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晚上娱乐的黄金时间就不能随意支配了,因是学校开了一些晚上进行的所谓的选修课,算学分数的,不得不去报名参加。可是学校师资力量有限,只好把别系的专业课放在这个系作选修课,等于巧立名目,只是要求稍微低些,不必考试,交一篇论文就成。因为很多新鲜时髦的课程开不出,即便开了也是人满为患,常常报不上名,学生对选修课兴趣也就不太大了。简鸣原先对一门叫做IT技术与发展的课程情有独钟,发狠起了个大早都没有报上名,沮丧不已。九头鸟呢,前天晚上先在网吧通宵,到了凌晨三点,搬了把椅子睡在报名处门口,等到晨曦初露他睁开毗匪眼时,身后已经有一条龙的长队了。他刚报完太极推手这一科目,紧随其后的两个人,也许是某个班的班长受同学委托,一个人占了几十个的名额,后面排队的统统轮不上了。因为这件事情,九头鸟常常感叹,做人光狠是没用的,要把事情做绝了才行。思哲报的是别人选剩下的东西--国际金融,比主修课还要枯燥,幸好只要交一篇论文,在网吧里边上网边就可以完成了。只需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关键字,把专家的东西东拼西凑,Ctrl+C然后Ctrl+V复制粘贴的快捷键。,标题栏里小心清除掉那些网站的名目,用Microsoft word编辑了,再做一个极具学术气的封皮,属上自己的班级姓名学号,轻轻松松洋洋洒洒几万字,何愁拿不到学分。高校里教师压力大,一方面是教学任务重,另一方面便是看多了这样的学生论文,自愧不如,极受打击。快到青年节的时候,学生会也开始忙碌起来,有一台晚会是要文艺部负责的。节目的排练紧锣密鼓,思哲亲自监督话剧小品类的栏目,见他们预演了几遭,发现那些台词低劣,要么阿时趋俗低级下流,要么左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作为挽救文化的卫道士,思哲忍不住大笔一挥要改,演员倒无所谓,却被新任部长全盘否决,批评思哲一缺乏幽默感,二来思想有问题。思哲自以为风趣,不服缺乏幽默的批评,可是思想有问题这顶帽子扣得不轻,吓得不敢说话了,也就失去了对节目的监督权力,常被安排些搬东西拿杂物的事情。做粗活倒不打紧,本来学生工作也是不分彼此的,上学期还推过独轮小车呢。光脚不怕穿鞋的,面子丢尽,早就不怕丢脸了。可是学生会有那么多的人,理应轮流制,新任部长偏让自己打杂,从临时工变成了长工,还不给工钱,用意有点叫人不明白。可旁人就清楚得很,上至外联部主席下至学生会所属的社团,所有人见到思哲态度明显不如以前热情了,偶尔点头像脖子扭了筋。思哲气他们市侩,想来这事情是顶头女上司捣的鬼。自己算是得罪过她,可并没有到剑拔强弩张的地步,至少两人见面都还客气得很。何况好男不和女斗,尽管好女常找男斗,无论如何,总是没有充分的证据说是公报私仇,因此心头的疑云如同追求李欣婷般难以揭开。这面事业爱情两头迷茫,另一面成天逍遥找解脱,也算是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倒是周末上午校门口遇见前任部长阮蝶恋,被她问起学生会里的事情,忍不住抖露满腹委屈,心里爽快了不少。阮蝶恋那天是和魏尔书一起的,两个人行将毕业,焦头烂额忙着找工作投简历。阮蝶恋已被上海一家银行录用,只差签约了,所以她风尘仆仆都是陪魏尔书出去找工作的。魏尔书被思哲问起职业的着落,神色尴尬、面若桃花,支吾不过了便说:"等你找工作就知道了,男人本科学历废人一个,可是女大学生就稀罕了,若是再加上一张漂亮的脸蛋,"他乜斜着阮蝶恋,"有本科学历的女生再加一张漂亮的脸蛋,那自然是人见人爱啦。有的是人献殷勤,别说银行保险公司,进外交部也没问题。"阮蝶恋哽咽着声音说他没良心。魏尔书无不惶恐地自责,随后苦笑道:"千万不要为难自己,ok?I know how the world works.我懂得人情世故。"阮蝶恋不知为何眼圈红了,顿足道:"你跟我说英语有什么用,刚才招聘会上为什么不说。还振振有词地:'伙计,大家都是中国人,何必呢?'你还笑,亏你笑得出。你不要饭碗,饭碗不会多出来的。"思哲听不懂他们打哑迷似的对白,无从劝解,只是说:"你们有这么些年的学生工作经验,对踏入社会工作总是要比别人老道些的。""那是两码事情,"魏尔书摇摇手道,"虽然学生会的确锻造出一批能干的精英,诸如我这种类型的,可是更多学生会出来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以为老练,结果无不弄巧成拙。"思哲疑惑地问他此话何解。魏尔书笑道:"没有在学生会待过的人,刚踏入社会,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别人也只把他当学生看,这倒也没什么。可学生会里待过的人有心理上的优越感,踏上工作岗位,逢人处世忍不住就要抖露出一些社会化的手段,而那些手段恰是以前做学生时模仿来的,学的时候就似是而非,再在社会人面前显摆,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非但没什么用处,还要被人觉得可笑。"思哲听罢也心灰意懒地叫嚷学生会真没意思。魏尔书笑道:"你在学生会的情况,我也不多问。现在是五四期间,依我的经验他们一定是要搞节目的,我只问他们让你干了些什么。"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