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话?我怕--如果我们真的曾经相识,该说什么好?可能你知道我是谁就不理我了,对不对?也许只是今天情人节的夜,把人变得过敏而已。好一个情人节的夜,甜蜜的同时有谁想过失恋遗恨,不知今夜几人愁。在这夜阑人静时,昼伏夜游、夜郎自大的我,渴望着衣绣夜行,秉烛夜游,免得夜长梦多。你这么喜欢夜,就请句句不要离个夜字。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你真是无病呻吟,还是安稳锦衾今夜梦吧,月明好渡江湖。余非性情中人,何来江湖,何况夜风凉甚,忽动读书之兴。夜吟应觉月光寒,阁下想必也曾是苦读之人吧。惭愧惭愧,夜学晓未休,苦吟鬼神愁,中夜四五叹,常为考试忧。不学未必为长夜,六经未必为太阳,何妨看点闲书呢。无非是些少妇今春意,良人昨夜情,俗得要命。那就夜投佛寺上高阁,星月掩映云﹄。对宗教没兴趣,不如趁此良夜携手郊游如何?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再加上葡萄美酒夜光杯,岂不浪漫哉。和你吗?不,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屋外的月色很清朗,透过家中的窗玻璃,映在微机的荧屏上折射出幽幽的光。齐颀关掉了电脑,心心念念地出神,在ID号越来越花哨的时代,怎么会有人起个"难为情"的老土名字呢。可自己不也叫"难为情"吗,难道仅仅是巧合,这人是谁呢?是谁都不重要。这番聊天还不是无俚之至,什么夜不夜的,都说了一通怎样的胡言乱语啊。不是人在说话,倒是话在说人了,也许这就是后现代下的拼贴遮蔽戏仿吧。世界好像一个大拼盘,失却了个性的主体,所以才会聊天越聊越无聊,书越读越没味道了。读了一年的中国文学,除了抱守老祖宗的文化遗产,新看到的只是无聊的幽默,无谓的迎合,无止的炒作,无情的嘲讽,无力的煽情,无耻的虚伪及无奈的悲哀。书架上摆满了被炒得沸沸扬扬的现代作品,哪次不是兴冲冲买来,失望地搁置。现在对于那些炒作的字眼,什么"中国第一部另类"、"爱恨情仇的交织"、"史无空前的描绘"等等早就习以为常麻木了,仿佛小时候听的"狼来了"的故事,再也不敢相信什么了。天知道这些作家们都是怎么了,好像害了精神分裂症,只有孤离的、隔断的感受,他们的时间里没有连续性,没有过去和未来,只是纵情于当下的世界。他们的文字里只有床单、药品、残酒、血红、撕裂、创痛,只有简简单单的物质消费,无拘无束的精神游戏,只相信内心冲动,只服从灵魂深处的燃烧,他们要手握"欲望手枪"射碎"床上的月亮",撒一地感官的碎片,倾听那"蝴蝶的尖叫"。"这些人疯了。"齐颀喃喃地说,不由想起了老师的话,三十年前可以在嘈杂的闹市写作,二十年前可以在妻儿的吵闹下写作,十年前可以忍受电视电话的杂音,而今的我非要封闭起来才可以写得下字句。老师也是个作家,曾写出多么发人肺腑的词句,当初报考光复大学中文系有大半是对这位老师的敬仰。现在老师老了,观念也落伍了,拿着饭盒在学校食堂请记者吃饭,却舍不得在哪个饭店撮他一顿。老师老了,他不能像小辈那样地毫无顾虑地叫喊,也不好意思那样,可老师有自己似拙实巧的办法,他用薄纱遮掩祼体其目的却又是为了诱惑。老师老了,看着他站在街头和盗版他书的小贩面红耳赤地争吵,寒风里他的背影是那样地令人悲叹。老师虽然老了,却频频在电视里露面,尽管作品一本比一本匆遽草率,尽管走上讲台的步伐一天比一天的滞重,尽管再也见不到他作品里充满灵气的细腻和独到的见地,可老师依然是保持着作家学者的头衔,仿佛除了文字就是文字了,文字之外的那些东西,都被岁月磨灭了。被母亲催促着,齐颀洗了个澡,钻进被窝里拧亮了台灯。睡前的阅读是自高中起就养成的习惯,面前有一本摊开着的"无为教"的经文,是一个同学送的地下印刷版本,没有大肆的商业炒作和包装,没有急功近利的喧嚣浮躁,只有修养之道只有###的道理,仿佛这才是令人信服的……这番网络上的对白使得思哲也像是坐在颠簸的船上,思潮起伏。他有一种猜测的渴念,却又嘲笑自己看多了巧合剧,带着一点空幻想,突然想起没有和那个女孩约定下次聊天的时间,一阵扪心的懊恼。情人节的第二日就接到简鸣的电话,说是火车票定好,预备返校报到注册了。依旧是四个人在车站见面,新年一过,都穿着新衣服,个个面色红润、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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