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警跳脚的呵斥声被淹没在末代青春的惊涛骇浪里。当值的领导心惊肉跳,哪里敢强行出头,只恨早早发掉了毕业证书,让这批狂徒横行无忌。魏尔书也是闹事的其中之一,酒气熏天地来向思哲告别,留给他一皮袋的书和学校土制的收音机一只,用来听校广播台英语节目和英语考试听力的,是在校生人人必备的。思哲的那只不慎被人误拿了去,因为学校广播台发射的频率特别,别的无线电不能越俎代庖,魏尔书无疑是雪中送炭。思哲千恩万谢,想他职业未定,以后不知要落足哪里,不知是否有缘再见,一阵难过。他倒乐观得很,留下了阮蝶恋在上海银行的地址笑道:"找到她就是找到我了。"耳闻周围过年似的爆响,思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毕业,恨不能找个借口闹他一场。这几天郁闷得很,偏偏还常有人的安慰,都是不疼不痒地口径一致,对自己的遭遇表示遗憾和关切,对某些人的做法深表忧虑,主张在以和为贵的框架下解决问题,千万不要冲动,引发人道主义灾难。思哲早出晚归的理由就是怕见简鸣,更怕唤起情场上的自卑感,断没有找他麻烦的念头。偏偏不是冤家不聚头,有心想躲,却常在没有心理准备的状况下遇见他。他因为心理和生理上的优势,若无其事的形同路人,自己倒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心虚得如小鹿撞撞,半边脸都要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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