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厉害啊花子!还有这一手。”连和她很熟悉的忍足也忍不住大大的赞美了一番,“迹部,你知道她骑术很好?”
“这家伙14岁以前都住在澳洲,隔壁邻居是隐退的国际马术俱乐部教练,没事的时候经常和他一起骑马。”
迹部没说的还有上次去约会,本来是想炫耀下自己骑马的英姿,结果这笨蛋倒是骑着伊丽莎白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把自己无视了!
“本来觉得你们在一起挺勉强,现在一看,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忍足夸道。
迹部面有得色,嘴上却不松口:“再怎么样,那也还是个只会打游戏,对艺术和体育一窍不通的补考笨蛋而已。”
“是是,你就继续装吧。”忍足无奈的说。
羽光蝶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是我输了。”
花子跳下马,摸摸马头:“前辈,其实吧,这个分手的事情真不是我说了算,建议你直接去找男方比较有用。”
认为花子是在说风凉话,羽光蝶子气得脸色煞白:“我还是不会承认你的!我从国中就喜欢迹部大人,你算什么,突然就——”
“本大爷的女人用不着需要别人承认。”迹部走过来面无表情的说,“够了吧,别再来烦她。”
“迹部大人——”
羽光蝶子含着眼泪的样子让花子起了怜悯之心,想安慰一下她,恋爱的少女都是没有错的:“前辈,其实我比你更惨啊,你还是从国中开始喜欢他却得不到回应,可我从幼稚园就开始买彩票,直到现在连末等奖都没中过……”
“住嘴。”估计花子再说下去羽光蝶子就得气晕,迹部直接把她拖走。
从此大家都传言,其实花子十项全能无所不通,她就是迹部家为他量身训练出的对象,就等着毕业直接结婚了!一时间无数暗恋迹部的女生都死了心,最多在晚上拧被子,不敢再去挑衅花子。天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装猪吃老虎,想也知道,能被迹部大人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废柴?
不过这个“十项全能无所不通”的女主角此刻正在角落里惨叫着被迹部揪脸:“我错了我错了,那件蕾丝裙子不要了!呜呜呜——”
“笨蛋!到死也是笨蛋!”迹部边揪边骂。
完美的彼氏
花子还是第一次在家乡度过传统的新年,问问她的感想,只有“很麻烦”三个字而已。
提前三天就开始和爸爸一起狂写年贺状,作为前外交官现在的政府官员,需要打好关系的对象肯定很多,再加上藤堂家的亲戚也不少,花子一边照着名单写千篇一律的贺词,一边恍惚着自己又回到了冰帝的学生会办公室……幸好那些需要用毛笔写的都由爸爸来做了,泪。
自从和迹部在平安夜告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甚至连电话都没通过一回。想来他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但花子还是收到一个他寄来的大纸箱,打开一看,是一套绝对很昂贵的大振袖。粉红色的底面,点缀着白色的樱花和仙鹤。和自己被没收的那件寒酸小振袖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复杂的程度也同样是天壤之别。对着一大堆带子绳子花子研究了半天,确定自己一个人是不会穿的,于是直接打包封箱。
不是豪门世家,花子也快累得半死——打扫清洁,准备过年需要的食物,在门口上方拉上草编的“注连饰”。每天家里都有很多亲戚朋友来来往往,花子简直笑得脸都要僵硬了。
终于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在一年的最后一天大晦日,父女两人围着炕桌看着红白歌会吃着双层漆盒里的黑豆栗子和荞麦面条,喝着酒,倒也其乐融融。只是喝完酒的花子又发了好一阵酒疯,见惯不惊的藤堂爸爸直接给她灌了更多的酒,等她趴下送回卧室睡觉去了。
按照常理新年的第一天都要早起讨个吉利,不过藤堂爸爸对女儿的溺爱可以超越一切,放任喝酒太多的花子一直狂睡到10点,只是中间半哄半骗的把她拉起来吃了一碗年糕。花子摸着鼓鼓的肚子在床上幸福的翻滚,即使醒了也赖着不想起床,懒洋洋的从枕头下面翻出一个游戏机开始玩俄罗斯方块。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藤堂爸爸在外面说:“快起来花子,表哥来找你去初诣了。”
花子吃了一惊,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隐约听见楼下迹部说新年好的声音。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大少爷会在新年第一天来找她,但在爸爸面前,花子永远是听话又乖巧的好女儿,梳洗妥当后跑下楼,果然,穿着一件深紫色大衣围着纯白色羊毛围巾的迹部正在和她的父亲说话。看见她不禁皱起眉头。
“怎么不穿那套和服?”
“那种大振袖我一个人穿不上的好不好。”花子无辜的回答。
“对了,花子,你应该穿那套和服,爸爸的女儿不管穿什么都好看。”藤堂爸爸乐呵呵的说,“记得小时候爸爸也帮你穿过和服的,干脆让我来帮你穿……”
“爸爸,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根本是妈妈帮我穿,你只是打下手而已嘛。”
“如果不介意的话,叔叔,我帮她穿吧。”
“啊?”父女两人同时瞪着他。
“穿和服的方法,我还是知道一点的。”迹部若无其事的说。
这种事不应该是一个17岁的男生该知道的吧?花子有点不情不愿:“现在最多穿个中振袖,就算是过新年,大振袖也太夸张了……”
“太好了,景吾,那就拜托你啦!”藤堂爸爸兴高采烈的跑到楼上去取和服的箱子了。
花子无语,趁着爸爸不在赶紧悄声问迹部:“你不在家里过年跑这儿来干什么?”
“家里全是客人,很烦,出来透透气。”
“哦,原来就是透气啊……”
“当然,更想见你一面。新年的第一天,怎么也要约会一次。”迹部微笑。
花子马上脸红兼结巴:“孝小声点,小心被爸爸听见了!”
迹部虽然少有的很谦逊,说自己只是略知和服的穿法,可是看他很熟练的把内衬衣的袖子套进和服袖,在腰间系上细绳,端正腰身,不停的系上各种带子,藤堂爸爸只能站在一边干看,就知道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帮人穿和服。在他帮花子调整领子的时候,花子悄悄的问:“你专门练习过帮女生穿和服?”
迹部背对着藤堂爸爸丢给她一个白眼,同样小声的回答:“笨蛋,怎么可能,看着我母亲穿了十几年,怎么都学会了。”
……我也看了很多次但还是不知道啊……你的脑子是妖怪吧……
穿得差不多的时候,迹部把胸前多余的部分平整好,把皱折拉到腋下,还手从和服袖下的开衩处伸进去检查和服是否被带子夹好,两个人贴得很近,都可以感到他的呼吸吹拂在脸上。花子不禁有点心虚的看看爸爸,他正看得很认真,而迹部也是非常严肃。只是在为花子系好腰带的时候,他故意两手绕过花子的腰伸到后背去调整结子。
太过分了!花子拼命的瞪她,迹部借着背对藤堂爸爸,笑得很狡猾。还正大光明的把手放到花子的前胸理了理衣领。
爸爸!你的女儿当着面被人吃豆腐啊!你还看得笑眯眯的,真的没问题吗!
穿好了超级豪华到处都在闪烁着“我很贵”光芒的振袖,花子照着镜子也觉得自己还不错,就是扎着马尾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看来迹部也和她有同样想法,于是当迹部拆开她的头发还很熟练的梳了一个发髻出来时,花子已经风中凌乱——难道这也是看姨母梳头学会的?这样的疑问在她心中疯狂的咆哮,就是不敢问。
收拾完毕在爸爸的欢送下出了门,很奇怪的没有在门外发现那辆超级豪华轿车,迹部淡定的说:“离你家不远就有一个神社,我们走着去。”
“哎?我还以为你一定要去明治神宫呢。”
“那里太挤。”迹部似乎想起了不快的往事,皱了皱眉头。
“哈哈,也是呢。”想起在电视里看到那些汹涌的人群疯狂的拥挤着,想将硬币越过警察组成的盾墙抛入正殿,花子也不禁冒出了几滴冷汗。
迹部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要是木屐穿不惯,赶紧说一声。”
新年去参拜的行人很多,身着大振袖的花子和一身名牌的迹部手拉着手走在路上引起了无数好奇的视线,还有人悄悄议论是不是电视台请来的明星在做节目。迹部自然是不在乎这些打量的视线,可花子实在是窘迫得很,只能埋着头跟在他身后一直走走走,万分后悔不该被他拖出来金光闪闪的招摇过市,还提心吊胆的生怕有邻居看到,那该如何是好。
唉,以前在闹市穿着女仆装表演COS秀都没这么不自在过……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了,比起无时无刻都在彰显华丽的水仙来说,完全不够看呐。悄悄看着迹部显得很认真的侧脸,花子心里有点美滋滋的又同时很不安——这样的人,真的喜欢自己吗?真的适合自己吗?
像是感受到她的迟疑,迹部放慢脚步拉紧她的手:“少想些莫名其妙的事,笨蛋只要乖乖的跟着本大爷往前走就行了。”
“大男子主义。”花子嘟起嘴抱怨着,那一点小小的阴影就这样被安抚下去。
那家神社并不是很大,因为在住宅区里面,所以来参拜的人还是很多。两个人排了半天队,烧过香撞过钟,还去抽了签,花子终于抽到一个大吉,乐得又蹦又跳。迹部不肯去抽,很不屑的说:“本大爷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事情上。”
“哎呀,别这样说嘛。”花子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去祈福牌那边许愿,郑重其事的把写着“全国大赛制霸”的纸条挂在上面。
迹部有点失望的叹了口气:“真是没情趣,一般女生不都该许愿‘希望他永远爱我’之类的吗?”
“什么啊!我、我才不会许那种羞耻的愿望呢!”花子涨红脸。
迹部嘴角轻轻一扬:“还是你有把握,这个要求不用祈求神明也能实现……”
“讨厌!”花子佯装生气,一溜烟的跑到神社外面卖各种纪念品的摊子那边去了,看着迹部带着笑意慢步跟过来,有点酸酸的说,“你倒是对女生的心态很了解,以前陪不少女孩子来参拜过吧?”
“笨蛋,本大爷才没那么多时间,至今能让我作陪的除了你就只有一个女人而已。”
花子咬着嘴唇:“谁?”
“我母亲。”迹部一本正经。
“两位,要不要来试试新年里的驱魔弓箭?能求得一年的平安哟。”打扮成巫女模样的神社工作人员笑容满面的过来推销,花子也顺便转移了这个让她尴尬不已的话题。
“咳,那个,就是去射那边的靶子吗?”
“只要能射到靶子上就有专门的礼物,要是能射中靶心,奖品是这个。”工作人员一指放在架子上的一只巨大招财猫玩偶。
“好可爱!”花子顿时两眼放光。
工作人员见状更是极力推销:“让男朋友试试吧,一次只要500元,就算不中也能图个平安……”
迹部从口袋里翻出500日元的硬币递给那个工作人员,自顾自的去拿起一边的弓箭:“只要射中靶心就行了?”
工作人员没想到这个穿得很闪亮全身都撒发着“我很有钱”气息的帅哥居然这么吝啬,愣愣的拿着那个硬币:“啊。”
花子也很惊讶,她还以为大爷会豪爽的一挥手:“多少钱,本大爷买了!”
迹部一笑,沉着的两脚踏开,箭上弦,两手把弓与箭高举过头,一手托弓一手拉弦,平视前方,弓满弦,轻轻松开持箭的手,“嗖”的一声,带着白色尾羽的箭不偏不倚正中红色靶心。他还保持着放箭的姿势好一阵,才慢慢的垂下弓来。
工作人员都看傻了:“你是职业选手吧?动作太专业了。”
“初中的时候练过两年而已。”迹部把弓还给她,抓起那只玩偶,塞给同样看傻的花子,“拿好。”
……
神啊,他会打网球,他会射箭,他还会滑雪击剑每次都考全校第一,他甚至还能帮女生穿和服梳头发,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你让这种人出生在世上,就是为了让大多数人嫉妒致死吗?花子死命揪着无辜招财猫的耳朵,深深的感受到了人生的不公和自己很废的事实。
有这种男朋友会不会折寿?这种无谓的忧郁在看到迹部一脸不耐烦的回过头骂笨蛋时得到了安慰——人无完人,这位无论是长相还是家世都堪称完美,运动学习十项全能的大爷有一个致命弱点:嘴巴恶毒,脾气很臭,自恋起来无人能敌。看来神明还是很公平的啊。
终于完成了全套的参拜仪式,花子抱着那个玩偶美滋滋的和迹部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好到可以随时翱翔在蓝天——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迹部敏感的察觉到,当那个长头发皮肤白净穿着紫色和服的女生走过来时,花子全身都紧张的绷紧了。
“新年好,花子。”她微笑着向他们行了个礼,“这位是谁?很面生呢。”
“这是我表哥。”花子的声音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嗓子里挤出来。
“哦,我还以为是花子的男朋友呢,真是失礼了。”她掩着嘴轻笑一声,“初次见面,我叫天城小百合,是花子以前,啊,也是现在最好的朋友。”
“嗯。”迹部随意的点了个头,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心下疑惑,最好的朋友?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过。转头看看一直沉默的花子,她脸色发白,死死咬住下唇,连眼神都发直了。
小百合眼睛一转,看到花子抓着迹部衣袖的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似不在意的问:“花子,身上的伤好了吗?下雨的时候还痛吗?”
迹部明显感到花子抖了一下,顿时对这个看似优雅温柔的女生起了恶感,毫不客气的拉起花子就走,在与小百合擦肩而过的时候,冷冷的丢下一句:“我想那不关你的事。”
不用什么眼力也能看出来那家伙不对劲,魂不守舍的。迹部加快了脚步,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问出了一二三来。
天成小百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维持着那副温和的笑脸,只是,原本提在手上的小提包,被她用指甲狠狠的抓扯,瞬间绸缎的表面就破破烂烂,上面装饰着的一朵白色小花也被扯下来掉在地上。
“啦啦啦——好朋友——我们是好朋友——”小百合轻声哼着曲子,脚下的木屐狠狠踩过那朵小花,用力的把它踏进泥土里,慢慢向远处的人群里走去。
说好不分手
回家的路上,花子在心里苦笑,这是不是应了一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人的一辈子不能做一点点亏心事,否则过去就像阴魂似的纠缠着你。时不时的就要冒出来体型过去犯下的错误。
“你没什么想说的?”迹部看似很不在意的问。花子注意到他们的手还拉着,有点畏缩的抖了一下,反而被死死的握得更紧。要是换一个人,看到她这么不安害怕,也许会委婉的问问或者找个方法旁敲侧击一番。然而他是谁?他是迹部景吾!在他的世界里从来不认为含蓄是一种美德。见不惯花子一副小媳妇怯生生的模样,大爷干脆直接拖着她来到一个街心花园,把她往椅子上一按。
“说。”
“说什么?”花子还试图装傻。
“哼。”大爷居高临下的交叉双手,大有“别逼我”的威胁味道。花子打了个颤,这位大爷逼供的手段和惊人的耐性她已经见识过很多次,想和他比拼毅力,输定了。
“你要是不肯说,那好,我就去问叔叔。要是在询问过程中不小心说漏嘴,那可不怪本大爷了。”迹部也干脆坐下来,翘着腿还把手伸直放在长椅的扶手上,另一手支着头盯着她。
僵持三十秒,花子不敌大爷锐利的目光,很没用的败下阵来,叹了口气:“真的没什么,是很无聊的过去啦。”
“胡说,看你一脸见鬼的表情。那女人什么来头?你欠了她钱还是抢了她男人?前一点本大爷可以理解,后一条……”迹部不屑的一笑,“你还没这本事。”
“……”这人的嘴是在毒药里面浸泡过的吗!花子生气了,握起拳头给了他一下,大爷不躲不闪,轻轻笑了一声,捏捏她的脸。
“笨蛋,没精打采的都不像你了,本大爷就是爱看你傻乎乎生气的样子。”
“什、什么啊,大白天的就说这种话。”花子埋着头,紧张的注意周围有没有邻居经过的身影。
“快点说,本大爷的耐心是有限的。”
耐心这种东西你压根儿就没有!花子又磨磨蹭蹭的拖了好一阵,最后终于熬不过大爷的执着,吞吞吐吐的招了。虽然她说得很含糊,但事情的荒谬还是大大超出了迹部的预料程度。听完之后他一边想去宰了那个神经女人,一边又想捏着花子的肩膀好好摇一摇,看能不能把她那颗神奇的脑袋摇醒。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偏执狂的骚扰故事。据花子本人交代,她和那个天城小百合是在法国读书的时候认识的。那时整个学校只有她们两个东方人,自然会显得很亲密。最开始花子只是觉得小百合看起来很高贵很端庄,对她很好,所以简直是推心置腹的把什么都告诉了她,包括自己暗恋高一年级的一个意大利留学生的事情。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花子也就算了,小百合身体不好经常住院,花子就常常去陪她。但喜欢参加COS活动,有时不免去医院的次数没那么勤。
小百合什么都没说,却在一次学校的集会上若无其事的当众把花子的暗恋日记读了出来。还恶意的增加了很多中伤的话。一时间大家都哗然,对花子诸多责难。花子百口莫辩,气冲冲的跑到小百合家去质问她这样做的理由。
“小百合,为什么?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埃”
最初的愤怒在看到她一脸平静的时候转化为完全的茫然与困惑,一向安静又温柔的友人,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花子百思不得其解。
“谢谢你的喜欢,可我不需要。”小百合微笑着回答,“花子,不是说好了我们只能有对方做最好的朋友吗?我不要你的喜欢,我只要你属于我一个人。”
花子有点害怕的往阳台上退去;“小百合,你怎么了?样子好吓人……”
“——然后她就发疯似的冲过来还叫着一起去死,你和她扭打半天最后从阳台上掉下去了?”迹部生气的重复一遍,狠狠的敲上她的头,“白痴啊你!那根本就是个疯子!应该直接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你干嘛还一副欠了她很内疚的样子?”
花子咬着嘴唇说:“但是,但是最后是她在掉下去的时候保护了我……我只是摔伤了背,可小百合她的腿完全断掉了……”
“那是她自找的!哼,阴魂不散的纠缠着你,依我看,回到日本来就是为了找你这个傻瓜。”迹部板着脸站起身,“不行,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叔叔,你一个人很危险,最好随时都和我在一起……”
“哎呀,就是不想告诉爸爸!他知道会担心的。”花子死死的拖住他。
“这种时候容不得你任性,那可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迹部寸步不让,“事关你的安全,没得商量。”
“可是,可是……”花子欲言又止,用力的捏着衣角,眼神怯怯的在迹部脸上打了个转,又随即垂下。迹部眯起眼睛,疑心大起。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难道你还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才这么忍气吞声忍气吞声?”
见花子全身一抖,迹部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下更是生气:“她还敢威胁你!看本大爷怎么收拾她。”
“迹部——”花子的声音有点变调的响起,这还是头一回,不是开玩笑或者在生气状态下叫了他的名字,甚至带了一点祈求的意味,“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我可以一个人解决的……”
迹部已经不是生气而是大怒:“少说梦话了!看看你,一见到她就和丢了魂似的。要是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能保护,还算什么男人!在你看来我就那么没用?”
“不是的,真的不是……”花子语音哽咽,因为是在外面,硬是强行压下了眼泪,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我只是很害怕……”
无奈的叹口气,纵有天大的火气,迹部也只能先走回去摸出手帕给她擦脸:“有什么好害怕,都说了有我在。”
“我怕你会和我分手。”花子小声的说。
“笨蛋,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哼,要是你再这样畏畏缩缩吞吞吐吐下去,那才真的会分手。我认识的那个傻瓜是整天都很有精神,随时都在傻笑的外星人。虽然希望她可以文静一点淑女一点,但是这副受气包的样子还是算了吧。”迹部说着摸摸她的脸,想抱一下却被她害羞的挣开了。
“其实,我很坏的……”花子耷拉着脑袋。本来还想继续逼问下去,但是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想一朵失去水分的小花似的打蔫,迹部叹了口气,硬是把要问的话吞下去。果然,恋爱什么的会让人失去原则,连自己也不理例外埃
“认识你第一天就知道了,穿着鬼女装招摇过市,害得本大爷在学校出了好大的丑。”
花子回想起第一次去冰帝的场景,不禁也“噗嗤”一声笑起来。迹部安抚的搂住她的腰:“好吧,既然你不想为难那个女人,只要她不再来为难你,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就是了。”
最近的确老是怕东怕西的显得很没有用,难怪他也要怀疑了。花子振作精神,拉着迹部:“我们回去吧,爸爸一定煮好了年糕等我去吃呢。哎,你出来这么久不回去,有没有关系啊?”
“这种事不用你操心,我的生活没那么恐怖,都说了少看点白痴电视剧1迹部没好气的回答。
“对了,下午电视台有动画片重播——”
“驳回,那种东西休想本大爷会陪你看。”
“切,真小气。”
“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笑着往回走,只是心里想的事情不太一样。花子是内疚又不安,生怕迹部会去调查过去的事情。迹部则是强行压下满心疑惑,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总不能让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神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一遇到事情就爱钻牛角尖的傻瓜为了神经质女人,一辈子郁郁寡欢吧?
走了一阵,花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的说:“那个,这件事我一定全部会告诉你,所以不要私下去查好吗?马上就是全国大赛,我不想你为了这种事情分心。”
迹部难得的犹豫了一阵:“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真的很难说出口嘛。本来我就觉得和你的差距很大了,要是被你知道……”
花子欲言又止,不安的抬起头。太过优秀的对象,太过巨大的悬殊,她只是一个16岁的普通女孩,没有骄人的美丽也没有显赫的家世。最开始并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总想着合不来就分手。可不知不觉一颗心就这样无声的沉沦,陷得太深无力自拔。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那个女生能逃过他的光芒,就算总是用玩笑和不屑来掩盖一瞬间的悸动,也是一样。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当然很好很好,可也让站在身边的人忍不住要时刻注意自己,不要被他大步向前的速度甩下。他是那么骄傲那么自信,大概不会为了谁停留下自己的脚步吧。本来为了追上他就快精疲力尽,要是被发现真实的自己原来那么丑陋,一定会被毫不犹豫的甩掉吧?
迹部虽然拥有一眼看穿网球技巧和弱点的眼力,但这种少女千折百转的心思,花子自己都未必能理得清,他自然更是看不出来,只当花子还是在害怕。于是拉着她的手,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许下相当于誓言的承诺。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和你分手。”
见花子只是很不好意思的闷着头走路,迹部觉得有点不满:“喂,你好歹也给点反应行吗?我可是在对你表白。”
“反应?什么反应?”
“就是说,我很喜欢你,你呢?”迹部笑着问。
咦?刚才他若无其事的就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啊!花子窘得要死,这个人就是喜欢出其不意的说这种很羞耻的东西。
“快说啊,轮到你了。”迹部开始催促。
“又不是打牌,哪有什么轮到谁?”花子大吼,发现路上的行人都惊讶的看着自己,顿时无地自容,也不管还穿着和服木屐,甩开迹部的手自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与阴霾说再见
新年过去没有几天就是第三学期,与此同时,全国大赛也重新燃起了战火。憋了一肚子闷气的冰帝网球部上上下下都是杀气腾腾战意高涨。迹部更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新的比赛和训练当中。以前社团活动的间隙,他还会和花子调笑几句,现在?花子怀疑即使自己穿着美少女战士的行头走过他面前,估计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他的所有精神和注意力都被那个小小的,跳动着的网球吸引住了。在他的眼里,除了网球飞过球网的轨迹和挥拍的弧线,其余的一切都消失了。
唉,好像有点寂寞呢……这种时候才真切感受到作为网球部部长的迹部景吾的存在。那个世界是自己永远都没办法完全进入的吧?
不过花子毕竟是花子,最多沮丧了三分钟就重新振作起来。作为网球部的经理,她也要加油!主公大人率领将士在前方厮杀,自己就在大后方做好后勤工作好了。于是花子发挥了前所未有的勤奋,努力的记录和收集队员们的训练数据,帮他们做好能做的分内职责。既然是一个团队,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到时候胜利的果实多多少少也能算上自己一份嘛。
大家都好严肃的样子,不管是忍足前辈也好还是向日前辈也罢,甚至连慈郎前辈都不睡觉了!这可是媲美世界第九大奇迹的恐怖事件。学生会的所有工作都交给了副会长代理,没有迹部的吩咐,花子还是乖乖的到那里去报道。大少爷现在没精神抽打她不代表以后就想不起来。所以花子除了参加社团活动和上课之外的时间,都消耗在无休止的学生会工作当中了。
“藤堂,以前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看,你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迹部真是运气好。”副会长有栖川最近经常这样说。
“那是当然!”花子一点也不脸红的收下了这个赞美。
“……你们果然很相配,不,应该说藤堂越来越有会长的风范了。”有栖川推推眼镜。
是的,经过痛定思痛和开学以来的经历,花子大彻大悟,之前的惶恐不安一扫而光。自己也不知不觉的走进了被水仙气场洗脑的误区——这世界上能忍受交往的对象半个月不理不睬视若无睹,还可以无怨无悔的为他做牛做马的神奇女子,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了。当然,并不是花子突然有了圣母倾向,一开始她也挺失落的。可突然她发现,生活里没有了水仙在一边唠唠叨叨管手管脚,她终于又可以快乐的打游戏看动画,同时,校内充满敌意的视线也大大减少,所有的迹部拥护者都忙着去给他加油打气。于是花子恢复了初进冰帝时优哉游哉的生活,每天都很快乐很幸福,即使是有做不完的额外工作也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怪不得前段时间老是觉得提不起劲来,结果是因为没有打游戏的缘故。游戏对于花子而言就像空气对于人类的意义。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我扑在书本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此种情形可以完美的套用在花子打游戏的情景里。
也许,还有一个小小的但花子不愿承认的原因,那就是自从新年过后,她并没有再遇见过小百合。所以在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之后,花子也渐渐忘记了那件事,脱离水仙气场的她真是想放声高歌。
——自由了,自由了,我们终于自由了!
其实私底下迹部偶尔还是会默默关注她的,只是看见花子慢慢从情绪低落中走出,重新变得活泼起来,再加上最近似乎也没什么动静。他也就慢慢的把这件事排到了第二顺位。毕竟,目前最重要的是全国大赛。那是他高中最后一次,甚至很可能是他学生生涯里面的最后一次网球大赛。他希望可以全力以赴获得胜利,为自己的高中生活划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本来随着比赛前两轮顺利的完胜,迹部的心情变得挺好的,也比较有空想去问问花子最近过得怎样。结果随着全国大赛第三轮的开始,伴随而来的是手冢的回归和幸村的痊愈。迹部的求胜之心又熊熊燃烧起来。这种时候就算是鬼娃娃花子出现在面前也会被直接无视掉。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只有胜利,胜利,胜利。
气氛就在两人一个自得其乐一个全神贯注的情况下诡异的发展着,学校内甚至开始传言花子已经被迹部甩掉成为又一个不幸的女主角。花子随便外面的流言满天飞,一如既往的上学回家玩游戏,嗯,再说,貌似最近网球部的人都因为即将和青学进行的半决赛杀气很重。在这种迹部的神经已经绷到极致的情况下,她别去找事就算是帮大忙了。
所以在某天放学后迹部家的管家给她打电话,说麻烦她过去一趟时,花子很诧异。百思不得其解管家这样做的原因,心里却还是担心起来,听忍足前辈说过今天下午他们去观摩青学的比赛了,难道是水仙花受了什么刺激?于是花子匆匆收拾一下给外出未归的爸爸留下张字条就出了门。
熟门熟路的来的迹部家,管家早就候在门口等着,一看见她就焦急的迎上来:“表小姐,您平时和少爷最好了,请您去劝劝少爷吧。”
花子黑线:“管家伯伯,您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和他感情最好这个事实的?”
纵然是很担心的样子,但管家还是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每天晚上都和少爷打电话几乎通宵的人,不是表小姐的话,还会有谁?”
“咳,表哥怎么了?”花子从善如流的转移话题,她悲哀的发现自己这个技能似乎越发的熟练了。
“哎——”管家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今天少爷一回家马上冲进室内泳池,衣服也不脱的就跳了进去。泡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就算泳池里面的水是温的,可我们还是很担心少爷,又不敢进去……”
这种情况怎么听起来好耳熟?以前好像也发生过吧?花子头痛的按住太阳|茓,水仙啊水仙,你是真的要成仙了。莫非真的像和纳西瑟斯一样自恋到一头栽进水里变身名副其实的水仙花吗?
“那个,这种事情似乎应该叫姨父——”
“老爷和夫人不在家。”
所以你就想到叫我来做炮灰对不对!管家伯伯你真狡猾!花子气呼呼的却又不好发作,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摸到同样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室内泳池门口,轻轻一推,门没锁——松了一口气,要是水仙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可就要卢克叫警察了。
“喂,你在不在?别再向上次一样躲在水里吓唬我了……”远远的借着月光,花子就看见黑色的一团漂在泳池正中一动不动,倒是被吓了一跳,“来人蔼—你家少爷变浮尸——”
仰面漂在水上的迹部不耐烦的动了一动:“住嘴,少诅咒本大爷,我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一定拿你来陪葬。”
“切,你以为自己是谁……”花子撇着嘴说,虽然是在玻璃制成的温室内,可是冬天的寒冷还是让她打了个喷嚏。顿时像看妖怪一样看着泡在水里的迹部。
“白痴,这是温水游泳池。”迹部已经很了解她的想法,游到扶梯旁边。
花子蹲下伸手摸摸水,果然是温热的,可以说比外面暖和多了——可恶的有钱人啊!你们到底还要逆天到什么地步才甘心!迹部看乡下土包子的眼神让她感到自己一定被歧视了,决心好好的嘲笑他扳回一城。
“你又受什么刺激了?难道游泳池才是你洗清烦恼的神圣之地?”花子蹲下来好和他平视。
“到底把本大爷想成什么人了?我才没那么脆弱。”迹部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下午看了手冢复出的第一场比赛,现在我很兴奋呢。”
“哈?兴奋到要一直泡在水里的地步?”花子投以怀疑的目光,心道莫非水仙真正爱着的还是只有手冢前辈?自己只是替身?
迹部自然是不会知道花子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否则一定会立刻把她从岸上拖下来,按进水里喝个饱:“那家伙,手术未免也太成功了一点,现在他的网球,似乎已经要超越本大爷的水准了啊。”
“于是你就郁闷的回来泡水?”花子翻个白眼,“拜托,你今年几岁了啊。”
“错了,我是很兴奋,面对难以战胜的强敌时才有的兴奋。”即使是在月光下,借着水面粼粼的波光,他脸上骄傲的笑容依然清晰可见,“这样才有意思,你不觉得吗?”
花子沉默了,好半天才呐呐的说:“你可真有勇气。”
迹部哈哈的笑起来:“人活在世界上,就是要有勇气和信念去挑战一切事物。总有一天,本大爷会站在世界的顶点。”
要是其他人说这种话,花子一定会笑掉大牙。可说这话的人是迹部,纵然他现在全身湿淋淋头发也乱糟糟,一点也不像平时风度翩翩的样子。但花子还是相信他会做到这一点。和他的家世无关,有这样锐利眼神和凌厉气势的人,就算是出生在平凡的家庭,将来也必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吧?花子突然觉得他们的世界差距好大,就像现在一样,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岸上。
“是呀是呀,等大爷您征服世界的时候,记得叫XX公司把《恋爱的季节》第三部赶快做出来,我已经等了快三年了。”为了掩饰内心一瞬间的落寞,花子强打精神的说。
迹部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以前所未有的温和口气骂了一声:“笨蛋。”
然后,他拉下她的脖子,轻轻的吻了她。只是慢慢的沾上她的嘴唇,刚刚触及就放开而已。
“不用着急,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本大爷需要的是一个喜欢的女人,不是合适的对象,明白了吗。”
见花子还是愣愣的,迹部无可奈何的说,“你以为从本大爷嘴里说出来的喜欢两个字很廉价?这个世界上听过的女人除开我母亲,只有一个从火星来的外星人而已。”
花子这才反应过来,傻傻的捂住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烦恼的无非就是这件事吧?我可不管你以前有什么过去,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人要向前看才有活着的意义,要是都像你一样总是纠缠在往事里面,世界早就毁灭了。”迹部满不在乎的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那个女人一看就有精神问题,早就该送到精神病院去了。不知道花子到底在犹豫个什么。看着那个女人,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也是这段时间忙着准备比赛,等到拿了冠军,一定要把这事解决掉。
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因为知道迹部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性格,这一番话,也许他已经在心里想了好久,只是到今天才有机会说给自己听而已。也是啊,他可是冰帝的国王陛下呢,也许自己觉得难以原谅的那些回忆,在他看来不过只是庸人自扰而已。花子一时激动起来,张口就想把那件事说给他听,却被迹部摇手阻止了。
“你不想说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说,本大爷对你的隐私才没兴趣。”说着他狡猾的一笑,“只要从现在起不要试图隐瞒我任何事情,哼,不过想来你那颗脑袋也做不出什么高明的欺骗。”
刚才温柔又知性的形象果然都是假象,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格恶劣加毒舌!花子愤愤的站起来。
“大少爷,内心的兴奋还要泡多久才能平静?管家伯伯已经急得快要上吊了。”
“其实我早就冷静想出来了。”迹部很无辜的说。
“那你还不快出来!”
“可是我又觉得这样泡着挺舒服,出来的话被风一吹很冷。”
……
——就为了这么个任性的理由,把大家都闹得鸡犬不宁连累得自己游戏也玩不成!大爷,您就是神!
花子无语,气冲冲的跑出去:“管家伯伯,你家少爷把泳池当温泉泡呢!快去给他到点酒来助兴!”
终于舍得从水里爬出来,大少爷坚持要送花子回家被她拒绝了。
“明天就是和青学的比赛,你还是好好休息,现在才不到8点,哪会有什么危险,我一个人回家就行了。”
迹部没好气的戳她的额头:“白痴,你真是女人吗!这么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你就一点也不想和我待一会儿?”
花子马上开始结巴:“我、我不是——”
“好啦好啦,你去坐地铁是吧?我送你到车站。”迹部不由分说的拉起她就走。
两个人默默的走了一会儿,太久没有这样花子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偷偷看一眼迹部,他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花子涨红脸,心又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奇怪了,为什么下午还见到的,现在却觉得水仙花变得似乎更帅了?咿,好肉麻,真受不了花痴模式的自己啊!
“我把这件事告诉母亲了。”迹部突然说。
“那件事?那件事是哪件事?”花子莫名其妙的问,被丢了一个白眼。
“当然就是我们在交往的事。”迹部理所当然的回答。
花子呆了几秒,爆发出受到惊吓的惊呼:“哎?”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当然要告诉母亲了。”迹部拉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母亲很高兴,还说其实从你一生下来她就想你做自家的媳妇。”
“可、可是,姨父……”花子想说的是看电视剧也好看小说也好,一般这种豪门世家不是都很反对继承人和没有家世背景的对象交往吗?难道姨母不会傲慢的把一叠钱甩到自己面前说:“马上拿着钱滚蛋!”——啊,不过貌似姨母的脾气才不像水仙那样蛮横,是一个温柔又亲切的美人,估计做不出这种事情吧。
迹部见花子一脸怪异,还以为她是在担心受到自己父亲的反对,安慰的说:“父亲也很喜欢你,他还说那种为了利益百般讨好的所谓世家最恶心。亲上加亲很好。”
“但是你家就不需要利益联姻什么的吗?”
迹部一拍她的头:“你把本大爷当什么人,本大爷需要靠这种关系来赢取利益吗!我们家根本用不着那种手段!白痴,少看点肥皂剧!”
花子的大脑还一时转不过弯来,虽然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但不完全是生活,可这现世和艺术差得也太远了点吧。怎么一点豪门恩怨生离死别都没有,大家很轻松愉快的就接受了这件事,让她觉得好失落。自从和迹部交往以来,以为还能体验一把狗血剧里面的女主角。连台词她都想好了,结果连魔王都没打王子就自动带着宝物从城堡里面跑出来,真是叫人没有成就感。
正当花子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迹部又开口了:“母亲说等我升上高三就订婚,等你高中一毕业,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这一次花子连惊讶都忘记了,她直接进入了石化阶段。刚才不是还在说家长承认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跳到结婚上去了?大爷,我们一个17,一个16,谈论这个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们才认识没多久,现在就说这个太早了一点……”憋了半天花子最终也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其实按照我的构想,结婚应该是在25岁之后的事情,不过提前一点也无所谓。对了,等比赛结束我会和母亲到你家拜访把这件事说清楚的。”
不要啊,可想而知爸爸会有什么反应!他一定会发疯的!
花子急忙反对:“不行不行,我们认识都不到一年,结婚什么的太过分了,我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谁管你有没有心理准备,我心里准备好了就行。”迹部严肃的说。
花子看了他半天,确定他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弱弱的举起一只手问:“那个……难道从小到大,您想干什么就要马上做到吗?”
“废话,那是本大爷的人生美学。除了我你这种傻瓜就算勉强嫁掉也一定会马上被退货。”
“……”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满?莫非你还有什么别的人选?”迹部危险的眯起眼睛,大有“你再试试不识抬举会有什么下潮的威胁意味。
“没、没有。您就永远的这样华丽到世界尽头好了……”花子绝望了。
眼看着车站已经到了,花子如蒙大赦赶紧把手从迹部衣兜里抽出来,却被迹部拉住。
“傻瓜,你好像忘记什么事情了吧。”
“什么事?”花子只想立刻消失。
“既然我们都到了互见家长的地步(花子反驳:那是你自己单方面的认知!),有一句话你似乎还没有对我说。”迹部还把她越拉越近。
“话?什么话?”花子感到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只鹦鹉,只会机械的重复迹部的问题,不能怪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迹部无奈的叹口气,放开她的手,指指自己面前:“过来。我先示范给你听。”
花子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用力摇头,看着那边地铁就要进站,做好了随时逃窜上车的准备。
迹部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似乎是已经放弃了,却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向前一冲,把花子紧紧包裹在自己的大衣里。花子被迫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感到那里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抓到你了。”
可想而知这种行为一定引来了不少行人的注意,花子正想挣脱出来,迹部反手把她的头压在最靠近自己心脏的位置,伴随着低沉有力的心跳,花子听到他悄声的说。
“あいしている。”
因为和他的心脏靠得那么的接近,花子甚至在一瞬间以为那是从他的胸口里传出。恍恍惚惚的被他从大衣里放出来,又恍恍惚惚的被他弯腰吻了一下,最后恍恍惚惚的被推上已经进站的地铁。在关上车门之前,迹部笑着对她说:“等我赢了,你也要说这句话。”
之后花子一直处于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的梦幻感里,还差点坐过了站。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她连回想都觉得害羞,又想到不久将来的家庭风暴,脸上时红时白煞是好看。下了车走在回家路上,双脚都还是轻飘飘的。这种难以形容既幸福又害怕还稍微有点期待的复杂心情,在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的小百合时,瞬间化为泡影。
“花子,你家没人呢。我等了好久。”小百合歪着头很无辜的说。
万分庆幸爸爸最近老是很晚才回家,要是被他看见这个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件。花子也不回答,只是站在台阶下面,无声的注视着她。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站得脚好痛哦。毕竟以前可是活活摔断过呢。”
一阵突如其来的怒气在心底涌出,总是这样,她总是这样做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可实际上又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过去的一切。难道自己就真的一辈子得这样背负着过去的包袱,被她永远的牵着鼻子走下去吗?
想起迹部对她说过的话,花子生出了莫名的勇气,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小百合的双眼大声的说:“对不起,小百合,当年虽然是你把我逼得太紧,可我也不该伤害你。请原谅我。”
小百合嘴角的笑容一滞,眼光闪烁:“我可是从来没有记恨过你呢,花子。其实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谢谢,那么骂我希望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花子以从来没有过的强硬语气郑重的说。
最后一点笑意也从小百合脸上消失,她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什么意思花子,你是想背叛我吗?你就不怕我去告诉那个所谓的表哥当年的真相?”
花子不闪不躲:“随便你,想说什么只管说去好了。我相信他会理解我。”
小百合的语气渐渐凄厉:“即使你曾经试图杀死我?你是一个杀人犯!”
一时间连空气都仿佛凝固,花子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当年的景象——因为被小百合突如其来的疯狂给吓坏了,她错手之下把小百合推下了阳台,但是小百合却死死拉住了阳台的栏杆,还依然朝着花子疯狂的大笑着。犹豫了很久,花子承认,在短短的一瞬间,自己真的想过不去救她,就让她这样掉下去的。可最终还是向她伸出了手,可是却因为小百合体力不支松开双手,反倒被她一起带了下去。
这件事的结局就是以花子的背上被割出一条大口,小百合双腿骨折而告终。最后藤堂爸爸为了不让花子再想起这件事,一年之后放弃了外交官的生涯,回到日本做了一名普通官员。
小百合见花子不说话,以为她像以前一样软化了,顿时语气又温柔起来:“花子,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对吗?看,我保护了你,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当时是你把我推下去的。我对你多好——”
“可是你却一直在告诉我,我是个杀人未遂的凶手!我受不了!”花子忍无可忍的大喊。
小百合被她打断了自己的喋喋不休,美丽的脸庞扭曲了,连眼睛都因为激动瞪得好大:“你反抗我,你真是不知感恩!我保护了你的……我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花子冷冷的看着她狰狞的面孔,突然一阵疲倦。就是这个人成为了她从那以后的噩梦和心病。因为被她偏执和可怕吓坏了,再加上当时的确是自己错手将她推下阳台,她一直害怕这个女人,不敢面对她,无时无刻的在恐惧着她会不会告诉大家真相。所以花子变本加厉的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试图来逃避这一切。她不敢和太多的人有牵扯,不愿意和外界有太多接触,甚至连门都不敢经常出,就是怕他们会知道当年的那件事。
可是,自从进入网球部以来,一切都似乎改变了。她有了真正的好朋友,有了真正的欢乐。也有了,真正在意的对象。什么才叫勇敢,什么才叫友情,什么才叫梦想,她都看得很清楚。
所以,她不想再逃避下去,既然是命运让她们在这里相遇,那么就在今晚把一切做个了断吧。
“小百合,在法国的时候你就一直那这件事来威胁我,要我不能离开你,不准和任何人有接触,连说话都不可以。做朋友做到这个份儿上,我的确没有见过。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你想去告发我也好,想去到处散播谣言也好,我都不会在乎了。”
花子昂起头,一字一顿的说:“我很讨厌你,不想再看见你,你听到了吗?”
小百合的双手一直在发抖,牙齿深深的咬进下唇。虽然时间还不算太晚,因为这里是高级住宅区一向没有多少人,所以她们的大声争执并没有引来什么围观和注意。相反的,四周安静到不行,甚至能听见小百合沉重的呼吸声和自己咚咚的心跳。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的话……”小百合突然笑了,慢慢的走到花子面前,花子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她还没忘记小百合发作起来的可怕力道。
“我真的很想和你做好朋友的。”她不无遗憾的这样说,手忽然一番,手里一直握着的小瓶里喷出白色的气体,花子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随即两眼发黑四肢无力,软软的顺着门廊滑下去。
朦胧的视线里,看到小百合优雅的蹲在自己面前,笑得很快意。
迷迷糊糊,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住了,脑海里有一丝清醒,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只是感觉到身体在磕磕碰碰的往上移。像是被什么拖着在凹凸不平的东西上滑动。耳边还能听见大口喘息的声音,以及小百合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声。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不准离开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意识依旧昏昏沉沉时断时续,脑子里走马灯一般转着很多过去的回忆。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可最后都一个个定格在那些不久前才发生的画面。都是一个人的身影。或者生气,或者大笑,或者无奈,甚至连他讽刺耍坏的样子都历历在目。从来不相信有那种所谓的“一见倾心”。可是画面慢慢转换到那个晴朗的下午,自己睡在他的腿上,默默数着他长长的睫毛——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就动了心却不自知吧?越是想要靠近却越是害怕,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灰姑娘已经是一个童话,更何况她还企图伤害他人性命。
然后,还是被他吸引,留恋着不愿离去。就是因为从来没有抱过希望,那只能够幸福感才显得那么的虚幻,害怕只是一场梦而已。
移动停下了,有门被打开的声音,很大的风吹过耳边,冰冷的触感,隐隐有回音。
思想仿佛也被麻痹了,害怕的感觉都显得很迟钝,她不知道小百合想要做什么,总之不会是想请她吃饭。觉得自己被拖过了栏杆之类的东西,双脚完全悬空。
“花子,你别害怕,很快的一下就结束了,我们就能永远做好朋友了,你开心吗?”小百合整理着她的头发,很高兴的说。
看来她想拉着自己一起死掉吧?真是不甘心,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爸爸一定会很伤心的,他大概也会很伤心的。对不起,明明提醒我要小心还是落到现在的地步,请不要再骂我笨蛋傻瓜好吗?虽然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其实我还挺喜欢听你说外星人的口气,因为那是专属于我的称呼。
水仙和外星人,多好。那是我们的默契。
被紧紧抱住了,身体向一边倾斜,瞬间失去了平衡,快速的下落。
我又干傻事了。
所以,请不要生气。
比赛一定要赢哟!
要是,要是还有第二次机会,我一定会说那句话。
所以,对不起。
剧烈的疼痛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有很可怕的梦,被冰冷的海水压在深渊不能翻身。挣扎了再挣扎,终于从那里狼狈不堪的爬出来。耳边听到嘶嘶的气压声,还有单调的机械振动声。试探着动了一下手指,头部一阵剧痛差点当场落下泪来。
“她醒了!谢天谢地!”
杂乱的脚步声和东西拖动的声音,花子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只是挣开了一丝眼皮而已。强烈的光线让她隔了好一阵才看清围在床前的人。有爸爸,有姨母,还有夏美和小月,甚至还有忍足前辈?
可是她的视线瞬间就被那个圆溜溜亮闪闪的东西吸引住,那是什么?没有头发的水仙花!天呀,难道是她的诅咒实现了!还是她根本还在做恶梦。
“别动,也别说话,医生说你撞到头不能激动。”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很沙哑也很压抑。
心里有十万个疑问,到底怎么了?她受伤了吗?小百合还活着吗?比赛赢了没有?不能动,她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光头。
“那个女人拉着你从7楼跳下来,不知道是后悔了还是什么,跳下来的瞬间推了你一下,你掉到5楼阳台上所以只是撞到头,至于比赛……我们还是输了……”
输了?没关系的。花子费力的抓住迹部的衣袖示意他低下头来。现在她也管不了爸爸会不会听见,听见了会怎么想。她觉得头很痛也很晕,随时都要睡着一样晕晕乎乎。所以,一定要告诉他才行。万一睡着了再也醒不了怎么办?她一定会死不瞑目变成这间病房的地缚灵的。
比赛输了也不要紧,她早就想好该怎么办。
嗯,决定了,虽然他很英俊有有钱,可是现在没了头发好可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不会嫌弃他的。等睡醒的时候再告诉他这件事好了。
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你想说什么?”
努力的把嘴唇对准他的耳朵,花子沙哑却清晰的说:
“あいしてい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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