐会意地笑起来,“濯颜你抬举了,你自然是神功盖世,我嘛……对付几个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颀雪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轻笑说:“也好,我立刻去安排。只是要委屈二位隐藏一下身份。”
“我只是担心色色那丫头在皇宫里闯出些祸事来,招惹一些不该招惹的人。”濯颜的口吻里含着一丝酸味。
“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那丫头心思活络,不看着她指不定就跟人跑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无音打了个喷嚏,老实的将搁在被子外的手缩回温暖的被窝里。朦胧间看见了桌边昏黄的烛火,摸了摸身旁。被褥右边空空的,那三个男人难道还在喝酒畅谈?也好,今晚她可以一个人大咧咧的霸占整张大床,真是惬意啊……想着,她心满意足地嫣然一笑,翻了个身,继续和周公约会。
苍瞑国?东郊皇陵
浓荫掩盖着的皇陵沉寂在夜色中,神道两旁长满了参天松柏。墓周围有黄岗岩砌成的围墙环绕,两排石像生后便是有着五扇巨型红漆金钉的铁闸大门。
皇陵左侧是历代后妃陵寝,而右侧则是苍瞑国离魄师之墓。由于离魄师生前体内齐聚魂魄,所以陵地中不时有蓝色萤火流动,影影绰绰的颇为阴森。
今夜风疾月息,松涛呜呜地响着。古松后一道漆黑身影猫般敏捷的现身,一个腾空便窜到了另一旁的大树顶端,轻易避开了下方守墓的卫兵。
黑衣人轻步捷移,像在水上漂浮过般的迅速闪身到了墓室前。将手掌贴合上门锁上,肩部一晃,运气使力一推,只听“嘎崩”一声,顶住石门的挡门石应声而断。
他机警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惊动任何人后开启了墓门,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进去。
地宫里的墙壁雕刻着远古时离魄师的典故,那些立体浮雕栩栩如生,形态多姿多彩。仰头上方的石壁刻有苍瞑国经文,上悬挂七宝长明灯,虽是地下,却也足够亮堂。整个墓室进深长约几十米,分左右两侧,形成了两个井字型,分别设有十八个玉券。苍瞑国离魄师地位尊贵,又是皇室成员,所以他们死后的棺椁都会存放在仅次于皇帝皇后金券的玉券上。
玉券产自东海海沟内,每百年才丛生一寸的东海绵玉,有保持尸身不腐不烂的神奇功效,所以下葬的离魄师都会直接摆放在绵玉上,而不用棺椁装殓。
离开黑衣人最近的那具离魄师尸身是个年迈的老者。他身穿离魄师祭祀服,头盔上有传说是九仙凤鸟的尾羽,手里握着一柄金制权杖,权杖上端刻有离魄师名讳。
老者双眼紧闭,神态安详,完全看不出是个死人,甚至嘴唇还是红润的,尸身也没有呈现僵硬状态。
黑衣人的目光变得阴冷而锋利,只见他突然出手朝尸身攻去,白净修长的手陡然间变成了让人战栗的利刃,瞬间直直Сhā入了身体的胸膛,轻易地一拧,再次从破开的胸膛内揪了什么出来。
对着七宝长明灯,他的拇指和十指间夹着一枚鸽蛋大小的珠子,晶莹剔透的珠子透过光线变幻着浅蓝色的光晕,仿佛有一片片琉璃云彩在浮动。
随后再看向那尸身,失去了这枚珠子,尸体迅速破败腐烂,骇人的黑斑从脸上开始蔓延,渐渐腐败去了皮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翌日,慕容府
无音在园中听着濯颜弹曲,身边又有云隐为她剥好水果送至嘴里,累了还可以靠在颀雪怀里偷亲了嘴,生活过的好不惬意。只不过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她享受这份宁静,很快就被福伯的脚步声而打破。
“老奴见过少主,大事不好。”
福伯一句话让几人都愣了愣,濯颜走到无音身边将她从颀雪怀里拉起,好让颀雪办正事。
“福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裕庆宫有什么动静?”
“禀告少主,这两日太子只召见了太傅和礼部尚书,并没有任何不妥,只不过今日守陵军来报,昨夜有人闯入了东郊皇陵。”
颀雪吃了一惊,问道:“是否是西南那伙盗墓人所为?”西南本来就存有一些靠盗墓为生的匪类,加上近年来一直干旱,靠这种勾当敛财得就更多了,只不过这些人不会大着胆子去挖掘皇陵,因为一旦被捉住将会面临株九族的灾祸。
“不是,是少主恩师的陵墓。”
颀雪一听,整个脸色都变了。“怎么可能,那里有禁军把守,历来就太平,况且本国人都知道离魄师入葬是不会加入随葬品,既然如此又有何可图?福伯,你的消息是否可靠?”
“少主,因为事关您的恩师,所以守陵内的军官亲自前来,他还候在大厅。”
“我这就去。”
无音见颀雪乱了方寸,关切地劝慰:“你别急,问清了再说。”这位颀雪的恩师不就是月无音的父亲嘛,为何有人会去盗没有什么随葬品的离魄师墓葬而不去旁边更丰厚的皇帝墓?看来这事不简单。
颀雪、无音还有濯颜、云隐等人来到了前厅,一位将领朝颀雪拱手一揖。
“末将见过国师。”
“陵墓怎么样了?有没有损失?”颀雪迫切的想知道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将领单膝跪了下来,愧疚地道:“请国师制裁末将守陵不利之责,历代国师的尸身……皆……皆化为了白骨。”
将领艰难地说出了事实,让颀雪惊得一下子坐倒在椅上。
“颀雪,你没事吧。”无音担忧极了,她从没看过颀雪如此六神无主的模样。
云隐相对沉着许多,他拉起了将领,询问道:“除此外,陵墓内还少了什么?”
将领还没开口,颀雪已经沉声道:“最至关重要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颀雪,你担心的恐怕不光是尸身变为白骨的事情吧。”濯颜一言点破玄机。
颀雪看了他一眼,许久才不安地说:“离魄师之所以死后尸身不腐,除了装殓尸体的玉券外,另外主要是靠自身体内的“鎏魂”。你们都知道,离魄师自小修习魄术,而魄术就是收集亡灵灵子,久而久之,体内就会生成内丹,称为鎏魂。那鎏魂存在心脏中心,是离魄师所有的精气和力量的蓄积之地,即便死后也不会消散,还能保持尸身长存,一旦失去鎏魂,顷刻就会变为白骨一堆。”
无音惊道:“就是说,那个闯入皇陵的人偷走了所有的鎏魂,他要鎏魂做什么?”
“不知道,其实鎏魂对离魄师来说至关重要,简直是命脉之所在,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既不能增强内力,也不能延年益寿。毫无用处的东西他何苦闯入陵墓费尽苦心得到?”
濯颜幽幽垂眼,忽而一句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不得不深思,你认为毫无用处的东西,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却则不然。离魄师即便在四国中也是个神秘的种族,它的一些玄机或许你还不曾参透。”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无音似乎想到了什么,自作聪明地说:“会不会又是弈王捣鬼?他本身就是夺魄师,上回还用活人来提炼药物。”想到这里,她至今心有余悸,那么漂亮的男人却是可怕的妖邪。
“嗯,你的猜测不无道理。”濯颜笑了笑,调侃道:“可是,请问他为何要派人来苍瞑国作乱?弈王已然与北钰修好,北钰和苍瞑又是盟国,据我对弈王的了解,他不会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无音吃鳖的想辩驳,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说辞来,只得懊恼地死死瞪了他一眼。
“万事都有可能,弈王那个变态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云隐见两人斗嘴也只是轻笑一下,他对颀雪说:“照你所说,那闯入皇陵的人可能并不是苍瞑国人,你可以派人暗中调查近来有何可疑的人进入边界。既然北钰和弈国不可能,那不如多放心思在那个齐翾国上。”
颀雪恍然道:“这也不无可能,前几日的确有齐翾国使臣进入本国,是齐翾国君派来和谈的节度使团,就住在城郊驿站。”
“不如将这些人引入你所能监视到的势力范围内居住,这样既不失礼数,也可以提防这些人,控制他们的行动。”
“云隐兄说得是,多谢。”
无音看着自己的三个老公侃侃而谈,各个精明能干,自己在他们面前突然显得份外渺小。真是的,不知道他们看上自己哪点了,郁闷。
皇宫那档子事儿
走过雕栏玉砌的御桥,崔嵬的殿宇近在咫尺。
无音身着盛装跟在颀雪身后,两旁是扮作护卫的濯颜和云隐。
紫色色彩鲜明的长裙是苍瞑国的国服,高雅而华丽。霞帔皆为银线滚边,珍珠做钮扣,花冠两旁璎珞锒铛,随着摆步发出悦耳的声响,衬着她的容貌有种和谐夺目的光彩。
走过启祥门就是内宫,皇后的寝宫名为凤贤宫,进了门楼,只见一切置身于鸟语花香之中。四面是琉璃蓝墙、画栋雕梁,一座精致的亭子矗立在花园中,四边汉白玉的柱子上卷帘轻扬,俨如天宫一般的美景。
“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在亭中,濯颜和云隐就留在这儿,我领月儿前往。”颀雪怕濯颜是江湖中人,不喜行跪拜之礼,所以特意嘱咐。
濯颜替无音摆正凤冠,柔声说:“小心谨慎,我们就在这里,别怕。”
一股暖流涌上心间,无音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回了皇上和娘娘就来。”
无音由颀雪领着走入亭中,亭中坐着三个人。
一位皇袍加身,风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自然就是苍瞑国国君月天擎。他身边坐着一个美妇人,想必就是皇后。皇后眉眼甚是温柔迷人,五官端正、仪态万方,身上无一处不显出女性之美,而她怀里还抱着个襁褓中的孩子。
颀雪暗暗拉了拉还在发愣的无音,无音立刻会意地跪了下来。
“民女无音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祝皇上和皇后万寿无疆。”
皇帝和蔼地开口:“起来吧,此刻是家宴,不兴这些虚礼。”
“谢皇上。”
那婴儿倒也不怕生,看见她和颀雪两人竟咯咯笑了起来,一双小手只朝无音方向伸去。
皇后率先笑了起来,招呼道:“是无音吧,看来轩儿倒是喜欢你得紧,这孩子难得对谁露出笑脸,我看这就是缘分吧。”说完她笑意盎然地看向身边的皇帝。
皇帝边笑边捋着胡子,“皇后所言极是,这义女果然没有收错。”
无音有些不好意思,皇帝和皇后的关怀发自肺腑,她真的有些不适应,毕竟毫不相识的人却突然成了自己的义父和义母,还是如此尊贵的身份,换成任何人都会蒙上半天。
“无音何德何能,多谢皇后娘娘抬爱。”冠冕堂皇的话还是要客套两句的。
“哪里,你的事情我和皇上都知道了,从今个儿起,你就是苍瞑国的公主,要是谁敢欺负你,我这个做义母的头一个就不答应。”
“谢义母。”有便宜当然是顺杆爬了,无音毫不客气地喊了声。
皇后笑开了怀,转而朝颀雪关切地问:“颀雪,今晚时辰选好了吧,要挑个吉时才好,可不能马虎,我要让全国子民都知道苍瞑国多了个安平公主。”
颀雪拱手道:“请姑母放心,吉时是长老们推算出来的,不会有什么差池,安排在小皇子祭奠天地后即可进行。”见自己的姑娘如此喜欢无音,颀雪比谁都要高兴。
“对了,无音,你多大了?”皇后忽然想到这么一茬。
无音朝颀雪看了眼。这该怎么回答?按照现代她都二十四岁了,恐怕皇后一听这岁数立刻就会张罗着替她挑门婚事。
颀雪看出了她的顾虑,抢先道:“姑母,无音今年十八了。”
汗……十八岁,亏他说得出口。
无音挤出笑容。十八就十八,反正她保养得当。
皇后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颀雪,你也二十五了吧,月儿既然已经离开我们了,你与无音又情投意合,不如就把婚事办了吧。由我做主,你看成不?”
无音没有听见颀雪是怎么回答的,下意识的把心思放在了亭子外的两人身上。只见濯颜和云隐也同时朝她这儿看来,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两个家伙,肯定是用千踪影的功夫偷听他们谈话了。
“无音……无音!”
“啊?皇上……”无音听见皇上在唤她才立刻回过神。
“无音,皇后确实比朕考虑的周道,颀雪这孩子我从小看他长大,仁爱又有才华。你愿意和颀雪走这一路吗?”
无音怔了怔,脸颊微红地偷偷瞄了一眼颀雪,只见他如玉的面孔上也烙上了红晕。三年没见他,他还是一如当初。越看颀雪的侧脸越是完美,一个男人怎么能如此的俊美出尘呢!
真想吃了他!
握紧了手心,无音在心里狠狠反省,她可不能亵渎了纯净透澈的颀雪。
颀雪此刻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朝皇帝说:“皇上,颀雪愿意和她共度一生,不离不弃。”
皇后和皇上赞许地频频点头,笑得活像丈母娘看女婿。
无音低头也紧紧握住他的,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颀雪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她,也接受她的一切!心跳变得格外快,感觉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你说这小两口像不像我们当年?”皇上有感而发地拍了拍皇后的手背,动作甚是亲昵关爱。
皇后眼里流淌着融融暖意,脸上扬起了年少时的羞涩。“当着孩子们的面,瞎说什么呢。要是让城儿听见,准要笑话你这个父皇。”
“对了,提到城儿,他怎么没有来?”
皇帝一问,身边的侍者立刻弯腰轻声禀告:“太子刚和礼部在商量晚宴的事儿,他说立刻就到。”
“最近是够他操劳的,以后等轩儿长大了,就能帮他这个大哥忙了。”
皇后取笑道:“轩儿才多大,等他能担当国事时,恐怕你我老的牙齿都掉了。”
“父皇和母后怎么会老呢。”朗朗男声从花园小道上传来。
无音朝亭外看去,一身秋香色蟒服的男子走了过来。脸颊颇为清瘦,却棱角分明、俊朗高整。长眉秀眼和皇后有七成相似,却带着几分威仪。
等他入了亭中,无音才发现他很高,欣长的身躯似乎比濯颜还要高些。
那男子看了一眼无音,明显露出一丝惊讶。
“这位想必是无音姑娘吧,真的和月儿妹妹十分相似。”
颀雪替无音介绍说:“无音,这位是当今皇太子殿下。”
哦,就是未来的大BOSS!
无音赶忙福了福,“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月连城上前虚扶一把,温和地笑道:“无音太客气了,既然父皇母后已经收你为义女,那你不如唤我做哥哥可好?”
“太子哥哥。”无音柔软的小嘴唇甜甜地喊了一声,秋波盈盈,勾人心魂。
月连城微微错愕了下,惊艳于她的容貌。
浑如海棠晓露、阆苑琼姬……那双流动的双眸,软润的红唇,明明和月无音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平添出那么多的妩媚。月无音像是一幅水墨画,清幽而淡雅,而眼前的人儿却浓郁而妖冶,美的更为诱人。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窘迫地一笑。“无需与我客气,今后若缺少什么,只管吩咐人去东宫取来便是,你嫂子必定会为你办妥。”
“多谢太子哥哥。”
月连城把话题又转到了皇陵被盗一事上来。“父皇,儿臣适才听得天威将军说国师陵被袭击,已经派去了人多方严查。”
皇帝听了此话一扫刚才的好心情,心情变得颇为沉重。他感叹地说:“历代国师为民为国任劳任怨,可是却落得这等下场,叫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城儿,务必查清此事。我看此事并不简单,近来各方使节来访,切忌要加强防范。”
“谨尊父皇旨意,请父皇放心,儿臣定当办妥此事。”
无音不经意打量了皇太子一番,看起来月连城并不是个庸人,办事还算妥贴,深得皇帝喜爱。
皇后那厢也问话了:“城儿,如意的病情怎么样了,按说也看了不少太医、吃了不少药,怎么总不见好呢?”
月连城轻轻一笑,回禀道:“多谢母后,劳烦母后操劳了。如意前些日子稍微有了好转就闲不下,和几个大臣夫人去游园,没成想又得了风寒。所以今天不能来陪伴母后,儿臣替她向母后请安,恕她不孝之罪。”
听如意这个名字是女子的,无音猜想这个人该是月连城的妻子,也就是太子妃。
“罢了罢了,还是身子要紧。如意平日里每天都来伺候我,比谁都贴心,要不是怕过了病气给轩儿,我还真想去看看她。”
当皇后提到小皇子时,无音忽然捕捉到月连城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很快再次恢复如常地恭顺谦和。
“儿臣谢过母后。皇弟还未出襁褓,母后需多费心了。”
“我和你母后也要去前殿了,你们再次歇息片刻后也去吧。”
“儿臣(臣、无音)躬送圣驾。”
皇帝起驾,在宫女侍从的前呼后拥中离开。亭中只剩下了月连城还有颀雪和无音。
“颀雪,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带着无音好好逛逛,前些日子北钰贡了一批珍奇花木,有兴趣的话就去看看。”
“太子有事先请,不劳烦太子殿下了。”
太子笑了,和颜悦色地想说什么,却微微叹了口气。“人大了,你我反倒是生疏了,也罢……”
“太子哥哥,下回找太子妃嫂嫂去玩儿。”无音朝他摆摆手,像是个熟人般。
“行,来时让底下人说一声,我派人上颀雪那儿接你。”
月连城轻笑了出声,转身离开时还难掩笑意。
太子离去,濯颜和云隐走入亭中。云隐笑问无音:“你觉得太子殿下如何?”
无音一手勾住他的手臂,一手勾住濯颜的,然后笑对颀雪道:“不简单,加以提防。”
濯颜赞许地点头,调笑起来。“没想到,无音竟然也观察入微,晓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了。”
无音冲他明媚一笑。“那是因为和你这只狐狸待久了,就需要学会斗志斗勇。”
“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说起这个,颀雪有没有发觉,从你领着我们进入皇城开始就一直有人暗中监视我们。”
云隐的话让无音纳闷。“皇宫里暗卫众多,也不奇怪啊。”
“小傻瓜,云隐指的自然不是那些护卫。我看,还是去四处查看一下为好,晚宴别出了什么差池才是。”濯颜提醒道。
“说得在理,无音,你去依水阁稍作歇息,我和濯颜还有云隐去去便来。”
颀雪说着换来一位宫女:“碧荷,你领着公主去依水阁,别让旁人打扰公主休息。”
那宫女伶俐地福身回应:“是,国师。”
颀雪转而笑对无音轻声说:“碧荷是我府里出去的,为人还算可靠。”
“是,国师大人。”无音学着碧荷的样子给他也纳了福,引来濯颜和云隐地偷笑。
碧荷领着无音穿过御花园,无音闷得慌就聊起了家常。
“碧荷,你入宫几年了?”
“原先从小便在国师府里做些杂事,十三岁那年入了宫,伺候皇后娘娘,已经有五年了。”碧荷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声音甜甜的煞是好听。
“依水阁远不远?这都走了半天了。”做皇帝的真是无聊呢,没事就浪费民脂民膏造那么大座宫殿。换成她的时代那些皇帝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和大把的阿哥公主要养活,你说苍瞑国就那么个皇后也要弄如此多的宫殿,真是浪费啊!
碧荷微微一笑,宽慰道:“公主是累了吧,这御花园大得很,再穿过一道回廊便是依水阁了。”
御花园虽然漂亮,却不能和刚才皇后娘娘宫里的后花园媲美。无音走马观花地左瞧又看,除多了几道曲折的回廊、亭阁外,倒也没什么好的景致。
眼睛瞟着四方,地下就顾不上了,没料想忽然踩上了一块碎石子,她一个踉跄地朝前扑去。这样摔着了非破相不可,幸亏她身手敏捷,旋了旋身子,还真给稳住了身形。刚站直却又迎面撞上了人。
“这是谁呢,这么没规矩,连二皇子妃也敢冲撞,不想活命了!”
无音刚想道歉,却听见几声尖锐地叫骂声,原本的歉意也给升腾起的怒气所替代。
“我说……今天出门明明是算了吉时的,怎么还是碰上这等子晦气,哪只乌鸦大清早地瞎叫唤呢?”
她朝那骂人的人看去,只见是一个侍女打扮的人,头上Сhā着几枚金簪,想必是有身份的大丫头。而被她扶住的女子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柳眉粉黛、一双眼睛似嗔似恼地望着她。
瞧她的衣着异常华贵,毫不逊色于她那身国服,那没规矩的丫头说她冲撞了二皇子妃,她怎么没听颀雪提起过?苍瞑除了见过的那位太子和襁褓中的小皇子,难道还有个皇子她没有见到?
碧荷朝那女子盈盈一拜,“见过二太子妃。”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不拜见二太子妃?”侍女说话时都不正眼看无音,仿佛那样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似的。
无音还就看不惯这等人狐假虎威的模样,轻蔑地上下瞅她。“哦……原来不是乌鸦,分明就是狗仗人势的小畜生。”
“你骂谁!”二太子妃眼眸一寒,脸色都沉了下来。她示意身边的侍女道:“梅儿,还不给我掌嘴,教教这没规矩的东西。”
碧荷闻言惊恐地挡在了无音面前,急道:“二太子妃,使不得……”
梅儿使劲推开了碧荷,伸手就朝无音脸上掴去。无音岂是坐以待毙之人,她极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反拧的同时又朝她膝关节后踢了一脚,那梅儿大叫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反了你了,竟敢动手打我的宫女。”
二太子妃脸色都气白了,朝无音疾步过来,气极败坏地就扬起手要抽她耳光。
此刻碧荷竟然护住了无音,不卑不亢地抵挡住她的手,好言相劝道:“二太子妃息怒,这位是皇上新册封的安平公主。公主对宫里还不熟悉,刚才无意间冲撞了您,还请二太子妃大人有大量。原本就是一场误会,这事要是闹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那儿也不好,平白让底下人看笑话。”
那二太子妃一听无音是皇帝新封的公主,眼里露出了一丝忧郁,但仍忿忿不平地说:“既然是皇上册封的公主,怎么说我也是她嫂子,她既然冲撞了我,自然就该向我道歉。”
无音见碧荷好心为自己解释,再闹下去也实在不成体统,难免要在皇后心里留下不好的映像,她才没有那么傻。
三百六十度的大变脸,扬起笑道:“原来是嫂子,恕小妹我无礼在先了。其实本来就是妹妹我不对,可是皇嫂那侍女也太牙尖嘴厉了点,小妹也是气不过,这里我给嫂嫂赔个不是,嫂嫂也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二太子妃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故作平和地朝那梅儿道:“梅儿,还不快给公主赔礼,你也该改改这个脾气,要是哪天再得罪了公主,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梅儿万般委屈地朝无音下跪道:“公主请恕罪,梅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倒霉孩子,当了自家主子的炮灰。也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她就会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家主子的地位还轮不到她作威作福。
无音看着二太子妃和那干侍女趾高气昂地离去,嘴角不由嗤笑一下。
“孔雀啊孔雀,今天头回见到一只。”
碧荷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想也知道不是好话。
“公主,没想到您还会武功,奴婢真怕刚才梅儿打着您。”
“我哪里会武功,只会一些强身健体的招术而已。对了,刚才那女人是二太子妃,怎么没见到二太子?”
“公主有所不知,二太子三年前就得病殁了。本来按照当朝惯例,皇子殒后如果没有子嗣,其妻子是要革除皇籍送回娘家的。可是二太子妃竟然想自缢伴随二太子而去,皇上和皇后娘娘念她痴心一片于是保留了她的品级,仍享受皇子妃俸禄。”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寡妇,难怪心情不好,脾气暴躁呢。无音只是不明白,这么个花孔雀般傲慢的女人,真的会为了感情而甘愿自缢随亡夫而去!?恐怕只有她自个儿心里最清楚。
鸳鸯戏水算不算
苍瞑国四季如春,新年在一年的头一天。虽然是一月,却依然百花争妍、叶儿泛碧。皇宫里早已张灯结彩,夕阳西下后所有文武百官齐聚后山圣地祭祀祈福。晚宴就设在飞絮园,紧挨着圣山,人人都表现的喜气洋洋。
夕阳西下,飞絮园内正在由慕容颀雪主持替小皇子祭祀祈福活动,而无音则被皇后身边的四名大宫女引向了圣山内的明月泉中。皇族之人必须在明月泉中沐浴洗去身上所谓的噩运和晦气,才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平平安安,福泽恩至。
一路锣鼓喧天,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将她领到了圣泉的入口,入口处建有宫殿供沐浴斋戒用,那里早已有宫女准备好凤冠霞帔,每一样都按照公主品级来替无音安排。
无音跪在绣金线的褥子上,碧荷依旧随侍在侧。
一名大宫女上前将三支点燃的上香放在她手中,先前的规矩碧荷已经告之,无音十分得体的三叩首,起身将上香Сhā入香炉中。
“公主,过了这道帘子就可以直接通往圣泉,请公主沐浴更衣。”
无音走入屏风后,碧荷轻轻替她脱去繁重复杂的袍子,只身穿一件白色真丝长裙。
“碧荷,我不会游泳呢,是不是只要洗洗就行了?”
碧荷笑言:“公主放心,这只是个仪式,况且说是明月泉,其实那是一道贯穿圣山的温泉,我想您会喜欢的。”
温泉好啊,记得以前一到冬天就爱去北海道泡温泉,配上冬雪皑皑,更是享受。
天渐渐黑了,暮色深沉。通过帘子走了不多久眼前豁然开朗。曲径之后竟然是一个偌大的山洞。两边燃着明火,顶上却可以看见峰岭对持,树木葱郁。
一轮明月投射在中间的泉水中,袅娜依人。水气缭绕间,山中有水,水中有山,山水互抱,仿佛一个迷离的梦境。
赤足走到泉水边,忍不住将脚嬉戏一下水面,平静的圣泉泛起一圈圈涟漪,合着月光,托起了无数光带。
无音拔下发钗,让一头秀发散下,然后褪去了白纱衣步入泉中。不知道这泉有多深,只敢靠着崖壁走了下去。幸好,泉边清澈无比,靠近岸边还有一些大卵石搭成的座位,她也就放心的坐在了温泉中。
其实这温泉并不是太热,也就是比人体温度高一些。泡久了,经山风这么一吹,也有点儿冷。
此刻她就在等更鼓,只要听见三更鼓响,她就算功德圆满了。
闭目养神不到片刻,无音敏锐地感到山坳里忽然吹拂起风来,夹着着呜呜的回旋声。睁开眼朝四周看了看,那股劲风将两旁的烛火吹得摇摆不定,火苗忽高忽低。
“碧荷!”她朝外唤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心里不由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她再次大声问:“碧荷,你在外面吗?”
喊完才想起,这山洞和刚才的宫殿还有一段距离,宫女和碧荷怕还在那守候,她在这里叫她们是完全听不见的。
心里想骂人,你说进来都有段时间了,才听见一更鼓,再泡下去非褪一层皮不可。
那股怪异的风再次吹拂起来,这次还夹带着一种奇异的香味。
香味有些熟悉,想不起来是那种花香。
不好!无音面色骤变,她刚想站起来,身子一软便再次坐倒下去。
呼吸都仿佛凝滞了,无音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因为她知道那香味来自一种顶级的迷|药--永生醉。
永生醉是来自西域的一种奇花提炼,她曾经在魔教的库房里搜到过,当时还闻了闻,幸好濯颜及时感到给她服了解药,要不然她就会从此长睡不醒。为此事,濯颜狠狠地修理了她,责令下次再也不许她踏入库房半步。
她想动一下手,却发现从指尖开始麻痹一路延伸而上,藉着是手掌。她知道这只是这药物侵蚀身体的第一步,接下来会更加可怕。等全身都麻痹了,呼吸就会急促,人陷入深度昏迷。
目光落在了放在岸边衣服上的那枚钗,钗是空心的,濯颜特意为她所制,里面有解百毒的药丸,乘着毒素还没有爬遍全身,她一定要拿到解药,否则就全完了。
左手还能动一下,她全力一点点的借助身后的崖壁挪动,没挪动一步就喘上半天,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止。
老天爷你太狠了,是不是看不得她“性”福一生啊。好不容易和那些美男老公再次团聚,她无音怎么可以死掉。
凭藉着胸中的极度怨念,她还真的就攀着崖壁挪动了一步。接着一小步一小步朝钗探去,她把那只钗想像成朝她媚笑的濯颜,还有只穿着一件半透明衣衫向她招手的云隐。
“奶奶的,想要害死我的龟孙子,别让姑奶奶我找到你。哼,找到你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无音一边咒骂一边艰难前行,只差一丁点的距离,她就可以够到那枚发钗。
忽然,耳畔听见一声声响,山洞顶上黑影一闪。无音忽觉一股大力掌风朝自己劈来,她整个人都被抛入了泉水中央。
原本温热的泉水霎时让她觉得冰凉刺骨的钻入了她的口中鼻腔,更可怕的是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受迷|药的钳制,她连挣扎都没有就沉入泉底。
好难受,呼吸不了,四周非常的暗,虽然明月泉不是很深,可是她此刻身中迷|药怕也会淹死。
泉水折射中她睁着怒意惶恐的双眼,看见一个人站在泉水边望着她。
秋香色的朝服,金冠显得份外夺目,清瘦的脸孔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狰狞与冷酷。
意识越来越模糊,无音心中涌起绝望。
就在危急时刻,另一道黑影从水面上跃过和那岸边的人打斗起来。
越来越混乱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无音以为这次死定了,可是阎罗王似乎并不想收她。
有人跃入泉中,抱住她将她托起。
冲出水面,无音贪婪地大口吸着气。她胡乱地急道:“钗,给我那发钗。”
那人怔了下,随即伸手朝那发钗的方向,一用内力,那发钗竟吸附在了他的手上。
如果不是无音没有力气,她真想拍手叫好。吸星大发啊,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
“掰开那宝石,里面有解毒药。”
无音极力保持意识清晰,嘴里被塞入了什么,她想也不想的就吞了下去。随后,她感到那救自己的人将手掌贴上了她的后背,贴合之处忽然溢出温暖无比,仿佛有热源从后背输送进了全身。
他是在向她传送内力好帮助药物快速起效?这个人又是谁?怎么会进入圣泉救了她?一连串的问题在清醒后立刻占据了无音的大脑。
“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次,想着怎么报答我吧。”
那人此话一出,无音整个人一颤。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盯着面前蒙面的黑衣人,然后颤抖着去扯他蒙面的布。
她知道自己很倒霉,可是……为啥倒霉的时候总能碰上他!
黑布被扯开,玉卿逸含笑看着她。
“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吧!”他促狭地微笑,搂着她的手拥紧了些,然后腾出一手整理她贴在脸上的乱发,动作很是亲昵自然。
“瞧瞧,丑也就算了,还不晓得打理自己。”
无音大张着嘴、瞪大了双眼,瞧着他有点轻薄的举动。
“你怎么在这里?”
他斜睨她一眼,仿佛她这个问题问得十分白痴。“我不在这你就死定了。”
“我问得不是这个。这是圣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白,我当然是走进来的。”
玉卿逸脸上鄙视地笑让无音很是无语。
她怒气冲冲地戳了戳他的胸膛,“我记得对你说过不许再跟踪我的。”
指尖下发现他的身体紧绷了一下,而那厮的目光更是直接地落在她的身子上,目光璀璨而灼热。
无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这才想起自己是身无寸缕的被他搂着,本能地便要挣脱他的怀抱。
“怎么了?刚才横的像只小母狮,这会儿却急了。”玉卿逸神色恢复了惯有的悠闲,语气调笑却带着娇宠。
无音一怔,耳畔想起的话另一个人也这么对她说过。他凭什么说得和他一样!
想到这儿,她更羞恼了,极力想挣脱出他的怀抱。“放开我,你这个无赖。”
“别动了,你的毒还没完全解去,我放开你你根本站不住。”
玉卿逸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抗拒自己,有些不悦的沉了声音。
“不用你管,我讨厌你,死了也不要你救。”
无音不管不顾地推拒着,眼底满是戒备和不满。
玉卿逸怕伤了她,干脆将她压到了崖壁上,圈入怀里定住。
“我让你别动了听见没有。”
他的低吼声让她停止了挣扎,有些惊恐于他眼中忽来的森冷。
玉卿逸看见她脸上对自己的恐惧,目光暗沉地低下头将她轻轻揽住。
“你这小东西,怎么如此磨人呢。”
他的呼吸就在她耳边,夹杂着好闻的檀香味,还带着压抑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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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鼓梆梆作响,无音仿佛听见了救命音符。
“快放开我,时辰到了,宫女们就要进来,你不想让人看到吧。”
“有何不可?”玉卿逸不以为意地笑。
撅倒!
无音哀声道:“算我求你好不好,你无所谓,我还要脸。”
玉卿逸靠近她,享受得将她浑身摸了个遍。
“吻我一下,我就走。”
无赖,彻头彻尾的无赖!
无音没辙了,只能英勇就义般地快速在他嘴上吻了下。
玉卿逸满意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取出一副耳钉。很普通的款式,两粒小小的红宝石,只是里面刻着的图腾十分精致。
“乖,这是给你的,以后都要戴着。”
“我没有耳洞。”无音赶忙捂着耳朵拒绝。
他笑,而她的惨叫声随着他的笑声想起。
舌尖甜去耳垂上的鲜血,引来她酥麻的震颤。
无音哀怨不平的含着泪。“你是个魔鬼!”
“为你变魔也未尝不可。”
玉卿逸不会是爱上她了吧!他们总共才见了两次而已,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又是什么人?
无音想,如果现在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三位相公,他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杀了她?
算了,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对于玉卿逸,她真的猜不透。
“公主,碧荷伺候您更衣。”
碧荷和宫女的脚步声想起在秘道,无音慌了。要是让她们看见自己的公主赤身□的和个男人在一切,指不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玉卿逸,你赶快……”
她回头,哪里还有玉卿逸的身影。这家伙绝对有做鬼的本事。
碧荷和那四名大宫女步入明月泉,替无音拭干身子换上了公主的朝服。
宫女们从容不迫,无音却思绪翻腾。从今天起她就是真正的苍瞑国公主,此地真的是危机四伏。刚才那个想杀死她的人虽然看得不真切,却非常像一个人。如果真的是他,这事情都太诡异了。
遍地是奸情
顾盼撩人的双眸暗中忽闪着观察着底下的群臣,长而卷翘的睫毛似扑朔迷离般的掩饰内心的激动。
千万别说她是乡巴佬,实在是场面太大,而她又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人。
无音仪态万千的端坐在皇后左下,与皇上右手边的太子一同含笑接受大臣们的祝福与夸赞,两腮酒窝随着心情的愉悦而时深时浅,温柔可亲地回应那些年老的重臣。
脸上甜甜蜜蜜的笑容在看见隐身在侍卫里的濯颜时才稍稍僵硬了那么一下。瞧那只骚狐狸,尽抿嘴偷笑了,好像她端庄雍容一点就是天大的笑话似的。
心里莫名的泛虚,要是濯颜和云隐还有颀雪知道刚才在明月泉里发生的一切,难保又要醋坛子打翻。可是转念又一想,她又没有犯错,干嘛要心怀忐忑。那种情况下,她是被逼无奈。玉卿逸那种男人,猜不透不说,还越发的神秘。躲着他吧,偏偏又再次碰上。如果那时救她的是三位老公那该多好。哼!说是查事情,自己老婆危险都察觉不到。
想到这,她忙里抽空怒瞪濯颜一记,迎来他目光灼灼、夺魄魅惑的一个勾魂眼。
无音差点被那百万伏特的电力直接从座椅上给电爬下,她故作含羞地正了正身、轻了轻嗓子,避开那目光。
皇后关切地执起她的手,低声安抚道:“无音怕是累了吧,再撑一下,等开了筵就下去休息一下,今天真是累坏你了。”
无音懂事地摇头道:“义母,我没事,只是刚才风大了,有点儿冷。”
“哦。”皇后立刻吩咐身边的宫女:“慧心,我宫里不是有件胤族进贡的雪缎织锦袍子嘛,那上头的花色太艳丽,可不适合我这个老婆子了,快去为公主取来。”
“义母,我不冷。那既然是给您的贡品,无音断不能收的。”
“说什么话呢,你我母女还需客气什么。”皇后笑意盈盈地说:“你瞧,我一连生了三个孩子,可都是小子,有了你这么个女儿,我疼还来不及,只要你喜欢啊,都拿去都成。”
皇后能待她如此,怎能叫无音不感动。人家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如今她还没孝敬这位义母,没想到却得到义母的如此关切。
“无音谢谢义母。”
“齐翾国节度使晋见吾皇!”
仪仗官朗声喊出的声音让整个会场突然间鸦鹊无声。
无音被这诡异的现象弄得一愣,身边的皇上还有皇后脸色也开始变得有点冷淡。她迷惑不解地朝云隐和濯颜看了一眼,后者又丢给她一个你是小白的表情。
哦!差点忘了,齐翾国在不久前和苍瞑国开战,似乎是为了一个边境小镇的归属缘故。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嘛。
只见三名年轻人步态从容的走来,无音看清来人后吃了一惊。
她惊的差点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见鬼了!有谁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那厮……那个卑鄙腹黑的小人玉卿逸是么时候成为节度使的!
真是天没天理,公没公理啊!
玉卿逸一身贵气扮相,原本随意的长发用玉冠高高束起,更显得卓越俊朗。
他朝惊愕的无音瞧了一眼,狡黠一笑,似乎对她的惊讶表情很是受用。
无音觉得眼皮开始抽搐地跳动了一下又一下,耳垂也开始隐隐作痛。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两枚被他强硬戴上去的耳钉早让她取下了,可还是觉得不安。开玩笑,要是让濯颜看见她戴了一副别人送的耳钉,非活活剥了她的皮不可。
玉卿逸朝皇上欠了欠身,并未行跪拜之礼。他傲然地模样却没有让人感到大逆不道,反而多了份儒雅的气质。
“齐翾国节度使玉卿逸参见陛下,在下带着吾皇的手谕想与苍瞑国永修旧好。”
皇上和太子面面相觑,他们显然没有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齐翾国王会主动派人来修好。
姜不愧是老的辣。皇上不动声色地淡淡道:“哦?齐翾国君何以突然改变主意,竟然想与我国修好?既然如此,楝阳城边境怎会传来你国布防之事?”
玉卿逸面对皇上的质问不缓不急地回道:“那自然是在做撤兵布署,陛下如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探。为了表示吾皇诚意,特献上礼单一份,并至此承诺,边境再无纷争,楝阳城永远是苍瞑的疆土。”
太子看了皇上一眼,经过示意起身走到玉卿逸面前收下了那份礼单。
“既然齐翾国君如此诚挚,我泱泱苍瞑自然不能失礼。来人,给玉大人看座。”
玉卿逸落座后,含笑朝无音看了一眼。
阴谋!奸计!
无音一看见他脑子里就冒出一系列的贬义词。反正她没觉得那齐翾国国君有多诚意,八成是策划一场更大的阴谋才派来了玉卿逸这奸臣。可惜她没有说话的份量,毕竟那是国之大事,还轮不到她一个过继的公主来多嘴。
可是恨啊~看见那厮笑得格外灿烂就气得牙痒痒。
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还没喷出口就听见那恼人的声响。
“听闻今日陛下和皇后娘娘收了一位才貌双全的义女,不知玉某可否一睹公主风采。想必苍瞑国的公主必定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的。”
玉卿逸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无音在心里早将他骂了一万遍,这家伙明摆着想让他出糗。
眼尾扫到濯颜、颀雪还有云隐渐渐阴沉下来的脸,心里忽得开了花。
嘿嘿,玉卿逸,你完了。
惹了她就是惹了她老公。她的老公可是武功天下第一魔教教主,随便一掌就可以让他小命玩儿完。她的老公可是才智过人的宰相云隐,随便一计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的老公可是苍瞑离魄师,随便一丁点儿的灵子就能让你扒地上哭天喊地。
皇后微微俯下身,在无音耳边说:“无音,你看这事……别勉强,要不……”
无音甜美一笑,道:“请义母放心,虽然称不上才艺绝伦,古筝丝弦我还是会一点儿,绝对不会让义父和义母脸上无光。”
皇后听得此话顿时笑容满面,会意地朝皇上点头道:“既然齐翾国节度使远道而来,作为公主为客人抚琴一曲也无不可,还请皇上恩准。”
皇上看无音如此胸有成竹子,当下应允:“既如此,将朕偏殿那尾“号钟”拿来,这琴轻易不弹奏,留传已有千年,当配的上朕的安平公主。”
齐桓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这四古琴被人们誉为“四大名琴”。只是,无音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里竟然也有号钟为名号的古琴。
琴已架设在座下,无音起身走到琴边,玉指撩拨过琴弦,古琴发出清脆之声。
落座,抬眼看见颀雪担忧的神色,想必他是怕她无法弹奏,毕竟在他们面前,除了闯祸外,她从来没有展示过任何技艺,也难怪他表现的比谁都紧张。
她璀然微笑,暗示他无需担心。
凝脂双手扣上名琴,妩媚粉润的脸颊微微低垂,那略带古朴苍凉的曲调便娓娓跳荡出。
丝丝缕缕、欲断又连的琴音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屏息凝住了神。
颀雪和濯颜还有云隐尚且惊诧万分,更别说那玉卿逸。只见他黑眸露出一丝惊讶的光彩,更多的是耐人寻味地注目。
哼!小样!
目瞪口呆了吧,更绝的还在后头呢。
指尖勾出一个滑音,如清云无定的缥缈嗓音合着琴声唱起: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此歌声一出,那些在筵席旁的乐人大为震憾,竟然寻着无音说唱的调子合起了叮咚丝弦。纯银般的嗓音将那蕴藏着的无限魅力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包括皇上和皇后,无不陶醉其间。
曲终,大臣哗然。无音自然对那些赞美极为受用,她挑衅般的朝玉卿逸一笑。那厮却毫无不悦,举杯朝她相敬,自顾自饮尽杯中酒。
“好一个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看来朕这位义女真是倾城倾国的佳人呢。”皇上龙颜大悦地笑道:“今日朕要做个媒人,将安平公主许配给国师慕容颀雪为妻,希望日后你二人能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颀雪面上尽展笑颜,他不由自己地拉住了无音的手一同叩谢隆恩。
无音其实在心里早已将颀雪当成了自己的丈夫,被皇帝这么一高调地宣布,她还是忍不住面庞绯红。
偷偷瞧了眼底下的濯颜和云隐,他们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这才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只不过……为啥她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忍不住在起身时朝身后看了眼,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出她一身冷汗。
玉卿逸依旧在桌边畅饮,身边宫女服侍慇勤体贴。只不过那双眼睛却一直看着她,眼眸里正凝成一把烈火。
他的表情像极了凶狠冷酷时的轩辕熙,那个霸道强悍的男人在生她气时就会露出这般让她不安的目光。
颀雪明显感到了她手的颤抖,轻声问:“月儿,怎么了?”
无音回过神,掩饰地笑笑,小声说:“我觉得有点累,能不能先退席?”
“等我回禀了皇后姑姑。”
颀雪拉着她走到皇后身边,“姑姑,既然礼成我想带月儿去休息。”
皇后点头,和颜悦色地说:“去吧,今天也折腾得够了。对了,今晚就让无音住在依水阁吧,过几日便是新年,照样还是要来宫里热闹得,也省得她来回奔波。”
远离筵席的喧嚣,无音很快和濯颜还有云隐碰了面。
濯颜轻佻地捏了下她的下巴,笑道:“没想到我的色色还是个才女。”
“那是当然。”她臭屁的接受他的赞美,当然不会告诉他,其实她只会弹奏这么一首而已。
其实说起弹琴还有段典故。在原来的世界,无音曾经为一个警方的朋友帮忙调查一批古董失窃案。那批古董其实就是西周时期的几架古琴,而她查到那些古琴下个月就会被暗地偷运出过境。买主都是行家,知道一旦倒卖出去就能赚一大笔钱,所以到时会聚集几大文物贩子进行私下拍卖,价高者得。古琴的辨别真伪当然离不开乐师,无音经过名师一个多月的地狱式指导,终于能将一首曲子弹奏的炉火纯青,那首曲子正是《佳人曲》。顺利以乐师的身份混入了拍卖会的她一举缴获了那批古董。
“行了,你的歌声委实要比琴音好许多。”濯颜不客气的揭穿她。
无音气馁地撒娇道:“你就不能偶尔夸奖我两句,非要这么打击我不可。”
云隐在一旁笑曰:“夜的歌声的确让人耳目一新,记得你我第一次就是就是……”
无音赶忙捂住他的口,深怕他说出那次极糗极糗的□起因。
濯颜凤眸笑眯眯地望着她,“怎么不让云隐说下去了?”
“没事没事,云隐都忘了,对不对啊……”无音用无限凄楚地目光一直瞅着云隐,云隐只得轻咳一声掩饰过去。
“是,都忘记了。”
深情地握住她的手,坚定的暗示她,其实那次初见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濯颜,云隐,今夜你们随我一同回府,皇宫下了宫门便不能留男子,还请见谅。”
无音渴望地盯着他们,好像好久没和他们亲亲了。
“你们……就不能留下一个陪我吗?”她鼓起勇气,顾不得害臊地低语。
濯颜抱着她,抵着她的额头,勾魂地笑。“要不……我偷偷留下陪你。”
颀雪哭笑不得,红着俊脸扯开了濯颜。“行了,你还想霍乱后宫不成,别给我添堵了。”
濯颜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色色,忍着点,乖!”
无音心不甘情不愿地扯着他的衣襟,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握着云隐的手,脚底下也没闲着,故意去蹭颀雪的小腿。
“不行吗?真的不行吗?”
小鹿似的眼眸水润润地瞅着三人。
不是3P也不行吗?好歹留给她一个吧!
“不行,别让颀雪难做。”
濯颜忍心拒绝,捧着她的脸。“记住……”
又来了!
无音还没等他开口便老实地说:“保证不看别的男人,不招惹别的男人,不跟别的陌生男人说话。”
嘁!
说话还得有人肯跟她聊是不是,这后宫一到晚上,别说男人,怕是连只公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颀雪将无音送到了依水阁就和濯颜、云隐离去。一时间,无音竟然有点亢奋地睡不着。她并没有将明月泉遇袭的事告诉濯颜他们是因为现在情况不明,她也不确定凶手是那个人,说出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为糟糕。弄不好濯颜和云隐他们直接就架着她离开苍瞑了。
刚躺下去的无音思及此,猛地起了身。
眼下这依水阁好像没有护卫啊,万一……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碧荷呢?她是云隐的人,刚才还守在前厅的,这么一会儿却不见了人,难不成去下人房休息了?
越想越怕,她干脆披上了件斗篷就摸出了房间。一般北房是主子住的,侍女应该是住两侧偏房吧,还是去和碧荷挤一夜再说。
杀千刀的后宫!
白天的它和夜晚的它完全不一样嘛。为啥园子要那么大,树木要那么高,假山要那么多,害得她竟然……迷路了!
无音停足四下看了看,好像每间宫殿楼阁都差不多。现在惨了,不仅找不到碧荷,连自己的依水阁都回不去。
黑暗中,远处依稀可见昏黄的烛火。有烛火就说明那宫殿住着人,她决定就丢一次人,让那个宫殿的人送她回去得了。
走到宫殿前,忽然一个侍女走了出来,她关上门转过身时,无音看清了竟然是那个梅儿。
如此看来,这个宫殿是那个嚣张的花孔雀二皇子妃住的?她怎么走到这儿来了,真是太“走运”了。
算了!硬着头皮上吧。
无音走到门前,推了推,好像落了锁,也许那只孔雀已经睡了。
她折回到殿后的窗户边,刚想朝里看看,忽然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心里咯瞪一下!
嗯?
二皇子不是已经去世了嘛,那他老婆的宫殿里怎么还会有男人的声音?
她那个太灵光的脑子里顿时闪现三个大字。
有奸情!
死定了
窗户纸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根本不知道里面那个奸夫是谁。
什么叫做好奇心害死猫--无音舔了下食指,去戳那张米色的油纸。要不说电视上演的都是骗人的,那窗户纸结实得很,再继续弄下去非惊动了房中的人不可。
无音一不做二不休地拔下一枚钗,很快就戳出了一个小洞。迫不及待地低身朝里望去,堂屋的桌边坐着两个人。
一个正是白日里见过的二皇子妃,此刻的她端庄全无,身着一袭玫红色妖娆的半透明薄纱,显露出里头丝绸的并蒂莲胸衣,完美的勾勒出丰满的身材。其实苍瞑国的穿衣着装很像无音那个时代的汉朝装扮,如今二皇子妃这身类似于北钰国的唐朝扮相已然是十分前卫了。
另一个男人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奇怪的是二皇子妃打扮的“简洁明了”而这奸夫却包裹的严严实实,还罩着一件斗篷,宽大的帽沿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
二皇子妃忽然起身,娉婷袅袅地走到了男子身后,伸出细致匀称的双臂拥住了他,无限娇媚地将头埋入他颈窝。
“您什么时候才能带我走?每天生活在这宫里,我都快受不了了。”声音凄凄哀哀,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怜惜。
男人身未动,让无音都暗骂不解风情,要是换作别的男人找就搂住美人好生安慰一番,还正襟危坐的充君子做什么,可别憋坏了什么。
“燕姬。”男人喊了声她的名字,语气似乎有点不悦,透着股疏远和冷淡。
咦?
无音听见那声音觉得非常耳熟,可是一是半会儿又想不出在哪里听到过。
燕姬面色一变,似乎有些害怕眼前的男人的愠怒。她姗姗放开了手,却仍旧百折不挠地顺势坐到了他的怀里。
“主上,您难道就不能可怜可怜燕姬吗,嫁给那个病痨三年,我没有享过一天福,还要在人前做出恩爱夫妻的模样。主上……”她吐气如兰,嗓音柔柔的让人觉得酥麻。
那男人看向她,无音看见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
“看来你还是没有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清清冷冷地继续道:“区区一个六殿卞城,我既然能给你这个位置,必然也可以轻易让人取代你。”
一抹恐惧出现在燕姬眼中,她紧张得全身松软,浑身如棉地跪倒在地上。她错就错在妄想勾引自己的主子,自贬身价。
“请主上恕罪,燕姬再也不敢了。”
“把你那些下贱心思都收起来,我炽炎不收无用之人,你既然常年在苍瞑,回去后自然会为你记上一笔。”
“谢主上,燕姬知错了,主上饶恕我,我一定尽力完成主上交代的事。”
“太子最近如何?”
男人的话让无音的心弦绷紧了些,她不明白太子和他们有什么联系,于是屏息继续听下去。
“太子依旧深受皇帝宠爱,在群臣中口碑也非常好,势力已经遍布朝野,估计登上皇位指日可待。”
燕姬据实禀告后,男子问:“你是否可以接近他?”
燕姬十分不以为然地道:“他啊……呵呵,主上是想让燕姬去……不过这事情可不易,谁都知道他把太子妃当成是心头宝,美色不近呢。”
“以你的本事还怕办不成这小小的事?”男人颇为嘲讽地说。
燕姬咬着下唇,万般委屈地说:“主上,燕姬心里只有您,为主上可以……可以放弃一切,既然已经毒死了二皇子,为何还要接近太子呢?”
“哼!别忘了,你只是我和他的奴才而已,别说是你的身子,即便要你的命,你又能如何?”冰冷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如锥。
在窗外偷听的无音彻底糊涂了。难道这两个人是别国的间谍?听燕姬的口气,二皇子根本不是因病而殇,而是被她毒死的,接下来他们还要暗杀太子不成?
这些问题让无音如坠云雾中,那晚在明月泉里被行刺时,刺客的身形打扮很像太子,他为什么要杀死她?还是有人假扮太子闯入圣地?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下。
她不耐烦地朝后甩了下。“别吵,还没听完呢。”
“哦?还想听什么?”声音寒而冷冽。
无音一怔,暗道不好。
眼尾瞥见帽沿下那双清冷如寒星的眼眸,冰蓝色水晶般的剔透似曾相识。
这男人什么时候出来的,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琵琶骨隐约有点疼,他的手掌如铁钳般牢牢钳制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完了,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空着的手悄悄摸到袖口里的暗袋,她冲着不远处的树丛大喊:“皇后娘娘,救命啊!”
男人抬眼朝那看去,无音趁他一时松懈,将手里的药粉朝后撒去。
他警觉地掩面,随后一个旋身推开了几步。身形跳跃间,斗篷的帽沿滑落,一头雪白的发丝在月色下闪烁银色的光芒。
无音原本是乘机逃跑的,当她看清男人的真面目时还是忍不住惊呆。
“是你!?”
妖孽般完美的容颜,如雪似的长发,冰蓝色冷漠的双眸,如此的独特很难让人忘记。这男人分明就是客栈里的人。
同样惊愕的还有那白发妖孽,他显然也认出了无音。
“主上,杀了她。”燕姬步出屋子喊道。
她的出现让双方均一愣,男子闻声不知从哪里拔出了长剑,直指无音。
无音此刻连将燕姬撕碎的心都有。妈的,这女人太狠毒了,动不动就要杀人。难道今天就是她的大限?刚刚从明月泉逃过一劫,此刻又深陷泥泽,来到苍瞑国就一路倒霉,改天一定要去求神拜佛保佑自己一下。
她强自镇定,鼓起勇气恐吓道:“你别动哦,告诉你,刚才我撒出的是七步追命散,走出七步必死无疑。”
白发妖孽眉头深锁,显然对她的恫吓存在质疑。
他还未出声,一旁的孔雀已经大笑道:“笑话,主上百毒不侵还会怕你这等小毒。安平公主,你还是快快受死吧。”
无音毫不客气地呵斥她道:“丫丫呸的,我是杀你全家还是奸你相公了,一副母夜叉的样貌还在那里卖弄风情,长成这副嘴脸就别出来吓人了,再说一句就撕烂你的嘴。”
燕姬早先就看不惯无音,此刻经她辱骂早已按耐不住,双手开始紧握,原本芊芊玉指忽然如鹰爪般痉挛起来。
白发妖孽怒扫她一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退下。”
燕姬一听更是火上心头,把全部愤怒都放在了无音身上,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无音看她那种咬牙切齿的样子喜上心头,转而对白发妖孽笑道:“我说得都是真的哦,你不相信就试着运功看看,是不是觉得浑身肌肉和骨骼都异常松弛,那就是中毒的第一映照了。”
其实刚才她撒的药粉含有琥珀胆碱,是从其中提取了一些类似于氯的物质。氯琥珀胆碱在现世中也是一种利用于临床外科手术的肌肉骨骼松弛剂,而无音用的剂量不多,毕竟她是为了防身而不是杀人。只要这妖孽一运功,立刻就会感到呼吸麻痹,血液流速减慢,肌肉松弛的现象,但过一个时辰就会恢复如常。
白发妖孽面色如常地看着她,那头白发却忽然微微飘散开来。蓦地,他两眼诧异地盯着无音,似在打量她。
“怎么样?没骗你吧。”
燕姬担忧地走到他身边,小声问:“主上……”
他抬手示意她住口,探寻地瞧着对面那个笑得眼睛都眯成一弯月牙般的女人。
“如果你们放了我,我就会交出解药,并答应不把你们刚才的话说出去。”
白发妖孽转盼流光,淡声道:“是么,叫我如何信你?”
“想必二皇子妃也知道我这个公主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和苍瞑国其实没有一点干系,我自然不想惹祸上身。”
“说得在理,只不过……”
他超然物外的神情让无音有种不好的感觉。
蓝色的眼睛里凛冽光彩一现,口气却淡而平静:“我只相信死人。”
无音哑然,这世上竟然还有不怕死的,这人难道连血液都是冷的吗!
眼前锐光逼近,那柄长剑骤然就要Сhā入她的心脏,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死定了!天亡她也!
剑花轻易地挑破了无音的衣襟,一阵锥心的刺痛后,无音凭着良好的反应能力朝旁躲了一尺来远,低头看见胸前衣襟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漫了出来。只要那柄剑再深一分,就不是划破一道口子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刺穿她的心脏。看来那琥珀碱还是起了一点作用,否则这样的一个高手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古话果然说得没错,越漂亮的人越狠毒,眼前这个妖孽看似淡漠冷傲,其实心里比谁都凶残。
寻思之际,明晃晃的剑锋再次朝她袭来,一个后仰躲过致命的招式,满头的珠钗抛洒了一地,秀发披散飞扬,无音还从没有尝试过如此狼狈。
眼前的人不是那些地痞流氓,她还可以用空手道解决,面对拿着剑的武林高手,除非出奇迹,要不然她真的难逃一死。
白发男子看见无音蹙紧的娥眉,毫无怜香惜玉的心思,正要痛下杀手时,眼里忽见一道暗红色的光线从她身上抛飞而出,然后掉在他的面前。
那是小小的一枚赤红色耳钉。
没有表情的面容首次起了不小的波澜,他惊疑地看向气喘吁吁的无音。
无音随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掉落在地的耳钉,下意识摸向了藏耳钉的腰带,见他欲上前便想抢先拣起,不料刹那被一股戾气震飞了出去,直觉喉头一股腥甜,落地后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心里骂了白发妖孽一万遍,并且友好的问候了一下他的祖宗十八代后,无音还是愤愤不平。
白发男人捡起耳钉,仔细地瞧着,越看眼神越凝重。他转而冷声问:“你的?”话简单明了,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气魄,甚至连瞅都没有瞅无音一眼,而是专注在那枚耳钉上。
“你又不是瞎子,明明看见那是我掉了的,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无音冷笑地讥讽。
“那个给你耳钉的人是谁?”白发男人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无音脸上。
“关你什么事,要杀便杀,你废话太多了。”
“不说?”
他没有丝毫表情地对一旁的燕姬说:“替我把她的右眼挖下来。”
燕姬本就想对无音下手,听得主上命令,更是求之不得。她勾起食指,朝无音步步逼近,目露凶光。
无音涨红了脸,怒目朝向燕姬,气愤下浑身都在发颤。说不害怕都是假的,只不过她有个怪脾气,越是在紧张恐惧的环境下,就越发冷静。
她打算赌一把!
一丝微笑掠过她的唇角,眉梢也笃定地挑起。
燕姬别她地笑容唬得一愣,不明所以的竟然停了手。
“你笑什么!”她怒喝道。
无音才不会理会她这种小角色,那个主公才是她要对付的。
白发男子显然也有些不解,于是她大胆迎上他的眼眸。
“伤了我的话,你以为送我耳钉的人会善罢甘休?”
白发男子含着令人难以察觉地焦虑垂下眼。思索片刻后,默默地抬起目光,眉心却是紧皱的。
“退下,燕姬。”
无音完全松了一口气,心底却被另一层疑云所笼罩,反而更为压抑迷惑。
玉卿逸……他和白发妖孽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们都是齐翾国派来的奸细?
白发妖孽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惊的无音朝后挪了挪,却被他一手托起了下颚。
看似轻薄地举动却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畏亵,令无音感到莫名。
他的注视让她感到窒息,因为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孔实在是太蛊惑。任何人在他地凝视下恐怕都会把持不住而心有杂念。
“忘了吧!”
耳畔听得他幽幽一声轻叹声,微风吹拂起那头白雪般的长发,丝丝缕缕轻抚过她的脸颊,痒痒的、带着撩心的酥麻。
无音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发现那冰蓝色的瞳孔注视久了就化为清云缓缓流淌,仿如幻彩霓虹。而她始终摆脱不了那凝视,整个身心都沉浸入那片绚丽中。
她好累,从没有这么嗜睡过,努力眨着眼睛,可还是忍不住倒向那具温热的胸膛。
“你是谁……”
她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芙蓉帐暖春宵夜
“月儿,醒醒,月儿……”
好吵,谁在扰人清梦,快快拖出去砍了。
无音苏醒过来,迷迷糊糊中看见颀雪焦急的脸。
颀雪见她懵懂的样子,似乎醒了,又似乎还在半梦半醒间,他着急地扶住她的双肩。问:“月儿,碧荷说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出什么事了?”
她睡了一天一夜?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能睡。
无音饱含疑惑地望着颀雪,心里却在惦记别的什么。她好像觉得自己刚从一个恍惚的梦中醒来,却记不起那个梦境究竟是什么。
刚想开口,嗓子却干灼得要裂开,忍不住咳起来。
颀雪赶忙端了杯茶给她,无音饥渴地喝下,这才缓过来。
“我睡了一天一夜?”
“是,碧荷见一直唤不醒你,觉得不妙就派人来通报。濯颜和云隐进宫不便,于是我就先过来瞧你。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她发现自己胸口疼得厉害,悉悉索索的便要解开衣襟查看。
颀雪俊脸微红,握住她的手道:“月儿,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心口很疼,火辣辣的。”
颀雪一听急了,也顾不得什么,顺手拉开了她的衣襟,解开了肚兜的绳线。
一看之下,他和无音皆吃了一惊,颀雪的脸上惊惧骤现。
左|乳下方肋骨处有道一寸左右的伤口,薄薄一道,看样子像是被剑一样的利器所伤。伤她的人武艺极为高强,只要再深寸许就能致人于死地。
无音见颀雪神色阴沉和恐慌,她自己也慌了手脚。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受的伤,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颀雪……”她看见颀雪惨白的脸,眼里那末恐惧让她心疼。她捧着他的脸柔柔道:“我没事,你不用害怕。”
“是谁?是谁伤了你?”颀雪连说话的气息都不稳。
无音茫然地摇头,颀雪知道她没有隐瞒。那伤口显然是处理过的,抹了上好的金创药,可是她为何一点也想不起来?难道……
颀雪仔细端详了下她的眼睛,瞳仁中常人难以察觉的一条蓝色丝线让他起了疑心。
“怎么了?”见他神色不对,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他面色严峻地望着她,好久才掩饰的恢复如常,笑了笑:“没事,你不用紧张,也许是被首饰刮伤了也说不定。”
“哦。”无音点头,她只是不想点破。有什么首饰能造成这样的伤口?她现世好歹是药剂师,医术也稍有涉足,那伤口一看就是锐器造成。可是她为何会想不起来?不会是失忆了吧!
“我先替你治伤。”
颀雪将手贴上那道伤口,无音偷偷瞧了他一眼,他如玉无暇的脸竟然红了。
掌心紧挨着那柔软浑圆,粉嫩□在空气中如花朵含苞欲放,他深吸一口气,克制心内泛起的阵阵涟漪。
蓝色灵子从他手中输出,开始慢慢填满那道伤口,不消片刻,伤口的肌肤恢复了,连一点瑕疵也看不到。
颀雪的手心好烫,无音喜欢看他儒雅羞怯的模样,忍不住握住放在自己心房上的手。
“颀雪……”
娇柔地唤声简直能摧毁他的意志力。颀雪叹了一口气,那双有力的臂膀就已经将她拥进了怀里。
“月儿,我们离开苍瞑,我立刻就回了皇上辞去国师一职。”
“怎么了,不是说好过了新年再回去。”
颀雪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怕吓着她。他和濯颜还有云隐早就感到了不安,苍瞑国危机四伏、暗影重重,似乎牵连到一个天大的阴谋,而现在这个阴谋也祸及到了无音,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我原以为我的故乡是天下最质朴安详的仙境,如今看来,那份宁静似乎要打破了。先是我没有接到濯颜飞鸽传书,府邸被人监视。接着是师父的遗体被毁,所有仙逝的先辈魄丹被夺,如今你又莫名的受伤,一系列的事不会没有联系。我怕……”
“我不怕。”无音笑意灿烂。“因为有你们在。”
他含笑挨近她,脸对着她的脸,只稍一分就能吻上她的唇。无音感到颀雪的呼吸带着好闻的热气淡淡地飘洒在她脸上,使她迷惑,更使她染上欲火。
颀雪的吻和濯颜的不用,不带任何□,轻柔且甜美地呵护着她,就像亲吻一件珍宝般小心翼翼。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一点一点滑落向她挺直的鼻尖,然后终于覆上那张他早已期待采摘的唇瓣。
无音感受着他的温柔,开始回应般地轻舔他同样灼热柔软的嘴唇。
幸福就是如此的迷惑人,她慢慢闭上眼,柔情地低声呻吟着:“颀雪……”
不肖说,他们只是想将那些分离的岁月都弥补回来,所以吻得那么深、那么烈,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彼此的炙热。
颀雪火热的唇缱绻入无音的口中,卷起那甜美的丁香舌,百般缠绵□,他想要她每一分、每一寸。无音感受他有些青涩地吻,于是眷恋的主动开始舔噬住他的,轻易地引来他地追逐和狂热。
努力紧搂住他,却越来越感到神秘的眩晕,直觉浑身绵软无力,如坠云端般地瘫软。彼此地呼吸越发急促,喘息声透着丝丝暧昧。
睁开眼,无音看见颀雪那双温润的眼眸早已被烈火所灼烧,水漾的迷离顷刻间散发致命的蛊惑。
他颤抖着的手将她紧紧搂抱着,口中喃喃地哼着□的呓语:“月儿……我爱你……月儿……”
无音破天荒地因迷醉而红了脸,一向温雅如玉的颀雪竟然也会炙烈的向她表白,教她如何不心驰神往。于是封住他的唇,给予肯定的暗示。
他却隐忍地无限痛苦,沙哑道:“不行……你有伤。”探入她衣襟中抚摸的手随着话语恋恋不舍地退出来。
“不要。”他抚摸的手令她全身升腾起战栗的愉悦,根本不想舍去。
颀雪是温柔地,他地柔在骨子里,在似水的眼眸中。而此刻的他却在燃烧,似要烧尽她的倾尽。他的吻、他的探索无一不让无音止不住的颤抖、呻吟。
“月儿,是梦么……从未想过渴望能够得以实现,真好……”
他怜惜地低语似云雾缭绕不去,想要消除他的迷惑和顾虑,想要他真实的感受她。她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地低语:“颀雪,我爱你……”
(以下省略……)
终于爆发了
一片柔和、安谧的气氛使人心旷神怡。
颀雪侧着身子,一直望着怀里的人儿。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他喜欢此刻的宁静和舒心。只有握住她手的时候,才会体会到可靠、温暖的感觉。即便没有昨夜的激|情与涟漪,只要握住了她,心里的不确定就会像一缕烟似的散了。
三年来,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随着那个月无音的逝去而变成了死灰,没有想到那早已停滞了的感情会再次澎湃。
无音没有离去,即便那个肉身消亡,凤凰也终将涅槃。此刻的她就在他怀中,睡得深沉而香甜。从窗户外照耀进来的阳光将她洁白细腻的脸庞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嘴角上描画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无音眼睛紧紧闭着,偶尔仿佛徜徉在美梦中而微微牵动下眼角,睡觉也极为不老实,白皙的胳膊赤露在锦被外,一头异色的头发海藻般散乱在高枕上,妩媚而动人。
怕吵醒她,可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迎来她无意识的呻吟。
颀雪怕自己经受不住她的诱惑而再次交颈缠绵,于是轻轻起身更衣。
推开殿门,意外的看见花园亭中坐着的濯颜和云隐,错愕间温雅端秀的脸颊顿时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濯颜看着颀雪窘极的神态,朗声笑道:“睡得可好?”
白玉面容烙上绯红。颀雪忙上前走入亭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憋了半天才郑重地说:“我会一辈子都对她好。”
濯颜和云隐互相对视一眼,颇为玩味地笑了起来。
“濯颜逗你呢,你的心自然和我们一样。”云隐好心的决定放过揶揄他的机会,谁都看得出,颀雪在他们三人中是脸皮最薄的,濯颜未免有些不厚道,他当然要做个好人。
颀雪不好意思地低头浅笑,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朝四周看了看。
“放心,我们进来时避开了侍卫。”濯颜开口。
“还是去我的祈福殿,那里谈话较安全。”
祈福殿离开依水阁不远,在整个皇宫的西南方,是历代国师占卜祈福之地。除了皇帝外,没有国师首肯,哪怕是皇后都无权进入。
祈福殿内没有宫女和侍卫,常年由每个宗族里挑选出的离魄师随侍左右,每届国师也在这些离魄师内挑选产生。所以,能在祈福殿当值的离魄师均为佼佼者。一旦当上国师就等于掌握了半个国家的命脉,苍瞑国历代国君登基前也必须通过他们占卜问吉,经苍天验证方能登基。所以,离魄师在苍瞑国的地位非同一般。
踏入祈福殿,濯颜首先感觉到一股非同一般的力量,腰间长剑竟然被吸离身体,紧贴在了大殿西边一根龙柱上。
紧接着,云隐腰间的铜鞭也被吸附了过去,发出一声脆响。
颀雪忙解释:“抱歉,祈福殿不能带入兵器,那龙柱是千年磁石所制,凡是兵器都逃不过它,等出了大殿我自会让侍者送还。”
“无碍,小事而已。”云隐倒是觉得稀松平常,因为就在北钰国议政大殿里也有这么一块千年磁石,那是防止有人带兵器刺杀皇帝而建造。
他更为好奇的是顶上那条巨大的盘龙雕刻。龙首处在大殿中央,龙身盘踞之处则是大片的经文玉刻。龙口处不断有蓝色灵子吐出,呈辐射状向着大殿四方而扩散,薄薄一层弥漫整座祈福殿。这大概就是离魄师们布下的结界,一旦皇宫有何变故,这倒是个稳妥的躲藏之地。
濯颜留意到颀雪一脸举棋不定,便问:“你刚才在依水阁想对我们说什么吧!”
颀雪原本心中沉吟不决,见濯颜相问,也不愿再做多想,面露忧色地道:“昨夜……月儿的昏睡似乎不那么寻常。”
“哦?如何不寻常?”
颀雪忧心忡忡,拧着眉头道:“我怀疑她被人下了摄魂术。”
濯颜瞬间妖娆的脸布满阴沉,令人望之生畏。“你确定?”
“摄魂术是什么?”云隐迷惑不解,他长年周旋于官场,对于江湖中事委实没有濯颜老道。
颀雪解惑道:“摄魂术是一种秘术,同离魄术还有夺魄术想比有异曲同工之妙,它最大的可怕之处在于能迷惑人的神志,使受术者听凭摆布。昨夜我接到碧荷的消息就赶来皇宫,用了内力方才唤醒了月儿,说明那施术者手法十分了得。”
“夜有没有受伤?”云隐更关心的是无音的安危。
“她的肋下有道剑伤,好在伤口不深,显然刺伤他的人出了点意外,否则……以那人的身手想杀月儿的话,她是完全逃脱不了的。我替她检查了下,她眼底有蓝色暗线,那是被施用了摄魂术后留下的痕迹,如果再过一天,那痕迹也会消失不见。”
“皇宫里越发疑云重重,色色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事情才会被下了咒,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人没有杀她。”濯颜的视角在此刻则更为敏锐。
云隐沉思片刻,转而问道:“颀雪,你有没有办法解开咒术?”
“想解开摄魂术其实不难,只是我不知道那个施咒人是不是还加了暗咒,如果强行解开,我怕无音非但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还会上了神志、乱了心脉。最好的打算就是让她自然想起来,咒术也有漏洞,在特殊的环境下或许会自动解除也未尝不可。”
濯颜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处境,事情越来越复杂,此次苍瞑之行本就是个错误。色色这次又将自己陷入了一个危机中,比起前次北钰国的危机,这次可能更为凶险。因为敌我不明,毫无头绪可言。
“颀雪,还有件事情你最好斟酌一下。昨夜你来皇宫后我与云隐也没有闲着,在城里各处打探了一下,发现皇太子从沧都调动了大批兵马,并且将这些兵力分散布置在景飒四个关口,这件事情你可知晓?”
霎时,颀雪被震惊了,整张脸都变了色。“你说什么!”
云隐道:“潜伏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还有皇宫九门的兵力总共加起来大约有三万左右,并有一千弓箭手埋伏在羲山上。”
颀雪听见此话,眉头深锁,不由攥紧了拳头。羲山处在皇宫正北方,居高临下掌握着皇宫所有的动向,一旦埋伏兵马必将使皇宫遭受重创。
他惶惑不已,虽然不想去想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可是不祥的预感还是悄然降至。羲山、弓箭手、三万精兵、皇太子……每一样都会让他心惊胆颤。
“不行!我立刻去见皇上。濯颜,你们火速带着月儿离开,我怕迟则有变。”
云隐也意识到要出大事,他拦住正要奔出的颀雪,拉住他的手腕道:“颀雪,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吧。”
颀雪一笑,显得淡然而高洁。“于公我是苍瞑国师,岂能贪生怕死。于私,皇上毕竟是我姑夫,我不能独自逃走。你们带月儿去京郊五里外的揽云山庄,放心,我一定会去和你们汇合。”
眼中倏然酸涩,再次笑言:“替我照顾好她。”
说完,他脱开了云隐的手,毅然步出大殿。
慕容颀雪疾步朝干瞑宫赶去,身后另跟着两名他挑选出的离魄师无双和莫言。此二人能力不在他之下,一旦发生意外,足以保护皇上的安全。
正穿过御道时,一队侍卫忽然从侧边偏殿跑出,为首的人是裕庆宫总管扎隆。
“微臣见过国师大人。”
颀雪当然认得此人。扎隆三代为官,原是步兵统领,因战事受伤后担任太子裕庆宫总管,为人极为忠心,几乎在太子襁褓中就随侍左右。他在此事中又扮演何角色?以他为官的清廉忠诚来说,他为何又要参与此事?
“扎隆,你随意带领侍卫拦住我的去路所谓何事?裕庆宫的侍卫竟敢巡视到干瞑宫的御道上,你可知罪?”
扎隆目光闪烁,拱手低首道:“请恕扎隆无礼,只因太子命我等人在此守候国师,请国师前往裕庆宫一聚。”
太子!
颀雪在心里徘徊瞻顾,盘算着究竟该如何处理。
太子年少时对他颇为关照,这份兄弟情他不能不顾。而濯颜和云隐发现的情况他又不能不多加防范,一旦在这里和扎隆起了冲突势必会惊动皇上,万一一切只是子虚乌有的误会,扰乱朝纲、诬陷太子的罪名定将落在他的头上。
颀雪思索片刻,转而淡淡一笑:“我还要去向皇上禀明新年祈福一事,既然太子有请,下官必定前往,只是二位离魄师就不必跟着了,可以先行一步去准备。”
他回身小声和无双还有莫言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务必守候在皇上身边等他回来。
扎隆恭敬地伸手引路。“国师请。”
裕庆宫?延穗阁
颀雪未曾进入便听见一阵悠扬的箫声,幽幽的古曲却透着一股悲壮。
推门而入,阳光落在那个穿着秋香色长衫的欣长身体上,却显得莫名萧瑟。
音止,月连城放下箫,擦拭着那光洁的玉箫,眼眸却没有朝身后看。
“来了。”
“颀雪见过太子殿下。”
“何必如此见外,你我相识二十五载,往日一切历历在目。”
满屋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空气石块似的僵硬。一分一秒间,甚至比一年还要漫长。
月连城转身,泰然自若地说:“你父母去世早,按辈份我算是你表兄,母后没少照顾你吧。”
“姑母对我视如己出,太子也是十分亲厚。”颀雪说的是实话,和师父学魄术也是太子的进谏。
月连城笑笑,仿佛唠嗑般的闲聊着,倾诉道:“你也知我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那还是前国师楚大人占卜而得出。二十多年,我兢兢业业、韬光养晦,学习父皇仁爱治国,自认从未有过差池。苍瞑国国泰民安,百姓富裕,这里也有我的功劳是不是?”
颀雪面色俨然,直言探询:“连城,今日我可否以兄弟情来问你一句?”
“你说。”
“你从沧都秘密调派三万精兵入城,可有此事?”
“不愧是颀雪。我一直以为你生性单薄,名利对于你如过往云烟不值一提。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除了潜心修炼,看来这京城的动向你比谁都清楚。”
颀雪默然。其实,他对官场一切本就无意,更不会多花心思在上头。此次要不是濯颜和云隐查出此事,他根本就不会察觉。
“你知不知道三日后的新年筵上,父皇要改立三弟为太子。”月连城面露狠绝。
颀雪惊得瞪大了双眼,蹙眉断然道:“不可能!”
先别说太子治理有功,深得民心,三皇子不过是个婴儿,何以担当大任。苍瞑国国君和太子均由离魄师占卜问天而得,如果篡位必遭天谴。皇上也从来没有让他为三皇子问过卜。
“颀雪,若是你,你甘心么?父皇早已不问国事,月儿去世后,臣民们都说苍瞑国遭了天谴。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洪涝灾害、连年征战早以将苍瞑国的国力亏空。可我还得撑着,替父皇和母后,替天下的百姓。”
他自嘲一笑,“可这又换来什么。父皇说废就废,三弟只是满月小儿,却要登上太子之位。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还要我辅佐不成?”
“废太子是何等大事,岂非说废就废,望太子不要听信谗言。”
月连城森冷地瞧他一眼,忽然问:“颀雪,你呢?你会站在谁那边?”
颀雪一怔,正言道:“太子,事关重大,还请三思而后行。颀雪身为国师,并未听说要废太子。”
“如果这是楚廉的遗言呢?”
“师父?”颀雪震惊万分。师父已经过世一年多,和他老人家又有什么关系?
“在父皇心目中,楚廉远比你值得他信赖。他说的父皇一定会做,况且是临终遗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废太子,当初立我为太子也是他向天问谕,快三十年,一句话又将我打落十八层地狱,叫我如何甘心。”
“如果太子信任我的话,我立刻进宫面圣,希望太子不要生事端,九门四城的兵将……”
月连城犹豫了一下,不解道:“你要帮我?”
“我只是忠于国家。”
“颀雪,我没有看错你。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父皇要废了我,如果真是罪孽深重,我愿意让位给三弟。”
“颀雪告退,太子务必等我消息。”
“去吧。”
门缓缓关起,门外门内的颀雪和月连城意味深重的对视一眼。转身,月连城眼中的肃杀愈演愈烈。
揽云山庄
帘子掀开,无音百无聊赖地探头看着园中风景。
“濯颜,我们这是在哪儿?颀雪人呢?这样溜出皇宫不好吧,怎么也要和皇后说一声才对。”打了个哈欠又倒入云隐怀里继续眯眼养神。
不明白大清早将她带离皇宫是要去干什么,问他们两个,也都是顾左右而言它。
“这是揽云山庄,颀雪随后就会来,你不是一直想游山玩水,这会儿怎么又嫌无趣了。”濯颜替她削着水果,她挑剔得很,平时若不给她削好了,她连碰都不会去碰一下。
无音丢给他一个白眼。谁叫她醒来时原以为能抱住颀雪滑爽结实的身体,没想到却只抱了个冷冰冰的枕头,谁都会觉得无趣。一开门还尴尬地瞧见门厅里坐着的云隐和骚狐狸,脖颈和满身都是昨夜欢爱的痕迹,想是逃不过两个男人的眼睛,她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一向毒舌的濯颜竟然没有笑话她,也没有吃干醋。
“山庄有什么好玩儿的,和皇宫差不了多少,活像一个鸟笼子搬到另一个鸟笼子。”无音掩口又打了个哈欠。
“色色,你最近是越来越懒了,再下去怎么得了。”濯颜拿了快苹果就塞住她抱怨的嘴。
云隐细心地说:“夜是不是身体不适?最近好像嗜睡得厉害。”他担心的是那摄魂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与濯颜眼神交汇了下,濯颜不动声色地坐在两人身边,拉过无音的手腕。
“你做什么?”大白天云隐都在就想对她调情不成?
濯颜美眸瞪她一眼,打消她不纯洁的想法。指尖按在她脉门上,眉心越皱越紧。
倏然,他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见他神色异常,云隐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夜……”
无音也被濯颜的模样吓着了,抚摸上他的脸试探着问:“濯颜,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得了什么病?”最近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除了比较嗜睡外没有啥不适啊!
濯颜懵懂地眨了眨眼,深情万分地凝视着无音。“色色……”他柔柔地低唤她一声。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全场鸦雀无声。
“你要做娘了。”
晴天霹雳!
她竟然带“球”跑来了苍瞑国。
出人意料的情况让无音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尚平坦的腹部。
无音笑得比哭都难看。“孩子?你说我怀孕了?” 昨夜竟然还和颀雪做了那么激烈的事情,幸亏没有伤到宝宝。
濯颜将手贴合上她的小腹,笑颜咋现。“一个多月了。”
难怪他笑得格外喜悦,算算日子,这孩子应该是濯颜的,那段时间云隐没上岛。瞄了一眼云隐,他显然也是知晓的,却并没有什么不悦,反而和濯颜的表情一摸一样,看着她的肚子像看着珍宝。
她能不能感叹一下,这两个男人的爱真伟大。
“你……你真的没有诊断错?”
“你的脉象圆而滑,按之流利如滚珠,我怎么可能错。”濯颜埋怨地看着她,难道怀孕了她不高兴吗,他可是早就盼着她能为自己生个宝宝。
无音对脉理还是略知一二,知道濯颜这会儿是不会有错的了,可是她还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咧嘴笑,看了眼濯颜,又看了眼云隐。
“我真的有宝宝了?”
“小傻瓜,当然是了。”云隐宠爱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以后要有点娘的样子,别做什么事都毛毛糙糙的。”
无音激动地搂住濯颜的颈肩,娇声笑问:“骚狐狸,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女孩儿都好,只要是你生得。”濯颜忍不住啄了下她的樱唇。
无音甜甜地抚摸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将这个消息告诉颀雪,他会不会和我一样吃惊呢。”
濯颜和云隐脸色一黯,幸而没有让无音瞧见他们的担忧。
濯颜怒
无音面对堆成小山一样高的补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拿起一包掂量了下,每包大约二两,每天三包,这些药估计得吃上个十天半个月。
笑眯眯地看向濯颜和云隐,问:“这些都是给我的?”
云隐轻笑道:“还缺什么,赶明儿再找个大夫去配些来。”
濯颜干脆上前将她抱坐在腿上。“都是快做娘的人了,以后凡事都思前想后一番,别老是那么好动。”
举起一包药在他面前,咬牙切齿地笑道:“知不知道孕妇体热,再补就成蒸笼了,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啊!”哪个乌龟王八蛋大夫配的药方,比起药剂有她在行吗,难道要补什么她不知道吗。
濯颜一怔,疑神看了眼药包,立马将它丢出了窗外。“我替你宰了那大夫可好?”他当没事儿人似地笑问。
皱眉,她扮贤淑地替他整着衣襟,娇嗔道:“都是要当爹的人了,以后别喊打喊杀的,对胎儿影响不好。”
云隐在旁笑出声,促狭道:“夜什么时候变成贤妻良母来了?”
冲他抛去一个媚眼,大言不惭回答:“我一直立志要做个闲妻凉母,怎么你不知道吗?”
转而猛地一把勾住濯颜的脖子,七分认真三分戏虐地问:“颀雪呢?你不是说他马上就会来这里,都过了一天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说,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云隐和濯颜知道是瞒不过她了,于是只得将真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无音没有如他们两人料想的那般激动。她沉思了一会儿,盯着两人道:“你们就这样由着他一个人留下?”
口气里的埋怨让濯颜和云隐有些汗颜,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云隐道:“夜,当时情况紧急,颀雪比我们清楚该怎么处理,所以……”
“云隐劝过他,本想让他和我们一同离开的,可是颀雪说必须见过皇上后才能和我们汇合。”
无音有些恍惚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单手托着腮苦思冥想起来。
“生气了?”濯颜和云隐凑近她,小心地试探。
她摇头。“我在想你们说的事。云隐,你在官场多年,按理说,太子招集那么多兵马是不是要……”
云隐掩住了她的口,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拉下他的手,无音没有他那么谨慎,她只知道万一太子真的要造反,按照颀雪的个性,他一定会在忠君的利场下禀明皇上,这样后果不堪设想。说实话,她并不在乎什么该死的谋朝篡位,只要颀雪能够平安的与她相会。
无音握住濯颜的手,着急地问:“濯颜,你说万一颀雪出了什么事,你武功那么高能不能救他出来?”
濯颜抚摸她的脸颊,安慰道:“放心,现在皇宫里的情况还不清楚,如果颀雪真的出了意外,我必然会竭尽所能的去救他。”
无音叹了口气:“都怪我,当什么劳什子公主,早该带着颀雪离开苍瞑国,如果我坚持,他一定会听我的,现在好了,事情一团遭。”
蓦地抬头,对着窗外那一丛翠竹呆愕了半晌。
“濯颜,云隐,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无音惴惴道。
“什么?”
“你们有没有把那些事联系起来?飞鸽传书,皇陵被盗,太子招兵……”她烦躁地抓了抓脑袋,迷惑地自语:“不对,还缺了什么,应该还有一个环节。可是我记不起来了,为什么?”
无音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似乎有段空白怎么都想不起来。手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耳垂,那里还留着玉卿逸强行给她穿的耳洞,她记得他给了她一副十分特别的耳钉,可是现在耳钉却找不到,甚至于都不知道是怎么掉的。
濯颜想到了颀雪的担心,无音一直不知道自己被下了摄魂术,忘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他怕她强硬回忆的话会有损心脉。”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这个小脑袋瓜子如今什么都别想,安心等着生下宝宝就好。”
“可是颀雪他……”
“我已经吩咐魔教弟子去查,相信马上会有消息。”
无音崇拜地望着濯颜,“你连魔教弟子都带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濯颜瞪她一眼,“你还知道关心我呢,偷偷跑来苍瞑,我当然吩咐暗卫来找你。”
云隐也道:“除了濯颜的暗卫,我也把一些得力的家将安Сhā在城里,一旦太子有动静他们会第一时间前来禀告。”
FBI?中情局?
呵呵,她的老公们都不是等闲之辈啊!
无音正陷入无限YY中时,屋外一道人影闪过,只见竹林里平地刮起一阵轻风,三两片竹叶徐徐落下。
濯颜走了出去,云隐和无音也紧跟其后。
只见林中空地上出现十二名年轻男子,清一色一身白衣,各个身姿挺拔、器宇轩昂。
就是不知道长成啥样……
无音依附在云隐身旁,好奇的对那几名男子瞧了又瞧。十二个人每人脸上都带着一个白底的彩绘面具,看不出真实面目。
真是奇怪呢!这大白天的,这伙人这副打扮,也不嫌扎眼得慌。
“噗哧”一声笑出来,引来濯颜侧脸对她不满地瞪了一眼。
不能怪她嘛,因为她看见其中一个人的面具是一只白猫,只在脸颊有三道彩条,怎么看都像是招财猫。
妈妈咪呀,活脱脱一群火影忍者嘛!
“属下见过教主,见过教主夫人。”十二人见到濯颜便跪了下来。
无音惊讶不小,他们竟然还认得她。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她举起手,笑着打招呼。
又遭濯颜一记怒瞪,那眼神就是在警告她,别随便对别的男人笑。
“都起来吧。”
嘁,人家好歹是他的下属,风餐露宿还整天戴着面具见不得光,她就不能慰问一下啊。
仔细瞧着那十二人,心里尤为纳闷。她拉了拉云隐的衣袖,示意他低头。
云隐低头,只听见她贴在自己耳边小声问:“不知道他们怎么洗脸?”
他极力忍住笑,维持一贯的修养和风度。
招财猫上前一步,拱手禀告:“教主,皇宫九门已关闭,四城门有重兵把守。”
濯颜冷静地问:“可有潜入宫中?”
“宫中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只不过增加了一倍的兵力,今日里苍瞑国君没有上朝议政。”
“国师慕容颀雪呢?”
“祈福殿内由离魄师无双掌管,并没有看见慕容颀雪。属下本想进入祈福殿,无奈那里似乎有结界,我等都进入不得。晌午后,只有太子月连城进入过祈福殿。”
云隐忧心忡忡地说:“颀雪说过,祈福殿除了皇上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太子没有御召如何进去的?”
无音憋不住了,气愤地叫嚣:“阴谋,一定有阴谋。”
濯颜和云隐闻声低头不去瞅她,好似那丢脸的主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气鼓鼓地Сhā腰道:“那个王八蛋太子一定是把颀雪软禁了。”她指着那十二个人继续道:“暗卫是吧,我现在以教主夫人的身份命令你们,不论用什么方法,绑也要把慕容颀雪给我绑来。”
十二暗卫面面相觑,皆一头冷汗。
“胡闹。”濯颜拉住她的手轻声呵斥:“我知道颀雪下落不明你很担心,我和云隐何尝不是,可现在急也没有用,小不忍则乱大谋。暗卫虽然都是我义父亲自传授武艺,可是皇宫内机关重重,兵将众多,没有万全之策我不想他们去送死。”
无音噘起红艳的小嘴,不甘心地扯着他的衣服。“你也知道孕妇容易急躁,我不是故意的,人家担心颀雪会有危险。那太子我第一眼看见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在明月泉他还想暗杀我。”
糟糕,她怎么不小心说出来了!瞪大眼,懊恼地看见濯颜和云隐愤怒的脸。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濯颜质问。他不知道无音还有这么一险,如果知道绝对不会放任她留在皇宫,还被人下了摄魂术。
“夜,太子暗杀你?你真的没有看错?”
无音被两人逼问地有些发慌,支吾道:“其实……其实我也不确定。”
对上濯颜阴沉的脸,明白自己再不老实坦白交代,他保准会生气。濯颜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就是皇上册封我为公主的那日,受封必须要去明月泉沐浴更衣,然后就有人想杀我,我被推下了泉中,你们知道我不会游泳,在水底下时看见那个刺客和太子十分相像。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太子,所以也不好乱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云隐眯起好看的双眸,捉到她闪烁其词中的漏洞。“既然要杀你,你不会武功怎么就逃过一劫了?”
低头扭衣角,继续扭。“就是……就是……有人救了我……”越说越小声,忍不住不安地瞧了一眼两个黑着脸的老公。
“谁救了你?”云隐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
濯颜威严地冲十二暗卫道:“都下去吧,继续打探国师的消息。”
“是。”人家要谈家务事,十二暗卫当然识趣的再次消失,同来时一样的敏捷迅速。
“说!谁救了你?”两人见没有了外人,口径一致地迫问。
因为事情非同小可呢,不仅是暗杀的问题,还有就是……当时他们的老婆无音应该是身无寸缕的吧,是哪个不要命的看了她的身体?
“我交代,是玉卿逸。”
无音受不了那无形中的压力,终于和盘托出。
“哦?他救了你?”濯颜一把搂住她,挤出笑容又问:“他怎么会在明月泉,怎么救你了?有没有碰你?”
她薄怒地冲他嚷嚷:“你老婆我要被人杀死了诶,你就关心这个?”坚决不能说玉卿逸强吻了她的事,打死也不招。
“说,有没有碰你?”他目光阴沉,声音冷漠。
无音讨好地笑:“嘿嘿,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濯颜放开她,面容冷淡至极,自嘲地笑说:“我们在你心里怕也没有什么份量了,出了这等子事,你竟然还想瞒我们,枉我和云隐如此宠你,你却……哼,也罢,你无音冰雪聪明、倾国倾城,我们怕是高攀不上了,后头有的是人排着队的护你。”
从没有见过濯颜对她红过脸,她感到莫名的恐慌。
“濯颜。”去拉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
无音咬着唇角,心中陡然泛起一股酸楚,竟刷刷地留下眼泪。
“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才隐瞒了下来。真的,相信我好不好,我没有说谎。那玉卿逸身份不明,我怎么会和他有瓜葛,防还来不及呢……”说着说着,难受得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嘤嘤地抽泣起来。
“濯颜,瞧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夜现今有孕在身,你何必惹她哭坏身子。”云隐心疼无音,赶忙抱住她替她擦去泪水。
看见濯颜冷酷地模样,无音的内心袭过一阵揪心的疼。他一直是对她最好,最懂的人,为什么要说那么伤人的话。她知道自己花心、刁蛮、任性,可是这回她真的没有想要惹那玉卿逸。
“濯颜……”她凄凄哀哀地望着他,眼泪断线珍珠般滚滚而下。
濯颜轻叹一声,脸上平添一丝柔情。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嘴里念叨:“多大的人还哭得像个孩子,才不过说你两句就哭成了泪人儿,若是让颀雪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你就是欺负人,冤枉我和那个玉卿逸有一腿。”无音狠狠捶他,眼眶里泪水不断。
“好了好了,我道歉好不好。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他捧起她的脸吻去她满脸的泪。
其实他并不是出于嫉妒,当他听说无音差点被人杀死时,就被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乱了心志。他曾经派暗卫去调查过那玉卿逸,齐翾国根本没有节度使叫这个名字,他的来历不得不让人起疑,她和他待在一起有百害而无一利,教他怎么能不担心。他真的怕再次失去她,如果她和上次一样遭遇不测,他不知道还可不可以撑下去,失去她的痛他再也不想承受。无音生性迷糊,不懂防范于人,不数落她一番,她长不了记性。
正在此时,揽云山庄来了一人,那人正是慕容府里的福伯,他的到来给本就扑朔迷离的现况带来了一丝阴霾。
劫狱
福伯受了非常重的伤,素净衣衫血迹斑斑。
他一看见无音便跪了下来。“小姐,救救少主吧。”
无音愣了,赶忙将他扶起。“云隐,快准备些伤药,福伯伤得不轻。”
福伯的肩头被利箭所射,身上大大小小中了不下十处刀伤,显然是一路突破重围而来。
无音细致地处理着伤口,询问:“福伯,颀雪呢,怎么只有你来了?”
福伯体虚,一开口就伴着咳嗽,半晌才急道:“昨夜皇上被刺客刺杀身亡,现在整个皇宫里乱作一团。”
无音惊诧万分,联想到颀雪的安危不免慌了手脚。“皇上驾崩和你被袭又有什么关系。”
“唉……”福伯重重地叹了口气,神伤道:“错就错在……禁军进入皇上寝宫时见皇上倒在血泊中,刺杀的匕首就在……就在少主手里。”
手中的药瓶惊得落了地,无音顿时虚脱地坐倒,要不是濯颜眼明手疾地扶住她,她早已瘫倒在地。
“色色,你别慌啊。”濯颜好生劝慰,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云隐握住她地手柔声道:“先别急,问明情况才好想法子。”
无音失神地点头,赶忙继续问:“福伯,难道皇后娘娘也以为是颀雪杀了皇上?”
“哪儿啊,皇后娘娘一直对少主视如己出,少主的为人她最清楚不过,怎么可能相信,可是太子殿下却将少主关押进了天牢,说要调查此事。皇后娘娘出面担保,没想也被太子软禁起来。太子还下令包围了整个慕容府,稍有抵抗格杀勿论,我是拼着这条老命才冲出来。”
她听言后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掐死那月连城。当着福伯的面她也不好发作,他老人家已经受了伤,如今应该让他安心静养。
“福伯,你先歇息,颀雪的事我们来处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出他的。”
“老奴谢谢夫人了。”福伯改口的快,想是早已得知无音和颀雪的事,让无音不免有些不好意识。
回到卧房,无音依旧难掩愤怒。
“一定是太子嫁祸给颀雪的,他先是想要刺杀我,如今又想谋朝篡位。”急切地一把拉住云隐,又看着濯颜求救:“你们快想想办法,他们一定会严刑逼迫颀雪招认,不能让他受苦。”
濯颜为了安无音的心,想了想才道:“不如我亲自去一次天牢,如果可以先救出他。”
“你有没有把握?”云隐当然知道天牢非一把牢狱,不仅高手林立,还有不少机关暗器。
“放心,以我的武功,即便救不出颀雪,至少可以一探究竟,全身而退没有问题。”
无音拉住他说:“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濯颜知道她救人心切,也不好训斥她,只得好言相劝:“胡闹,你去做什么?你不会武功,又有了身子,去那里岂不是给我添乱。”
“可是我会使毒啊,自保总可以的。不知道颀雪有没有受伤,我去的话可以帮着处理。”她仍然不死心的说。
“夜,天牢重地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听话,让濯颜先去探一下。”
“我不要,看不到颀雪我怎么能安心,反正这事你们谁也别劝我。”无音赌气地开始翻箱倒柜找她那些宝贝药物。
濯颜见她如此不免哭笑不得,哪里危险她偏要往哪里钻,这种个性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他还不能恼她、训她,就怕她一不高兴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
云隐见如此这般,只得说:“濯颜,不如我也去吧,夜有我看着,你也可以放心救颀雪。”
“也好,我也怕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无暇顾及她。”
无音可不领情,边翻边嚷道:“放心吧,拖不了你们后腿,我是谁啊,打不行,用毒我可不拉人后。”
瓶瓶罐罐的不适合藏身,无音干脆将那些药粉火药啥的装进了纸袋里,到时候一撒就成。
“你当是去春游呢,真正的高手才不畏惧你这些东西。”濯颜笑啐道。
“对付虾兵蟹将总可以吧,对了,招财猫去不去?”
无音无意中一问倒让濯颜有些纳闷。
“……什么猫?”
“就是你那些暗卫啊。”无音丢给他一个“你很白”的眼神。
“好好的十二暗卫被你这般戏称,小心你就是教主夫人他们也会不服。”
“我才不怕,有你会管教他们的。”
“我会让他们在皇宫外接应,牢狱之士我还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那些离魄师。”
濯颜所言非虚,那些离魄师用的法术邪门,不是他们这种硬家功夫可以睥睨的。
“颀雪是离魄师族长,又是国师,难道他们还要落井下石么?”无音道。
云隐笑她的单纯,将心中的顾虑说出:“离魄师世代忠于皇族也依附于皇族,如今颀雪被指刺杀皇上,他们即便有心也不会去帮他,况且国不可一日无君,目前看来,下任国君就是太子,你说他们还会帮着救颀雪吗?”
“嘁,都是一群白眼狼。”无音忿忿说着,手太过用劲,纸袋撕开药粉洒了一地。
黑沉沉的天穹,依稀的几颗星星闪着阴冷的光。
天牢位于刑部最北端的大殿内。周围的岩石也都是白色的,没有一棵可以遮掩的树木,围墙足有二丈高,这样一来,即便在夜里,逃犯在暗夜里也无处躲藏。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可谓戒备森严。殿内只得一门而出,厚铁门扇约有五寸,上面铁锁铮铮。殿顶,隐隐约约可见狰狞神兽雕像,护卫四方。
什么叫做高手!
高手就是能抱着一个大活人还可以身轻如燕,步履如行云流水般的飞跃疾行。
无音被抱在云隐怀里,直觉耳畔呼呼生风,感到他毫不吃力得健步如飞。三两下和前方的濯颜就跃上了天牢宫殿顶。
三人皆是一身黑色劲装夜行衣,其实濯颜和云隐本来不想这副打扮,可是无音非逼着这么穿。她觉得这么一身才符合三人要去干的事,换句话说就是要有敬业精神。
揭开一片琉璃瓦,濯颜查看了下牢房内的情况,随手丢了几枚小石子下去,牢房内几名牢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三人跃下,藉着昏暗的油灯,这才看清天牢内的状况。
牢房内四通八达,转角后就是一排排的牢房。一个个按着铁门的小黑屋子里散发出一股股烂肉的刺鼻气味,墙壁也潮得发粘。
无音都无法想像,那般俊秀无双的颀雪竟然会被关在这种肮脏之地。她怒了,干脆地揪起一个牢头,几个大嘴巴子将他弄醒。
牢头也不过是一般小差人,眼见三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早已吓破了胆,就差没有磕头求饶。
“好汉,大侠,我只是个小小官差,没有作奸犯科虐待犯人啊,你们不要杀我,饶了小的这条命吧。”
“少废话,慕容颀雪被关在哪里?”无音凶狠地问。
“国师?”牢头一听就蒙了。这三人肯定是来劫牢的,可是国师现在犯的是弑君之罪,若是放了他,自己也会人头不保。”想到这腿脚也开始打起哆嗦来。
无音见他犹豫早没有了耐心,拿出一颗药丸放在他嘴边。“你说不说,这可是上等的腐心散,要是你不说,你可以试试被他腐蚀穿心的滋味。”
“小姐饶命啊,国师被关在申字一号。”
话刚说完,无音劈掌将他打晕。“早说不就完了,浪费我时间。”
申字一号牢房在最深处,显然是关押重犯的牢房。
“呛啷”一声,濯颜掰断了铁锁打开了牢门。
藉着昏暗的灯光,无音看见一名只着中衣的男子被绑在几根铁链上,好在白净的衣衫上没有什么血迹和伤痕,看来还没受到酷刑。
无音走上前,拨开散乱的长发,发下苍白的脸果然是慕容颀雪。
憔悴的脸颊,紧闭着的眼窝深陷,嘴角也干裂地渗出了血丝,他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禁不住泪水潸潸,她轻声呼唤:“颀雪,醒醒,我来救你了。”
被绑着的人微微动了下,睁开双眼,缓慢地仰起了头。
“颀雪……”无音捧着他的脸,替他抹干净脸上的污垢。
颀雪一直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才迷濛地开口。
“你是谁?”
丰静离
无音整个人都蒙了,悲伤得不能自己。
轻轻抚摸着他的隽秀容颜,颤抖着双唇道:“颀雪,你怎么了?我是你的月儿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杀千刀的太子,难道他给颀雪下了药?为什么颀雪竟然不认识她了?一想到这里,无音就觉得自己掉入了冰窟窿里那般难受,抵死缠绵的心爱之人突然间忘了她,教她怎能释怀。
颀雪惨白着脸,眼睛直盯盯地瞧着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木头般呆呆的。
云隐见状立刻将颀雪从铁链上解脱下来,颀雪力不从心地倒在无音怀中。
“颀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是被谁杀死的?”云隐接着问。
颀雪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濯颜见他神情涣散,像是中了咒术般,于是蹲下拨开了他的眼底。
仔细检查了一下,他冲云隐摇摇头。“没有发现蓝线。”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颀雪他怎么了?”
无音急坏了,忙着检查他的头部,一般失忆的人都是头部遭受重创才会导致短时间记忆停顿,可是颀雪的头上却没有任何伤痕和血痂。
濯颜忽然听见了什么,他警惕地朝外看去,发现刚才那几个被他打晕的牢头竟然不见了,数条人影在暗处晃动着。
刹那,他暗道一声不妙:“不好,中计了。”
无音和云隐还未反应过来时,颀雪的眼中忽然精光四溢,竟一掌打向无音。
无音毫无防备,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只觉得眼前一黑,疼痛下身子飞了出去,头部重重地撞上墙壁后摔了下来。
耳道里轰然作响,好像有很多人冲进了牢房,为首那人一身明黄,还有一张让她厌恶的脸。
抬眼,她看见天花板在自己头顶旋转,头部被撞的地方钻心的痛,仿佛要从里裂开似的。一股温热的液体自脸颊边滑落,伸手一抹,掌心即刻鲜红一片。想爬起来,却浑身动不了,凄婉地努力抬头看去,眼前的景象让她心急火燎起来。
云隐和几名高手正在缠斗,而颀雪站在濯颜面前,他的手里有两柄奇怪的武器,像冰锥一样的蓝色晶体正深深地扎入濯颜肩膀两侧的琵琶骨内。
“不要!”无音惊叫,奋力朝他派去,不料一用力嘴里就喷出一口鲜血。
“色色,别过来。”云隐见无音受伤,早已杀红了眼,那些护卫在他的钢鞭下不堪一击。
濯颜感同身受,如果可以他很想过去抱起她脆弱的身子,可是他不能。那冰锥很奇怪,他无法用内力将他逼出来,眼前的颀雪突然间内力大增,武功不在他之下。而且,他盯着自己的眼睛怎么突然变成了蓝色,像一抹流动的云彩。
头好痛!像有把锤子在敲她。
无音痛得全身蜷缩起来,脑海中闪现过一幕幕她早已忘却的东西。
耳钉!二皇子妃!白发男子!玉卿逸!他们是……
身子突然被整个提拉起来,一双铁腕般的臂膀死死扣住了她的脖颈,她快无法呼吸了。
“都给我住手。”
挟持住无音的正是月连城,他早已迫不及待地换上了与他身份不相称的龙袍。
云隐不敢轻举妄动,不由停了手。
濯颜眼眸阴森地怒视月连城,嘴角却缓缓地流淌下鲜血。他的内力好像没有了,正源源不断地被颀雪吸收去。那两枚冰锥彻底地封住了他的脉门。眼前的人绝非是颀雪,他是谁?使得莫非是邪功?
月连城看了看云隐和濯颜,冷冷一笑道:“我苍瞑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迎来了北钰宰相和魔教教主,若非这等情况下见面,我真的要好好招待一下二位。”
他垂眼看着无音道:“明月泉放过你一马,你却冥顽不灵,放弃颀雪离开苍瞑不是挺好的,为何还要回来。哼,自作聪明,今天该有这么一劫。”
无音很想骂他卑鄙无耻,只是眼下这情况,多说无益。
“太子,颀雪所犯何罪,你为何要如此对他?枉费他还当你是兄弟。”
月连城讥讽地笑说:“兄弟?我给了他机会,可是他做了什么,向父皇告发我,这难道就是兄弟情意?”
他冷声朝云隐喝道:“缴械投降,要不然我就杀了无音。”
“别听他的,这个卑鄙小人,即便我们投降了,他也不会放过我们。”无音不清楚濯颜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还有颀雪,他为何要对他们下黑手?
“哼,无音,你是否话太多了,女人还是莫要管太多闲事为好。”月连城说着,掐着她脖子的手就用了几分劲道,直掐得无音青紫了脸。
“住手。”云隐见状立刻抛开了钢鞭,侍卫见他放弃抵抗,一拥而上地锁住了他。
濯颜锐利眼眸紧盯颀雪,痛心道:“颀雪,你为何还不清醒过来,难道就忍心看色色被杀?”
颀雪退开一步,看着濯颜摇摇欲坠却已然挺直的脊梁,淡声道:“你错了,我不是慕容颀雪。”
他一把掀开了覆在脸上的一层人皮面具,露出银白的发丝,冰蓝色的瞳仁。
无音死盯着他,这该死的白发妖孽果然和太子是一伙的,竟然还设计让她忘记了那晚的情形,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中了埋伏。
“丰静离,要不是你,名满天下的魔教教主水濯颜怎么会被我所擒。”
无音朝后用眼尾扫了一眼那恶毒的太子,他笑得也未免太过张扬了。也罢,都怪她救人心切,害得濯颜和云隐被困。
白发男子却没有一丝受赞扬的喜悦,神情依旧清冷高洁。
“你我协议已然达成,接下来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丰静离?呵呵……”濯颜右手下意识扣紧了自己的心脉,他暗暗收功,那样至少还能保存一定的内力,否则他越是抵抗,那两柄冰锥就会将他所有内力耗尽。
“不愧是魔教教主,琵琶骨被锁,内力被夺,竟然还能谈笑风生,好魄力呢。”月连城话语中明显带着嘲讽。
濯颜冷瞄他一眼,完全没有将他放入眼中,反而笑对白发男子道:“我不知今日与我一战的会是齐翾国堂堂暗皇,荣幸之至。只是……何时丰静离变成月连城的走狗了,对你的主子如何交代!”
无音不明白濯颜在说什么,更令她诧异的是,他好像认识那个白发妖孽。
齐翾国暗皇是什么人物她不清楚,可是有一点很明白。丰静离和二皇子妃是齐翾国的卧底,那个玉卿逸也是齐翾国人,他们三者肯定有联系。因为,丰静离看见玉卿逸送给她的耳钉时脸色都变了,他一定知道那代表什么。
丰静离面对濯颜的质问低垂了眼眸,沉声说:“我本不想与魔教为敌,但……情非得以,唯有得罪。”
云隐也思索出了一点头绪,质问月连城:“太子殿下,你身为苍瞑太子竟然同敌国臣子勾结,莫非……皇上原本就是你加害的?”
无音明显感到月连城的身子震动了一下,连带着紧扣她的手臂也收紧了些。
“一派胡言,那是我的父皇,我怎能加害于他,杀他的是慕容颀雪,他想谋朝篡位。”
如果不是被钳制着,无音真的很想给他一巴掌,再死命踹他两脚。可现在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是砧板上的鱼肉,不能轻举妄动乱了章法。
忍!忍!忍!
真是忍无可忍啊!
月连城叫嚣后,不愿意再多费口舌,将无音推到了一名侍卫身边,厉声道:“将这三人都押下去,严加看管。”
无音被粗鲁地推搡,经过丰静离面前时,她怒目而视,鄙夷地瞧着他。
丰静离默默地抬起目光,微微皱起眉心。
眼前女子地注视竟让他觉得难堪,那双美丽的眼睛好像化为了一团火,冷冷的灼烧着他。
禽兽就是禽兽
宫女们颤颤抖抖地替无音包扎着头上的伤口,每每偷望见那张盛怒的美颜就忍不住心惊胆颤一番。
宫里的娘娘和公主哪会这般不计形象,无一不是温温柔柔重礼数的娴静,可眼前这位新册封的公主却有点儿与众不同,刚才还给太子脸色看,将他轰了出去。要是换作别人,早被责问大不敬之罪了。
对着铜镜的无音眼看自己的额头缠上难看的白纱布,纤眉挑得老高,越发地愤怒。
“行了行了,都快包成棕子了,叫我怎么见人呢。”她没好气地甩开宫女的手,纱布滚落了一地。
宫女面面相觑,突地就跪了一地。“公主饶命,太子吩咐了,公主贵体欠安,一定要我们好生伺候,如若有了差池,必会狠狠地责罚奴婢们。公主……您的伤不包扎不行啊,太医说容易……”
“得了,我比那太医懂,这点小伤死不了人。”无音一早就自己看过了,只划开了一道小口子,虽然肿了一个不小的疱,好在是掩在头发里,也看不太真切。
“都给我下去,我要静静。”她开始打发宫女们,这些女子在那里让她觉得头疼。个个都唯唯诺诺,她又不是猛兽,还能吃了她们不成?干脆彼此不见倒也省心。
宫女还想再说什么,被她厉目一瞪,顿时吓得不敢言语,纳了福后纷纷退下。
无音听见屋外落锁的声响,她一惊,赶忙跑到门口。试着推了推,果然是推不开,沿着门缝看见好大一把铜锁扣在那儿。
好你个月连城,伤了濯颜和云隐,陷害了颀雪,现今还想软禁她,他骨子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当她无音是吃素的吗!
“给我开门听见没有,我要出去。”她重重地拍着门,弄得门“怦怦”作响。
守在屋外的两名侍卫对望了一眼,公事公办地说:“太子有令,没有他的口谕,公主不得出依水阁。”
“王八蛋,我要见月连城。他是做贼心虚,杀了皇上还要嫁祸给国师,你们让他来见我,我要和他理论。”
无音怒不可竭地大喊大叫让守卫吓白了脸。谋杀皇上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这位公主怎么说是太子殿下谋害了皇上?这等大事他们坐护卫的还是莫要多管,省得惹祸上身。于是,守卫两人非常默契的当无音的喊叫是耳旁风,打定主意不再理睬。
装哑巴是吧!她就不信这邪!
伸手先是用力将糊窗户的高丽纸扯了个稀巴烂,随后退后几步,大力的踢向两扇大门。
无音虽然没有武功,可好歹练过跆拳道,腿上功夫对付这种木门简直是小菜一碟,尤其是在盛怒之下,精气神早已让她无所畏惧。
大门发出大力的“吱嘎”声,仿佛受不了她的粗暴,几根木屑随着灰尘落下。
见她如此闹腾,守卫也没了辙,好言相劝道:“公主,您就消停些吧,别让我们下人为难好不好,算我们求你了。”
“我要见月连城。”无音还是这句话,他今天不给她个答覆,她就拆了这依水阁。
“太子正和齐翾国国使商议大事,我们不敢去禀告啊。”
无音冷笑一声,在屋里拾到着。拿起一个花瓶掂量了几下。不行!太容易碎,没啥份量。四周环顾一下,目光终于落到桌边的几张花梨木凳子上。
她发狠地操起凳子就朝那大门砸去,这回用足了十分的劲道,连她自己都觉得太阳|茓鼓鼓得疼,脑后的伤口也刺痛了一下。
一声巨响,大门上的窗棱格被生生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底下的木板也凹了进去。
这实木的材质果真结实,真是难对付。她再次挥起凳子朝一个点砸去,“匡啷”一声,两扇大门朝外倒去,宣告它们的寿终正寝。
守卫都看傻了,从没有见过这么凶悍的女人。
无音高举着凳子,怒目扫视了一番。“带我去见月连城。”
咦?前方花园里的两个人好眼熟,定睛一看,可不是她要找的月连城。旁边还有那个白发妖孽丰静离。
丰静离和月连城颇为呆愣地看着眼前那个叫嚣的美艳女子,如果不是她高举着凳子,那娇俏的模样还真是容易让男人失魂。
说曹操,曹操便到。无音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见到那个可恶的太子,怒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在丰静离身上打量。
丰静离注意到她不友善的目光,微微错开了视线,脸色依旧平淡如水。
“成何体统!”
月连城厌恶地怒道。
无音抛开了凳子,拍了拍手心上的灰尘,一脸大无畏地看着他。
月连城显然不想在丰静离面前与无音多费口舌,冷声道:“将她带去书房,我随后就来。”
无音就这么被押往了太子殿下的书房。
透过窗缝,她看见左右各两排护卫守著书房。太子不愧是太子,即便是书房也有重兵把守。哼!依她所见,他是良心不安,怕冤魂来索命吧!
身后飘过一袭龙涎香,一双手握住了她的双肩。
无音下意识地避让开,退到了一个她认为安全的距离。
她冷冷地瞧着眼前的月连城,心里纳闷为何刚才他掌心的力度透出莫名的温柔。
月连城体贴入微地笑问:“生气了?不过是锁了门而已,我是怕你做傻事去些不该去的地方,算我错了可好,以后再不锁你。”
无音的下巴差点没惊讶地落到地上。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温柔款款,眼眸柔情的人是昨天那个要杀他们的人。
皱起眉心,戒备地道:“月连城,你玩什么花样?”
他上前一步,见她露出防备之色,于是淡淡一笑,自顾自在窗边的炕床上坐了下来。
“你不是要找我么,有什么事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慵懒地随手拿起一旁的书本,用他那双好看的手翻阅着,眼眸却没有离开无音半分。
他有那么好心?莫非受刺激了!
无音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的问:“皇上是不是你杀的?”
月连城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坦率,哑然失笑道:“是我,也不是我,至少……我没有亲自动手。”
“是丰静离?”
“正确。”
他是不是人啊!杀死自己的父亲竟然还可以这么泰然自若。
无音挑起眉毛,讥讽道:“皇上如此疼爱你,看来他老糊涂了,竟然养了你这么个杀父篡位的贼子。”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下这个狠心?”月连城眼眸骤然闪烁出一道寒光,让无音经不住打了个冷颤。
“即便再如何,他也总是你的父皇,你不该……”
“不该怎么样?就因为楚廉推算出我将无后一生,所以他就要剥夺我登基为王的资格,让那个襁褓中的婴儿为太子,你认为公平么?”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瞳仁里的不甘和怒火仿佛要将人给烧毁。
楚廉是谁?
无音不解的神情让月连城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气势和风采。
“楚廉就是颀雪的师父,上任国师,也是月无音的父亲,你总该不陌生吧。”
月连城知道她还魂的事?也知道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惊了半晌,掩饰道:“我不知道什么楚廉。”
“颀雪为月无音招魂可是犯了大罪,当年若不是我在父皇面前极力保他,他会有今天吗?所以,该是他回报的时候了。”
无音记得颀雪说起过,离魄师不能擅自招集活人的魂魄,否则就要受责罚。那么说,当年的事情还是败露了!
“回报?可笑,回报的方式有很多种。你要的是他的命知不知道。”
月连城眼神黯沉了一下,幽幽道:“我不想杀他,只要他保持沉默,认了罪,我会保住他的性命。”
骗鬼吧!不杀颀雪意味着日后多一份阻碍。月连城不是傻子,咱草除根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颀雪一生忠君爱国,你让他承认杀了皇帝,而这还是无须有的罪名,这比死都令他难受,亏你还说会保他,保得了他的命,保得了他的名誉吗。”
眼前的男人简直是自私自利,他已经被那个皇位和权力熏黑了头脑。
无音深吸一口气,平覆心情。明知道和他多说无益,可是一切还没有明朗化前,她必须忍受着套他的口风。
“那丰静离呢?他在这事上又扮演什么角色?”
月连城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地,温柔地笑说:“你站了那么会儿也累了吧,伤都还没好,快过来坐着。”
才不要坐在那种人渣旁边,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你不是要知道一切真相,不如静下心来听我说岂不是更好,过来,我的好皇妹。”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是眼眸却还是冷冷的,带着无法拒绝的魄力,这个男人天生就是王者。皇帝难道真的因为推算出他无后就要废了他?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不想惹恼他,无音这才姗姗移步,离开他一定距离外坐下。
月连城替她斟了一杯茶,无音警觉地闻了闻,里面似乎没有迷|药的味道。
“丰静离与定了个协议,他助我杀了父皇,事成后我会给他十二枚离魄师的内丹。”
“鎏魂?”无音脱口而出。
对方一愣,随后温文一笑,“是颀雪说的吧,看来他真的很疼你。可惜,你和水濯颜还有云隐非要搅和在这件事中,我只有再次拜托丰静离对付水濯颜,毕竟能将他拿下的,这世上恐怕没几人。好在丰静离会摄魂术,水濯颜便是着了他的道,因为你受伤所以分了神,才被吸了内力。”
无音咬着牙,恨不得撕碎了他。
“想必你不知道齐翾国名义上是一位国君,其实它还存在一个地下皇朝。齐翾国历来都是一明一暗两位皇帝,两者相互依存,缺一不可。明皇掌管经济、政事、兵力,而暗帝则帮着处理一些不能放在名面上做的事。地下皇朝共设十殿森罗,每殿下各有十六小地狱,势力遍布全国,不容小视。就在半年前齐翾国君练功走火入魔,每到月圆之日就会发病,非集齐十二枚鎏魂才能根治。”
无音听到这儿已经猜出了大概。“丰静离就是暗帝,他答应助你登基,你则为他盗取历代国师遗体取鎏魂对不对?”
她心里已经有了十二分的把握,那个夜盗皇陵的人就是太子月连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陵所在地的分布,也只有他能够躲过那些机关,顺利潜入墓室。
“你完全可以软禁你的父皇,无需这么狠毒的杀了他啊。”
月连城未置可否地应道:“鎏魂非每位离魄师都可以凝聚而成,除了魄术高强的人以外,就只有我的父皇。墓室内的鎏魂只有十颗,如此……”
所以杀了皇上可以取得第十一颗鎏魂。想到这儿,无音顿时感到手脚冰凉,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颀雪!他是第十二个!
“不可以!”她猛地喊叫一声。
月连城仿佛窥探了她的内心,句句如锤:“我也想留他一命,无奈……”
无音整个人震住了,冰冷的手忽然被包裹进一双宽厚的大掌中。
“你的手好凉。”
温情脉脉的嗓音此刻在无音听来和修罗鬼道没什么区别,她错愕地盯着月连城握着自己的手。
“你做什么!”她冷冷瞅了他一眼,猛地扯回了自己的手。
月连城却忽然将她一把带入怀中,紧紧搂住。
“无音……你听我说,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那次在明月泉我实在下不了手,要不然你以为你能逃脱?”
月连城喃喃说着,下巴抵在她的面颊上缓缓摸娑。
无音大惊失色,只觉得脸上像是爬过了一条毒蛇般的难受。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唾弃道:“月连城,你放开我。什么时候太子殿下也这般无耻了。”
“你听我说,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将脸埋入她的颈窝,贪婪地吸取那柔软的身子散发地阵阵幽香,急切地将唇压在她的发鬓。
脸上皮肤一阵战栗,那湿热的男性气息令无音慌乱。
“如意她常年卧病在床,或许楚廉没有说错,我们不可能有孩子了。我是个正常的年轻男子,却无法和自己的妻子享受欢爱。无音,我的苦你知道么。不能休妻,不能纳妾,只能做个恭孝守礼的太子……无音……留在我身边,除了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
“月连城,你疯了!知道自己说得是什么吗,别碰我。”
无音有些慌乱,开始奋力挣扎,却被他越来越大力的搂紧,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惶恐间,她看见月连城身旁的炕桌,于是就势用力一推,将他的腰重重顶向了桌沿。
月连城没有料想无音会来这一手,腰肋处突然受重击,便疼地松了手。
无音乘机逃脱,可没走两步,头皮火辣辣的疼,长发被月连城一把抓住。随后,一股掌风打在她后背,她整个身子飞了出去,大力的撞到了书桌边,疼得她痛呼出声。下意识护住了小腹,又怕月连城看出什么来,她死命将惨呼吞进肚里。
月连城从容不迫地朝她走来,低头扫了扫衣襟处的皱痕。
“无音,为什么要让自己这般狼狈。”
无音无处可退,刚才他那一掌虽只用了几分力道,可依旧让她动弹不得。只觉得浑身发冷,恼怒且惊慌地看着对方。
论武功,她显然不是月连城的对手,即便他没有武功,她一个女子要长时间和一个健壮男子拚斗也毫无胜算。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与之抗衡,就这么被他糟蹋!?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难道一点逃出去的希望都没有了!这样下去……这种状况下,她的孩子会……她不敢再想。
绝望地怒视月连城,“你要杀了我悉听尊便,别想碰我一个指头。”
“人尽可夫的□也想立牌坊,哼!你以为我没有查过你的底细?”月连城上前捉住想逃离的无音,狠狠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直视。
“你在北钰国和水濯颜还有云隐好不逍遥快活。哦,对了,忘了颀雪也是你的入幕之宾。一女共侍三夫的滋味如何,到了现在何必装贞节烈女。你乖乖从了我,我可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他低头,唇划过她的嘴唇,眼中满是采拾的渴望。“无音,给我生个孩子,我需要个孩子。”
这才是他的目的吧!可为何就她这般倒霉,他想要女人大可去找别人,为什么要纠缠上她!
“啪”一声,无音乘他意乱情迷时毫不客气地甩了他一巴掌。
月连城白净的脸孔上顿时多了五条青红指印,他恼怒地揪着她的发道:“我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女人,看来我错了。”
无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了书桌上,空旷的屋子里听见裂帛的声响,衣襟被整个撕开,露出里面水粉色的肚兜。
一个窒息,那双粗暴的手毫不客气地从肚兜侧边伸了进去,揉捏住她饱满的□。
“放开我,畜生!”无音几乎是惊声尖叫,她挣扎得更为剧烈,恐惧使她越发无助。
“瞧你的样子多美,你越是挣扎喊叫我便越兴奋,你果真要如此满足我么……真好……”
月连城轻易捉住她挥舞的手固定在头顶上方,眼见她踢向自己下身的腿,只微微一侧,顺势就挤进了她的双腿间。
他身体的灼热和急促的气息喷洒而来,压迫着她的肌肤,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因兴奋而狂乱的心跳。
“混蛋,月连城,你身为太子怎么可以欺辱女子。”她便骂边想躲闪开他的侵袭。
“呵呵,欺辱你?我还要告诉颀雪,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的女人已经被我占有,你想他会是什么表情!”
月连城俊美的脸孔此时早已布满狰狞和邪恶。
无音木然的听着他放肆恣纵的话,心里直感到阵阵恶心。她不想哭,不想在这个畜生面前服软,可是胸中的绝望和恐慌却不依不饶的压迫着她。
她忽然停止挣扎,仰面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月连城以为她学会了放弃,捧起她的脸深吻着,喘息更为急促。“无音……乖乖的好不好,我不想伤你,等你成为我的人,我一定对你好。”
“你会对我好?”无音茫然地开口。
月连城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看着她娇媚绝伦的脸庞连连发誓:“我会的,我会爱你一个,只宠你一个。无音……给我……”
他急切地扯着她的衣裙,顺带将自己的长袍也脱了下来。
无音侧过脸,伸手悄悄地摸索着,她终于摸索到一个笔洗。
“月连城……”她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低唤。
他一个错愕,惊喜地妄想她已经屈服,不料下一秒看见了那双美眸里的狠绝。
“你去死!”
无音用力将那瓷笔洗打在了月连城的头上。
月连城头部顿时鲜血淋淋,她趁着他吃痛之际下了书桌,飞快地拉开房门逃了出去。
完全没有头绪,无音茫然无措的奔跑着,可是她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又该往那里逃。身后传来士兵捉拿她的声响,还有月连城的咆哮声。
穿过了一道小门,眼前高高的城墙让她再次失去了生的希望。赶忙折回,不知不觉跑到了一个小院落中。
“啊!”无音来不及停步就突然撞上了什么。
定睛一看,原本松懈一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的男人赫然是丰静离!
无音懊恼地后退一步,可是身后那群捉拿她的士兵已经越来越近了。
丰静离将她的慌张失措看在眼中,眉头在看见她撕破的衣衫和露出的香肩时蹙紧了些。
娇嫩的莹白肌肤上有些许指印和红痕,散乱的发丝粘在脸颊旁,似乎还挂有湿润的泪痕。
灼若桃李,偏又楚楚动人。
他为何这般看着她,刚才那冰冷的眼眸竟会闪现出一丝怜惜。
无音望着那双冰蓝清澈的双眼,烦躁焦灼的心得到稍许的平静。
“拿下这个贱人!”
身后月连城的呵斥声让丰静离回过神。
无音也从刚刚的失神间清醒过来,她害怕地回头望了一眼疾步前来的月连城,又回头看了看丰静离。
她该不该赌一把呢!
陡然冲上前,她发狠地朝丰静离扑打而去,粉拳直朝他的胸膛落下。
丰静离没有想到她会这般,忘了要反击,任她锤打。
“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妖孽,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很多人,我恨你,恨你。”
无音的训斥喊叫让丰静离波澜不惊的心陡然难以平静,他出神地望着她,原本想击出的掌也收了回来。
她忽然揪着他的衣襟轻声说:“月连城骗了你,鎏魂内丹一旦离开身体就会失去神效,你救不了你的主子,只有我可以。救我……求你救我出去。”
丰静离眯起了冷漠的眼眸,即使那丝冷漠在她哀求出声后就荡然无存。
“你说什么?”
“求你……求求你……”
无音深深望着他,忽然身子软了下去倒在他怀里。
丰静离的心弦蓦然有一丝触动,抬头看见月连城盛怒的脸出现在他眼中,他打晕无音的手还扬着。他的衣衫不整和无音祼露的肩头立刻让丰静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月连城带着疑虑冷眼盯着他,顺势将无音从他怀里夺了回来。
丰静离牵动了一下嘴角,漠然道:“你还没有资格质问我,我要立刻拿到鎏魂,否则……”
“鎏魂我会马上给你,只不过还有一颗还在慕容颀雪身上,我会杀了他尽快给你。”
“最好如此,过几日我就回齐翾,这里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干净。”
丰静离说完转身离去,完全没有将月连城放入眼中。
神伤
无音猛地惊醒过来,梦境的残片还在脑海中翻动。她梦见颀雪血淋淋的站在她的,他的心脏被挖开,一脸苍白。
如果噩梦还不可怕的话,那睁开眼就瞧见的那张脸就令她完全清醒了。
警觉地揪紧了被子缩到了床角,冷声说:“出去。”
月连城就坐在床边,似乎已经在那里瞧了她很久。他的目光探询般的流连在她脸上,好久才开口道:“你别怕,我不会再……”
狗改不了吃屎,狼不可能吃草。
无音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嘲讽道:“你又再玩什么花样?”
月连城轻柔微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也会……善待你肚子里的孩子。”
无音大惊失色,手足顷刻冰凉一片。
“刚才太医给你号了脉,我没想到……”月连城紧盯着她的眼睛,目光诡迷。“孩子是颀雪的?”
她不语,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回答他的话。
他似乎忍着怒意,克制地扯出冷笑。“那么是水濯颜的还是云隐的?好……非常好。水性杨花也就算了,现在还怀了这么个野种。”
“住口,他们是我丈夫,我怀了他们的孩子天经地义。”无音忍受不住他的奚落,早已将恐惧抛开。
“不知廉耻。”月连城满眼红光,太阳|茓上青筋暴起,那模样骇人极了。
“哼,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我处的世界本来就可以一女嫁多夫,就和你们苍瞑一夫一妻的制度是一样的,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了人。”无音为了不让他羞辱只好撒谎。再者,这事情在她的世界也不是没有,中东有些国家甚至是西藏边远地区的确存在这种习俗。
月连城心里怒潮陡涨,听她这么一说也无可奈何。
他稍许压制着怒气,厉声道:“我不管你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在我苍瞑就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你最好给我安分点。我不再强迫你,可并不意味着可以让你随心所欲,以后你就乖乖地待在依水阁。”
“你到底什么目的?身为太子,日后必定登基为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非要我。”
“原本我的确意属于你,可是你冥顽不灵。如今……你好生养下孩子,日后必然不会亏待你。”
一个很不好的念头闪现在无音脑海中,她颤问:“你要做什么?”
月连城冷酷地瞅她一眼,道:“我要你的孩子。你也知道我的太子妃霍如意因病无法生育,身为未来的国君我不可能纳妃,但是我不能无后,那是要失去登基资格的。”
“你不可以夺走我的孩子。”无音捂住了小腹大喊。
月连城目光黯然,淡淡说:“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伤害你,你的孩子将来会继承我的皇位,荣华一生。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安平公主,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照顾你一世。”
要她无音做他的禁脔!呸!连北钰的韶华夫人她都不稀罕,何况区区一个情妇。
“你无耻。”
“无耻?是父皇逼我的,如果不是祖宗规矩,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不过是个孩子……为何没有子嗣就不能登基为皇?无音,想想水濯颜和云隐。我已经宣告天下,如意怀有了身孕。一旦你生下孩子后,我就能登基为王。到那时候我可以放了他们两个,你考虑一下。”
无音欲哭无泪。她可以不答应吗?不答应的话,眼前这个畜生说不定立刻就会杀了濯颜和云隐。
该死的!那些云隐的家将还有濯颜的暗卫都是吃素的吗,为什么还不去救他们。还有颀雪,不知道他平安于否。
依水阁内增加了一倍的兵力,因为在无音接二连三的逃跑后,月连城彻底恼了。不仅下令增派兵力,还添加了四名会武功的宫女把守。每天都将无音看得死死的,还要整天灌她安胎药。
隔个三五天的,月连城就会来看望无音,每次都像一个慈爱的父亲般望着她的肚子,好像那孩子真的是他的。
这天,月连城气冲冲地进了依水阁,无音不明白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近日她都没有再逃跑,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机会。
“你高兴了是不是。”
无音如今都懒得理会他,冷淡地说:“不要莫名其妙的把气撒在我头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月连城叫嚣道:“有人劫狱将水濯颜、云隐还有颀雪救出,这事难道你不知道?”
无音心中一喜,又怕是他试探她故意骗她。“我一直在宫里,你派的那些宫女就像哑巴一样,口风紧得很,我怎么会知道宫外发生了什么事。”
难怪这两天看守依水阁的兵力增加了不少,原来是害怕濯颜他们来救她。如果是真的,那么她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月连城上前捏住了她的下颚,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盘算什么,水濯颜武功尽失和废人没啥两样,你指望他们能把你救出去,简直白日做梦。”
废人!?难道上次丰静离真的将濯颜的内力吸尽了?不可能,濯颜武功那么高强,怎么会败在丰静离手里。可是……想到那晚扎入他琵琶骨中的两枚冰锥,无音觉得心一阵冰寒。
月连城离去后,无音坐倒在椅子上,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好在濯颜他们已经脱险,只要他们都没事,哪怕她受些苦也值得了。
正当她陷入冥想时,忽听见屋外厅房里传出声响。她诧异地走了出去,只见那四名宫女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抬眼,惊讶地看见丰静离稳坐在座椅上瞧着她。
“我点了她们的|茓,你我的谈话可以尽管放心。”
无音一直欣赏君子淡如水,只是眼前的男人不是水,而是一块冰。永远清清冷冷的看不透心思,好像天下他最傲然高洁。
“你为什么来?”她虽然这么问,其实心里已经猜出了一些。
丰静离取出一个袋子,抛在了一旁的茶几上,从那个华贵的织锦布袋里滚落出几枚灰色的圆石。
“鎏魂?”无音看他的架势猜测着。
“是,如你所说,它们如今和普通石头没有什么区别,月连城交给我时还是蓝色的,散发着零星的灵子,现在……”
无音在他旁边坐下,拿起一枚鎏魂看了看。果然灰秃秃的比一般鹅卵石都差,她不小心一用力,只见石头立刻裂开了几条缝,碎成了一滩粉末。
尴尬地笑笑,拍了拍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丰静离不为所动,开门见山地道:“夫人说能够治疗我家皇上的病?”
呵呵!果然是为了这个。
不过……他竟然称呼她为夫人,真是囧啊!大概是因为濯颜和云隐上次在酒楼称她为娘子的缘故。
无音一挑眉,说道:“确实如此。”她只要能逃出皇宫即可,扯谎算什么,相信濯颜和云隐会想法子来救她的。
丰静离目光咄咄逼人,清冷的仿佛有冰凌花在转。
“夫人怎么就能保证救皇上?”
无音站起来,对他嫣然笑曰:“因为我是月无音。”
丰静离果然神色一变,怔怔道:“不可能,月无音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是谣传。否则……我怎么可能和魔教教主还有北钰宰相在一起呢!”
想必月无音和魔教教主水濯颜,北钰国当今圣上轩辕熙,宰相云隐,苍瞑国离魄师慕容颀雪的那段情爱缠绵早已八卦过了整个武林和俗世,丰静离身为齐翾国暗帝必然是知晓的。
对方明显有些诧异,换作别人早已惊讶万分。毕竟死了三年的人突然活了过来,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事令人咋舌。
“只要你带我离开皇宫,我可以随你去齐翾国救助你家国君。我一个弱女子想必你不需要防备吧。”
丰静离神色平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风神骏朗的容颜不禁让无音一呆。
真是好皮相呢,如此惑人的男子,恐怕只有濯颜才可以和他一较高下。
“我的确不必顾忌夫人,可是……夫人身后的那些个人却不得不防。也好,我答应救你出皇宫。”
哦耶!终于说动眼前这个白发妖孽了。
“对了,你认识玉卿逸吧。上次那对耳钉应该被你拿走了,麻烦你还给他,就说无音无福消受。”
“你想起来了!”他不是不吃惊,毕竟摄魂术不是凡人能解开。
无音恼怒地瞪他一眼,算了,她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去埋怨他对自己施咒的事。
“承蒙关照,要不是你那一掌将我打在墙上,头撞了上去,也不会让我想起一切。”
丰静离踌躇着,两道剑眉也蹙紧了。
“在下想劝告夫人一下,最好别和我齐翾国使臣有何瓜葛。”
哼!小看她,当她无音是什么人。她身边有三个倾国倾城的相公,玉卿逸虽然够吸引人,但还不放在她眼里。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既然丰公子是齐翾国暗帝,想是官位应在玉卿逸之上。也请劳烦转告他,别再招惹本夫人。”
丰静离眉心快纠结起来了,目光满含不解地瞧着无音。
他那是什么眼神?好像她无音拒绝玉卿逸是件十分奇怪且大逆不道的事儿。
“对了,你什么时候救我出宫。”
“即刻。”
“现在!?”
无音佩服起眼前这位暗帝,样貌如此的俊秀脱尘,行动起来确雷厉风行。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奔驰在小道上,赶车的人正是紫瞳。
马车内空间很大,除了一排书架外,还放着一张小桌子,拉开抽屉,琳琅美食应有尽有。茶杯和茶壶都是磁石造的,放在桌上即便马车晃动也不会摔落。
无音靠着坐垫,四下张望着。她不习惯身边有丰静离,离他一尺距离就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疏离感。
“在找什么?”看著书的丰静离终于抬眼问。
从刚才起她就不消停,桌上瓜子磕了一桌,没事还揪着赶车的紫瞳唠嗑。特无聊时,还小孩子气的将那瓜子远距离的投射进杯子里,想来她的耐心也用到了尽头。
“那个小美人呢?上次她的手没事吧。”
“红袖已经被我撵回了齐翾。”他淡淡地回答。
“哦。我们还要赶多久的路?”
丰静离安静地翻著书页,道:“离码头大概有一天的路程,那里有船只等着。”
很好,简单明了额要。多说一句话会死啊。
无音偷偷打量着他,其实……他还算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如果不是见识过他的手段,很多人都会被他的皮相所误导。
白衣翩翩,发丝如雪,这么个妙人儿不凶悍的时候还真的很温柔。淡淡的口吻,淡淡地注视,在他身边你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烦恼。
“太子说水濯颜被人救走了,是不是这样?”
他没有抬眼,“不知。”
“你多大了?”无音继续问。
翻页的手不经意地停滞,他终于抬头望着她的眼睛,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依旧冷漠淡然。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无音笑了下,不折不挠地说:“我只是想彼此了解一下。你多大了?有没有娶妻,有没有孩子?”这里的人多早婚,和古代差不多。
“没有。”丰静离冷眼瞥着她,“难道你不知道齐翾暗帝不得娶妻?”
她根本不明白,暗帝这个位置不是一脉承袭,而是他靠着杀戮得来的。
“啊?怎么这么不人道。”
无音一脸惋惜的模样竟让丰静离莫名烦躁起来。
她的眼眸狐狸似的一转,凑近他一点,笑眯眯地说:“没事,你可以让别人娶你。”
丰静离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不相信这女人会说出如此古怪的话来。
“你别这么看我啊,我说得是真的。反正齐翾只规定暗帝不得娶妻,但没有规定不能有别人娶暗帝啊,这个主意妙吧。等你哪天找到了心爱的女人,大不了吃点亏,让她娶你好了。”
“闭嘴……”他半晌挤出一句话,阻止她的异想天开。
“你可以考虑考虑的,这样一来,你们那个明皇也无话可说。”
无音沉浸在自己中,没有看见丰静离衣袖中握得泛白的手。
“不劳你费心。”丰静离一语断了她的念头。
无音见他干脆闭目养神不理睬她,顿时没了趣儿,只能掀开帘子看车外的风景。
不一会儿,丰静离突然伸手将帘子一把撂下。
无音还没明白过来,他已经跃出了马车。
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骤然间停下,只听紫瞳朝车内说:“夫人莫担心,只是来了一些强盗而已。”
强盗?骗小孩儿呢!
朗朗乾坤,苍瞑国民风纯朴,还没听说过有打家劫舍的。
无音小心的掀开帘子一角望出去,只见一袭白衣的丰静离站在林中一片空的上,周围围着一批侍卫。
那不是苍瞑国的士兵嘛,月连城动作够快的。好在无音也不担心,这些人应该不是丰静离的对手。她琢磨的是另一件事,最好这些人能拖住丰静离,好让她藉机溜走。
“太子有命,交出安平公主,齐翾国国使可以自行离去。”一位将军模样的男子朝丰静离道。
“我不想伤你们性命,速速离去。”丰静离冷声说。
“国使,恕末将无礼,给我拿下他。”
将军一声令下,那些士兵朝丰静离冲了过去。
银剑拔出,丰静离周身染上一片肃杀的气息。
无音推了推紫瞳,“你怎么不去帮你家主子。”
话刚说完,那边已经开打了,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紫瞳有些焦急,不过还算镇定。“主子吩咐了,要保护夫人安全。”
“我没事的,你去吧。”无音教唆道。呵呵!紫瞳这小子单纯得很,应该很好唬吧。
“不行,我要留下保护夫人。”
臭小孩儿!
无音挫败地唉声叹气。
“嗖--”
一枚箭射入了马车内,只差一寸就能要了无音的命,好在紫瞳眼明手疾的接住。
“没事吧,夫人。”
无音轻拍小腹,“没事没事。”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腹内的孩子。
月连城这个可恶的贼子,难道想杀了她不成。
再次掀开车窗帘子,眼前的景象让她吃了一惊,完全云里雾里。
除了刚才那队士兵外,竟然又多了几批人马。
白衣戴面具的她认识,分明是濯颜手下的十二暗卫。袖口有“云”纹的是云隐的家将。这么说,濯颜和云隐真的被救了,他们是来救她的!
可……那十几个锦衣人是谁?看起来身手不赖啊。他们似乎在打杀苍瞑国的士兵,其中一人突然飞身跃到了车旁。
他刚想接近马车,紫瞳立刻拔剑同那人交手起来。
无音不知道眼下的状况对自己有利还是无利,趁着紫瞳被缠斗,她想从另一侧的车窗逃走。
刚费力的探出头,另一个锦衣人就近在咫尺。
不好!无音本能地一颤。
不料那锦衣人却急问:“请问是不是无音姑娘?”
无音彻底呆滞,她点头道:“你是谁?”
“属下见过娘娘,卑职奉皇上的命令前来救娘娘,请娘娘随臣速离开此地。”
皇上?娘娘?
无音感到莫名其妙,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说的是谁。
刚想开口,却感到脸上洒上一股温热的液体,那名锦衣人面目痉挛地倒地,丰静离握着长剑立在他身后。
无音怒视着他,失神地抹去脸上的鲜血。又一个生命在她眼前消失,她怎么能不愤怒。
“别忘了你的承诺,不要妄想逃走。”
丰静离冷漠丢下一句话,又被十二暗卫所包围。
乱了!现场混乱一片。
魔教十二暗卫和云隐的家将上百人对着丰静离,他却依旧从容不迫,剑术出神入化。显然,暗卫武艺虽高,但是却无法伤他半分。
苍瞑国士兵眼见劫人不成,那名将军暗中嘱咐手下完成太子最后的指令。
“将军,真的要……”
“混帐,太子下了死命,带不回公主,就不能让公主被劫持到齐翾有辱国体。”
“是,属下立刻去办。”
苍瞑国的弓箭手准备了火箭,纷纷射向马车。
无音在马车内闻到一股焦味,拉开车门准备跳车,就在此时,马儿因火而受惊。嘶鸣一声,狂乱朝前奔驰。无音一下子倒在了车内,幸好有厚厚的褥子垫底才没伤着。
丰静离一惊,眼见马车一路狂奔,而一里外就是悬崖尽头。他无暇与暗卫缠斗,用足了十成功力,一剑力扫千钧将十二名暗卫震翻数丈。返身,火速朝马车飞跃而去。
马车颠簸得厉害,车内的无音死命的抓住了桌子以求平稳。
她知道自己最近走霉运,可没想到会这么倒霉。
这下该怎么办?
疯马越奔越快,整辆车仿佛要晃散了,车□辘也渐渐松开。
终于,车轮在行驶中颠上了一块大石头,整个车厢剧烈地晃动起来。
无音由于惯性先是朝后仰,随后整个身子猛地往前扑去。
“啊--”
一声惨叫,无音的小腹正撞在了桌角上。
她吓得脸孔煞白,只感到腹部钻心的痛。双腿间有股滚烫的液体流了下来,她颤悠悠地低头。
鲜血染红了车上铺着的褥子,泪水不禁模糊了她的双眼。
无音紧咬着下唇,腹内好像有什么被剥离了,除了疼痛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悬崖尽头,马车终于禁受不住的散了架,无音被整个人抛出了车厢,直直落下崖底。
她会死吧!
第一次被死亡的恐惧所掳获,无音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万念俱灰间,腰被一双有力的手挽住,她惊得睁开眼。
蓝天白云,耳畔是呼啸的山风,那丝丝缕缕的白发就这么缠绕着她的发丝。
“活下去。”
他紧紧抱着她,昏迷间好像听见他柔柔地话语。
幸福的假相
恍惚间,无音觉得自己身处一片繁花草原中。天空蓝得像一泓湖水,波平如镜中一丝云彩也见不到。
极目远望,不远处有棵海棠,清风摇曳,满天的粉色花瓣随风起舞。
她仿佛听见了孩童银铃般的笑声,濯颜红袍衣袂,怀抱着孩子望着他,眼中的柔情就是她永远的眷恋。
偶尔,笛声悠扬而过,云隐神采飞扬,他的笑容总是那么铭心刻骨。
忽而听见柔情低唤,颀雪温雅如玉的容颜就悄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真好!
难得的好梦,真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睁开眼,但见月影倾斜。
泪水悄然滑落,晕湿了白色衣衫。
这不是她的衣服!
侧脸望去,泉水畔坐着的人儿正捣着药,湖水影射出那张白皙透明的俊容。
腹部很痛,她缓缓抚摸上去,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濯颜,他是多么期待孩子的降生,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醒了?”
丰静离走过来,暖和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一直在发烧,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我以为你会过不了这关。”
他扶起她,手中的树叶内裹着清澈的泉水。“喝点水,我加了点治气虚的草药。”
衣衫稍稍滑落,露出雪白肩头。无音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浑身chi luo的。
迷惑不解地脸对上丰静离稍许不自然的面色,只听他解释道:“你小产了,我需要为你处理和净身。”
桃红色陡然抹遍了双颊,眉眼急忙低下去。不甘心地剜他一眼,冷道:“你都看见了?”
丰静离平淡地说:“不该看的我自然不会看,衣衫已经给你洗净,先穿上吧。”
无音低头看见一旁折叠整齐的宫装,不知是喜是悲。能让齐翾国的暗帝替自己洗衣服,她还真是牛人。
不待她开口,丰静离已经转过了身子,虽冷然但也不愧是谦谦君子。
气氛及其尴尬,手忙脚乱的迅速穿上衣衫,无音扯着话题。
“我们在哪儿?”
“在崖底,这两天我巡视了一下,似乎没有出口。本想沿着藤蔓攀上岩去,可是你身子太弱,一直处在昏迷中。”
“我究竟昏迷了多久?”无音吃惊地问。
“三天。”
这么说,这三天他一直陪着她?
无音不明白他为何要冒险救她,事实上,她与他还算是敌我双方吧。
她故意歪曲他的好心,冷笑说:“是怕我救不了你家主子吧。”
丰静离阴沉下脸,回敬道:“不是你先背弃承诺想逃走吗,你根本不想和我去齐翾救皇上。”
“我……”无音一时无语,她的确是有这个念头。齐翾国国君的死活与她何干,她只想和濯颜他们回到北钰过逍遥日子。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反正她早已豁出去。
“丰静离,你听我说,我根本不是月无音,那些都是骗你的,我救不了你的国君。”
丰静离猛然间回身,让人喘不过气的注视直直扫向无音。
他望着那张百媚千娇的脸,一阵冲动攥住了他,很想掐断她的脖子让她知道耍弄齐翾暗帝的后果。
无音看见他全力克制的愤怒,紧张得手心里渗出了冷汗。
“你利用我只是想逃离月连城?”丰静离眼神一凛。
“我……我无法继续待下去,那个畜生强占我不成,还想夺走我的孩子,我不能坐以待毙。”
无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解释,可是话还是溜出了嘴。
大概是紧张的原由,腹内再次刀绞似的痛。她蓦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寻求慰藉。
“疼……丰静离……我们休战好不好……我很痛……”
丰静离起先想抽回手,可是看见她额头上的冷汗,知道她不是装出来的,于是出手点了她几个|茓道。
“你想要我死也不用点我死|茓吧。”她感到身子泛冷,下意识地拱到了他的怀中寻求温暖。
他感觉到那柔软身子正在瑟瑟颤抖,自然而然地环紧她。“我杀人不会那么费劲。”
“呵呵!”无音挤出笑,轻声道:“没想到你这个人还会冷幽默。”
“很疼?”他柔声问。
直到昨天她的下身还在不断流血,即便封了她的|茓道也不见有所好转。
“嗯,一阵一阵的。”无音紧皱眉头,咬紧了牙关。
丰静离左思右想,终于将手滑到了她的腹部。
“你想做什么!”无音紧张的喊出声。他不会学月连城那个禽兽,连小产的妇人都要欺负吧!
“别动。”他更为搂紧她,抱住她不安的身子。
无音忽然觉得从他掌心传来一股热量直窜入体内,好舒服,好像腹内变得不再那么痛。
“对不起。”她喃喃说着,感觉到身后的胸膛一震。
“你叫什么?”
嗯?是丰静离在问她?
“无音,不过不是月无音。也可以叫我夜,或者色色。濯颜就爱叫我色色。”
“丰静离,唱首曲子哄我睡吧。”头昏昏沉沉的,连日的紧张疲劳仿佛被他手心中的温暖给驱散了。
“别闹了。”
“你娘没有唱给你听过?”无音转过头,看见他冰蓝色的眼中除了清明外多了点愁绪。
“我娘生下我就过世了。”
“你还有娘,可我却从来不知道谁是我的娘。她生下我后就把我丢弃了,有时候我在想,既然不要,何必要生下来。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对待我的孩子。可惜……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原本……原本我会对这个孩子很体贴。”
冰冷的泪水顺着两颊流进嘴里,又流进心里,把破碎的心也给冰透了。
丰静离放眼凝神在泉边的一朵兰花儿上,低低地吟唱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深沉低婉的嗓音出自这个冷漠的男人口中竟别有韵味!
无音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惊讶、欢喜,悉心倾听着。
面对那双清得像泉水似的眼睛,丰静离的心弦第一次感到悸动。
“小时候他总是唱这首歌,记忆里只有他对我好。”
无音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皇上。”
她纳闷地还想问,却被他截断。将衣衫替她贴贴地裹紧了些,道:“睡吧,养足了精神,我们就离开这个山谷。”
“好。”
无音低垂眼眸,嘴角溢出狡猾的微笑,眼中却没有笑时那点光彩。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无音简直有点儿慌不择路。晨曦中的山谷透着股寒意,山野缭绕在雾气中,前方的道路越发迷惘。
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趁着丰静离还在休息赶快逃出这个山谷。见他鬼的齐翾国,见他鬼的皇上!
渐渐地,无音气虚地喘不过气来。在下一个坡时,她趔趔趄趄地一下子跌撞下去,就猛地撞上了前方的树身。幸亏用手撑了一下,否则这么一撞,非撞走她半条命不可。
回头看了一眼始作俑者,竟然是一截碧绿的藤蔓。
顺着那根根错落的藤蔓,在它们的尽头绽放着一朵约有一米多宽的巨大花朵。
无音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食人花吧,幸好是绊到了藤蔓,要是摔进花蕊里……
不对!眼前这朵花和书本上那种食人花有很大不同。首先,它一点也不艳丽,浅紫色的一朵,除了一股幽香外没有什么刺鼻的味道。其次,它的花萼部分延伸出许多的藤蔓,每棵藤蔓上缀有许多浅黄|色的果实。小小的成花冠状,有点像覆盆子。通常越是艳丽的果实越是有可能带有毒性,一般浅色和黄|色的浆果多数没有毒副作用。
无音在现代就是药剂师,中医草药自然熟悉,可是现在的世界和她那个不能同日而喻,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植物。
出于职业的本能,她走过去小心的摘下一粒浆果。撕开表皮,里面有些籽仁,凝胶状的果肉和椰果非常像。
低头嗅了嗅,和那朵花一样,有股奇特的淡香散发出来。她小心的在自己的手臂内侧皮肤上擦拭了一些,毫无不良反应,也没有刺痛感。而且,那果肉一触到体温后立刻散发出甜腻的气息。
反正她倒霉惯了,每次也都会化险为夷。科学就是要以身验证,这才是一个科学家应有的态度。于是,她大无畏地用舌尖去舔了舔。
甜的!
瞅着手里的浆果,无音左看又看不知道它有何特别。只不过,轻触到舌尖时,感觉凉凉的,非常舒服,有种生津舒爽的感觉。
鬼使神差的,无音扯下一片裙摆,立刻摘了一簇浆果包裹起来藏在了袖中。
阳光无法折射进密林中,山谷里的雾气依然没有散去。更可怕的是,不得不承认,她无音好像--迷路了!
不远处传来水声,她顺着声音一路前往。
眼前精致不错,蓦然出现一片花的海洋。只可惜,累得发喘的无音既无心思看风景,也没有心思流连其中,倒是一潭碧水让她见到了救星般,她还真的渴了。
上前,探着身子鞠起一捧水,迫不及待地囫囵吞下。解了渴后,她方才朝面上扑了点水洗去尘埃,水滴润湿了那张苍白却仍然风姿醉人的面容。
“身子骨这么弱还要长途跋涉的,也不怕落下病根。”
听着这话不像是关切,倒有着浓浓的奚落。
无音立刻僵化,朝顶上的大树望去。
丰静离坐在树影婆娑之中,悠闲地靠着树干,白衣被风轻轻掀起,雪似的长发掩映着身后的碧绿,鬓角被树叶打了稍许晨露,偏偏妖精似的魅惑。
他双眸微垂,斜眼凝视着她,仿佛她是渺小而微不足道的蝼蚁。
“无音想去哪儿?”他问着,语气捉摸不定,分不出是喜是怒。
“离开这里,离开你。”她喘着气,淡声说。
无音不想多做困兽之斗,因为知道没必要,也起不了效果。
丰静离忽而笑了笑,呢喃道:“早知道女人不可靠,尤其是美丽的女人。她们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因为那就是最有利的武器。见过不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你会和她们不同。”
“我不想去齐翾,救不了你家皇上,还会累了自己的性命,你觉得我是蠢女人么?”无音嗤之以鼻地冷笑一下。
这男人的血都是冷的。妄想诱惑他,让他放松戒备。如今看来,她错了,确实小看了他。
呵呵,还真验证了一句话--幸福往往和假相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昨夜她曲意迎合,他又何尝不是温存作假。
丰静离翩然跃下,缓缓走到她面前。
无音确实累了,所以她选择沉默,直到他来到她面前,低头冷冷地说:“你以为水濯颜真的被救走了?”
他要得就是她的惊恐和不安,可是她却出乎他的意料。脸色苍白消瘦,面带病容,即便如此依然不减眼中的傲气,原来,她并不是轻灵纤巧的玉器,不是养在深闺的娇花儿。
“你把他们秘密转移到了齐翾国是不是?我早该想到,齐翾暗帝不是等闲之辈,早就已经做了万全之策。”
原来濯颜和颀雪还有云隐终没能逃脱噩运,她真是一个傻瓜。
“颀雪呢?你不会是杀了他取他的鎏魂了吧!既然那十一枚鎏魂已经没有用了,你即便杀了他也救不回你家主子。”
“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你自己,若是真的没用,我何必留你。”
无音忍住不让眼泪滚落,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落泪。
“求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对不对。”
眼眶里的泪变得像血。
丰静离沉默,心倏然沉甸甸的。
“他没死。”
无音正视他,淡然道:“我随你去齐翾。”
丰静离沉眉,顺而恢复常态,轻慢道:“你于我又有何价值。”
“我虽然不是月无音,但是对医术略懂一二,熟知各种药剂,也许我能治疗齐翾国君的病。”
“无论你说的是否是实话,治不好皇上,你的性命也断然不能留着,这样……你还要去么?”
丰静离等待着她的回答,心里隐隐希望着什么。
“为了我的夫君们,我也要去。”她没有半点犹豫的说出口。
丰静离自嘲一笑,心里好像有什么轰然倒塌。
明皇陛下
苍瞑国距离齐翾并不远,若是四桅帆船的话,不消三天就能到达。
无音和丰静离赶到码头时,紫瞳早已等候多时。紫瞳从小便随侍丰静离左右,眼见他那天坠下悬崖早已急坏了,曾经派人去查找,却无功而返。如今看到自家主子安然无恙别提有多高兴了。
船只乘风破浪,一路上无音就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船舱里,也不说话,除了睡觉就是喝药吃饭。
药是丰静离到了码头后请来的郎中开的,说无音小产时受了寒,需要多加调理。
药照喝,饭照吃,因为无音不想落下病根,她还想要小狐狸,想要给云隐和颀雪都生个宝宝,所以她必须保重自己的身子。
丰静离原本就清冷,上了船后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无音,她不语他也沉默,两人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很多时候,他不明白她为何喜欢坐在窗边发呆,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海面。蜷缩着双腿,赤着足,随性的长发也没有束起,海风一吹,便飞扬着贴在那张妩媚的脸上。偶尔,眼里会显现一丝幸福的光泽,暖暖的,诱人的。
紫瞳年少,跟在他身后就呆呆地说出一句:“主子,小姐真美。”
是啊!天生的媚骨人儿,难怪“他”也心动了。
该或不该不是他丰静离所要考虑的,有的只是试探。那天在山谷,即便她不愿意去,他也要带着她去齐翾。因为那是出自于“他”的命令。
船很快驶入了狭窄的水道,无音知道齐翾国到了。
高高的城墙上人头攒动,眼前人们的装束变得和苍瞑国完全不同,姑娘、小媳妇们的衣衫色彩斑斓,绫罗绸缎显示出齐翾国的富裕。
舱门开了,无音抬手遮住突来的刺目阳光。
“小姐,得罪了。”紫瞳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截黑色的缎带。
有趣,丰静离带着她来到齐翾不就是要见他家主子嘛。国君势必就在皇宫,那也是她必然的去处,蒙着她的眼又有何意义。
罢了,不让这个小帅哥为难。
无音不恼不闹,乖乖地让紫瞳蒙上了双眼。
黑暗中,一双手牵住她的,带点微凉,掌心里有练剑得来的薄茧。
“劳烦暗帝了。”
她客套的一句让对方停顿了一下,显然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分辨出他来的。
只听见丰静离的声音离着她很近。“你终于说话了。”
“我不是哑巴,自然是要说话的。”
“在那个地方……谨言慎行。”
无音的心微微错愕了那么一下。他这是做什么!关心她么?
“皇上走火入魔一事不可对任何人提及。”
接下来的话让无音升起无名怒火,原来他担心的只是这个。
“无音还想见自家的夫婿,多谢暗帝提醒。”
有礼有节,话语中的疏离和当初的他一般无二。
“无音……”他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
无音停下脚步,却再也听不见下文。
当蒙着眼的黑布摘开后,视力经过短时间的恢复无音才看清身处的环境。
雕梁画栋的宫殿金碧辉煌,黄琉璃瓦在阳光下那般的耀目。内室布置的雅致又温馨,放眼望去,皆是紫娟薄纱,隔断处还坠着水晶帘子,想必是花了心思的。
里面恭恭敬敬地站着两名宫女两名小太监,看来是伺候她的。这皇帝老子还真大方,一来就安排了专人伺候。
两名宫女迎了上来,其中一个稍高挑的率先请了安。
“奴婢见过姑娘,我是伺候姑娘的秋桐。”
另一位有着圆脸盘,一笑便透出两个酒窝来。“见过姑娘,奴婢叫秋霜。”
小太监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面相稚嫩得很,一看无音将目光注视在自个儿身上立刻跪了下来。
“奴才王安(聂平)见过姑娘。”
“都起来吧,丰静离呢?”无音挑了个椅子坐下,秋桐立刻斟茶递水,一看就是个明事儿的人。
“回姑娘,暗帝怎么能随便进入紫禁城的后宫呢,他自然是回了亡夜城。”
王安的一句话让无音一愣,喝到嘴边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你们说这是后宫?”
秋桐和秋霜不解地相视一下,秋霜点点头错愕道:“姑娘不知道么,这里是永乐宫。皇上对姑娘礼遇有佳呢,这永乐宫可是除了皇后娘娘的万宁宫外分位最高的。”
这该死的皇帝是什么意思,那丰静离又捣得什么鬼?怎么会让她进入后宫呢,还是这么个荣华之地,嫌她命活得太长是不是。谁不知道后宫凶险,刀光剑影皆在无形之间,不比沙场来的轻松。
“我乏了,想早点休息,你们都退下吧。”
秋霜体贴地说。“我们早就准备了汤浴,姑娘不如洗漱一下,也好解乏。”
嗯,非常好,是两个懂事的丫头。齐翾皇帝派这么两个玲珑人来伺候她,还真是别有用意呢。
无音一向不习惯有人在旁边伺候沐浴,于是劝退了那两个丫头独自泡在洒满花瓣的偌大浴池中。
一来她想要冷静一下,理理头绪。二来,连日的奔波她也确实是累了。
秋桐和秋霜一看就不简单,那两个小太监想必也是会武功的,否则以她的鬼灵精怪,丰静离怎么会放心她就这么待在宫里。
从刚才的问话里,无音得知现如今齐翾国皇宫其实是一左一右,一东一西各一座。明皇居住的宫殿名为紫禁,而暗帝则在西面的亡夜城。一般没有重大的事情,暗帝通常是深居简出。
闭上眼,藉着水的浮力,无音仿如置身在云雾中,她很累,也很想濯颜他们。
忽然,一双手轻柔的拿捏起她酸痛的肩颈,力道恰到好处不说,手法简直可以媲美按摩院的。
无音朝后意兴阑珊地瞅了眼。“听说外臣擅闯后宫是死罪,玉大人难道就不怕么。”
哼!嗅着那味道她就知道是那厮,他的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你难道是狐狸精不成,鼻子这么灵。”玉卿逸眼带炙热的望了下她掩在水中的玲珑娇躯。
无音这回没有遮掩,水深不说,上面还密密的覆盖着花瓣,除非他有透视眼,否则看不出啥名堂。再者……反正也被他看过,又不会少两块肉。
再次闭眼,冷声说:“我很累,不想与节度使大人多费口舌,给我离开。”
“恼什么,是谁惹你了?”玉卿逸眼眸暗沉,嘴角却勾着笑。
“是你,是那个丰静离,还有你们那个老不死的皇帝。”
玉卿逸下意识摸了摸鼻梁,喃喃笑语:“呵……老不死的……哈哈,无音,你真逗。”
无音不加理睬,半天的沉默后,他突然说:“无音,最好不要去惹静离,他那个人……”清冷的没有人能进驻他的心。
“我哪有惹他,是他将我逼迫来此的好不好。”无音怒瞪他一眼,恶狠狠地道:“你也是一丘之貉。”
玉卿逸含笑,撩起她一缕长发放在唇边,柔声问:“无音是怪我一早没说出自己的身份么?”
“你是谁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无音一把拉过自己的头发。
“枉我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就来看你,冒了杀头的风险,你竟然都不给好脸色。无音……好没良心啊……”
他极富磁性的诱人嗓音让无音不禁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这男人是在对自己撒娇吗?错觉,一定是错觉,这个腹黑的家伙一定又在玩儿什么花样了。
无音打定主意不理会他。
“真累了?也难为你了。”他的手贪恋般地放在她头顶轻轻抚摸着她的发。
安静了一会儿,忽而传来低低柔柔的歌声。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每唱一句都让无音的心沉下一分。
她忽然转身,让玉卿逸纳闷地一笑。“怎么了?无音嫌我唱得不好?”
“这歌谁教你的?”
“我母亲小时候唱给我听得,许是唱得多了,便也记住了调子。你若喜欢,我以后还唱,只唱给你一人听。”
他的眼眸里除了能溺毙人的柔情外,还有璀璨迷醉的光辉,望进无音的心底,确是冷的。
无音突然扯过了浴袍,遮掩住身子从浴池中起身。
“无音?”玉卿逸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头,她的面色从未有过的冷淡。
她朝他冷漠一笑,嫣红的唇瓣突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