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道:“多谢。”然后他就径直坐了下来。
他吃得缓慢优雅。他一向是个修养良好的人。神锡道长静静地坐在一边,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等西门吹雪吃完最后一口饭,神锡道长终于问道:“阁下可用剑?”
西门吹雪淡淡地看着他,然后轻轻点头。
神锡道长道:“贫道观阁下良久,阁下剑法之高深,果然名不虚传。但贫道却并未见阁下佩剑,难道阁下已经……”他沉吟着不语,因为连天下第一神剑都尚带着一柄破铁。
西门吹雪缓缓地道:“有剑,无剑,有何区别……”
神锡道长眼神一震,却听西门吹雪又接着道:“不过我的剑的确丢了,不知所踪。”
说着西门吹雪慢慢地站了起来,道:“多谢道长款待,在下不甚感激。”
神锡道长点了点头,道:“阁下不必客气。燕大侠的朋友,自然也是贫道的朋友。”
“朋友……”西门吹雪低声念着,然后已经转身离去。
神锡道长望着西门吹雪的背影,神情肃穆。西门吹雪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是善是恶,是正是邪?他有怎样的出生,什么样的剑法?他究竟和移花宫有什么关系?
神锡道长静坐良久,最后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是老了……”
小楼寂寂,黑暗阴沉。西门吹雪缓缓地踏上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虚掩,一开门就能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明月从窗外照进来,投下霜雪般的清辉,照在桌上的花瓶上,花瓶里是满满一囊水晶□。
西门吹雪的脚步顿了一顿,然后又缓缓地向着那张大床走去。
床帘垂下,轻轻地随风拂动。床里传出的,竟是人的气息声。好像已经睡着了,睡得很深沉。
难道那个女人竟然自己爬上了床,但又怎么会睡着?低头看着,床边连一双鞋都没有。
荒村孤店,离慕容山庄不远。店里住宿的都是奔赴慕容山庄盛宴的江湖客,卧虎藏龙,也不乏胆大妄为的人。
西门吹雪沉思着,伸出手,慢慢地揭起床帘。只一霎那,他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这么安详和柔美,连睡着时都噙着淡淡的笑意。秀发垂散,如丝缎般光泽柔软。一只修长的藕臂露在外头,莹白如雪的肌肤,圆润如玉的肩头,温软半露的胸脯……
西门吹雪蓦然转身。这床上躺着的竟然就是慕容真真!
慕容家的真真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还躺在他的房间里?还……西门吹雪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这沁凉的秋夜,荒凉的孤店,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奇怪的事情?若是冲着他西门吹雪而来,怎么连慕容家的大小姐都敢动?慕容世家,江湖上没有一个势力敢轻易得罪,难道那个人已经不想活了?
西门吹雪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凉凉的夜风从窗外吹来,不但没有驱走身体的热度,反而像置于最炽热的炉火中。
他又转过身,静默地对着床。轻薄的床帘,随着风轻轻地拂动着,就像春天里的青草,随着春风轻柔地摇曳着。
他为什么又要遇到她?他一点都不想见到她。
面对时总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西门吹雪忽然叹息着,他想这个时候有个人就好了。
然后他想到了邀月。这个时候,要是邀月在就好了,她无疑很适合解决这个问题。
邀月当然不在。她当时冷冷地朝着西门吹雪哼了一声,拂袖离去。不管西门吹雪从那里来,也不再不问西门吹雪到哪里去。
他要去找一个女人,而且只能是一个女人。西门吹雪刚刚踏出一步,身形就突然顿住。
这寂静无声的客舍,突然就动了起来,整个突然动了起来。煞气!煞气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浓烈深厚,密不透风。马蹄阵阵,金戈铁甲,转瞬间屋外已经火光冲天,刀光映剑影。
西门吹雪缓缓地踏出房间,将门阖上,然后冷冷地从栏杆处看下去。黑衣劲服,金色标布,赫然就是慕容山庄的人。
这果然就是一个局。布局的人是怎样恶毒的心思,是对付他,对付慕容山庄,还是那个单纯的无辜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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