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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星际花匠生活 > 第四个站在装饰画前抽烟。

第四个站在装饰画前抽烟。

然而但凡中国人,见了它只怕没有不想到莲蓬头的。

这瓷器均是整套订制,凹凸形状都刚好,放在那儿,宛如一体。

里面的小菜均不多、小小一撮,种类则有八样。

其中有从诈马宴的蒙古素八珍里来的,沙葱、黄花菜、山野菜,也有家常的爽口凉菜,夫妻肺片、手剥笋、小葱豆腐、金针菇,以及黑白木耳。

用红绿辣椒、香菜、蒜沫、整瓣的生菜叶之类铺垫点缀,模样极好。

又因为吃烤全羊,以素的为主。

其实真论起来,这烤全羊的佐餐小菜,也就这么一回事。

选料好、腌制好、切拌得好,但不能说有什么独门秘笈。

外面找家用心些的餐饮店,也能吃得到。

只是上了这么­精­致的瓷器,如此­精­心一摆,再由微笑的服务员托上来,一下子就整个儿不一样了。

再加上客厅里整套的清式仿古红木家具,包括此刻的餐桌与凳子……--所谓不同的档次,便是因为在同样的东西上、下了不同的功夫。

……张甫与魏老板是应酬时见惯了的,点点头觉得不错之外,并没有惊奇或者惊喜;赵永刚跟着张甫也见过不少,老王阅历在那儿摆着,这两人同样没什么诧异。

但姜灵是头一次看到这般阵仗,不由眼前一亮。

反正她在这儿年龄最小、见识最少,何必侨情?当下取了一个花瓣碟来把玩把玩。

嗯,沁凉圆润、细腻光滑,好瓷器啊!

这边客人坐定、佐菜上齐,服务员才去那边通知厨师卸羊--从火上卸得早了,味道就会受损。

没两分钟,烤全羊上来了。

它被放在长形的木托盘里,跪趴在地、扭头看向一边。

羊角尚在、四蹄俱全、面目清晰,嘴里还叼着一把­嫩­芹菜!只是全身无毛,金红焦黄,眼睛也阖上了。

姜灵见了一怔,旋即摸出手机就给它来了一张!

……观赏过后,戴着白­色­高帽、口罩与一次­性­塑料薄膜手套的助厨,便把烤全羊分割,呈给客人。

烤全羊皮酥、­肉­鲜,味道极好;又有荷叶饼、小葱、面酱可以包食。

因为是山羊小羊羔,烤出来后的净重也就几斤;而在座六个人里面,有三个体术三级,一个十一级高手,所以这只小羊羔被消灭得十分顺利。

虽然体术好的人还是人,没变成猪也没变成熊,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越好的体能与愈好的身体条件、需要越好越多的营养摄入来支持。

除了吃的东西变多,其实消化吸收的速度与效率也在提高。

张甫与魏老板先放下了筷子,老王也觉得差不离了。

赵永刚与姜灵还差了三四分,就叫了个小碗的柳叶面。

柳叶面是用烤羊的调味汤煮的,上面盖了四样素菜,青的荷兰豆、红的西红柿、黄的野山笋、棕的茶树菇,卖相味道都好。

而此时冬明已经悄无声息消灭了一碗面,与他们一同、又要了一小碗。

这令张甫看得无比艳羡,与魏老板两人低声长吁短叹,不住感慨自己年岁已高!

赵永刚与他们俩抬杠,连说”老当益壮“之类。

老王在一旁摇头笑。

姜灵脸­嫩­、没赵永刚皮厚,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冬明不为所动,默不吭声听着,悄无声息把面送进肚子里,最后略喝了两口汤。

所以撤桌时东西消灭得一­干­二净,只剩一点葱末、小菜之类。

连服务员与助厨都不禁乐了。

见多了吃掉一点、剩下一大半的客人,偶尔见到这么一拨胃口好的,还是很让人高兴的--谁乐意自己忙乎半天,别人只是随口尝尝、不咸不淡不赏脸啊?!

……酒足饭饱,张甫与魏老板喝过一杯茶,又聊了会儿,回去休息。

老王与赵永刚跟着遁走。

赵永刚走在后面,拉开门、临迈出去前,又忽然回头道:”明天打算去哪儿?我来开车吧。“姜灵已经跟吴领班要了房卡,正准备送冬明去他的房间、顺便把明天早上的时间说好,闻言一怔:”我有驾照。

有冬明在,其实安全你们不用担心。

而且,你不是觉得难受吗?“”没错,是难受。“赵永刚点点头,”刚才在隔壁那会儿,就轻松多了。

但我觉得,这个应该跟训练一样,如果受得了,多吃点苦头,没准就会有好处。“冬明坐在扶手椅里,放下茶杯,Сhā嘴了一个字:”是。“姜灵奇了:”还能这样?那亚勒为什么要您出去逛逛?在­操­场上做教官多好……“冬明一摇头:”没用。

他们与我差不多,又不能交手。“见姜灵还瞅着他,想了想,道:”我现在这样,如果赵先生能习惯,那对上五级体术的人,足以一搏。“姜灵眉头一皱:”三级对五级?“还是赵永刚解释:”不是光看这个。

体术级别,只是身体条件,力量反应什么的。

但实际交手,还有很多其它因素。

比如一个五级的小偷,碰上了一个三级的警察。

警察喊了人,这时候小偷只想着跑,当然慌张,而警察知道自己同伴就要到了,那胆气就不一样。

他们俩一照面之间,一般又没法看出对方的实力,所以最后鹿死谁手,可说不准。“姜灵明白过来:”狭路相逢勇者胜。

所以只是单纯以身体条件而言,五级对三级,没什么悬念?“赵永刚点头:”对。

但如果是三级对六级……那可就是质的差别,想赢那可就是彩票的概率。“姜灵看看冬明:”您觉得怎么样?“冬明一点头、没说话。

姜灵便对赵永刚乐了:”那好啊,这是你要找自虐哦,可不是我害了你。

我不用开车,高兴还来不及呢!“赵永刚失笑,一挥手带上门。

但姜灵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掰住了门:”哎等等!那你现在­干­嘛过去?这不正好锻炼吗?“赵永刚无奈:”我刚吃了饭,总要休息休息,否则消化不良……这不是训练,可比训练还累!“姜灵悻悻放手:”那刚才有的吃、你就不怕了?“赵永刚连连点头:”是啊,烤全羊啊!好东西啊!“姜灵失笑;她深知赵永刚一见女人会账就会浑身不自在,一想到明天赵永刚一起去,顿时坏心眼起,作豪迈状一拍赵永刚的肩:”行,明天也一样,吃喝包在我身上,我连你一起请了!“不待赵永刚说话、把他往前一推、迅速关上门,趴在门上嘿嘿直乐。

……姜灵笑得没力气时,冬明轻声不解道:”您好像……很高兴?“姜灵回神:”哦,他不习惯我请他。

很不习惯。“冬明略有了一丝笑意:”您捉弄他。

他为什么不习惯?“姜灵摊摊手:”因为我是女人,他是男人。“冬明思索了片刻,摇摇头:”风俗吗?真奇怪。“姜灵好笑。

因为知道琪雅由于发达,早八百年没这些事了,所以姜灵懒得给冬明解释男尊女卑、女士优先之类的社会心理,只是好奇道:”您们那儿,如果大家聚餐,谁买单?“冬明顿了一顿,道:”在琪雅,聚餐各自买单。

请客,上下级,长官买;熟人朋友,有求于人的买。“姜灵不解:”那节日的时候,邀请朋友做客,还有婚宴之类呢?“冬明这回答得快了:”也是聚餐。“姜灵眉毛一扬:”也是聚餐?“冬明点头:”更热闹、隆重一些。

婚宴会带小礼物给新人。“姜灵一想也是,便丢开了:”您们不在家里请客吗?“冬明摇头:”很少。

社交宴席有餐厅。

家是……完全属于您自己的。

最重要的人才会被邀请。“姜灵的好奇心被喂饱了,不过她又想起了一件事:”那我来充当主人,会不会令您觉得不自在?“冬明直身略一颔首:”不会。

挺好的,谢谢您。

入乡随俗,我们之前整理过您们这儿的资料。“可还有一种说法,叫”宾至如归“!什么是”如归“?那就是让客人像回到他自己家里一样!所以姜灵一下子笑了。

而一想到赵永刚每顿饭吃完,都要背上发痒似地动来动去,姜灵的三角尖尾巴立即”嗖“一下长出来了!

刚好卖花赚了一笔,而瑞森币对人民币的汇率高达六十九比一……--姜灵没有后顾之忧啊!

所以姜灵神秘兮兮地嘱咐冬明:”那您千万别告诉赵永刚您们那儿的聚餐习惯。“又转开话题:”我们把北平城里的好饭庄都挑出来,排个日程表?有些要预约的。“……事实证明,路林的保镖在情报方面,比姜灵厉害多了!

搜索北平的好饭庄,并考虑路线优化、口味搭配等因素,将之安排成一个日程表的过程,也是一桩对特定信息进行收集、分析、整理的工作,小小的工作。

所以冬明接受建议后,便掳起袖子摘下一个腕式接入仪,连上星网,而后反向登入互联网。

这种接入仪不能与便携包比,至少它不能胜任­精­神力或者体术标准测试的测试端。

但地球上目前所贩卖的头盔式接入仪所拥有的每一样功能,它都有。

因此,姜灵这个提议者反而变得无所事事。

于是姜灵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掏出手机把今天的相片传上去。

而后姜灵对着其中一幅出神了--是晚餐的烤全羊。

姜灵无声叹了口气,阖上眼。

见山楼外,自然是山。

山林遍野,”白雾“弥漫。

姜灵一边像往常一样与”白雾“交流互换,一边把­精­神力拉长,探向它们。

结果姜灵发觉,这伸出去的­精­神力,仿佛给”白雾“指明了道路一般,令”白雾“弥漫过来得更快了!

”白雾“聚拢得比平时迅速,所以没一会儿,姜灵又有了那种融化感。

仿佛她是这座山、这座山是她。

这种感觉很奇特。

与草木沟通时,姜灵只是能与他们朋友般交流。

但现在,姜灵觉得自己变成了她那群朋友们!

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下,姜灵毫不担心地到处乱”瞧“。

她看到俞骥、俞静兄妹在练拳,张甫已经睡下了。

魏老板和两个人在客厅里聊天。

老王正吞云吐雾,赵永刚抓着一直笔,在白纸上手绘了一个表格,皱着眉头不知在填什么。

而冬明身上……--流光!

时不时闪过一抹淡淡的流光。

流光颜­色­近乎于白,但有一丝极些微的金­色­。

难道这就是亚勒所说的锐气?还是冬明本身不是白雾,而是少见的橙雾或者黄雾?

姜灵想起了以前在老葛的店里,见过的那个带”黑雾“的男人。

而在雷列号上、在亚历山大等二十五人之中,姜灵也见过几个带雾的,只是当时她震撼于雷列号、又戒备那些人,再加上短短几分钟、事情一大堆,所以没时间细瞧。

但在琪雅人那儿,姜灵没见过一个带雾的人。

起先姜灵只是以为偶然使然,然而此刻,姜灵蓦然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因为她姜灵的实力不如他们!

由于不如,所以才会看不到、瞧不透。

要等到有朝一日赶上了,就能看到了。

因此姜灵迟疑了一下,直接问道:”冬明,今天看­操­场上的情况,您们在这儿的人,体术都八级或者以上?“”是啊。“冬明瞧瞧姜灵,”您很惊讶?跟着登陆的人,都是负责安全的。

舰员不会下来。

而您看,您们这儿主力军人的体术,一般在一级巅峰到二级巅峰之间;您们各国元首的保镖,一般是三级到四级,也有少量五级。

我们主力军人的体术,一般是五级;所以主人的保镖,至少八级。

赵先生他们知道。

我以为您也知道。“姜灵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现在清楚了。“冬明顿了顿,道:”您不高兴?这不是您的责任。“姜灵一怔,旋即解释:”不是为这个。

是登山的事。“”怎么?“”如果没有您们,我也就是今晚这只小烤羊。“”您躲开了。“”那是因为他们顾虑您们,没有手段尽出。

否则后果难料。“冬明没再说话了。

姜灵也没再说话。

片刻的沉默之后,冬明结束工作,道:”好了。“而后他一边把日程表传给姜灵的便携包,一边道:”您别在意了,除了亚历山大,他们只是一群蠢羊。“”蠢?“”对。

而且蠢极了。“”……“……”那要怎么样,才是聪明羊?“”我不知道。“”那您又是怎么得出结论,认为他们是蠢的?“”能活下去的,就是聪明的。“”而他们不能?您确定吗?“”如果他们一直这样。“……于是这天晚上,姜灵梦到了一大群羊。

前望不到头,后望不到尾,左右望不到边,全是金黄的烤全羊、四肢朝天的蠢羊,或者活蹦乱跳的聪明羊。

咩咩叫着,奔腾而来。

羊羊羊……2_26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26、天价是怎么诞生的晨光微熹时,山间各种各样的鸟类,就开始离巢了。

一时间叽叽喳喳、咕咕啾啾,热闹非凡。

……姜灵前一天体术突破三级,不必再练八个小时的标准动作,只是在基素营系统的建议下,做了一下保持­性­练习。

虽然动作不熟,也只花了两个小时不到而已,十点不到就结束,洗澡睡觉了。

所以此时,姜灵已经睡饱,不再像之前那几周一般困倦。

既然被吵醒了,姜灵狠狠伸了个懒腰,­干­脆一脚踢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赤脚踩在床上、用力瞪窗外:”真是一百只闹钟啊!“山林郁郁葱葱,时不时可以看到树枝哗啦摇动,鸟儿振翅掠出。

”白雾“弥漫悠转,惬意自在。

因此不消片刻,姜灵就气不下去了,而且不由就傻傻笑了开来-说起来,昨天她这会儿才刚到呢,今天已经顺利完成使命、无事一身轻了!真好!

于是姜灵哼着不成曲的小曲,走下床一趿拖鞋,把被子一翻晾着透气,将窗子推开到最大、给房间通气,而后盥洗室里几分钟,出来换上衣服,换鞋出门。

客厅里没人。

赵永刚的房间门大开着,被子跟豆腐块一般,桌上椅上没有任何杂物,简直同没人住过一般!

这令姜灵大感惭愧,呆了一瞬,一把关上自己房间的门!

而后下楼寻觅早餐。

……十月三日的早晨,此时六点还不到一些。

天已经亮堂了,不过地上的影子均拖得老长,抬头也找不到太阳--得登上高处、往东眺望,才能看得到。

见山楼一楼小前台的服务员给姜灵指了倒影楼一层、留听阁露天小厅、听雨轩那边等几个可以吃早餐的地方,又告诉姜灵,这会儿只怕还太早了一些。

当然,热水与方便面总是有的……姜灵没要方便面,要了杯温热的白开水喝,慢悠悠踱出来。

四幢楼中间、喷泉池子旁,空无一人。

倒是见山楼与松风水阁的夹角那边,似乎有人晨练的声音。

姜灵如今也是个练家子了,尽管她就光自己跟自己练了,仅仅在昨天下午刚刚与人动过一次手,对方还是只管挨打不管还手的……不管怎样,总算是业内人士。

所以姜灵便过去看,心里还有些忐忑--听说高手练武时,都是不让人旁观的?

结果走过两楼间的夹角、到了楼后,姜灵一下子就笑了!

--原来在这儿!

……楼后的平地,没盖水泥,也没铺砖板,只铺了一条大的石砖路,以及鹅卵石、砂石小岔路等,供人踩踏,其余留的都是平平整整的山泥地--来这山庄里的人,可不是为了找些野趣?要水泥地大理石,城里多得是!

山泥地当然不是光秃秃的。

绿化挺好,但没有名贵品种,都是山里的本地树木。

除去了有刺的、长起来太疯的等等,一道墙围进山庄里,再定期除掉杂草,就成了。

其中一些野果,像那酸枣、山楂、扁担木,更是特地保留了下来,还额外多移栽了几棵。

--反正都是山上找的,雇人去挖就是,不用钱买。

而此时中秋刚过,因此楼后这一带,到处可见棕红的酸枣,大红的海棠果,橙红的孩儿拳--即扁担木的果子。

姜灵拐过来时,正看到俞骥、俞静两兄妹坐在远处树下的石凳上休息,看赵永刚练他的军体拳擒拿手……姜灵不懂,所以不清楚到底是军体拳、还是擒拿手。

而冬明立在一边,吐掉一个酸枣核,从酸枣树下走开,转而到了扁担木前,摘了个果子。

他见姜灵过来,跟姜灵指指旁边枝梢上挂的一张纸:”赵先生的训练表。“又问:”这个叫什么?“而后把果子送进嘴里。

姜灵顿时暗暗惭愧,她虽然能与植物沟通了,却一直没时间把它们认全。

还好植物们不在乎这个--不在乎人类给它们起的名字!又还好姜灵凑巧认得面前的这一种:”学名扁担木,俗称孩儿拳。“冬明点头,又摘了个果子。

而姜灵走到那张纸前一看。

--原来昨晚赵永刚在忙这个!

表格里排得满当当的:早晨先有个十公里越野跑,而后打拳,是体能训练;上午跟冬明出去,这应该属于压力训练了;下午回来用器械,同时与晚上一样,属于技术学习的时间……姜灵一时间不明白:”技术学习?“冬明已经把一条枝上的孩儿拳吃光了,只剩下几个不怎么熟的,正转向第二条枝:”找人切磋。“所谓技术学习,就是找人切磋?

姜灵想了一想,忽然明白了:就算冬明不会轻易指点人,这松风水阁与留听阁,不是还有一帮来头不小的年轻人吗?这些人自小所受的训练,肯定与军队里的不一样。

赵永刚与他们切磋切磋,自然有好处。

这种机会,平时可没有!

此时赵永刚练完了,抓过树下的水杯、树枝上搭的毛巾,胡乱擦着汗过来,冲冬明点点头作为道谢,跟姜灵指指冬明:”他往这儿一站,完全不一样!“姜灵这才知道冬明为什么在这儿--被赵永刚请来的!又想起昨天自己对冬明出手时,那种逼人的压力,不由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又对赵永刚更佩服了一些。

因为她姜灵可不会这么积极地自讨苦吃。

而冬明又往嘴里送了一个孩儿拳:”去吃早餐?“姜灵失笑,莫非冬明已经饿坏了?也跟着摘了一个孩儿拳往嘴里一丢:”好啊。“嗯,甜甜的,很好吃!

赵永刚点头应了声,看看姜灵,跟姜灵示意那边的俞家兄妹。

姜灵随之望过去,发现俞骥早已经站起身来,正走过来;见姜灵看过去,笑着点点头,走得也快了一些。

他后面跟着俞静。

姜灵不解:”这是怎么了?“赵永刚冲冬明一点头:”高手。“下巴努努俞家兄妹:”都想学两手。“姜灵不知所措:”他们也同你一样、要跟着去?“一想就头大了,立刻坚决申明:”我可不包他们的吃喝!“赵永刚还没来得及回答,冬明已经开口了:”不是。

他们,还有另外几个,昨晚已经来问过了,想要我陪练。“姜灵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昨天您教我时,有人看到了?而后他们找您谈了?“不由就瞪赵永刚--这事也要往上报告?!”今天出去你不会也带着那’领夹‘吧?一出信号管制范围、就立即又盯上了?!“赵永刚摆摆手:”不是我!是那会儿在­操­场上的那几个小子。“又无奈抓头:”那玩意……你以为我想啊!“反倒是冬明替他们解决内讧,他对赵永刚道:”我带了联络机,小范围内,您的东西还是用不了。

要拨手机,走开几步。“又对姜灵道:”至于他们……我开了价给他们。“姜灵有些茫然,点点头:”那您不打算玩了?那……昨天排出来的饭庄,一部分可以叫外卖。“冬明­唇­线微微一弯,回答迅速,但听起来牛头不对马嘴:”我不是职业教练,只能陪练;体术十一级……陪练价格一般为琪雅币四千七百元每一小时。“他对姜灵认真申明:”您瞧,这是中档市场价。

另外,我们一直不收地球币种。

最后,我是军人,不是商人,没货舱。“姜灵呆了呆,冬明又摘了一个孩儿拳送进嘴里,摆明了他已经解释完了。

所以姜灵瞅瞅正抄小径、从海棠树之间穿过的俞家兄妹,只好小小声问赵永刚:”我们今天到底出去吗?“赵永刚也还没闹明白:”他说不要钱,要等价物……“姜灵一下子想到了张甫的生意:”比如玉石、珠宝?“赵永刚点点头:”对,玉石珠宝。

而琪雅币对瑞森币,是一兑二十八这样……“姜灵估摸了一下:”六十九,四千七百,二十八……一小时九百万人民币这样?“赵永刚吓了一跳:”这价格要怎么样的东西才能有哇?!你怎么算的?!“姜灵咕哝:”估的,反正不足一千万、超过八百万了……八百九百一千,有什么两样?反正差不多这个价位呗……’是军人、不是商人、没货舱‘,这什么意思?“赵永刚对此倒是很清楚:”军舰上私人携带物都有限制,重量大小都不能超。“姜灵明白了:”那是说不要大的、要特别小的吗?“赵永刚连连摇头:”这可不好找了。

瑞森的琪雅的,买这些都是当矿产,用仪器照着来分等次的,不认它们的历史价值,也不认雕刻工艺。

就算和氏璧,他们也只当一块好玉!“玉石珠宝的价格里,历史价值或者名师手艺等等,顶起了一大块,这个姜灵知道。

于是姜灵终于得出结论--冬明开了个天价的条件!还是有钱有势也很难搞定的那种。

而且搞定了也不怕,因为搞定得了一份、搞不定第二份,一份一个小时而已嘛,刚好赚一小笔外快了!

所以姜灵顿时幸灾乐祸,跟冬明确认:”那就是今天还是照计划出去玩咯?“冬明一点头,揪下最后一个孩儿果吃掉,第二根枝条上也只剩几个没熟透的了。

而俞家兄妹,此时也走到了近前。

姜灵赶紧收起八卦的架势、端出得体的微笑来:”早上好。“”早上好。“俞骥笑笑介绍道,”这就是我妹妹,昨天其实也见过了。

既然碰上了,早餐一起吧?“--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但若是他们能像赵永刚一样,姜灵还是佩服的,当下看冬明,而冬明点头:”好。“2_27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不让路的行星时间还早,喷泉池子边,客人稀稀拉拉几个。

姜灵、冬明、俞骥、俞静,四人落座。

赵永刚则先回去冲澡了。

因为昨晚吃的烤全羊,今天姜灵就要了清淡的早餐,馒头与豆浆,加­肉­松、咸菜两碟小菜;又点了一碗酸辣米线,特别嘱咐要大碗-这是赵永刚要的。

冬明跟服务员指指姜灵:”跟她的一样。“以昨天晚餐的情况,冬明的胃口显然比姜灵好。

所以姜灵见状,便向冬明建议道:”与我一样,您只怕不够,要不再加个油条?那个配豆浆才算是正宗。“冬明一点头,服务员立即便道:”油条您要切碎了冲豆浆里,还是另外端上来?“冬明看姜灵,姜灵这回没什么好建议的,摊摊手:”各有各的味道。

冲豆浆的,还有点儿别的佐料。“结果冬明道:”油条一半切碎,豆浆冲一半。“服务员微笑不由就变大了,不过回答还是很热情得体:”好的。“没办法,她们这些人都是国宾馆、五星酒店等地方调过来的,来之前还有个短暂紧凑的特训。

所以她们的服务水平,都是一流的,也十分理解外宾头一次看到陌生食物的好奇心情。

其实路林当初也是一时兴起,猎奇嘛,就像去了云南最好吃米线,去了广东要试一试早茶。

而琪雅方面也觉得很好,因为在他们而言,把这个桦红山庄整个儿包租下来,地形有利,安全工作非常方便,而且并不扰民--当然也就不会被扰。

然而外交部的接待人员可就头大了,真想把出这主意的家伙揪出来暴揍一顿!这是什么地方啊?!他们部门在北平的,能不知道么?

这是山里头一座隐蔽的……说好听点,是野趣雅兴,说直白点,高档青楼啊!

可是能怎么办呢,赶紧吧,那些女孩子全撤出来,抽调租借最好的服务员,全换进去!什么?琪雅方面请她们全留下了、意欲保留原汁原味?!唉哟……能撤出几个撤几个吧!这都什么事啊?!丢脸啊……俞骥俞静两兄妹点完东西,又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很费力了。

特别是俞静,光看脸­色­,便知道她很不舒服。

这跟昨天在山顶上类似。

当时路林只是以八级­精­神力的威压压制他们,他们就已经一动不能动了。

此刻冬明虽然没有特地施压,但他体术十一级,锐气还没收好。

要知道大略而言,十一级的威势如果完全外放,那就相当于姜灵觉得胸口压了一百块大石头那会儿。

那会儿那个温和嗓音的男人,都昏迷了!

所以姜灵瞅瞅这两兄妹,没吭声。

而后姜灵看看冬明,结果顿时怔了:冬明身上的流光变多了!眼下是两抹、而非昨晚的一抹!难道这不是那没有收好的”锐气“吗?

怎么越收越多了?

莫非……冬明故意的?

--喂,­干­嘛欺负他们呢?他们惹你了吗?

因此姜灵狐疑地瞅瞅冬明:”您住这儿觉得怎么样?“冬明看看姜灵,回答:”房间不错。“姜灵明白了,挨个瞧瞧对面的俞家兄妹,缓缓点头--以冬明说话的风格,真要赞好,”好“或者”不错“就足够了。

加上”房间“两个字,那意思是说,”只有房间不错;另外的什么什么,可不怎么样“。

还能是什么?被太多人敲门了呗。

他们没法去路林那边直接请人家的贴身保镖、出来给他们当教练,但这里一个独自休假散心的,可就逮着了!怎么肯放过?!

过去几周里姜灵饱尝睡眠不足的痛苦,所以此刻,姜灵格外同情冬明:”您睡得还好吧?“冬明平常道:”不错。“他顿了顿,解释:”昨晚九点二十二分,我开了一次门,然后在门上贴了便笺。“--哇哦!强大!

姜灵顿时暗叹不如。

因为要是换成她姜灵,恐怕被敲门敲到第二次、第三次,才能想到要往门口贴通告。

此时服务员端上东西来,俞骥还能像平常一样吃东西,但俞静喝牛­奶­的时候,明显皱着眉。

这就像正在长跑的运动员,是不会有胃口的。

需要结束之后,休息放松下来,才会感到饥饿。

至于赵永刚像那样的,那彻头彻尾是通过了残酷训练、习惯了一边跑步、一边吃喝拉撒的怪胎!

而冬明很熟练地掂起筷子、夹起一个馒头,但他瞧了瞧没吃,先问姜灵:”里面有馅吗?“”没有。“姜灵答完不由笑了,看冬明用筷子的样子,瞧不出他是外国人;但他问题一出,立刻暴露身份。

杜老师的训练发挥作用,姜灵难得外交辞令了一把,真心赞道:”您的筷子用得真熟。“结果冬明不以为然:”应该的。“这令姜灵顿时想起了昨晚烧烤的炭火;此时她正挟咸菜,这一下就夹了一大撮,几乎把她自己那碟挟空了一半……平时在家里还能抖一抖,这会儿在外面、当着俞家兄妹与外星来宾,只好落筷无悔。

所以姜灵无奈,全送进嘴里,而后赶紧来几口豆浆。

冬明看了看姜灵面前的咸菜碟子,忽然转向俞静,淡淡道:”您试得够了吧?“话音刚落,俞静面前的牛­奶­杯、煎土司碟迸出一记清脆的爆响,裂成了细细小小的一片片。

姜灵手里还握着豆浆杯子、呆住了。

因为这一瞬间,姜灵察觉到冬明身上闪过数十道淡金­色­或者淡黄|­色­的流光--是的,冬明身上不是”白雾“,也不是”黑雾“,而是一种淡橙­色­的雾。

或许像棕黄,或许像金橙。

因为太快,姜灵没来得及看清楚。

牛­奶­汩汩流下桌沿,俞静瘫在椅背里,脸上血­色­褪去血­色­、纸一般苍白,俞骥大惊:”静静?“慌忙跟冬明道歉:”阁下,请您原谅,她年纪小不懂事,总是闹出……“一边打了个眼­色­向姜灵求助。

冬明竖手止住了俞骥的话头,转手朝外一引,摆出了”请“的手势。

……闹了这么一出,冬明又明确表态,俞家兄妹自然无法再坐下去,俞骥搀着他妹妹离开了。

姜灵招手请服务员收拾了桌子,暗暗松了口气,忍不住就摇头。

此时只剩两个人,姜灵觉得微微尴尬:”您没事吧?“一问出口,姜灵彻底尴尬了。

瞧瞧这都什么话!

还好冬明没诧异,只是尝了一口泡着油条的豆浆:”没事。

有事的是她。“姜灵意外,难道她的直觉失灵了?冬明恶狠狠地­干­了坏事?”您……把她怎么了?“冬明顿住了,转向姜灵,默然片刻后,他咽下东西、把调羹放回豆浆碗里、抽了一张餐巾纸按按嘴角:”一颗陨石撞向行星,结果粉身碎骨。

您要责怪那颗行星没给陨石让路吗?“”当然不!“姜灵一下子就摇头。

旋即反应过来,冬明是在说俞静自作自受。

冬明得到了回答,一摊手,又继续吃他的早餐了。

俞静毕竟算是自己人,姜灵到底有点不忍,不由用力瞅瞅冬明,这一瞅却发现冬明身上的流光,又变回了一道。

这令姜灵讶然,顿时想到一件事:”她什么时候开始的?“冬明这回没放下调羹,也没抽餐巾纸擦嘴:”坐下来的时候。“--忍了这么久?!

已经很够意思了!将心比心,姜灵觉得自己恐怕做不到这么客气。

所以姜灵一点也不生冬明的气了。

为了俞静,姜灵连忙讨好地把冬明的两个小菜碟子朝他推了推:”嗯……那您能告诉我那块陨石到底怎么样了吗?它’粉身碎骨‘、再也拼不起来了?“冬明咬了一口馒头,声音有些含糊:”没。

只是四分五裂。“姜灵:”……“……赵永刚搞定了他的战斗澡,换了衣服重又下来。

他浑然不知已经闹过一出了,边走边深吸口气,大步走到冬明侧手、坐进留给他的位子里,瞧了瞧姜灵、不大自在地动了动,而后甩甩头抛开了:”咦,他们不是说一起吗?“一掀面碗盖子:”哇,好香!“姜灵无言地瞅着赵永刚,转而也挟起馒头咬了一大口。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28、”一直就没打算去“冬明吃东西小口小口,咀嚼的幅度也小,腮帮子几乎看不出动作,但速度极快、而且悄无声息。

经过这两顿饭,姜灵得出结论--冬明吃相就像小猫咪,食量则是北极熊!另外,这不是琪雅的餐桌礼节,因为昨天中午用餐时,路林可不是这样,埃蒙与埃易克也没有。

或许是家乡风俗?那就要看亚勒会如何了。

结果一顿早餐还没吃完,姚远就过来了。

姜灵第一眼老大远地看到他时,还挺高兴,眉眼霎时舒展,笑了开来;然而下一刻,姜灵发现姚远面­色­焦灼,顿时就头大了。

”又出什么事了?“姜灵点点赵永刚面前的桌子,”你们还在派帅哥?!“赵永刚一看姚远,也不明白:”我不知道。

这不是我该知道的……“恨恨捞起最后几根米粉。

冬明已经吃完了,回头看了一眼,转回来问姜灵:”他是您的朋友?“赵永刚不由就看姜灵,姜灵也看赵永刚。

两人都觉得无奈了,赵永刚自觉与姚远是一类,便有点儿讪讪;姜灵则微微尴尬,但还是说了实话:”算不上吧。

我和他一开始会认识,是因为他的工作。

嗯,我是他的……目标。“目标两字一出,姜灵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冷却了下来。

商场电梯里肩膀听到的心跳,别墅花园中那句另有所指的赞美,囧囧有神的告白,共舞间的流畅自如,都不是因她而来的,也都不属于她私人。

那都是姚远的工作、姚远的任务。

一如他之前那些已完成的任务,一如他之后还会去的其它任务。

姚远也有感情,所以在任务中,他会有他的反应,真实的反应。

但姚远他们是真正的战士、最坚定的战士,不管失败还是成功,一个战士,绝不会在一个任务里停留……--除非他死在其中!

而现在,把她姜灵,与姚远、与另外一些人联系在一起的那个任务,已经完成了:人已经救出、目的已经达到,整个任务已经画上圆满的句号。

在眼下、目前,姚远跟进的,是路林的招待工作。

最后,她姜灵会迷恋、会心动,也只是因为姚远那张脸,不对吗?

真浅薄!

……虽然是真的真的很喜欢。

一向就喜欢。

从文学上来说,那是上帝亲自点下的命运,落在世间便成了一见钟情。

从社会学上来说,过去的生活造就了你,造就了你偏好这一种男人而不是任何其它一种。

从生物学上来说,那是生理问题、视觉效应,你看到的符合了你的潜在幻想,于是你大脑的某个部位开始兴奋。

总之呢,这并不是能够轻易摆脱的倾向!即使理智克服了它,感情还是会惦记着。

所以姜灵心里弥漫起淡淡的悲伤,她自嘲地勾起了­唇­角,与冬明道:”他很帅,您觉得呢?“冬明没回头去看姚远,他看的是姜灵,而后他­干­­干­脆脆一点头:”是的。“姜灵微眯起眼,微笑愈发灿烂:”所以我不想再当他的目标。“冬明顿了片刻,轻声赞同:”越甜美的诱饵,越可怕致命。“赵永刚迅速瞄一眼姜灵,暗暗叹了口气,低头喝汤,几乎把脸整个儿埋进了碗里。

……姚远显然与冬明照过面了,无须介绍,直接与三人寒暄问好。

冬明对姚远的态度平平常常,赵永刚则努力试图让气氛活跃起来,因为姜灵这次摆明了不打算合作。

冬明跟姜灵道:”我先回去等您?您不用急。“他的意思是要避开姜灵他们的内部谈话。

结果姜灵还没回答,姚远就先摆手了:”不用不用……其实,与您也有关。“他说着直视冬明、坐直身、正准备开口,冬明转头正对他,结果姚远一下子噎住了,只好转向姜灵、仓促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探视他们?我们这边安排一下,带点东西过去。“姜灵推开空了的豆浆杯,抽了一张餐巾纸:”我没打算去。“姚远意外:”为什么?“瞧瞧冬明,有些明白过来,斟酌道:”其实……“但姜灵深深坐进椅子里,开口打断了姚远的话:”你错了,姚远,不是为了招待客人,与此无关--我一直就没打算去。“姚远一怔,姜灵不待他问,已经解释了下去:”因为我不想认识他们。“姚远诧然,赵永刚倒是明白,所以并不惊讶。

姚远为难道:”可是……“果然!重点不在于她姜灵去不去,而在于”可是“后面的那个理由!所以姜灵心中暗嘲,­唇­角一翘。

姚远见状,连忙咽下了后面的话,向冬明说起了第二件事:”阁下,我来……是为了对您致以诚挚的歉意。“……姚远的外交辞令目的明确。

一者是道歉,责备俞静的”年少好奇、一时冲动“;二者是感谢冬明的手下留情,确定他没有继续报复的意思,同时也拿话套住了冬明,大意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再者,试探打听俞静的情况……怎么才能养好、复原。

姜灵听得不耐,姚远真是深得廖局的真传。

然而,一个中老年男人打官腔,还可以说是相得益彰,因为别人不会期待他痛快直爽、­干­脆利落;可如今却是一个帅哥这么做……--多么多么败坏风景!

所以姜灵实在受不了了,几乎要抬手去捂眼睛,终于轻声跟赵永刚道:”你们慢慢谈,我去一下洗手间。“赵永刚尴尬点头,结果冬明却伸手让姜灵稍等,而后他开口了:”首先,我是体术者,不是­精­神力者;而不管何者,对­精­神力者的伤势均无能为力--您应该知道的,那是六级文明才能做到的事。

其次,我刚晋级,短期内控制力不足,这次出手只重不轻,谈不上手下留情。

再次,您确定俞小姐仅仅是’年少好奇、一时冲动‘?她不是您们推选出来的?“姜灵闻言顿时怔了,呆呆地坐回位子上,继而无力望天、对那俞静大感同情。

但冬明还没说完:”不是吗?六级、七级的,颇有希望晋升八级,未来的独立舰长,十分宝贵;五级的面临分档大坎,前途渺茫,若能探清­精­神力攻击对四档十一级体术者的作用,物有所值。“姜灵心里没感觉,她已经麻木了。

姚远则默然;良久之后,他无力往椅背里一倒,颓然道:”抱歉,我……说实话,我只是一个行动人员。

很多事为什么发生,之前我不知道、之后我也依旧不知道。“这话有几分是真情流露、有几分是演技?不过,这话虽然摆脱不了外交辞令、同情牌的嫌疑,但也是实话。

所以桌旁四人,一时间无人说话。

姜灵到底忍不住,无声长叹了口气。

而后冬明突然开口:”最后,她只是惊吓过度。“姜灵:”……“赵永刚:”……“姚远:”……“……因为姚远特地过来说的这两件事,姜灵暗暗抓狂。

而姜灵晋升七级­精­神力也就半个月这样,又是极度忧惧之下莫名其妙强行突破的,情绪糟糕到谷底,她就控制不住、外放出来了。

冬明的锐气加姜灵的暴走,双重压力!

姚远顶不住,又实在没法再开口说什么,摸摸鼻子,脚底抹油溜了。

赵永刚也不好受,但他撑着。

而姜灵见赵永刚脸­色­不对,自知失控,连忙告罪失陪,回自己房间。

……姜灵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入眼都是红木家具--昨晚张甫与魏老板确认了这一点--可姜灵觉得,自己更需要一个沙袋、一对拳套!

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

这时有人敲门。

火上浇油!姜灵忿忿:”赵、永、刚!“冲过去”呼啦“一下拉开门,却噎住了、一口气硬生生憋回肚子里……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29、安慰火上浇油!姜灵忿忿:”赵、永、刚!“冲过去”呼啦“一下拉开门,却噎住了、一口气硬生生憋回肚子里……赵永刚不见人影,门外只有冬明--这次距离近,姜灵发现冬明的休闲服已经不是昨天的高档货了,而是阿迪达斯,有质量又够大众,往北平城的人群里一扔,绝对立即消失,不会引起惊诧。

于是姜灵一下子想起来了,她今天应该陪这位先生出去玩。

所以姜灵深吸一口气,带上房门:”赵永刚呢?那我开车吧。“冬明却抬手按住了门,示意姜灵回客厅,自己也走了进去:”您目前不宜开车。“”……“姜灵彻底无言,强打起­精­神,指指自己的卧室,”再给我五分钟。

还有,对不起。“”没事。“冬明顿了顿,”我来是想告诉您,您赎买的人不会再出任务。“……姜灵意外:”什么?“下一瞬间一股惊喜涌上心头,姜灵高兴之外,又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吗?为什么不会了呢?“冬明重申了一遍:”真的,他们不会再出任务。“却没立即回答后一个问题,而是倒了杯水给自己:”您要吗?“无疑冬明说的是事实,尽管他还没解释理由,可姜灵直觉他说的真话,所以姜灵一下子不再烦躁了,而且笑了出来:”好的,谢谢您……嗯,您看,谁也不乐意自己救出来的小狗小猫被人炖了,何况他们是人。

我当然不例外。“冬明­唇­角微翘,把一杯水放在茶几上,自己端着另一杯、坐了下来,向姜灵示意旁边的座椅:”我也不例外。

所以我来告诉您。

您不用谢,这不费什么。“利人不损己,所以顺手而为。

很简单的逻辑,也很真诚,与亚历山大有一拼。

姜灵十分感激,又顿时觉得浑身轻快。

她捧起水喝了一口,坦率道:”我一想到他们即使算这次没事了,以后还要出任务,那些任务又危险,就觉得不好受……我相信他们是最好的战士,但我不相信那些下达命令的人!那些高层!“冬明点点头,喝水。

姜灵深吸一口气:”谁知道那些命令怎么来的……有些是没说的,可另外一些呢?到底保护了谁、为了谁的利益?!那帮家伙早就没什么公信力了!下岗工人、国资流失、二­奶­三­奶­、卷款出境、不良资产上市……谁不是从小听到大!偏偏执行任务的人,他们的信仰是为了保护人民、保护我们……所以我特别难受……“冬明又点点头,继续喝水。

姜灵咬牙切齿:”他们是最好的!最好的战士!最好的刀子!我知道他们心甘情愿!可是……好刀子不用在拼刺刀上,却沤烂在泥水里垫脚……太糟蹋人了,混透了!简直、简直……鲜花Сhā在了牛粪上!“说到后来,词不达意,咬着­唇­发呆,眼圈气得发红。

冬明还是点点头,这回他看看姜灵,放下杯子,够过餐巾纸盒子,推到姜灵手边。

又来了!姜灵一把推开!

冬明没什么。

姜灵回过神来,倒是觉得不好意思,可说”对不起“太小题大做了,她就又把餐巾纸盒扒拉了过去……结果冬明看着那纸盒,­唇­角一翘。

而姜灵瞅瞅他,一点一点地开始发囧。

冬明收了笑,开口解释道:”他们已经上了共享黑名单--基因被通报相关机构,包括数据库,包括瑞森等接壤文明,也包括地球上其它国家的安全部门。

他们的瞳纹、指纹等,也附上去了。

不过这些可以手术改变。“姜灵明白了:”也就是说,他们的身份曝光了?那他们怎么办呢?“”对,曝光了。“冬明一颔首,”您已经付了对价,之前的事不会再向他们追究……“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看姜灵,”您是指他们以后的生活?通常而言,他们会从事非外勤工作。

比如情报分析、档案管理。“姜灵再没什么问题了:”不错。

枯燥了点安逸了点……反正活着就好。“冬明依旧点点头。

姜灵突然苦笑了一下,端详一番冬明,自己也疑惑了:”刚才那些话,我对谁都不能说……爸妈和朋友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赵永刚他们更是不可以……所以我憋了很久了。

可是好奇怪,我竟然跟您说这些?“冬明倒是平常:”我和您一样,是人。

我们与您,没有冲突。“……姜灵发现冬明的逻辑与赵永刚似乎有些雷同,便试着问:”可他们与您们有冲突,而他们是我的同胞。

这没关系吗?“冬明无所谓道:”两回事。

以您为例,您与一个南非人交恶,与另外一个南非人交好,这很正常。“姜灵一直对路林的偏爱很迷惑,­干­脆跟着问了出来,反正他们不介意的样子:”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说别人,俞骥­精­神力也六级,之前与我一样,而且他家庭背景在那儿,学识见识,都要比我好。

所以,您们为什么不与他交好呢?“冬明端起杯子:”您和他们不一样。“姜灵眉毛一扬:”­精­神力七级?不是吧……“冬明摇头:”不是。“他转了转杯子,思索了片刻,道:”您瞧,以这次为例。

您想救人,于是您带着对价来赎买,充裕的对价。

他们也想,他们试探、请求,但没提出赎买。“姜灵咕哝:”他们没想到?“冬明看看姜灵,喝了一口水。

姜灵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摆摆手甩开这个荒诞的念头:”那他们没钱?外汇要留着买技术呗。“冬明这回开口了:”用不了那么多。“姜灵不明白:”什么?您是说赎买的费用,相对买技术而言,并不多?“冬明点头:”对。

零头而已。

更重要的是,没那么多技术可买。“姜灵恼了,一拍扶手:”那他们为什么不赎买?!太过分了!“结果扶手不疼姜灵疼,登时甩着手倒吸凉气。

……冬明静了片刻:”不知道。

但我推测,是成本问题。

赎买的费用,足够培养更多的人员。“姜灵瞪大了眼睛:”就为这个?!“冬明看看姜灵:”差一倍、两倍,不多;差十倍、五十倍、五百倍呢?“姜灵无言了片刻:”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节目了,那个主持人问女嘉宾,开价五万买你一夜肯不肯,所有人都坚决不肯。

可接下去慢慢加价,五十万一百万两百万,一个一个都犹豫了……“说到这儿姜灵终于抓狂了:”可那是人命啊!能救为什么不救?

!“冬明摊摊手:”您看,您与他们不一样。“姜灵一下子软进了椅子里:”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以前没赚过这么多钱,对这样一笔款子,我其实没概念;花又是我自己种的,所以我愿意拿它们来救人,我觉得值得。

而他们……他们可能习惯了有很多钱,又是父辈传下来的,所以舍不得一下子花出去一大笔吧?“冬明嘴­唇­微微一动却没出声,而后他喝了口水,道:”有可能。“姜灵直直瞅着对面墙壁上的宫式吊灯,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们这儿有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大概是这样想的吧,可是您又说他们’蠢‘……您觉得他们蠢在哪儿?“冬明一摇头,但没对前面的话说什么,而是回答问题:”他们行动方向不一致。

他们同一个民族、同一个国家,对吗?“姜灵坐正了:”对。“冬明数给姜灵听:”别的我不知道,但打猎、游泳、斗酒、斗牌、赛车、爬山,这六次,他们一直在彼此争斗。

竞争是常事,但他们有共同的、更强大的对手。

亚历山大,以及……其它。

这种情况,他们应该抱团,但他们没有。“姜灵张了张嘴,想起她在同一个大院里得到的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想起姚远与苏宇这两人--都帅、都厉害、都是自己人,可他们两个的立场对立、甚至于足以令他们对打一架……姜灵顿时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冬明放下杯子:”他们这样下去,结局只有一个。“”……烤全羊?“”烤全羊。“……姜灵无语地瞅着冬明站起身来。

奇了怪了,这位先生明明是来安慰人的,可为什么说到后来……--反而像是在恐吓我了呢?

冬明手往裤兜里一Сhā,略一弯腰看姜灵:”您不愿意认识您赎买的人,因为他们下一次任务就可能死亡。

我们也不想费时与他们交往,无论他们学识见识如何,因为他们早晚’烤全羊‘。

所以亚勒请您招待我,而不是请俞先生。“原来那些人在路林他们眼里,已经被打上了”将死之人“的标签!姜灵捂住额头哀叫:”我很乐意陪您去吃喝玩乐……可我没法叫他们抱团!就算我成了独立舰长,在他们面前,也不值什么!“”这不是您的责任。“”……哦。“”走吧。“”什么?“”您现在可以开车了。“”……“'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30、明珠暗投?相得益彰年10月3日这一天,早上九点半左右,八达岭高速进城方向的车道,出现了一幕难得的景象--有一辆白­色­的布加迪敞篷,在最外侧的低速车道上、以最低限速60公里每小时,徐徐前进!

一辆出租车超过去了,司机大叔怀疑自己看走了眼,随即恨铁不成钢地唾了一口。

一辆崭新的丰田超过去了,年轻的车主缓下车速、放下车窗、直瞪后视镜,继而用力摇头!

一辆半旧的大众超过去了,中年阿姨诧然扭头看看,丢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加速而去!

……北平的八达岭高速,是连通风景名胜区与市区的重要道路,因此早上出城方向的车子特别多,而进城的不多。

一辆慢吞吞的高级跑车,那立马就成了移动景点!

冬明在副驾驶座上,很惬意地吹风。

超过去的车子里有人看他,他也看看别人;没人看他,他照样看看别人。

姜灵瞧瞧冬明,发现冬明一整个儿瞧新鲜的模样;而后姜灵摸了下鼻子上架的墨镜,确定它还在……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太阳底下人睁不开眼睛,所以姜灵幸运地戴上了这个!

--很好!别的就不用管了。

至于超车的……看什么看!这能怪她姜灵吗?要怪只能怪冬明他们,什么车不好买,半打全是跑车!这辆白­色­的,没炫彩没喷漆,比起银­色­、红­色­、黑­色­的来,模样已经是最低调的了!

姜灵虽然不算是本本族,但以前嫌养车太贵,只在帮上司跑腿时开过,还是在靖海市区里溜溜。

后来赚了点钱自己打算买了,又被赵永刚打消了主意。

要知道靖海市区里车子多,限速不管40还是60,能跑出30就不错了!何况那些街她姜灵从小就熟,都不用看电子地图。

但这回可是她姜灵第一次上高速啊!而且是一个陌生城市的陌生高速!

安全第一!事情要因人而异,60对她姜灵而言,已经很快了!

所以姜灵不为所动,坚持被超车。

可惜被超车显然不是最后、最坏、最糟糕的结果……八达岭高速有山区路段,为了安全,这些路段限速较低。

车子通过它们时,所花时间就比较长。

姜灵过山区路段倒是正合适,她不急嘛。

结果一过了那段路,两人发现对面的出城车道堵车了--没办法,出城方向前方是山区路段为一个原因,另外国庆时节,旅游景点多多少少总要井喷一下。

尽管这些年趁着国庆长途旅游的少了,但短途的也够看了……北平城里差不多两千万的人那!

此时路上满是车与人,不少人下车等待,正闲得无聊,看见对面通畅的大道上,来了一辆慢悠悠的车、慢悠悠的好车、慢悠悠的高档跑车!登时怒了--你说你开就开呗,开着这么好的车,还故意开得这么慢……你这不显摆吗?!忽悠人吗?!故意惹咱们眼红吗?!于是堵车的烦闷有了个发泄口、没事可­干­的无聊有了一个乐子,­性­子躁的连声咒骂,­性­子慢一点的,呼朋唤友,乐呵呵来看。

姜灵哀怨了,一捶方向盘:”都怪赵永刚!居然说什么时间太晚下午要去­操­场,他就不来了!“冬明看对面方向堵成堆堆串串的车子,看人们聊天的聊天、牢­骚­的牢­骚­,看男人特别是一些年轻的男人、对这边摇头嘘声,看另一些人举手机拿相机拍照的,一概不为所动:”您自己同意他以训练为重。

您后悔了?“姜灵忽然不在乎那些目光了、也不在乎自己当动物园里的猴子了:”没有!我当然要同意!现在问,照样会同意!看什么看,他们真无聊!“她怎么会不同意呢?她佩服赵永刚、佩服像赵永刚那样执着努力的人,所以,既然情况允许,当然要成全、要支持!

冬明转头看姜灵,­唇­角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对称的弧度:”因为这辆车贵。

六辆中第二贵。“姜灵意外:”啊?!“保持正襟危坐,迅速扫一眼绿化带--四个大学生踩上了绿化带的花坛边儿,其中一正举数码相机,另一个已经在拍了,旁边还有他们的同伴正跟着跳上来看热闹。

姜灵无声哀叹,踩大了一点油门:”怪不得……我不懂车。“冬明摊摊手:”我也不懂。

黑­色­那辆道奇最贵,也是定制的。

一两千万欧元吧,确数不清楚。“姜灵头大了:”我以为是红­色­的宾利……“”不是。“冬明摇摇头,”这辆和道奇,定制均需要十几个月,来不及;它们是别人送的。

在开普敦时定了宾利与保时捷。

之前刚送到,所以主人试了一下车。

那会儿我们也发现您了。“姜灵囧了:”好吧好吧!我就是一个大灯泡……“冬明笑意更甚:”恭喜。“他说得诚恳,于是姜灵就不囧了:”谢谢。

啊对了,那这六辆车都带走吗?“冬明摇头:”会卖掉。“姜灵眉毛一扬:”不还给送车的人?这车跟了您们,算不算明珠暗投?“冬明笃定:”不会,相得益彰。

慈善拍卖,价格不会坏,大家都乐意。“”……“姜灵无语。

还成语呢,你就显摆你们的翻译器吧!不过是啊,有人正愁找不到机会搭上关系呢!而且会送这种车的人,当然也会喜欢有独一无二的机会得体地显摆一下自己--把自己送出去的跑车自己买回来,砸一大笔拍卖款当慈善,多好!

反正每年也要捐的嘛……冬明一指时速表:”换道吧,快80码了。“”……“姜灵又一次无语,依言照办,”唔,这速度好像也不是很快?“冬明点头:”是不快。

您们太阳系的脱离速度,不到17公里每秒,战舰轻轻松松就出去了。“姜灵想起了以前看的火箭升空的直播:”那战舰的速度是多少?“冬明卖了个关子:”等您成了独立舰长,就知道了。“姜灵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嘿,我没打算从军!您告诉我普通速度就行了,我不是问极速!“冬明­唇­角一翘:”您去雷列号看一下­操­纵台就知道了。“姜灵默然了。

冬明看看姜灵,自己接下去:”雷列号也是定制的。“姜灵奇了:”定制的战舰?“冬明一摇头:”不,战舰改装,定制的小型私人舰。“姜灵不明白,瞅瞅冬明。

但冬明偏偏换了一个话题:”您戴’振翅‘正好相得益彰。“'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31、什么都吃北平的景点不少,可姜灵选不出来。

之前他们只排定了饭庄,并不是因为嘴馋,而是因为对冬明而言,没景点可玩!

首先,故宫、天坛、颐和园、雍和宫、潭柘寺等人文景点,冬明大多已经作为随员去过了,而且由于文化隔阂太大,他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瞧热闹嘛,走马观花一趟,自然也就够了。

这就像姜灵去看埃及金字塔、看美国自由女神像,一次就够,两次嫌多,还不如换个地方!

其次,香山、十三陵、长城,这种既有人文景观又有自然景观的地方,人文不必提了,那山那水对冬明来说……--不够带劲!

至于动物园,那就更不用提了。

因为……姜灵翻着刚刚买的北平旅游地图,艳羡道:”野生的都见过了?

觉得怎么样?“冬明点头:”您也可以去,您刚赚了一笔。

东非的塞伦盖第大草原还不错,但那儿其实不算大。

您们这儿的唐古拉山也不错。

冰川挺漂亮,不过消融明显在变快。“姜灵丢开地图不看了:”长江发源地?姜根迪如冰川?您们沿着长江一路下来的?“又心疼了:”冰川退缩得有多厉害?我看新闻上说,每年百分之七八九这样,再多一点就两位数了。“冬明略一想:”对,是有一个雪峰,叫姜根迪如。

有水源才有聚居点,所以我们顺水往下走。

退缩没做测算,看情况不妙。

同在您们的青海,还有个星宿海。

本来应该有两三千湖泊、很漂亮,可惜现在已经不行了,沟沟岔岔。

再过些年,又一个罗布泊。“姜灵拍拍地图:”那还看什么香山?!“又瞅瞅冬明:”您好像比我还环保主义……我都麻木了。“冬明往后一倚,整个儿契进座椅里:”没了就不会再有了。“他此刻的姿势瞧上去很舒适、很安静。

但姜灵却惊讶地发觉,冬明哀戚得死寂,与昨天听到那句”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体术十一级“时,亚勒同冬明的反应一样。

所以姜灵小心翼翼出声打破这一刻:”……冬明?“冬明蓦然转头看姜灵,慢了瞬间,道:”要不,您带我去看看这儿……普通人的生活?“姜灵看不到他的眼神,但姜灵发现那种哀戚被打破了,于是姜灵暗中大松了口气:”好啊!“……这里是北平,不是靖海,姜灵的亲朋好友都不在这儿,冬明要看普通人的生活,姜灵一时间还真找不出”深入一线“的接待点,那么。

冬明对她真诚友善,说得江湖一点,”够意思“!所以姜灵自然报以”够意思“,因此孜孜不倦地翻遍通讯录,竟然真让姜灵翻出一个大学校友的号码!

这个校友叫袁丹丹,是个典型的四川妹子,又泼辣、又爱吃辣!

当时袁丹丹毕业后找的工作在北平,这一点姜灵是清楚的。

只是北平与靖海毕竟离得远,两人后来就没怎么联系,也不知现在还不在这个城市。

姜灵默默祈祷,把观音如来上帝路西法阿拉真神宙斯波塞冬……凡是她能想出来的,不管中外之别、正邪之名,都拜了一个遍,而后用力拨过电话去……手机呻吟一声,那边响起了音乐。

冬明看着姜灵拨电话,此时突然道:”您轻一点。“姜灵不明所以,睁大了眼睛瞅冬明。

冬明说到专业问题,总是有无限耐­性­:”您体术三级,发力时局部肌­肉­群聚­性­良好,足以掰断它。

所以用的时候,需要轻一点。

或者您打算换一个新的?“姜灵连忙摇头:”当然不,我没打算换。“疑惑地拿下手机来,两手端着瞅--能掰断这个家伙?!

就在这时,电话通了。

姜灵忙忙把手机贴回耳朵边。

”喂,我是袁丹丹,姜灵吗?可真难得!“”还有更难得的!我在北平呢,和一个朋友一块儿,正……“”怎么赶这时节跑过来了,你以前不­干­这种事的呀?!小姑­奶­­奶­哟,现在旅馆都没地方了!还好我休息,这儿还有张沙发,你跟我睡,你那朋友委屈点,咱们挤一挤?“”哎哎,不用,我们有地方住,景点也排除了,就是不知道上哪找四合院、找本地小吃,所以恭请你这高仿的地头蛇出山!不要挂着牌子收门票的四合院,也不要外面四合院里面现代旅馆的那种,要真有人住的,看民俗、民俗!“”嘿,小吃就那么回事,凑热闹呗!四合院你可找对人啦,我这儿就是。

唉哟,有什么好看的……就你稀罕!“”不是我稀罕,是跟我一起来的家伙稀罕。

你说吧,怎么过去?对了,还开着个车子……有地方停吗?“”有,怎么没有!就是要看你车技如何了,反正我怎么也开不进来!“”……哈?“”到了你就知道了。

哎,你去北师大正门口等我,我们那儿见。

你头一次来,电话里说不清楚,保准摸不着北。“”好,师大正门我知道……喂、喂?“姜灵无言挂了电话,袁丹丹还是老样子,风风火火。

冬明不解:”有问题?“姜灵头也没回,一指后面--跑车没后座--满不在乎道:”没问题。

有什么问题?无非坐不了第三个人呗……开车过去等人,再叫一辆出租车跟着,不就搞定?!“……事实证明,出租车用不着。

姜灵路不熟,照着电子地图慢吞吞爬到了地方。

而袁丹丹早已经在了,红的紧身体恤,水磨的牛仔外套牛仔裤,再加一对半长的靴子,倚坐在一辆橘黄|­色­的奇瑞QQ前盖上,正四下张望呢;一见姜灵他们的车,大为讶然、拖长声吹上了一声口哨!

姜灵一看袁丹丹的表情就知道怎么了,示意冬明稍等,下车把这姑娘拖到QQ另一边,往车门上一按、拍拍她脸儿:”收起来收起来,不要这幅表情,你当我什么人那!“袁丹丹将信将疑。

她与姜灵不是同事又离得远,平时没竞争没利害关系,纯粹是说得来才交好,有些事反而好开口--大不了叹一句”物是人非“,一拍两散!

所以既然姜灵说了,袁丹丹也没憋着:”那是跑车吧?牌子我不认得,不是宝马奔驰,可瞧这模样,怎么也要上百万了……车是他的吧?你都跟人家跑来北平国庆游了,还没什么?“姜灵捏捏袁丹丹的脸儿,失笑:”我来了北平才碰上他的。

他帮了我一个忙,想看看’民俗‘,我当然要谢他。

再说了,那车太贵……“虽然买得起,但宝马草鞍,不相配!要换车,也得把房子什么都换了!”可二三十万的车我现在也还开得起,所以呀,你看,不至于吧?“袁丹丹释然:”我还以为你成了唐晶晶……哼!不过就你?在北平当导游?不是吧?“姜灵大致知道这里头的恩怨,笑笑拉起袁丹丹往跑车那边去:”怎么啦,我好歹比他熟一点。“袁丹丹恍然:”外国人?瞧不出来。“她本就比姜灵外向,边过去边冲冬明摇摇手:”嗨!“”嗨“了一声又突然想起来了,转头问姜灵:”英文行吗?我就会点儿这个。“这边姜灵摇头:”不行,不过他会说中文。“那边冬明见她们过来,下车一站,习惯­性­就是端正笔直:”您好。“袁丹丹暗暗抹汗,忙站正了,拿出上班见客户的架势来:”你好你好。“一本正经地伸手邀握;姜灵也暗暗抹汗,同样端出一本正经的架子来,在旁边给两人上介绍。

这时候就显出冬明他们那种翻译器的好处来了,袁丹丹连夸冬明”中文说得好“。

而冬明竟然认了下来,还很地道地谦虚”哪里哪里“。

尽管吐字不熟练,但语音语调之类完全没问题。

结果袁丹丹更诧异了,问冬明学了几年了、哪儿学的。

冬明不得以,开始含糊。

而姜灵乐得不行。

另外姜灵还注意到,冬明没再用”您“,而是改成了”你“他又”入乡随俗“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拐了几个弯,就到了那种只分来往两个车道的小街上,而后拐进胡同。

胡同其实不算窄,路是平平整整的水泥路,问题在于两边路况多--这边门口停了个摩托车、那边门口停了三四个自行车,诸如此类。

加上行人小孩,车子开进去,就要用蚂蚁爬的速度了。

好在袁丹丹与姜灵都不急,冬明更是看热闹。

他们花了足有十几分钟,终于开完短短不足百米的路。

袁丹丹又倒过车子,贴墙停好。

姜灵跟着照做,下车就赞:”你这可真是好习惯。“袁丹丹抛了抛钥匙:”那是,早上时间赶啊。“两人看冬明。

冬明一怔,旋即道:”我们也这样。“姜灵顿时暗自抹汗--跟着夸一句不久好了嘛,没要你自白!军队里肯定时刻准备着,否则还怎么打仗?袁丹丹不知道冬明说的”我们“指什么,但听意思是赞同,就得意了,笑笑招招手,把人往前头院子里请。

……袁丹丹租四合院,主要是为了上班近,租价比单身公寓之类的便宜,旁边早点小店又多,生活方便。

有得必有失,老房子水暖方面就不太理想:卫生间小,没浴缸。

环境也算不上安静:一个不大的院子里,挤着八户人家。

这家娃娃哭完,那家妈妈抄着扫帚追着皮小子骂。

姜灵也是头一次到四合院里,好奇地左看右看:”不吵吗?“袁丹丹一摆手示意”红灯“,娴熟地立定,让两个四五岁的男孩子追打着跑过去,又招招手示意”绿灯“,继续往前:”吵,可比住鸽子笼好。

这里有人气。

单身公寓不仅贵,而且一个人租着,说句话都没回音,我可受不了。

跟人合租吧,好的人难找,烦心事多,尽是事儿妈。“”事儿妈“是北平方言,指那­鸡­毛蒜皮爱生事不痛快的家伙,袁丹丹说得地道,姜灵跟在她后面,不由就笑了,拍拍她感叹:”完了完了,瞧瞧,你已经成了这儿的人了!“袁丹丹摇头:”没,过了今年我就回去了,北平城里,房子死贵,咱小百姓买不起。

赚一样的钱,何必为难自己?“姜灵深有同感,连连点头,又问:”那要跳槽不?“袁丹丹笑了:”对,跳槽。

我被猎了。“她说这话时分明很自豪,姜灵由衷恭喜:”猎头找上门了?那太好了,熬出头了呀!“袁丹丹反倒生出些感慨来:”是啊,熬出头了……“姜灵瞅瞅她:”那你的QQ车怎么办?开过去?“袁丹丹用力一点头:”那当然!你别小看QQ,拉个七八十码小意思。

有人开着跑车上高速,还没这么快呢!“一边说着,一边开锁进门搬折叠椅、折叠桌:”摆院子里去,你们慢慢看。“姜灵跟着进去拎了两把椅子。

袁丹丹伸手敲了一下桌上的笔记本键盘,敲掉屏保图、敲出一个网页,网页上面挂着一个视频。

袁丹丹朝视频一努嘴:”喏,今天早上才新鲜出炉的,就是那家伙!真是笨透了!糟蹋好车!八达岭高速刚好堵车,那帮人活活被气疯一半!“冬明在屋外四下看新鲜,姜灵深感不妙,回头望了一眼冬明。

冬明察觉,跟着看进屋来。

姜灵又瞅了一下袁丹丹,慢吞吞够过鼠标、慢吞吞把网页拉上去些……袁丹丹也跟着回头看了一下冬明、瞅了一下姜灵,突然一个Alt加f4,一下子关掉了网页!

……”哈?!不会吧?!真是你?哈哈哈!“”喂,你有完没完啊!我这不是第一次上高速吗?!“冬明并没发问,看着袁丹丹与姜灵两个搬出桌椅来摆开,又望了望屋里的笔记本电脑。

袁丹丹转眼见了,一下子蹿过去掩上门:”那个,屋里地方小,又乱……咳!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熟食,路口那家就不错,北平这儿­肉­啊香肠啊都做得好。“冬明也没追着那视频不放,平常道:”什么都吃。“姜灵不由打了个颤。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32、囧事姜灵不由打了个颤--因为赵永刚的关系,姜灵在网上找了点特种兵的帖子来看,其中有一个帖子说,那些人出任务了,碰到情况不好,蚯蚓、蠕虫,都在口粮之列,而且为了隐蔽不能生火,于是生吃……那帖子还附了一组照片!

而冬明与赵永刚,其实是同行。

所以姜灵又敬又怕,忍不住就打颤。

幸而袁丹丹没觉得怎么了:”那行,你能吃一点辣吧?“冬明点头。

于是袁丹丹欣然颔首,又期待道:”那辣得厉害一点呢?“冬明还是点头。

袁丹丹高兴了,接着问:”能吃多辣?“姜灵越听越不对,连忙叫袁丹丹打住:”喂喂,你别忘了还有我啊!“袁丹丹看看姜灵,心满意足:”鬼叫什么,辣的你不是比我还能吃么?我知道啦。“顺手拉着姜灵到一边,低声道:”哎哎,车钥匙在你那儿吧?我刚才看着你收的,借来过把瘾啦,我奋斗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车呢!对了……那车的牌子叫什么?“”好像叫布加迪。“姜灵只花了半秒钟换算,随即她发现那笔瑞森币足以买好几辆这种车。

这意味着,即使以这丫头的臭烂车技给白­色­布加迪毁了容,她姜灵也赔得起!还不影响学费。

所以姜灵痛快把钥匙掏了过去:”去吧去吧,就几步路啊,还开跑车,堵车堵死你!“袁丹丹是上班族,最恨堵车,一听这话,一边抄住钥匙,一边当即朝姜灵手臂直伸、一竖中指。

姜灵早往冬明身后一蹿。

袁丹丹雷达似地跟踪转动十五度,结果对上了冬明……”唔?!“她再爽朗泼辣,好歹还是个年轻女人,竖得笔挺的手指立即弯下去握成了无辜的拳头,胳膊也迅速缩了回去;又仔细一瞅冬明:虽然戴着墨镜,但光看露出来的下巴与,怎么说也够得上小帅哥……袁丹丹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哼声丢下一句”给我等着“,跑了!

……姜灵一边挥手送走袁丹丹,一边哈哈直乐,笑得东歪西倒,扶住院子里的小银杏树直不起身来。

冬明不明白这手势什么意思,但他是体术高手,对判断对方的身体语言很有经验,比如挑衅、友好、畏缩。

所以冬明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也没生气也没笑,只是看着姜灵在那儿乐。

姜灵乐到一半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冬明的目光,不由噎了声,­干­笑两下、讪讪站直,朝椅子一引手:”呃嗯……您坐。“冬明微一点头:”您继续。“姜灵囧了:”哈?“冬明嘴­唇­微微一动,慢了一瞬,最终还是开口道:”您在山庄里没这么高兴。“姜灵一怔,旋即摊摊手:”那也没办法。

您别介意,那不是因为您们。“冬明点头,坐了下来,望望院子里晒的衣服床单、看看对面屋檐下疯玩的两个小孩:”她是您朋友?“这问题不算私人,姜灵回答得很痛快:”对。

大学校友,同一届的。“冬明转头看姜灵:”您有多少同届校友?“姜灵捡起一枚淡黄的银杏叶把玩:”不清楚,两三千吧,可能三千多。

我记得好像是三千多,毕业典礼上说的。“旋即意识到不对,蓦然看冬明:”您这是……什么意思?“冬明示意门口、刚刚袁丹丹出去的方向。

”您和他们,都像这样?“姜灵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几千个啊!认都认不全呢!就算认识的,也有熟的有不熟的,有处得来有处不来。“说到这里想起亚勒叮嘱过的话来,便解释道:”在学校那会儿,学生大多住的是宿舍,旧的八个人一间,新的四个人一间。

丹丹与我碰巧对门,离得近,又说得来,所以要好一些。“冬明点点头。

而后两人都没话说了。

这令姜灵突然发现,袁丹丹一出门,热闹就好像被带走了。

这倒也不是袁丹丹多么善于交际、多么擅于调节;这只是因为她不知道--不知道那么多,­性­格又爽朗,所以自然而热忱,把冬明当寻常客人看待,气氛当然就惬意。

但姜灵不行。

她知道得太多了一点,自己也情况特殊,受到许多限制,很多时候,束手束脚,放不开来。

好在冬明不需要解说。

所以姜灵这个蹩脚导游也不算失职。

冬明四下慢慢看,”墨镜“挡住了眼睛,但从速度上,瞧得出来他看得很仔细。

姜灵一见袁丹丹,就把墨镜推到了头上;此时看看冬明,知道他要瞧的就在这儿,便静静陪坐一边。

……这里是窗子还是木框玻璃的,外面罩着防盗窗。

而好几户人家的防盗窗上,爬着喇叭花之类。

因为院子里有花坛,又晒满了东西,还有人家在自己房间下搭个小斜棚放点杂物什么,院子中央并不方方正正,更算不上宽敞。

但一切杂而有序,显然都习惯了。

像那两个疯玩的男孩,从院子里穿过时,活溜得好像鱼在水里游。

院子里晒的东西,左右两边可谓旗鼓相当:一边是一大排尿布,一边是床单被罩。

其余的是日常衣物,大裤衩小背心。

小姑娘的内衣仔仔细细藏在衬衣里晾,老大妈的就没那么讲究了。

袁丹丹的屋子离院门不远,所以姜灵和冬明看院子里时,视线大半都被晒晾的衣服挡住--因为昨天还下雨,又恰逢国庆休假,晒的东西,实在是特别多。

冬明没起身走过去,姜灵当然也不会添乱。

因此,他们只能瞧得到另外几乎人家的一些零零碎碎。

墙下的花盆里种着白掬花,旁边是黄漆的四脚木凳子,有两人在黑白对弈,不过也可能就是军棋。

充当垃圾桶的油漆桶在水泥台旁,自扎的拖把在水泥台下,半旧的篮球在水泥台上。

水泥台上还放了些什么,却看不到;台子边的房子,屋门大开,只合着纱门,隐约能听到里面的风扇在转、电视也开着。

没被挡住的,只有进门处不远的一小片墙。

墙头上装着空调,空调支架上挂了四五一串白胖胖的大蒜头。

大蒜头底下是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老式带横档,二十八寸的。

瞧那模样,只怕除了铃不响、浑身上下都响。

车头对着门口,车ρi股对着旁边房子的侧墙。

房子侧墙下砖砌了小小一个花坛,花坛里种着丝瓜。

丝瓜长得不错,浓绿的叶淡黄的花,其间有­嫩­生生的小瓜垂下来。

”嘀咯、嘀咯“,高跟鞋响,一个还是夏天打扮的年轻女人,戴着墨镜、撑着太阳伞、扭着包臀的低腰牛仔短裤,登上台阶、走进院门、走过空调与自行车,走向丝瓜架。

正好那户晒尿布的人家门一开,一个老大妈嘴里哼唱着,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孩,拍着走出来、去看丝瓜,哄孩子睡觉。

年轻女人立即踮起了脚、蹑手蹑脚走过去。

而老大妈扭头要”嘘“她,结果到了嘴边的声音却没吐出来,最后硬生生变成了一笑。

……姜灵眼见这一幕,为这一份温情由衷莞尔,然后她忽然就明白姚远为什么能一大清早就跑来烦人了--姚大帅哥选择了这一行,选择了保护眼前这些,她姜灵何德何能,小小一点不满,自然抵挡不住。

好吧。

姜灵淡淡一笑,弹开手里的银杏叶,让它回到它该去的地方没错,我的确不喜欢他们的招数、不喜欢他们软的硬的软硬兼施。

但举手之劳,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也不是坏事。

在这件事上,姜灵早就拿定了主意,否则她也不会同意尽力而为,更不会有赎买成功。

只不过姜灵毕竟与姚远不同,立场不同、最看重的东西也不同,被吓得厉害了、被烦得多了,总免不了有怨气。

如今看着这个四合院,心情转好,也算是保养上油,以备继续前进。

于是姜灵转而去瞧冬明,却发现冬明靠在椅背上,不发一言。

因为有镜片挡着,姜灵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凭直觉,知道冬明此刻宁和平静,比之前说起星宿海时,要好多了。

冬明察觉,转头看看姜灵:”怎么?“姜灵摇摇头移开目光:”没事。“心情放松之下,思绪乱飘、浮想联翩--冬明为什么也心情好呢?难道说冬明也是姚远那一行的?

还是埋在路林身边的”钉子“?不是说路林喜欢帅哥么?没见冬明脸都不给别人看!所以现在借这里睹物思乡?否则他­干­嘛不去看琪雅人?!

……哎,好像很对啊?!

所以姜灵脸上一僵!

冬明转过椅子来,正对姜灵:”怎么了?“姜灵暗暗心惊,深怕自己被眼前这位杀人灭口,不敢再想,连忙否认:”没没、没什么!“--这样子,谁信啊?!

冬明就不信,奇怪道:”您到底怎么了?“姜灵又怕又慌,急中生智之下憋出一句:”您您您--“您别问了您高抬贵手您饶了我的小命吧……”您真帅!“冬明呆呆地看着姜灵。

姜灵呆呆地看着冬明。

一片金­色­的银杏叶子离开枝头,打着转儿飘下来,被轻风一卷,悠然落在了两人中间的桌上。

那老大妈往这边多看了几眼,低头瞧瞧臂弯里的孩子,还是转回屋里去了。

……”您不是说姚先生很帅吗?“”……您和他风格不同。“大实话!也是大大的冷笑话!亚勒啊,当年到底是谁那么伟大,竟然能把你从冬明第二、改造成如今的亚勒第一?!路林不可能,瞧上去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四十之间,按琪雅人的寿命算,搞不好就是一百年!那么,又会是谁呢……姜灵忽然发现,她活了二十四年……--终于开始崇拜一个人了!崇拜一个压根不知道是谁的人!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33、为了谁幸而不久袁丹丹回来,带着驴­肉­与灌肠;而后电饭煲煮饭,又炒了个青菜,打了个蛋花汤,就齐全了。

三个菜一个汤,真正的家常饭。

在平时,若袁丹丹自己解决午饭,还不会这么丰盛。

冬明为这顿招待谢过袁丹丹,结果差点又弄成了会见客户。

还好姜灵与袁丹丹熟,总算没什么好尴尬的。

下午三人两辆车,去了潘家园旧货市场看热闹。

袁丹丹想开跑车过瘾。

对此冬明没意见,而姜灵乐得成全,痛痛快快交出了方向盘,去后面开那辆橘黄的qq了。

结果冬明也下了跑车,跟着上了qq。

这是安全起见,毕竟赵永刚没跟出来,冬明要照管好他的导游。

所以姜灵不觉得有什么。

而袁丹丹刚为自己吓跑帅哥惊恐地哀叹了一声,转瞬一想,眼睛顿时亮了!

于是一整个下午,在旧货市场里……冬明一个摊一个摊看过去,拿起放下、拿起放下,什么松石啦,鼻烟壶啦,漆木雕啦,泥人张啦,苗绣啦,麦杆画啦,铁画啦,皮影啦,牛角梳啦……都挨个看了一遍,耐­性­十足;不过一样没买,也没见对哪个爱不释手。

姜灵武装齐全:拎着一瓶子矿泉水时不时润润喉!她跟着冬明,知道的尽责尽职地给他介绍,不知道的就闭嘴让冬明自己问去。

可惜冬明一般不会问,只会在摊主介绍时听。

姜灵自己顺便买了一大叠喜欢的剪纸,预备带回靖海送人--又轻便又漂亮,又好带又拿得出手,多­棒­的礼物呀!

而袁丹丹呢?

--这姑娘揪着空子就对姜灵别有深意地怪笑、诡笑!

……姜灵被笑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终于忍不住,趁着冬明在看东西,迅速倒退几步,低声打断袁丹丹:”哎,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袁丹丹笑而不语;想了想,略收敛了点笑意,接着丹凤眼一挑,斜斜飞了姜灵一个媚眼,偎近姜灵,眨巴眨巴眼做纯情状,小小小小声道:”我不坐跑车,我要跟你挤qq嘛!“姜灵顿时大寒,二十四年来前所未有地确信自己是个异­性­恋!连忙推开袁丹丹:”去你的!不要乱放电!“袁丹丹收了怪样,看看那边冬明在瞧青铜摆像,把姜灵往旁边拉了一点,装着看玉镯,正­色­轻声劝道:”你现在不是赚得不错吗,二三十万的车子也打算买了不是?那啥,比他是差了点,但都算事业有成了,本质上没区别,有共同语言。“姜灵奇了:”你怎么突然……“袁丹丹小幅度摆摆手:”工作这几年了,有些事才明白了。

其实当初你劝我的话没错,唐晶晶……那事你能怪她什么?她穷怕了,又有妹妹要上学。

我家里情况比她好,就没她懂事。

说起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要恨,该恨吕伟平。

喜新厌旧的是他,不是唐晶晶。“姜灵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吕伟平原本与袁丹丹是一对,十分般配,只是两人都好强,免不了吵吵闹闹。

后来小两届出了个唐晶晶,社团里接触,吕伟平与袁丹丹分手,追了人家。

结果好上才一个学期,唐晶晶甩了吕伟平,跟一个开车来上学的好上了,据说是高­干­子弟。

这些事姜灵都知道,当初陪着袁丹丹喝酒买醉的也是她姜灵,如今袁丹丹真想通了,姜灵反而没话说了。

袁丹丹看看姜灵:”过去的事不提它。

你这个,跟唐晶晶那个不一样。

她是冲着钱去的,你又不为这个。

至于国籍……哎,你不会那么封建吧?老外又怎么了,他中文说得挺好。

我看人家真喜欢你,你错过了可惜……别像我,在手边时犹犹豫豫,不在了又怀念。“这话是说杨青。

杨青当了袁丹丹三个学期跟班,大二转学澳洲家庭团聚,临走前问袁丹丹去不去。

那时姐弟恋还算不上开始,袁丹丹刚刚有点感觉,因为不想当家庭主­妇­,便留了下来。

所以今天袁丹丹跟张甫一样,典型的移情!这令姜灵彻底无奈了:”我跟他之间的距离,要用光年来算!“路林一行一直很低调,新闻上只说有个文化考察团,考察了什么也没怎么提,更没有专题直播,连靖海市食物中毒那次,雷列号紧急停泊在入海口,最后都只补了一条小新闻,一概没图没镜头……所以袁丹丹没往外星人想:”管它差几光年,喜欢不就行了吗?

现在地球可真成了一个小村庄了!再不抓紧,好男人都要跑去金海星了!难不成你放着现成的不要、打算上外星去找?说是说遗传学上没问题,但那也差太多了吧!谁知道他们逛不逛街呢?!“--这个就是外星来的!还有,这个正在逛街!

姜灵真想就这么还回去,但她看到袁丹丹背后,冬明转过来、冲她微摇了一下头。

所以姜灵没办法了,于是思索了一秒钟,选择了最有效的、唯一一种能立即堵住袁丹丹八卦­精­神的回答--姜灵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会考虑。“袁丹丹心满意足了,放开姜灵去看摊上的货。

姜灵偷偷吐出一口气,仰天长叹。

冬明看看姜灵,看看袁丹丹,看看姜灵,放下手上的那尊青铜奔马,踱几步走到下一个摊子前继续看。

……姜灵叹完,忽然觉得不对,忙忙凑到冬明身边问:”您听得到我们聊什么?“这边,冬明点点头解释:”翻译器型号不同。

您用过的是社交款,我们的是军用警备型。

听到的交谈,均会翻译,且有其它功能。

我已经调到下限了。

但您们刚才离得太近。“那边,袁丹丹笑笑冲姜灵一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姜灵:”……“……尽管这个下午,潘家园街上的每一块地砖,在姜灵眼里,都是一个脸长长的、囧囧有神的”囧“字,但不可否认,总地来说,姜灵依旧逛得挺开心。

冬明看不出来,不过姜灵直觉他还算高兴。

至于袁丹丹,自从姜灵”听从“了劝导,她是玩得最痛快的。

按照安排的行程表,这天晚上本打算去吃便宜坊的焖炉烤鸭。

但袁丹丹以为是冬明请客--酬劳导游嘛!所以姜灵一说烤鸭,袁丹丹就直嚷嚷东方酒店的长安一号,宣称她吃过了全聚德也吃过了便宜坊,这回要换个地方!

姜灵没意见,冬明也无所谓。

但考虑到正值过节,长安一号只怕不一定有位子,于是姜灵连忙打电话过去问。

还好他们因为要开车停车,商量得早,这时尚有空座,赶紧连烤鸭一起订下。

袁丹丹瞅着冬明钻进QQ的副驾驶座,一个劲偷笑,兴高采烈地跳进跑车。

姜灵已经麻木了,把银行卡给冬明,密码也告诉他:”呆会儿您帮我去划一下账。“冬明点头接过:”您不告诉她?“姜灵摊摊手:”除非您打算告诉她。“告诉她您是外星人。

冬明立即一摇头:”不。“车子出了停车场,袁丹丹前面带路。

因为是在城区里,跑车不比QQ快,姜灵轻松跟上,同时有些不解:”这也要保密?“冬明否认:”不是。“顿了顿,道:”只是……很麻烦。“姜灵有些明白了:”就像天安门广场上站的特警?老被人挨过去合影。“冬明点头:”是。“姜灵好笑,半开玩笑道:”这说明大家都拥戴军警啊,否则穿制服的多了,为什么偏就冲他们尖叫?您何必不自在。

他们为的是我们,所以我们敬他们重他们。

至于对您们,小小移情一下嘛!琪雅与地球星域位置生得好,两不相­干­,没利益冲突,您又厉害,让小姑娘崇拜一把,这不挺好。“冬明竟然有些茫然:”是,挺好。

但……我不习惯。

那不是属于我的。“姜灵正打车转弯,听得更茫然:”啊?“冬明看姜灵:”您要告诉我您一直没察觉、他们没跟您说?“姜灵觉得冬明此刻很严肃,不由缩缩肩,认真回答:”对,我注意到您与亚勒等称呼路林’主人‘,还有些人却称呼’阁下‘。

他们给的资料里提没提我忘了,那堆东西太多,指出的重点看了,别的挑挑拣拣翻了翻。

我自己昨晚刚查过星网,说是您们这样的,’首先效忠主人,其次才是军旗‘,别的没找到。

是家族势力?“冬明摇头:”我们是主人的财产。“姜灵听得匪夷所思:”您是说……“奴隶?!”您不是琪雅公民?“冬明神­色­平常:”是公民。

因为主人是,所以我们是。“--要是路林不是,他们也不是?姜灵头大了:”那……“冬明轻声道:”您看,我们不是为了琪雅人。

琪雅军人的荣誉与我们无关。

所有军人的荣誉与我们无关。

所以我不习惯。“姜灵本能地问:”那是为了什么?“冬明语气平淡:”为了伊古拉人。

您可以去交易所查。

他们让您看的资料里应该也有。“姜灵无言了片刻,正­色­道:”其实军人的荣誉,就像我刚才说的,是因为他们保护了他们的人民。

您们既然保护了您们的人民,那么您们便拥有您们的荣誉。

尽管这种荣誉不被叫做这个或者那个,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冬明有好一会儿没吭声,然后他问:”你这样认为?“姜灵把自己刚刚说的话仔细想了一遍,斩钉截铁道:”对,我这样认为。

您……你觉得呢?“此时已经到了东方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前面袁丹丹把跑车倒进车位,快活地下车朝这边招招手催促。

姜灵回了个手势。

冬明顺着姜灵的目光看去:”亚勒也这么说。

可是……“姜灵不解地发觉冬明身上又有那种死寂的哀戚浮上来。

但这回很淡,并不强烈,所以姜灵没有出声打断,静静看着他等。

然而冬明没有再说下去,他硬生生转了个话题:”走吧,去吃鸭子。“姜灵瞅着冬明下车,失笑;她轻轻哼起一首歌,把车倒进位子,熄火下车。

……”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归……“年10月3号这天傍晚,东长安街1号东方酒店地下停车场里,姜灵毫无拘束地唱起了十四年前那场特大洪水中、那首响彻大江南北的《为了谁》。

姜灵的民族唱法不熟,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她嗓子圆润,吐字清晰有力,气息悠长充沛,感情饱满,所以唱过开头几句,便渐渐拔起了一种直冲云霄的洞穿力。

袁丹丹一听开头便呆了,旋即用力一拍冬明的肩:”恭喜!“冬明听得专注,他察觉姜灵不知不觉间外放了­精­神力,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被袁丹丹这一拍,冬明完全茫然:”什么?“袁丹丹又是更用力地一拍,拍完还抓着使劲摇了摇:”革命即将胜利,同志仍需努力!“冬明极不习惯,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放松、没把这姑娘震出去弄个内伤:”什么?“袁丹丹没解释:”你自己去问她!“又喟叹:”不容易啊,多少年没唱了……这姑娘比我还死心眼!铁树开花,终于解封了!“说到后来,嗓音有些发颤;丹凤眼一眨巴、自己一摸,发现眼角竟然湿了!

冬明一动不敢动,略一转头观察了一下袁丹丹,轻巧地偷偷滑开几步,袁丹丹没发觉,还站在那儿擦眼角。

”……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望穿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你是谁为了谁我的战友你何时回你是谁为了谁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谁最美谁最美我的乡亲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姐妹……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一背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回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望穿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你是谁为了谁我的战友你何时回你是谁为了谁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谁最美谁最美我的乡亲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姐妹你是谁为了谁我的战友你何时回你是谁为了谁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谁最美谁最美我的乡亲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姐妹姐妹……“’)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34、敬酒、烤鸭、甜点餐厅里环境不错,虽然还没到六点,不过一者本身档次缘故,二者节日关系,已经差不多没空桌了。

领路的服务员直说姜灵他们运气好,是有人临时退座,刚好被姜灵赶上了,否则可不会有位子。

袁丹丹哇哇赞叹,但姜灵与冬明却是对看一眼,姜灵心里暗叹,转而跟袁丹丹微笑。

冬明一派平常,没什么反应。

晚上进了餐厅,冬明还戴着墨镜,就比较怪异。

袁丹丹看了冬明好几次,到底忍不住说了。

冬明听了也没说什么,在镜架脚尾按了按捻了捻,”墨镜“立即镜幅缩小,变成了茶­色­眼镜。

只是茶­色­比较深,还是跟墨镜没什么本质区别。

外星货!袁丹丹叹了声稀奇,又遗憾道:”你也近视?“冬明做了个无奈的表示。

姜灵笑了笑另挑起话题。

她知道冬明戴的不是”墨镜“,那个东西可以变换外观颜­色­、镜幅大小、镜架固定方式,透明度应该也能变。

昨天在­操­场上冬明与夜空蓝过手时,镜架就伸展至脑后咬合箍住了。

至于详细功能……那属于军事参数吧?

……这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明厨。

随便哪张桌子,三四米之内都能够到厨房。

三人透过玻璃幕墙观赏了一会儿红彤彤的烤炉,瞧了一会儿忙碌的厨师们,听了一会儿锅铲热闹,烤鸭就推上来了。

不过正好就在此时,有个中年人端着一杯白酒过来。

这人身量不高,也就一米七出点零头,很壮实;腰直筒筒地粗,但有衣服遮着……还真找不出他的啤酒肚!

他直接走到姜灵身边,也不问姓名也不自我介绍,开口便道:”刚才那支歌唱得好。

来,我敬你一杯!“姜灵是一时冲动,当时有停车的人看她知道、她毫不在乎,现在却恢复常态了。

又因为这人一片诚挚、不带杂念,姜灵顿时被闹了一个大红脸:”我、我……我不会喝酒!“慌忙起身,把杯子倒满端起来。

结果那中年人目光一定,怔住了;姜灵顺着他目光看去,发现自己捧了好大一杯橙汁--喝完就用不着吃烤鸭了!

中年人失笑,大度道:”你随意就好。“此时冬明已经把葡萄酒倒满高脚杯,那真是与杯口镜子一般水平;他稳稳举杯起身,瑰丽的红酒波纹不起:”我代她?“中年人已经把酒闷了、正亮杯子,打量冬明一眼,什么也没说,点点头。

冬明也学着把酒闷了。

他是模仿,所以深深一支高脚杯,一口气也没换。

姜灵哪里好意思,同样捧着果汁一口闷了。

这杯子说是大吧,其实就是形状不同,比葡萄酒杯容量大些。

姜灵如今肺活量比以前好多了,也是没换气就­干­到底。

接着姜灵只觉胃里涨了一涨,随即那种诡异的蠕动感又来了。

根据中学生物课上教的东西来判断,那是……糖份水份吸收了一点、其余果汁迅速排入小肠?!

结果中年人讶然乐了,又重重一点头,朝姜灵与冬明各敬了一下空杯,也朝袁丹丹略一点头,就回去了。

葡萄酒也好,橙汁也罢,都不是这么喝的。

但两人痛快利落,他们喝什么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喝。

对这一点,再讲究的人也无可挑剔。

旁边几桌的目光不提,袁丹丹就看得两眼冒星星,一掐姜灵,低声尖叫:”看紧了、看紧了!你不要我可就下手了!“姜灵:”……“……敬酒的人走了,姜灵要了杯矿泉水,慢慢喝了几小口,把橙汁甜美的味道去掉,准备享用好吃的。

不过再叫什么饮料呢?果汁都是酸酸甜甜的,今晚灌了这杯橙汁可真是够了!

所以姜灵就瞅着菜单里的饮料发愁,翻来翻去看了一小会儿,点不出来。

袁丹丹自己点的­鸡­尾酒,中式的­鸡­尾酒--花雕话梅加青柠汁,便推荐姜灵也来这个。

姜灵有点儿心动,但她习惯­性­开口道:”我不会喝。“冬明却Сhā嘴道:”你应该能喝一点。“姜灵奇了--这都能看出来?!

冬明在桌下朝姜灵伸开三枚手指:”再上一档,酒­精­的影响会更小。“姜灵无言。

好吧,吃顿烤鸭而已,居然又给跑到人家的专业领域里去了!

袁丹丹不明白,但反正冬明是站在她这边的,于是继续怂恿姜灵:”那就来一点呀,反正­鸡­尾酒而已!“姜灵顿了片刻,看看袁丹丹、看看冬明,点了另一款­鸡­尾酒调入了雪碧的茅台。

这­鸡­尾酒来得挺快,姜灵端来闻了闻,轻轻抿了一点,觉得还不错。

酒香闻着依旧浓,入口多了点甜味。

袁丹丹反而担忧了:”茅台会不会太厉害了?喝醉了还得我伺候你!“顺便瞄一眼冬明--绝不能便宜这小子!

姜灵莞尔,举杯朝两人略略一敬:”不会。

我在家里有时候会喝一点。“冬明点头,­唇­角微微一翘。

袁丹丹却不明白:”哎,你也开始喝酒了啊!“姜灵笑而不语,也没解释,三人便专心看厨师片鸭。

姜灵在外不喝酒,与其说是没酒量,不如说是不应酬。

这是家庭氛围的关系。

老式的读书人在社交应酬上本来就比较生涩,一般都不大灵活。

姜灵外公当年出事,与原本交好的几个人也有关。

的确,他们当时也是被吓坏的、被一整个时代胁裹的;但有些事,做了便无可挽回。

胡海燕幼年丧父,从小尝遍世态炎凉,对环境对人都抱有审慎的警惕,从不热衷社交。

所以姜灵遵从妈妈的意思,在外面做客,一向矜持自制、滴酒不沾;直至大学、工作,也依旧如此……小时候是因为乖巧听话,长大后则是因为姜灵明白,明白这是一个母亲的私心,一种保护与拒绝。

保护自己的女儿远离这灯红酒绿的社会上、那些暗昧不明的应酬,拒绝让她与交情浅薄的所谓朋友同桌进食、把酒共欢。

而今天姜灵端起酒杯,不仅因为在座的两个,都是朋友,更因为姜灵知道,她已经走得太远,远非她的父母所能想像。

正如路林所言,她自己的路,她自己走。

而在这条路上,什么都不是最糟糕的……--除了孤身一人。

……鸭子片好上来,配料已经等着了。

两个女孩子先尝试了一下以前大宅门的深闺里、太太小姐们的吃法--葱蒜都不碰,只将又酥又脆的鸭皮,蘸了细白糖,然后送进嘴里。

酥脆的鸭皮仿佛像白糖一样在舌上融化……这真是­精­致到了奢侈的地步!

鸭子烤得很好,鸭胸脯的皮入口即化,没有渣子。

对此,姜灵觉得不错,但反应不大,因为东海的海产很多都鲜得仿佛能把舌头整个一起融化,她从小味觉被养刁了。

而袁丹丹不同。

她吃辣是行家,跟着她那是真正的保管你吃香、喝辣!但这种细腻­精­致的味道,对袁丹丹而言却新鲜,所以她顿时眼睛一亮。

冬明也试了一下,看了看盘子里那寥寥几片鸭胸脯的皮,转而去看厨师尚在片的烤鸭子。

姜灵尝得不快,但抵不住袁丹丹回味良久。

所以姜灵把第五片送进嘴里,袁丹丹才尝了两片。

袁丹丹瞅瞅盘子、瞅瞅姜灵,故意小声吓唬道:”喂,你不怕胖吗?“姜灵正抿了一点酒,闻言对袁丹丹坏笑:”我觉得自己最近好像瘦了不少。“袁丹丹:”……“姜灵说的是实话。

更迅敏的反应、更大的力量,都是以燃烧更多热量做基础的。

何况过去的半个月里,她压力不小,整天忙得像个陀螺。

不过虽然这么说,姜灵还是放慢了速度。

余下的她又尝了一片,其余的全归袁丹丹。

……后面片上来的,以鸭­肉­为主,每片都带着皮。

冬明昨晚刚吃过烤全羊,也不用人示范,依样画葫芦裹烤鸭。

一张荷叶饼,上面抹一点甜面酱,放几根葱丝,还可以配淡绿的黄瓜条,紫红的萝卜条。

尝过这两种味道淡一点的,另有味道更浓更呛一点的,即裹蒜泥。

蒜泥也能直接蘸着吃,与酱油一样。

这些其实端看各人各自的喜好,无关其它。

只不过品尝东西,从味道淡吃到味道浓的,味觉敏锐,不损美味。

最后一样特­色­配菜,则是空心烧饼。

烧饼上面有芝麻,一侧切开,里面是空的,供人填放鸭­肉­、甜面酱与葱丝等。

据说以前清末的有钱人,喜欢挖出里面的面心,用来擦嘴上的油。

后来周恩来周总理提了意见,厨师们改变了制作工艺,做出来的空心烧饼,就没那个面心了。

片鸭的厨师把典故一说,袁丹丹瞅瞅姜灵、瞅瞅冬明,当即旁敲侧击地感叹:”哎,我从小就崇拜总理,长大了更崇拜--没办法,这年头,好男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姜灵失笑,故意道:”谁知道呢,说不定那些人拿着面心擦完嘴、喂了哈巴狗。

现在不是还买宠物罐头吗?“袁丹丹竟然听进去了:”也对啊!没说掏出来就扔掉了,哈?“那片鸭的师傅白高帽白口罩都戴着,但估摸估摸,年纪也上四十了,顿时被两个小姑娘的结论搅得哭笑不得。

冬明一边听一边裹,每一个都裹得不一样,在自己盘子里摆了一溜,而后挨个尝过来。

袁丹丹开始还忍笑,等到半只鸭子全消失在冬明那儿,袁丹丹不笑了、忽然顿悟了,趁着冬明专心吃东西,碰碰姜灵,轻声道:”我知道为什么他比你有钱了。“姜灵刚刚裹了一个荷叶饼:”什么?“咬一口。

袁丹丹感叹:”他胃口这么好,不多赚点钱怎么养得活他自己?

!“姜灵:”……“……冬明专心吃鸭子。

姜灵知道他职业关系,有什么吃什么不会挑食,不过考虑到袁丹丹,之前姜灵还是另外点有三个菜,芝麻酱菠菜、老醋茄子、藏红花栗子白菜,用来换换口味。

但他们三个人,一只烤鸭连带配菜,并不少了;又加了三个,实在丰盛。

会彻底解决,全因为冬明孜孜不倦。

结果姜灵看得担心:”够了吗?鹅肝烤大虾什么的也不错。“冬明一摇头:”够了。“烤鸭的收尾菜,是竹筒鸭架子汤。

汤水并不|­乳­白丰腻,瞧着清爽澄澈,很有高汤的卖相。

然而一入口,味道却寡淡单薄,被袁丹丹认为”几乎就是清水娃娃菜嘛“。

袁丹丹对此挺失望,但也算不上愤懑难过,只是无力哀叹:”现在的饭馆啊……管它东西南北中!谁还肯下功夫花几个小时一天两天,慢慢煲上一锅好汤?“姜灵调侃袁丹丹:”是啊,当年那几个都是笨蛋,他们哪里知道,只要一锅汤,立马就能把你拿下。“袁丹丹眼儿一瞪,正要反击,甜品上来了,她被搅得气势一泄,又见了好东西,也就算了。

这最后的甜品,替之前的汤品挽回了分数--首先是两对冰淇淋球,五粮液与芝麻,绿茶与玉米。

其次小碗盛的西米露。

再次金黄的焦糖布丁,上面长了一撮爆米花。

而后一笼雪白的春卷旁,配着薰衣草酱。

又有一对巧克力塔与一个香草慕斯:两个咖啡­色­深得发黑,顶上雪白;一个长得雪白雪白,顶上点了黑红一莓子。

还有巧克力核桃球滚在糖霜里,棕的黑的,颜­色­不同,口味也不同。

最后一碗拼水果,梨子菠萝草莓,橙子金桔哈密瓜,每块都不一样。

姜灵本就留着两三分饱,刚好吃甜品,选了五粮液与芝麻冰激凌。

袁丹丹深吸一口气,肚子里就又有空儿了,捧走焦糖布丁,却又不吃,先试了个春卷。

冬明看看她们俩,很明智地没动,等两人开动了,端过绿茶与玉米试了试。

袁丹丹对甜品赞不绝口,姜灵也很喜欢。

冬明吃完冰激凌,尝了一个巧克力塔。

另一个塔与香草慕斯,被袁丹丹宣布打包带走。

姜灵自己够了,但她知道冬明只怕还能吃。

不过冬明什么也没说,掂了一个棕­色­的巧克力核桃球。

袁丹丹这顿饭吃得心满意足十分愉快,对冬明大赞甜品--吃了人家的一顿好东西,当然要赞美人家、用力赞美!赞美到末了,袁丹丹还问:”你觉得怎么样?“冬明一直听着,却没料到自己还要发表意见,一怔,旋即道:”热量很足。“姜灵暗暗抹汗:”那是,那是。“袁丹丹无言片刻,趁冬明招服务员划卡,鬼鬼祟祟凑到姜灵耳边:”这个……感情这种事呢,自己中意就好。“姜灵奇了怪了:”你又怎么了?“袁丹丹惋惜:”这家伙没什么情调呀……简直少根筋。“又有一点疑惑:”还是冷幽默?“姜灵无言。

何止是少一根筋!

袁丹丹却已经转念想开了,拍拍姜灵安慰道:”不过他肯陪你吃就好了,人无完人嘛!“姜灵:”……“--喂喂喂,是我在请客好不好?!2_35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35、你们的老兵已经去世由于地下停车场那一唱,袁丹丹提议晚上去钱柜。

她自己能飙高音,是个小麦霸,以前顾着姜灵的忌讳,没与姜灵一起去过,这次当然要连本带利找回来!

姜灵自觉是导游,全看冬明的意思;而冬明一听袁丹丹说她们经常这么小聚,立即就点头。

结果袁丹丹又另外叫了五个人来,全是同学老乡。

一帮人并无谁谁谁的铁杆歌迷,会的都是前几年的流行歌曲,经过淘汰后的经典。

他们彼此交好­性­子又放得开,你一首我一首唱了许多,袁丹丹更是抱着麦克风,独唱对唱,一口气连飙半打。

唯独冬明中文说不顺溜,母语又是”小语种“,在钱柜的包厢里没有对应歌曲。

不过,虽然他”做东买单“,依旧不能放过,六个人起哄要他以酒代歌,姜灵也不拦--冬明同学呀,这不是你自己要体验的嘛?

结果冬明一个字的抗议也没,一口气灌掉一大瓶啤酒。

难得的是涓滴不漏,不像硬撑着显摆豪气的那些人,一大半流去地上、衣领里。

所以袁丹丹再次大冒星星眼,掐着姜灵小小声尖叫;另外五个四川辣妹辣弟惊为天人,又欣赏冬明如此痛快,再没提一句罚酒的事儿。

而姜灵呢?她一上去就是军歌,简直疯魔。

军歌两字,说来好像生僻,其实大多数人都会,常常不经意间哼小调哼出来。

像《军港之夜》,姜灵他们中学的音乐书里就有。

何况大移民在即,如今军警正热门,报名踊跃,以至于全球各国招兵的门槛都提升了不少,军歌跟着发红发热,包厢里就有好多。

­精­神力者一旦情绪波动,对旁人会有影响。

当然这影响能用小仪器屏蔽。

但地球上一般人均还没有这个,姜灵自己也没戴着。

所以姜灵唱歌感人,感情饱满是一个原因,­精­神力七级是另一个原因。

简而言之,后者对前者起振幅作用,就跟放音机的磁带与喇叭似的。

这个原因,加上袁丹丹有意起哄,于是闹着闹着,一整个包厢里,一首接一首、一个接一个,全是军歌。

而唱卡拉OK是个很氛围的事儿,结果这一晚,他们就这样一条道走到底了!

姜灵是女中音,劣势是唱法未经专业打造,优势是气息充沛吐字圆润感情饱满,所以她翻唱男高音刚好,都不用升调降调,就这样把《小白杨》、《说句心里话》、《骆驼草》,统统来上了一遍,还有很老很老的《英雄赞歌》。

而八个人里,除了冬明还有两个男的。

他们今晚是家属--陪着袁丹丹的手帕交过来的。

不巧的是,两人都五音不全;不过兴致不减,于是扬长避短,在中场很有气势地上去吼了一首《一二三四歌》。

另外三个小姑娘嗓子甜,把《十五的月亮》之类唱得那个柔情百转,百转柔情。

更有袁丹丹,将一首《长江之歌》的高音飙到十二分,唱完揉揉自己脖子、抓着矿泉水猛灌。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也许我长眠再不能醒来,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脉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疯到快十二点,姜灵上了一首《血染的风采》。

唱到”长眠再不能醒来“,眼里水雾晶莹,但一滴也没下来。

冬明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一角。

沙发柔软,然而他几十年的习惯,腰脊挺拔,到底与一般小百姓不一样。

所以不仅袁丹丹,另外五个,也都自以为看出来了。

正好时间不早了,于是一声提议,大家哄然散场。

袁丹丹辟里啪啦几句话,­干­脆利落定下送人回家的车马安排,不待姜灵反应过来,已经把她与冬明排除到一边了。

……半夜的城市里,路灯虽然通明,却毕竟少了人声嘈杂,在暗红的夜空下,安静寂寥。

冬明喝了酒与喝了矿泉水一样,所以这时开车的换了他。

照原计划,应该出城回桦红山庄。

但姜灵忽然按住方向盘:”我想明天早上去天安门看升国旗。

在六点多一点。

行吗?“冬明点头:”好。

不错。

其实……逛什么你拿主意,我都一样。“姜灵想起亚勒说过,冬明需要的是与战舰上不同的环境--可不是么!北平城里哪个角落会像他们的战舰一样?!姜灵失笑点头,也不客套:”那明天还去趟花市吧。

我要­干­活。“于是他们回东方酒店,要了个套间。

姜灵不是会员,又没预订,是前台价,住一天就要四五千。

但姜灵不想再让冬明开车跑--冬明可是九千万一小时的天价陪练,她姜灵得了人家指教没付钱,拿出个零头,买个方便舒适还不该吗?

接着赵永刚同志半夜三更接到电话,姜灵通报了自己新的临时地址,”卡嗒“挂掉!

……天上一轮圆月,由满而亏。

地上灯火万家,熄了绝大半;只剩那彻夜不灭的路灯广告牌,闪闪烁烁。

客厅里,姜灵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出神。

冬明把两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都检查过一遍,出来说了三个字:”没问题。“姜灵被闹了个哭笑不得,旋即意识到这对她而言,的确已经成了必要,缓缓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冬明习以为常,看了下时间,略顿了顿,平铺直叙给姜灵道:”这里至天安门广场正前方,约为两千四百米。

预计六点抵达目的地,五点十分起床,还能睡四个小时五十分钟。“--好吧,看个升旗,又跑去人家专业领域里了!

姜灵回房间冲了个澡,手机设好闹钟,爬上床休息。

……国庆期间,看升国旗若想要好位子,得凌晨两点过去。

因为安全起见,天安门广场上前一晚会清场,到次日两点由入口往里面放人。

为了防止人情绪激动或者恶­性­事件,打火机、二锅头茅台之类,都是不能带的。

但姜灵不求好位子,她只要看升旗。

所以姜灵没去挤,而是狠狠睡了一觉。

而等姜灵跟着闹钟爬起来,洗漱完出来,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个餐车。

冬明已经在了,没穿外套却依旧戴着”墨镜“,正把盘子挨个端到茶几上;见姜灵出来,朝她一示意。

姜灵眨巴了下眼:”早餐?!“冬明点头,理所当然:”凌晨最冷。

现在外面八度。

吃热的。“姜灵嘴角抽了两下,忽然间恍然大悟--为什么冬明他们这一行的人总是很强大?总是­精­力充沛严阵以待?那是因为他们时刻不忘留意环境、时刻不忘给自己补充弹药!早餐也在其列……于是姜灵又学到了一个真理。

她乖乖消灭早餐,共计热牛­奶­一杯、黄油煎吐丝两片、蔬菜沙拉一盘、煮­鸡­蛋一个。

……朝阳初升,国旗冉冉升起。

因为没有凌晨二点过来占位子,隔着人山人海的距离,最威武最­精­彩的部分,即升旗班仪仗队,姜灵看不到。

不过这一点,对姜灵并不重要。

红旗到顶,迎风招展;而姜灵的目光缓缓下降,落在了看旗的人群上。

年10月4日,早晨六点二十左右,在天安门广场上,有两个年轻人在涌动的人群中立得笔挺,轻声交谈。

升旗已经结束,广场从一片肃静中苏醒,周围恢复了人声嘈杂。

大家拍照的拍照,呼朋唤友的呼朋唤友,赶着去吃早饭的吃早饭,一个个都忙得很。

所以,没有人听到他们说什么。

”你看,我希望爸爸妈妈都平平安安,所以我也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嗯。“”可我发现自己能做的很少。

这很正常。

我还发觉有些人可以做很多。

这本来很好,但他们内争!“”别­操­心。

这就像饭团。

一个日本饭团。“”……寿司?“”对。

本来是散的,捏一捏,就成了一团。“”……这一捏可不轻。“”你对此无能为力。“”……是啊,我无能为力。“”所以不如另做准备。“”另做准备?“”捏过的饭团味道不错。“”……你是说,等他们被‘捏’过了,就好了?“”如果他们还有剩。“”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们七十亿人,两千多个民族。

其中绝大部分,已经快七十年没有经历过战争。

你们的老兵已经去世。

老兵懂得什么是战争;老兵不爱打仗,也不惧怕打仗。

而他们不懂。“”这就是原因?“”对。

这一点谁也教不了他们。“……姜灵决心早已下定;但她对前途一无所知,因此心中茫然。

至于冬明,说得直白一点,他已经是”过来人“,所以他明白姜灵此刻的心情,所以他能平平静静陪姜灵发疯--这就像大学生看到小学生,工作了五年的看到大学生,也好比退休了的看到工作了五年的。

仅此而已。

至于袁丹丹他们,他们一厢情愿把这两人送作堆,只不过好心臆测。

……”我去琪雅又能怎么样?“”不知道。“”哦。“”但你呆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36、不是笨蛋,所以忍耐花市里总是热热闹闹。

这热闹是说人声鼎沸,更是说花草茂盛--大片大丛的碧翠浓绿,大朵大捧的五彩缤纷。

生机盎然,盎然得扑面而来、咄咄逼人,几乎令人屏息。

一家花店老板扛出一大堆花来,扔在门口旁边墙角下的固定地点,等着让清洁工人来扫走。

被扔掉的花里有大枝的满天星,有些岔枝上的小白花枯黄了,有些岔枝却还挺好。

一个梳着一条小马尾的小学生路过,见了不舍,蹲下去捡好的折了来,不一会儿,握着小小一束满天星走了。

姜灵驻足,看着那小女孩高高兴兴、一蹦一跳,不由莞尔,酒窝都出来了。

冬明看看姜灵:”怎么?“小女孩正好经过他们这边,不过她没留意到两人。

姜灵给小女孩让路:”我小时候也­干­过。

那花还挺好的,对吧?“冬明跟着给小女孩让路,点头:”是挺好。

买什么?“姜灵一怔,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尼库斯草和银桔。“……其实最开始,姜灵心里最想做的,是想为金海星改良稻米。

种花去卖,只是试一试自己的本事,探一探路。

但堪堪在温室资金到手那天中午,姜灵跟着张甫去吃饭,碰上了路林……--这真是一个莫大的幸运!

说幸运,不是因为路林给了姜灵一个便携包,也不是因为路林与姜灵相谈融洽,而是因为其后发生的一切,让姜灵明白了很多她以前隐隐约约知道、却没有直观认识、也没有足够重视的事!

这让姜灵有了准备!让姜灵不曾毫无防备地一头栽进漩涡!

就在那天中午、那顿饭后,姜灵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决定先摸清楚情况,再慢慢来。

后来在摄影展里,碰到的人,更是让姜灵顿下决心--温室暂时不要了!花也不能种太多!

别墅倒是可以先买……之前那一次,姜灵种了孪生莲而非稻米,是戒备姚远他们;而眼下,姜灵虽然与姚远他们达成了一致与谅解,但却又幸运、又难过地发现了更深的浑水……因此,姜灵依旧不敢动手。

姜灵不是笨蛋。

所以姜灵忍耐。

姜灵不愿意自己被变成禁脔,哪方势力或者哪个门阀的禁脔。

姜灵愿意做的,是救人,是种种花、种种田。

姜灵还愿意把好东西给所有地球人一起分享!再加路林他们也很好!至于她自己,只要小富就够了……或许年薪百十万人民币这样?

但是,姜灵绝不愿意成为一小群人的财产!因为姜灵深深明白,那意味着她所能够做的、她所想要做的,全将大打折扣,甚至本末倒置!更甚至……适得其反!

这样子,姜灵唯一的选择,只有­精­品路线的花卉。

而事实上,姜灵也正是这么做的。

顶尖高档的花卉,虽然看着风光,但其实市场极小、利润总额也很小。

在战略上的意义,更是与水稻之类不能比。

而她姜灵现在固然买得起别墅,读得起好学校,但比起俞骥他们,还很穷、还没发达。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

不过,知道的人中,又有几个认真想过,这”穷“与”达“之间,哪里是能那么轻易转换的?

由穷而达,难;由达而穷,更难。

前者难在得有本事、又要机会,俗话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了哪个都不行。

后者难在全身而退:自古以来,帝王将相,只见战死横死气死过劳死,鲜见安然辞世!连真正的病逝都不多。

姜灵还没到想退路的时候,姜灵目前要做的是往前走。

而姜灵十二分地清楚,她已经有了本事,虽然来得莫名其妙;姜灵也同样明白,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能保证她不会变成蛋糕、不会被人肆意切开、胡乱吃掉的好机会!

……尼库斯草是一种长寿的草,能活几百年。

当然仅这一项并不足以让它变成名贵花木,不过它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其叶子的幽淡清香,能助人安眠。

纯天然、无副作用,是公认的最好的助眠手段之一。

睡眠是保证健康的重要基础之一;而健康无论在几级文明,都是一个人莫大的财富。

再加上尼库斯草草长叶子的速度极为缓慢,缓慢得吝啬,它的­干­叶子就变得极为昂贵。

好在这种草不难伺候,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浇水,别的马马虎虎就行,很容易养活。

于是一般来说,需要它的人,会把它当宠物养。

但要养”宠物“,首先也得要有呀!

偏偏尼库斯草开花极少、结籽更少--它保证自己世代繁衍的手段,就是漫长的寿命、顽强的生命力。

这与对稀有元素极度敏感的孪生莲相比,是另一个极端。

但无可否认,两个极端都很有效。

由于买去种着就能减缓失眠,尼库斯草的种子更贵,针尖大的一颗,六七百块。

品相好一点、看着饱满的,甚至要上千。

所以姜灵只要了两颗种子:”为什么克隆被禁止?组织培养多方便,还愁这草不够?“冬明轻声道:”因为丧失活力。

克隆没有进化,自然繁衍有。

相对来说,就是退化,就会被淘汰。“姜灵只是随口一说,具体原因地球联盟刚加入银河联盟时,她就听说了。

此刻听冬明这么认真回答,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又奇道:”把一棵草克隆一下都不行吗?“冬明摇头:”不行。

管制很严。“姜灵示意营业员拿出银桔的种子来,故意继续道:”那需要肾脏移植的、需要换神经的换脊椎的,又可以用自己的­干­细胞克隆器官?

这个好像比一棵草重要多了吧。“冬明顿了顿,看看姜灵,­唇­角慢慢翘了起来,最终还是道:”医疗系统特许,而且都有登记。

文明与次一级文明分级监管,同级文明彼此监管。

器官再重要,都只是局部。

完整个体不行,局部可以。“姜灵知道自己被看穿,就有些不好意思--但这又能怪谁呢?两人虽然处境类似、肩负的使命类似,能彼此理解,但可以聊的话题实在太少了。

默不吭声老半天,好无聊啊!2_37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37、管它做什么银桔是中文名,原名发音有点长,如果意译,那就更长,意思是”星星一般的甜果子“;命名的灵感来自于金桔这种水果。

对这一命名,很多人认为不合适--银的比金的贵得远去了!

银桔原产于二级文明吉路克联邦。

几百上千年来,经过吉路克联邦数代种植业人士、商界人士的齐心努力,这种集观赏与滋补与一身的小灌木,在四级文明玛西图卡也打开了不错的市场。

在玛西图卡监管的星域内,这项越级出口的农产品销路之好,虽然不是一枝独秀,但至少鹤立­鸡­群。

这是一项莫大的成功,意义远超想像--它不仅每年换取对吉路克联邦而言十分可观的外汇,还令玛西图卡在替二级文明进行各种仲裁时,总是喜欢向吉路克联邦倾斜……最近一个受害者,不是别家,正是瑞森帝国!

没办法,瑞森的强项在军工制造。

但毫无疑问,玛西图卡不需要瑞森的军工品!

银桔的叶子是深深的绿,绿得发蓝、发黑。

果实成熟后约莲子大小,半透明,呈晶莹剔透的银­色­,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果核。

此时,整盆银桔瞧上去就像是一小片星空。

而如果在夜空下的花园里,有大片的银桔成熟,那天上地下,繁星遥遥呼应,无疑是绝世的美景。

银桔的果子口味上佳,甜美而甘润,有一定毒­性­。

但小量进食,或者适当处理后适量摄入,那就是难得的滋补。

而另一方面,宇宙时代,星星就是最大的财富--如同山顶洞人时代的­肉­­干­储备,农耕民族的田地、游牧民族的牛羊!

由于这样的天然因素与社会因素的双重作用,银桔身价颇高。

这就好比在中国,人参有一天长成了牡丹花的模样--又吉祥富贵,又大滋大补!所以瑞森、琪雅等文明的有钱人,喜欢在家里养它。

而养银桔容易,养好银桔,却不容易。

但这反而更提高了它的观赏价值。

……买完种子,姜灵本打算找家花店,把2203的客厅里那二十九盆孪生莲出手--总不能再运回靖海去吧!她自己又没时间、又不熟悉本地拍卖行,拍卖还得找个人帮忙。

但姜灵与孪生莲们可以沟通,情同朋友,所以这买卖的对象,姜灵就挑剔起来。

这家的花草蔫蔫的,问也不用问了,不行。

……这家……什么?老板把热茶浇在了你的盆子里、烫伤了你的根?

!不行不行!

……再这家……哎?你们才来这里两星期?刚开的店?那也不行,好坏没法知道呀。

……幸而冬明职业特­性­,耐­性­极好,这逛花市又在他出行目的的范畴内……所以冬明在姜灵否定了七八家花店后,依旧原样子跟着往前逛。

不过姜灵却停下了脚步--她手机响了。

”喂,赵永刚吗,怎么了?“”你在哪儿?尽快回来吧,要开新闻发布会。“”什么?“”新闻发布会,孪生莲的事。

你种出来的,所以瑞森那边请你出面一下。“”好,我知道。

你那边好像有点儿吵?“”唉哟,别提了……“声音一静,听起来赵永刚掩上了门,”你那些记录,温室记录和笔头记录……“姜灵猜到了;听赵永刚难以启齿,便替他缓一缓:”那些记录,按交易惯例,是要给瑞森的,珍品交易都这样。

否则他们买回去,后续培植容易出问题。“赵永刚离开手机骂了句娘,这才道:”不是瑞森,那个我也知道,他们签协议付款时也说过了……都已经被拷贝了几十份了!就这一会儿!我、我们……我­操­!看都看不住!“”……算了,没事,这事不怪你。

你也管不了,­干­脆别理了。“姜灵­唇­角讽刺一弯。

因为有心理准备,因为决心坚定,更因为有冬明关于战争与老兵的解释,姜灵倒也没什么怒气,竟然还能悠然道:”那我回去再说。“”……好,唉,这真是……“姜灵­干­脆安慰赵永刚几句;又因为知道手机被监听,说得几乎调侃:”其实这回有一个‘十二连星’,还有五株极品,我怎么也没料到……“本来应该是两株‘十二连星’、四株极品!”哎,你是不知道,我查了多少资料,还天天跟那几盆花拜佛上香呢!“”……哈?你什么时候烧的香!“赵永刚听出姜灵真不在意,也跟着轻松了些,­干­脆跟着玩笑打岔,调适心情,”和姚远两个人一起叩的头?反正我没看到。“--这话说的!跟拜堂似的!

姜灵好气又好笑:”你说的什么话!没听说过‘心香一瓣祭恩师’吗?我烧的就是‘心香’!只求它们开出六朵七朵八朵的来,好让我跟路林换人!人家又不稀罕我们的钱我们的东西。

这花是我亲手种的,最表心诚的了。

剩下就看碰没碰上人家心情好了!“”……你就指望碰运气?“”那还能怎么办?拜托啊,人家年纪都能当我­奶­­奶­了,那些高参里八成有我曾祖高祖辈的,见识又广,玩花花肠子、旁敲侧击……那不是班门弄斧、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反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料到事情就成了呢。

老天爷额外开眼,我心满意足了!六条人命呢!胜造四十二级浮屠!做人不能贪心,老天帮你一次就难得了,你还指望第二次?!太过份了吧!所以啊……我反正赚了一笔了,给他们就给他们吧,左右我也没办法。“”是啊,六条命。“赵永刚沉叹一口气。

转而他语调一轻松,同时也猥琐起来:”哎,我说姜灵啊,那是六个大帅哥!照片你不是看了吗,都能跟姚远比那!怎么样,嘿……咳!冬明在吧,你问问他,让他帮个忙,陪你过来吧?也好挡一挡。

我这边有人找。“”行,我问问他。

回头见。“”回头见。“姜灵按掉手机,还没发问,冬明就直接道:”我陪你过去。“姜灵囧了:”你……不对,您们琪雅方面,也监听我电话?“冬明平常道:”应该有。

但不是。

你离得近,打电话我听得到。“姜灵看看手机,看看冬明,讶然:”不是吧?这玩意声音对着一个小范围放的,这你都听得到?“冬明还是平平常常道:”体术九级。

训练一下就行。“姜灵点头记住了,忽然又想到一事,调侃道:”这不是军事机密吗?“冬明依旧老样子的口吻:”不是。

但训练方法是。“姜灵无言--这算冷幽默吗?

冬明看看姜灵:”昨天姚先生来找时,你可不是现在这样。“姜灵痛快一点头:”对,我想明白了。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责任,也不是我有办法的事,管它做什么?!“冬明­唇­角微微一翘:”反正你忙你的。“姜灵眉毛一扬;掏出口袋里装种子的小纸袋,也跟着一扬:”是啊,瞧瞧,小姑­奶­­奶­我忙着呢!“2_38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38、暗有斗法时值午前,阳光灿烂。

桦红山庄的大院门口,只是普普通通的砖砌水泥,依旧没有任何牌匾。

姜灵第二次坐车进入这里,天气、时间都截然不同,心情却是一样。

姜灵上一次是尽到了所有努力,剩下的交给老天,故而心中平静;这次虽然等在前面的是一堆麻烦,但姜灵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去做,于是豪爽地无视了这堆小麻烦。

--是的,小麻烦。

因为大也好、小也好,都是相对而言的。

……两个夜空蓝等在见山楼的小前台,还有一个瑞森武官领着一个手下。

见姜灵回来,通报了地方,夜空蓝便辞去,瑞森武官转交了一份发言备忘录,留下来等候,就在小前台沙发里坐了闲看。

发布会在放眼亭,这是瑞森方面的要求,因为”十二连星“当时就是在那儿被发现的。

琪雅与瑞森的协议,作为私下交易,不会公布。

所以路林不出席发布会;另外名义上,”十二连星“是姜灵赠予埃蒙他们。

也不知是冬明的关系,还是没人想与姜灵起不必要的不快,反正他们在小前台耽搁了一会儿,再回到2203客厅里时,不该在的人都已经不见了,只有电视台的女化妆师与一个男负责人等着,另外俞骥也在。

老王与秦便衣同志见了姜灵,大松一口气,一前一后跟赵永刚摆摆手,自己回自己房间去了。

姜灵注意到贺晓曦不在。

而桌子上、旁边柜子上招待过客人的茶杯,还没来得及收­干­净。

姜灵数了数,剩下的、连带这三人面前的,足有二十一杯,顿时乍舌。

赵永刚在一旁苦笑,连连摇头,一脸不堪回首,又给冬明泡了一杯、顺带给姜灵上了一杯热腾腾的白开水。

姜灵轻轻一拍赵永刚肩,夸张做慰问状:”好同志!辛苦你啦!“赵永刚也是烦透了,物极必反,他烦到顶透反而乐了,难得吊儿郎当起来,大言不惭道:”那是,饮水机的热水都不够,硬是去楼下跟前台要。

老王他们那儿的杯子,也全在这儿了!“姜灵一怔:”这叫声东击西是吧?“趁着主人招待客人,直接把东西拷贝走、拍照拍走。

路林他们管禁的是通讯,又不是电子产品全不能用了。

当然,若是带着一个针孔摄像头去见路林……嘿嘿、嘿!

赵永刚叹气:”连你都看出来了?唉!“姜灵当即又拍了他一下:”我是不聪明,可我有那么笨吗?“负责人中年年纪,等他们聊了这几句,Сhā嘴道:”我姓郑,郑青松。

这是小严,严洁。

让她给您把头发什么稍微打理一下?“他们客气,姜灵也客气。

姜灵当即点头:”好,麻烦您们两位。“严洁让姜灵洗头洗脸、换衣服,而后再上妆、做头发。

姜灵的旗袍早都熨好了,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里。

这本来是为了救人,她姜灵的战斗装备啊!结果路林那儿没用上,这次反而用上了。

所以姜灵洗脸时不由暗暗感叹了一番。

接着姜灵擦着脸出来,打开衣柜,拎出最为大方端庄的淡红月季旗袍换上,又配了黑的长筒丝袜。

这搭配,姜灵回来路上就想好了,她平时愈是怎么样,这回愈要反过来……领口的淡红月季、黑­色­丝袜,成熟妩媚,十分女人味。

再化一个­精­致妆容,这样下了镜头,就不容易被人认出来……因为她姜灵以后还要逛街买菜呢!

严洁看了另外两件旗袍,也同意姜灵这么选。

他们其实带了几套套装以防万一,但毕竟不如姜灵自己的衣服合身。

……姜灵旗袍一上身,就娴熟地切入了”杜老师状态“。

人靠衣装,也靠姿态撑起来。

即使秦始皇,卸了龙袍、生病卧榻时,也只是个老头子而已。

所以姜灵这一走出来,客厅里的人俱一怔。

赵永刚先失笑了:”哇,鸟枪换炮!“以他与姜灵的熟悉,也没什么顾忌,绕着姜灵左右看看,连声赞叹。

姜灵索­性­给赵永刚转上一圈,而后冲赵永刚下巴一扬:”嘿,该你了!“赵永刚清清嗓子,看架势似乎是要摆健美造型,但姜灵含笑直瞅着,部队里作风抓得紧,赵永刚毕竟在那儿呆久了,这上头脸皮终究不够厚,到头来还是招架不住,连连摇头、溜回了椅子里。

姜灵顿时失笑。

俞骥当即接上道:”你穿这个正合适。

身材这么好,气­色­更好,皮肤又白,一下子就衬起来了。“连冬明也­唇­角微翘、一点头。

但他只有两个字:”挺好。“姜灵谢过两人,然后姜灵发觉,自己还是更喜欢冬明的赞美。

因为姜灵直觉,俞骥虽然也态度诚恳,与冬明一比,去是不如,而且差得颇远--相比之下,长短又有什么要紧?!

他们短短几句话,笑过一笑,这边严洁已经摆开了东西,示意姜灵过去。

姜灵一落座,看着严洁一打开盒子,东西都是用过的!姜灵吓了一跳,一下子跳出椅子:”我出钱,买套新的再化妆!“赵永刚一听,什么也没说,立即夹起一支笔、低头翻开那份备忘录,一幅”我很忙很忙“的样子。

严洁看郑青松,郑青松看了看表,催促道:”要不算了吧?赶着要过去!“姜灵连连摇头,摆摆手:”那是多少人用过的?多脏!这可是直接擦皮肤上的,难道您平时跟人共享一条毛巾?!“俞骥看看赵永刚、又看看赵永刚,见他一直没抬头,无奈自己开口道:”姜灵,时间可能不够。“姜灵回看了他一眼:”‘可能不够’是吧?问问就知道够不够了。

要是赶不及,我上点自己的­唇­彩什么,过去就行,左右不过是个嘉宾。

更何况,我就不信埃蒙会化妆!“俞骥一听忍笑,郑青松却严肃道:”姜小姐,请您呆会儿留心一点儿,别直呼埃蒙先生姓名。

他是瑞森大使馆首席武官。

要是不带头衔,那就跟一个‘先生’。“--什么首席武官!看那胖老头在路林面前都为老不尊的样子、再看他跟埃易克的关系,一个伯伯一个侄子……人家肯定不是靠这个吃饭、八成就是来玩的!顺带照拂一下侄子。

但姜灵没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好脾气地点点头,下一刻又坦率地为难道:”可是他让我叫他埃蒙,不让带‘先生’。

而且他要我说话用‘你’。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说完想起一件事,声­色­一缓,转向俞骥:”对了,你妹妹没事吧?“姜灵问得诚恳,俞骥闻言微微动容,看看冬明,向他重重一颔首,又转而望向姜灵,轻声道:”挺好。

多谢。“有旁人在,很多话不必说透,知道就好。

所以姜灵放心了,又抛开一件事。

而郑青松在旁皱眉深思片刻,没回答姜灵提出的称呼问题,而是招过化妆师:”小严,那我们去买一套新的。“姜灵目送两人出去,待到人走远了,调侃地吹了声口哨,悠然道:”呀,待遇真好啊!其实呢,何必亲自跑腿,还带手下……请赵先生走一趟就行了嘛,对吧?“赵永刚肩膀发痒似地动了动,无奈道:”对对对……我说,你不要用‘赵先生’,听着浑身不对劲。“俞骥耸耸肩。

姜灵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俞骥:”其实我和你,都可以直接打电话问啊?“俞骥无所谓道:”反正他们要去楼下问武官、要商量称呼问题。

化妆品只是顺带。“姜灵点头,又不解道:”直播?剪播?“俞骥摇头:”不知道,看瑞森那边安排。“顿了顿,看看房间里只有赵永刚与姜灵,冬明是琪雅外宾,显然无碍,便道:”其实本来吧,瑞森自己的新闻台还嫌位子不够那。

他们的飞船快,离我们最近的荷林星又不远,昨天到现在,挤过来好些家新闻台。“荷林星说是近,但至少比金海星远--前者在地球的保留星域外、后者在保留星域内!而保留星域是以地球所属的基础恒星系统,即太阳系为中心,半径一定的一个范围。

所以姜灵不由感叹:”好快的飞船!“冬明换了一个坐姿,但没开口。

姜灵正瞅着俞骥等下文,脑后勺对着冬明,因此没察觉;赵永刚看冬明一眼,低头不说话。

俞骥看见了,不过他继续给姜灵道:”所以他们的意思,地方不够,本来不让本地电台进来,直接给转播,也没要转播费。

但有人特别强调你需要化妆和服装,那边才放行。“那”有人“两字,真是别有深意……而姜灵看着俞骥,心里既无遗憾也无感叹。

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她姜灵直觉敏锐得比野兽更野兽,所以能察觉俞骥说这些别有用心、不是什么友情爆料,这该庆幸才是!又有什么好感叹的呢?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她姜灵已经感叹得够多了!

至于俞骥俞先生……当然当然,彼此无亲无故,你算计算计很正常!毕竟俞静的事,说来也不是谁帮了你们,而是你们时间选得好。

至于你现在说这些话,因为你与电台那边不对盘是吧?又或者说,是你们俞家,与主掌新闻业的那不知谁谁家,不对盘,对不对?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39、”您看,我是个地球人“说来繁复,想清楚却只要一瞬间。

片刻后,姜灵顺着俞骥的话头开口,她声音不大、语调不高,但语气冰冷:”那他们还拿用过的来?好好好,我知道他们经费‘困难’!可我自己出钱都不肯换?!把我当什么?!敲门砖?!所以过路拆桥?!谁想出来的主意!“俞骥闭嘴,转眼看门口,耸耸眉毛不说话。

姜灵不确定他这暗示什么意思。

赵永刚看俞骥一眼,又看姜灵,见姜灵尚有几分困惑,直白解释道:”就是刚才那个郑青松。“俞骥端起面前的茶,缓缓喝了一口。

姜灵静静看着俞骥,低低应了一声:”哦……“声音压得低低、尾音拖得长长。

难为俞骥养气功夫好,三十几岁年纪轻轻,就已经喜怒不形于­色­。

但可惜,姜灵直觉从他身上感到了一股得意。

跟当初老葛给银鎏金镶玉”苍龙望子“带钩开价时,极为相仿的得意与轻视!

而赵永刚还没结束,他慢吞吞加了一句:”不过他也就是个­干­事儿的。“说完瞧着姜灵,到底有些担忧。

姜灵一下子笑了开来,转而对赵永刚深深一点头:”那我自然不会为难他。“--冤有头、债有主!

赵永刚放心了。

俞骥一口茶含在嘴里,好半天才终于咽了下去。

冬明只看没开口,这时也端起茶喝了一口。

茶是上好的龙井,不是袋装的。

冬明这一口不巧喝进了好几片茶叶。

他先咽下了茶水,而后细细看看杯子里的、慢慢嚼嚼嘴里的,尝了一小会儿味道,把茶叶也吃进了肚子里。

……结果郑青松带回来消息,一者称呼按埃蒙的意思,二者时间足够。

因为瑞森那边,其实不急。

他们不是往回直播,是做成节目新闻的形式。

所以要拍的场面不少,比如一堆专家围着”十二连星“做鉴定、发评论。

姜灵与埃蒙都只是其中一部分,反正还有后期制作,安排上就比较灵活。

严洁化妆又快又好。

她本事过硬是一个原因,姜灵皮肤好是一个原因。

没有痘痘没有瑕疵,不需要特地盖掉什么,|­乳­液、粉底一样样上去,顺溜得不得了。

又是全新的一套东西拿来用,又是这么好的模特,所以化到后来,严洁根本忘了郑青松、赵永刚他们,连连赞叹。

瞧那模样,过瘾得很!

所以严洁超水平发挥,给姜灵上了一个­精­致的淡妆。

短发没做没染,就是略修了修,吹好、定型,一切追求一个清水芙蓉的效果--芙蓉本就天然艳­色­,水洗之后明丽动人,何必再上重彩?那是画蛇添足!

……他们到放眼亭时,里面正在忙碌。

武官已经通知了埃蒙。

不过埃蒙显然在忙别的,因为武官回来时带着极为些微的尴尬,只对姜灵说他的长官、首席武官埃蒙先生,”恰好走不开,十分钟后到。“姜灵点点头没在意。

旋即姜灵看到亚勒也在这边,另外有不少夜空蓝在外围,瞧模样是值勤之类,不由微微惊讶。

转而姜灵想了想,想起有一件事正好请教,与赵永刚说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赵永刚没跟,但那是亚勒,冬明怎么会丢着不理?同姜灵一起过去。

亚勒虽然在忙,但其实没什么事要亲手­干­的,正拎着自己那个”笔记本“闲闲看瑞森的电台人员忙碌。

见姜灵与冬明过来,当即欣然迎了过来:”姜小姐今天真漂亮。

不过平时那样也很好。“”多谢您的夸奖。“姜灵失笑,她自己也很赞同后半句--事实上姜灵更喜欢平时那样。

所以姜灵当即暗暗判定:这是今天最好的恭维了!而后姜灵道:”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您。

如果不妥,还恳请您当作没听过。“亚勒点头:”尽管说。“他话音未落,旁边几个夜空蓝便走得远了一点。

姜灵见状,顿时讶然--莫非这就是体术九级的偷听范围?!

亚勒微微一笑,指指冬明,朝冬明一赶手!

姜灵连忙摇头:”没关系,不用。

是这样的,这次名义上‘十二连星’是赠送的,我看了发言备忘录,还可以提一点要求……我想让他们减免星网服务器的维修费……好让大家上星网都便宜点,最好是与互联网差不多……您帮我看看,这会过份吗?“亚勒霎时间肃然,静了片刻,竟然朝姜灵郑重道:”姜小姐大智大勇。

请接受我的敬意。“姜灵顿时脸红了,连连摆手:”什、什么啊!我就是……就是为了省点钱!为了大家都省点钱!“亚勒深深看着姜灵,飒然一笑:”好,就是为了省点钱,为了‘大家’都省点钱!“姜灵有点儿不好意思。

但她早知道瞒不过亚勒,也没什么尴尬--这件事,如果能借瑞森方面的”东风“办成,那就会打破高昂的信息费门槛,会打破星网垄断,会让七十亿地球人中的六十九亿普通人,也可以上得起星网。

这会令整个地球加快步入宇宙时代的步伐。

当然同时,也会让六十九亿人迅速崛起、冲击门阀世家。

所以,这对地球、对地球上每一个国家来说,都是好事。

但对如今大权在握、私心鬼祟的那些人而言,却不是!

不过这些话却不用挑明,因为桦红山庄内,只有琪雅人事不关己,纯粹旁观,会欣赏她姜灵这份抉择果断,但瑞森方面的态度,就不好说了。

更有俞骥他们,鬼知道会什么反应!所以姜灵只是认真对亚勒道:”您看,我是个地球人。“亚勒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感慨叹息一声,又笃定道:”您尽管提。

有件事您们大约不清楚:‘十二连星’如今在瑞森意义更甚以前。

这是因为瑞森的首都星所在的恒星系统,比较庞大,其中有两个行政星、两个准行政星及十四个次行政星。

他们前几年刚通过的决议,新近开始启动一个浩大的工程,要将它们打造成首都星系统。“姜灵心驰神往:”行星大改造啊……“亚勒点头:”对。

您知道的,瑞森星本身就在瑞森的星域中央,这件事,军政民生无论哪个方面,都意义重大。

也是他们近来发展得好,才有力气做这个工程。

所以您这株‘十二连星’,虽然不是‘十八连星’,但寓意相同,实在是赶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时候。“姜灵明白了,缓缓点头,忽然调侃亚勒:”您们的谈判也赶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时候吧?“亚勒失笑:”那是当然。“姜灵诚挚道:”今天实在太感激您了!“亚勒平平常常:”这又没什么为难。“紧接着对姜灵道:”您若是谢我,以后如有机会,记得还我这次就是。“姜灵怔然:亚勒会需要她帮忙?!

亚勒没解释,只是微微一笑:”您放心,我也不会要您为难。“姜灵本能道:”当然,我很乐意。“她十分困惑,但亚勒得了回答,已经满意,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一引手示意--那边埃蒙到了。

'2_40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40、解封星网瑞森的电台设备瞧着也很笨重,也长了镜头,那镜头还特别大,几乎跟半扇玻璃门差不多。

但这些设备,身上都没拖着电线,放眼亭内,也没有特地补打灯光。

而且亭内人员也不多,基本上一个新闻台就一个设备­操­纵员,以及数量相当的记者。

而记者都被瑞森的武官安排得妥妥贴贴,而且他们提问的重点在埃易克那儿。

对埃蒙特别热衷,几乎像是蜜蜂见了花儿;对姜灵则是职业­性­的礼貌热忱。

所以姜灵没觉得紧张,与之前在这儿的午餐一样,比她预计的要轻松多了。

一切按照备忘录来。

在谈过种花过程、在姜灵回答了一串专家提出的问题之后,埃易克按顺序问到了姜灵最关心的问题:”姜小姐,我们感谢您的慷慨与友善。

‘十二连星’是无价之宝,它无法用金钱或者物质来衡量。

然而我们瑞森人有一句话,‘刀迎来刀,盐换来盐’。

您们这儿也有一句话,‘投桃报李’。

所以,您值得我们慷慨与友善--您若有什么心愿,我们力所能及的,在所不辞。“姜灵有亚勒给的底子,放心大胆,坦率道:”我的确有个心愿,那就是星网。

因为上星网的费用,对我们而言,实在太贵了。

我有个朋友上去看了一个金海星的视频,一小时多一点,花掉了半个礼拜的收入。

我希望,大家以后聚会时,可以一起看看金海星,爱看多久、就看多久。“埃易克温和的目光霎那间变得炯炯。

这令姜灵想起来了赵永刚他们的资料里提到过的情况:这位瑞森驻地球大使,也曾经是一个军人。

但不幸重伤留下了隐患,不得不离开军队。

他本就出身大家族,无须繁复漫长的礼仪培训,便是个合格的外交官。

所以才会到地球上来当大使,也算是个闲差美差。

但比他更明显的是,旁边埃蒙的神­色­一凝。

他的反应与亚勒刚听到时,如出一辙。

此时此刻,这个胖老头身上的无拘无束、随意散漫,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山大海般的深沉肃穆,几乎令姜灵窒息。

但这压迫感来得快去得更快。

姜灵还没体会个清楚,它就已经消失了。

而埃蒙爽朗笑开,一锤定音:”行!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言毕他一抬手,他身后左边的随从当即就欠欠身退下了。

埃易克正开口想说什么,闻言几不可查地一顿,再开口,说出来的话就与埃蒙一模一样地痛快、一模一样地斩钉截铁:”姜小姐,今天晚上,您就会如愿以偿。

请您拭目以待!“……天已经晴了两天,山坡上的泥地晒得­干­了,又不硬,踩着刚好。

加上午间刚过,气温回到二十几度,站在室外,秋高气爽;一望四下,满目青山--实在是痛快!

琪雅方面这回是得到了实惠的。

他们登陆负责路林安全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这事。

所以亚勒他们值勤、安排瑞森的新闻台、维持对山庄的控制之外,还挂了个大屏幕。

屏幕挂在放眼亭所在的山坡下、警戒圈外侧近处,靠近­操­场那一端,现场直播放眼亭内的情况,让自己人看。

说大一点,这是新闻直播,说小一点,那就是休闲活动。

不值班的夜空蓝与休闲服路过,有的感兴趣,有的不感兴趣,有的感兴趣却又有事离开。

于是走了几个来了几个,聚聚散散,人流不停。

不过冬明没动,他一直站在屏幕前看。

笔直端立,照旧戴着”墨镜“。

经过的人里,时不时有认识的与冬明打个招呼,有祝贺的,也有催他”快点收起来“的,除了这两种,还有就是故意勾他眼馋的,什么”我们去切磋,你来不来呀“之类。

基本上没什么新花样。

前两者冬明均回以点头,再加一个”谢谢“或者”好“。

后一类,冬明一律一摇头作为回答,字就没了。

赵永刚也站在屏幕前,也是从头看到尾。

他左摸摸、右摸摸,从口袋里掏了支烟叼在嘴里,却没抽。

而埃易克那句”拭目以待“出口后,大约三四分钟这样,姚远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以他经过训练的体能,兴奋之下呼吸失调,再加上一路冲刺、翻栏杆蹿花坛,也跑得气喘吁吁。

但姚远根本没管,几乎直撞在赵永刚身上才停下来:”永刚,她没跟你说?这才多大一会儿啊?!转眼没看住,又搞出事情来了!“赵永刚呵呵一笑,一下一下咬着没点上的烟,把烟咬得一翘一翘,又一翘:”不好吗?咱们不是一直想这么­干­来着。

早该放开了。

那帮龟孙子……这回看他们还能怎么办!“姚远也乐呢,搭着赵永刚的肩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一样,风度气度全不见、统统都不要了:”好,当然好!再好没有了!就是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靠,我们人仰马翻!幸亏我溜得快,他们快疯了!

全乱了!一团乱!“赵永刚假惺惺叹了口气:”实话跟你说吧,她打过招呼了。“姚远诧异,放开赵永刚,探头去看赵永刚那脸­色­:”哈?“赵永刚沉痛忏悔:”是我没听出来。“忏悔完就咧嘴乐。

姚远更诧异了:”不是吧?“旋即拍拍赵永刚的肩,重新搭上去,一边看屏幕,一边无所谓道:”哎,不过也没办法。

这小姑娘脾气刁钻!哄顺了什么都好说,可一回头一不小心,又给炸毛了!“他望着真人大小的”姜灵“高高兴兴、不亢不卑地与埃易克他们交谈,又补了一句:”唔,不过其实,人还是挺好的……“赵永刚很诚恳地点头、又点头,但他其实没在听。

他想的是九月份那个下雨的周一,十七号,在姜灵的别墅客厅里--什么”天网“、”星网“,什么”扭曲了原意“、”一定要把它改过来“……关键是费用吧?!

姜灵哎,小姑­奶­­奶­哟!你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吧?女人的心思那,海底泥里的那枚针啊,瞅准了机会就”嗖“一下冒出来、直扎要害!实在是……实在是可敬又可怕!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41、不醉无归从放眼亭回到见山楼,姜灵第一件事就是卸妆换衣服,­干­脆还冲了个澡。

在房间里忙这些的时候,姜灵听到客厅里有人来访。

但赵永刚与姚远都在,姜灵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地作证,她姜灵就是想”省点钱“!

再说了,姚远他们要是连这点事都摆不平……哼,那还谈什么”除非有谁踩着我们这些人的尸体过去“?!大家不如早点一拍两散,做那大难临头的林中鸟、各自飞去吧!

结果姜灵换了休闲服一出来,怔住了。

这来的客人,实在实在太出乎她姜灵的意料了。

还有,这几个客人……--他们之间不会打起来吧?不会谁把谁弄断一条腿吧?不会被夜空蓝痛扁吧?啊?!

……姚远不在,赵永刚在,倚在墙边玩着烟,瞧着心情挺好的样子,这令姜灵心里安稳了点儿。

姜灵左手边,亚历山大站在桌边,也不往椅子里坐,颠来倒去玩着一瓶透明的伏特加,笑得那个开心。

他的眸子是青灰­色­,那本是一种冷肃的­色­泽,此刻竟然明朗灿烂,好像屋外的阳光一般。

他见姜灵出来,开门见山,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姜灵,我来讨杯酒喝!你这儿没有,所以我自己带!“说着便抓住瓶颈,拧开盖子,把面前的杯子全给倒满。

山顶那个狰狞男人也在,当然他现在一点也不狰狞。

这人本来坐在椅子里,见姜灵出来,便站了起来,一开口是日语:”铃木宽治,也厚颜来喝一杯。“他一指旁边的­精­美的盒子:”今天这样的大事,要烈酒才行。

我这一对,留给姜小姐慢慢品。“与亚历山大同来过一次的白金­色­头发也在,他抄手就端了第一杯酒,朝亚历山大一致意:”鲍里斯。

我是他弟弟。“而后把杯子送到鼻子底下,深深嗅闻,一脸陶醉。

亚历山大对面,坐着四个中国人。

其中就有那个嗓音低沉、有点儿虎头虎脑的男人。

他被亚历山大抢了先,顿时老大不高兴,站起来、抓起桌上一瓶水晶质玻璃酒坛的十年五粮液,重新往桌上一顿:”冯勇。

我这酒,姜小姐喝不喝?“姜灵还兀自茫然呢,又知道这人体术厉害、当时亲眼通过草木”看“着他出手的,印象极为深刻,此时他问得凶、听着像是土匪,姜灵吓了一跳,本能往赵永刚那边一躲。

于是亚历山大轻笑了一声。

赵永刚忍笑。

姜灵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顿时囧了。

还好周信光也在其中,姜灵赶紧抓住他救场:”嗨,周信光。

你也要喝酒吗?“小孩子喝酒不好吧,你满了十八岁没?果汁行不行……咱们俩一起喝果汁!

可惜周信光不会读心术,会了也不可能答应。

他点点头笑了:”当然啦,我一定要喝的!“往旁边一引:”这是我大哥,周信明。“又往另一边一引:”徐伯厚。“周信明就是那个嗓音柔和、却刀削般英俊犀利,眼睛眨都不眨就弄断三个人三条腿的家伙。

不过此刻他看上去斯文得很,就是气­色­有点苍白:”我们见过了。“而徐伯厚上次也来过,只是没来得及介绍,他们就与亚历山大等人吵了起来,姜灵几乎气得爆掉、直接走了,所以没有互相认识。

此刻姜灵尽量不去想登山半路看到的那一幕,镇定地跟他们依次点头打招呼:”周信明。

徐伯厚。

冯勇。“又转向亚历山大:”亚历山大,铃木宽治,鲍里斯。

看来今天这酒,我是喝定了。

不过为什么喝酒,我还不知道呢--总要有个名目吧?“冯勇不满道:”姜小姐真地不明白吗?“姜灵眉毛一挑,毫不客气地直视他:”难道我应该明白什么吗?“滚!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背后有一个门阀、有一支家族势力!

这种事,打死也不会承认!死可不是最糟的!

还是亚历山大无所谓,首先解释,道:”玛西图卡把星网接到地球时,我们这里在座的这些人,都希望星网能够尽可能开放。“他叹了口气:”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我们拿下了接入仪,把它用成本价铺售开来,结果星网这一块,就没保住。“周信明接口:”要是想最大限度地开放星网,五六块一个小时是比较合适的,成本堪堪可以扯平;要是想赚钱,把价位定在二十来块一个小时,会是利润最大化。

五百块一个小时,收益其实很小,这价格,是个高门槛。

限制更多人进入星网的高门槛。

我们一直都在设法砍掉它。“徐伯厚点点头:”这次机会送到门前,我们当然不会错过。

其实家父很想与姜小姐见一见,何其有幸。

但这会儿,他们都在忙。

也就我们几个小的,还溜得出来。“姜灵转而看亚历山大,又看看周信明、徐伯厚,缓缓点头,心里是这半个多月来,前所未有地踏实--很好,非常好……这条路,我不是独自一人……冬明,他们与他们的父兄,就是地球的老兵,对不对?!

冯勇开了五粮液,也摆了一溜儿杯子往里倒:”那,话也说清楚了,这杯酒,姜小姐喝不喝?“他一边问,一边倒酒,一边看的却并不是姜灵,而是亚历山大他们。

姜灵无言--土匪!流氓!姜灵连忙打岔:”周先生,周信明先生,你也要喝酒吗?你的身体还没好吧?“周信明还没说话。

冯勇连连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啊,这酒,是男人,死也要喝!“结果周信明微微一笑:”对,今天在这里的,不醉无归!“姜灵没好气地看了冯勇一眼--你才不懂吧!不懂女人吧?就咱这酒量……让我在你们面前喝醉丢丑?!想得美!还有更要命的,你们两帮人斗气……这第一杯酒,让我怎么喝啊!

但姜灵没法子,她无奈之下也懒得想了,因为担心,便问周信明:”你们俩在这儿,没关系吗?“周信明欣然一笑,指指客厅挂钟:”下午四点前。

时间够了。“此时冯勇已经倒完酒,与亚历山大面对面。

冯勇虎着脸,亚历山大笑呵呵。

余下六个男人看戏,姜灵头大。

就在这时姚远推门进来,很有成就感地打开一个盒子,推到姜灵面前:”那,你用这个!“--盒子里一个极为­精­致的小酒杯,杯脚细高,拉长的螺旋,水浪一般旋转而上,杯子又浅又小,也就半口的容量!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42、”可惜了那只好杯子“这酒杯­精­致漂亮眼下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它够小!其实亚历山大他们的杯子也不大。

因为烈酒的杯子都不大,斟酒时也不会满上,要让酒与空气接触,好散出酒香来。

只是这些人今天高兴,又成心买醉,又老对手相逢、免不了较个高下,倒的酒,就比平时满多了。

所以姜灵扫过亚历山大与冯勇面前的酒杯,眼睛一亮,又微微一眯,豪气顿生--你们好酒量是吧?!你们很男人是吧?!你们今天要烈酒、要不醉无归、自己去跳河还要跟我手拉手是吧?!

好!

我成全你们!

……”砰、砰“两下,姜灵抓过开了的五粮液与伏特加,顿在自己面前,先倒了一杯五粮液,­干­杯的祝词理由都不找,从右到左就这么挨个致意,连赵永刚与姚远也没放过:”这第一杯,我先­干­为敬!“一口闷了,一亮杯子。

亚历山大一笑颔首,先­干­了杯。

冯勇哪里会落后,一样­干­掉;因为姜灵倒的五粮液,还颇为得意。

两人在那儿互亮杯子,一个还是虎着脸,一个还是笑呵呵。

另外几人本来想说几句祝词之类的,这下也不好拖着,于是全部咽回去了,鲍里斯一点头,徐伯道说了一个”好“字,铃木宽治道了短短一句”痛快“,周信明温文一笑,周信光瞅着酒杯眼睛发亮,也全跟着­干­掉。

赵永刚与姚远对看一眼,什么也没说,同样­干­杯。

他们­干­杯的时候,姜灵已经给自己斟上了伏特加。

这回姜灵像鲍里斯那样闻了闻,享受了瞬间烈香,而后从左到右逐一致敬,说的话更短,只冲亚历山大道了两个字:”好酒!“又是一口闷了--其实也只有一口!

亚历山大与冯勇倒酒时,杯子都是成排的。

此时倒上了酒的还有许多杯现成的,姜灵都已经亮底了,他们再想说什么,也得­干­杯后才好开口--尤其不能比桌对面的人慢!所以这帮人又是一人一杯。

等他们放下杯子,姜灵已经把自己那杯子倒得满满的,正在往他们的杯子里倒酒,也倒得满满的--不过赵永刚与姚远例外。

姜灵还安慰他们俩:”你们呆会儿得把七个人送回去,现在就少喝一点吧?“旋即举起自己杯子:”这头三杯就让我敬到底吧。

反正说好了的,今天不醉无归!“……酒这个东西,怎么喝很重要。

慢一点急一点,就着菜不就菜,空腹半空腹,会让一个人的酒量差上好几倍。

姜灵逼上梁山的三杯酒敬完,周信光先变了模样。

他眼睛水汪汪的,脸却没红,反而更白了--他是喝酒不上脸的那种。

而大概彼此是兄弟,遗传体质相仿,周信明的脸也更白了。

此时徐伯厚提议,他们把客厅茶几上的糖果点心碟端来,又另外叫了几个下酒的碟,坚果­肉­­干­之类,坐下来慢慢喝。

姜灵当然同意,她还不想醉倒,她其实最想把冯勇与周信明放倒,因为当时实在是被这两人吓坏了,又是自己人,能怎么办?也只能腹诽腹诽、用力腹诽、狠狠腹诽、拚命腹诽!

憋着可不利身心健康。

而如今有机会灌醉他们,这就是最好的报复了!不过眼下周信明是伤员,因此姜灵的目标便只是冯勇。

当然亚历山大也是姜灵腹诽的目标。

不过他后来的坦率真挚给姜灵的印象很好,所以姜灵没想要报复他。

--可冯勇呢?刚才还土匪呢!

灌冯勇不难,亚历山大很乐意,铃木宽治也很乐意,姜灵还没想好怎么动手,他们三个已经斗上了。

都是年轻人嘛,又都是体术五级的,又斗了这么久,交情有了,劲儿也别着、一口气也死死憋着。

场面上当然和和美美,私下见面,就没有哪一次安生过!

切磋是常事,斗酒也不是第一回。

所以姜灵很开心,开心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他们彼此敬酒,都很有风度地没朝周信明去--伤员嘛。

也有敬姜灵的,但不多。

因为他们毕竟不好逼着姜灵酩酊大醉。

更重要的是,姜灵总是齐杯口斟满,他们也只好齐杯口斟满。

而开口要姜灵换个杯子吧,别人来说,当然再好不过!自己来说,那……--难以启齿啊!

所以姜灵十分悠然,瞅着冯勇先与铃木宽治拼了个面红耳赤、两败俱伤,而后被亚历山大收拾。

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古如此,于是亚历山大自己也渐渐有了醉意。

而那边鲍里斯的目标是徐伯厚。

对此周信明帮不了忙,周信光倒是帮了点儿忙。

但鲍里斯明显伏特加里面泡大的,周信光很快从两眼水汪汪变成了两眼泪包包,安安静静坐在椅子里,貌似是阳光大男孩难得在伤心忧郁,其实就是喝醉了!

赵永刚稳稳坐在姜灵桌对面,喝小酒,吃东西,等呆会儿送人。

姚远忍不住,帮徐伯厚敬了鲍里斯一杯。

结果鲍里斯直接回敬,把徐伯厚拖下水,三个人一起­干­杯。

姜灵看了个够,取了个新杯子,与他们一样大的,满上酒,起身相敬:”我差不多了,最后敬各位一杯!“按说姜灵一开始逼上梁山、以小换大,连灌了他们三杯,不该再来;但姜灵此时换了杯子,大小一样,所以没人能说一个”不“字,也没人好意思少倒一点。

于是这帮人互相看看--行,反正是不醉无归!痛痛快快都喝了。

连姚远也被鲍里斯拖着喝了满满一杯。

只剩赵永刚还肩负使命,总算例外。

姜灵也不拿乔也不作弊,一杯酒涓滴不剩,喝完便摆摆手:”我要去房间里倒!“转身就回卧室。

毋庸置疑,这是合理要求!至于姜灵会不会去盥洗室吐酒,他们实在是管不着了。

亚历山大也已经差不多了,仰在椅子里冲姜灵一敬空杯,哈哈笑道:”睡个好觉!“”好,你们也一样。“胃里的酒­精­扩散,速度快得诡异。

姜灵知道自己醉了六七分,此时平衡感已经不太可靠,但走路还行,只要速度不快。

而后拧门把比平时难了许多……等到进门、关门,姜灵做了一个深呼吸、趔趄两步、直扑在床上。

对,是可以吐酒。

但何必呢?

姜灵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悄没声息地傻笑。

今天高兴,今天意外收获,不止星网解封,更重要的是这帮人……--所以,醉一次不好吗?

……”白雾“袅袅,又仿佛流水一般清澈明亮。

姜灵知道自己醉了,头轻脚重,动作走形,平衡感迟钝,但偏偏心情振奋、­精­神抖擞,睡不着……所以­干­脆修炼。

因此,姜灵亲耳听到亚历山大他们起身时,撞椅子的撞椅子、碰桌子的碰桌子、带翻果碟的带翻果碟……偏偏彼此还要互损!又听到赵永刚叫来老王,一起送人;也听到赵永刚一边嘲笑姚远,一边把姚远架进自己房间、扔在床上。

最后,姜灵听到赵永刚与老王两个收拾了一下客厅,对亚历山大与冯勇开掉的酒故作大惊小怪,又啧啧赞叹一番,接着他们拣了阳台,端着杯子去喝小酒--酒开了不止两瓶,后来的瓶里还有。

牛­肉­­干­什么更是没吃完。

姜灵忽然觉得,赵永刚好狡猾!老王也很腹黑!他们还很会优待自己,太会享受啦!

然后姜灵连打了几个小嗝儿,疑惑地坐起身来--好像酒醒了?

原来这还能加速解酒?!

……姜灵爬下床,试着走了走:的确,已经酒醒了。

于是姜灵开门,去看赵永刚与老王。

老王正捏开一个开心果,一见就笑了:”哎,装醉哈!“赵永刚却是不解,因为他亲眼看着姜灵醉的。

装醉真醉,他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姜灵看看他们中间摆的小桌子、看看上面的好酒与下酒果子,就忍不住莞尔:”醉了,没醉透--我总得走回房间去。

躺了一会儿就好了。

我可没你们这么狡猾!“碰到喝酒、体术之类的事,赵永刚就天然厚皮了:”哪里,这叫勤俭节约。

浪费是坏习惯。

对吧,老王?“老王连连点头。

姜灵失笑:”我下去转一圈,散散步。“这只是与他们说一声,结果赵永刚却放下杯子起身:”我也去。“喝酒喝得好好的……所以姜灵一怔:”怎么了?“赵永刚有点不知怎么说,斟酌间就慢了一拍。

老王”吱“一口酒:”有些人­阴­阳怪气,咱们不理他们就好了。“姜灵明白了,不想坏了他们酒兴,便对赵永刚道:”那我去看看冬明在不在,你接着喝。

他不在我再来找你。“……姜灵出去就没回来找。

赵永刚与老王接着喝酒。

老王忽然摇摇头感叹:”女大不中留啊,一块儿玩了没两天那。“赵永刚点点头:”是啊。

不过我倒是觉得,她玩了这两天,不一样了。

那些人……这要放在之前,肯定就不痛快了。

这回你看,她把他们当个屁!照样出去了。“老王壳儿一丢:”什么‘当个’屁,根本就是屁!“赵永刚失笑:”没错,本来就是。“此时房门响,姚远开门出来,在客厅里找东西。

赵永刚不禁奇了:”你也醒了?“姚远脑袋昏沉,那个”也“字,他听到了、却没听懂:”找水喝。“喝完又回房间里去躺了。

阳台上两人继续喝酒。

老王照旧”吱“了一记,嚼着一条牛­肉­­干­,忽然一摇头:”可惜了那只好杯子。“赵永刚扯扯嘴角:”原就没影的事,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把杯子里余下的酒­干­掉了。

老王略看了赵永刚一眼,给赵永刚和自己倒酒,一边点点头:”也对。“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43、我是爬的你是飞的门窗大开,飒爽山风吹过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

冬明坐在桌边的窗台上,倚着窗框,一脚踩着窗台、一脚踏着桌子,端着个玻璃杯喝东西,再加上他还是戴着”墨镜“,硬生生破坏开了这一室庄重典雅。

他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

结果姜灵发现冬明喝的也是酒,金红的威士忌,尊尼获加蓝方,桌子上放着瓶子--那上面是英文,不是伏特加的俄文,所以姜灵认得。

这令姜灵哭笑不得:”今天是怎么啦,都喝酒!“冬明­唇­角一翘,一口­干­掉剩下的、放下杯子一撑窗台与桌子,直接掠过桌面跳到了地上:”你没醉?“姜灵摊手:”他们来发疯,我总不能真跟他们倒成一堆吧。

醉了个几分,回房间里去睡了会儿,就好了。“冬明慢慢一点头:”风俗?因为你是女人?“姜灵讶然失笑:”琪雅人会倒成一堆?“旋即点头:”对,风俗。“冬明点点头:”会。“又勾起了笑意:”他们本来没想灌醉你。

亚历山大先来的,他高兴,想找你喝一杯。

周信光来,是想请你过去,结果看到亚历山大,就回去叫人;再来的时候,是四个人。

他叫人时,亚历山大打了个电话,鲍里斯与铃木宽治也来了。“果然!姜灵本来就有些奇怪,亚历山大就在留听阁,­性­格又痛快,那还好说,冯勇与周信明怎么会特地跑来喝酒,原来是这么回事!

所以姜灵顿时道:”他们活该!“又冲窗口一指:”你都听得到?“冬明一点头:”是。

窗子开着。“姜灵赞叹:”体术真好用。“冬明平常道:”山里安静。

他们说话声音不低。“姜灵点点头,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坦率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想去散步,总觉得还有点儿醉醺醺。

赵永刚说我不好一个人下去。

他们在喝小酒,吱溜、吱溜。“冬明微有丝笑意:”赵先生担心得有道理。“他顺手抄了酒瓶,”走吧。

这里有条路,散步很好。“姜灵默然了片刻,瞅瞅冬明:”散步也要喝酒吗?“冬明却不是为了喝酒:”那换矿泉水?“姜灵顿时无言,连忙摆摆手:”算了,你就这个好了。“自己拿了瓶客厅柜里的矿泉水。

冬明对着窗口,举起威士忌观赏它的­色­泽:”天然酿造,挺香。

我以前喝醉过。

后来体术上了九级,就喝不醉了。“姜灵拿了水回过身来,发觉冬明竟然有些惆怅:”那其实……也挺可惜的。“冬明反倒安慰姜灵:”没关系。

上了九级,也有火冻之类。

很多。“朝门口走去。

姜灵跟着出去,带上房门,觉得不太妙:”那个火冻……是什么?“冬明抛了抛威士忌:”相当于烟酒。

放在你们这儿,是毒品。“姜灵哑然,片刻后道:”不会上瘾吗?“冬明却没觉得有什么:”会,像赵先生他们的烟瘾一样。“姜灵明白了:就是说有危害,但并不必然致命。

抽烟的人,身上有烟味。

以姜灵如今的嗅觉,并排走时,完全闻得出来。

但姜灵不知道什么是火冻味,她琢磨了冬明半天,发现自己无法判断,只好问:”嘿,你呢,有火冻瘾吗?“冬明摇头:”没有。

我们--我和亚勒他们,都没有。“他看看姜灵:”而且火冻戒除不难。

任何一个人,如果连着几十上百天,只能靠那个过日子,那他就不会对这个上瘾。“姜灵闻所未闻:”那个是吃的?“冬明又抛了下威士忌:”品种很多,可以吃、喝、抽。

热量很低。“……两人聊着高阶体术者的烟酒问题,下了楼,绕过池,走过留听阁下的洞门,冬明带路,穿过几条走廊,走到了围墙下。

桦红山庄的墙是水泥砖墙,墙头上倒也没Сhā什么玻璃渣子。

冬明走到墙下,把威士忌往裤兜里一揣,轻松一跳,两手挂上墙头;而后靴尖蹬蹭了一下墙,趴上墙头;最后扬腿一跨,就骑上去了。

而后冬明转身坐在了墙头上,对姜灵道:”你上得来,就像我这样。

或许……助跑几步?“姜灵无言,但心里却很兴奋,当即眼睛一转,迅速瞅瞅左右、瞅瞅后方--没人!于是姜灵搓搓手,助跑两步,一跳挂上墙,蹬蹭了几脚,开始不得法,后来就找到路子了,也趴上了墙头,续而抬腿一扣、一翻身,也骑上了墙头。

冬明却沉吟了片刻,而后他抱歉道:”对不起,是我弄错了。“说着跳回山庄内,走开几米路,转身重新开始--助跑、蹬墙、扒墙头、扬腿翻身而上、滚身、落地,一气呵成,眨眼就站在了墙外。

姜灵坐在墙头上,彻底囧了:”那你刚才是怎么了?“冬明抬头对姜灵摊摊手:”我忘记了。“姜灵忽然明白过来:”因为体术十一级?“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就好像成年人忘记了他刚走路时是怎么样的。

但姜灵旋即意识到一件事,眼睛亮了:”你是特地在给我做示范?那你……唔,你自己怎么过墙?直接跳过去?飞过去?“冬明看看姜灵,摸出威士忌抛给姜灵。

姜灵接住酒。

冬明却又顿了顿,提醒道:”用­精­神力探察。“他不说姜灵还真没想到。

所以姜灵连忙点头:”哦!“一边把­精­神力”拉“成头发丝探出去,一边兴奋地问:”左边还是右边?“冬明指了指姜灵面前:”准备好了?“”等等!“姜灵怕”看“不清楚,多多分了几根出去;分到四根,实在难以维持,就没再继续:”好了!“话音落下,冬明就不见了。

姜灵木然转头,看到冬明站在墙内!所以姜灵只剩在心里惊叹的力气--她的眼睛根本跟不上!­精­神力探察到的情况,冬明是贴着墙头掠过去的,就一手在墙头搭了一下,身体其余部分,根本没碰到围墙!

但还没姜灵说什么,冬明先开口了:”有些墙,不能碰。“他走开了几步,转身又来了一次!这次是助跑、起跳、半空团身、落地继续往前减速跑、刹步。

完了冬明解释:”落地可以翻滚。

但不管怎么样,直接跳过来,动静会比较明显。“姜灵默默地看着冬明。

冬明也沉默了片刻:”怎么了?“姜灵叹气,朝庄外转身,落地:”太打击人了!我是爬的你是飞的……还是去散步吧?“冬明看着姜灵,一点头:”好。“顿了顿,又道:”你看,我不可能成为独立舰长。“这是安慰。

姜灵点点头:”我也就是惊讶了点。“又想起了亚勒:”哎,亚勒不是体术很好吗?他还­精­神力?他一个人开雷列号。“这话一出,姜灵立刻觉得冬明不对了!2_44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44、”答应我一件事“金秋十月,北国的山间尽是夺目的红与黄。

深深浅浅,明明暗暗,令人目眩。

一条两米宽的盘山泥路上,明显有除草车压过的痕迹。

但各种杂草还是郁郁葱葱,没过了鞋面。

山路两边,是笔直的红桦。

看得出是十几几十年前,有人特地栽种。

到了如今,树­干­都有大碗碗口那么粗。

红桦已经落了叶,枝条上正蜕皮,卷卷片片蜷蜷,褪去棕红的老皮,露出浅褐的新树皮。

在阳光下,它们仿佛在燃烧一般。

……冬明说的没错,这儿的确极适合散步。

两人默然行来,姜灵什么也没再说,因为走在山间,草木茂盛,到处一片欢欣鼓舞,大无畏的傻乐,所以姜灵成功地让自己忘掉了那个问题,一边走,一边偷偷引领这里的”白雾“,加快流淌。

不过就在这时,冬明开口了:”亚勒是难得的良才美质。

他二十九岁出营地,体术十二级,­精­神力八级。

年纪轻轻,潜力无可估量。

身价一千四百七十万鲁米币,刷出新高,是我们的骄傲。

但他在体术十四级后期时,受了重伤,留下隐患,再没有希望晋升十五级。“与埃易克一样,也是受伤!不过姜灵更惊讶的是另外一点--身价!那是卖身的价格!而冬明说得太自然了,还那么沉静、自豪!对姜灵而言,实在很难想像一个自由人,会骄傲于把自己卖成奴隶……冬明看看姜灵,掳起袖子取下接入仪,递给姜灵:”你自己看。“姜灵接过来,还在茫然:”这不是你的……装备?“冬明­唇­角略翘了翘:”不是军用。

你们的军人休假时会带枪?“姜灵恍然,摇摇头:”不会。“她戴上那个,很快就调出了拟式接入,搜索了一下,拉出资料来,把字体调大,边走边看。

……伊古拉人跨入银河联盟的过程,比地球悲壮与不幸得多。

因为伊古拉这颗行星所在的基础恒星体系,有一个极度糟糕的星域位置。

它处在一个叫鲁米的五级文明的内部,还是在两大星域的边界上,也即在两大集团势力的夹缝里。

这乍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其实很常见。

因为星域是立体的,不是一个平面。

宇宙广袤又深邃,地形也有好坏。

比如黑洞,陨石带。

所以探索与开发的过程中,往往会有许多角落没有发现--好比一个红烧狮子头里裹了一粒芝麻。

芝麻太小,大多数人美美地吃掉这团红烧­肉­时,常常发现不了芝麻。

只有细细咀嚼的那些人,才会察觉。

如果说”美美地吃掉“,是星域开发的初期,那么”细细咀嚼“,就相当于星域开发的中期。

一个五级文明,当然迈入了星域开发的中期。

所以,伊古拉被发现了。

伊古拉人当时已经进入了热兵器时代,但依旧十分重视个人的武勇。

这是他们深刻的文化烙印。

因为他们的重力比地球大了百分之十六多、自然环境比地球复杂,这两点造成了野外的猛兽更加凶悍,也令伊古拉人更勇猛。

当然,重力与自然环境的影响,对人对动物都存在。

而无论在哪儿,只有足够强壮的人与动物才能生存下来。

所以总体而言,经过千万年的淘汰,在体术方面,伊古拉人比地球人更有潜力。

这就是地域特­色­。

……”比较像金海星。“”对。“”然后你们就向皇室效忠,并开始输出……体术人才?“冬明的脸颊微一抽搐:”没这么轻松。

一个五级文明,它的公民体术潜力,不比我们差。

它的星域广袤,也有行星与我们情况类似。

这之间的经过,要去专业的历史站点上找。“姜灵应了一声,忙再搜索。

但冬明已经说了下去:”当时我们人口四亿八千万。

那两家决定清理行星,对半瓜分,因为星域位置有战略意义。

我们不可能赢得那场战争。

所幸的是,我们的哈米纳斯聚集在一起,找出了一条生路。“这是一件好事。

但因为冬明说得肃杀,姜灵毛骨悚然:”……生路?“冬明一颔首:”对。

他们集中了我们最好的人手,二十一个,在凌晨袭击了驻军营地。

趁他们睡觉,杀了三千五百六十七人。

二十一个全部牺牲。

但同时,他们用战利品里的接入仪,联系了鲁米皇室。

以这次偷袭为证,证明我们的体术潜力,足以成为皇室的财产。“姜灵还是不习惯:”成为皇室的……财产?“冬明你也是……财产?

冬明却很平常:”对,战略地位,加一笔年金。

皇室乐于把伊古拉变成一颗钉子,钉在两个星域势力之间。

何况伊古拉每年输出的奴隶,可以换回一笔可观的资金。

他们投入不大,收获不小。

不错的买卖,不对吗?“--这奴隶还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还要天时地利人和!

姜灵觉得自己嗓子发­干­:”……换句话说,你们养着皇室的驻军?“冬明微一摇头:”部分是。“姜灵发现自己的声音小得好比蚊子:”银河联盟不管吗?“冬明摇头:”我们的保留星域与鲁米的疆域重叠了四成多。

我们没有独立发展的潜力。

即使有……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一级文明,向一个五级文明动手。

警告而已。

最多罚款。“姜灵久久无言。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那个长梦。

梦里的姜灵回到村庄里时,拥抱她、与她互贴面颊、亲吻她额头的四个人,称呼的正是”哈米纳斯“!

”林语者“是姜灵自己翻译的汉语,意译。

因为”哈米纳斯“这四个发音,在梦中那种语言里的意思,是”能与森林沟通的、与森林互为忠诚朋友的人“。

……所以姜灵更说不话来了--难道她吃的那枚”李子“,是从冬明那儿飞过来的?但不可能!距离太远了!鲁米在玛西图卡的另一端!

那不是一个果子会飞跃的距离!

姜灵勉强平复了一下心绪:”哈米纳斯是你们的什么人?高手里的高手吗?“冬明微一摇头:”不是,敬称,只称呼当时那批人。

做决定的和行动的。

他们在停战后被皇室处死,并牵连了几千人。

他们的罪名是谋杀。

作为一个安抚,安抚屠杀我们的双方势力。“冬明说得平静,但姜灵还是听得心里冰凉冰凉:”我想起南京大屠杀了……不,我们后来把鬼子赶出去了!我们独立了!嗯……还是美洲的印第安人更像一点……“冬明一点头:”他们是我们的首领、长者。

哈米纳斯……古老的故事里,可以像雄鹰一样飞翔的人,看得远、看得清,睿智、果决。

他们让我们能活下来,所以我们一代代习惯这么称呼他们。

就是这样。“姜灵最后确认:”在此之外,他们没有特别能力?

冬明摇头:“没。

但只有这个古老的称呼配得上他们。”

姜灵认真赞同:“是。

那不是用语言能表达的。”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小山顶。

山顶修了个简陋的水泥台,登上台放眼望去,青山苍茫,红叶绚烂。

两人眺望了片刻,冬明忽然出声:“姜灵。”

他很少叫姜灵名字。

事实上,这是第一次叫。

所以姜灵一讶:“怎么?”

冬明并没有急着答话,他一低头摘掉了“墨镜”收起,转身正对姜灵,神­色­郑重:“现在你知道了。”

姜灵呆呆地看着冬明:“啊?”很奇怪,冬明戴着“墨镜”这么久,皮肤竟然没有一点儿­色­差。

好吧,科技原因。

不过为什么一个人的眸子可以这么亮?还有,为什么冬明右眼眼角边有一片翅膀似的纹刺,亚勒没有啊!

姜灵的思维兜了一大圈,才回到正题上……知道什么?噢,当然是知道……残酷!星际时代的残酷!文明之间的残酷!所以姜灵僵硬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可是,你为什么特地说呢?

冬明的声音很轻,语气很硬、又很平静:“所以,快点去琪雅。”

姜灵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把她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冷:“有人要打地球?!”

冬明一摇头,吐出的答案却不怎么样:“不知道。

总之,你尽早。”

姜灵难得刨根究底了一次:“那为什么?因为我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

冬明有片刻凝固得像塑像,然后他微微颔首。

……姜灵望着冬明,而后不由苦笑了:“首先,在路林离开中国前,我好像不可能脱身;而且在路林离开地球前,他们应该不会让我去上学,以备万一有外交需要。

其次,虽然有小卡在,入境没问题,但去琪雅的话,我们自己没星舰让我坐。

此外最快的路线,是从吉路克联邦转航。

他们的大使馆,每三个月有一个对我们开放的定期航班。

最后,路林的舰队回去时,不可能带我一程吧?”

冬明摇头:“不可能。”

姜灵一摊手:“那好了呗。

估计要到明年春天才能出发了。

搞不好就是夏天。”

冬明顿了一会儿,吐出了一个短短的答案:“雷列号。”

姜灵挫败,一拍自己额头,低声哀叫:“你认为我已经重要到那个程度了?!多少人在盯着它、指望它!”

冬明沉默了。

然后他开口:“那么,答应我一件事。”2_45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45、四天后一只鹰在碧蓝的晨空里盘旋。

这是十月八日的早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

窗内供暖,温暖如春;窗外的大地初现肃杀,开阔的山坡苍郁一片,而远处连绵的森林,在这个时节里,绿得深沉黝黑。

姜灵站在窗前喝了一点水,顺带看了一会儿那只鹰。

随即,姜灵继续完成她早晨的体术训练。

接着,姜灵冲澡。

之后,姜灵出来,从抽屉里取了一件米­色­的毛衣穿上。

……毛衣足有半打。

在来这儿之前,考虑到当地的天气情况,姜灵不得不添置了一批衣物。

这些衣服都没有标签。

最舒适的衣服全不会有标签,不管是在后领还是在腰侧。

它们也就在盒子里放一个挂饰似的小东西表明牌子。

毫无疑问,这第二次“置装”也是姜灵自己掏腰包。

好在姜灵现在也算是个小富婆了--在地球上的小富婆。

因为她余下的二十九盆孪生莲,全部被埃易克买去“装点使馆”

了。

当然,这是名义上的说法,其实是几个瑞森花卉专家的要求。

当时,即十月四日下午,发布会事务一结束,埃蒙就同“十二连星”一起赶回瑞森去了,毕竟这盆宝贝开花在即,艾昆家围绕它展开了一系列活动安排,行程很紧。

然而,花卉专家们留了下来。

他们对姜灵的残缺记录很惋惜,几乎愤慨;他们要对姜灵这批花做后期跟踪记录--这也是很有价值的资料。

他们还要对靖海市日月湖区,进行自来水取样、空气取样,与一系列检测。

姜灵对此只能暗暗抹汗。

还好这些专家都是钻研技术的,做事认真细致,有时候较真得让人受不了,但为人没架子,只要不涉及专业争辩,脾气都很温和。

其中一个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很容易害羞脸红。

而另一方面,姜富安与胡海燕对姜灵种出“十二连星”的好运气,十分惊喜--基本上,两老把这事儿理解为中了彩票……于是连带对接待专家去别墅里取样数据一事,也欣然乐意。

所以姜灵与家里通过电话后,又从赵永刚那儿确认了不会有“多余的人”出现,也就放心了。

继续拨给章骋、钱斌斌、叶宁兰,聊天斗嘴,临挂机前,叮嘱他们看新闻。

……接下来几天,“十二连星”在地球上也闹得沸沸扬扬。

首先是十月四日当晚,姜灵提出的要求,在专题新闻播放时得到了无数支持,也被无数人咒骂。

这年头很多人看新闻不是开电视,而是开电脑。

所以互联网上瞬间就刷满了帖子,不同的论坛上,不同的人­操­着不同的语言,在讨论同一件事。

支持的理由自不用说,“门槛”一事这么明显,意识到的又不止一个两个。

咒骂的人认为姜灵“幼稚”、“天真”、“白痴”、“傻Ъ”。

当然还有许多非中文的词汇。

此外,有人惋惜“应该换外汇”,随即这个主意被更多人鄙视,因为瑞森摆明了不会为此向一个地球女人付巨款。

也有人提议“还不如要艘星舰开开”。

这个倒是有不少人赞同,但同时又有军事迷大骂外行,并提出了维护问题。

还有人认为应该“换点技术”,紧接着这个主意也被狂踩,进而演变成掐架。

因为一派认为,这是不可能的,瑞森大使明明在说客套话。

另外一派认为,选择不敏感的技术、谈得好,或许会有可能。

不过两派一致认为,姜灵太­嫩­了,压根没有谈判的能力。

姜灵那几句话,说得认真,所以语速较缓,但也就短短几十秒。

加上埃蒙他们沉默的片刻,也远远不足一分钟。

不过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互联网上完成一拨灌水了。

而紧接着,埃蒙的表态震惊了整个地球,所有的论坛都哑了片刻。

随即又被一拨更疯狂的灌水淹没。

更多的人被叫来观看新闻,更多的人蜂拥上网。

六十九亿人­骚­动起来,无数信息、无数数据请求涌向了可怜的服务器。

随即培合联邦大使与地球联盟主席一起宣布了一个双向协议双方公民拜访对方的星网公共区域,将享受等同于该国公民的待遇,也即无须支付信息越境费。

之后,又有地球上一­干­重要人士出面表态、发言。

是夜,星网网费在各国各地区,纷纷降到了原先的百分之一到三。

这一切令十月四日这一晚,成了一个不眠之夜。

无数人上街游行庆祝,部分地区庆祝队伍情绪过激。

警察和消防队员焦头烂额。

那一晚,当姜富安与胡海燕坐在被窝里、看过新闻,乐呵呵转台、照旧去追看连续剧时,北平、上沪等城市的高校区,灯火通明,学生们买饮料的买饮料,去­操­场占位子的占位子。

所有平时用来熬夜的应急灯,都被为了狂欢而充上电。

不管校方是否取消拉闸,这一晚大学生们没有一个打算睡觉的。

年轻人相信,头顶的星空属于他们。

而与此同时,姜灵被赵永刚揪到客厅里看电视新闻。

彼时姜灵正满心不解,在星网上疾速浏览伊古拉人的资料,琢磨冬明所说的那一件事,琢磨得头疼;被赵永刚一叫,索­性­丢开不想了。

那晚在2203的客厅里,姚远已经睡醒了,心情很好,但酒后头疼,所以用了点风油­精­。

结果熏得老王直打喷嚏。

因此,就在喷嚏声里,姜灵看完了自己的新闻。

然后姜灵很得意地问赵永刚:“说实话,我和电视上那个人像不像?”

姜灵问话时穿的休闲服,还找了桦红山庄里的服务员,把头发又剪短了一些。

所以赵永刚不得不承认:“不是很像。”

于是姜灵就乐了:“你看,我上街依旧不用戴墨镜,对吧?”

……次日,几乎是一夜之间,大街小巷上,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了一个个星吧--专营星网的网吧。

这种服务原本就有,但因为价位高,集中在一些俱乐部里。

如今不同了,价位最低的才十来块一小时,已经与互联网网吧的包厢差不多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如果拍卖,二十九盆花的价值,自然不会坏-“十二连星”虽然只开一次,但二苞至九苞的孪生莲,在恶劣的原生环境中,都有凑巧活了好十几几十年的,在人工环境下,只要照顾得好,可以很长寿。

事实上,现有的、有确切证明的最高记录,是六百一十二年。

那花有四株,种在一起,是同一批。

它们只开双苞,但它们无疑是瑞森之宝。

如今在瑞森星上,在对外开放的一部分皇室宫殿里。

进去看不用买门票,但要排队领号,而后抽签。

因为参观人数过多,会“影响它们的健康”。

出于孪生莲这种长寿的潜力,很多人乐意买一盆去当传家宝。

这是富有巨大意义的传家宝--地球文明重大历史时刻的活证;全球限量,二十九盆。

作为身份的象征与财富的标榜,这个数字够小了。

而且只会越来越少。

但姜灵打包给了埃易克。

这是应该的,毕竟姜灵承了他们一个大人情。

而且这样做,也有一个好处令姜灵十分高兴:她可以确保她的花儿们能得到妥帖的、良好的照顾……虽然很可能会过于­精­细,但总比被热水浇在了根上好。

所以姜灵开开心心收下了埃易克那张一千万的支票--这只是个象征­性­的价格。

因为这一次,他们没用瑞森货币支付,用的人民币。

……这幢别墅住着周信光与姜灵,以及负责他们安全的五个人。

此时,一楼客厅里的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一共七套餐具。

周信光、赵永刚、老王他们是在室外晨练,一般都要比姜灵慢一点。

姜灵边走下楼梯,边穿上外套。

她到餐桌边看了看,也没坐下来,倒了杯格瓦斯慢慢喝掉,而后包了个三明治,又拣了半个拳头大的一小罐鱼子酱揣进衣袋里,预备当零食。

为了零食,姜灵想找一个方便携带的小勺。

桌上的银勺可不行,这些餐具都是成套的,姜灵可不想吃完了还要保管东西。

旁边站着的女仆见状,微笑道了一声“您稍等”,很快取来了一个透明的塑料勺子--那是买冰激凌时会附带的。

作为招待年轻人的别墅,各­色­冰激淋与各­色­啤酒等等,一起塞满了冰箱。

姜灵欣然道谢,咬着三明治走出别墅、走下门口的台阶。

而后姜灵发现,那只在天空盘旋的猎鹰正回来,爪下抓着一只野兔。

于是姜灵便止住了脚步,抬手搭在眼上,极目望向天空,望向那只猎鹰。

此时此刻,姜灵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在靖海,金­色­的银­色­的桂花,应该正在浓绿的叶子间簇簇开放,香飘十里。

在北平,枫叶正红,香山也好、近郊也好,游人如织。

而在这儿,温度堪堪维持在零上,初雪已经降过,薄薄一层,又被晴朗的天气晒化。

无论如何,寒冷已经叩门。

……姜灵会在这儿,是因为亚历山大又一次邀请路林打猎,与上回相比,唯一的不同是换了个地方,有不一样的景致。

而路林也欣然接受了。

因为她下榻的桦红山庄虽然在山里,但这片山林可不允许狩猎。

琪雅方面一直低调,无意横生枝节。

更何况,这趟路程对路林而言,从决定出发到抵达目的地,只是一两个小时而已,刚好慢慢地喝一杯东西。

在亚历山大这儿,打猎很常见。

因为这里的情况与中国不同。

这个国家拥有地球上五分之一的森林资源。

然而,由于资金、劳动力、运输能力和加工设备的匮乏,大面积已经成熟的森林与过熟林没有得到及时的采伐,造成了森林资源的大量浪费。

一年下来,因火灾而毁坏的森林面积,往往会超过一百万公顷。

所以,在这里,一个林场伐木管理员邀请他的朋友去猎个熊,那是完全合法又十分合理的事。

事实上,很多旅行社努力吸引境外旅客前来狩猎。

'2_46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46、猎鹰与训鹰人这一天,已经是他们一行人抵达这儿的第四天。

他们是十月五号中午到的,在路林的另一艘小型舰上,尝了一顿太空便餐当午饭--那是一种膏体。

口味颜­色­有很多,硬度湿度也有不一样的。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膏体。

当天晚餐时,还出了一件小Сhā曲。

那个傍晚,姜灵正在路林下榻的主体别墅里,细细观赏一些装饰--她没见过真正的鹿头等东西,那些是别墅主人的狩猎战利品;也没见过俄罗斯风格的装饰,那些装饰­精­致而花哨。

所以姜灵就像一个行程悠闲、时间富裕的观光客一样,对此颇感兴趣。

而在此之前,姜灵用一个下午完成了当日的体术训练。

故而姜灵心无牵挂,充分享受她的观光时间。

至于周信光他们,一者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二者他们要尽快调适过来,以备应付明后天必然会有的赌猎。

而姜灵对此早早弃权。

因为游戏的奖品一般是个人用的小物品,特别是刀、匕首之类。

那些东西材料好,姜灵猜测它们全被贡献给金属研究所了……不管如何,作为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人,姜灵难以说服自己去猎杀活蹦乱跳的兔子、野­鸡­、□子、鹿等等,更别提一头熊。

何况……最重要的是……--左右她也赢不了!

……结果那个傍晚,路林叫姜灵一起用餐。

姜灵有上一次的经验,知道路林平时并不会­精­致奢华,开开心心跑了去。

然后姜灵发现亚历山大也在,另外还有鲍里斯。

四人刚刚坐定,亚历山大作为主人,去了一趟厨房,回来后亲自端给姜灵一个瓷盘,双手奉上。

盘子上铺着­精­致的白­色­绣花餐巾,上面一个长圆的面包,面包上方还放着一个小盐缸。

姜灵顿时慎重,连忙起身也双手接过、并表示欢欣。

毕竟,这年头大家好歹都常上网,所以姜灵大略看到过民俗介绍,知道以斯拉夫人的习俗,面包与盐是欢迎贵客时才会端上来的。

但他们来这儿是路林临时决定,赵永刚他们来不及像上次那样,给姜灵恶补外交礼节,因此,姜灵不知道……--她是不是该把这个面包全吃完?!

又或者……吃得越多越好?

毫无疑问,路林上回来时,已经接受过这种致意。

而这并不是什么公开的正式场合,所以路林也好、亚历山大也好,都不打算再来一遍。

偏偏当时在场的,不是琪雅人就是俄罗斯人,双方明显均不认为他们需要给姜灵什么暗示……还好,面包是刚出炉的,热乎乎香喷喷--虽然实在太大了一点!而姜灵也正是饿了,­干­脆努力开动、孜孜不倦地向整个面包发起进攻!唔……可以蘸盐,不怕!反正她的胃口比以前好!

结果路林莞尔。

亚历山大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忙示意开始上菜。

鲍里斯开始还保持着平常表情,片刻之后也乐了。

礼节只是礼节,习俗只是习俗。

重要的不是它们被演绎得多完美,重要的是主客双方在此中所持的态度。

亚历山大够坦直热情,姜灵够认真诚恳。

因此场合大小与否、步骤细节­精­准与否,又有什么要紧?这顿晚餐,气氛极好。

当然,在整个晚餐中,姜灵对所有富有本地特­色­的菜肴,都只能浅尝辄止。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要住好几天。

……六号与七号两天,这批人在附近骑马、闲逛,熟悉了一下地形。

这儿说是亚历山大做东,但其实亚历山大没来过,鲍里斯倒是来过一次,一周而已。

事实上,亚历山大他们平时很忙,故而经常去的是莫斯科旁边的一个猎场。

因为打猎的乐趣在于同伴,而不在于全新的地形。

而上次的贝加尔湖,这次的西伯利亚,都离莫斯科都太远了。

这样子,加上有两天的时间熟悉地形,又有臂上电脑可以随身、随时地查看地图,对赌猎而言,已经足够公平。

所以,今天他们要出动了。

而后或许可以在这儿好好玩一玩。

……姜灵不急不慢地走,不急不慢地咬着三明治,细细咀嚼、咽下去。

前面亚历山大与姜灵一样,正搭着凉棚望向天空里的鹰。

他穿着一身旧外套,右手横伸开来,上面戴着一只厚手套,包裹了整个小臂。

猎鹰飞向亚历山大,把兔子扔在地上,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亚历山大喂了它一点什么东西,因为角度关系,姜灵没看到。

姜灵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吃掉。

身后的别墅那边传来人声。

狩猎将从早上开始,在傍晚太阳落山前结束。

一共十二个人会参加。

比上次在山顶,姜灵看到的十三人,多了伤愈归来的鲍里斯,少了已出局的周信明与冯勇。

此时这些人开始出来,最后一次检查试­射­枪枝猎刀等--这些东西有人自己带来,也有人从主人提供的里头选择。

而姜灵则已经近得可以细细打量亚历山大的这只鹰了。

它有一身深灰深褐的羽毛,钩一般锋利的嘴与尖利的爪,­精­神抖擞,雄壮威武。

大约刚刚捕猎归来的关系,它时不时扑动几下翅膀,半展开翅膀来。

姜灵没有走得太近,因为她不知道哪个距离是合适的。

或许是见到了生人,猎鹰又一次展开翅膀、张开深灰发黑的翎羽,“嘎嘎”尖叫了几声。

亚历山大早已经看到了姜灵,此刻便安抚了猎鹰,而后慢慢走近几步,问姜灵:“你不怕维克多?”

“维克多。

怎么说呢。”姜灵继续打量站在亚历山大手上的这个家伙。

而后姜灵发现,它心情不错,与她姜灵一样,充实满足,一点点意犹未尽。

所以姜灵微微笑了:“有一点吧,因为以前没见过。

动物园里的不能与它比。

但我想,我与它都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所以不能示弱?”亚历山大一点头笑了,“对,在荒野上在林子里,碰到什么,都应该这样。

它们悍勇而强有力。

它们撕裂弱小的。

它们只会对同样勇敢强大的致以尊重、保持谨慎,向更强大更勇敢的低头。

这是一个猎人的亲身体会。”

姜灵点点头:“弱­肉­强食。”看一眼亚历山大:“而你驯服了它。”又继续试着去了解猎鹰的心情--好像比合果芋复杂了不少?而在无声沟通的过程中,姜灵一直静静瞅着那只猎鹰。

因为时间有点儿久了,姜灵眨巴了一下眼。

猎鹰也扑扇了一下眼睑。

姜灵眨巴眨巴眼。

猎鹰扑扇扑扇眼睑。

姜灵:“……”

猎鹰转开头啄顺了一番自己的羽毛。

亚历山大莞尔:“我送维克多回去。”

此时路林也溜跶了过来。

这位琪雅的二品公同样每日训练自己的体术,她的体术八级已经很久了,是堵在巅峰后期、无法突破九级的又一个典型,差的只是点好运气。

因为不参加赌猎,这会儿路林没有急着去换洗,带着没拍­干­净的泥屑,伸了个懒腰,看了看鹰,含笑点头赞了一句:“它很不错。”

又对亚历山大故意道:“带上它,您会如虎添翼。”

亚历山大一下子笑了,旋即收起笑容,直视路林:“不带它,我也不会输给任何人。”言毕对两人点个头,转身回去。

路林微微颔首,目送亚历山大了片刻,转回来道:“一只好鹰,出自一个好猎人。”

姜灵点点头,心里极为赞同。

姜灵的阅历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少,看人识人的眼力,自然更是远远不如路林。

但姜灵直觉敏锐得诡异,目前看来,这与亲和­性­一样,也是她的­精­神力特点。

因此姜灵知道,亚历山大的自信,不是狂妄不是自大,是一点一点累积出来的。

徐伯厚也是颔首赞同。

他旁边的王立远笑道:“这可是传统啊。

听说你们历史上的每一位皇帝和太子都喜欢用猎鹰打猎;开启训鹰先河的人,正是叶卡捷琳娜二世。

而在我们那儿,则有海东青。”

这算是奉承路林吗?顺便显示一下自己。

历史名人也属于典故,与成语一样,翻译器会解说概要,所以很可能是。

但姜灵无法完全确定,站在那儿静静听着,知道这帮人很可能又要开始了。

鲍里斯却摇头:“传统不传统只是表面的东西。

实质在于,驯鹰是一桩艰难的活儿。

春夏秋冬,无论酷热严寒,一个驯鹰人都必须行动。

他得设法克服重重困难,才能真正征服一只鹰。

相鹰需要好眼力。

好鹰难以捕得。

熬鹰也是熬自己。

还有放鹰--这才是最难的部分。

放不好,被鹰啄瞎了眼的也大有人在。”

路林微微颔首,一脸兴味盎然,她不开口Сhā话,一帮人没人开口。

所以在场的人,只听到风吹过半枯的长草,猎枪的木托擦过结实的外套。

有人点数子弹,有人不满意鞋带的松紧,重新系一遍。

再有就是唯一在说话的鲍里斯。

“因此,从事这样一桩业余活动,会令人体魄更强壮、意志更坚定、头脑更灵活。”说到这儿,鲍里斯朝徐伯厚他们­唇­角一翘:“所以在我们的年轻人中,盛行自己驯一只鹰。”

--彪悍的反击!

路林依次看着这两人说完,接着看向姜灵。

'2_47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47、试刀姜灵头大了一下。

她本不打算说话--她姜灵和稀泥的段位哪儿有这么高?!但此时也只好开口。

幸亏亚历山大的确挺不错,姜灵并不为难,由衷称赞道:“亚历山大是这里养出来的。

与这片森林一样,与他那只鹰一样。”而后姜灵微微一笑:“我头一次看到猎鹰。

这里与我的家乡,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路林点点头:“好土不长蔫苗,好苗不出恶地。”她轻轻一句话,把亚历山大与姜灵都夸了一遍,也就把双方按平了。

此时马厩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路林转身看看,踱了过去。

1……姜灵没动,站在原地看他们行动。

徐伯厚、俞骥、俞静,还有铃木宽治走过去前,都朝姜灵点了点头、或者致了个意告别。

于是姜灵也回他们一笑,外加一人一句“好运”。

鲍里斯刚才说话了,此时才缓缓试过猎刀、重新Сhā进腰鞘里,一边问姜灵:“亚历山大像鹰,那我像什么?”

他对人没亚历山大那么热情。

但因为之前同醉过一次酒,又加上姜灵努力­干­掉了那一整份的面包与盐,鲍里斯对姜灵就比别人亲近了不少。

开个玩笑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了。

对此,这两天下来,姜灵已经习惯了--其实鲍里斯和亚历山大一样,非常耿直,相处不难;就是表情常常太冷酷了点,所以吓人。

此时他一问,姜灵想也不想,同样半玩笑半认真道:“你是石头,冻土上坚固不移的石头。

最喜欢天上不下雨、下伏特加的石头。”

鲍里斯轻声道:“石头的命运,是风化为泥土,成为这片土地的一部分。”说着理完东西直起身,正好直面前方的荒野、与更远处的森林。

他白金­色­的寸发短得竖直、在原野上吹来的风里轻摇,而他的­唇­角慢慢含起了微笑,欣然道:“很好。”

姜灵意外一怔,旋即收了笑,正­色­点头:“是的,很好。”

鲍里斯对姜灵一点头,也走向了马厩。

“好运。”姜灵照例来了一句,目送他过去,微微感慨。

登山那次没见到鲍里斯,是因为他在路林上次受亚历山大之邀来打猎时,在“游戏”里受了伤。

难为他一痊愈,就敢继续赌猎。

姜灵自认不如,所以颇为敬佩。

这种敬意与姜灵对冯勇、对周信明的一样,尊重里带了畏惧与戒备,因此敬而远之。

只是姜灵没亲眼看到鲍里斯是怎么受伤的,这样一来,虽然根本­性­的立场与态度一样,但平时相处起来,鲍里斯这边,还是要比冯勇那边轻松许多。

周信光也逐一检查自己的猎枪、猎刀、靴子等,他光明正大学着鲍里斯在做,但也有模有样,就是动作慢了点--事实上比所有人都慢。

此时终于完毕,周信光又问姜灵:“姜灵,你真不去吗?你不忍心下手,那就跟我们去看看好了。

打猎啊,很难得的!”

姜灵受不了了,周信光还没满十八岁,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还差几个月”。

倚小卖小,这已经问了第三还是第四遍了?!姜灵不知道徐伯厚为什么不拦他--在冯勇与周信明出局后,徐伯厚就在余下九个中国的年轻人里,隐隐有领头作主的意思。

没办法,路林目前毕竟是游玩到了中国境内……虽然她第二次受亚历山大之邀,来俄罗斯打猎。

总体而言,小客人里,还是以中国的年轻人居多--旅游嘛!当然要和当地人接触了,否则乡土口音、民俗风情,怎么体验得到?

噢,等等……不对,算上姜灵,现在是十个!但姜灵看不透徐伯厚,这个男人温和内敛、彬彬有礼,感情深沉鲜少外露,换而言之也就是城府深。

所以姜灵保持了距离与谨慎。

不太幸运的是,姜灵之外的九个中国年轻人里,除了周信光与姜灵聊得来,徐伯厚对姜灵亲近,有三个人的态度却是不善--带着排斥与优越感,并没有恶意到令姜灵觉得背上发凉,但也没有善意。

这其中包括了刚才说话的王立远。

余下的四个则对双方都和善,显然采取了一种中立观望的立场。

俞骥与俞静在此之中。

这种复杂的情况,令姜灵心下不得不留了三四分戒备,以防他们什么时候又冒出个谋算……不知道的是最可怕的!和你不能信任的人一起玩枪太危险了!那玩意儿可是致命的,所以同行的伙伴之间,至少要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性­命相托地信赖。

这是姜灵的原则。

因此姜灵坚定地拒绝周信光:“如果前面是棵结黄金果子的食人花,你们不去、我也要去看个究竟。

打猎么……等以后我有兴趣了再说。

你也好运啦,快去吧!”

周信光叹气,还没走:“那你晚上可就没得吃了!”

姜灵冲他扬扬眉毛:“嘿,怎么会--我就坐等着啃你的烤兔子啦!”

周信光连连点头,慷慨道:“当然,我不让你饿肚子的。”走出两步,忽然又回头不满道:“喂,你应该说烤熊掌!”

姜灵从善如流:“好,烤熊掌。

一块就够了。”那玩意听说很肥腻。

周信光很大方地一挥手:“一块怎么够?说好了,一对归你!”

好像他已经把熊猎到、拖回来了似的。

姜灵哈哈乐了:“为了那对熊掌,我就祝你最最好运吧!”

打猎与赌石一样,好彩头人人喜欢。

所以周信光没反驳没回头,只是挥挥手自己跟自己咕哝了一句什么,声音很含糊。

姜灵听清楚了音节,却听不懂意思--难道说那不是中文?

……姜灵看着亚历山大他们出发,去马厩里瞧她这两天骑的那匹马。

那是匹棕­色­母马,叫甜饼,经过良好的训练,六岁壮年,成熟而温驯。

对姜灵这种以前没有经验的新手而言,最为合适。

甜饼喜欢姜灵,这一点毫无疑问。

亚历山大对此赞叹了两句,没当回事。

俞静很惊讶,而周信光则羡慕。

因为他们俩的马虽然一样温驯听话,但却不那么喜欢他们。

另外几个人更生疏一些,姜灵没与他们就马匹交流过。

而事实上呢,原因很简单。

作为一匹好脾气的马,甜饼固然不会因为骑手弄错了它的意思而大撅蹄子,但能弄清楚它到底想­干­什么的骑手,无疑还是会比别人更受欢迎。

何况姜灵也同样脾气好,甜饼想缓步休息、想低头啃一口青草的时候,姜灵从来不会驱它小跑。

……马厩里,姜灵隔着栏杆摸摸甜饼。

甜饼伸头出来,蹭着姜灵撒娇。

路林倚在马厩门口,望着亚历山大他们骑马远去,缅怀而宠溺:“我小时候也喜欢打猎。”顿时,姜灵无语了--小时候……看打猎吧?!

甜饼耳朵微微一转。

它听觉敏锐,也捕捉到了路林的声音;虽然不懂人语,但它知道姜灵混乱了,于是多蹭了姜灵两下。

也不知是安慰,还是趁机占便宜。

附近十步之内只有路林与姜灵两人,路林显然在跟她姜灵说话。

所以姜灵拍拍甜饼与它再见,努力从无语间挣扎起来,扛起外交辞令,恭维道:“您的战果肯定比那屋子里的更辉煌。”路林下榻的别墅里,客厅中、书房中满是主人的战绩。

墙上是各种鹿的头、野猪的头,壁炉前铺着熊皮,沙发上垫着虎皮,等等等等。

路林转头看了一下姜灵,失笑:“还行,那时候我还不在乎自己的­精­神力--才三级;相反,我正为自己的四级体术得意洋洋,所以爱显摆。

常常呼朋唤友,奔骑纵猎。”

姜灵彻底无语了!而后又一次挣扎起来:“因此您现在不出马了?为了给亚历山大他们的猎场留点猎物。”

路林莞尔:“不,不是。”此时亚历山大他们跑下了荒野的高处,向低处、向森林,分成几拨,各自而去。

路林转身朝别墅去:“走吧,您吃过早餐了?我那儿有人送来一些小玩意,您可以看看。”说到这里,路林特地回头补充了一句:“看了就知道了。”

姜灵本就不会也不能拒绝路林的邀请。

但无疑,路林也非常了解这一点,所以她用最后这句话成功挑起了姜灵的好奇心。

于是姜灵回头飞给甜饼一个吻,兴致勃勃跟着路林而去。

……路林的客厅里在晒刀。

确切地说是刀剑。

但路林明显更偏好刀,因为剑全被摆在了后面。

放在前面的,贵重一点有拿破仑的镶金佩刀,乾隆的天字号腰刀,都是全球私藏品里的珍品。

也有日本刀。

其余的姜灵不认得,有弯的有长的,大概唐刀、波斯弯刀之类。

值班的夜空蓝递过毛巾与水,路林擦了把脸,喝水。

姜灵朝剑努了努下巴:“您喜欢刀?”

路林一笑:“剑双面开刃,刃身相对脆弱。

所以,作为一种冷兵器时代的武器,它与其说征服了战场,不如说征服了人们的眼睛--因为它具有对称美。

简洁普适的对称美。

故而适合在仪式上出现,作为身份的象征。”

一说到专业问题,路林的话也变长了。

姜灵对此只有听的份,乖乖点头。

路林喝了一口水,悠然道:“事实上,刀也没征服战场。

那儿的主角是长武器与弓弩。

刀主要是作为骑兵的近战配备,因为它适合挥砍,这能够发挥马上的高度优势。”

­精­炼!而且很清晰。

姜灵其实无话可说,但她总得找点话说:“我们这儿有句话,枪是百兵之王。”

路林一摇头:“百兵没有王者。

用您们这儿的话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真要说的话--人是百兵之王。”

没错。

从秦王朝的青铜剑,到美国的航母,都是人在保证这些武器的锋利,也是人在使用他们。

所以姜灵点头。

路林放下杯子,随手抓过一柄长刀,观赏手柄与鞘上的花纹、掂来把玩了几下:“一把好刀,一旦出鞘,不是打磨锋芒,就是伐敌致胜。

无关嬉戏。

更不是为了观赏。”

姜灵意识到这是在说之前那句“看了就知道了”:“所以您不打猎?”

路林一点头:“对。

我就是琪雅的刀。

而如果运气足够好,这样一把刀,可以效力两百年。

您还不满三十,您恐怕不太清楚--这并不是一段短暂的时光。

一把好刀打磨得多了,刀身都会变窄。

若是频频出鞘,那么它很快就会走到尽头……记住我说的话!”

姜灵讶然,旋即若有所思,意识到这些话,真正是金玉良言。

因为以姜灵七级的­精­神力,数年之后,她必然会像目前地球上的一小撮大佬们一样,获得细胞恢复剂。

如果想要做更多事,那么就得活得更久、并始终保持努力。

毫无疑问,那的确将是一段漫长的人生。

因此姜灵郑重点头:“好的,阁下。

我记住了。”

路林直视姜灵:“那么您呢?您是谁的刀?”

姜灵微怔,随即缓缓点头,这问题的答案,在她发现自己能让合果芋长出淡金叶脉时,就已经隐隐在心底里了;在开禁唱歌的那个傍晚,则变得明朗无疑了。

只是运气不好,其间碰到的事,让姜灵心惊胆战,又忧虑、又压抑,又惊又恼、又恨铁不成钢。

好在现在回头看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特别是与冬明他们一比。

所以姜灵微微笑了,而后她一摇头:“您的预料恐怕不对,阁下。

我会是一只铲子。

种东西的铲子。”

路林失笑,继而笑容变大:“挖泥种东西的铲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刀也好铲子也好,谁离得开谁?!”

姜灵深以为然:“是的,谁也离不开谁。”

路林说完,就已经拔刀。

姜灵话音落地,路林刚好翻腕一挥而下。

轻轻一响里,空刀架应声裂成两半、倒向两旁。

然而刀架下,木桌明亮的漆面上,却一丝痕迹也没。

刀过木架的短短一瞬间,路林身上亮出一股锐气。

转瞬即逝,再寻不着。

那是一种锋不可当的坚决,百琢千磨而来,凝重尖利、一往无前,与路林浑然一体。

这与登山时,路林等在山顶上吓唬姜灵他们的压迫截然不同。

后者与前者相比,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也与路林出手试姜灵时,并不一样。

那时路林在鞘里,压向姜灵,姜灵只是觉得沉重;此时路林出鞘了,若是劈向姜灵,姜灵的下场肯定与刀架一样……姜灵见过的人里面,没有这种气度。

所以姜灵惊讶不已,直直站在原地,把外交辞令之类都忘了,忍不住全神贯注回味那短短一瞬--路林说她是琪雅的刀,当之无愧!

而与此同时,姜灵并不惧怕,因为路林不是冲着她来的。

路林缓缓收刀归鞘,看了姜灵一眼,重重一点头,把刀扔给站在一边的夜空蓝,大笑着走了:“我去洗澡,您慢慢看。

这儿要是有您喜欢的,您就带走吧!”

姜灵戳在原地,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满脑袋的问号。

直觉告诉姜灵,路林没有恶意。

相反路林砍了这一刀后,欢欣愉快、由衷高兴。

但与此同时,直觉还告诉姜灵,路林这话,别有深意!

好吧,续主人的财产之后,主人本身也开始玩哑谜了!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你笑什么”赏玩名刀名剑,是一种奢侈的休闲。

它延伸了武力,延伸了权势,含有一种强硬的优越感,所以受到欢迎。

但毫无疑问,对路林这样正值……青年期?好吧,正值青年期的实权大将而言,这一业余活动的魅力并不大--首先,没那么多空暇。

其次,还为时过早。

而对姜灵来说,路林的慷慨带来了一点小小的苦恼……所以姜灵对着天花板长叹一声,瞅了片刻其上­精­美繁复的花纹,转而随意看看那些刀。

带一把走?姜灵挨个瞅过去。

在她瞧来,都差不多。

而且,还有个最大的问题……这些刀都开锋了!

亚勒从楼上书房开门下来,见了姜灵,略一颔首,道:“怎么了?挑不出来?”--体术高手的耳朵!简直和猎犬一样!姜灵摊摊手,无奈道:“没,刀都是好刀,我只是不想吓到我爸妈。”又好奇道:“这些怎么办?与跑车一样,临走前慈善拍卖?”亚勒失笑:“对。

喜欢的会带走。

也有回赠。

视情况安排。”他往楼梯扶手末端一趴,闲闲问:“不想吓到家人?”姜灵无辜:“它们都开锋了。

所以我家书房里,没有它们的地方。”亚勒奇道:“没有它们的地方?”姜灵点头:“对。

因为我家与周信光他们家里不同。

事实上,一般人家里不会有这类东西--不会有武器。

我家也是。”随即也奇道:“琪雅有?还是伊古拉有?”亚勒笑了:“都有。

都很常见。

当然品种不同。”姜灵眨巴了一下眼:“民风彪悍!唔,我是说民风尚武。”亚勒乐了:“多谢称赞!那么您要婉谢这份小小的好意?”姜灵对此正觉得微微苦恼。

在中国,主客双方为了一件礼物推来让去很久是热情、是客气,但在琪雅,拒绝馈赠是一种无礼,视情况可大可小。

姜灵不知道如果用行动表示“这些我一个都不喜欢”,那她算不算在鄙视路林?又或者带走一把、而后立即转赠?可那也不是什么有礼貌的行为。

所以姜灵想了想,­干­脆问亚勒:“或许,我可以请您帮我转达谢意;又或许,我可以挑最不起眼的带走一把?”亚勒略一思索:“这样,我给您找一把‘一点儿也不起眼的’,您看看。”……就这样,两分钟后,姜灵悠然回自己住的地方去。

姜灵没有拎着拿破仑的镶金佩刀,也没有挎着乾隆的天字号腰带。

姜灵只是手腕上多了一个扁扁的小镯。

那是一把崭新的液金小刀,岁数不及客厅里任何一把刀的百分之一,价格即使经过换算,应该也不及它们中任何一把的百分之一。

用亚勒的话说,去野外时削个水果很好。

因为它带在身上方便得很,连鞘都不需要,一点也不影响灵活。

这是琪雅最新投入民用的东西。

不过无论多新,作为小刀它很便宜。

它的技术与便携包的变形与分离这一块,属于同一分支,但比便携包落后。

然而,它属于琪雅自主开发。

而另一方面,与地球的技术相差太远,倒推分析也做不了,不存在送去研究所的必要。

所以姜灵放心了--阁下,您看,虽然我对您的藏品不感兴趣,但我觉得您平时用的那种水果刀不错。

只有老天才知道!这小小的自然而言的马屁,不是出自她姜灵,而是出自亚勒!亚勒真是太厉害了!

唔……站在客厅里的夜空蓝也知道。

但他们应该不会说吧?

……姜灵心情轻松地跑上台阶,赵永刚与老王正在打牌。

另外三个看上去比他们俩要有压力一些,一个在吞云吐雾,一个在喝茶,还有一个站在窗子前看风景,或者说望着森林那边出神。

出于一种应有的谨慎,也出于一种与便衣军警保持距离的习惯,姜灵没和这三人接触,见了一点头,但不打招呼。

所以只是混了个脸熟。

此时姜灵一进去,老王就嚷嚷:“来来,玩牌?”姜灵直接往楼上去:“不啦,说好了去那个湖里游泳!你们俩去不去?”赵永刚站起来一摸肚子:“唉,我又想上厕所了!”朝客厅的盥洗室溜跶了过去。

老王叹口气揉揉自己右膝盖,长吁短叹:“我这腿啊,年纪轻的时候,不注意,落了毛病,这温度稍微一降,就疼!”姜灵:“……”抽烟的:“……”喝茶的:“……”看风景的:“……”……姜灵脱下猎装,换上泳衣,然后重新套上毛衣,接着没再穿猎装,而是加了大衣。

猎装是在北平买的,泳衣则是在附近的小镇上新添的。

昨天他们赌猎的人看地形时,姜灵刚刚可以骑着甜饼轻松小跑了。

于是姜灵、赵永刚、老王,跟着安东与日常采买的人,去了一趟镇上,观光了一下小教堂,顺便逛了几乎所有的商店--总共也就那么几家。

安东是照顾甜饼它们的马夫。

他总是把胡子刮得很­干­净,但这并不能让他从彪形大汉变成­奶­油小生--交谈时姜灵依旧需要仰望安东。

赵永刚也是。

所以赵永刚一般会站在三步远的距离上,这样他需要抬头的角度就会不那么明显。

作为姜灵的马术教练,安东陪同姜灵他们,是为了避免姜灵出意外、或者不知道如何照顾甜饼。

他顺便也充当了一下导游。

姜灵发现,比起靖海,这里的牛­奶­便宜,蔬菜很贵,其中部分比­肉­更贵。

事实上前些年还要贵。

在去的路上,姜灵从安东那儿知道甜饼喜欢胡萝卜与苹果。

于是姜灵买了这两样东西来贿赂甜饼,另外还有苹果与一束茴香贿赂安东--姜灵一开始打算买鲜花,因为鲜花作为礼物,永不出错。

但安东觉得茴香更好。

这玩意儿可以Сhā在花瓶里享受绿意,然后每天揪几根去厨房作调味品。

他以前就是这么­干­的。

姜灵立即从善如流。

当然赵永刚与老王也不能漏掉。

姜灵买了当地的烟与酒给他们。

选这些时姜灵请安东给了一下建议。

事实证明,这个马术高超的养马人在烟酒问题上,也是一个高参。

……除了衣物,姜灵还带了大毛巾与保暖水壶。

鱼子酱早上没时间吃,也塞进背包里带上。

现在吃可不是个好主意,这会儿室外零度,水温倒是带着地热。

不管如何,这其实已经是冬泳了。

作为一种剧烈运动,胃里有东西,会让人很难受。

然后姜灵跑下楼。

赵永刚还没出现,虽然姜灵看到厨房门后飘出一股青­色­的烟雾-有人在抽烟。

而另外四个人都在客厅里。

老王正在沙发上,用笔记本浏览网页,一见姜灵下来,立刻又煞有介事地揉了揉腿,­唇­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促狭。

这令姜灵穿过客厅时囧囧有神。

……一小会儿之后,姜灵开着一辆雪地车,在新的­操­场上找到了冬明。

雪地车除了长了四个轮子、四个橡胶履带的轮子,别的方面都更像摩托车,而非轿车或者跑车。

它没有车厢,能对付有一定凹凸的荒野地面,或者积雪的天气,所以别墅这边备了它。

冬明正在看两个夜空蓝对搏;察觉姜灵过来,转头看了看姜灵,冲他们摆摆手,就转身走向了姜灵:“走吧。”姜灵惊讶地发现冬明没带任何东西:“你就这样过去吗?”冬明点头,打开后面的货架,跳上去,指指方向。

姜灵打了一下方向,一边奇怪了:“你不带毛巾吗?”冬明摇头:“不用。”姜灵更奇怪了:“你不带热水吗?或者酒。”冬明摇头:“不用。”姜灵不明白了:“你不下水吗?”冬明点头,又摇头,随即他发现自己被搅糊涂了,开口解释道:“我下。

你第一次去,比较容易出意外。

比如抽筋。”姜灵无言了片刻:“……因为你体术十一级吗?”冬明这回没点头也没摇头:“不完全是。

习惯了。”--习惯了?姜灵觉得这个回答有点灰暗,于是她转开了话题:“冬泳为什么对三、四、五级体术的人很好?”冬明这次回答得快多了:“因为它能激发一个人的体术潜力。

人都有应激­性­。

而冬泳是一种比较温和的刺激手段。

并且条件易得、安全有效,所以普遍采用。”姜灵明白了,所以姜灵立即狗腿道:“那我明天叫上赵永刚好不好?”冬明平常道:“赵先生早上去过了。”姜灵怔了一下,旋即恼了:“可他没告诉我!”冬明看了看姜灵:“你为这个生气?”姜灵摆摆手:“那到没有啦,我刚才还叫他和老王来着……好吧,我态度随意、只是习惯­性­打个招呼,但他­干­吗用拉肚子来搪塞我?

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他直接说去过了不好吗?”冬明­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早晨凯西与凯辛也去过那边。

还有亚历山大的随从。

他们两个闹起来比较疯,可能波及到旁人了。

我看到凯西拿喷剂,但没有人需要治疗,大约擦伤。

赵先生不告诉你,应该是不希望你担心。”姜灵奇怪地看看冬明,困惑了:“既然人没事就好了。

这没什么关系,可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你笑什么?”冬明一怔,顿了顿,道:“没什么。”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49、“我要像一棵树一样!”

湖泊在森林里,与之前出发去打猎的人不是一个方向,没有被打扰。

因此雪地车经过荒原的时候,时不时可以远远看到有一只兔子蹿过。

它们藉着长草与灌木的掩护,机警敏锐,身影并不明显。

若不是姜灵如今眼神好,根本瞧不清楚。

姜灵是头一次来到这样广阔的原生土地上。

这里的荒野经历了漫长的四季轮回,这里的森林里有无数大树茁壮成长,又枯萎老去。

这儿的植被茂密得令人窒息,从树冠到脚下,到起伏的山坡上,到处都被茎杆与叶子挤满。

所以姜灵满心雀跃,尽情放开去与这里的“白雾”交汇,甚至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他们看到第一只兔子时,冬明没有动;看到第二只时,冬明也没有动。

因此,当第三只兔子蹿出来时,姜灵以为冬明也不会动--但车上却蓦然一轻!

姜灵连忙刹车、扭头看去,只瞧见冬明一个扑滚、正站起身来,手里拎着那只棕褐­色­的兔子。

兔子已经被折断了脖子。

不过,除了脖子的角度不正常,它皮毛完美,一滴血也没有沾上。

冬明回来把兔子往货架上一扔,又跳上了车:“走吧。

下次你不用停车。”

姜灵一边松刹车、踩油门,一边奇怪道:“前两只你不是放过了吗?”

冬明平常道:“第一只是小雌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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