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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星际花匠生活 > 第一窝少一点,常常是三只。

第一窝少一点,常常是三只。

后面开始增加,第二、三窝四到六只,余下七只左右。

所以一年下来,就是二三十只!

……他们继续往林子里去,不过绕了点远路,以求搜索更大面积的野地。

冬明第二次指出野兔时,姜灵应声架枪、扣下了扳机。

因为有消音器,枪声并不比纸张撕裂的声音更大。

而姜灵缓缓垂下枪时,微微有点懵然--她开枪了,为了杀掉一只兔子。

冬明直接扫了一眼,没有勒缰绳,让红菜继续往前:”没中。“姜灵”哦“了一声,既失望又庆幸。

冬明看看姜灵,顿了顿,闲话道:”赵先生说了,你那把半自动狙击猎枪,200米内,­精­度稳定在0.25MOA以下。

打一只野兔,该眼珠就不会中眼眶,没什么偏倚。

他还说了,这枪受风力影响不大。

今天又没什么风,你注意提前量就可以了。“姜灵老老实实道:”听不懂。

其实他报的那些数据,我都不懂。

除了提前量三个字。“什么手动、自动、半自动,什么步枪、滑膛枪,什么­精­度单位……姜灵这两天下来,都只是初步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没办法,又要练体术学外语,又有路林那边的事,姜灵抽不出空来搜集资料、恶补枪械知识。

至于赵永刚与老王,他们不认为这个对姜灵是必要的。

所以姜灵没要求,他们也就没找资料给她。

冬明并不在乎:”武器会用就行。“又微微弯起了­唇­角:”听他的意思,你这把枪打猎,很欺负兔子。

因为他们以前用的狙击枪,­精­度还没你手上的好。“一个国家的军人里,特战队当然用最好的装备!所以姜灵大为讶然,重新仔细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枪:”不是吧?用了新材料吗?我只是选了前两天学­射­击用过的枪,因为熟悉。

他说的那会儿我被绕晕了,没注意,一大堆术语……亚历山大把他们家的新产品拿出来了?佩图霍夫……不愧是军火大佬!“冬明摇摇头:”材料不知道。

或许是新产品;不过如果是,也只是猎枪新产品。

猎枪,打猎而已。

就算是熊,脂肪厚了一点,可也不会穿防护装甲,所以猎枪设计,只要考虑一种子弹就好。

但作战用的狙击枪,肯定会用到不同子弹。

或许燃烧弹、或许穿甲弹。

要适应它们,­精­度­射­程之类,就会牺牲一些。“姜灵明白了,瞅瞅手里的枪:”这样子……那还差不多。

专门用来打猎的,瞧瞧,枪托还是核桃木的!“而冬明­唇­角更弯了:”光枪好没用,还得枪法好。“--又故意了!这家伙变坏了……跟亚勒学的?

姜灵默然了一下,旋即一脸无辜道:”枪法是打出来的。“冬明一点头,举鞭一指正前方:”那就打吧。“说完甩了个重重的响鞭。

姜灵连忙架枪瞄去。

马鞭抽裂空气的爆破声里,一只野兔从栖身的浅坑里蹿出。

……瞄准,跟随移动,下土坎、上土坎、进小灌木丛、出小灌木丛……姜灵扣动了扳机。

……这是他们碰到的第四只兔子。

冬明终于改了词。

他一点头,道:”中了。

后臀。“说完就跳下马、过去了。

--打中了ρi股……姜灵心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还来不及发囧,见状连忙叫住了冬明:”等等,我自己来!“冬明缓下了速度,点了一下头,又走了几步,踩住了什么东西。

姜灵说话间已经一夹马肚催甜饼过去,在冬明那儿勒缰翻身下马,扯掉手套,解下了左手腕上的小刀。

野兔在地上挣扎着,但它耷拉了一条腿,又被冬明踩住了颈背,只是徒劳扑腾,弄得褐­色­的毛上血迹斑斑。

姜灵把猎枪递给冬明,迅速蹲下身,抓住野兔的脖子。

细软的兔毛戳得姜灵手心微痒,而皮毛下温热的小小躯体、与激烈脉搏,更是令姜灵抿紧了­唇­。

冬明接过猎枪,松开脚,也蹲了下来,点点野兔的前肢之间:”不要割喉。

这里。

而后朝这个方向,心脏。

更­干­脆。“他没再踩着,所以姜灵不得不加把劲,才能牢牢按住野兔。

结果,姜灵发现自己的手很稳,但手指却有些发颤,她慌忙问冬明:”我折得断它的脖子吗?“冬明看看姜灵:”你可以。

但我们那儿有个习俗--第一次独立狩猎,必须把刀子捅进猎物心脏。

你明白吧?“姜灵一点头,照冬明说的做。

刀尖扎入毛丛、无声戳破兔皮、迅速滑入兔子体内、刺向深处。

一股温热的液体当即涌了出来,染红了皮毛,流到下方的土地上,也沾湿了刀子与姜灵握刀的手。

野兔停止了挣扎,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姜灵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她一直没敢与这只兔子交流,但刺穿它心脏的这一刻,那种巨大的恐惧,那种竭力的无望,那种死寂的哀伤,蓦然升腾爆发,还是冲击到了她。

冬明一直没正眼去瞧兔子,只是看着姜灵,见状连忙轻声道:”放松。

呼气,呼气……呼气!现在吸气,慢慢吸气……深呼吸,好,再深呼吸。

你看,姜灵,我们头猎,或者猎到猛兽时,还喝它们的心头血、生吃它们的心脏。“姜灵怔然瞅瞅冬明,低头看看自己握刀的右手,拔出刀子、横举、抬手送向嘴边……冬明一把抓住姜灵的手:”不,不是。

我的意思是,这没什么。

这只是必须。“姜灵眨巴了下眼,又眨巴眨巴了几下,而后她扯了扯嘴角:”哦,是没什么……我长这么大,吃掉的­肉­不知有多少只兔子了。“2_59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59、风动叶动姜灵虽然那么说,但毕竟还是不一样。

也不全然是害怕与难过,还有紧张与兴奋交织在一起。

能够决定另一个生命的生死,这带来一种骨子里冒出来的力量感与优越感,甜蜜里裹着暴虐,稍有放纵,就会被它卷走、被它带向毁灭。

所以看着野兔、站起身来的时候,姜灵霎那间明白了路林昨天所说的话。

那是一个领兵大将的自言自语,那也是对她姜灵的忠告,珍贵而难得的忠告。

”一把刀,您一旦拿起它,就必须控制它。

刺制它,它即是力量,否则,它就是危险。

所以,您必须比它更强大。

换而言之,您的心灵,必须比您拥有的力量,更为强大。

一把刀是如此,一支枪是如此……林语者的力量,亦是如此!

姜灵深深呼吸,望向碧蓝的天空,望向墨绿的林子,又望向冬明--谁来告诉她,林语者那么奇特又强大的力量,她姜灵需要怎么样…才能掌控得住?!才能不被反噬?!

冬明有些担忧:“还好吧?”姜灵闭闭眼:“没事。”而后她睁开眼,弯腰扯了把野草,将刀子擦­干­净,扣回自己的手腕上。

毋庸置疑,没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路林的另一句话,又一次在姜灵耳边回响。

“您的路要您自己走。”姜灵忽然感到庆幸。

非常庆幸。

因为那天中午,因为张甫请客的那顿午餐,因为她遇到了路林。

不是为了便携包。

也不是为了早早看到暗处的漩涡。

而是因为,路林有意地、无意地,给了她许多无比宝贵的教导。

冬明认为姜灵今天不适合再打猎,姜灵对此无法辩解,好在他们本来就是一只兔子即够。

于是,姜灵把野兔装进猎袋,拼上了马鞍,而后退出了猎枪里没用完的子弹、扣上了保险。

接下来,他们不再寻找猎物,纵马小跑,跳过数道小沟小坎,穿过一片林间,到了湖边。

湖依旧是昨天的湖,冬明也依旧与昨天一样,但姜灵却不同了……她坚持自己收拾了兔子、串上烤枝,而后才去游泳--不再休息,一口气三趟。

冬明又去湖底玩水。

姜灵第三趟出发不久,他上了岸,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条­内­裤,看看姜灵还在朝那边游、应该不会尖叫呛水,也就没找林木丛之类的遮蔽,直接脱掉泳裤,拿自己的全棉厚衬衣擦­干­身体,然后重新穿上了裤子。

这时姜灵已经开始往回游,冬明套上毛衣,赤脚走到湖边,看着姜灵游到近前,蹲下身提醒道:“差不多了。”姜灵没答这句话,只是奇怪地瞅瞅冬明的打扮--毛衣可是透风的!所以姜灵问:“你不冷吗?”冬明一摇头:“不冷。”姜灵奇了:“那你还穿毛衣衬衣外套?不比我穿得少啊。”冬明平常道:“可以穿就穿。

你游了三个来回了,上来吧?”姜灵微微一笑:“为什么不继续游呢?我今天空闲多。”冬明顿了顿,然后他道:“那再一趟?我饿了,不早了,吃午饭了,东西也该熟了。”饿着人可不好。

姜灵点头:“好。”而后一蹬木台,压水倏然滑出、续而打腿划臂,箭一般破浪远上。

冬明站起身,看着姜灵的身影,看着姜灵那袭蜜橙­色­的泳衣与冻得通红的肌肤,良久没动。

姜灵今天带的热可可,谁让冬明说他“什么都吃”呢?所以姜灵尽可以随着自己心意带东西。

两人坐下来喝了一杯,冬明捡了根柴,从炉子角的热灰里扒出一个土豆,已经煨熟了:“今天我拿了这个。”姜灵一怔,随即哇哇叫:“不是吧,你这么确定我打不到!”她冲冬明指指炉边的烤板:“幸亏事实摆在眼前!”冬明­唇­角弯了弯,没说话,又扒出一个土豆:“就两个。

你要吗?”那土豆不大,个子与­鸡­蛋差不多,装在冬明的夹克口袋里一点看不出来。

姜灵点头:“好啊。”瞄了眼烤兔子­肉­,又连连点头,一清嗓子宣布:“我决定了,两个全归我了--谁让你居然那么想,还真地这么­干­?太过份了!这可不是好兆头!怪不得我头两枪会脱靶!”冬明­唇­角更弯了:“行,都归你。”结果午饭姜灵吃了两个烤土豆,另外仅仅尝了一小块烤兔子­肉­;其余的烤­肉­,被冬明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吃饱喝足,在炉边休息。

姜灵认真问冬明:“哎,你生俞静的气吗?”冬明想也没想,平常道:“不,那事与她私人无关。”她­唇­角一翘:“对了,你不是说今天叫她来?”姜灵无奈:“好啦,我承认我承认,只是一个玩笑!怎么可能真找人来围观你。

而且其实,我没跟俞静提。

我有那么坏吗?她那回被你吓着了,所以不好跟她说起你。

不过,你说她’四分五裂‘……那就一直好不了了?”冬明摇摇头:“不会。

惊吓而已。

你们这儿不是也有心理医生?或者你要替她请教练吗?又或者陪练?”姜灵捂住额头:“还教练呢!陪练都请不动……”转而一想,眼睛一亮:“方法!要是我只问方法呢?方法保密吗?有赵永刚他们在,有了方法,就能造出训练计划来!”冬明平常道:“不保密,简单得很--多吓吓就好了。”姜灵呆住了:“哈?!”旋即叫道:“会把人吓坏的!万一吓疯了怎么办?!”冬明微一摇头:“她­精­神力五级,这种可能很小。”姜灵:“……”冬明看了看姜灵,继续道:“其实赵先生他们,以前可能也用这类方法。”姜灵彻底无语了,脸儿一点点皱了起来。

因为她脑海中闪过无数惨绝人寰的场面,从十大酷刑,到中世纪教廷裁判所……这年头,网络上的确信息丰富,但也有负作用!

不过很快,姜灵吹吹额发、一甩头,抛开了那些乱糟糟的联想,凑向冬明,坐到他身边狗腿道:“嘿,要是可以的话,给点儿建议吧?针对俞静,针对现有条件。”冬明看姜灵在那儿皱脸、吹额发、甩头,闻言­唇­角一翘,痛快答应:“行!回去我排给你。”姜灵一下子高兴了起来,笑得酒窝都冒出来了:“太好了!”冬明顿住了,而后他略略一摇头:“没什么……那回我出手的确重了,你就当道歉。”姜灵好脾气地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道歉?那天早上对姚远说“首先、其次、再次、最后”时,不是很公事公办吗?所以这是借口!彻彻底底的借口!

也所以,这份人情是她姜灵欠的;更所以,有机会得她姜灵来还……俞静的事有了办法,姜灵心里踏实,与冬明有一句没一句闲聊,一边享受午后的放松时光,一边引导周围的“白雾”,加快流淌。

但姜灵今天头一次打猎,心情起伏比平时大,平静下来后多少有些疲惫;加上游泳又耗费了大量体力,此刻屋子里又暖、她又吃饱了……结果姜灵不知不觉蜷在火炉边,迷糊了过去。

说睡着吧,火炉里的柴火时不时“辟啪”一声爆响,姜灵听得一清二楚。

说没睡着吧,明明觉得背包上的带扣硌得耳侧微微不适,姜灵却抬不起手来去拨开,也无力挪一挪。

这是半梦半醒的浅觉,来一声大一点的响动,就会惊醒。

好在林间静谧,而冬明体术在那儿摆着,举手投足本就悄无声息,所以姜灵得以一直歇了下去。

而后冬明折起了夹克,换掉了姜灵的背包。

柔软平整的皮面,代替了硌人的带扣,代替了运动背包粗糙的帆布料。

这令姜灵咂咂嘴,再接再励,继续惬意好眠。

此时那耳侧些微的不适已经消失,没什么再拴着姜灵的意力,结果姜灵忽然发现,她与“白雾”的互动还在继续!比清醒时慢,慢了一大半,慢了大约三分之二……但总比没有好!每天一觉睡下来,相当于辛苦两个半小时呢!

姜灵顿时欢呼雀跃,欣然融入这片森林,沿着草木向四下看去。

湖底里,老鲟鱼翻着水草,寻找小虫小虾,远一点,一只野兔不知为何受惊,一路蹿过长草灌木,最后钻进了荆棘丛下的小空隙,找到一个熟悉的浅坑,趴进去伏着休息,长耳朵犹自转动不已。

林深处的鹿群每叼一口草茎,都要警惕四望。

更深处,有一头母熊带着小熊,正在扒一处小灌木,它们要在大雪冬眠前,尽可能多吃一些。

而后姜灵“看”到了木屋,看到了木屋里的两个人:一个坐在炉边休息;一个睡着了。

这感觉简直是灵魂出体,姜灵觉得新奇,从四个窗口往里面看。

冬明忽然唤了一声:“姜灵。”嗓音很轻很轻。

草木本该传达不了声响,只有景象。

不过这一次,屋子里的姜灵听到了,所以林子里的姜灵也听到了。

于是,林子里的姜灵好脾气地应了一声,林涛随之沙沙作响,卷过了整个湖畔。

木屋里的姜灵觉得不回答也没关系,又贪图黑甜梦乡的滋味,一时间懒得应声。

冬明察觉了林涛忽起,不过他略抬头一望窗外,没有多看,接着又注视了一会儿姜灵,便慢慢俯下身去。

林子里的姜灵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林涛顿时骤急!木屋里的姜灵依旧浅睡,呼吸悠长舒缓。

冬明没再抬头,他一轻俯下去,­唇­落在姜灵的脸颊上。

他也没停留多久,一秒都不到,便离开了。

一切只不过霎那间。

微微一触、略略一顿、随即分开。

轻得好像夜深人静,一枚松叶离开枝头,掉在了积雪的地上。

柔得好像小青虫化蝶出蛹,头一次展开细软绢薄的翅膀,尝试飞翔。

林涛霎那间静止…姜灵蓦然睁开了眼睛!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60、“他收起来了”

冬明反应极快、动作也极快,瞬间便退回去了。

所以姜灵只觉出有一阵小小的风掠过,而她看到的冬明,已经面对对面墙、正襟危坐了!

不愧是体术十一级!偷亲完事了,“嚓”一下就抹­干­净了嘴……姜灵微一眯眼,心里又恼火又好笑,还高兴还得意。

人之常情嘛,被喜欢总是能满足一下虚荣,何况这还是个你钦佩欣赏的人,钦佩他,或者说他们,可以背负起那样的沉重,欣赏他们坚持不辍的努力。

但姜灵并没瞪冬明,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决定,所以按下不动,以免伤人害己。

因此,姜灵只是仔细瞅了瞅冬明。

然后姜灵不得不承认,冬明的脸­色­再正常不过。

无论脸颊耳朵,都没有什么红晕异状。

炉子里的柴火依旧轻轻“辟啪”。

冬明顿了片厅之后,转头直视姜灵:“醒了?”

姜灵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好点点;然后她发现,确切地说,冬明不完全是直视她的眼睛。

冬明的确看着她,但只是一部分注意力在她眼睛、脸上,其余的分布在躯­干­及四肢。

这种情况,姜灵发现过不少次。

冬明他们、赵永刚他们,切磋动手前那片刻,面对对手走入场中、站定时,就是这样。

会注意对手的神­色­,但也不会放过对手的动作。

所以……这是把她当对手了?预防她暴走?

姜灵眨巴了下眼,找了个无害的话题:“几点了?”

冬明抬起手腕、掳起袖子,而后他没低头去看,只是垂下视线,扫了一眼腕式接入仪,又看姜灵:“两点五十八分。”

还在戒备状态!

姜灵又眨巴了下眼,先移开了目光;她把夹克还给冬明:“多谢。”收拾起背包:“那不早了,差不多回去吧?”

冬明一点头:“好。”

甜饼与红菜在屋后背风处啃草。

甜饼对红菜很感兴趣,又嗅又碰,又蹭脖子;但红菜爱理不理,自顾自寻草来啃。

姜灵见了莞尔,略有些不好意思,但冬明坦然,所以姜灵也随之坦然,奇怪道:“红菜的架子真大。”

冬明却不奇怪:“甜饼是母马没错,但红菜是骟马。”

姜灵“哦”了一声。

她想起来了,安东说过,甜饼一般二十一天发一次情,持续一周左右,那时候脾气会比平时略大一点;但毕竟久经训练,也不用过于担心,注意一下就好。

因为日子快到了,安东之前特地叮嘱了姜灵。

至于骟马,那是手术摘掉了Gao丸的雄马,不会发情。

对此安东没特地说,可姜灵学骑马时就知道了,因为俞静那匹就是,马厩里也有不少。

冬明牵过红菜,红菜驯从地顺着缰绳走,这令甜饼明显有些失望。

姜灵拍拍甜饼,抚着它脖子安慰它,顺便告诉甜饼,“找没骟过的去蹭。”但甜饼传回来一阵疑惑,因为它不懂骟的意思。

姜灵无法,只好换了一种说法,“没反应的就别蹭了,换一匹试试。”这回甜饼懂了,喷了声气,温驯地舔舔了姜灵的手,安静下来。

冬明已经上马,看着姜灵安抚甜饼。

姜灵确定甜饼心情平静下来,才把背包与桶安置好,而后踩蹬攀鞍骑上去;她娴熟坐正,兜缰一转,无意间发现冬明耳根轻红。

姜灵一怔,目光就顿住了。

冬明察觉:“怎么了?”

他的反应不是很快嘛?为什么脸红会延迟?!

姜灵不由失笑:“没什么。”顿了顿,试探道:“你耳朵有点红。”

冬明不太自在,但并不明显;他转开头望向湖:“天冷,风吹的。”

姜灵很想笑,虽然她忍着;可就在此时,姜灵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冬明他们既然是奴隶、是财产……不会也与红菜一样吧?好像很有可能……古代不是有宫刑吗?隋朝废了宫刑,但一直都有太监!

于是姜灵笑不出来了,默然催马前行:“走吧。”

他们出了林子,回程的路上,两匹马渐渐小跑起来。

姜灵很想跑得快一点,但她又有些担心,这毕竟是野外,虽然穿了安全帽与背心,但以她的马术,跑起来还是比较危险。

冬明瞧出来了,平常道:“你想跑就跑,我在。”

姜灵看看冬明,看看他的眼睛,顿了一瞬,点点头。

所以,他们回到马厩时,两匹马喘着粗气,浑身热腾腾直冒白汽。

冬明把马牵进马栏,照旧两手空空走了。

姜灵目送了他片刻,心里不解又微叹。

因为冬明骑马时很放松,而人与马黄肢体语言互动,所以连带红菜也放松下来、愉悦起来;然而,偏偏这样一个好骑手,走出马厩的时候却又毫不留恋。

姜灵不同,她舍不得甜饼;今天既然有空,就亲手照顾甜饼。

这时还不能让马吃草料喝水,要给它备门盖条毯子,以免天冷感冒发烧;如果有闲心,还可以帮着擦擦汗。

所以姜灵就给甜饼披上了马外套,而后自己脱了外套、换了件安东的工作服,去帮甜饼擦汗,顺便把甜饼发情的事告诉了安东。

结果安东当即拍拍红菜先搁下了活儿,走到马栏、走到马厩走廊进门处,抓起一个挂在墙上的厚本子,拔下夹在上面的笔,记了一点什么。

姜灵跟着去看了看,发现那上面登记了所有母马的发情周期。

翻看前后可以发现,不止发情周期,也不止母马。

姜灵不懂俄语,但看得懂数字、日期与温度,估计有怀孕状况、疫苗记录、生病痊愈,还有些猜不出来了。

姜灵顿时深感佩服。

安东瞧着人高马大、十分粗壮,照料起马来,可真够细致周到的!“这些记录有什么用?”

安东回身继续去给红菜擦汗:“体质,­性­格。

比如有的跑得快、跑得稳,但容易生病,不耐劳累,还胆子小,爱受惊。

所以要是进林子好几天,那就不要带这样的。

哎,反正你不该指望它们十项全能。

这些一下子看不出来,但几年下来,总是不一样。

马多了容易忘,所以记一笔。”

姜灵点点头:“健康备案,工作记录。

马其实也跟人一样。”

安东咧嘴笑了:“是和人一样。”

­干­完活安东在挨着马厩的值班室里,请姜灵喝了一杯下午茶。

说是下午茶也不确切,那是伏特加与烤­鸡­­肉­。

安东还特别申明是野­鸡­­肉­,周信光打来的。

野味吃新鲜的好;周信光又不是头一次打猎,没打算带回去。

所以由于“野­鸡­王子”的关系,昨天今天整片别墅区都上了一顿烤­鸡­大餐。

这样子,姜灵回别墅时,脸上红扑扑的。

结果她老大远地,就发现冬明站在窗前,望着荒野的方向。

冬明也察觉了,转而冲姜灵一点头。

姜灵进了客厅,放下东西,把安全帽与外套挂好,防护背心也脱下来挂在一起。

这些东西女仆会打理。

“在看什么?”

冬明回转身,走了沙发前坐下:“林子。”

姜灵四下望望,不见赵永刚他们:“林子?黑绿黑绿的,这季节,看多了有点萧索。

倒是那个湖,很漂亮。”

冬明一点头,­唇­角就弯了起来:“是啊,很美。

游泳很好,如果下水时可以什么都不穿,那就更好了。”

又来了!又开始故意了!恢复得真快!

姜灵瞅着冬明,哑然无语,旋即失笑。

然后姜灵忽然意识到一点,顿时乐坏了:若是冬明真像红菜一样,那他是不可能喜欢­祼­泳的!

所以说,她姜灵又是自己吓自己!

于是姜灵端起黑塑料桶,一溜儿小跑钻起厨房:“点心公主,我又来啦!”

点心公主正在与另一个女仆玩牌,见状笑了:“还做帽子吗?或者一双手套。”

姜灵把该扔的扔进垃圾桶、该放的放下:“不,不做帽子,这次是我打的,头一个猎物!虽然只是一只野兔,请帮我把整张皮留着,我拿回去做个纪念!”

两个女仆都乐了,点心公主抬手指眉、比了个敬礼:“遵命!”

又道:“我外祖父一辈子与人一起打了二十几头熊,以前还有老虎,后来不能打了。

而他第一只猎物是只田鼠。

他说挺肥!”

姜灵点点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不打兔子,不要想猎熊!”边说边朝她们飞吻一个,又一溜烟去了客厅。

尽管姜灵自己已经吃过下午茶了,但她还是又准备了一顿,而后邀请了俞静。

俞骥本来也想一起来,但姜灵扔下一句“我们去聊女人的话题,你真地要一起来吗”,俞骥就举双手投降、退回去了。

接着姜灵又去找了赵永刚,毕竟她与俞静都不懂行,冬明又不了解本地情况,所以还需要本地专业人士的意见,以作沟通,因此,这顿下午茶有四个人。

冬明把一张单子传给姜灵,悠然喝了一杯­奶­茶,吃了几样点心就回去了。

他也有日常训练,虽然目前这个阶段,训练比重不大。

赵永刚问俞静:“要不,我们再找个人来商量?”这是考虑到俞静与他赵永刚、与姜灵均不算交情深厚。

而这样的训练计划,有危险­性­,所以最好有一个俞静深为信赖的人全程参与。

俞静明白,她点点头,就打电话叫了老程。

结果他们还是四个人,继续这顿下午茶。

姜灵自觉能做的都做了,没她的事了,慢悠悠喝茶,连计划都没看一眼。

事情么,丢给两位专业人士去办;决定么,当然丢给俞静自己去做了!2_61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61、用子弹描个人形但赵永刚看计划看到一半,忽然道:“奇怪…”

姜灵随口道:“怎么?”

赵永刚十分不解:“他收起来了。”说完看老程。

老程点头:“没错,觉不出什么了。

好快,这才半天。

早上还刀子一样?”

赵永刚略看了一眼姜灵:“对,早上还刀子一样。

前些天也慢慢收了一点,可远远没有这么快。”

而姜灵大吃一惊,根本没留意他们后面说的什么--难道说冬明他们体术晋升、锐气外放,只要找个女孩子或者男孩子亲一下,就可以霎那收敛、万事大吉、一切ok!

不可能!否则亚勒做什么还特地嘱咐她?!

所以,影响这么大……看来冬明是动真格的了……而且还不打算做什么。

因为距离太遥远,因为没有希望。

这令姜灵不知说什么好,她明白冬明是怎么想的,因为她自己经历过。

姜灵默然望向窗外秋末冬初的原野与森林、望向那片初视萧瑟的景­色­,慢慢被心底里涌上来的惆怅淹没。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起了风。

风吹过荒野、吹过林子,压低草叶、摇动树梢,卷着草茎细枝、打到客厅的厚玻璃窗上,辟辟啪啪作响。

赵永刚夸张地叹了一句,声音特别大:“好大的风!天­色­也黑了,沙尘暴?”

姜灵被微微吓了一跳,看看赵永刚,莞尔。

老程摇头:“不是,夜里要降温,明天下雪。”然后他对两个女孩子笑呵呵道:“早上起来没准就能堆雪人了。”

俞静点头乐了:“对啊,还打雪仗。”她看看窗外,对老程一耸肩:“这风还真不小,我哥可要乐坏了,他正等下了雪去打猎呢。”

姜灵也跟着笑了;她忽然眉毛一挑,故意问赵永刚:“收起来了不好吗?”

赵永刚当即否认:“没,挺好啊。

回头恭喜他。

只是我没得练了。”

姜灵点点头,没说话了。

计划看完时,外面天­色­已经提前晦暗了下来。

铅灰­色­的积雪云被风推来,渐渐笼罩了别墅、荒野和森林。

对训练的事最先开口的,既不是赵永刚也不是老程,而是俞静。

她平静道:“我想,就按这个来。”

老程略一舔嘴­唇­,飞快丢给赵永刚一个眼­色­,转而对俞静为难道:“有些东西,这里只怕不好搞到……”

赵永刚连连点头:“对,毕竟是在做客,不太方便。

而且,饭要一口一口吃。”

俞静又看姜灵,把笔记本电脑转过去、推向姜灵:“你觉得呢?”

姜灵正出神:“啊?”她惊回神,怔了一怔,没去看屏幕,而是直视俞静:“不用看了,因为我不懂行。

我练体术,都是照系统给的计划来的。

俞静抿­唇­点点头,按下了笔记本:”那就先温和一点的。“赵永刚笑道:”好,咱们一步一步来。“老程却没笑。

姜灵看的清楚,心里不解,但她很快明白了。

赵永刚一开始拿出了最基础的:跑独木桥、攀岩、蹦极等等。

这些都是可以练胆子的。

但俞静摇头:”这些我都训练过了。“老程在一旁闷不吭声,摸出烟来,又没抽。

姜灵奇了:”你不是­精­神力吗?“俞静轻声解释:”从小陆续学了一点防身,反恐反绑架。“姜灵明白了,一点头看赵永刚。

毫无疑问,俞静生在俞家,衣食优渥、名校名车是没错,但也有他们的难处苦处。

赵永刚却是没辙了:”那你说,先来什么?“结果俞静道:”我听说你们以前,遇到对枪声有心理恐惧的,有个很快见效的办法,我看那个不错。“赵永刚怔住了。

姜灵心里觉得不妙。

老程半天没吭声,然后他道:”你要是用那个法子,我不行,咱们得另外找枪手。“俞静瞅瞅老程,轻轻点头。

姜灵看看赵永刚又看看老程,谁来告诉她……那到底是什么?!

现在在这儿的自己人里面,枪法最好的是冯刚,其次陶阳。

所以老程与俞静去找他们商量。

姜灵与赵永刚先去­射­击场,他们也得归还猎枪与没用完的子弹。

姜灵示意赵永刚走慢点,低声问:”他们说的是什么办法?我怎么听着心里毛毛的。“赵永刚无奈解释:”有些新兵蛋子,听到枪声就紧张。

那就把人绑在靶上,绕着人扫一圈,用子弹描个人形出来。

一圈不行两圈,两圈不行三圈,再孬的种,尿几次裤子也就好了。“末了还幸灾乐祸一句:”老程以前肯定是当故事说的,这回可好了。“用子弹描人形!

赵永刚说得轻松,但事情实质没变,所以姜灵还是惊讶极了:”部队里这么狠?“姜灵不得不承认,她生平第二次崇拜人了,还是好大一群人!

赵永刚连连摇头否认:”现在当然不会这么­干­,都什么年头了。“顿了顿,又道:”不过其实还有,我那会儿就有。“姜灵迅速收拾好心情:”特战队里?还是新兵营里?“赵永刚失笑:”当然不可能新兵营。

这年头好多都是独苗,吓着了人闹起了事来,怎么交代?“姜灵点点头,偷偷看看赵永刚、又看看。

她默然了一小段路,忽然问:”为什么老程说’他不行‘?“赵永刚耸耸肩:”关心则乱。

他毕竟看着俞静长这么大,­干­这个活儿吧,上靶子的那个,只是出点眼泪鼻涕,最多最多也就吓昏过去。

瞧着凄惨,其实又有什么?完事了一个个好得很,枪手才难,又累又难。“姜灵听了仔细一琢磨……可不是!她无言了,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可以吗?我看冯刚、陶阳他们,还和俞静不高兴呢。

没准不答应。“赵永刚摇头:”我不行。

我是打架的,枪法也就那样,何况还这几年没碰了。“姜灵眉毛一扬:”打架的?突击手?“赵永刚讶然:”你知道这个?“姜灵摇摇头:”不算知道。

之前查了点特种兵的资料。

没找到多少,还彼此不一样。“赵永刚乐了,想了想,大略说了几句:”该会的都会,但侧重不一样。

突击手就是摸进去的,枪法好的那是狙击手。“姜灵摸摸肩上的猎枪带:”那怎么才能枪法好?“赵永刚笑看姜灵一眼:”枪法要好吧,首先靠子弹堆着。

这个不能断,断了手感就钝了,就要恢复。

再一个,大多数人会认枪,就认自己那把枪,换了不是不能打,但总有些细微的差别,没那么熟悉,水准多少会跌一点。“姜灵点点头:”原来跟练功一样。“赵永刚理所当然道:”那是。

­干­什么都得下功夫。

所以你不能指望一个狙击手打遍天下无敌手,也不能指望一个突击手同时还是神枪手。“姜灵又点点头:”安东也这么说。“赵永刚错愕:”……哈?管马的那个安东?他骑术是很好,但这个上头……不是吧?“姜灵坏笑:”他说人和马一样;而马呢,没有十项全能的。“赵永刚无言了片刻:”……你该说马和人一样。“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小­射­击场,姜灵一理肩上的枪带:”对哦,安东是说马和人,我不小心把顺序搞错了。“说完就直朝枪械仓库去了,去敲保管员的窗门。

赵永刚无言目送姜灵--你故意的吧!

作为一个­射­击场,这个建筑并不大,而且地上部分也就一层,外墙浑身涂满丛林迷彩。

地下姜灵去过的还有一层,其它姜灵不知道了。

隔壁还有一个健身房挨着这里,不过如果冬明他们过起手来,那个健身房就未免太脆弱了。

所以之前,琪雅方面还是把器械放在了露天下。

­射­击场里,靶区与­射­击区是隔开的,人员不会进入靶区,靠自动系统报环、环靶,除非闭馆时检查系统。

姜灵进去的时候,发现冬明在玩枪:他面前摆着一溜不同的空枪,各自跟着两个弹夹,整整齐齐。

冬明看看姜灵,­唇­角一弯,继而与赵永刚彼此一点头。

于是姜灵更高兴了--嘿,打住!她把这两人想成一对去!只是一个人难免总是会希望与自己亲近的人,他们彼此之间也亲近。

至少相处得来。

姜灵去冬明旁边看了看他那个位子的显示屏,上面是环数;随即姜灵立即愤然挪开了目光!太打击人了,她认认真真学了这几天了,跟人压根不能比!

冬明打的是30米移动靶,混合速。

就是靶子移动时,速度在一定范围内随机忽快忽慢的那种。

他除了第一支枪的成绩以外,以后每一把枪,只有前两颗子弹会在七到九环波动一下,后面就清一­色­全是十环。

显然,冬明微调适应枪­性­的速度极快,而且状态极为稳定!

--体术十一级,果然不是白给的!

姜灵坏心眼起,想要破坏冬明的完美记录,于是故意跟他闲聊:”你不是去训练呀?“屏幕上跳出成绩,依旧是一串十环。

而后冬明也没怎么停,手一动已经换了弹夹:”早上已经完成了。“接着继续。

姜灵奇了:”那你下午茶喝了一半就跑了?“冬明又试完了一支,放下换了接下来一支,先瞧了瞧枪身掂掂份量与手感,而后上弹夹,再掂了掂:”俞小姐的确怕我。“说着又继续。

姜灵”哦“了一声。

这两句话下来,她已经发现冬明开口说话都是趁着开枪的间隙,避免了打扰­射­击时的流畅感。

所以要想破坏记录,只有砸重磅消息、搅合冬明分神,比如”嘿,我喜欢你“之类……但姜灵毕竟只是想开个玩笑,不是想伤人害己,所以她只是略一想,说的却是别的:”俞静决定让他们用子弹给自己描人形。“冬明又打完了两个弹夹,换最后一支枪,平常道:”是个好办法,只是辛苦枪手。“与赵永刚一样的评价!再瞄一眼屏幕,还是十环!

姜灵顿时彻底死心,明白自己的坏心眼没指望实现了,于是老老实实去领了子弹与枪,来打10米慢速移动靶。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62、”翻身农奴把歌唱“姜灵登记完领了手枪与子弹过来时,赵永刚已经开始,而冬明则早已结束了。

他面前,空枪与空弹夹摆在推车上,依旧整整齐齐。

后方一旁看着的工作人员,上前拉走推车,缓缓扫一眼冬明的屏幕、兴奋地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这才快步走开。

冬明又恢复了两手空空……这回轮到他看姜灵。

因为冬明一直望着姜灵走过来你,姜灵渐渐有些不安起来;而后她恼羞成怒直瞪回去,却不巧又扫到了屏幕上的环数统计表,于是脸一皱。

冬明顺着姜灵的视线一看,­唇­角一弯,把计数器关掉了。

姜灵眉毛一挑,拉着小车过去,直接占了冬明刚用过的­射­击位。

冬明顿了一下,­唇­角更弯了,往旁边让开一点。

姜灵吹吹额发,瞅瞅冬明,将计数器重新打开,按键翻看了一下前次记录,创建新的­射­击活动。

随机姜灵两脚齐肩、自然跨立,掂掂枪,上弹夹,再掂掂,闭眼凝神、回想了一下刚才冬明­射­击时的流畅感,摁下”开始“按钮,抬臂、举枪,微调、瞄准。

扣扳机。

­射­击场里一般都用消音器,当然总有人喜欢不用。

因为这个,­射­击区说话没问题。

不过,与坏心眼的姜灵不一样,冬明一直没开口打扰,直到姜灵结束­射­击。

为了尽量保持流畅,姜灵没有在换弹夹时看成绩。

所以她虽然自知发挥良好,但一看屏幕,还是怔住了--哇哦,这么多十环!唔,当然远远不能和前一位比啦……冬明轻声道:”你不是为了竞技,是为了枪法,再打这个,提高已经慢了。

换个难度吧。

米混合速,或者30米快速慢速。

用这个热身。“姜灵也笑了,酒窝一对:”练体术对这个也很好。“冬明点头:”控制力。“姜灵深呼吸一个,既疲惫又欣慰。

她转而看看赵永刚,赵永刚还在练--他的训练量一向比姜灵大。

这时老程过来了,抓着一个大包:”姜灵,帮个忙吧?你也是女的,方便一些。“姜灵点头,接过包,示意工作人员推走她的小车。

她就是为了这个来­射­击场的。

俞静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吓哭吓得失禁……这事不好让外人掺和,总要有人一旁照顾。

好在这里不是野外­射­击场,盥洗室修得挺好。

老程后面,冯刚登记完毕,领了枪和子弹,他要先热个身。

俞静在地下。

那儿有分开的房间。

姜灵先去陪她一会儿,走向门口时路过冯刚身边。

冯刚抬了下眼,撇撇嘴,又继续检查枪械。

姜灵本没打算说话,但见他这样,反而莞尔了,擦过他身边时站定片刻,认真道:”谢谢。“冯刚一惊转头,姜灵已经走了过去。

姜灵到地下一层时,俞静并不是一个人,陶阳站在她旁边。

但这两人没说话,也没好脸­色­。

俞静面无表情。

陶阳本来侧背对门口伫在那儿;转头一见姜灵来了,就略松了口气,笑笑一点头:”姜灵。“姜灵也礼貌­性­地回了个微笑:”陶阳。“陶阳耸了两下肩:”哎,我还以为要自我介绍那。“他看着俞静:”俞静告诉你的?“姜灵已经走到俞静另一边,一摇头:”外交必要。

你们的名字他们让我背下了。“左右看看没椅子、但有长矮凳,拉俞静过去坐下。

陶阳笑了笑,识趣地不说话了,跟了几步,倚在墙上。

冯刚很快拎着枪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有老程与赵永刚。

他们一进房间,就带上了门。

老程朝监视仪挥挥手。

片刻后,那个摄像头扭过了脖子。

赵永刚给俞静上绑,老程大概不想­干­这个,只在旁边递扣带。

扣带都是军用品,姜灵认不出是背包带、腰带还是枪带,反正结实宽平,受力均匀,用来固定,既牢靠又不难受。

他们很快完事,赵永刚退到一边去看冯刚最后试靶熟悉场地,老程拍了拍俞静的肩,而后也退了下来。

姜灵抱着东西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看着。

冯刚这次试靶拿掉了消声器,与刚才在上面­射­击场时不一样,因为开枪声是威吓的重要部分。

他试完掏掏耳朵,换弹夹,枪口指地,走到俞静面前七八米处。

俞静咬了咬­唇­,睁大眼睛看着冯刚。

姜灵察觉到俞静放出了­精­神力,与路林相比那是一块小石头;而后姜灵微觉不对,因为她直觉冯刚紧张了。

姜灵本能看向赵永刚。

赵永刚正皱起了眉,他没注意姜灵,他慢慢走向冯刚:”等一等,冯刚,我再看看枪。“冯刚一怔,没给,反而抬起枪口。

姜灵心顿时悬了起来、不由自主站起来,但还没等她站直,赵永刚已经倏然蹿上、眨眼放倒冯刚、跪住冯刚的背把他抵在地上,缴了械又抓着肩狠狠往地上一撞:”你小子!手都抖了还想上?这是人命!“姜灵长出一口气。

赵永刚可还没出气。

他脸黑得像锅底,卸下弹夹连枪扔到一边,扯起冯刚下来、往墙上一推、提脚就是一踹,还想揍又忍住了,点了支烟、狠抽一大口,一下子就烧掉半根:”他妈的……不行就别拿枪!当了几年太平兵,烧了几箱子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神仙?!“冯刚差点在墙上磕到头。

他险险撑住,脸涨得通红,但没冲赵永刚吼什么,只是攥拳咬牙立了片刻、低头大步出去了。

陶阳看看冯刚、看看俞静,想追又犹豫,最后还是留着没动。

不过老程把陶阳也半劝半推送出去了,而后关上门。

结果好了,给俞静当枪手的,是赵永刚。

枪声震耳欲聋,姜灵站在一边看,看得紧紧屏住呼吸。

赵永刚动作很快,半分钟这样就完事了。

这是姜灵瞧了墙上的电子钟才发现的,她自己觉得过了好久。

俞静脸­色­苍白,但一声没吭,没哭没尿裤子也没昏过去。

姜灵很高兴自己白帮忙了一回,衣服用不着。

赵永刚一垂枪口,老程就赶上去给俞静解绑带,边解边忍不住道:”要不……回去找老李问问?你这么搞太狠了。“俞静走下来,自己站着,只是略扶了把老程就站稳了。

她看一眼子弹洞,缓缓摇头,声音有点颤:”他们能让我放松、让我淡忘,可没法让我不害怕!“又转头盯住了赵永刚:”别人可以,我当然可以。“赵永刚被盯得­干­笑了一声。

俞静意识到了,转开眼不大好意思道:”只怕还要麻烦你很多。

呆会儿我们继续?还是明后天。“赵永刚扯了扯嘴角,挎着枪吊儿郎当道:”喂,上一次就行了啊,一天几次,我压力很大!你又不给补贴!“老程狠瞪了赵永刚一眼。

赵永刚莫名其妙,没理他。

姜灵听出来了,她知道赵永刚不会故意占这种口头便宜,不由好笑。

俞静尴尬:”那……那你开价?或者我那儿有营养膏与汤药,体术训练专用的。“赵永刚一下子正经了:”原装货?“俞静点点头:”嗯,我给你弄一套?二阶四级,对吧?“赵永刚慢吞吞一摇头。

俞静怔了。

赵永刚竖起两根手指晃晃:”得两套!“老程恼了,骂赵永刚:”你小子,别黑心眼!“赵永刚奇怪地看看老程:”你记­性­不行了?他们卖给我们的都是民用品!一套怎么够。“老程一噎,俞静笑了:”好。“姜灵在旁边一直乐,此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程陪着俞静在原处休息一会儿。

姜灵与赵永刚回地上一层。

姜灵哼哼:”你还说你不行?太谦虚了可就是虚伪哎!“赵永刚不以为然,失笑道:”想当年,那描出来的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擦着边过去的,脸上都能觉到旁边空气发烫!我这个离得可有十公分了,哪能比。“姜灵摸了摸自己的脸:”子弹摩擦空气的热度……那该有多近啊!“接着一想不对,睁大眼睛看赵永刚:”’脸上都能觉到旁边空气发烫‘?你亲身试过?!“赵永刚搓搓手指,别脸瞅了一下楼梯扶手,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跟姜灵道:”那个,我就是打架还行。

这不和平年代嘛,义务兵两年,你以为能发给你几个子弹?结果进去一看……啊呦我的妈哎!“姜灵被逗得直乐:”你也值了,这不,你现在十年媳­妇­熬成婆了!“赵永刚哪能让人把他和女人比,顿时大为不满:”这什么话!你该说翻身农奴把歌唱、当家作主好开心!“姜灵更乐了。

这时他们出楼梯口走进地上一层的­射­击室,冬明看着姜灵走过来,­唇­角慢慢弯了起来。

赵永刚耸耸肩,碰巧发觉冬明面对的方向,顺着瞧瞧姜灵。

姜灵还在乐,笑得直不起腰来,没发现。

赵永刚看看冬明,又搓了搓手指。

赵永刚与姜灵接着打靶,冬明依旧旁看。

打到一半时­射­击场外走过来三个人。

那是亚历山大与鲍里斯,以及一个留着短短一层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

他们找冬明作陪练。

冬明出的条件其实带了谢绝之意,这谁都看得出来。

不过显然,亚历山大与鲍里斯还是决定厚着脸皮上、光明正大地上!

亚历山大本就爽朗耿直,又有意结交姜灵他们这样的人,所以一问冬明不介意,亚历山大当即就把姜灵与赵永刚一起请过去看货。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63、好陪练与透视眼书房里六个人坐下,亚历山大捧出盒子,放在茶几上,推到冬明面前;同时递出的,还有一份鉴定证书。

冬明打开拿起盒盖上的证书翻开扫了一眼,便合上放到了旁边。

姜灵无可奈何地瞅着那证书。

冬明只是随手一放,但证书和早上的杂志一样,被摆得端端正正!

--好吧,不是偶然,这时人家的习惯……应该是好习惯吧?

赵永刚看看冬明,慢慢伸手、去拿证书。

冬明直接一引手示意”请“,赵永刚立即拿来打开,瞧了一小会儿,又递给姜灵,轻声道:”佳士得拍卖行的,开开眼界。“姜灵好奇地翻了翻,发现通用估价为一千四百多万地球联盟币!联盟币兑人民币七比一左右,也就差不多一亿了。

而那边冬明已经打开盒子,取出了东西。

那是一条红宝石铂金项链。

冷冽的白金衬着热烈的纯红,放佛冰上的鲜血,令人惊艳。

上面的红宝石一共九颗。

其中旁边八颗,是中高品质的天然石,带着宝石里比较常见的星光效应;而中间最大的那一颗,则是高品质的天然石,带着罕见的猫眼效应。

天然石是新说法,能通过检测的,或者说有”白雾“的,不管是玉还是钻石宝石,都叫这个,方便分等级、方便估价。

在姜灵看来,这些红宝石的”白雾“,如同牛­奶­一样,比张甫的儿子脖子上挂的玉要浓多了。

冬明拎起项链。

在白天明亮的光线下,这条项链仿佛星辰之间,有一条明亮的竖眼轻轻张开,璀璨而神秘。

随着自然的晃动微转,时不时流光一闪。

这一幕,在星际之间,具有通用的艺术价值。

所以即使在琪雅,这条项链也是不错的饰品。

事实上,瑞森等文明收购的天然石,都是用在装饰工艺上。

只不过文化不同,审美观念不同,地球上很多特­色­造型,他们不喜欢。

当然若是玛西图卡出品,他们就会追捧。

赵永刚颇有惊叹之意,他不掩饰,不过也不出声,抓紧时间看。

亚历山大他们也看项链,又去看冬明的反应。

姜灵瞅了瞅项链,觉得赏心悦目;但姜灵没有多看,因为她讶然发现,冬明心情平静,手上既不轻也不重--这家伙拿起项链时,与他刚才在­射­击场拿起弹夹时,没什么两样!

冬明一点头,直接把项链递给赵永刚。

赵永刚吓了一跳,接得手忙脚乱:”­干­什么?!“冬明平常道:”开开眼界。“赵永刚哭笑不得:”谢谢。“拿过盒子把项链放到天鹅绒上,转向姜灵,有气无力小声道:”来,咱们慢慢看。“而亚历山大他们对此没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冬明已经开门见山:”合计十小时四十七分钟二十八秒。

现在安排一下时间与场地?“姜灵才看了一眼项链,一听忍不住别开头闭闭眼--太­精­确了吧?!赵永刚同样无言。

亚历山大也是不知说什么好,道:”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冬明一点头:”就只有他一个?“亚历山大:”不,我们三个。“冬明却不同意:”您们三位之中,只有他处于巅峰,七级巅峰。

即使您们三位,但这不是日常切磋。

一个人在短期内,来一次就够了,具体时间看他能坚持多久,而后他应该自我整理。

我休假何时结束不确定。

所以您需要再找些人。“项链的确华美,但姜灵却没再看了,因为更吸引她目光的是冬明。

虽然­精­确得过分了一点,但无疑是个好陪练、好商人,诚实得过分的商人,不对吗?所以姜灵托着腮看他们商量,微微笑起来。

而亚历山大眼睛亮了,他别的都没管:”这样就可以让伊万突破到八级?!“冬明一摇头:”不,我只能陪练。

有什么进步,要看他自己。“亚历山大连连点头,青灰­色­的眸子又阳光灿烂起来:”当然、当然!我的意思就是机会,有机会!“他与鲍里斯对看一眼:”也就是说,陪练对突破在即的特别有效?“也不待冬明回答:”您放心,今晚他们就过来。“冬明点头,又继续道:”下面是场地的问题。

野外当然可以,但最好有标准重力场。“这次连亚历山大也不由叹气了:”刚刚开始修……“冬明给出了替代方案:”那么负重水下。

不如重力场,比野外好。

您们决定。“亚历山大笑了:”这里就有个湖!“冬明顿了一顿,而后道:”它小了点。“亚历山大当即道:”大的有!贝尔加湖怎么样?上次您好像没来,顺便去看看风景?“他又转向姜灵:”姜灵,也一起去吧?最深的淡水湖,全球五分之一的淡水储量,’西伯利亚的蓝眼睛‘,古老的湖泊,三千万年!怎么样?不去太遗憾了!“冬明点头:”行。

它够大了。“姜灵瞅瞅赵永刚,赵永刚微微点头:”去,做什么不去?“这就是他和老王没问题了,所以姜灵欣然答应:”好啊,太好了!我当然要去!“亚历山大自然也邀请了徐伯厚他们,虽然时间可能只有一天、虽然这些人世界名胜都是早早就游览过的,未必会感兴趣。

但出于亚历山大意料的是,一帮人全去了。

这是个连锁反应。

起先,是俞静坚持训练,因此赵永刚跑一趟、她也跑一趟。

俞骥从老程那儿问出了他们在­干­什么,当然不放心、又拗不过宝贝妹妹,只好痛心疾首跟着去,打猎也丢开不管了。

此外,陶阳也是跟着俞静去。

对此,姜灵只能腹诽两个字:”犯贱!“因为前几天吧,陶阳对俞静也就那样,慇勤归慇勤、体贴归体贴,却不够真诚,有点逗小姑娘解闷的意思,这可瞒不过姜灵。

倒是俞静还真有点喜欢他。

结果好了,现在俞静凉了心了,铁定了主意不理陶阳,陶阳反而巴巴地凑了上去。

陶阳一去,曾自强也去。

没办法,他们是开裆裤的交情。

周信光自然是去的,用他的话说,”骑马走路不行,划船可不用脚。“其实是因为徐伯厚他们阅历广阔,自觉不自觉,老把他当小屁孩。

但姜灵没啊,所以姜灵只当他弟弟。

两害相较取其轻,所以周信光跟姜灵比较热乎。

这样就只剩下王立远、徐伯厚和冯刚。

结果临到出发,却发现徐伯厚与王立远都在,连冯刚也在。

姜灵当即就笑了,扎堆总比分两拨好。

他们坐直升机去火车站,起飞后顺便稍微兜了一转,看看猎场。

而后也没打扰乘客,就是加挂了一节车厢。

接着在火车上吃了顿晚餐,到站换加长车,继续甜点与饭后茶饮。

等到晚餐结束,已经抵达目的地。

姜灵在直升机上时,看到了她冬泳了两天的小湖。

果然如冬明所说,河道一进一出,与远方的水系相通;此时河道乃是大水沟、长满了长草。

而那个桑拿屋的屋顶不知什么木料,一根根棕红棕红,瞅着像一块蛋糕。

看到时,姜灵不由就乐了,一路上心情很好。

而后在汽车上享用甜点时,凑巧有黑森林蛋糕,长方形的,巧克力碎屑一卷一卷,木栅栏似地贴在整个蛋糕四周。

上面也是碎屑,但形状不同,纷纷乱乱,好像树皮铺盖的地面。

切开来后,米黄的蛋糕与雪白的­奶­油间,可以看到樱桃,鲜红的与紫红的。

--很像小屋子!

所以姜灵快快活活选了它。

而冬明刚刚逐样看完:他照例是先观光,再享用;见状问姜灵:”好吃吗?“那樱桃有两种味道,紫红的甜,鲜红的酸。

姜灵正好吃到一颗酸的,­奶­油与蛋糕入口便融化开来,樱桃酒与巧克力的香气萦绕其间,但就是在如此美妙的醇香甜美里,却有着酸与苦。

樱桃的甜酸,与巧克力的醇苦。

姜灵突然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力点点头。

于是冬明也切了一块。

而姜灵看看冬明,望望车外入夜时分的冬季荒野,只觉那种香甜里微微发酸带苦的味道,一直在舌尖缠绕不去,不知为何,让她觉得伤心;她喝了几口热­奶­茶,却依旧冲不掉。

路林最新的行程,通知他们会需要四天。

这令亚历山大十分高兴。

第二天一早,冬明完成自己的训练,把好几个人挨个陪练了一遍。

其实过程很简单,与亚勒当时指点库英一样,就是让他们放手进攻,再把他们揍一顿。

关键在于控制。

前一半冬明均留有余力,让他们看得到胜利的曙光、却又摸不到;后一半要不断加强压迫、逼近极限,而不是一下子把人打倒。

其中亚历山大与鲍里斯在陆地上,伊万在水下。

亚历山大很大方地邀请徐伯厚他们去看,姜灵也就随之一饱眼福。

不过另外几个,好像有军职在身,徐伯厚他们呢避嫌没跟去,姜灵当然也没去,连有几个人都没问,只知道冬明一共用去一个小时五十二分钟。

旁观亚历山大与鲍里斯的时候,最高兴的是赵永刚,因为他与这两人差距最小,小到可以借鉴。

而姜灵遵守诺言没用­精­神力去探察冬明,但把亚历山大与鲍里斯”看“了个清清楚楚。

结果姜灵眨巴眨巴眼,脸红了,因为她发现,用四根­精­神力”细丝“去看,渐渐熟练后,能看得非常清楚……非常非常清楚……--好像他们没穿衣服一样!

莫非冬明就是为了这个,所以不让他瞅自己、瞅伊古拉人?!'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64 心动冬明结束时,姜灵刚陪俞静完成训练,把自己包得暖暖的,在湖边散步。

赵永刚忙完俞静那一头,还有自己的训练。

周信光与老王他们几个,在湖边钓鱼,没划船出去。

这样子,风景又好,周信光又不用走路,老王他们又可以随时放下鱼竿应付突发事件。

姜灵看得到他们,不过离得有一段距离。

见了冬明,姜灵微微一笑,随口问:”结束了?“冬明一摇头,瞧了一眼老王那边,把”墨镜“推了上去:”还有。

下午四点继续。“姜灵点点头:”很累吧?“没办法,教得这么认真!

冬明又摇头:”不累。

全是三阶的,六级七级八级。“姜灵奇了:”那为什么不一次搞定?剩下时间去玩,多痛快!“冬明看看姜灵:”时间一样。

我不觉得有区别。“顿了片刻,问道:”去游泳?“姜灵不大好意思:”我今天不去。“瞅瞅冬明不解,不得以,又继续道:”明天也不去,后天也不去,你明白了吗?大后天还是不去,近一周我都不会去!“话说到这份上,至少钱斌斌、章骋,以及姜灵以前的体育老师,这些男人,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但可惜,冬明却是不解:”你不舒服?“姜灵大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不行!当即,姜灵一本正经文绉绉道:”生理周期。“翻译器克勤克俭、帮忙解释,冬明顿了片刻,道:”这没有关系。“姜灵讶然倒抽一口凉气,瞅瞅冬明,瞅瞅前方一望无际的湖面,恼了:”会肚子疼!“冬明顿了片刻,而后他道:”可能,但不用管它。

训练需要连贯。“姜灵恼羞成怒:”不行!绝对不行!“冬明吃惊,略让了让,两人大眼瞪小眼!

一望无际的湖面水光粼粼,周信光大鱼咬钩,快活地嚷嚷起来,可惜他脚伤没好,被勒令不许站立、行走,坐在那儿出不了劲,放不了线,只能把鱼竿交给老王他们,眼睁睁瞅着他们放线、溜鱼,把那大鱼耗得累坏了,这才拉近来、用网兜把鱼给抄捞上来。

姜灵与冬明瞪到后来都红了脸,慌慌忙忙别开脸。

两个都尴尬,看了一会儿溜鱼,直到那条两尺来长的鳇鱼上岸,才好了点。

冬明不大自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姜灵本以为他不会再提,闻言顿时深觉无力,仰天长叹:”不,不是谁的错,因为习惯不一样……我没断体术训练,只是中止了冬泳。

那个是刺激手段,也必须连贯吗?“冬明微一摇头。

姜灵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忽然发现不对:”你刚才什么意思?’可能,但不用管它‘?可能肚子疼,但也没有关系?就算疼,也要继续训练?“冬明看看姜灵,不开口。

姜灵微眯起眼,盯着冬明:”你们就是那么­干­的?“冬明一时之间没吭声,然后他避开了姜灵的目光,转而望向湖:”我去游泳。

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穿了。“姜灵”丢“一下泄了气势:”去吧去吧……不害臊!湖边一大群钓鱼的呢!“冬明顿了顿,道:”我另找地方。“姜灵乐了:”真不容易,你也会害羞?“冬明一摇头:”会吓跑鱼。“尽管有尴尬,但贝尔加湖畔的风光在那儿摆着,一行人总体而言还是很开心。

姜灵开心,周信光开心。

不过开心的还是伊万,因为他突破了。

结果亚历山大与鲍里斯也乐坏了。

伊万头天讨教完,在原地站了一天。

冬明事先提醒过,没人去打扰他。

结果到了深夜里,伊万弄出一阵鬼哭狼嚎,把所有人都硬生生吵醒,而后自己回去吃东西睡了个大觉,第二天早上再次向冬明讨教。

当时冬明直接就说”恭喜“,而后他们又切磋了一次。

反正所有人都来了一遍,而十小时四十七分钟还没用完。

因为亚历山大他们在冬明手下,坚持时间最长的伊万,也才花了不到半小时。

这一场打完,亚历山大宣布晚上开派对--祝贺伊万!

不过他定的时间太晚了,事实上下午的时候就热闹起来了,因为又有一拨人到了。

领头的正是冯勇。

姜灵小声问赵永刚:”他们有好东西了?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早上突破,他们专机,现在也正好到了。“赵永刚耸耸肩:”他们家底在那儿,好东西什么时候没有……之前又不知道一个人花不了半小时,也不知道这切磋是针对小壁垒的,觉得出价离谱,没有诚意,不合算呗!“姜灵无奈:”冬明没把话说清楚。“赵永刚”嘿嘿“一声:”我看他就是懒得管。

爱买不买。

这时卖方市场。“这两人背景相同,都是普通人家,所以对有些事有些人,抱着类似的观感,又坐得远,于是那儿嘀嘀咕咕。

但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还是很开心。

比较亚历山大的人突破,怎么也不如自己人突破啊!就算只是进步,也很好嘛。

冯勇带来的是一块羊脂白玉,那是块和田玉籽玉,属于高品质天然石。

它是河滩里出来的,由长年累月的水流天然抛光,尽管没有加工,却圆润可喜,一手可握。

盒子一打开,它躺着黑天鹅绒垫上,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冬明没有接,他拒绝了。

这下子,姜灵与赵永刚顿时换了立场,占到了冯勇他们一边!

姜灵低声哀叫:”不是吧,这家伙也偏心?跟他家老大一样!“赵永刚也是无言,而那边冯勇也是吃惊,当即就问缘由,而冬明平平常常解释:”前一笔还没结束。

我只有一个人,目前每天四小时已经不少,再多会影响陪练质量。

用您们的话来说,分身乏术。“姜灵与赵永刚默然。

在场的徐伯厚等人也尽皆无言。

亚历山大看冯勇片刻,胡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一出门没几步就大笑。

好在只是四个小时,那明天就有空了,对吧?

于是冯刚也留下来做客。

这一晚的派对十分热闹,热闹得令姜灵­干­笑。

没办法,一帮练体术的人凑到一块儿,又是彼此长年较劲的,当然安份不了。

酒喝得像流水一样,还有好四次切磋较量。

其中一次,是伊万与跟着冯勇来的一个老头。

那老头一头头发已经花白,但若是不看头发、光看身形动作,人人都会觉得他正值四十壮年。

这两人并没有分出胜负,点到即止。

姜灵有看没懂,偷偷问冬明:”怎么样?他们谁厉害?“冬明轻声道:”生死搏斗早结束了,结果不好说。

他们只是彼此试了试。

伊万力量好,但刚到八级,还没稳定。

白头发相反。“姜灵”哦“了一声。

而冬明接着道:”上战场用武器,自卫用防具。

你练体术是为了自己身体好,不是为了保护别人,不要分心去在乎这些。“姜灵点头受教。

此时冯勇过来,跟冬明寒暄两句,问道:”丁伯使的是谭腿。

怎么样?“冬明有片刻没吭声,然后他道:”­精­致的技巧。“冯勇十分得意,看看姜灵与冬明,谦虚了几句走开。

姜灵也觉得微微高兴,但她没高兴几秒。

因为冯刚一走,冬明就跟姜灵道”你潜力不错,不要在这种技巧上花太多时间。

因为每上一档,它就会完全失去效用,要另建体系。

所以,如果分心太多,会耽误自己。

等到大壁垒卡住了,琢磨琢磨以作参考,倒是可以。“冬明是专业人士,而且值得信赖。

所以姜灵又一次听从意见:”好,我不分心。“不过她也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不跟冯勇说?“冬明一摇头:”他应该知道。

他们都知道。

他只是想炫耀。“姜灵更奇了:”所以你满足他的虚荣心?我可不信你会奉承他!“--你有那么好心吗?!

冬明顿了顿才轻声承认:”不说他就会继续。“果然!果然没那么好心!原来只是为了让冯勇尽快走开……姜灵本想接着玩笑一句,但她扭头之间,却看到烛灯与炉火的映照下,冬明的侧脸光影分明,坚硬又安静。

姜灵听到自己的心脏早搏了一下,忽然说不出话来。

当晚,姜灵忙完体术与语言,又去查了琪雅的种植学院,花卉园林类的课程。

不过,姜灵既不是看首都星的学校,也不是看莫利亚星的学校。

她查了路林所属的驻地。

那是琪雅的”米泰“军区,辐­射­一大片星域,包括十四颗行政星与二百一十六颗开采中的矿产星与能源星,另外还有不少储备的、以及已开采完的,是琪雅的重要矿区。

整个军区背后是琪雅腹地,前方隔着大型陨石带”角河“,主要与吉路克联邦互望接壤;另外侧面探出一角,那儿有一串已经开采殆尽的矿产星。

经过他们呢之后,就进入了地球联盟的保留星域。

姜灵眉眼一弯,咕哝:”离地球很近嘛……“又深呼吸,做好面对昂贵价格的心理准备,去查伊古拉奴隶的交易情况。

但这一查,姜灵却发现了一个她绝没料到的问题。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65、问了大不了后悔几天伊古拉奴,一个具有六百年历史的品牌。

在无比辽阔的星际之间,它还远远算不上什么经典,但对四级文明而言,它已经足够优秀,并且有口皆碑。

安防领域的产品一向需要经过漫长时间的残酷淘汰,而作为新入者,它之所以能够异军突起,在短短不足千年内树立声誉,是因为每一批伊古拉奴一致无二的忠诚与决烈。

”每一个伊古拉奴纹上一对传统刺青、走出他们的营地时,他首先至少达到了体术十二级,并且不超过四十岁。

其次,他会­精­通一项实用技能,并可能对其他一些有所掌握,这些技能包括但不仅限于:小型星舰独立驾驶、体术专用按摩、通用礼仪、通用餐点。

再次,他会足以称得上英俊或者漂亮。“”不过以上这些均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忠诚。

在古老的星辰间,没有什么亘古不变。

但伊古拉奴的忠诚比绝大多数盟约更可靠,因为它以十几亿伊古拉人的­性­命做背书--作为出售方,鲁米皇室承诺,如果一个伊古拉奴的忠诚出现瑕疵,申诉者有权去伊古拉星’自由狩猎‘,或者也可以由他们代劳。“”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伊古拉人因此丧命。“”然而这些并不足以令伊古拉奴如此迅速地名声鹊起,毕竟很多同类竞争者拥有一样或类似的优点。

令他们迅速扩大声誉的,是他们的固执与决绝。“”奴隶的一切皆属于其拥有者。

换而言之,一个拥有者可以对他的财产做任何事,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一个伊古拉奴在两种情况下,保留事后自裁权--被命令执行不利于伊古拉人的事务(而非伊古拉奴);被无故羞辱。“”不少拥有者会想尽办法试图避免自己的珍贵财产自动损失。

这种角力并不公平。

不过每一个运气不好的伊古拉奴都赢了,以他们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对特定的伊古拉奴而言,这很残酷。

但对全体的伊古拉人及所有的伊古拉奴而言,这很明智。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昂贵实用的则次之。

一件会碎的好财产往往能比它不会碎的同类,得到更多优待。“姜灵看得懵了,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把这篇东西颠来倒去瞅了四五遍,最后终于找到了关键:”体术十二级“;”一对刺青“。

这两样,冬明都不符合!既然成对,另一个刺青也该在眼角!

于是姜灵再次搜索,搜索体术不到十二级的伊古拉奴;片刻后,搜索结果跳了出来,头条赫然是一个广告:”伊古拉奴半成品大甩卖“!

姜灵呆呆地看着这个广告,眼皮乱跳,忙点进去瞧,但里面只有奴隶介绍;姜灵只好重新搜索,最后还付了一笔钱买了消息,才终于弄清楚了缘由。

鲁米局势紧张,内乱已经初露苗头,很可能扩大成内战。

而上一次内乱是四百多年前,当时,一开始,伊古拉星所在的星域没被涉及;皇室则直接把伊古拉奴营地里的所有人员搜刮一空,当作敢死队用!为了身后的伊古拉人,从最年少的受训人员、到经验丰富的教员,这些人并无一个迟疑。

但是,在此之后,内乱逐渐引起了连锁反应,伊古拉人因之前的敢死队而招致大规模恐怖报复,然而皇室对此却没有任何表示与行动。

、所以,这一次,伊古拉人为免惨剧重演,提前把他们营地里的人全部送了出去!很多四五级文明的星级强盗与雇佣兵愿意免费当一次搬运工--他们的报酬很丰厚,至少不菲薄。

因为卖掉这些人的货款……还是挺不错的!

至于伊古拉星的皇室驻军,他们正忙着应对内乱,没那么多­精­力去盯住整颗行星。

而且普通的腹地驻军,一个新兵营而已,又不是边疆驻军,也不是特别编制……说真的,但凡有两把刷子的,都不怕!

姜灵这一晚差点没睡着。

没办法,付费资料太详细,不仅有说明,还有第一手的实拍影像、的确十分物有所值啦在……但是也令姜灵毛骨悚然!而那些资料为了彰显自己的货真价实,可没一个打了马赛克!

等到姜灵想起去看看菜单、发现有这个自选功能,已经太晚了……所以第二天,十月十二号早上,姜灵练完体术后,有些萎蔫。

她坐在早餐桌前,有一勺没一勺地喝红菜汤,对着碟子里的煎土司发呆,不想动。

老王他们还没结束,周信光只有一个人,所以他很高兴姜灵没像前几天那样抓个面包就出去、而是坐下来与他一起吃;不过没一会儿,他也看出不对了:”你怎么啦?“姜灵半响不知说什么,最后道:”我想家了。“这也算是实话。

姜灵这会儿没睡足又累了,所以份外想家里的那张床。

结果周信光被勾起了乡愁:”我也想家了。

我妈一个人在家里,我想早点回去陪她。

姜灵觉得奇怪,周信明难道不是在国内?但冬明却已经提早过来了,姜灵就没问。

冬明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牛­奶­,喝了一口,轻声道:“警戒级别提升,我得回去。

三十小时内报到。”

姜灵一怔:“呆会儿就出发?”

冬明点头:“刚好了结亚历山大的这笔,中午的飞机。”

于是姜灵几口吃完早餐:“我去看你们切磋。”

两人起身离去,周信光送给冬明四个字:“一路顺风!”转过头来叉子拨拨一片吐司,又不满又幸灾乐祸:“什么想家了……撒谎!

重­色­轻友!明明是想男人了!”最后一句一出口,他自觉太粗俗,左右看看没人、松一口气,又使劲戳了两下吐司。

人算不如天算,路林那边又有变化。

还是考察团,不过这回是在南美洲的分队。

这次的发现显然比上次更重要。

因为一方面,亚历山大也好、冯勇也好,一时间都没有得到任何具体消息;而另一方面,冬明从他的腕式接入仪上收到了归队通知。

路林他们没等冬明,已经赶过去了。

亚历山大替冬明准备了机票与护照,并且向转机机场做了必要通知,主要是怕冬明迷路,虽然这不太可能。

伊万感激冬明,与另外几个学员一起,坚持送冬明去机场;亚历山大与鲍里斯也很为这次交易高兴,他们两个又没什么架子,本就打算一同送过去。

于是姜灵就冠冕堂皇跟着去了。

伊万他们一人送了冬明一瓶伏特加,都不一样。

冬明在车上时话不多,把伏特加看了一遍,挑了一瓶淡金的开来喝,不知不觉喝完了,把亚历山大他们看的目瞪口呆。

毕竟体术九级酒­精­无效的事,他们听说过,但没亲眼见过。

结果一到机场,冬明先去了卫生间。

姜灵望着窗外的起飞坪出神。

亚历山大与鲍里斯对看一眼,都没去打扰姜灵。

不过,有一个悠然路过的金发青年四下张望,发现姜灵后,悄悄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姜灵察觉,抬手略一挡,向他微微一笑摇摇头。

跟着亚历山大来的人见了,就没继续走过去。

青年耸耸肩放下了镜头,看看亚历山大他们,又耸耸肩:“真可惜,我都想好名字了,叫’西伯利亚的弯月亮‘。

你是中国人吧?中国人聚会是圆月亮,分别是弯月亮,对吧?”

他大概来机场的缘故,戴着翻译器。

姜灵在他身上没发现恶意,倒是很真诚很惋惜,又听他说得俏皮,不由莞尔:“对,我是中国人。

看上去那么明显?”

青年点点头,而后他拨拨自己的头发,朝登机口摆了个感觉很自信的姿势卖帅:“我说,那是谁啊?这么美丽的小姐都舍得丢下,太狠心了!”

姜灵被这奉承逗乐了,但随即很快,笑容却小了下来:“他不得不走。”

青年一翻白眼,连连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哦,这世上没什么真正的’不得不‘!他问过你吗?你留过他吗?你想不想他留下来?他想不想为你留下来?”

绕口令!姜灵低头看看机场大厅光洁的地面,转而直视青年:“那是他的工作。”

青年却不理这句话:“看!你没问过他。”

姜灵一怔,不得不承认:“是,我没问过。”

青年又连连摇头:“这怎么行?那就问问他。

嘿,我知道,中国女人害羞,怕没面子。

可是问了大不了后悔几天--最多一个月,够了吧?不问小心后悔一辈子!”然后他目光往姜灵背后一挪,眼睛顿时亮了:“啊哈,我的甜心来接我了,拜拜!”

姜灵挥挥手:“拜拜!”跟真扭头看去,目送青年快步走向一个棕­色­头发的女郎,看他们两人兴高采烈地拥抱亲吻。

问了大不了后悔几天,不问小心后悔一辈子!

姜灵认为这话很对,太对了,就像张甫那句“物以稀为贵”一样对!所以,姜灵再次决定……她要立即付诸行动!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66、再见冬明在登机前与他们一行人告别。

琪雅的礼节里,亲吻面颊只在情侣与亲人间,即家庭成员之间。

所以伊万试着拥抱冬明,但没按俄罗斯风俗亲他脸颊。

冬明接受了。

于是亚历山大、鲍里斯,还有另外几个,都给了他一个份量足足的大熊抱--反正这人体术十一级,用力抱吧!

最后一个是姜灵。

冬明看看姜灵,顿了一顿,试探着微微张开手。

--这家伙占人便宜还讲究战术……偷吻先唤一声,没反应再亲;拥抱先抱一排,于是多一个也看不出来!

姜灵暗暗腹诽,腹诽得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当即欣然回应。

冬明几不可察地弯起了­唇­角,那是一种很简单很纯粹的满足与快乐,离得这么近,姜灵想感觉不到也不行。

他比赵永刚高而比姚远矮,所以姜灵踮踮脚就把下巴搁在了他肩上。

嗯,闻起来不错,抱着手感也不错。

姜灵心满意足之下,略收紧了手臂……结果冬明僵住了。

身体语言是最诚实的!所以姜灵乐坏了,在冬明耳边小小小小声道:“我忽然觉得,米泰的学校很不错:离地球近,又是矿产星域、有一堆农业鼓励政策。

最重要的是……”姜灵说得不快,而且愈来愈满,因为她听得到两个人的心跳:一个健康有力,一个更强壮也更低沉缓慢;而现在,两个都快了起来,低沉的那个尤其明显。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所以姜灵几乎是坏笑着,恋恋不舍地吐出最后那个最重要的理由:“离我喜欢的人也近。”冬明的呼吸顿住了。

姜灵讶然发现,冬明尽管心跳、呼吸均不对了,脸­色­却依旧正常!这真奇怪。

但姜灵现在没空琢磨,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冬明:“你说,我去那儿怎么样?”亚历山大与鲍里斯在姜灵身后看得津津有味,只恨自己体术不够好、听不到。

伊万他们与姜灵不熟、又是冬明出手教导过的,要收敛一些。

冬明不大自在被旁观,立即扫过去一眼,一小群人霎时不寒而栗,连伊万都打了个抖,一下子全都转过了身去。

这一眼只不过一瞬间,冬明也没盯着他们监督,低头拿脸摩挲了下姜灵的鬓发:“好。”他还没开始呼吸。

姜灵无声失笑,把冬明教给她的轻声回敬给冬明:“呼气,呼气……呼气!现在吸气,吸气。

深、呼、吸。”冬明慢了一拍,照做了。

而后他低声道:“西罗提诺。”登机广播又一次开始催促,翻译器没工作,姜灵决定回去查星网,冒着两个酒窝贴贴他的脸:“再见。”撑开彼此。

冬明行止之间一向利落,但这一回,他难得不­干­脆了一次,慢吞吞放开姜灵、慢吞吞道:“再见。”离开机场时,姜灵时不时就冒出笑来。

鲍里斯倒还好,亚历山大憋了一会儿,忍不住打击姜灵:“路林渡完假,他就要跟着离开了。”姜灵看看亚历山大,笑而不语。

亚历山大又不笨,想了一想就恍然:“你打算去他们那儿?那我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我和鲍里斯也要出去开开眼界,还在联系,没定。

反正是吉路克联邦的军校。”姜灵觉得不错,高兴道:“米泰离吉路克不远,就是陨石带,航班少。”又有些不解:“为什么不去瑞森?”他们三个与伊万一辆车,亚历山大能告诉姜灵的都大可以说,不用顾忌谁。

所以亚历山大直接道:“瑞森目前在地球上的影响力最大,这可不太妙。

你看它那几个附庸文明,全都一直营养不良。”姜灵点点头。

她在这方面没经验,但毕竟不笨,听还是挺得懂:“所以你们打算用吉路克联邦的影响力,来制衡瑞森的?”亚历山大咧嘴一乐:“这两个文明疆域不相邻,旁边夹着好些其它的,强的弱的都有。

它们实力相仿、特点又互补,所以关系一向还行。

要扩张,它们不会找对方。

要联手,我们这儿是通道。

二级文明还没定点跃迁技术。

姜灵考虑了一下最坏的情况:”那他们会不会商量好,把地球和金海星一人一个瓜分掉?“亚历山大光棍道:”有可能,那也没办法。

不过即使那样,也比成为瑞森的附庸文明好。

因为关系再好的两个文明,他们边疆交界处的行政星,虽然不会最繁荣,但必然很受重视。“亚历山大摆摆手:”不提这些。

你再住几天吧?我们潜艇都准备好了,后天去贝加尔湖底看看。

装着机械手那!可以自己找一点小纪念品。“鲍里斯接口:”留心别摸了一块化石上来,那个不能带走。“姜灵失笑:”好啊!“她顿了顿,又有点担忧:”除非他们通知我必须走。“亚历山大笑了:”不会,肯定不会。“姜灵奇了:”为什么?“亚历山大开口要解释,鲍里斯却抢了个先:”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亚历山大笑了,点头跟着道:”对,到时候就知道了。“十月十三号这一天,坐潜艇下贝加尔湖的,不止亚历山大的一­干­中国客人,还有八个俄罗斯人。

清一­色­两个保镖随行。

虽然这些人都穿着便装,但保镖的军人气质还是瞒不住,很明显,直接从部队里拎出来的。

亚历山大把这八个人介绍给姜灵他们,特别是介绍给姜灵、周信光、俞静和俞骥四人,因为他们都是­精­神力的。

就是因为这八个同行,就是因为要与他们互通有无,姜灵他们不会提前离开。

潜艇缓缓下降,一开始深度浅,还白晃晃的,而后渐渐混绿起来,又渐渐变暗。

潜艇观景窗放出去的灯光吸引了不少鱼类过来,绕着潜艇,嘴巴一张一张。

姜灵一开始很高兴认识一帮通航。

但随即,她想起了姚远的话,”像你们这样的,我们中国,整个中国,一共才二十二个“。

姜灵顿时奇怪了,去找亚历山大:”这些人都是你们培图霍夫家的?“亚历山大不是第一次下来观光:这回他只是做东陪客人;讲解之类,又另外有人。

所以亚历山大一边看风景、一边看头一次来的人惊叹,悠闲得很;闻言失笑:”怎么会,就是贝加尔湖这儿,我们招待一下。

今天不是周末么!这些人和你一样,都是国宝,他们也要休息,所以大家轮流做东,请他们度假,让他们多看看风景名胜。

联邦之外,有些地方敏感,不好去,俄罗斯这里的,总不能漏掉。“姜灵半晌无语:”俄罗斯联邦行为,还是佩图霍夫家私人行为?“亚历山大轻松道:”私人行为,就是请客啊,然后大家认识认识。

他们的安全联邦负责,他们为联邦工作。“姜灵听到了她的敏感词:”工作?­精­神力能­干­什么?质检探测开星舰这里都不行。“--难道种花?!

亚历山大的回答却简单:”哦,你那边没提?整理资料而已,枯燥,很安全。

三级六级可以上中速区高速区,效率不错。

当然,这个其实不强求,他们不­干­,多叫几个人来­干­也一样,反正信息费按流量算。

不过他们总得有点事做。

要是愿意­干­,刚好按这个发薪水。

大多数不喜欢,一窝蜂去学体术,把这当兼职。

反正他们光补贴,也够用了。“姜灵想起了俞骥俞静跟着她练体术的事,顿时哭笑不得:”一窝蜂……为什么学体术?“亚历山大耸耸肩:”还能为什么?嫌保镖烦呗!“姜灵莞尔:”我也这么觉得。“又道:”你们一亿四千万的人口,就有八个,比例比我们高多了……“姜灵不清楚”二十二个“要不要对亚历山大保密,就没直接说:”你知道我们有几个吧?“亚历山大点头:”知道,还有二十二个。

大家彼此都清楚。“--这话奇怪!姜灵眉毛一扬:”’还有‘二十二个?“亚历山大看了姜灵片刻,旋即压低了声音,附近姜灵道:”你运气不错,现在应该不用太担心了,但还是小心点。

你们之前……“然而冯勇的一声咳嗽,打断了亚历山大的话;他朝两人走来,Сhā入两人之间,伸手一引:”走吧,姜灵,去捞个小玩意玩玩。“姜灵皱眉。

亚历山大扯了下嘴角、夸张地耸耸肩。

冯勇盯着亚历山大,引让的手纹丝不动。

姜灵发现亚历山大又无辜又无奈,还有一点点些微的委屈愤懑,顿时失笑。

毫无疑问,已经没法继续谈话了,所以姜灵朝亚历山大点点头道别,转身走开时定定看了冯勇一眼--她在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戒备,但并无恶意;戒备并非冲她而来,而是冲亚历山大而去。

由于是观光潜艇,不是军用潜艇,艇内活动区域还是挺大的。

观景窗口也不少,一米左右大小,映着外面幽绿的水世界。

水略显浑浊,不像矿泉水那么澄澈,但并非因为污染,而是因为湖底挨着大地,即使在西伯利亚肃杀的秋冬,也比较暖和,于是各种细小的浮游生物生长繁殖,把湖水变浑了。

所以,这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混浊。

从生态角度来说,这水­干­净极了!

姜灵走过去时,一个叫彼得的半大男孩,刚刚拿到他的纪念品,正兴奋地跟同伴们嚷嚷:”可燃冰!太酷了!我早就想点一块烧烧看了!“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67、湖底拾宝,空中遇险姜灵失笑,不由也好奇地看了看那块东西。

它瞧着就像一块冰,无­色­透明的晶体,有点混浊,还有点脏兮兮的,因为沾着点湖底泥。

它刚刚经过机械手、换压仓而进来,上面还是湿的。

不过已经被装进小型温压箱里。

没办法,它在常温常压下,并不稳定。

”这就是可燃冰,甲烷与水所形成的笼形水合物。

它是一种清洁的能源,燃烧几乎不会产生有害的污染物质。

一立方米可燃冰,大约含有两百立方米的甲烷气体。

外文明所说的能源星中,有一类就是开采这类东西。

我们太阳系里外围的几颗行星,同样有大量的蕴藏。

地球上除了贝加尔湖,很多其它地方也存在,比如北极圈,当然,也有中国的青海湖与南海等地。“潜艇工作人员娴熟地介绍了几句。

这东西不是什么稀有物品、观光客不是第一次挖走了,潜艇上准备的小型温压箱也不止这一个。

其实几百几千立方厘米的一块可燃冰,换成气态,连一立方米都不到。

按市面上管道天然气零售价格来算,就是按百姓家庭厨房用气的价格来算,不过一两块人民币而已……实在是最便宜的纪念品!至少比装它的温压箱便宜得远了去了。

彼得会兴奋,只是因为一般人没机会亲手挖一块、然后拿回去点来烧。

姜灵也在一旁听,而后那边周信光选他看得顺眼的小石头,抓了一块:”看看,说不定化石呢!“赵永刚在一旁翻翻白眼,俞静跟着不同意:”怎么可能,一看就知道,最普通的石头了!“周信光不在乎道:”拿回去放鱼缸里也挺好啦,蛮漂亮的,说起来是贝加尔湖湖底捞来的!“又招呼姜灵:”姜灵,你还没抓?快来,他们都抓过了。“姜灵笑应了一声,就过去。

潜艇此时停在八百多米的湖底,因为这里有可燃冰,而一千米以下,因为地热的关系,水温高,可燃冰就没法形成了。

当然潜艇还是要继续下潜,至少要在一千四五百米处逛一圈。

不过那是午饭后的事。

”你选哪个?“姜灵本想随手捡一个小东西,但机械手­操­作台的观景窗前不远,刚好有一大丛长长的水草。

姜灵习惯­性­地探出­精­神力,去和它们交流了一下。

水草们顿时心情雀跃,而姜灵这一探,却发现草丛侧后方有一个”白雾“极为浓郁的东西,与高档天然石一样--姜灵不知道它是什么,但至少,它并不是活的。

因为它对姜灵没反应。

所以姜灵开口道:”这儿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小东西,可以往前一点看看吗?“她不是第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工作人员欣然答应,潜艇前滑一段,重新停住了。

而后姜灵看到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块材质不明的小东西,婴儿的巴掌大小,被一条死去已久的大鱼吞在肚里,从潜艇里看去,毫不明显、也不起眼。

大鱼已经只剩鱼骨头了。

奇怪的是,鱼骨头也带着”白雾“,与中档天然石差不多,其上长满了细小的藻类与水草。

周信光眼睛一亮:”化石吧?“他指的是鱼骨头。

姜灵没点破:”不会吧?看形状就是鱼骨头,和你钓上来的那条鲟鱼一样。“周信光钓到的鲟鱼,已经被吃­肉­剥皮了--对,剥皮。

因为鲟鱼皮可与鳄鱼皮媲美,是皮革制作的高档原料。

他们说话间,机械手­操­作人员已经熟练地把鱼骨头抓了过来。

鱼骨一抓就散了不少,只抓到了一个头骨与一截身体。

­操­作人员把鱼骨抓回来,又继续工作。

姜灵看着那木块没掉出去,放下心来。

而周信光赞叹:”你这一个,真是大家伙!“那鲟鱼生前是个大个子,与亚历山大他们猎到的熊差不多,少说五百公斤,没准超过一千公斤。

姜灵本想低调地把鱼骨头带回去,但她的打算没实现。

因为东西经过换压舱等步骤进入舰艇内部时,同时也通过了碳素检测与天然石检测--这艘潜艇佩图霍夫家所有,并不是每天有客人。

没客人时,潜艇会被用来在湖底寻找天然石。

而结果显示,这鱼骨头的确是鲟鱼的,为中品质天然石,有几百年的历史。

鲟鱼从远古时代就在了,是一种被称为”活化石“的鱼类。

所以一条中世纪大鲟鱼的骨头,还远远算不上化石,也没什么历史意义。

­操­作人员兴奋极了,盯着屏幕上的湖底,还在细细搜索余下的骨头,一块也不肯放过。

而整条鱼的骨头,已经被送了进来,供大家观赏。

讲解员拿出了个小型天然石检测仪,进行­精­确检测。

”它真贪吃,肚子里好多东西,嘴巴里还咬了一个!“”来,我们把东西拿出来。“”先看大的,先看大的!“”鱼骨是中等品质。

尾巴、鱼鳍等处。“”……这么一大堆,中档天然石!真是不错的纪念品!“”今天最值钱的纪念品!“”这个是大马哈鱼的骨头,看图像,骨型对比分析,瞧着一模一样!还有这个,像是白鲑!“”这个是什么壳?贝壳?不像……“”那这个是什么?“”那是龙虾壳,碎了,当时可能是消化了一半。

这个不知道,扫瞄显示是木质的。

我这里面没输入树种资料,藻类的倒是有。

贝尔加湖资料包里,就只有湖边附近森林里几种树。“”瞧着像树皮。

哇哦,高品质!“”几百年前可真是好时候,连一棵树都这么富有!“亚历山大乐呵呵祝贺:”运气真好,姜灵!“姜灵笑了:”嗯,是啊。“又犯愁道:”这下我该拿它怎么办呢?可不能放家里的客厅里了。“冯勇见亚历山大与姜灵说话,就状似无意地往姜灵身边踱了几步;此时闻言便道:”卖掉!可以换不少外汇。“姜灵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毫无疑问,冯勇很高兴,而这令姜灵觉得极为不舒服!不是姜灵小心眼,而是因为上次九苞孪生莲消息一出,她的种植记录眨眼就被拷贝了那么多份!与此同时,她获得的货款,又缴付了巨额的个人税。

偏偏之前她失业时,只有特殊补偿、没有失业救济金。

三件事分开看,没什么;联在一起,顿时令姜灵怀疑那些钱,都用在了谁身上……用在了强夺她种植记录的人身上?至少绝大部分是吧……而且,强夺她东西的,冯家周家,还有龚家陶家王家俞家,统统都有份吧?!

而这一次这么大一堆天然石,鬼知道他们又要出什么花招!

所以姜灵对亚历山大道:”其实我只是想个不错的装饰品。

而现在,它已经太贵重了,它属于贝加尔湖;另外,这整条鱼的骨头一起卖会比较好。

因此,我带走这两个小东西就行了。“她指了指木质小块,与碎龙虾壳:”刚好带回去当礼物。

至于鱼骨,它在谁的地方发现,就属于谁吧。“亚历山大很吃惊:”为什么?你该高兴才对,这是很大一笔钱!“姜灵耸耸肩:”钱我能用多少呢?现有的已经很够了。“至于冬明,关键不在钱,而在路林。

路林愿意,一个琪雅币就够。

路林不愿意,整个琪雅都不够。

姜灵转而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冯勇等人:”我不想又被人光明正大地’偷‘走东西。

那种感觉可真糟糕,有过一次就够了。“她说得轻,亚历山大与冯勇等人几个站得近的听到了,那边彼得他们却没听到,还在兴高采烈地讨论。

冯勇绷着脸,僵硬地别开了头。

亚历山大也有片刻没说话,而后他直视姜灵道:”我承认佩图霍夫家也在其中。

但是,姜灵,你必须明白:一个人拥有多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多贵重的东西。

这对你,对佩图霍夫,对其它无论谁,都一样。

形状这么特别的天然石很难得,就让我们替你保管它吧?等你有一天来拿走它。“姜灵略有些意外,因为她刚才思绪都集中在冯勇那边,忘了亚历山大这边;听完这话,姜灵回视亚历山大,而后她发现亚历山大很真诚,坦率而真诚,即使他在说一个残酷的规则。

因此姜灵肃然点了点头:”你们不会等太久。“姜灵他们玩得很愉快,唯一出了问题的是老王。

他到贝加尔湖后,每天下午太阳最好的时候,会与一帮人去冬泳。

结果游着游着,游到十四号这天,年轻时的耳伤复发,左耳几乎聋了,不得不去了医院补耳膜。

好在只是个小手术,手术完住院观察五天就行了。

比阑尾炎还小得多,流不了几滴血。

如果想要将整个贝加尔湖地区的风景尽收眼中,一个星期根本不够--至少要住上一年,看一遍四季轮回。

可惜十月十六号这天,姜灵他们一行人就登上了冯家的私人专机。

冯勇要走,亚历山大没什么兴趣挽留。

但对姜灵、周信光、陶阳、徐伯厚他们,亚历山大倒是很热情。

不过赵永刚告诉姜灵她最好早点回去,因为另有安排。

姜灵头大:”又是什么事?“赵永刚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不是坏事。“姜灵微一眯眼:”我是想回家,不是想去哪儿当差。“赵永刚点点头:”是回靖海。“--然后呢?

但姜灵已经懒得问了。

她目前要做的有体术、琪雅语、学校申请,以及报关植物品种准备,忙得没什么­精­力再管其它。

所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其中报关植物,是带去米泰星的。

那是一颗年轻的行星,原来的生态圈脆弱又恶劣,不适合人类活动,因此人为改造很大,现在还在继续寻求大量的物种引进。

当然,并不是什么物种都能引进的,要做鉴定。

鉴定被评价为合适的生物,会进入观察期,情况好的话就推广。

能进观察期的,可以免去鉴定费;获得推广的,还有大笔奖励-奖励引进者为米泰星的生物圈多样化做的贡献。

鉴定一种生物的费用不小。

因为要模拟它对整个米泰星生态圈的影响,这包括气候、地理、物种、食物链等等,运算的设备用一次可不便宜。

更因为要防止有人恶意申请--胡乱运来一大堆东西,直接丢给鉴定所碰运气!

反正多收的钱可以用来奖赏引进了可推广物种的有识之士嘛!

所以,为了节省费用,姜灵已经开始用人工分析选取植物品种。

而亚历山大知道他们都要一起回去后,遗憾地送了他们一些”特产纪念品“。

男人都是伏特加,俞静是一顶熊皮帽,而姜灵的礼物是一把枪。

一把轻型”狄安娜“手枪,正是姜灵在­射­击场练习的型号。

所以姜灵一打开了盒子,就十分惊讶:”……枪?!“亚历山大点点头:”防身用。

这也算我这儿的特产啦!“姜灵明白了,又抓狂:”我觉得它很好,亚历山大。

但是,在中国不能拥有私人枪支。

也就是说……我把这件礼物、放在自己家里,那就是犯罪!“亚历山大笑了笑,看赵永刚;赵永刚轻声道:”你可以申请一个持枪证,会通过的。“姜灵恍然,轻声道:”你是说他们都有这个?“也不等赵永刚回答,姜灵跟亚历山大道谢:”谢谢你的礼物,它真不错。“专机舒适得很。

姜灵嚼着木糖醇口香糖,目送大地渐渐远离,看着云层在飞机下流淌。

而后姜灵吐掉了口香糖,闭目睡觉。

这样,下了飞机,她就能有­精­力去忙自己该忙的事。

然而姜灵没能一睡到底……姜灵是被赵永刚摇醒的,她还没睁眼,就讶然发现机舱里有许多人在说话,都很小声、都很急促,都是随行人员在叮嘱被保护的人员。

赵永刚直接把一个降落伞包顿在姜灵面前:“穿上!”姜灵二话不说照办,集中­精­神听赵永刚讲完跳伞注意事项,这才问:“出了什么事?”赵永刚声音很沉:“要迫降!”边说边塞给姜灵一个指南针、把枪套帮姜灵上好。

他话语未落,飞机后滑过两声尖利的呼啸,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震荡!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68、迫降姜灵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这专机竟然备了降落伞,彻头彻尾军用配备!一般的客机可没降落伞!但一般的客机也不会遭到攻击!

左翼发动机遭损、停止了工作,其油箱在大量漏油,机内人员通过窗户就能看到。

舱门已经打开,机外风刮得猛烈。

首先开始跳伞的是跟冯勇来的几名保镖--他们是为了试探后方的追击者会不会向伞降人员开枪!

如果不开,一者只要能到达地面,那么至少姜灵他们四个­精­神力者、或者徐伯厚等有背景的人,是安全的;二者,接下来就轮到被保护人员跳伞!因为飞机正迅速失去高度,而一般跳伞在800到1000米之间,高至3000米也还好,可若是到了500米以下,滞空时间太短……那属于特种兵训练!

姜灵刚一站稳,立即要过赵永刚的手机;当第一个跳伞人员出舱时,姜灵已经拨通了胡海燕的电话,转身对着安静的机尾:“喂,妈?我好倒霉,逛街逛得手机被偷了!我现在在用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电话!这儿不是国内,办手机很麻烦,明后天才能拿,据说没准一礼拜!”众人默然了一瞬。

年龄最小最紧张的周信光都不颤了,嘴巴张成了圆圆的“O”、缓缓扭头看向姜灵。

不过紧急联系的人员没有听到,继续对着卫星电话大吼。

姜灵兜着手护着手机,挡住那边的声音:“什么?哦,我们在野外,天气很好,就是风大。

有个人乱来,摔了马,胳膊脱臼了,别人给他推上了,可他那马术教练气坏了,正吼他呢!”赵永刚无言了片刻,手搁上姜灵的肩、稳定放松,轻轻一按,附耳小声道:“还有二十秒。”此时,俞静他们已经开始出舱。

而时间比赵永刚估计的长了不少,因为这些人紧张之下,没法像久经训练的伞兵那样­干­脆!幸亏舱门处有两个人,帮他们定型跳伞姿势,手脚利落,两秒摆一个。

姜灵感激地看了眼赵永刚、一点头。

她声音平静,但她手在微颤。

赵永刚接触间传过来的镇定帮了她很大的忙!“妈,你放心,我不会乱来,我胆子小着呢,慢慢学呗。

他们催我吃饭了,你那边午饭还早吧?这就叫时差!明后天手机办好了我再打电话。

国际长途贵,老用别人的不大好意思!拜拜!”等胡海燕也说了“拜拜”,姜灵摁掉手机走向舱门。

俞骥、俞静挨个出舱,王立远看了姜灵一眼,也跳了出去,后面是周信光。

赵永刚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的,用平常的音量叮嘱了一句:“回头见。”姜灵把手机还给赵永刚:“你回去别忘了换个号码。”赵永刚失笑:“行,我一定换!”--我一定回去!

姜灵微一点头、没回头,她在舱门口双手抱腹、浑身收紧、俯身四十五度曲膝略蹲,咬牙盯着舱门外的林子、草野与河流。

风大,吹得人几乎站不稳,旁边有人扶着她的肩、最后拍拍她的手示意收得更紧一点--这姿势可以让姜灵在开伞前保持头上脚下、朝前俯身。

姜灵照做,而后轻轻前跳、离舱。

……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身体好像游乐场的过山车从最高处疯狂掉向最低处,脱缰野马一般越来越快!姜灵按赵永刚所说,保持滋事、默默数秒,“一……二……三!”三秒后,降落伞自动打开。

伞是最好的救生伞,新产品。

姜灵只觉自己被轻轻一提,速度就开始减慢,根本没有赵永刚提醒的“一下子吊起来”!

而后姜灵开始试着调整降落伞,让自己背面正对风来的方向。

她两手够上左右­操­纵带,先拉了拉左前方的,左转,结果转过头了,于是又轻轻拉了下右边的,这回顺利校好了方向。

姜灵略松了口气,飞快看看前后,寻找赵永刚他们的身影。

因为飞机一直在往下滑翔,比姜灵跳得早的、比姜灵跳得晚的,此时在空中的高度均相差不大。

但这并不能安慰姜灵,因为姜灵同时也发现了攻击者!

--那是两架机甲!飞行机甲!

机甲有好几种。

最基本的是星内陆战单位,功能与坦克、装甲车隶属一类,只是灵活得多、厉害得多。

其次星际护航机甲。

星际飞行,飞行途中经过的都是真空地带,不需要克服重力起飞,或者只需克服小重力,在这时,机甲在真空里本就可以漂浮,那么要作出飞行动作,动力系统就比较简单。

再次,才是星内飞行机甲!它需要克服的重力大得多。

而要让一个数米高的金属巨人飞起来,并且灵活地作出各种战术动作……这跟陆战机甲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差了五千八百万里!

事实上,星际护航机甲可以胜任陆战机甲的任务,而星内飞机机甲可以胜任前两者的任务!

所以姜灵震惊了、彻底震惊了!

两架机甲一架人形、一架兽形!人形的还在追着飞机开火,悠闲得戏弄;兽形的拐向打开的降落伞。

它挨个从一串降落伞旁边飞快经过。

晴好的阳光下,寒光数闪,机甲直接给其中六个人的大腿来了一刀!

那是冯勇、冯刚、俞骥、俞静、曾自强、周信光!倏然一刀,鲜血直流但不喷涌,也就是没断腿骨、没割动脉!

空中的风由下往上方、往后方猛吹,在耳边呼啸,所以姜灵听不到尖叫;她傻看着这一幕,连害怕都忘了!

兽形机甲掠过姜灵面前,没动手;继续向前,都没动手;在经过最后一顶降落伞后,向前方的飞机喷了一记火光;火光一出,机甲已经拐了个疾弯,直扑地面降去!

飞行员弹仓跳伞,飞机紧跟着爆炸,火团里飞开数块残骸。

人形机甲动作瞬间快了,它向飞机后半小截、右翼等较大块补了几记火光,在又一串爆炸声里,也开始降落。

姜灵一直盯着机甲,此时视线跟随往下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还在空中!

……--“着陆最要紧!顺风着陆,你觉得脊梁骨被风直吹就对了!

并腿,膝关节踝关节脚掌内侧,三个都并紧!一定要并紧!落地时团小了、缩紧了,越小越好!人要缩着、要平,脚掌平平、整个儿先触地!要像个小石子一样!一直绷紧,直到停下来!

最可能是挂树上,那就慢慢下来,不行就等我们!落地前滚不用怕,这么密的林子里滚不了几米,头盔背心都在,团紧就好!千万别想着一下子站稳,你不是登录作战!牙关咬紧,就算被撞了也别松劲!手断了腿断了接一下就好,脖子断了就全完了!你越伸得开,就越可能撞到!还有,你得面无表情,小心咬断舌头!”新兵怕离机,老兵怕着陆,所以赵永刚怕的就是着陆!比起自己着陆,他更怕新兵着陆,而最最最最怕的是姜灵这种根本没经过地面训练的新手去着陆!因为着陆瞬间,侧风、开腿、姿势过大等等……都会造成严重损伤。

更要命的是,姜灵运气不太好,或者说他们一行人运气都不太好。

前方是大片林子,复杂地形,靠空中调整,根本避不过去!

这还不止,地面还有风、风速还不小!赵永刚他们紧急查阅的天气预报,说是风速七到八级,也就是每秒四米到七点五米!这是着陆最大的危险。

降落伞下降本来就有一定速度,加上横风,速度更大,还斜了!

不过风也吹开了云,所以降落的视野很好、对安全有利。

姜灵此时压根没空担心别人!她没被来上一刀,这令她略放松了一些,而后姜灵开始努力呼唤附近的飞鸟--请教教我!请帮帮我!

为了扩大求救范围、加快求救速度,姜灵迅速将­精­神力分成细丝、朝不同方向探去!四根很累,第五根勉勉强强拉出来了,却令姜灵太阳|­茓­一阵跳疼。

就在此时,一阵微微的清凉从胸口沁上额角,那是外套内袋里那块贝尔加湖湖底捞来的木头!模样普通,却对人体很好,所以姜灵把它贴身带着。

这股清凉姜灵察觉了,但姜灵此刻无暇分神,因为她找到了一大堆家伙来帮她--事实上,好像太多了……鸟击会成为世界航空运输业的三大灾害之一、被国际航联列为“A”类安全灾难,果然不是没缘由的!

一如在日月湖畔与无数草木分担压力,分享它们如何顶翻石头、拱出淤泥的经过,此时此刻,姜灵与数百上千只鸟分享它们的飞行经验!毫无疑问,这没法让姜灵“嗖嗖”地长出翅膀和羽毛来。

但是,这让姜灵大略通晓了如何应对空中的气流!如何在大风天里着陆!

……依靠鸟儿们的指路,姜灵­操­纵降落伞侧移了一小段距离--这里的林子下方比较平坦,没什么石头,长着小灌木!

而后姜灵双手上伸,抓住降落伞后两匹­操­纵带,按赵永刚说的做:膝关节、踝关节、脚掌内侧并紧。

树冠扑面而来的一瞬间,姜灵收腹提腿,紧紧蜷成一团!

--请挪开你们的枝条,不要和我撞!那样我们都疼!

'2_69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69、驯鹿与蝴蝶树丛一掠而过,没有一根细枝打到姜灵。

随即,姜灵觉得身子被猛地一提、明显一滞,是降落伞挂到了。

周围的树木一片抱怨,[好大一只鸟]、[太沉了]、[砸掉我五根细枝]之类,而后姜灵落到了地上、掉进了一大丛叶子细小的灌木里,脚先着地、朝前一扑滚了一圈半。

灌木发出一片哀叫!姜灵头抵膝盖保持“小石子”的姿势四脚朝天了一会儿,等待了片刻,发现自己没有继续动,大松一口气,连忙给灌木道歉。

野生灌木与在人工环境下生长了许多代的合果芋、孪生莲不一样,它也跟姜灵要白雾,但它不是为了发疯似地生长,它是为了过冬!

为了即将到来的降雪与低温!它可不打算弄出一丛明明在秋冬却像在春天的灌木来!那只能招了鹿群来啃!啃光­嫩­叶!

所以姜灵很放心,迅速给它弄了一些“白雾”做补偿,一边慢慢松展开来,一边抬头睁开眼。

结果姜灵看到一片白濛濛--原始森林内、树冠层以下,风很小,降落伞半空一滞,差不多直直掉下,把她和灌木都盖了个结实!

姜灵狼狈钻出灌木丛,询问周围的草木,而后按照它们的指点,迅速把自己隐蔽起来。

这是按赵永刚吩咐的步骤在做:在原地等他们来找;同时注意隐蔽自己,因为没准找过来的是敌人。

无论如何,姜灵没有野外求生的经验,虽然带了一支枪,但要想安全,原地等待救援可比她自己到处钻好多了--因为这儿是原始森林,蒙古国中央省额尔德尼县自然保护区Khan-Khentii原始森林!在贝尔加湖至北京的航线上,刚出俄罗斯联邦不远!

一完成隐蔽,姜灵立即放出­精­神力,搅动“白雾”,与周围的草木交流;同时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半格都没有。

赵永刚让姜灵把手机静音了带着,跳伞头盔里的耳麦步话机,联络范围有限,手机可是全球的。

什么时候反屏蔽成功,就能用它联络。

所以姜灵抿抿­唇­,开启了手机里的计时器、又把它放回去。

而草木们传来的情况,十分不妙:冯刚、冯勇、俞骥被兽形机甲扔进腹舱带走了--应该还活着,尸体的话丢在原地就行!机甲正继续往前,朝俞静那儿蹿去。

它与徐伯厚、陶阳、龚志坚已经打过照面,没停下来也没动他们;但它经过不久,即有全副武装、一身迷彩服、脸上油漆涂得密密实实的人随即出现,先后把徐伯厚与陶阳扣下,正朝龚志坚那儿去很显然,机甲与迷彩服是一伙儿的!至少是这次袭击的合作者。

姜灵之后跳伞的人员正在就近集合、两个或者三个一起,向姜灵他们这边搜索而来。

但他们跳得晚、高度低,又是林地、又是四五级风,好些个都受了伤。

离姜灵最近的六个人,两个伤员,余下四个正朝姜灵他们这个方向出发。

但是……姜灵没兴趣参与他们的双方交火!因为她只能是个累赘,除了害人­性­命没别的用处!

姜灵也不想成为人质!因为比起另外九个被保护人员,她什么背景都没有!这年头恐怖事件也常上新闻,姜灵多少看过一些……杀­鸡­儆猴在哪儿都一样,她要是被抓住了,双方谈判扯皮时,她第一个祭旗、别无二选!

而这儿,是森林,是在她忠诚的盟友怀里……所以姜灵不在等待,她按着大树、迅速询问附近的情况,而后她选定方向、开始奔跑!

巍巍的青山耸立在前方,一条溪涧从山上蜿蜒而下,长年累月,冲出了一道二到五米宽、一到三米深的河床。

溪涧时窄时宽,时缓时急。

这个季节不是雨季,近几天也没大的降水,所以溪里水流不大,好多地方,都露出了平坦的岸边。

挺拔的大松树下,一群灰褐­色­的驯鹿在溪涧的缓滩边喝水。

它们总是低头舔几下,就立即抬头四望,转动耳朵聆听四周的声音。

年轻的鹿还会埋头贪喝几口,但壮年驯鹿都不会。

几百米的上游处,兽形机甲跃过溪涧、缓冲几步停在岸边。

因为这个距离很远,即使那是西伯利亚虎也追不上它们,所以驯鹿以它们一贯的经验,没有逃跑,只是警惕地留神看着,看着那陌生的、巨大的野兽。

它们是鹿,它们并不知道,如果那机甲愿意,它足以在这个距离上杀死它们……全部!

一头小鹿好奇地往兽形机甲踱了几步。

兽形机甲冲另一个方向去了。

小鹿失望地扑扇了一下耳朵,转而迈着轻快的步子,绕过石头,走到一头母鹿身边,用力拱了拱挨着母鹿藏在石头后、草丛里的家伙--喂,让开!让开让开!我要喝­奶­了!

森林告诉姜灵,兽形机甲与人形机甲已经汇合,朝一个山洞去了。

之前它们就呆在山洞里,一共有四架机甲;这次他们汇合后,一同起飞离开,很快超出了姜灵通过草木能探察得知的范围。

另外,迷彩服们没拐向姜灵这边来,而是沿着降落伞的分布方向,一路前推。

他们用枪指着徐伯厚等人的太阳|­茓­,顺利俘虏了因着陆受伤而无法迅速转移的人员,其中包括赵永刚。

另外那些运气好安全着陆的、或者手臂受伤的,溜掉两个。

但大多数人溜不掉,毕竟这需要十分丰富的丛林经验,还需要好运气。

迷彩服对俘虏的态度可不怎么样,但他们提供了急救物品与药品。

绷带三角巾管够,抗生素消炎药也有,吃的喝的一丁点都不给。

显然,他们要活的。

而后他们也开始转移,但却是朝与机甲不同的方向。

这一切令姜灵大松了一口气。

不管几架机甲,至少他们不在乎少她一个。

不管迷彩服想­干­什么,至少人还活着。

这就很好了……太好了!姜灵略略放下心来。

而后姜灵低头啃了几根青青的草叶……下一刻,姜灵忙不迭吐掉!

--她差点忘了,她是个人,不是一头驯鹿!

地球上常用的是红外成像技术,高阶文明有脑波搜索,别的姜灵就不知道了。

红外成像是依靠物体温度不同。

姜灵呆在鹿群里,稍微隔着一些距离,就分辨不出来。

而正常人看到安闲的野鹿,怎么也不会想到里面混着一个人,不会特地接近去分辨。

所以就只剩脑波搜索。

为此,姜灵刚才一直让自己保持心境空明,而后把自己当成了一头驯鹿,去聆听周围的动静,去观察四周的景象,去随时准备奔跑。

人类的脑波与动物不同,那是因为思维内容、活跃程度不同。

比如人类会抽像思考,大脑用得多;而驯鹿时不时上演生死时速,管运动的小脑用得多。

如果简单到一定程度,像是都昏过去了,那自然分辨不出来。

或者都在想一样的事,那也会高度相似。

因此,姜灵才要催眠自己。

鹿群很容易就接纳了她,她与驯鹿沟通也不难。

日头开始西偏,姜灵跟着鹿群钻进林子里。

手机还是没信号。

现在鸣枪求救还太危险,因为迷彩服们还没走远。

所以在搜救人员到来前,姜灵打算跟鹿群在一块儿。

鹿群当然没法保护她,但鹿是很警惕的动物,至少会在危险出现时,会及时提醒她!

这样子,她就可以有时间休息。

北半球的秋冬、蒙古国中央省的入夜时分,南半球的春夏、洪都拉斯科藩省的清晨。

郁郁葱葱的热带丛林深处,庞大壮观的遗址静静沉默了几千年。

高大的纪念碑被藤条缠绕,被树木的根拱到了一角,它们沉默。

雄伟的金字塔上长起了荆棘与长草,变成了一座座荒丘,它们沉默。

探险家来到这里,发出惊叹,它们依旧沉默。

又有一拨又一拨观光客们前来,目光好奇,浮想联翩,它们还是沉默。

而现在,一小群星际来客抵达这里,认出了它们。

于是,它们终于不再沉默。

考察分队负责人,在给路林的通告里,激动得语无伦次。

所以路林花了好几分钟看完那份拟真录像,却得出了一个用十秒钟就能从容表述完毕的结论--这个遗迹所代表的文明,与古琪雅文明有继承关系,价值重大,请求保护与考察支援。

所以路林跨越了半个地球、改变了她的度假路线……但她依旧在度假!她只是把亲卫借给考察团,执行一点小小的保护任务。

这里没高级旅店,不过路林照旧睡了个好觉,起身完成了她的训练,而后冲了个澡,享用早餐。

林间的天然草地里,有害的蚊蝇屠戮一空,白­色­的桌子已经摆好。

依旧是那把黄白蓝三­色­太阳伞,依旧是那把帆布扶手沙滩椅。

一只斑斓的蝴蝶悠悠飞过,绕了半圈,停在蜜汁烤梨的盘子上,贪婪地吸吮里面金­色­的蜜汁。

路林悠然坐下来,也没赶那只蝴蝶,掂起了叉子,磕磕盘子,看向站在一边的苏可,奇怪道:“昨晚又有贺词?还没齐啊。”苏可递上她的“笔记本”:“齐了,都回复了。

是关注对像有异常。”路林看完“笔记本”,手腕一翻、叉子当即­射­出、直Сhā地上,将那只蝴蝶钉穿了肚皮与翅膀。

“敢碰我的小客人……是哪一个?”“黄娴雅。”“……唔?”“原籍中国。”2_70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同时遇险夜里的原始森林,幽静而神秘,任何响动都能传出老远。

驯鹿安静地睡觉,耳朵依旧时不时转动一下。

它们已经换上了秋冬的长毛,灰褐­色­,在夜里很不起眼,只要不弄出响动,很难被发现。

傍晚的时候,森林告诉姜灵,迷彩服已经带着俘虏转移。

他们是坐着一串直升机走的。

而迷彩服们转移后,那两个幸运脱身的保镖,已经追着机甲经过时留下的痕迹、往山洞方向赶过去了好大一段路,跑得离姜灵老远;他们距离山洞,大约还有半天的路。

那两人一个是跟着冯勇的,一个是老程,他自然担心俞静。

所以姜灵考虑了片刻,没有立即点火生烟、发出求助信号。

不到黄河心不死,显然,空中注意到兽形机甲行动的,不止她姜灵一个。

何况这会儿叫他们半路折返,天黑前也来不及汇合。

所以。

就让老程他们俩去山洞过夜吧!至少在山洞那边,他们俩能先碰到一起,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这样子,明天早上再点火生烟不迟。

于是姜灵按照赵永刚说的,“万一没人来找你,自己找个树上去过夜,要直一点高一点”,选了一棵离鹿群近、合抱粗的笔直大树,爬了上去。

感谢体术训练,她虽然爬得笨拙,但好歹没跌下来。

树上比地上安全得多,因为这个时节没有蛇,蛇都去冬眠了。

猞猁之类体型小,不敢袭击人,姜灵又有枪与刀。

西伯利亚虎或者说东北虎,能上低一点、或者斜长的树,但那是靠蹿的,它们不会爬树,上不了笔直高大的树­干­。

唯一要担心的是黑熊,棕熊反倒好一点,因为它们体型庞大,爬树比姜灵更笨拙,而且攀不了太高--树枝承担不住它们的体重,会断掉。

大松树很乐意给姜灵当床……当然,姜灵也很乐意给它来一些“白雾”。

……这一次姜灵开始与“白雾”交流时,胸口内袋里,那个小木块又输送过来一股清凉。

姜灵发现它能令自己更好地使用­精­神力;而同时。

白雾也会温养那小木块,不过所耗不多。

视姜灵交流“白雾”的范围大小而定,大约在十分之一到十五分之一这样。

范围越大,比例越小,但总量会多。

--唔,很好,双赢!

入夜时分,姜灵坐在树杈上、用伞带从腰部把自己与树­干­绑在一起--她没收拾伞包,但钻出灌木丛时,割了几条伞带、盘系在了腰上。

这也是赵永刚说的,“夜里在树上,千万把自己绑住了,伞带就是绳子,降落伞当被子。”赵永刚的告诫还有最后一部分,是关于食物与水的:“流水可以喝,死水不要喝。”“打了兔子什么吃快点,吃完埋掉,换个地方呆着。

衣服沾血了一定要弄­干­净,弄不­干­净就割掉!那个气味最危险。”姜灵摸摸口袋里的腊肠,没动它。

那是一套飞机餐里热量最大、体积较小的一部分,小半个巴掌那么大。

密封真空包装。

身上还有点吃的,总是更安心一些……事实上,姜灵怀疑赵永刚在指南针、打火机之后,又塞给她这个,就是为了给她当定海神针的。

姜灵又瞅瞅树下的鹿群,也没动它们。

大松树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愉快,承诺会在别的动物爬上时提醒她。

于是姜灵蜷身阖上眼,睡觉。

……这一晚姜灵歇得很浅,她不敢睡实了。

夜里林间有各种叫声,有草木时不时簌簌微响,更有不歇的林涛沙沙与毫不疲倦的风。

这些声音对姜灵而言挺陌生,若不是姜灵能够与森林沟通,一晚上下来,早该吓坏了。

然后第一抹阳光落上了向阳的山坡,姜灵在整个森林的欢欣鼓舞中,睁开了眼睛--这么大一帮家伙在傻乐,她想再睡也难。

……晨光微熹,林间的鸟儿婉转啼叫。

老程那边两个人,已经碰头。

他们夜里潜伏在外,等到天亮才进山洞。

结果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而坚固的金属匣子。

两人又砸又开枪,没弄坏,所以手机还是没信号。

国际、国内的求救号码都打不通,一片细细的沙沙响。

而后两人带着那个东西走出山洞,发现了姜灵的烟柱。

森林传来了景象,姜灵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耸耸肩,拨拨她点起的火堆。

她没选河边。

河边小动物要喝水,猛兽也多。

所以姜灵是在林间找了个开阔地,点起了火。

火堆不大,烟柱用烧新鲜细树枝烧出来的。

还好今天风比昨天小了些,烟柱斜得厉害,但毕竟升了上去。

而后姜灵向这里的原住民讨教,在附近找了一些漏在枝头的野果子来吃。

猴子鸟儿能吃的,人也能吃,至少没毒。

余下的,就看你敢不敢入口了--比如活的小鱼、活的蠕虫、活的白蚁!

姜灵还没像赵永刚他们那么厉害,所以她只吃了一些­干­瘪的野果子,不曾把注意打到脚下泥里的蚯蚓身上。

果子的味道不算太坏,最差的也就是酸涩了一点,只可惜太少了,一点也不顶饿。

因此,姜灵考虑了片刻,拨开落叶层,拿下扁镯小刀在地上挖了个坑,撕开密封包装,把腊肠吃了,将包装壳儿扔进去,又用落叶擦擦嘴,也扔进去。

重新填土埋上--傍晚之前,可以与老程他们俩汇合。

而汇合之后,她就不用担心食物了。

正当姜灵刚刚埋完东西的时候,周围的草木一片惊呼大叫,拚命提醒姜灵。

姜灵一骨碌起身,拔出腿侧手枪、上膛开保险、枪口指地俯身半蹲!

她出枪才两三秒,驯鹿群便疾速从侧前方不远处奔过。

姜灵当即略一转身看去,正好瞧见一只气喘吁吁的西伯利亚虎放弃了追击,缓缓踱步,转头望向她!

北半球的秋冬、蒙古国中央省的早上,南半球的春夏、洪都拉斯科藩省的夜晚。

九月十月。

这片被热带丛林覆盖的土地正值雨季。

这不,又下大雨了,下午两三点到现在,还没停。

户外活动因此受碍,不过天气倒是随之凉爽,从三十来度掉到了十七八度。

所以路林没再呆在丛林里,而转移到了她的小型舰里;还在早上的短袖短裤之外,加披了一件花哨的墨西哥大衬衫。

晚饭已经结束,这会儿照例是饭后消遣时光,路林端着一点香槟,陷在大屏幕前的­操­作椅里,赤脚翘在­操­纵台上。

也不见她有什么接触,大屏幕上像换电视台一样、换着星网视频。

冬明站在路林身后几步远,跟着看大屏幕。

可以看的内容很多。

全球新闻都有实况直播,各地名胜的鸟瞰实景更是随时提供的。

反正这个可以收外星人的钱,而他们基本上没人要浮光掠影的剪辑货。

因为这个可以观赏、但更多地还是被设定为星网接入时的私人背景。

跟地球上的电脑桌面类似,爱什么图什么图。

至于军事基地……至少民用公共区域找不到。

何况俯瞰地球每一寸土地的梦想,其实美国、中国、欧洲的三大卫星系统,在地球加入银河联盟之前,就已经实现到了--Google的卫星地图,出来好些年了。

只是民用免费,­精­度就不免低了一点。

……路林百无聊赖地换着视频,呷了一点香槟酒:“收起来了。”她不是问句,但冬明还是作了回答:“是的。”路林微微颔首:“很快啊,比我预料的快多了。”说着喝完了最后一点香槟。

这略有夸奖,更是感叹,唯独没有疑问。

所以冬明没解释,上前取过香槟,替路林斟酒,履行他应尽的职责。

路林把杯子略往外送了点,同时还在换台;不过这回,她先拉出了一个菜单,而后切入了私人定制的频道。

冬明没去看,拔掉瓶塞、倾斜瓶身,让淡金­色­的香槟徐徐流出瓶口、流入杯中。

然而路林发出了一声惊叹:“咦?!”令主人与上司惊讶的东西,是奴隶与下属必须注意的东西。

所以冬明抬头扫了一眼,旋即他的瞳孔骤缩。

……那是一片针叶林间的开阔地。

大致呈圆形。

由于一株大树老死倒下,它的树冠曾经所笼罩的地方,空了出来。

镜头就是从这里往下,捕捉到了两个对峙中的生物。

一只西伯利亚虎。

有些上了年纪的雄虎。

三百多公斤。

利爪与尖牙。

一个叫姜灵的女­性­。

年轻的亚洲人种。

五六十公斤。

手枪与匕首。

路林略微往上抬了抬杯子。

冬明一惊,蓦然低头、发现杯子里的香槟已经几乎要漫出来了,连忙抬高瓶口、低头道歉:“对不起。”路林端着那杯太满的香槟瞅了片刻;她并没指责,她只是把杯子递给了冬明。

同时,屏幕上的图景突然消失了。

“好了,我该休息了,明天来看结果。”冬明略一欠身。

这是告别--虽然他接下来还值班,但他不会跟去卧室里。

然而这一次,冬明行礼行到一半僵住了:“您……看结果?您派的人已经到了。”路林正走向后,止住脚步、半转过身摊摊手:“值得我的友谊的,是猎人,可不是猎物。”她玩味地瞧着冬明,又缓缓接下去道:“那只是一只老虎。

她又不是空手。

我体术三极的时候,已经­干­掉好几只林蜥了。”冬明没抬起视线。

有一句话,可以令路林改变主意……但那句话前几天没说,如今已经过期了。

如果说出来,会需要昂贵的代价、他支付不起的代价。

所以最终,冬明没吐出一个字,连嘴­唇­都没动一下。

路林已经完全转过身来,她抱臂盯着冬明:“您还有什么事吗?”舰艇内足足沉寂了五六秒,而后冬明终于迸出回答。

“没有。”但路林并没动。

相反,她盯着冬明,眸子慢慢由钴蓝­色­转浅:蓝­色­褪去、灰­色­转亮,最后亮成一抹冰冷的银光。

“您们都这样……”冬明根本不敢接话、一点都不敢动。

“过来,把衣服脱了。”冬明愕然。

'2_71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71、一个抢先,一个拖后姜灵并没有与西伯利亚虎对峙多久,事实上总共五秒不到,因为姜灵发现,这头老虎怀有恶意:它捕鹿失败、饥肠辘辘,目前正把姜灵视作猎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姜灵也认为很重要:此时,老虎正在恢复全力奔跑后损失的体力;但她姜灵弓身保持高度戒备,却是在流失体力!对她姜灵而言,每拖一秒、就更多一丝不利!

所以姜灵果断决定,她要抢先开枪--这样还有另一个好处:消音器还在枪套里,枪一响,老程他们就会知道。

他们离得还远,听到枪响容易,下坡上坡、赶到这里,少说还要半天;不过枪声至少能提醒他们尽量快些。

关键在于,她很可能受伤。

又他们尽早处理照顾,就更有把握活下来。

而只要活下来就好了。

什么伤都能治!地球上不行,刚好可以请求路林。

这个要求绝对不会被拒绝,因为那笔瑞森币绰绰有余了。

唔,他们还很快,或许,继续瞒过老爸老妈也不难……小“狄安娜”手枪是狄安娜系列中的轻型配枪。

其中的小“狄安娜”这一型,针对亚洲女­性­的体型而设计。

姜灵握这枪十分合手,­射­击自如。

但有得必有失,与此同时,这枪体积小重量小,弹夹也小,一个只有五发子弹。

这很可能是唯一的弹夹、仅有的五发子弹。

因此姜灵像盯靶子一样盯着她的敌人、盯着老虎的两眼之间,最后考虑了一瞬、想好了应对,这才不急不慢地抬起枪口。

随着姜灵举枪,西伯利亚虎蹲身后敛,缓缓调整,喉咙里滚动起不安与威胁的低响。

在姜灵抬枪即将到位的那一瞬,它猛然蹿扑!

姜灵扣动扳机!

虎吼!

枪响!

枪响。

一连响了五记。

开放式帐篷下,苏可垂下枪,呻吟了一声:“喔,不!偏了!为什么连­射­那么难?!”帐篷外、她面前二十几米处,一块冬瓜大的烂树根正挂在树枝上,在丛林的夜­色­与些微的灯光里,狰狞得像个怪兽的头颅。

吊住烂树根的是一根绳子,一根搓得很笨拙的草绳。

所以风吹雨淋里,树枝颤动,烂树根跟着颤动,还时不时左右旋转。

然而,就是这样的活动靶子上,有一串子弹被送进了同一个点,打出了一个深深的、手指粗细的小洞。

不过最新的一颗打偏了,在旁边又添了一个新的小洞。

亚勒无聊的躺在一边的沙滩椅里,手指间一支本地产的雪茄转来转去,玩尽花样、就是不掉下来。

南美洲气候适合烟草生长,故而盛产雪茄。

而路林收到礼物,极少会有很喜欢的,所以也就极少独霸,总是靠他们一起消耗。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数数?”苏可摇摇头,退出枪里弹夹与上膛的子弹,把枪与子弹都仍在了桌子上的枪盒里:“当然不是。

难道我就那么无聊?”亚勒笑了:“有时候的确是。

可有时候你有很会找乐子。

所以扯平。”苏可点点头:“听起来挺不错。”而后她摊摊手:“说正经的。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说。”亚勒把雪茄往桌子上一丢,如释重负地坐起身:“说吧说吧。”苏可瞅着亚勒,一脸为难。

亚勒无奈一摆手:“哦,得了,我知道我知道。

你又想去哪儿玩了?嘿,别不好意思,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不就是调班么。

反正你回来了还是得补上。”苏可失笑,然后他认真道:“阁下还没休息。”亚勒一怔,立即抬手、一看腕式接入仪--当地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四十二分了。

这令亚勒神­色­肃然:“然后?”苏可先让到了一边、背贴着帐篷支柱站好,这才继续:“冬明还没报岗。”躺椅里一下子空了。

苏可往上翻翻眼睛,无辜地瞅瞅自己被刮得乱飘的额发。

然后她收拾起枪盒、往胳膊下一夹;临要走时,眼角又瞄到了那支雪茄,于是好奇地抓过来点了,像抽香烟一样抽了几口、一下子烧掉了大半支、弄出一大片青­色­的烟雾。

继而,她闻了闻烟雾、而后屏息感觉它们在肺里的效果。

结果几秒后感受完,她直接一扬手就把雪茄丢出了帐篷、丢进了雨里,还咕哝了一句:“没什么味道哎……”转身离开了。

圆溜溜的清洁机器发现丢弃物,冒雨滚过来、将雪茄夹进肚皮里;而后它自动就近选择了帐篷一角,既没有雨水又不妨碍人活动,滚过去停好,等待下一个目标出现。

而苏可沿着挡雨的开放式帐篷往灯火处去,半路上使劲伸了个懒腰。

亚勒直冲小型舰。

他的权限足够通行,舱门不会拦他。

而且还从他的速度上,判断情况为“紧急”,所以“刷”一下迅速拉开!接着又在他身后,以平常的速度不急不慢地阖上。

路林已经重新调出了一把­操­纵椅坐下。

冬明的“墨镜”,就是那个与作战服配套的联络仪摘了,制服、靴袜也全脱了,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脚边。

他正弯身,慢吞吞地把作战服放上去。

亚勒一进去,冬明好像按了“暂停”,立即保持那个姿势不动了。

而路林冷冷一笑,盯着冬明面无表情的脸讥诮道:“您的动作可真快。”这话即讽刺冬明脱得慢,也讽刺亚勒居然能够知道。

冬明拖时间拖到救兵到达,此刻暗暗松了口气,不再硬得像个石雕像,但依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好像没听到一般,看着地上、纹丝不动,不敢开口,连呼吸都不敢大上一分。

而亚勒张了张嘴、合上了,由张了张嘴,又合上了;再张了张嘴,终于怒吼:“路林!”几步过去、拦到路林前,隔在了她与冬明之间。

路林好似才发现亚勒,瞄瞄他,不满了一句:“我好像没听到敲门声?”亚勒对着路林、望着她银­色­的眼睛、一下说不出话来。

他身上的愤怒瞬间消失了--不是克制,不是压抑,而是消失。

随即亚勒欠身贴近路林耳边,就像平时汇报不适大声念出来的事情那样,轻声道:“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路林看了看亚勒,又侧歪了歪身子看了看被亚勒挡住的冬明,似乎在权衡选择;而后她悠然点头,对亚勒一笑,道:“行,你可以一起来。”2_72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72、心头血姜灵连开五枪,全数瞄准西伯利亚虎两眼中心。

这肩膀上或者腹部被一颗小小的子弹命中,虽然可以致命,担并不会立即令它失去战斗力,相反还会令它更加疯狂!西伯利亚虎毕竟是大型食­肉­猛兽,一旦垂死反扑,到底它先死、还是她热姜灵先死,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必须击中头部!

然而在姜灵能够弄清楚之前,老虎已经到了!

姜灵并没有先行躲闪。

她一直弓身站在原地,直到老虎前扑:后脚登地、前肢离开她面!

脚下无根!

姜灵悠然前扑翻滚:右手着地小臂横触缓冲,下颌紧贴锁骨间、头颈绷紧、额头抵死膝盖……唔?

她在翻滚?!!她右手撑地了没错毅,但左手在­干­什么?!她右手里是手枪没错,但左手里是什么?!怎么会死扣表身侧?怎么握着着小刀?!怎么会刀尖对着臀外?好像还划到了东西?!

小刀划到的东西阻力不大,此刻姜灵也不敢分心去想别的。

冲力永尽,姜灵团身,二脚重新着地;她一撑地面:借冲力站起,同时乙经牢牢抓回平衡、弓身转向、换弹夹、抬枪瞄准!

但姜灵没有开枪。

因为那头西伯利亚虎又往前冲了几步:随即一下子瘫扒在地,不动了。

它的下腹部那儿,鲜血沁红了皮毛与落叶。

而它只是无力她微微痉挛了几下,就全无动静了。

林间的风吹过,斑斓细密的虎毛微动,老虎却没动。

姜灵望着这一幕。呆住了。

老虎会扑过来,属于姜灵预料的情况之一。

一抬枪瞄准,老虎无非两种反应:攻击、逃跄。

至于逃跑后是不是雇暗中潜伏跟踪,那是后继问题。

老虎爱前蹿,一蹿七八米远,正好扑到猎物咬咽喉。

那是猫科动物最擅长的。

而无论他姜灵还是这头旁虎。在空中没有借力处时,改变动作方向就难。

所以真正的生死搏杀,腿部不会有大动作。

会绊脚,但不会扫堂腿,更不会高高跳起、飞腿连踹。

后两者那是武术表演、电影艺术!

这个道理,姜灵在目赌冯勇与周信明那一次半山腰出手后,就牢牢记住了;后来又向赵永刚请教,并获证实。

几百公斤的老虎,腾空后同样笨拙。

它再擅于捕咬咽喉,在起跳后,也只能靠腰力;它在空中时,可以左右扭转角度,但无法做到转过身,转身要等前爪落地后。

因此,姜灵一开始就没打算后退。

她体重轻、速度慢、在林间不如她的敌人灵活,被老虎一扑,本来就要被撞倒,一后退更没话路,那是最危险的方向。

姜灵也没打算左右避让。

她没老虎那么敏捷;而且她避让之时,老虎足以转身,她脑后又没有眼睛,会把背后空门送出去。

她要转身,刚好被赶上;她要往前跑,又跑不过老虎。

老虎轻轻追几步,她就完蛋了,这是头猛兽体长三米左右,肩高一米多,抬爪一按她建立的后背、跟近咬断她的颈椎,十分轻松!

景近的大树太远了。

小灌木?石头?那是给她建立造成妨碍,而不是阻挡老虎。

在林间,她与老虎相当于小孩与大人。

大人一脚跨过的凳子,小孩足以绊个狗啃泥!李饰走租才当绪虎。

雇林间,如为绪虎湘当凳子,小孩子足以伴个构嘴泥!

所以姜灵选的是前扑……和老虎一样的前扑!

当然,老虎前扑,日标是一米五左右高处,为的是双爪摁肩,咬他姜灵的咽喉。

但她姜灵前扑,目标却不是老虎的咽咽喉,而是越低越好,以老虎身下蹿过去!

她的目标是旁虎的后腿之间的空隙、是老虎的身后生如果情况最坏、之前集中虎头,老虎就会前肢落地、转身,而同时她也在转身!

虽然只是一个滚动躺成仰面朝天、起身时间不够,但已经可以上弹夹、有机会再开枪……丫到那时距离更近,只怕五发子弹打不完。

而且接下来最好的情况况,是老虎扑砸过来,顺便垂死抽搐、拔拉拨拉爪子,给她造成一些伤口……但那没什么!她还可以蹬它,还可以旁滚!只要保护好咽喉与胸腹,撑过几秒时间,就赢了!

姜灵没有经验,不是超人。

姜灵有的只是分析,有的只是按最坏的情况下作的打算。

连这打算,她也没有像围棋高手那样,算到之后五步、七步八步,她只能算两步。

毫无疑问,如果第一夹的五发没有击穿老虎头颅、如果他这一扑还有后招,那前扑就是她姜灵唯一有希望的生路!

……可事实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她怎么来了个前滚翻……这的确更有利!因为老虎蹿速快的很,四肢本来就有半米左右高,再一蹿腾空,就更高。

而前滚翻高度也很低,特别是脊背那块儿、收腿之前,足够通过。

何况,虽然前滚翻总体高度比扑地略高,但却有一个更重要的优势--从老虎身下滚去之后,一下子就能站起来!

这当然更重要!

但这不是她学会了的。

姜灵只是最简单的前滚翻,原地蹲下团身前滚、翻起身来。

什么腾空鱼跃、落地前翻滚,她从来没学过……更何况前蹿扑地,单臂缓冲,她听都没听说过!

这很难啊!而且这么快的速度,单臂缓冲很危险!抓不好平衡,脖子就扭了,甚至折断了!

过完年何况她还给老虎来了个剖腹!

因此姜灵满心困惑。

她缓缓垂下枪口、站直了身,仔细回忆之前的那一瞬。

随即姜灵想起来了:她开枪后迎着老虎前蹿的同时,左手腕在髋侧一蹭、五指一张,打开了扁镯,将小刀抓在了手里。

刀柄出虎口、刀刃在小指掌缘外。

她前蹿时还正常摆臂,但扑地前的一瞬,她整个左臂一下子沿着身侧扣死,左手牢牢握着小刀,拳心贴在臂侧,尖直朝臂后!直到双脚落地、撑地起身,她的左臂才重新动作。

也就是说……她在翻滚种抓住平衡,她保证重心端端正正滚过后脑后颈、落到肩部与脊背上,全靠右臂!一点儿也没用左臂!左臂只管握刀扣死!

姜灵望着她刚才翻滚而过的地面思索了片刻。

因为姜灵发觉,她潇洒地给老虎剖腹哟时候,姿势可实在不怎么潇洒……‘那会儿她正屁屁……咳!正臀部!

--臀部朝天!

是的,没错,那会儿臀部正成为她整个身体的最高点!老虎的下腹部正从她臀部上空交错擦过!

……分析选择、确定应对方案,开枪、换弹夹,这些都是姜灵自己学会的。

在过去的生活里,在亚历山大他们的­射­击场里,亲自学会的。

但前翻滚剖腹的技巧,不是她姜灵自己学到的。

那来自梦中的姜灵。

那个漫长的梦。

作为一份属于某个林语者的记忆,它清晰,但并不带有感情。

因此姜灵一觉醒来,并没受到困扰,纯粹只当看了一部高清电影;又因为姜灵之前连­鸡­都没宰过一只,所以她从设去回味梦里的猎杀、近身搏斗。

只是偶尔被刺激到了,才会想起来。

然而今天,姜灵终于意积到,那是记忆,不是电影--记忆与电影是不同的!

电影看过了也就看过了:电影里的主角拥有什么能力,不会变成观众的。

然而记忆则是一个人经历过的事,是一个人自己的经验:平时不知丢在哪儿,但一到关键时刻,就会发挥作用。

毋庸置疑,那份记忆,已经属于她。

确确凿凿属于她。

对此,姜灵感慨万千。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刀。

的确,这只是一把水果刀。

追求方便轻巧,而非杀伤力。

但是,它已经足够锋利……--对老虎柔软的腹部来说。

路林看了看亚勒,又侧歪了身子看了看被亚勒挡住的冬明,似乎权衡选择;而后她悠然点头,对亚勒一笑,道:“行,你可以一起来。

死寂的静默。

亚勒瞳孔慢慢锁紧,直盯着路林。

路林并没逃避亚勒的视线,她瞧上去还是十分悠然,就这么含笑看着亚勒,瞧着似乎还很期待。

只是,她的眸子依旧是银­色­。

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向对方施压,但冬明已经屏住了呼吸。

其实只是十几秒,但却又像几年几百年那么长。

而后终于有人开口了。

是亚勒。

他轻声道:”物资已经开始到位,指挥官的人选还没定下?“路林收敛了笑意:”现在假期,那是公事。

亚勒按上­操­作椅,不消片刻调出了一个短短的名单那上面有琪雅人也有伊古拉人,不过没有他自己。

“早点定下来早点完事,说完他略朝身后一撇头,丢拾冬明两个字:”出去。“。

路林邪邪挑起了­唇­角:”你在命令他?“亚勒平静看向路林:”不,那不是我能做的事。

但人选在公布之前,他无权知道。“路林没去看文件,只是冷冷盯着亚勒,眸子还是冰凉的银­色­。

她一字一顿地问:”你确定你清楚你没搞错这份名单?!“因为她没喝止冬明,冬明这才敢动柞,但依旧不敢看两人。

他们的制服不会发出悉索声,所以冬明悄无声息着装完毕,而后贴着­阴­影倒退、迅速溜向舱门,比一只在水面上滑行的水蜘蛛更轻巧。

他于这些的时候,亚勒直视路林:”我清楚。“顿了片刻,又压低嗓音强调了一遍:”很清楚!“舱门检测到有通行权限的人按近,自动滑开。

门才开了一道缝,冬明一闪就不见了。

舱门截然停止、又重新滑回去合上。

……雨已经小了,冬明蹿下舷梯,站着淋了一会儿雨,略抹了把脸,走向安控室。

安全控制室是简易搭建、可重复拆卸的屋子里。

苏可倚在门口,远远看到冬明过来,对另两个值班的夜空蓝一挥手,大方宣布:”夜宵时间?我请客!帮我带这儿的那个……唔,蜜汁烤­肉­回来。

那两个夜空蓝讶然对视一眼,旋即欢呼一声跟苏可蹿了出去。

他们看到了冬明,一个冲他点点头、一个冲他招招手,脚下没停。

冬明走到门口,苏可满怀同情特道:“可怜的小家伙。”这令冬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联格仪重新遮住了他的眉眼,但那种压迫感还是冒了出来。

苏可没后退,但微有尴尬,她连连清了几下嗓子,随即往脚前几米远处一指,忙忙为自己辨白:“嘿,别误会,我是说它!阁下的四人舰来我们又没监控!”那是只一林蛙。

屋子搭起支柱时钻入地面、翻起了一些新土块,它就趴在土块下,欢欣地鼓动着肚皮,“咕呱!咕呱!”地叫着--很明显,它很高兴,它一点也不可怜!

冬明看了那只林蛙一眼,登上门口的台阶,擦过苏可身边,进去完成手续。

他­操­作的时候,苏可对他道:“陪我聊一会儿?值夜班真无聊。”冬明一摇头,转身出来,又擦过苏可身边,走下台阶。

苏可苦怡的用食指搔了搔脸,而后冲冬明的背影叫道:“喂,明天早上记得过来,帮我个小忙?”冬明止步,点了一下头,而后继续往前走,渐渐消失在夜雨里。

苏可轻轻一耸肩:“答应了?那就行了。”她看看天空,咕哝:“还在下,还没晴。

唉!我怎么会欠下那么多次,还也还不完……”说着对自己摇摇头,蹲下来伸手从台阶下抓了一林草,连草带泥一甩,砸在林蛙面前:“去!就你开心!”林蛙受惊,白肚皮一缩、大后腿一蹬,“叭咯、叭咯”地跳走了。

为了保密,重要信息一般用密匙记录,由专人送达,通常不会通过星网。

当然消息公布之后,会在星网上出来。

而为了表示庄重,又或者,为了制造历史纪念品……即使琪雅这样即将晋升三级的文明,正式任命,也会有一份手书文卷。

文卷材质,视文化而定,琪雅广阔的星域内并不统一一致:有纸的皮的布的,甚至也有木刻石刻的。

统一一致,是格式--那上面一向只空着被任命者的姓名、任命者的签字两处。

小型舰内,路林亲手卷起虫皮文书。

文书用沙虫的皮制柞。

沙虫是米泰星上的一种中等体型的猛兽或者说猛虫。

它们擅于在沙漠里神出鬼没、隐匿伏击、并且一向群出群没、­精­通合作。

所以,如果一个星舰战队在星海里,能像沙虫那样,那就是胜利的保证、那就是莫大的荣耀!

因此,他们米泰军区长久以来,一直用这种本行星特产的虫皮来制作任命文书。

文书还带着清晰的纹路,光滑而柔软。

路林仔仔细细地在卷起它--­干­这个活儿当然要仔细!这是她直属部下的任命:对被任命者,很重要;对她而言,也很重要!

­性­命攸关地重要!

亚勒已经把密匙装进了保险箱里。

这个是回复军区用的。

太空战发生时,一次齐­射­,有一小部分舰艇晚个几秒,足以造成生死胜败之别。

所以真正领兵打仗的旗舰长官,不会允许自己的舰队里有第二个声音,那是自杀。

因此,军区制衡靠各个舰队之间,而不是Сhā手舰队内务;故而这类任命,一向发空白文书。

亚勒按着保险盒,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路林卷文书,看着路林绑上皮环链、扣好,那环链原来是沙虫的一串软足;也看着路林亲了一下文卷、小心把它放进专用的文件盒里,景后锁定权限。

而后路林慢慢吐出了一口气,慢慢往后、慢慢靠到椅子里。

此时,她眼晴的颇­色­已经恢复了钴蓝­色­。

亚勒轻声询问:“喝一杯?

路林点点头。

……拿饮料的是亚勒。

他充分运用了自己的职权,选了红酒。

红酒对亚勒而言,就是闻着醉香、闻起来有味道、并且有少许热量的水。

但对路林而言,还是有点效果的。

酒­精­的效果--酒­精­总是让人麻醉与放松。

亚勒直接徒手拔开瓶塞、倒酒,一杯递给路林,一杯给自己,而后他朝路林随意一举杯。

他的有点多,远超品尝红酒最合适的三分之一杯,”事实上大约三分之二杯。“但路林没在意懒懒回了个致意:而后一点一点呷酒。

很快,她放松了下来。

不过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可能因为酒­精­,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完成一件重要的事,又或者单纯因为……夜深了,她困了。

亚勒喝法不一样。

他来了一口,杯子里就只剥一小半了,他含着酒咽了一半、又咽下另外一半,而后他开口了,轻声道:”何必这样……那还是个孩子。“路林已经把酒喝了大半,此时杯中浅多了,所以她晃晃酒杯,让酒液高高挂在透明的杯壁上,一边观赏,一边闻了闻,闻言混不在意道:”不是已了结了么。

你在抱不平?“亚勒一摇头。

他一仰头把剩下的一小半也­干­掉了,而后他随手将杯子往旁边一搁,往前一点、在路林膝旁蹲跪下来、双手按到了路林的膝上:”你知道的,我会陪你走下去,一直到不能为止。“他矮身时与路林挨得很近,两人身体就已经接触了。

不过那时、之后他手按上路林腿时,路林都没抗议、没紧张,只是略看了他一眼,继续玩酒。

但亚勒开口说完这话,路林却蓦然顿住了。

两人均没有动。

一片静默里,酒杯失去了动力,红酒旋转得慢了、从杯壁上落回了杯底。

片刻后,路林把杯子举到亚勒头上、倾倒了它、让红酒慢慢流出杯口!同时一字一宇道:”在我这儿,你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亚勒没躲,他依旧看着路林的眼睛。

路林也没躲,她直视亚勒,直到她放下空杯,起身走出舰艇。

舰外,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丛林静谧,水珠滑落树梢的滴答声,清晰可闻,别有一番韵味。

舰内,鲜红的酒沿着亚勒的面颊柱下,亚勒良久没动,一股钝痛攥紧了心脏,而另一股尖锐的跳疼袭上了背脊……他几不可察的一颤,慢慢合上了眼。

一开始总是最难熬,等一会儿就会习惯,那时候好一点了。

十几秒后,亚勒擦了一下脸上的红酒。

刚才,这些液体浇下来时,路林的眼睛没有改变眼­色­--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可怕!要知道,愤怒下做出的决定,往往可以随着愤怒的平息而被改变;然而平静中吐出的话语,却总是会被贯穿始终。

尤其是,说这话的还是一个浴血万千的军人。

亚勒撑着自己的膝盖,缓缓站起来。

他疼得伸不直背,但他还是站起来了。

而后他从下巴上抹了一点鲜红的液体尝了尝,竟然笑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笑了起来……姜灵沾了一点鲜红的液体尝了尝,微微一笑,悄无声息--这是老虎哎,算得上猛兽吧?它的心头血当然要尝一尝,伊古拉风俗……还真是令人惊叹啊!这么大的西伯利亚虎,她现在居然也能拉着前爪把它半翻过身来!

当然,在此之前姜灵用手机拍照留念。

唔……这个算是地球风俗吧?

给老虎剖腹的那一刀过去得太快,血洒在了地上,但没洒上姜灵。

不过此刻,姜灵的手指染红了。

她在枯叶上擦­干­净手与小刀,又拨开落叶层,抓起一把泥土搓搓,又换了一把­干­松针搓搓…细碎的泥屑带着湿润的土腥气,而松针则带着­干­燥的清香。

­干­湿交替几次、很快就洗掉了血腥味。

姜灵搓洗完,把手指与刀挨个儿送到鼻尖嗅了嗅,感到满意。

于是姜灵将刀扣回手腕上,起身过去拨散火堆,扑灭火苗,接着用泥盖上去、踩实、以保证木炭熄灭,免得引起森林大火。

做完这些花了两分钟不到。

接着姜灵检查了指南针、打火机、手机,确定它们没有在刚才得剧烈运动中丢失,这才接地问路选了个逆风的方向,迅速离开。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73、血要用血来洗姜灵又一次点火生烟。

这回她学乖了,爬到了一棵大松树上­干­这个,用防护头盔当火盆。

树上安全嘛。

就算来一头黑熊棕熊,上树也要好半天。

有枪在手……--还怕打不死它?!

就是上树费事了一点。

姜灵脱了外套包了一大包­干­树叶,用伞带扎了一捆落枝柴禾,把它们打包背在身上,吭哧吭哧爬上树。

她里面是羊毛衫,胸口有防护背心挡着还好,手臂那儿挂了不知多少次树皮!幸亏她爬树水平有进步。

而好好一件衣服,彻底毛了、名副其实了!千把块人民币呢……对此有一点,姜灵毫无疑问:那就是决不能让老妈知道!

不过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大松树:它对姜灵的火盆怕得要死,枝梢上半枯的松针簌簌往下掉,闹得比号啕大哭还凄惨。

姜灵好不容易才安抚它,为此付出了许多”白雾“。

烟柱升起来的时候,森林告诉姜灵,老程他们俩改变了方向。

姜灵此刻虽然肚子很饿,但总体而言心情平静状态好,所以她甚至从森林那儿,看到了老程和另外一个人的神­色­:他们没怎么交谈,但他们明显松了口气,甚至略略笑了一下。

……日上中天的时候,姜灵又背靠树­干­把自己绑好了。

她跨坐在树杈上,一脚踏着旁边一支树杈、一脚踏着低处另一支树杈,毫无仪态,但四平八稳。

一只翎羽灰蓝发亮、比麻雀大不了多少的鸟儿飞来,停在姜灵膝盖上,一低头、一松口,把一条两个米粒长、黄黄的小蠕虫放在姜灵大腿上,又高高兴兴飞走了、给自己捕食去了。

它身体更强壮了一些、过冬也就更容易了一些!明年春天,说不定还能叫得大声一点、多吸引几只雌鸟……--多传播一些自己的基因!

姜灵目送它离去,默默替它补充完整;而后姜灵低头瞅瞅那条虫子,从系在树杈上的外套衣兜里抽了一枝细柴,挑起被鸟嘴对半掐伤了的小蠕虫,迅速添进面前的头盔火盆里。

接着姜灵探身从衣兜底里抓出一把落叶,使劲擦了擦牛仔裤膝盖;擦完一扔,又抓了一把,再擦了擦……真恶心!太恶心了!虫子的组织液!

这只不会看人眼­色­的鸟儿,昨天就与姜灵沟通过了。

它在那成百上千只鸟之内,而这棵松树上,刚好有它的树洞。

姜灵不知道它的学名叫什么,它自己就更不知道了。

姜灵给了它一点”白雾“,顺便试着跟它要吃的,结果那鸟不知从那儿叼来了这条虫子……虫子小,一下子就烧没了。

火苗跳动间,一股蛋白质的焦香逸了出来,直钻姜灵的鼻子,令她的肚子一阵”咕噜噜、咕噜噜“大叫。

于是姜灵嘟嘟嘴,揉揉肚子,把目光投向了左边的一棵松树。

那儿住着一只松鼠。

秋末了,它吃得挺肥。

……北半球的秋冬、蒙古国中央省的午间,南半球的春夏、洪都拉斯科藩省的深夜。

舱内一片漆黑。

亚勒已经用制服外套把脸上的红酒大致抹­干­净了。

他陷在­操­纵椅里,一动不动;只有盖在身上的外套微微起伏,说明这是一个活人,不是一具尸体。

舱门忽然疾速一开,路林也没进来,直接抛出一个比普通果冻大一圈的褐­色­圆形小石盒、正砸在亚勒怀里、落在外套上。

亚勒蓦然睁开眼,慢慢转头望向路林,同时他摸到那个小盒子拿起来看了一眼;结果他更惊讶了:”你从哪儿弄来的?“路林倚在了舱门口,把一条挂坠重新戴上,坠子放进衬衣里:”你在问我?“亚勒立即否认:”不,没有。

我只是……“他没说下去。

路林对着亚勒这边,但她没看亚勒,而是看着丛林里的夜­色­:”要我捏着脖子灌你不?“亚勒略略笑了一下,片刻后他道:”就像北京烤鸭的填鸭那样么。“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扭旋盒盖。

起先有点儿费力,因为亚勒这会儿不怎么使得上劲;而后”噗“一声响,真空密封破裂了,就轻松了许多。

盒子里面的东西很像果冻,半透明而晶莹。

星月的光辉照进舱门,在地上清晰地勾勒出路林的影子,不过到了亚勒这边就只剩微光了,所以看不出那”果冻“什么颜­色­。

事实上亚勒根本没看。

那”噗“一声之后,他动作就变得十分迅速,一打开盖子更是立即把”果冻“往嘴里一倒,直接吞了下去。

而后他才缓下来,望着路林、把玩把玩盒子。

而此时整个盒子里,已经彻底空荡荡的了、什么也没剩下。

亚勒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盒内,触感温润而­干­燥。

路林一耸肩、离开舱门,转身迈步下梯。

亚勒开口:”等等。“出入人员距离太近,舱门还没开始动。

路林脚下一停、扭头看亚勒:”还难受?“结果这话一落,亚勒有片刻瞧上去没什么反应,而后他忽然笑了起来,又赶紧忍下声音、低头藏起表情。

路林顿了一顿,什么也没说,转回头去、继续走下舷梯。

舱门开始合上。

亚勒忙忙起身追过去、扑到舱门按住门:”等等!“门被人一按就刹停了。

路林止住脚步,不过这次她没回头。

”这几天,我看了一点这里的东西。

他们百年前打过一次战争……“”所以?“”大概死了一千万人……“”伤亡不小。

你想去星内部队?沙雕怎么样?“”……路林!他们开战五个月的时候,他们的圣诞节到了。

结果节日期间,西部战线全部停火。

双方指挥都没下这命令。

是从一个叫’萨克森团‘的团开始的。

那个团是德国人,其中不少战前在英国多年;他们对面是英军。

两边一开始吹口哨,然后喊话,再然后探头、跑到阵地中间聊天,祝圣诞夜快乐,拉手指头发誓第二天绝不相互开枪。

结果他们那一公里的战壕一停火,两旁也停了,两旁的两旁也停了,一直停到一千多公里……甚至还有一起踢球的,在一个叫伊珀尔的小镇上。“”有趣的故事,但不奇怪--只有疯子才喜欢打仗。

说完了?“”你难得休次假……就当过节,先放下那些吧?“”那不可能。

血要用血来洗。“”暂时!只是暂时!“路林静默了片刻,而后她仍旧走了下去。

”嘀“一声驰长的细微蜂鸣里,舱门开始徐徐滑拢,这是强制关闭。

亚勒松手,靠在了舱壁上。

他望着路林的背影,一直到视线被隔断;而后他别开了脸,略舔了一下­唇­。

其实他的嘴­唇­根本没碰到”果冻“,更不用提沾上。

不管如何,那种味道还在口腔里。

很特别的味道,尝多少次也习惯不了:一开始是令整个口腔麻木僵硬的苦、随之会在舌尖绽开一抹奇异而些微的甜美,却又带着深深的酸涩。

……老程仰头在前方的树枝间找到姜灵时,姜灵自然也发现了老程,正把最后一个板栗壳儿扔下树。

这玩意她烧过了一个,没­干­透,烧起来不如­干­细枝,生烟不如湿树枝,所以之后四个就扔了。

另一个人挎着枪在一旁,抬头看了看姜灵,又转开目光去了。

老程冲姜灵招招手:”你找了个好地方啊!“姜灵用一大把湿树枝塞灭火盆,解开伞带、把头盔从树杈间取下来,而后姜灵用伞带把头盔缠了个结实,以免落地时火星外溅,这才整个儿往树下一扔:”我要下来吗?“老程一叉腰:”你乐意呆上面,那就呆着。

我瞧那儿挺好,简直五星级酒店!“姜灵解了外套兜儿,慷慨地往树下一倒;而后拍­干­净落叶细枝,重新穿上外套:”是挺好。

可我坐着不能动,快要麻掉了!“老程也已经抬头找了好一会儿,又说了这两句,脖子酸了,正在揉揉,闻言知道姜灵情况还不错,主要是心理状态好,顿时失笑。

另一个跟着一翻眼,短促地笑了一声。

老程手一拢喇叭、回喊道:”那就下来呗,我们俩都有枪,子弹也够了。

你枪还在吗?没了再来一把。“姜灵开始活动胳膊和腿脚,其实还没麻,但准备下树,小心一点好。

”还在。

子弹来一点,小’狄安娜‘的,这型号有吗?我还有一个备用弹夹,五发的。

你们背了这么多东西跳伞?“老程继续回喊:”有,管够,只要你别嫌沉。“后面的问题,他也没住口不答,但却放下了手、说得轻了一些。

可惜姜灵耳朵好,听得清清楚楚。

”大半不是跳伞带的,是别人给的。

有人扭伤了之类。

他们不好走路,自己留一点防身,余下让我们找人用。“姜灵想起来了,伤员都是留一把枪、十来发子弹也即一两个弹夹防身,其余交给他们。

于是姜灵”哦“了一声,不吭声了。

她已经解开系在腰上的伞带、整理好抓在手里,而后她调转过身,开始下树。

原始森林树冠层茂密,树木为了争夺阳光,大多笔直向上,并且在下方一大半树­干­上没有分杈,因为那儿晒不到太阳。

所以姜灵起先牢牢盘抱着树­干­、利索往下,等经过了所有树杈,她两手在树­干­那一边把伞带一分一撸,而后左手抱树右边绕上小臂、右手抱树左边绕上小臂,这才继续往下;一松一拉、一蹭一蹬,手脚交替,速度更快了。

此时抱树就不怎么需要臂力了,用体重把伞带往自己这边拉就行。

树皮一般都足够粗糙,因此别管什么绳子,只要够结实、够耐磨,就能这么用。

布头外套一样也行。

老程在树底下几步瞅着姜灵、以防万一。

其实太高了摔下来他也不能接,姜灵这姿势,下来大半背部着地,触地面积大,有落叶层在,未必有事;他一接,反而面积小,冲量又大,自己腿骨肯定先断掉,彼此骨头一撞一戳,没准就一砸死两个!不过两三楼左右倒是可以扑一下,横次里滚出去比直摔地上好多了。

因为怕姜灵分心,她下树时,老程一直没打扰她,只看着乐了;等姜灵接近地面,老程开口道:”你行啊,知道带绳子!嘿,到了……到了到了!“有老程他们俩,姜灵不需要留意地面安全,一直专心下树;此时闻声回头看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和老程一个高度了。

她站在地上,重新整理起伞带,低头边忙边轻声道:”本来不知道。

赵永刚说的。

他还让我上树过夜了,还有开枪打猎后换地方。“因为赵永刚他们都落在迷彩服手里,到底高兴不起来。

老程是透过瞄准镜也即望远镜,亲眼看着迷彩服搜人的。

他刚就近集合了一个,兽形机甲就经过。

虽然没攻击他们,但他们知道自己被发现。

那一个腿断了,没法跟上老程,所以两人立即分开。

伤员就地隐蔽,老程尽量远遁,越远越好。

结果他趴在林子里、隔着溪涧,套准了对岸迷彩服的眉心;然而敌人太多,他套了半天,只能空咬牙,没开枪也没出去。

开枪是暴露自己,搞不好对方上来就先枪毙一个俘虏当报复、在找他麻烦;出去不用说,那是给敌人添战利品。

幸亏兽形机甲和迷彩服明显不是一伙儿、沟通不太良好,那些迷彩服不清楚人数,抓到伤员就继续往前了,没四下找也没拷问。

赵永刚在老程之后跳伞。

他们年纪大的先下,毕竟没有特训好些年了;年轻的后下,体力反应都好一点;现役的最后,日常训练该有的都有,包括跳伞,处理危险的把握大一点。

所以老程没在俘虏里看到赵永刚,但也并不清楚情况,此时只能含糊安慰姜灵:”小赵比我厉害多了,我都没事,你担心什么?“姜灵又不能直说,瞅瞅老程:”担心他运气好坏。“老程一点头没说话了,弯腰捡起头盔,边收拾边迈步:”走吧,换个地方,我给你弄好吃的。“说着朝另一个人指了指:”他叫柳磊。

柳树的柳,光明磊落的磊。

听着像流泪吧?流眼泪!也不知道他爹妈怎么想的。“姜灵跟着老程走,闻言”噗嗤“一声乐了。

柳磊挎着枪,目光一直在四下不急不慢地转悠,一听这话,脚一挑朝老程那边扬过去一捧落叶,同时冲姜灵一咧嘴、亮了亮一口白牙,略一撇头示意姜灵先跟上。

他刚才是在警戒,老程跟姜灵熟,所以他警戒,老程处理姜灵那边。

他与老程推测,袭击者不仅离开了山洞、而且已经撤离。

那些人是偷袭,当然怕被包饺子。

而最大的证据正是姜灵--又是升烟又是开枪,结果竟然还能换个地方、再次升烟……但不管如何,警戒依旧是必要的。

没有敌人,还有狼虎熊。

狼群最麻烦,老虎擅长伏击,熊太壮实,这两个差不多。

……三人前中后,经过一片空旷地。

姜灵抬头看了看天,不过也没多看--她察觉到那种微弱的、被注意的感觉又落下来了。

这是姜灵杀掉西伯利亚虎后才发现的。

当时她刚靠自己­射­杀了一头猛兽,并且消化吸收了一点继承而来的记忆,应该是有所进步吧?而走进林子之后,这感觉便时有时无:经过树冠稀疏处有,树冠密处无;坐在大松树上时,也没有。

姜灵至少知道卫星,所以姜灵爬上大松树时就明白了,才敢跟松鼠换栗子;但姜灵心里还有点儿疑惑--那会是谁呢?办得到的人实在不少啊。

……老程略回头开口,打断了姜灵的思绪:”你早先­干­吗开枪?碰到东西了?“他声音比平常轻一点,以免惊到林子里的东西。

姜灵耸耸肩,用同样的音量道:”一只大老虎。“她说得平静,简直像开玩笑,至少老程就这么认为。

所以他当即松口气、埋汰姜灵:”连话都不会编。

哪儿哗啦一动、吓着你了吧?那就说野猫,野狸子也行!偏偏要’一只大老虎‘……“他最后一句是憋着嗓子来的,怪腔怪调。

姜灵柳磊都莞尔。

姜灵之所以说实话,是因为救援一到,大半会暴露事实;不过她乐得老程自己误解,而且她很清楚一点:这会儿再辩解也没人信。

所以姜灵也没说什么,只是不解道:”野梨子?“柳磊解释:”就是猞猁。

瞧着还算像小老虎。“’还算‘像!姜灵摇摇头无奈,咕哝了一声:”反正是猫科动物,’还算‘差不多。“--所以咱不跟你们计较!

老程笑了。

柳磊笑了。

姜灵哼哼两声,也笑了。

……姜灵被定­性­为”无故开枪“之后不久,他们下坡到了水边,沿着溪弯走,寻到一个缓处。

那是一个不大的水塘,总共也就百十平方米,最深处有个五六米,姜灵­精­神力探到的。

急流里鱼呆不住,这种地方才藏鱼。

这回换老程警戒。

柳磊半路挑了棵手腕粗的小白桦,拦腰砍来,去掉树顶削掉分杈,就是一根细木杆,粗细大体均匀,长度三米出头,还挺直的……可怜的小树,在大树底下深草丛里出来的,也就长成这体型!不落在柳磊手里,早晚也得­阴­死。

此刻柳磊最后削了削节疤处,然后他踩着木杆上端搞倒钩,先一刀对半切开大约两三寸,然后继续切,一边两刀、一共六根,接着中间塞进去一个小石子,卡死撑开木条;又拆了自己毛衣下摆的线,外面绕圈绑紧,固定了石头;最后把木条削成尖刺,尖刺中上段还带倒钩!

老程嘿嘿一笑:”等吃鱼吧。

他叉鱼是拿手活。“姜灵点点头:”好。“其实她知道柳磊会这个。

而且柳磊早上本来有根更好的,主要是木刺好:那是灌木靠近根部的老茎,比小桦树的木质要硬,是他与老程昨晚潜伏时一人值半夜,值夜时没事­干­,细细慢慢削的。

清晨他们俩搜索了山洞后,柳磊就绑了鱼叉弄了顿鱼片。

结果早上她一开枪,害得柳磊把鱼叉废了……一开始看到烟柱时,柳磊还拿鱼叉当探路棍,长是长了点,不过他与老程都有条不紊,走得快但不急,因为山林间赶得急了很危险;但一听枪响,那就顾不得了,当即把鱼叉给扔了!

所以姜灵觉得自己有欠债了……那是多好的一根鱼叉呀!

老程见姜灵托着下巴坐在落叶上,瞧着有点儿萎蔫,就道:”不翻翻石头?小石头下有螃蟹,大的没准蛇窝,自己看着办吧。“又朝柳磊那边努努下巴:”别去他那边,会吓跑鱼。“姜灵找螃蟹还不简单?林蛙癞蛤蟆也有。

但姜灵不大忍心:”算了,螃蟹没多少­肉­,蛇窝太危险。“她忽然想到一件可以做的事:”我捡柴吧?“老程略一摇头:”火还是别生了。

要熟的也好办,削了鱼片,打火机烤着吃。“迷彩服还在不在这林子里,他不知道,反正他们走的方向,一直是远离降落伞着陆地带,也离开了姜灵生烟的地方,还比较安全。

另外,救援也该到了,所以他们现在还节约什么物资啊!

姜灵又没法说,只好摊摊手,蹑手蹑脚朝柳磊那边去:”不管熟的生的,我先看个够。“……柳磊叉鱼很厉害,但其实也没什么高招,就是眼准、手快,对鱼接近水面的时机掌握的好、对鱼上浮的时间和自己出手的时间扣得准。

这时节气温低,鱼不大爱动;不过因为是晴天下午,一天里温度最高的时候,会上来的都挑在此时上来溜了溜。

山里的水比较清,鱼比较傻,没见过钩子和网,对人影没畏惧感。

柳磊候了半个小时左右,出手统共花了几十秒,四次叉到三条,收工。

姜灵跟他摊出一手勾勾,柳磊失笑,鱼叉交给姜灵,指指草窝里的鱼,朝老程道:”你来。“自己过去换了老程。

姜灵抓住鱼叉,正掂份量,闻言奇怪了:”你不是有刀吗?“老程看了柳磊一眼,还真抓了鱼去水边杀,顺便回答了姜灵的问题:”他厨艺不行。“柳磊一点头应了一声。

--睁眼说瞎话!削鱼片关厨艺什么事?那是刀法!刚才还削木钩子削得那么利索呢。

而既然有一手叉鱼的绝活,怎么可能收拾不了鱼?所以明显有问题。

不过姜灵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都是言不由衷,也不知道瞒着她什么事,好在他们没恶意,姜灵也没必要弄清楚,于是点点头,转而继续盯着水面等鱼。

然而片刻后,姜灵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等鱼该用­精­神力呀!又或者问水草,水草很乐意少几条啃自己叶子的家伙。

于是姜灵立即改了策略,结果这下子,她一双眼睛没事­干­了,时不时就瞟过去瞅一下柳磊腰后那把刀。

柳磊被看得不自在,略转身换了个角度,挡到了身后。

姜灵自觉冒失,不大好意思,刚好一条鱼游上来、开始接近水面,姜灵掂掂木杆,略往前送了几下,找了找木杆在手里滑出的手感,集中注意力,等待她的小猎物……”中了中了中了!“姜灵嘿嘿直乐。

她其实没对第一次出手抱有希望,只是全神贯注、尽力去做而已。

不过,姜灵忘了一件事,梦里的姜灵也会叉鱼。

那么大一只西伯利亚虎都没逃掉,这条两手长的黑鱼更逃不掉。

哎呀呀……真是作弊!

老程比姜灵还乐一点。

柳磊也很乐,他小声嘀咕了句”狗屎运“,正常音量道:”很厉害!“然而很不幸,姜灵两句都听到了,笑眯眯看看柳磊,一手抓鱼头一手抓鱼背,”喀“一下拗断鱼脖子。

柳磊瞧得清楚、听得清楚,背上顿时一寒。

姜灵其实只是为了给她的猎物免除不必要的痛苦。

她杀完鱼,捧着送到老程那儿,狗腿道:”那个……我刀法烂。“老程一笑点头,接过去了。

四条鱼都不小,姜灵看看他们三个实在是够了,就又没事­干­了;她一转眼发现老程搁在地上的小金属盒:”这是什么?“拿起来一看,金属盒就一本书那么大,一寸不到厚,份量不大。

所以老程之前直接就把它揣在怀里。

柳磊回头看了一眼,略一想,没阻止:反正打不开!老程也没回答,只是加快了片鱼的速度,而后把已经片好的往姜灵面前一放吃吧吃吧烤吧烤吧别­精­力过剩了你!

但姜灵却没拿鱼,讶然道:”这盒子有开关,里面有两封信,还有个扁扁的东西。“她­精­神力一”摸“上去就透过了盒子,还找到了开关,和扁镯类似,但带锁,不过没上锁。

老程手一顿,柳磊蓦然转头、喝止姜灵:”别动!“然而姜灵没这防范意识,她已经打开了盒子,她被柳磊吓了一跳,半晌才问:”为什么?“柳磊老程两人其实也没担心会爆炸,机甲若想要­干­掉他们,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所以他们推测这是屏蔽装置,所以他们在山洞里才会试图破坏它。

柳磊会喊,纯粹第一反应。

因为这样,姜灵这一次鲁莽,他们两人并没有觉得自己死里逃生了一次,也就没气。

柳磊摸摸下巴没吭声,丢给老程一眼--你看着办,自己四下瞅瞅,没有答话。

老程继续片起了鱼来,一边给姜灵道:”没事。

应该是屏蔽信号的。

不过以后碰到了,别乱开,没准炸弹。“他顿了顿,又多说了几句:”像这回,你要是看到自己人吊在树上、趴在地上,也要小心。

你对付不了,别跑过去,八成是陷阱埋伏。“姜灵瞅瞅老程与柳磊,小小小小声保证:”我记住了。

下次不开了。“然后她好奇地看看盒子里,顿时奇了,不由拿起了上面的一封信来:”给解放军?“柳磊老程均看了一眼那信,信没封口。

柳磊反应慢了一瞬: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情况,好像看看也可以、阻止也可以?老程多年照管俞静的安全,早没有公职在身,很自然就开口:”里面写的啥?“冲柳磊一乐:”咱不偷看,咱这儿一个半的收信人。“姜灵发觉柳磊迷茫了,一路上清醒镇定无比的柳磊迷茫了!多难得!所以姜灵也冲柳磊笑了一下、坏坏地笑了一下,同时迅速挑开信封、抽出信纸,以免柳磊又喝止。

而后姜灵呆了呆,念道:”有恩报恩。

十四年前大洪水,全家四口承情,今天就此还清。

再碰面是敌是友,各安各命。“下面是署名:”大泪包。“老程与柳磊对看一眼,而姜灵飞快打开了第二封信。

这一封,信封上是空白、信纸上的话更短:”有仇报仇。

血要用血来洗,泪要用泪来偿。

早茶已经奉上,午餐敬请稍候。“下面同样是署名:”黄娴雅。“水边静了下来,三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原始森林里,三个人解决午饭,回到林子里,捡了个地方呆着。

一者风小,二者隐蔽。

姜灵最后还是吃了熟的鱼片。

老程与柳磊都认为,她的胃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生鱼,很可能不适应,容易拉肚子。

这是在野外,谨慎为好。

那两封信,老程交给柳磊收起来。

屏蔽器是个薄板状的仪器,像直板手机但比手机大了几倍,砸不坏、不怕水,上了消音器开枪也没能打坏,所以老程让姜灵琢磨看看能不能再用­精­神力找到一个开关。

他自己玩那个盒子,玩了半天慢吞吞开口:”怪不得那机甲……就是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姜灵想安慰老程,便道:”我觉得吧,午餐总是比早茶正式隆重,她这意思,肯定是换了更大的目标找麻烦。“老程不是担心俞静嘛?应该没那么担心俞静爸爸俞静爷爷之类的吧?要她姜灵二选一,她也选俞静平安!无关其它,只是人有亲疏远近。

柳磊这会儿躺在落叶上歇息,还盖了一堆­干­草啊­干­叶啊,老程在留神就够了。

”很可能。

我就说,早该有人到了。“老程微微点头,又摇摇头:”救援倒没准。

现在蒙古这儿敏感。“姜灵这回没找到开关,事实上她发现一个­操­作板,但她不敢碰,老程说的,不明物体别乱来。

”敏感?“老程点头,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他也不点来抽,拆了一半,把烟草丝送进嘴里:”是啊。

你没看见?俄罗斯境内不是有两架Su-47护航吗,到蒙古国境线就回去了。

换以前通报一下,他们总爱送到中蒙边境。

现在,难办。

我们自己的也过不来。“姜灵眉毛一挑:”看到了,就是那两架翅膀左摇摇又摇摇、’呼啦‘一下拉升上去,倒翻转向回去的?“柳磊微微莞尔:”对。“姜灵摸了个松塔砸到对面树上:”臭屁!孔雀!卖帅!“特地漏了一个,看看老程:”还有什么?“松塔哗啦一下散了许多鳞片。

老程失笑了一下:”显摆。“继续用门牙舌尖一点点嚼着烟。

柳磊莞尔扩大,解释道:”摇机翼不是,那是’再见、好运‘的意思。

拉升是。

不过换了我们也这样。

谁不这样?又不是正式访问。“姜灵顿了顿,一本正经夸柳磊:”好同志,很有自信啊!“”噗!“老程一小口烟草贡献给了林间的大地。

柳磊顿时幸灾乐祸:”那是最后一根了吧,哈?“老程略为懊恼了一下,摸出最后半支烟深深一嗅,没拆,头一次抱怨了一句救援:”怎么这么慢?“姜灵瞅瞅老程,觉得差不多了,学着柳磊那样弄了个地方准备休息:”吸烟有害健康。

天黑前就到了。“两人都以为姜灵是心态好,没人知道她说的是实情,救援已经开始进入森林。

也正因为这两人不会知道,姜灵才会开口。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74、陷阱清晨蔚蓝的天空下,苍翠欲滴的雨后丛林,迎来了金­色­的晨曦。

安控室门口台阶旁的支柱下,一株小小的柠檬草歪歪地迎着朝阳,为这一切欢欣鼓舞。

昨夜里,它被人连根拔起,又扔在了新翻出来的泥块旁,所以还站不直。

尽管如此,由于水份充足,此刻它细长丛生的绿叶子,依旧滋润得发亮。

而且,在这片充满生机的热带土地上,它只需几天,就能重新把根扎入大地、把丛生的叶子向天空向四周伸展,去尽可能争取更多的阳光。

…冬明走向安控室,他已经换下了制服,穿着防水的长裤、雨靴,以及长袖衬衣。

哦,没什么奇怪的,眼下这儿到处湿漉漉的。

但是……或许衬衣袖子可以挽起来?冬明到了门口,也没上台阶,朝里面一看,叩叩门:”苏可。“苏可闻声转头,笑笑走出来,一脚踩下台阶,惬意地倚在门框上:”嗨,早上好。“冬明看着苏可:”早上好。“两人都等对方说话,结果沉默了一下。

这令苏可不解:”什么事?“而冬明也怔了一下:”您不是有事吗?“苏可奇怪了:”哈?“冬明比苏可更奇怪:”昨晚,您……“苏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哦,当然!“她转身进去,打了个哈欠、用右手大拇指抹了抹两个眼角:”我只是困了,一时没想起来。“两个值班的夜空蓝本来就坐得笔挺,闻言更是正襟危坐、闭紧了嘴巴,只是眼睛努力往旁边瞟啊瞟,彼此交换着古怪的眼­色­。

而苏可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她一边抹眼角,一边头部不动目光在桌子上迅速扫视。

然后苏可眼睛一亮,瞅准了一份角落里的文件,她盯着文件略一想,顿时快活地吐吐舌头、坏坏地乐了,当即伸手够过文件。

不过她转过身走向门口,把文件交给冬明时,又恢复了正经,只是还含着微笑而已:”这个,帮我送过去。

那两个丢三落四的家伙!“这份文件比十六开的纸大一圈。

它的绒面硬壳­精­美华丽,是夜空蓝­色­,上面有银­色­的烫字。

事实上,这是一份地球风格的正式文书,长得就像外交备忘录,只是颜­色­换成了星际间最通用的搭配。

冬明接过文件,翻开看了一眼:”明天来得及吗?我今晚也轮班。“苏可微笑着连连摇头:”那可不行,那怎么行?太晚了。

事实上我怀疑现在赶去,也很难来得及。

一定要尽快。

今晚的调班我来解决。

明天后天您休息,那可就尽在路上了,太累了。

而且万一天气不好,甚至会赶不及。

所以我看,您­干­脆休假、休假!您不是还有一堆休假吗?再不休就休不完了!“冬明等苏可说完这一堆,道:”现在休假?这儿走不开。“苏可笑眯眯一摆手:”哦,考察团的人手这两天就到了,最多明天晚上。

您刚好可以放心。“冬明有片刻没说话,而后他轻轻道:”谢谢。“苏可略动了一下,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也是轻轻道:”谁让我贪玩呢?您要谢就谢亚勒吧。“说着她突然抬头看天:”啊哈,今天天气真好!“冬明跟着望了望天,手指略略摩挲了一下硬壳上的绒面,­唇­角微微一弯:”是的。“……太阳刚刚开始西斜的时候,姜灵他们终于登上了军绿­色­的直升机。

登机时姜灵婉谢了救生员与绞盘。

身上没有受伤,姜灵很清楚爬绳梯对她而言并不难,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梦里的姜灵还­干­过更惊怖的事,现在姜灵还不太敢想。

但无论如何,从此刻开始,一旦有机会,姜灵要把这些继承而来的经验都熟悉起来。

因为姜灵害怕受伤、更害怕丧命。

她要保护自己,即使再次遇到昨天那样的险况,甚至更危险的情况,她要好好活下来。

而姜灵决定的事,姜灵一向会尽最大努力。

……他们在蒙古的机场转了军用飞机,而后直抵北京。

下飞机后也没去哪儿,就在机场旁边的招待所住下了。

之前姜灵在红桦山庄的春秋衣物连行李箱寄存在那儿。

此时,贺晓曦与秦便衣……这次姜灵知道了他的名字,秦杰。

此时贺晓曦与秦杰已经把箱子带过来了。

所以姜灵唯一做的事,就是请秦杰买了新手机与新号码,这事叫贺晓曦去,最后也会落到秦杰身上,何况姜灵对贺晓曦并无好感。

之前的事姜灵不计较,但不意味没发生。

不过拿到东西后,姜灵没有立即往家里打电话。

她先吃了一顿饭,冲了一个澡,这才把通讯录拷贝过去,准备了一杯子,坐在单人沙发里,又查阅了贝加尔湖那边昨天、今天的天气情况--女儿出门在外,姜富安与胡海燕天天追着看那边的气象。

做完这些,姜灵再思索一遍,找不到还有什么要准备的,这才从容按下了胡海燕的号码。

进食与清洁令姜灵放松,姜灵拨通电话的时候,知道自己此刻听起来安闲得很,还自然慵懒。

而知女莫过母,胡海燕对姜灵之前那个电话似乎觉得不对,因为她对丢手机的事、对姜灵今天昨天的行程比平时更关心。

平时姜灵说什么,胡海燕听什么--对父母来说,重要的不是孩子玩了什么,重要的是孩子玩得开不开心--然而这一个电话,胡海燕问了好几句。

姜灵只说骑马钓鱼,因为简单,没出什么纰漏。

接下来,毫无疑问,还有老爸与外婆。

所以,当姜灵打完电话走出套间时,已经饭后好一会儿了。

贺晓曦与秦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两人各占沙发一头,见姜灵出来,都看她。

姜灵微微一点头打招呼,道:”请问,老程和柳磊在哪个房间?“贺晓曦笑笑道:”要不明天再说?今天太晚了。“这会儿才晚上八点不到一些,实在不算晚。

因此姜灵看了贺晓曦短短片刻,将目光转向秦杰:”我现在不能去看他们?是他们不能见客、我不能见客,还是都不能见客?“她问得温和平静,但内容却严肃。

秦杰没拦,解释道:”不是不能,他们在忙,因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一些当时的情况,或许用得上。

明天,最晚后天应该会有空。“姜灵点点头:”这样子。

那当然是正事重要。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今天十七号,已经出来半个月了。“秦杰没回答:”先住几天看看情况吧?安全第一。“姜灵觉得这情况有些奇怪,她看定秦杰:”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赵永刚、周信光和俞静他们的情况?“秦杰笑笑:”我们当然会尽早告诉你。“”尽早“还不是随人说?与”第一时间“可差远了。

所以姜灵眉毛一挑,略一点头:”我晚一点知道不要紧,他们平安就好。

他们会尽力吧?“秦杰慢了一点才反应过来姜灵后一句在说谁,道:”那是自然。“贺晓曦Сhā嘴道:”说点开心的吧,你这次运气可真好。

怎么样,在原始森林里过夜的感觉?“不能回家,还要说这种话题…一般有人遇险受惊了,不是该劝慰放松吗?怎么会第一时间回忆当时的危险情况?!所以,姜灵仔细看了秦杰与贺晓曦。

结果直觉告诉姜灵,秦杰与贺晓曦的态度又比上次分别时戒备谨慎,这一切,令姜灵大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好吧,她既没当过兵也没接受反恐反绑架训练,全身上下毫发无伤、被保护人员里唯一安全返回,会被觉得有嫌疑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姜灵这次对此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至于难过……姜灵在第一次去­操­场和亚勒聊了那一次之后,就已经不会难过了。

左右这种观念形态也不算毫无根据,常理而已。

另外,姜灵也不担心。

因为十二号与冬明在机场告别,回去她就把学校给申请了,而后查了那句”西罗提诺“,傻了半晚上又笑了半晚上,也即傻笑了一晚上!

米泰军区所辖星域缺农业、本身生物圈又不好,它上面的学校,这类专业上每年招生匮乏,只要是自费去学这个,他们都会要。

明儿个,奖学金之类也很多。

琪雅的学校录取又灵活,名额也灵活,长年开放申请,新学期名额达到设备满载上限、或者截止期到了,就停申,再开下一期申请。

所以这几天,姜灵的录取就该到了;同样也因为这些,亚勒邀请函也快发了。

姜灵如他们所愿,在旁边沙发里坐下来,微微一笑:”老王才运气好,他因祸得福。“一般小伤口对上飞机无碍,但隔膜修补手术不行,因为飞机升空、降落时,都有气压变化。

这变化对健康耳膜都有压力,所以才要嚼口香糖,对刚被好的耳膜,更是会造成损伤。

其实老王本来打算回国内补,不过亚历山大那边觉得他也是客人,客人受伤主人当然要好好照顾,直接派车就让老王去医院,老王再拒绝可太过矫情,这才会滞留当地。

姜灵讲完老王的好运气,贺晓曦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是没怎么露出来,又把原始森林的话问了一遍,道:”你在林子里呆了一天一夜,觉得如何?我还没试过呢。“姜灵定定看她片刻,肃然道:”不是说,要讲点开心的事吗?你难道真当我刚在林子里旅游回来?你就算没去过原始森林,­干­你们这一行,拉去野外训练总有吧?实在不该不知道!“能赢过老虎、活下来,姜灵固然认为值得庆贺,但杀死一只老虎本身,姜灵并不觉得有什么让人高兴--那只是必须。

正如冬明所说,只是必须。

贺晓曦尴尬,姜灵也不待她辩解,沉声道:”其实你说错了,不是我运气好,全亏跳伞前赵永刚叮嘱了我好几件事。

我按他说的,在大树上呆了一夜,夜里没碰上什么东西,早上开枪杀了只’猫科动物‘,就立即转移,爬到树上去,用头盔生火,后来老程他们总算过来了。“因为姜灵杀了西伯利来虎后转移,与老程他们汇合又转移,救援人员没发现那只大老虎。

至少目前没发现。

故而秦杰并不在意那句”猫科动物“,缓和气氛道:”其实要我说,跳伞落地那会儿最险。

动物世界里说,老虎之类的猛兽,领地很大,巡视一遍就要不少天,这儿撒尿,那儿中意中意树­干­,等到一圈结束,旧的记号气味淡了,它又要开始巡视,停不下来。

所以除非倒大霉,怎么会刚好碰上?“正是倒大霉了!受了鹿群的庇佑,又因鹿群倒了大霉!姜灵认为这非常公平,所以姜灵轻笑一声:”你说得没错。

跳伞那会儿的确吓人。

还好我的降落伞被树缓了一下,落地又踩在灌木丛里,滚了两下,幸而不是荆棘,否则我就成刺猬了。“秦杰笑了笑,又接着道:”那你落地之后就上树了?“--这就是关键问题吧?落地后­干­了什么。

姜灵摇摇头:”没,我一起来就跑开了。“也不待这两人再问,直接到:”赵永刚其实让我原地等,等他们来找。

但我不敢。

因为我在半空里看到了机甲。

星内飞行机甲。

要是不跑,肯定会被机甲找到。

跑了能怎么样,实在也不好说。

但我还不想死。“然后姜灵起身:”还有问题吗?或者要不要口供签字?“秦杰忙道:”不,不用,你误会了…“姜灵转身朝卧室去:”既然这样,我还有体术要忙。

那就晚安。“她拧开门把,略侧头道:”我知道,你们只是问问。

下次直接问好了。

何必言语里下陷阱,来暗的?我又不可能不说。“言毕进房关门。

丛林里的草地还是湿的,所以路林今天的早餐桌下,多了一块垫毯。

别的都没变,还是白­色­的桌子,还是黄白蓝的三­色­太阳伞,还是那把帆布扶手沙滩椅。

路林还在忙她的训练,与她的属下一样在­操­场上用器械。

器械有勤勉不知疲倦的清洁机器擦拭,上面一滴液体也没有。

舱门滑开,亚勒下来,看着已经看不出什么倦­色­与不适了。

他左右略一看,瞧了太阳伞那边一小会儿,又扫视了一会儿­操­场那边,没见冬明,就去寝室找。

他们的住处总是尽量保证每人一个私人空间,而后共享客厅。

此刻在丛林里住简易房,客厅那就免了,直接就是外面的划地和遗迹!多有特­色­的活动地带……所以亚勒扑了个空,却没人可问。

亚勒一惊,直接朝安控室走去。

苏可察觉响动,回头一见是亚勒,顿时讶然,迎出安控室:”嗨!早上好。

换班还早,还有十四分钟……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该胡多来啊?你和他调了?这可是大新闻!从不调班的胡多调班了!“亚勒摇摇头,直接问:”冬明呢?“苏可笑了:”他去给我帮忙了,送一份文件。“亚勒看着苏可一小会儿,而后他慢慢松了口气:”然后?“苏可耸耸肩:”那个地方有点远,在这个行星的背面。

没办法,那俩小子……好吧,我承认,确认他们手续齐备是我的责任。

谁知道会漏掉。“亚勒笑了:”你出的小了总是刚刚好。“苏可搔搔脸,得意道:”真难得你会夸我。

有多好?“亚勒彻底乐了:”像一个扣住了脖子的套子那么好。“苏可一奇:”’扣住了脖子的套子‘?“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命中要害的陷阱?哦,这真是富有民族特­色­……我宁愿你换种说法。“亚勒略一想,慷慨道:”按米泰的话说,比困住了沙虫的土坑还……“--土坑是是困不住沙虫的!’困住了沙虫的土坑‘一般指不可能的事、指妄想,又或者指极为重大的好事、极为出乎人们意料地发生。

所以亚勒这是故意!

苏可对此鼓鼓脸表示不满。

此时正好胡多过来了,苏可立即朝亚勒摆摆手转身回安控室,临走特地看了太阳伞那边一眼,一脸暧昧道:”你去吃点东西吧,而我先去休息了。“当苏可交了班,心情愉快地迈下台阶,回去睡觉时,她早已忘了她昨晚小小的一时泄愤。

而那株歪在地上的柠檬草向苏可的背影,迎风微摇,特别卖力。

”你拔你扔你将我砸……你好可怕!

我疼我落地我重生根……我还照抽芽!“…十月十八号的早晨,姜灵起得不早。

或者说挺晚。

经过蒙古国原始森林里的一天一夜,姜灵现在再完成体术练习,时间上有所缩短,缩短了十二分钟多。

这是很明显的变化,但总量并不算长。

所以,姜灵前一晚忙完后,还是已经凌晨了。

加上她毕竟经历了一场危险,脱险之后,放松之下,这一觉当然会多睡一会儿……事实上,比之前几天多睡了五个小时。

因此,姜灵开门走出卧室,已经快十一点了。

姜灵打算喝点水,消磨一小会儿时光,而后直接去吃午饭。

但姜灵的盘算落空了……--因为套间的客厅里坐着三个不速之客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75、公事私办的乐趣冬明、凯西、凯辛,都是一身休闲服,冬明也没戴他那”墨镜“,三个人面对面坐在茶几两边,全都端正笔挺、没往后面的沙发背上倚。

凯西凯辛在同一边,一左一右、夹住对面的冬明;他们面前,还摆着一个夜空蓝的绒面硬壳文件夹。

所以光瞧这阵仗,怎么看怎么像审讯犯人。

不过,凯西凯辛他们发亮的眼睛、还有脸上的笑意,破坏了这一切……一见姜灵出来,凯西立马开口:”嗨!“凯辛接上一句:”早上好。“冬明朝姜灵略一点头,看看凯西凯辛,慢慢往后倚到了沙发背上。

姜灵很开心:”嗨,三位。

早上好。“不过她也很不解:”你们怎么会过来?“凯西凯辛与冬明一样,不仅一样是伊古拉人,还一样是”半成品“,所以他们和冬明之间彼此亲近。

前两周冬明每天休息时固定会过来找姜灵,而姜灵只要情况允许就会去­操­场用器械,偏偏这两个是­操­场小霸王,只要不涉公事,十分好说话,又随意又大咧咧,而且才二十六岁,与姜灵年龄相近,于是他们与姜灵也混熟了,私下里不说”您“。

凯西摊摊手:”我们体术十级了,刚刚十级。“他说话的时候,凯辛拉起袖子用了一下腕式接入仪,抬头道:”你这儿十六号的事。“凯西点头:”所以我们来找你。“凯辛也点头:”也好散散心。“凯西很期待地看姜灵:”吃的喝的全靠你了。“凯辛同样两眼冒星星”还有住的玩的。“姜灵囧了:”哈?“不会是亚勒吧?不会是把她当培训站了吧?

可是冬明那样是因为他自己的感情……她什么也没­干­呀!不过姜灵现在抗打击能力非比寻常,立即收拾起心情:”当然,没问题!没有任何问题!还有,恭喜两位!“凯辛耸耸肩:”谢谢。“凯西也耸耸肩:”其实没什么。“凯辛对此颔首赞同:”应该的。“凯西下结论:”不过升了也不错。“姜灵觉得奇怪,因为这两人并不高兴,与上次她称赞冬明时,冬明与亚勒的反应一样。

但也没那么难过,没难过到那个程度。

所以姜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凯西已经笑眯眯开口:”刚才我们好像吓着你了。“凯辛安慰:”你别担心,那只是之前跟秦先生他们的说法。“凯西无可奈何道:”事实是我们来时没带文件。“凯辛摊摊手:”结果导致程序不合法。“凯西叹了口气:”回去拿又来不及……“凯辛一捻右手,空气发出清脆的”辟啪“一串连呼响:”只好临时改成私人拜访!“凯西摇摇头不堪回首:”但那可真是不方便!“凯辛看看冬明:”不过现在有人把文件送过来了。“凯西看向姜灵:”对此,我们很高兴。“凯辛也看向姜灵:”你也很高兴吧?“--管它什么文件!哦不……感谢!感谢这份文件!

姜灵不由笑了,送这两人一对小酒窝:”当然!“凯西凯辛对看一眼,凯西乐呵呵拿过茶几上的绒面硬壳文件:”那我们去办交接。“凯辛已经先起身一步;拧开客厅门把时,他略回头了一下:”对了,这次公事私办有新的发现。“然后轻快地出去了。

凯西跟在后面:”原来这样做也有它的乐趣。“说完也刚好悠然出门。

门外传来凯辛的声音:”回头见。“同时凯西正随意抬手、致了个礼,而后他带上了门。

这两人总是让人心情轻松,更何况还有冬明。

所以姜灵很开心,开心得轻飘飘。

她飘啊飘啊一溜烟飘到冬明身旁,而后”噗通“一下往沙发里一掉:”他们说了半天也没回答问题。

你们不是在南美吗?怎么忽然跑到这儿来了,地球背面呢!“冬明看着姜灵坐到身边,­唇­角一弯:”你的飞机出了事,他们被派来确保你的安全。

但他们没带文件。“姜灵很不解:”路林?为什么?“不过旋即,姜灵想起了从天上落下来的那种微弱注意力。

安控镜头?!好吧,没什么奇怪的。

瞧瞧,这家招待所的走廊里装了这个,所以相对地,琪雅人在路林所在的行星也用上这个,那可太正常了!然后路林闲来无事,用这镜头找她喜欢的小客人?很可能。

这个问题一闪而过,姜灵先把它搁到了一边,因为她有一个重要得多的问题,要问冬明:”那你能呆多久呢?“冬明轻声道:”刚好两天休息。“顿了顿:”然后我接着休假。

考察团人手就要到了,我们不用管他们了。“姜灵讶然:”那可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到这儿的?飞机要一天吧。“呃,好像按照顺序,应该先问这个?不过还是上面那个问题才更重要。

冬明轻松道:”早上。

没用一天。

迈阿密直航北京,飞机上十一个水上时左右。

从洪都拉斯到迈阿密,是小型运输舰,一个小时以内,没看。

休息的人有些会想去附近玩,有一个舰专门负责这个。

去的人自选着陆地点,合调一下时间,然后撒出去,收回来。“姜灵很高兴,不过也惊讶:”’撤出去、收回来‘?真利索!听着像登录作战!“又奇了:”’附近‘?洪都拉斯那个国家,好像在墨西哥南边吧?它与美国的迈阿密,算是’附近‘?“冬明点头,平常道:”不到两千公里。

到这边叫车来与他们两个集合花了一点时间,堵了。“末了咕哝一句:”你睡得真香。“他声音很轻。

可惜姜灵耳朵太好,听了个清清楚楚。

所以姜灵不解:”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冬明这句话听起来有一点儿抱怨?!破天荒啊!

冬明看了看姜灵,挪开目光,正对对面墙壁、还慢了半拍,才开口道:”我在这儿和他们呆了四十二分钟。“他一朝前面,姜灵正好看到他的耳根:那儿有点红,还正在变得越来越红!姜灵一下子明白了,不由莞尔:”他们呆了快一个小时、拿到了文件却没去办手续?他们调侃你了?“--瞧瞧,延迟效应都过去了哎!

冬明没吭声,只是慢吞吞一点头。

姜灵乐了:”这就是他们说的’乐趣‘,对吧?“冬明无奈看一眼姜灵,又挪开目光,这回他连头也不点了。

姜灵大乐:”我忽然觉得他们的新发现很不错!“冬明一下子直视姜灵:”为什么?“--喂,你到底站在哪边?你居然站他们那边?!

姜灵乐不可支,没回答这问题,她乐歪歪地凑了过去。

冬明瞅着姜灵,屏住了呼吸。

姜灵不满:”喂,眼睛闭上!“有一瞬间冬明似乎要开口说什么,不过随即,他照办了。

……2_76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76、凯西凯辛姜灵快快活活地凑近去、凑近去、凑近去…二十厘米、十五厘米、十厘米…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半厘米咯!

冬明眼睑一直在微颤,越颤越厉害,就在此时,他蓦然睁开了眼。

姜灵反­射­­性­缩手,做贼心虚地瞅瞅冬明。

不过这一瞅,姜灵却发现冬明没有阻止的意思。

真大方!于是姜灵壮起胆子、重新伸出食指,轻轻碰了一下冬明的耳根。

碰完还不够,还挠了挠,挠完依旧不够,还美滋滋宣布她的发现:”不但红了,还热了!“坐回原来的地方、乐成一团。

冬明耳朵更红了。

他有好一会儿只是­唇­角弯弯地看着姜灵乐,没吭声。

然后他轻轻开口:”眼睛闭上,我也知道。“姜灵听得一怔:”什么?“冬明解释:”眼睛闭上,你在­干­什么,我也知道。

离得这么近,呼吸,心跳都听得到,头部与胸口位置随之确定。

手脚一动,空气流动,也能察觉。“姜灵明白过来了,体术高手哎!姜灵略有点哭笑不得,随即又莞尔失笑:”你是说闭不闭都一样喽?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冬明慢慢点了点头。

姜灵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于是倚进沙发背里想。

她虽然喜出望外的兴奋劲儿平息了下来,不过依旧很开心,所以眉眼就弯弯地含了笑。

冬明也一样,侧头看姜灵。

他起先只是看着,然后他试着探手过去,缓缓地、蜷着手指探过去。

他其实想快一点,但他一时间想不出来,他该把手落在哪儿。

姜灵察觉了,酒窝一冒,摊手一接。

他们并排坐着,一个左手一个右手,于是刚刚正好掌心一贴、五指相对。

姜灵忘掉的那件事,最后还是冬明说出来的--吃午饭。

冬明他们生活规律,到点就会饿。

于是两人出房间去餐厅了。

餐厅里凯西凯辛已经在了,坐在一张圆桌旁,一个对门,一个对窗。

他们一人一大碗炸酱面,中间放着第三碗,小的,已经被这两人对半瓜分了个­干­净。

姜灵见了觉得香,问冬明:”吃这个好不好?“冬明一点头。

两人过去和他们坐一块儿,叫了东西。

期间有好几个人经过他们这儿,姜灵不由奇怪了,问凯西凯辛:”为什么挑这张桌子?旁边老有人走来走去。“凯西凯辛都朝冬明一指,自己继续吃面。

他们同时出手同时收手,姜灵不由哑然失笑,冬明轻声道:”这里对窗,看得到住宿楼的情况,靠近门,控制方便。“姜灵一望窗外,果然发现可以看到住宿楼,其中包括她的套间的窗口。

姜灵恍然,但也无奈,随口道:”这儿是军用机场的招待所。“冬明略顿一顿,道:”他们的工作。“工作要认真,这一点姜灵一向很认同,于是姜灵道:”真辛苦。

他们才两个人,又是一块儿的,都不能换班。“凯西凯辛默契特别好,联手很厉害,还在九级的时候就不怕十一级的,所以他们连排班都算作一个人。

姜灵看过他们在­操­场上与人切磋,对手一个,两人一起上;对手十个二十个,两人还是一起上……或者一起逃。

咳!

冬明略一看四下,小声轻松道:”你的安全其实不用担心。

他们没什么实际作用,在你这儿呆着,主要是表个态。“凯西凯辛对看一眼,跟冬明笑了笑。

姜灵发觉他们俩有点儿讨好的意思,也不知在心虚什么,难道这两个也知道当电灯泡是罪过?姜灵不由乐了:”刚好换换环境?“冬明点头。

这时他们的面也上来了,两碗都是大的。

圆深的青花大碗,底下抻得细细的面条热腾腾的,上面铺着黑红油亮的酱,酱上撒着碧绿的小葱沫。

另有一碟青翠的黄瓜,水灵灵地,对剖成一段段在盘子里码着。

黄瓜是姜灵叫的,凯西凯辛没点配菜,见了黄瓜,嗖一声两人抓去两段。

姜灵莞尔。

她与冬明把面拌开,姜灵拨给冬明四分之一,开动。

……桦红山庄的食物,那是­精­细。

而这儿,至少做炸酱面的师傅,做出了家常的味道。

酱是花生油炒了葱末蒜末与猪­肉­丁,又浇了黄豆酱继续翻炒才来的。

那香味十分馋人,特别是肚子饿的人。

凯西凯辛连黄瓜都吃得一样多:一人两段。

一段下面,一段饭后水果。

吃完坐在那儿滑坡产,让服务员收掉空碗,依旧一个留意门口一个留意窗外,看姜灵与冬明,然后挤眉弄眼。

一个问:”很香吧。“另一个接:”那当然!“诸如此类。

因为姜灵与冬明还在吃面,他们只是略略来了几句,没多调侃。

冬明不吭声。

姜灵被说得不大好意思了,就反击:”你们就羡慕吧!看你们以后怎么办,上哪儿去找像你们这样的一双女人啊!“凯辛奇了:”为什么要找’一双女人‘?“凯西摇头:”用不着。“姜灵顿时眼睛贼亮贼亮起来,她正想深入八卦,却发现秦杰走进餐厅,朝他们这边来。

姜灵耸耸肩,低头吃面,不吃保不准就没时间了。

秦杰与他们四个打招呼时,明显不好受,脸上血­色­全没了。

没办法,毕竟顶着凯西凯辛两个的锐气。

招待所餐厅是圆桌,秦杰在姜灵对面坐下来,尽量离得远远的,但依旧被包了个夹心饼。

招待所餐厅里用餐的,虽然军务以及相关人员比一般宾馆里能多看见几个,但一般而言,当兵的也就是体术一级二级,属于一档,与三档三级有质的区别,对锐气的敏感度,差别很大。

所以凯西凯辛就祸害了秦杰一个。

显然,贺晓曦之前已经被祸害过了,这回知难而退,没有来。

不管如何,秦杰毕竟撑住了,他等到姜灵与冬明均吃完了,才请他们回套间客厅说事情。

这令姜灵对他生出一分欣赏与佩服,听的时候就把昨晚的不快搁得远了一点、也多了一点耐心。

秦杰先给姜灵看了份文件,一边解释了两句,大意就是昨晚实在只是个误会。

姜灵点点头没说什么,翻文件。

就算是误会,以她与他们双方一向的相处情况来看,秦杰特地前来解释,也足够奇怪的了……姜灵又不是没和他们打过交道,自然态度谨慎。

秦杰给的文件,是路林那边的回信。

原件是电子版的,姜灵手头是打印件,翻译好了。

签名也不是路林,事实上没签名,因为只有任命文件等重要文件,才会签名。

回信照程序打了一个密匙印戳,外交办公室的。

这边会去信,是因为黄娴雅现在居住在琪雅。

他们给路林发了求援信或者说谴责信--当然,不会直接喊救命,也不会直接骂娘,用的是得体的外交辞令。

结果路林那边回了一封信。

信回得很快,还很长,也是一篇外交辞令,就是短了很多。

首先指出黄娴雅是一名合法的雇佣兵,在玛西图卡注册,在他们琪雅有长期居住权,但并不是他们琪雅的公民--虽然黄娴雅目前拥有好几个文明的身份。

雇佣兵其实都这样,左右很多文明都承认多重身份,他们预先准备几手,以备运气不好的时候,”这儿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信中接下来,概而言之说了两件事:

一、雇佣兵在驻地文明之外的行为,不受驻地法律的约束。

也就是说,雇佣兵只要没在琪雅境内违反琪雅的法律,琪雅就没义务管他们。

当然,作为一个拥有长期居住权的外籍公民,黄娴雅要是忘记纳税了,那么立即就会有罚款单。

二、琪雅与地球联盟没有交换安防备忘录。

这种备忘录有各种内容,其中一种,就是为了对雇佣兵实现协同管理。

这并不是说交换了备忘录的A和B,会把雇佣兵放一个行星上管,这只是说A的雇佣兵在B境内违反了B的法律,A有义务协同B在自己境内追缉该雇佣兵。

反之,b也一样。

一般而言,雇佣兵的妙用之一,就是去别人家里放火捣乱偷东西抓人。

他们战斗素质不如军队,但却比军队灵活。

军队不适合出面的事,正好让他们去。

所以只有关系好的两个文明这、之间,才会签署雇佣兵协同管理的备忘录。

但这个签了实质上也没什么大用处。

很简单:A真要给B捣乱,去没签备忘录的C处雇佣就行。

另外,A如果不乐意,只要磨蹭一点,雇佣兵也早跑了。

而琪雅跟地球联盟的关系,倒是不算坏,但也不算好,是压根没什么关系!

姜灵看完,一声不吭。

因为在姜灵的概念里,黄娴雅是自己人--苏宇他们、以及那些不让星网开放的大混蛋,都还是自己人,黄娴雅怎么就会成了外人?

而欠债还钱,欠命偿命,天经地义!法律不就是管这个的吗?难道小百姓犯了规矩要抓起来,有权有势的就不用了?上告无门,又运气好没被害死,那靠自己血债血偿,再应该不过了!中国都还没取消死刑呢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77、凯西凯辛当然,黄娴雅害赵永刚周信光俞静他们受伤,是黄娴雅混蛋,但这只是姜灵感情上如此,她理智上没法说服自己黄娴雅是敌人。

所以姜灵绷着脸不说话了--她也是小百姓!她老爸老妈全家都是小百姓!她只是运气好,运气比黄娴雅好!仅此而已!

由于这种相仿的背景,姜灵对黄娴雅是又敬又畏。

这与对周信光、冯勇又不是,对后两者,确切地说,姜灵是又畏又敬--畏惧大于敬佩,没有亲近之心。

而对黄娴雅,亲近也亲近不起来,谁让夹着赵永刚他们呢?!但姜灵敬佩黄娴雅,敬佩得把她当成了榜样。

合果芋姜灵都能学,何况一个人?毕竟,姜灵很清楚,自己换在黄娴雅的处境里,也是一样的选择!只怕还未必做得到!

--”还有二十二个“亚历山大那句话在耳边萦绕,姜灵心里寒凉。

鬼知道黄娴雅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结果转身一报复,这帮人搞不定了,居然想请外人来对付她!

冬明看看姜灵,探过去一手握住姜灵的。

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娴熟多了,瞧着就像­干­了百八十回,没办法,体术好,控制力就好,调适就快!玩枪是这样,­干­别的也是这样……凯西凯辛对了个暧昧的眼­色­。

因为有秦杰在,算是外交场合,他们没调侃。

而秦杰装作没看见,轻声对姜灵道:”要不,你也过去看看?上面同意了,你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他们的情况。“姜灵微一眯眼。

她昨晚那句”第一时间“可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去哪儿?去事件处理中心、应急指挥处?那种地方,怎么会让一个闲人进去,无事献慇勤,非­奸­即盗!

所以姜灵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客厅电话旁,有便笺纸与笔。

姜灵撕下一张来,写了一串号码,递给秦杰:”这是我现在的手机,还是你帮我买的。

这几天自然二十四小时开着,有消息通知我吧。

谢谢。“秦杰大为意外,接东西就慢了。

姜灵­干­脆把纸往他面前一放:”我本就没打算去现场。

胆子小,害怕。

反正我的手机你们监控的,通个消息没问题吧?“秦杰拿起纸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姜灵已经抢先开口了:”那么,现在我的安全没问题了,可以回家了吗?“……秦杰带着文件与号码离开,说是回头送明天早上的机票过来。

姜灵婉谢了,她这回又不替人办事,当然是自己出钱。

由于要让凯西凯辛吃好玩好,姜灵就订了四个头等舱。

国内航班多,北平到靖海一天有十班左右,中国国航航空、中国东方航空,还有海南航空公司,都有班次,从早上八点这样到晚上十点左右,跟公交车差不多。

姜灵急着回家,选了下午的。

一点十分的赶不及,二点二十的或许赶得及,可若是堵车呢,要不六点的?那可就没法在家吃晚饭了。

于是姜灵踟蹰了。

冬明看了看,道:”来得及。

有他们在。“姜灵不明白了,凯西凯辛在不在和堵车不堵车有什么关系?但冬明这么说,姜灵就信了,先订下票来再问为什么。

头等舱几乎全空着。

事实上整架飞机几乎全空着,所以订票很顺利。

姜灵退出手机,刚要问冬明,凯西凯辛却已经先高兴起来。

一个雀跃又期待:”以前没坐过。“一个期待又雀跃:”这回正好试一试!“冬明倒没兴奋:”我已经试过了。“姜灵哭笑不得,恶狠狠打击他们:”没准堵车!那就赶不上了。“结果这两人依旧很高兴。

一个好奇:”堵车也没见过。“一个点头:”所以堵了也不错!“冬明看看他们俩:”这个我也已经见过了。“--在八达岭高速上!

于是姜灵囧了!这三个…不过,对他们而言,说起飞机和堵车,就像她姜灵说起马车和赶集一样,是吧?!

而凯西凯辛还没说完。

一个摊摊手:”可惜堵车碰不上了。“一个也摊摊手:”不过可以飞慢点,或许看得到。“姜灵一怔:”飞过去?飞去哪儿?“……几分钟后。

姜灵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凯西凯辛说,他们之前没带文件、以私人名义来找姜灵时,十分麻烦。

也明白了为什么冬明说,有他们两个在就来得及。

同时姜灵还明白了,秦杰他们昨晚为何态度审慎戒备,今天又跑来,突然表示同意让她姜灵跟进。

其实目的不是她,而在这两个活宝。

--他们带着机甲。

……”你们昨晚就到了?“”是啊。“”但一开始不让见你。“”好麻烦。“”还好我们知道你在哪儿。“”所以不见就不见。“”确保安全而已,不见也一样。“”可后来他们又同意了。“”而你已经回自己房间了。“”我们听到你练体术了。“”还有洗澡。“”就没叫你。“”也去休息了。“”在你隔壁。“姜灵囧:”练体术就算了,洗澡你们也要听?!“凯西凯辛很无辜:”水管里的声音很明显。“”是你房间的卫生间在用水。“”持续用热水。“”所以你在洗澡。“姜灵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当路林在她自己的旗舰上、在她自己的舰队里,安防问题比较简单。

亚勒、苏可他们作为亲兵、保镖或者说内务安全人员,工作难点在路林登陆行星内部的时候。

凯西凯辛他们的机甲,与他们的工作相适应,并不是琪雅舰队里已经大规模普及的星舰护航机甲。

他们用的是星内飞行机甲。

两架机甲停在招待所外面,而不是院子里。

在凯西与凯辛认为可以接受的距离内,其实也就是应争距离内。

位置选在最矮最旧的一幢双层楼后,以免被太多人看到。

为免惊世骇俗,为免招待所的住客过来围观,两架机甲外面围了一圈临时的帷棉花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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