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三个人走走停停,一半工夫皆是在听故事,梁文靖初时尚能应付,说到后面,被萧玉翎蛮横干涉,屡次扰乱思路,依照原来情节,无以为继,万般无奈之下,索性胡编乱造起来。
萧冷无人理会,倍感寂寞,他虽与萧玉翎一块儿长大,也鲜少见她如此欢喜,瞧着二人有说有笑,内心中真如猫抓蛇咬一般。
原来,他对这师妹恋慕已久,只是萧玉翎始才长成,尚不及婚配。萧千绝深知弟子心意,有意让萧玉翎随他万里南来,指望二人朝夕相对,一双两好。萧冷生性好妒,沿途若有男子多瞧师妹几眼,或是议论几句,他便无法忍受,事后势必瞒着萧玉翎,杀掉那人出气。此时见状,初时尚且自恃身份,竭力隐忍,渐自忍无可忍,蓦地打断二人,喝命梁文靖拾柴烧火。
梁文靖哪敢违抗,乖乖去办,萧玉翎听到紧要处,心痒难禁,便跟在他身边帮他拾柴,边拾边让他讲述,二人走动之时,接踵摩肩,乃至于耳鬓厮摩,绝似小情侣模样。萧冷气得双眼迸血,海若刀已然出鞘,本想将梁文靖一刀劈了,又终觉不妥,收刀寻思:“早知如此,便不该留着他,放走了事。”要知他为蒙古金帐第一勇士,力压群雄,威震大漠,刀下不知刃了多少厉害角色,此时对着一个小白脸,却端端束手无策,这份难受,几欲令之发狂。
好容易熬过一夜,次日走了不到三里路,萧玉翎便叫腿软,驻足歇息,又唤梁文靖说书。萧冷气急败坏,坐得远远,打坐炼气,不料忽来一声娇呼,几乎让他岔了内息,凝神良久,总算缓过气来,忽听梁文靖口沫飞溅,正说到关云长于百万军中诛杀颜良文丑,萧冷听得恼怒,厉声道:“岂有此理,就算我师父出手,也未必能杀透百万大军,直取主帅首级,但不知那关云长使的什么刀法?”
梁文靖本是信口胡吹,闻言心慌,胡诌道:“他用的是青龙晏月刀,使的却是青龙刀法。”萧冷沉吟半晌,道:“青龙刀法,却没听过。不知这路刀法可有传人,我倒想会他一会。”
梁文靖硬着头皮,道:“传人自然是有的,却不知流落何方了。”萧冷蓦地抬眼,森然道:“不知流落何方?只怕是你瞎编的吧?”梁文靖本就心虚,被他拆穿,几乎便想承认,不料一转眼,却见萧玉翎双颊艳如菡萏,眸子亮若星子,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梁文靖和她四目相对,不知怎的,便觉心血上涌,蓦地大声道:“谁瞎编了,确有这路刀法的。”
萧冷打量他一眼,起身道:“如此说来,你在武功之上,颇有几分见识了。当日你避过我一刀,武功不坏,萧某不才,再想请教几招。”
梁文靖吓得面无人色。萧玉翎却笑嘻嘻地道:“真要打么?”萧冷两眼一翻,傲然道:“不打也成,只需他对我磕上三个响头,叫我三声好爷爷。”梁文靖心道:“这个容易,我叫你便是。”起身便欲跪拜,忽听萧玉翎怒哼一声,回头望去,却见她粉面含嗔,星眸蕴怒,不觉心中忐忑,复又坐下。
却听萧玉翎道:“要打也成,但师兄你是蒙古第一勇士,他却只会一点粗浅把式,怎么挡得住你的‘海若刀’呢?”
萧冷道:“这好办,我不用刀。”萧玉翎道:“你虽不用刀,但你一双手幻如天魔,比用刀还要厉害。”萧冷道:“那我也不用手。”萧玉翎道:“你不用手,必定用腿了,大师兄的腿功我一向佩服,合抱粗的大树一扫便折,厉害呀厉害。”梁文靖听得这话,惊得三魂去了两魂,面色惨白如死。
萧冷面露不耐之色,喝道:“少说闲话,无论手足,均是不用。”萧玉翎拍手笑道:“这还差不多。”又将梁文靖拉到一边,轻声道:“呆子,你不用怕,只需用臭穷酸教的步法,跟他兜圈子。”梁文靖虽然心虚,但佳人叮嘱,万无推拒之理,回头一瞧萧冷,心想:“若不用手足,顶多是个不胜不败之局。”心神一定,点头称是。
萧冷见二人交头耳语,心中妒意更浓。萧玉翎叮嘱已毕,仍觉放心不下,又笑道:“师兄,你虽说了不用手脚,动起手来怕又忘了。我既是裁判,决不能偏心,须得将你的双手双脚捆起来才好。”萧冷冷哼道:“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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