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像我爹那样……”风儿想不出词了。
安稷不服气了:“我会比你爹好的。”
风儿也倔强的扬起了小脸:“我娘说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安稷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风儿心软了就哄他:“男孩子要坚强,不然怎么保护你喜欢的女孩呢?”
诶,这一句也是昕悦经常对意儿说的一句话。
安稷抬头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眸,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跳舞吧。”风儿站起来。
“我不会,你跳给我看吧。”
“好。”风儿跳到空地上。
“稷儿,你不在书房读书,怎么和这个野丫头玩。”凌厉的声音传来,安稷打了个冷战,起身行礼:“参见母妃。”
风儿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那个冷冷的宫装美人。
“风儿,风儿,哎呀一会儿功夫你就跑到这里来了。走,咱们回去吧。”昕悦拉住风儿的手。
“娘,她说我是野丫头。”风儿气鼓鼓的:“你是什么人,干嘛到我家来?”
“你家?”太子妃皱眉。
“风儿不要乱说话。”昕悦紧张了,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你为什么说这是你家呢?”一个身穿蟒袍的男子带着一群手下经过,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风儿扬起气愤的小脸:“爹爹说过,有娘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娘也说过有爹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这里既有娘也有爹,当然是我的家了。”
太子点点头,她所指的家并不是一所房子的所有权,也无关身份地位,只在于一家人的团圆。
众人见礼毕,昕悦拉起风儿急急的往回走。安稷侧目,不舍的看着他们远去。
“云庭,这里不是好玩的地方,我们早点回家吧。”云庭见妻女脸色都不大好,心头也不爽,详问了经过,叹了口气道:“太子登基之后,我们就回家。”
两日后,太子登基,大赦天下。
普天同庆之际,新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抄了三大贪官,牵涉到宛州知府也被罢官充军。于是朝中大臣皆自危,恪尽职守,勤勉务公。
日升国本有六路大军,两路驻扎边防,四路随太子回朝。齐云海、郭冲带头交出手中兵权,其他将领见状心领神会,皆以各种借□出兵权,于是,新皇总揽天下兵马大权。
为表彰有功将士,除赏赐良田,爵位,还特意把安宁公主指婚给郭冲,本来要斥资建驸马府。郭冲以天下初定,不忍浪费钱物为由,恳辞不受。于是,皇帝封郭冲为宛州太守,把太守府换块牌子:驸马府。
云庭、云海皆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商贾之家,无能力做官,恳请返乡。
皇帝念齐家大功,有意返还钱物,二人坚辞不受。
皇帝深深感动,赐免死金牌一块,良田千顷,准其返乡。
我爱我家
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云庭忽然说道:“如今天下初定,发展生产,听说南方缺少马匹,如今我们在京都北面的山上很容易就能买到好马,只是不好运回去。”
云海不屑:“大哥,凭咱们的武功,一路回去哪个土匪放在眼里。”
云庭摇头:“武功虽好,保护家眷要紧,山高林密马匹被劫很难找回的。”
昕悦忽然想起一个典故,说道:“前日听夫君说皇上要运一批赈灾粮去南方……”
齐云庭一拍大腿:“对呀,就这么办。”
云海狂挠脑袋:“你们夫妻别这么心有灵犀行不行,把话说明白点。”
昕悦洋洋得意:“也就是说我们用马队帮皇上运赈灾粮,这样就会有御林军护送,我们不必担心马匹丢失的问题了。”
云庭接口道:“到了南方把马队一卖,就有大把的银子赚了。”
云海摇头叹服:“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齐云庭跟皇上说自己有个马队可以免费运送赈灾粮,皇上自然高兴,拨了五百精兵护送。
这件事就交给齐兴去办了,只需把马队交给绍州齐家客栈的掌柜便可。昕悦笑道:“这次的事办成了,就给你娶个好媳妇。”
小妍低下头,齐兴厚着脸皮道:“还是少奶奶疼我。”
离京那日,安稷从宫里悄悄回太子府,塞给风儿一块玉佩:“我已被父皇封作凯王,这块玉佩送给你。”
风儿摸摸耳垂:“我娘说女孩子不能随便要人家的礼物。”
云庭便拿过玉佩瞧了瞧又还给安稷:“凯王殿下,这不是皇上钦赐的那对龙凤呈祥玉佩么,你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小家伙气鼓鼓的:“我没有随便送,我很认真的。”他把玉佩塞进风儿手里转身跑掉了。
昕悦笑:“小孩子的玩意能算数么,算了,这是我们风儿收到的第一份男孩的礼物,就带着吧。”
只是却没料到日后竟成了一场大风暴。
一路欢声笑语,心情舒畅,宛州城外芳草萋萋,山美水美。此刻才愈发觉得水是家乡甜,月是故乡圆。
云树一家、郭叶、江菱和管家等人早就等在城外,大家见面都很欢喜。
云树忙着汇报:“家中一切都好,铺子里也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兵荒马乱的没赚到钱,伙计们还是从前那些,工钱也没变,家里有两个下人偷了大宗的东西,我送他们见官了。”
昕悦拍拍云庭的肩:“你看云树也很能干的么,只是从前你风头太盛了,掩盖了别人,以后也该多给弟弟妹妹些机会哦。”
云庭笑道:“夫人说的是,其实我倒乐得清闲呢。”
“姐姐,咱们悦菱记开发了很多新品种,价格便宜,薄利多销,倒也赚了不少银子呢。”江菱像昕悦汇报,眼睛却不时扫一眼云海。毕竟是许久不见了呢。
“恩,妹妹们果然都很厉害啊。”风儿从昕悦手里挣脱,扑进江菱怀里。
郭冲问郭叶:“母亲可好?”
郭叶见到哥哥,喜极而泣:“哥哥一去半年多没有音讯,两个舅舅都说恐怕是凶多吉少,舅母们对我们更加刻薄,娘担心你,又急又气就生了病。齐大哥和大嫂都不在,还好菱儿姐姐倾囊相助,和我一起昼夜服侍母亲,她才好转过来。前些天你来了家书,娘的身子就大好了。”
郭冲黯然:“都是哥哥没本事,让你和娘受苦了。”
昕悦凑过来:“小叶,这回你哥哥可厉害了,保管你那两个舅舅争着来给他提鞋,到时你就只管别理他们。过两天圣旨就到了,你哥哥要做宛州太守呢,而且还给你娶了个公主嫂嫂,半年以后过门。”
郭叶惊奇不已,因为消息还未传到宛州,“真的吗,是真的?”
云海笑道:“你信不过大嫂,还信不过我么。我向你保证是真的。”
郭叶看了一眼云海,脸红心跳:“我自然信得过大嫂,才不信你呢。”
众人大笑,一起回家。
这一天,从父母坟前祭拜回来,云庭正式问云海:“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自己决定吧。”
云海点点头:“好吧,我要娶郭叶为妻。”
昕悦为难:“那菱儿怎么办?”
云海叹了一口气:“当初在战场时,郭大哥曾拼了自己的命救我,奄奄一息时托我照顾郭大娘和郭叶,后虽得刘神医相救,侥幸活命。然而,此情此义云海断不敢忘,必当涌泉以报。”
云庭和昕悦互望一眼,都不再说话。
长兄如父,次日云庭便带着各色彩礼到郭家下聘,拜会郭母。郭大娘对云海甚是满意,而且也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如今云庭来提亲,自然是皆大欢喜。
郭叶躲在屋里悄悄听着,昕悦挑帘进去,刮刮她的脸:“小丫头要嫁人了,这郎君你可喜欢?”
郭叶羞得低下了头:“大嫂总是拿人家开心。”
“又没有外人,出来有何妨。”昕悦拉着郭叶的手出来。
外间相谈甚欢,长幼有序,初步把婚期定在郭冲成亲之后。
昕悦倚着云庭的肩笑道:“云庭啊,我算认识他了,当初在德州时送了点见面礼,说是给小叶当嫁妆。如今这嫁妆又全捞回自己家来了,不但没赔,还赚了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可见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奸商本色。”
众人大笑,云庭拍拍她的手:“夫人这张嘴最是不饶我的。”
郭大娘笑着说:“将来他们成亲后,若能像你们这般就好了。”
夫妻俩告辞回去,郭家三口起身相送。
小叶悄悄拉住昕悦的袖子,小声道:“菱儿姐姐可也有……”
昕悦涩涩的回头:“你就先别管她了,回头我定给她找个好的。”
小叶愣在原地,又狂奔着追上来:“大嫂这话什么意思,菱儿姐姐的心思我们都知道,怎么能抛下她呢。云海……他怎么能这样?”
“唉,他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么?”
“不,大嫂,我……我不在乎的,不,我在乎,我要和菱儿姐姐在一起。”郭叶已经急的快哭了。
郭大娘似乎也听明白了,叹了口气:“虽说是妻妾相争不好,不过菱儿那丫头也是极好,不如就让她俩效仿娥皇女英吧。”
云庭为难:“这事我们也不好Сhā手。”
二人走后,郭冲猛地一拍额头,云海这样做一定是为了当初自己伤重托他的事。和母亲、妹妹说了,大家都觉得心里不忍。
郭大娘生病的日子,都是郭叶和江菱请医抓药,没日没夜的伺候。二人情同姐妹不说,郭大娘也早已经把江菱当亲生女儿看待。如今郭叶如愿,独留江菱一人受委屈,自然心里都不安。
前思后想了一夜,还是不能抛下江菱不管,郭叶早早起来奔齐家去找昕悦。
“菱儿你别走啊,咱们的悦菱记都靠你呢,你走了不想念意儿和风儿么。”昕悦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疼的很。
“姐姐你别说了,我离家这么久,兄嫂也早就叫我回去呢。”江菱背着包袱往外走。
“菱儿姐姐你去哪?”郭叶风风火火的赶来。
“小叶,咱们姐妹一场,我本想参见你们的婚礼的,又怕……只是我家中有事,不得不走。”江菱握着郭叶的手,微微颤抖。她是怕自己会哭出来,给人家搅了局。
昕悦他们拉不住她,追到门外。
云海叼着一根草倚在门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瞥了眼背着包袱的江菱,没说话,抬头望天。
“云海……”昕悦看向他。
云海像没听见一样,仍旧无语望天。
江菱悄悄抹了一下眼角,大步向前走。突然,她停住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挑着一担蛐蛐笼子在叫卖的男子。
“水生哥?水生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太好了。”她猛地上前紧紧揪住男人的双臂。
众人都愣了,包括那男人。
“你是谁?”他木讷的问。
“我是菱儿呀,你不认得我了?水生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会不认得我呢?”她低头看看那些蛐蛐笼子,惊喜道:“没错,从小水生哥编的这些小玩意就最好了,你忘了还送了我好几个呢么?”
云海冷笑一声:“难怪要走呢,是找青梅竹马去。”
昕悦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觉得水生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男人摇摇头,“我被人从江边救起的,可是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
江菱喃喃自语:“从江边救起,那就对啦,没错,就是你。十几年的邻居,我认不错的。”回身对昕悦道:“姐姐诶,这是水生哥,就是馨香嫂子的丈夫啊。嫂子这些年不肯改嫁,独自一人带着大宝、小宝吃尽了苦头,还有婶子,若知道你还活着,不知有多高兴呢。”
昕悦恍然大悟,在扬州时江菱就和馨香叫水生嫂的,原来她的丈夫还活着,馨香这些年的苦也算没白受。
昕悦马上招呼江菱带他进院,又找人套车去接馨香呣子和她婆婆。
经过云海身边时,特意顿住脚步看他的表情,“有人吃醋了。”
云海不理大嫂,扔了嘴里的草叶,转身回房。郭叶掩着嘴偷偷的笑。
馨香一家团圆当然是喜出望外,大宝长高了不少,见了干爹、干娘跪下就磕头。喜得昕悦不知拿什么好吃的给他才好。
杭州王家有个婆子来报:“亲家公子、夫人,小的是来报喜的。我家夫人又生了一对孪生兄弟,老爷、老夫人都高兴的不得了呢。”
“哦,彩云很厉害呀。”昕悦笑着看向云庭。
“我家夫人有句话让小的带给齐夫人,她说她好想生一个像风儿那样漂亮的女孩子。”
昕悦抚掌大笑:“你回去告诉她,再接再厉吧,哈哈。”
冬去春来,百业复兴。举国上下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齐家又开始了日进斗金的日子。
齐云树参加科考,中了个举人,被封作州立学堂的博士,吃上了官饭。也算完成了他的心愿,靠自己的本事求取功名。
公主下嫁宛州,举城狂欢,且吸引了周围十几座城的人来看热闹。
齐家的饭店、酒楼爆满,悦菱记的纪念品供不应求,于是又狠狠的赚了一笔。
只是原本的大产业绣房和成衣铺买卖欠佳,只因战争期间停业做军装,很多老顾客都被别家拉走了。
昕悦听了至微微一笑,这有何难?把裁缝们叫来耳提面命了一番,各人纷纷点头。
又是一年宛交会,今年比以往哪一年都要热闹。
因为太守大人和公主千岁与民同乐,还要参加比赛呢。
齐家的人在街上出现,引发一片哗然。
风儿身穿一套水粉色衣裙,下摆处绣有翩然欲飞的蝴蝶。小女孩身资灵动,步态轻盈,环绕于母亲身边。
昕悦是一身深粉略带藕荷色的衣衫,俏丽又不失庄重,裙摆处绣有大朵的牡丹花,和风儿在一起刚好是蝶舞花丛的美景。
云庭穿一身湖蓝色长衫,腰系玉带。意儿是天蓝色长衫,腰中系着小几号的玉带。
一家人俱是同样布料和绣工,衣领袖口处都是祥云图案,皆佩戴柔润的和田玉佩。走在一处,既让人眼花缭乱,又暗叹美景如梦。
云树一家都是紫色衣衫,也是相同的材质和做工,只样式上略有差别,走在一处,也是温馨和谐。
云海和郭叶、江菱都穿黄|色,俊男靓女把一身衣服都衬得高贵了。两个女孩紧紧拉着手,兴奋的东看西看。江菱在众人苦劝下终于留下,最后定于同时成亲,不分大小,以平妻论。
三姨娘懒得出门,彩霞、彩蝶留在家里陪着母亲。
众人都在打听这种家庭套装在哪能买到,后来恍然大悟:齐家的铺子里呗。于是当天成衣铺就被人踢破了门槛子。
郭冲抢得彩球送给新婚妻子,安宁美的合不拢嘴。
回家的路上,却见有一行人立于路边阑珊处。
昕悦脸上微僵,抬头对云庭道:“我过去说句话。”
他点点头,看着妻子走过去。
“姽婳,你都好了?”
“是啊,都好了,多谢夫人惦记。”姽婳未着黑衣,而是一身良家妇女的打扮。
“夫人,我想你了呢。”婵娟看一眼楚一诺的脸色,壮着胆子跑到前面来。
“呵呵,婵娟,我也想你了。”昕悦拉住她的手。
楚一诺静静的看着她,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庄主和姽婳姐姐成亲了。”婵娟小声道。
“是么,那很好啊。”她抬眼看向他,“时间久了会越来越好的。”
她转身告辞,回到丈夫身边。
云庭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起回家。
云树看那边祝四少扶妻子上马车,小心翼翼的情状处处表露着关爱之情。前太守罢官充军,他还能如此对二小姐,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云庭扫了一眼:“云树,珍惜你所拥有的吧。”
云树微笑:“大哥放心吧,我明白。”
晚上回房,昕悦对云庭笑道:“其实二女侍一夫也不错。”
“悦悦羡慕么,那为夫再娶一个如何?”
“你敢。”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诶,我有个问题,你说新婚之夜该入谁的洞房呢。”
他嘿嘿的笑:“这你就放心吧,云海摆平她俩不成问题,也不看是谁弟弟。”
“呸,臭美吧你。”
“不服么,来,大干一场。”他扑了过来。
“走开,人家今天累了。”
硬的不行来软的:“悦悦,我们在生个孩子吧,你看意儿和风儿多可爱,可是他们长大就不好玩了。我们再生个小的出来玩。”
咩吾!你这生玩具呢?
“不想。”
“悦悦总爱说反话,不想其实就是非常想。”脱掉自己的衣服。
“我想。”
“哦,你终于肯说实话了。”来扒她的。
“我到底该想还是不想?”她郁闷了。
“你想不想都没意义了,我已经进来了。”他疯狂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部分完结,接下来会有二姨娘、彩云、云海、齐御风几人的番外。
二姨娘番外
那年我十六岁,在齐家的绣房做工。
暮色四合,其他人都回家了,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寄居在一个远房亲戚家里。绣房副主管便是我的表舅,于是他悄悄把钥匙给我,让我多做些工,自己攒些嫁妆。
一个瘦肖的少年走进来,问我:“你怎么还不回家呢?”
我抬眼看向他,直觉上他应该是个可靠的人。“我想多做些活,多挣点钱。”
“你很缺钱么?”他好奇的看着我。
“我不缺,不过我住在表舅家,挣钱多了舅母会很高兴。”我低头绣花。
“天这样黑了,你看得见么?”
“勉强可以。”
他走到管事的桌案后面拿出一根蜡烛点上,屋里顿时明亮了很多。
我却急忙制止:“不行,这样管事会发现的。”
他无所谓的笑笑:“没关系,只点一会儿看不出来的。”
他坐到地上,把头埋在膝上,闷闷的说:“我挣钱多了,我爹也会很高兴,可是我不明白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我觉得他很好笑,钱自然是越多越好了。“我家乡闹水灾,很多人都饿死了,包括我父母。所以,我觉得钱越多越好。”想起爹娘,鼻子酸酸的。
他抿着嘴看我良久:“你哭了么?”
“没有,我的泪已经哭干了,以后我要坚强,再也不哭了。对了,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嘛?”
他吃了一惊,然后笑道:“你是新来的吧,我没见过你。”
“是啊,我也没见过你呢。”
“我是……晚上负责在这里看房子的人。”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专心做活。
他就在一边坐着静静的看我飞针走线。
从此后,他便每天帮我点一会儿蜡烛,简单的聊几句天。
许是见我面黄肌瘦吧,有时他会拿些吃的来,我先是一点儿也不肯吃,后来禁不住他劝就和他一起吃些。
看的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天冷了,我便做了一双棉手套给他,看他欢喜的样子我也很高兴。
有一天他蔫蔫的自言自语:齐家的绣房为什么比不上祝家呢?
我笑了:“齐家老爷太古板,绣来绣去都是那些老样子,听说祝家总有新花样呢。”其实我也不太懂,只是听绣房姐姐们说的。
“对呀,”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上次我有听顾客提过这一点,怎的就忘了呢。”
“那你说该怎样出新花样呢?”他双眸晶亮,我暗笑:竟是拿我当诸葛亮了不成?
“要我说,不如搞个竞赛,让绣房所有的女工拿出自己最得意之作,另外还可以分成几个类别,要求都做新样子,专门找人做评判,绣的好的给些彩头,保管能有好绣品出来。”
他怔怔的看着我,良久,抚掌赞叹:“真是好主意,想不到我身边竟藏着一个女神仙呢?”
看他的傻样,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你真傻,你又不是齐老爷,一个看房子的,还想这些有什么用。”
他低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抬头时却只说了一句:“你笑起来真好看。”
没想到,第二天大总管就宣布了一个消息:举办绣品大赛,设新秀奖、温馨奖、怀念奖、精品奖。四组胜出作品都奖励白银五十两。
大家沸腾了,都拿出看家本事来,期望展露头角。
我本来想把小时候的快乐时光绣成作品,冲刺怀念奖,后来还是决定不要常想小时候的事了。
最终我绣了一副双鹤图,一只起舞,另一只观赏。比赛那天,姑娘们都精心打扮,因为听说老爷、少爷都会来。
我没有装扮,因为一来我没有钱买脂粉,二来我的衣服都是穿的两个表姐剩下的。
没想到我的绣品得了温馨奖,当我把五十两银子交到舅母手里时,她高兴的合不拢嘴。
也是那一天我才知道,他就是齐家的少爷齐衍。
我恨自己傻,他穿着那么名贵的衣料,拿来那么多上等的吃食,我竟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当天晚上,他带来一套新衣服,红着脸说:“别的姑娘都穿新衣服,你怎么总穿旧衣服呢?我帮你买来一套,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不理他,也不抬头。
“你生我的气了么?”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你是主子,我怎么敢生你的气。”我继续埋头做着自己手里的活。
他默默的把头埋在膝上,不再说话。
等我抬头看他时,才幽幽开口:“爹爹把绣房交给我打理,可是无论生意上的伙伴,绣房女工,甚至家里的下人都对我有所企图。我不告诉你身份,是因为不想失了我们之间这份真挚的情谊。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么?”
我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呢?谁让我不忍心看他那副样子。
他的性格略有些优柔寡断,后来出门谈生意就带我在身边,贴身伺候起居,有时帮他拿主意。
在那个山洪爆发的雨夜,谁都认为自己会没命。
他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若我们活过今晚,就相伴终生。
我点点头,依偎到他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我,恨不得把我揉进他的身体……最终,是他进了我的身体。
一路浓情蜜意,两个月后回到宛州。
他信守诺言,回家便禀明父母。却遭到他们的激烈反对,说是早就给他寻了一门好亲事,还说我这种野丫头能和官家小姐比么?
他长跪不起,最后老太爷扔下一句话,作妾可以,正妻万万不能。
可是,我娘说过,宁做穷□,不做富人妾。
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说他不得不遵从父母之命,让我暂且委屈一下。
舅母说:“你也不照照自己的的德行,就你这样的能进齐家做妾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想想这世道就是这样,便认了。
他喜滋滋的拿来一个护身符给我,说是婆婆给我的礼物,我也很高兴就日夜戴在身上。不想,有一天腹部剧痛难忍,竟打下来一个两个月的男胎。我大出血,从此不孕。
听说他的爹娘也很后悔,只是不想让我早于正室怀孕,却不想害了自己的孙子。
一个月后,他成亲了。
我耍了个小手段,他便在新婚之夜跑出来陪我,把新媳妇扔在洞房里。
后来他爹怒了,狠踹了他一脚,三年内不准我进门。
终于,那个女人生下他齐家的长孙了,比我死去的儿子小两岁。
我访遍天下名医总算又怀胎了,生下一个瘦弱的儿子。
老太爷临终前,留下遗言,三个孙子哪个先生下重孙子,就继承六成家产。
我恨,他分明是偏袒齐云庭,那个他最最疼爱的长孙。
你不就是比云树大六岁么,我就让你生不出。
那次跟老爷出门,巧遇一个波斯商人,无意中得到一个秘方。我想这是老天帮我报仇呢。
于是我买通大丫头小荷,在那狠剂量的催|情药下,一个个淑女憋死了自己。
后来我救了一个苦命的丫头小红,我的目的就是利用她报仇。于是我对她百般好,让她对我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于是,我把那个不太放心的小荷远嫁他乡了。
齐云庭很苦闷,那女人也苦闷,于是我有了一丝丝报仇的快感。
在齐云庭娶第四房之前,老爷出事了,被人诬告,在京都被打入天牢。听说老爷快死了,我突然发现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齐云庭果然厉害,只身闯京城救回了老爷。
我决定不害他了,让他好好过日子吧。
谁知那第四房自己在家上吊了,哼!天意,这就别怪我了。
第五房进门前,我就听到消息,说他很喜欢这个妻子。
我生气了,老爷也很喜欢我呢,还不是被你娘破坏了。于是,我又下黑手了。
她侥幸活了下来,看齐云庭抱着她死死不撒手的样子,我便了然他有多么爱她。
她和我一样不是大家闺秀,初进大宅门很多规矩都不懂,不过我喜欢这样的。
渐渐的,我嫉妒她。
凭什么她就可以独享一个男人全部的爱,每当齐云庭那样宠溺的叫她的名字“悦悦”,我就恨,我恨……
老爷知道了我害死人命的事,他舍不得责罚我,只是说:“小凤,你答应我,不要再害人了。这次我求云庭放过你,只是以后万不可那样做了。”
我不服气:“要杀要剐随他就是,老爷何必求他。”
“小凤,你还让不让我活?”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我只好答应了。
老天爷不疼我,为什么要让她怀上一对龙凤胎,若她生下长孙,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么。我不甘!
害人终害己,我最后明白了这句话。
老爷去了,这世上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黄泉路我们一起走,听说这样来生便可做一心一意的夫妻。
彩云番外
上篇:我眼里的大哥和大嫂
大哥又要成亲了,我暗暗祈祷:老天爷,我大哥是好人,你就不要再折磨他了,让他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吧。
花船回来了,云海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这个大嫂有趣的紧呢。”
我不解,正犹疑的看向他,却听到人群中一阵哄笑,旁边一人道:“齐家这位少奶奶真敢说话。”
没等我去问刚刚大嫂说了句什么,就见大哥抱着她上岸了,一群年轻的后生吼吼的乱叫。
云海示意我看大哥,“噗”,我没忍住就笑了出来,一向沉稳的大哥竟然耳根子都红了。
自大嫂进门以后,我才懵懂的感受到夫妻之间的情谊。
大哥总是沉稳威严,完美的像一个神人。呃,当然,除了娶不上媳妇一点。大嫂进门以后我才发现了他的很多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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