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盈盈呆了一呆,道: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领?”
肖寒月道:
“不要妄自菲薄,你手中的兵刃锋利无比,切金断玉,发出时的旋转之力十分强大,已到无坚不摧之境,所以,你的责任最重大。”
朱盈盈略一沉吟,道:
“要我做什么?肖大哥吩咐吧!”
肖寒月道:
“你守在这大厅之中,最好能隐身暗处,选择最适当的时机,发出“银月飞霜”。
朱盈盈本是极端聪明的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点点头,道: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了。”
好!那护过大厅的事,就交给你了。”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
“大哥放心,我尽全力,不会让你失望。”
白玉仙道:
“问老,来了多少铁甲武士?”
闻百奇道:
“三辆篷车。”
向中天道:
“一辆车上坐一至二人,来的最多六个,最少三人。”
闻百奇道:
“一下子出动了三至六个铁甲人,二先生似是已准备把咱们全毁在这里了。”
白玉仙道:
“诸位已知铁甲人的厉害,希望大家能合作对敌,彼此救援,免得伤亡。”
这时,已隐隐听到了车轮之声。
肖寒月突然哈哈一笑,道:
“白姑娘,你发觉了什么没有?”
白玉仙道:
“什么事?”
肖寒月道:
“二先生表面上不在乎我们伤害他训练成的杀手,事实上,他却心疼得很……”
白玉仙接道:
“他怎么会不在乎,那才是他的心腹,也是可靠的武功,你连连伤他苦心训练出来的杀手,只怕心中已对你恨之入骨了。”
肖寒月道:
“此次,他动员铁甲武士,用心也可能在对付我,我先出去见识一下。”
白玉仙道:
“走!我陪你。”
她忽然之间,勇气百倍,对铁甲武士的畏惧,也似乎在肖寒月的影响之下,消失了大半。
“老衲替两位掠阵。”
他紧随着肖寒月、白玉仙身后,行出厅门。
墨非子道:
“向兄、闻兄,不能乱了章法,闻兄、向兄请守在厅中以便接应,顺便监视后面,贫道上楼顶,防敌由上而下。”
他身佩长刀,手执大刀,举步上楼。
向中天低声道:
“老闻,咱们对敌时,不可硬拼,如真有铁甲武士行了进来,咱们诱他走动,给朱姑娘施展‘银月飞霜’的机会。”
闻百奇点点头。
坦诚相见,群豪已取得了彼此合作的心灵默契。
肖寒月步出厅门,抬头看去,只见三辆马车,正向荷花楼驰了过来。
也许是车上人发现了肖寒月,收缰停下,也可能是,他们已经到了适当的距离。
肖寒月心中估计,篷车停留的地方,距离荷花楼大约有三十丈左右。
他目力过人,看得十分清楚,车帘启动处,走来一个全身闪光的铁甲人。
整个人的头脸都在一层光亮,特制铁帽包护之下,就外表看来,果然找不到一点暴露在铁外的肌体。
这么一个人,要想伤他,实在不易。
因为,就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白玉仙跨出一步,站在肖寒月的身侧,道:
“肖兄,看清楚没有?”
肖寒月点点头,道:
“看清楚了……”
白玉仙道:
“怎么样?”
肖寒月道:
“到目下为止,在下还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白玉仙道:
“肖兄,请先退回荷花楼,由贱妾先试试这些铁甲人的反应……”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
“白姑娘对他们早有畏惧,还是由肖某出手的好。”
白玉仙道;
“我听二先生说过,这些铁甲人有很多的奇异变化,妾身引动他们出手,肖兄隐身观察,也许可以由他们的方法中找出破解之法。”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
“姑娘,在下所学的武功,有着十分灵敏的应变反应,姑娘不用和我争了,请退入厅,免得让我分心旁顾。”
白玉仙接道:
“你是今日之战中的主力,也是大众的希望所寄,不能受到挫折,还是由妾身先试一下吧?”
“回去!”肖寒月神情冷肃的说道:
“去告诉朱姑娘,如若这些铁甲人只由前门进攻,叫她隐身门后,伺机发出‘银月飞霜’助我一臂之力。”
白玉仙眨动了一下大眼睛,低声道:
“不要对我这么凶,我是好意。”
“我知道,但我还是喜欢听话的人……”
白玉仙低声道:
“不要轻作承诺,你已经有了两个绝色的红颜知已,难道还要拖我下去不成?”
肖寒月心头一凛,叹道:
“快些退回厅去吧!铁甲人已到了十丈之内。”
白玉仙飞过来幽怨地一瞥,未再多言,迅速地退回厅中,一面对站在厅门口的闲云大师道:
“大师,隐起身来,兔得使肖寒月分心。”
闲云大师点点头,闪身隐入厅外一侧屋角后。
但闻肖寒月高声说道:
“白姑娘,问问常前辈,我记得他还带了几把阴阳伞,可以用来对付白羽令中人。”
白玉仙闪入厅中,道:
“除了铁甲人外,我们目下的实力足可以应付任何变故,肖见不用分心,我们请教常前辈阴阳伞的用法?”
她回答之话,充分的表露出了关切之情。
常九在受伤三人之中,伤势最轻,也听到了肖寒月的声音,睁开双目,道:
“白姑娘,这阴阳伞就带在区区的身上,过来,我告诉你施用之法。”
白玉仙点点头一笑,却先行到了朱姑娘的身侧,道:
“都主,到厅门口去,找机会帮助你肖大哥,对付铁甲人。”
朱盈盈道:
“可是,肖大哥让我守在厅中啊!”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
“有敌人进入厅中,我自然会招呼你,铁甲人是二先生手下最凶恶的利器,难道你不关心肖大哥的安危么?”
朱盈盈道:
“我当然关心他,你知道的,肖大哥如有什么闪失,我也活不下去的。”
白玉仙道:
“所以,你要去帮助他,你手中的‘银月飞霜’说不定就是铁甲人的克星。”
朱盈盈道:
“多谢姐姐指点,不过,你要小心照顾常前辈、唐明和陈抱山,别让他们受到伤害,肖大哥把他们三个人的安危交给我负责了。”
白玉仙道:
“郡主放心,我来负责保护他们三人,如若受到伤害,郡主唯我是问。”
“不要叫我郡主,我离开王府的时候,已把郡主的封赠、名位还给了父母,目下,我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子,追随着肖大哥浪迹江湖。”
“好!那我就叫你一声妹子了。”
朱盈盈点点头,道:
“这称呼听来好亲切,多谢了,白姐姐。”
嫣然一笑,行向厅门中处。
这时,第一个铁甲人,已然行近肖寒月五尺之处。
肖寒月看的更清楚了。
铁甲人的外形,漆上了暗灰颜色,这些人如是在晚上行动,和夜色合于一处,埋伏、突袭,那就更令人防不胜防了。
严格说来,他们已经不能算人,经过了一番精心设计的铁甲,已把他们改变了一种怪物。
肖寒月暗聚真气,斜斜举起了手中的厚背大吹刀。
这柄刀有三十二斤的重量,加上肖寒月默运内力的放手一击,力量的强大何止千斤,就算一根铁条,恐怕也难承受这一刀之力。
刀势扬举不高,随时保持了变招击敌的变化。
铁甲人两道凌厉的目光,由护眼的铁盔中直射出来,目光有如冷电。
除了眼睛之外,全身都在铁甲的保护之下。
肖寒月一接触铁甲人的目光,心头又是一震,只从那目光中分辩,这铁甲人确有精湛的内功、高深的修为,就算不穿铁甲也应该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肖寒月左脚微微踏出半步,使应变的转动更快一些,道:
“阁下大名?。
“铁七,你懂吧?”
他声音清晰,表示出他的神志完全清醒,而且,那顶铁盔钩造上,也留着传话的孔口。
“嗅!铁七,铁甲人七号。”
“很聪明,你叫肖寒月是吗?”
“你也知道我?”
铁七大笑道:
“我们第一次出动,就是为了对付你肖寒月。”
“在下当真是荣幸的很,竟然劳动到二先生手下的铁甲人出动,铁七,不是你的真实姓名吧!”
铁七突然冷冷地接道:
“肖寒月你问得太多了,”右手一扬,直捣过来。
这铁甲构造精妙,极具匠心,穿在人的身上,似乎完全不影响一个人的灵活转动。
肖寒月一个疾转,斜举的大砍刀也随着转动的身躯,变成了平扫,呼地一刀斩了过来。
铁七台向浓寒月的右手一收,硬向刀上封去,身子也斜踏半步,似是便于把力量集中在右臂之上。
但闻一声金铁大震,铁甲人被肖寒月这一刀之力,震得身躯摇动,横里移动三步。
肖寒月也觉着虎口震得一麻。
再看手中的大砍刀,竟然刀刃倒卷,形成了一个寸许左右的大缺口。
铁七身上的铁甲,却全然无损。
大概铁七吃了这一刀的苦头,发出一声冷哼,左手一抬,一柄飞刀急射而出。
这等近不过数尺的距离,飞刀来势如电,实在不易闪避。
但是肖寒月的武功,有一个奇异的特色,那就是随时都保持着最高的应变技巧,手中大砍刀就在胸前等待,向上一扬已然封住了铁七射出的飞刀。
但肖寒月却未料到那飞刀竟有一条细小的铁链连着,刀飞出一丈开外,铁甲人突然挫臂一收,被肖寒月磕飞的刀势,竟然回转过来,缠在大砍刀上,右臂横扫,击了过来。
他距离肖寒月,足有三尺以上,右臂横扫,正常的情形之下,是无法击中肖寒月的,但却想不到,他右臂再发动之后,突然弹出了一柄两尺多长的利刃,在完全出入意料之下,内电而至。
肖寒月吃了一惊,急急吸腹疾退,利刃掠胸而过,竟然划破了肖寒月的衣衫,胸前也划了一道伤口,长逾半尺,鲜血涌出。
如非肖寒月,换上一个人,早已被拦腰斩作两段。
出道以来,肖寒月第一次直接伤害于对方的兵刃之下。
只听铁七叹口气,道:
“好身法!竟然避开了这一刀。”
肖寒月两手一挥,手中大砍刀向上扬起,希望挣断缠在刀上的铁链。
但铁七左臂一抖,九寸长的飞刀,竟然打起转来,寒刀如电,划向肖寒月的面颊。
这等借物操刀之术,实是一种绝技,非经苦练,实难运用自如。
肖寒月被迫的狼狈不堪,只好松手丢了刀,疾疾退后五尺。
铁七右臂一收,利刃又缩回了右臂铁甲之中。
肖寒月站定后右手疾快的拔出了背上长剑,凝神以待敌。
他明白了,这些铁甲人不只是凭仗着身上的铁甲,可避刀剑,借机猛攻,而且,具有着高度的应变技巧和对敌手法,他们的技艺已到了相当高明纯熟的境界,除了本身的武功造诣之外,还运用着那些铁甲内设计巧妙的机具变化。
这是劲敌。
除了人的因素之外,又加上了设计精巧的机具。
肖寒月感觉伤口上有些疼痛,但他却强忍着没有表示出来。
没有运气止血,使得鲜血大量的涌出,染红了前胸处大片的衣服。
幸好,肖寒月是背对着厅门后的白玉仙和朱盈盈等,都无看到他受伤的情形。
肖寒月也尽量避免着,不让他人看到。
铁甲人的机巧变化,伤了肖寒月,但却也激起了他强烈的争胜之心。
肖寒月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人物,他腹有诗书,胸藏韬略,在受到挫伤之后,能完全冷静下来,一面运气止疼,一面思索对敌之法。
铁七冷笑一声,道:
“肖寒月,弃剑吧!你没有取胜的机会。”
肖寒月道:
“我还有再战之能。”
铁七道:
“徒自取辱,也白白地赔上了一条命。”
右手一抬一抖。
但闻嗤嗤之声,那射出的一把飞刀,竟然也收了回去。
肖寒月道:
“果然是构造精密的铁甲,阁下对敌的威力,似乎也全在这铁甲之上了。”
这句话,激怒了铁七,冷笑一声,道:
“肖寒月,如果你今天不死,有一天我会脱下铁甲和你一决生死。”
肖寒月道:
“那你会全无机会,不是我十合之敌。”
铁七道:
“肖寒月,你好狂啊!”
肖寒月道:
“如若二先生不把在下看成一个劲敌,也用不着动到你们这些铁甲人出手了。”
铁七道:
“现在,我要杀了你!”
肖寒月道:
“在下也正想领教,不知你除了右手暗藏的利刃和左臂中的飞刀之外,还有什么杀人的暗器?”
铁七道:
“你慢慢承受吧!”
突然向前冲来,双手齐出,右手挥拳攻前胸,左手两指,直取双目。
竟然是有招有式,和一般高手攻敌一样的手法。
只是,铁拳,铁指看上去更觉恐怖。
肖寒月吃过一次苦头,心中已有警惕,疾退两步,闪开一击,长剑探出,刺向铁七的左眼。
“好快的一剑,当真像闪电一般。
铁七吃了一惊,急急一侧脸,长剑刺在左眼一寸的地方,砰然一声,冒出一串火星。
这地方的铁甲,是全身装甲最薄的地方,肖寒月虽然未刺穿,便却震得铁七头昏脑胀,左眼暂时失去了视觉,震骇之中,急急向后退去。
他心中明白,已然暂时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心中畏惧,一退数十丈,直到了篷车前面。
“击退了他们……”白玉仙飞跃而出,道:
“好极了,你是不是击伤了他们……”忽然发觉肖寒月前胸处,鲜血染衣,不禁一呆。
肖寒月横剑而立,道:
“他们有弱点,并非是完美无缺。”
白玉仙低声道:
“你受了伤,快回厅中去,我替你包扎一下。”
提到了受伤的事,肖寒月突然感觉到伤口在疼痛,点点头,道:
“希望他的刀上不要有毒,这点伤就不会妨害我的行动了。”
“血染半身,伤势不会太轻……”
肖寒月接道:
“我还能行动自如,伤势也不会太重了。”
口中说话,人却在白玉仙拖拉之下,进人厅中。
看到了肖寒月血透衣衫,朱盈盈强忍下没有尖叫,但两行清泪,却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急急行到了个郎身侧。
白玉仙已动手拭去了肖寒月前胸的血迹,清楚的看到了一个大半尺的伤口。
奇怪的是肖寒月虽然未轻敷药,但伤口似是已经凝结,白玉仙略一沉吟,笑道;“朱家妹子不要哭,他这伤虽然不轻,但失血已经自止,包扎一下就好了。”
原来也十分担心的闲云大师,突然哈哈一笑,道:
“剑帝有一个杀不死的外号,看来,肖施主果已尽得真传了,你好好坐息一下,老衲如若对付不了铁甲人,还要你出手帮忙。”
大步行出厅外。
原来,这时,三十丈外正有一个铁甲人,大步行了过来。
白玉仙抬头看了向中天和闻百奇一眼,道:
“两位都是大师总角之交,最好能从旁照顾,咱们人手虽然多了一些,但还是经不起伤亡,尤其是像闲云大师这等德高望重的人。”
闻百奇、向中天点点头,伸手在兵刃中捡了一两件重兵刃。
向中天是一根狼牙棒,闻百奇捡起的是两把厚背的鬼头刀。
对付铁甲人这样的怪物,谁也不敢托大。
这时,常九徐徐移到唐明身侧,俩人低声商量阵,还选择了一个很好的角度,再轻缓移了过去,此处既可掩蔽身子,又可防守后门。
白玉仙了解他们的心意,却没有出言劝阻。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时,能有一分心力就多尽一分力量了。
常九取出了两把阴阳伞,低声对唐明解说用法,这兵刃既然是防敌暗器,又能发出六枚强力弹簧射出的铁箭,对一个伤势未愈的人,应该是很好的兵刃。
肖寒月望了朱盈盈一眼,低声道:
“盈盈,站在厅门口,替闲云大师掠阵,找机会发出银月飞霜,看看能不能斩断他们身上的铁甲。”
朱盈盈答非所问的,道:
“你的伤势,疼吗?”
肖寒月道:
“王仙姑娘身怀灵丹,医术又好,我已不觉疼痛了。”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
“白姐姐,麻烦你了。”
站起身子,行向厅门。
白玉仙没有说话,似是在很用心地替肖寒月包扎伤势,直到包扎好才低声说道:
“勿怪千金之躯的小郡主,被你迷得甘弃郡主身份,陪你流浪江湖,连我这么历尽沧桑的小女子也快被你迷住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白玉仙摇摇头。
肖寒月道:
“那是我举止太轻浮了,是吗?”
白玉仙又摇摇头。
肖寒月正容说道:
“白姑娘,如我真有这个毛病,还望你多多指点,在下不能再沾惹情孽了。”
白玉仙双目盯注在肖寒月的脸上,道:
“我是例外吧?”
肖寒月看她双目中满是情焰,不禁心头一震,低下头,道:
“白姑娘说笑了。”
白玉仙和朱盈盈、赵幽半虽都是一般的绝色美人,但赵、朱两人都还是少女身份,白玉仙却比她们多了一份成熟,诱人的风韵,眉挑目语,风情无限,肖寒月竟然不敢和她目光相触。
只听白玉仙轻轻叹息一声,道:
“一个人具有特别的才艺,可以使之美化动人,而你,肖兄却又多了一份书生气质,一种江湖人物缺少的气质,人家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大概就是如此吧……”
但闻闲云大师高喧一声佛号,道:
“施主虽然身披铁甲,但良心仍在,当真就不能分辩善恶吗?”
肖寒月缓缓站起身子,接道:
“白姑娘,咱们也去看看吧!”
白玉仙道:
“闲云大师,再加向中天、闻百奇两个高手相助,何况还有朱姑娘从旁帮忙,我看你还是坐息一会吧。”
肖寒月道:
“得姑娘敷药之后,在下已觉着不碍事了。”
他突然放低了声音,道:
“白姑娘,铁甲人双目外露,是他们缺点之一,而且,眼睛四周的铁甲也可能薄了一些,姑娘对敌之时,可以对他们的两眼周围下手。”
白玉仙笑道:
“我一直被铁甲人的威势吓住,今见肖兄竟然击败一个铁甲人,使我存在心中的畏惧之感大为消退,再找出了他们的弱点,铁甲人就不足为惧了……
但闻锵然一声大震,传了过来。
肖寒月心中大急,一跨步,人已到了大厅之外。
白玉仙紧随着跃出大厅。
其实,向中天、闻百奇都已行至厅外。
这时,闲云大师和铁甲人动上了手。”
刚才,那一声锵然大震,下是闲云大师的长枪,当作禅杖使用,一招“雪花盖顶”击在铁甲人的头上。
不知他是闪避不开呢,还是故意卖弄?闲云大师一枪竟然击中。
但那铁甲人毫无操作,举步直向闲云大师逼来。
闲云大师手中的长枪亦是纯铁打造,一击之下,枪杆弯曲。
闲云大师亦觉着虎口发麻,心中暗暗吃惊,急急后退三步,一枪刺出。
那铁甲人左手一手,架开铁枪,右手一伸,一拳直捣过来。
闲云大师手中铁枪长逾六尺,一枪刺出,仍然和那铁甲人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面对着这等江湖上从未遇过的人物,这位空门高人,也提高了警觉,一枪刺出,人也同时运气护身,身上的僧袍突然鼓了起来。
但见那铁甲人捣出的右拳,忽然长伴而出,击在了闲云大师的前胸之上。
原来,那右拳由财间突然切断射出,发出之力,更加上弹出铁拳机簧力量,十分强大,闲云大师虽然早已运气戒备,仍然被这一拳岛中了前胸鼓胀的僧袍,竟被击穿了一个大洞,人也被一拳震退了三步。
好凌厉的一击。
那飞出的铁拳,有四条钢链衔接,击中了用云大师之后,立刻又收了回去。
这铁甲构造奇巧,已不是单纯的护身之用,而是具有了强大样伤高手的力量。
向中天一跃而出,挥动狼牙棒横扫过来。
他这一击倒非志在伤敌,而是要阻止那铁甲人再趁势攻击。
闻百奇双刀飞舞,拦在了闲云大师身前,道:
“大和尚,伤到没有?”
肖寒月大师长长吁一口气,道:
“这铁甲人果然厉害,幸得老衲不敢托大,早有防备,多承关怀,老衲还支撑得住。”
这一记铁拳,几乎打散了闲云大师的护身真气。
闻百奇收住了双刀,道:
“大师请退后调息,由在下和向兄联手合力对付……”
闲云吁一口气,道:
“老衲还可以再战。”铁枪一抖,刺出三枪。
三枪快如闪电,但闻铮铮铮三声金铁交鸣,全都刺中了那铁甲人的前胸之上。
铁甲人的攻势被这三枪阻止,未再向前逼近,但这三枪却也无法伤到铁甲人。
闲云大师暗暗叹息一声,道:
“训练这样匪夷所思的杀手,实在不易对付,看来如没有特别锋利的宝刃,对付这铁甲当真是困难异常了!”
朱盈盈站在厅门中处,早已蓄势待发,但因向中天、闻百奇、闲云大师一直挡在铁甲人的身前,她不敢发出‘银月飞霜’唯恐伤害到自己人。”
向中天扫出一棒未中,突然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挥动狼牙棒,平击出一招“横扫千军”。
这时,那铁甲人吃闲云大师刺中三枪,表面连击,铁枪枪尘折断,但那铁甲人也被抢上力道震得内腑中气血翻动,一时间无法反击。
向中天一棒横扫接连而来,这一棒力道强猛,带起了强烈的呼啸之声。
那铁甲人右臂突然屈讨一横,迎向狼牙棒,口中发出一声咕地大叫,左手一抬,反击向中天。
只听一声金铁大震,闪出一片火星,那铁甲人棒击得移两步。
向中天也震得虎口发麻,棒上的狼牙折断了一片。
铁甲人距离向中天很近,也被这一棒击得退了两步,左臂已无法移到向中天,但却不料那扬起的左臂起,突然飞出一道寒芒,疾如闪电一般。
向中天吃了一惊,闪避已然不及,急得一缩身子,避开了前胸要害,寒芒射中左肩,洞穿而出。
闻百奇右手鬼头刀一式“手挥五弦”壁向铁甲人,左手鬼头刀斩向寒芒。
闲云大师目光锐利已看得出场场中形势,那射中向中天的寒芒是一种特制的飞刀,有一道银线连在那铁甲人的左手之上,上面还有倒钩,铁甲人只要一收,向中天的这条左臂不废去,同样会带给向中天无比的痛苦,心中大急,铁枪一抬,架住闻百奇的鬼头力,道:
“不可造次”。主手持持枪,右手抓住了紧连飞刀的银线。
闻百奇大喝一声,全力挥舞双刀,挡住了那铁甲人。
双刀和铁甲掸击,响起了不绝于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肖寒月急奔而出,目光一掠扬中飞断形势,低声道:
“大师……”右手长剑一挥,切向银线。
原来那银线极细,闲云大师一抓住,铁甲人正全力收线,两方角力,银线已勒人闲云大师的肌肤之内。
为了保护向中天一条左臂,这位悲天悯人的佛高僧宁可废了一只右手。
他虽然是禅功精深,但银线劲力极强,刀剑难断,闲云缠在右腕上,在那铁甲人力收下,绳索已勒肉中。
肖寒月那一剑竟然未能斩断细索:
“盈盈快来!”
朱盈盈应声而至,道:
“什么事啊?”
“快!用‘银月飞霜’斩断细索。”
事实上朱盈盈也看出了肖寒月叫她的目的,肖寒月一开口,朱盈盈已握着‘银月飞霜’斩了下去。
落刀的地方,就是刚才肖寒月挥剑切斩之处,也是闲云大师和铁甲人争持不放的细索之间。
果然是锋利无匹的宝刀,寒锋过处,细索应声而断。
闲云大师轻轻吁一口气,道:
“如此强韧的细索,谢谢女施主了。”
朱盈盈微微一笑,却不知如何回答。
肖寒月要她帮忙,果然一举间,就解决了肖寒月的难题。
闲云大师蝗右手,已被细索勒破,流出血来,如若双方再争下去,闲云大师这条右手恐怕会活生生被勒断。
那细索比蚕丝粗不了多少,有如刀刃,闲云大师功力再深厚,也无法用血肉之躯在铁甲人力收之下,支持太久的。
但他一松手,向中天被洞穿的左肩,势必为飞刀上的刀钩带动筋骨,身受重创。
目睹‘银月飞霜’的锋利,肖寒月心中一动,低声道:
“也许你手中的兵刃,正是那双刀枪难入的铁甲的克星。”
朱盈盈道:
“可要出手试试?”
肖寒月道:
“我去替闻老前辈下来,你再施展银月飞霜。”
朱盈盈点点头。
这,闻百奇已在铁甲猛烈攻势之下,支持不住,手中两把厚背薄刃的鬼头刀,刃面都已例卷过来。
闲云大师和那铁甲人争持之际,铁甲人只能一只右手对付闻百奇,双方之间还可暂时维持一个不败不胜的局面,现在,铁甲人双手齐攻,闻百奇已被迫得连连倒退。
想一想,纵有高深的武功,精妙的招数,也是无法对付铁甲人的,他身上铁甲坚厚,你一刀斩了去,他理也不理,却挥拳攻出,而且,每一拳都如铁锤撞岩一般,务逾千斤。
只听一声金铁震响,闻百奇左手的鬼头刀已被铁甲人一拳击落。
此刻,闻百奇真正领略到了这些铁甲人的利害,二先生已训练成了些利害杀手,勿怪他闻百奇在二先生的心中的份量,日渐减低了。
肖寒月飞身而上,来的正是时候,铁甲人正准备施下毒手,杀了闻百奇,挥动长剑,一下子击中了铁甲人的左眼,虽然没有把铁甲人左眼刺伤,但却迫得铁甲人疾退了两步。
肖寒月终于发现了一个秘密,这铁甲人眼睛附近的铁甲,最是单薄,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所以,肖寒月手中长剑的攻势,就集中在对付铁甲人的双目之上。
但见寒光闪动,肖寒月一连三剑,都刺在了那铁甲人的双目之上。
果然,大效立见,那铁甲人被迫得连连后退。
只可惜,这个秘密虽然已被肖寒月发现了,但别人却无法施用。
因为,当今武林之中,除了剑帝和肖寒月之外,谁又能刺出如此快速的剑招,何况,那铁甲人双手挥动,防守极严,想要冲破两只铁拳的防护范围之内,谈何容易。
但肖寒月的快剑可以。
铁甲人虽被肖寒月找出了弱点了封住了他的攻势,但仍无法伤得了他。
朱盈盈发出了“银月飞霜”。
寒芒转动,有如轮月,飞射而至,铁甲人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闪避不够灵活,眼看寒芒飞旋而至,举起左臂封挡过去。
一声轻微的金属交鸣,铁甲人一条左臂,由肘间生生切断。
鲜血涌出,铁甲人才感觉到一阵剧痛,大喝一声,转头而去。
朱盈盈如若再发一次“银月飞霜”,也许能取得那铁甲人的性命,但她却在收回宝刃后,愣在当地。
闻百奇伏身捡起了一截铁臂,取出断手。
这时,白玉仙已把向中天扶入厅中,但却无法取下他透穿左肩的飞刀。
原来,那刀尖端处有一个倒钩,另一面却有一个圆形铁柄。
想取下飞刀,实要大费周折。
白玉仙想到了朱姑娘手中的“银月飞霜”,既然一下子斩断了那铁甲人的铁臂,切去飞刀,应非难事,急急奔出厅外,一把拉着朱盈盈,道:
“来,帮我一个忙。”
“银月飞霜”果然是一柄宝刀利器,朱盈盈潜运内力斩下,很轻易的就断了那柄飞刀。
向中天目光一掠白玉仙和朱盈盈,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白玉仙一面替向中天敷药包扎,一面低声说道:
“向老前辈,好好的休息了一下,你的伤势不重,铁甲人受到重创,二先生只怕会恼羞成怒,不知道还会出什么花样了?”
向中天苦笑道:
“如非朱姑娘宝刃锋,只怕老朽这条左臂得报废不可。”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
“想不到啊!这只小小的匕首,竟有如此妙用?”
第十六回中州四奇
她出身帝王之家,人生得娇美,嘴巴又甜,极受皇伯、皇叔的宠爱,出入禁官、宝库,确见过无数的宝藏,这把宝刀的厉害,在她而言,实不算什么贵重之物,但它锋利无匹,在江湖上,却是大为有用之物。
她忽然想到了父亲的慈爱,给了她这把宝刀,一方藩王的才智,果非常人能及。
这时肖寒月、闲云大师都已行入厅中。
肖寒月道:
“白姑娘,二先生下一步会如何对付我们?”
白玉仙道:
“我不知道他会再用什么手段,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善罢干休。”
闲云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咱们正要深入钟山秘谷救人……”
白玉仙接道:“只可惜,咱们受伤的人太多,一时之间,恐怕是很难离得开了。”
肖寒月道:“此地石楼坚固,易守难攻,在下和二先生一决高下,倒不失一处好战场?”
白玉仙道:“肖兄豪气干云,但不知伤势如何?”
肖寒月道:“得姑娘灵药疗治,在下的伤势已好了大半,才和强敌动手,伤口未裂,足为证明了。”
闲云大师看看手上被勒成一道红痕,道:“贫僧完全没有伤损。”
白玉仙低声道:“唐明、常九、虽伤伤势不轻,一旦拼命时,还可出手,向老前辈如若能服食药物,休息半日,凭仗深厚功力。当可行动无疑,唯独陈抱山伤势奇重,没有十天半月的养息,很难行动。”
肖寒月道:“如非姑娘身怀灵药,只怕我等都很难复元的如此之快。”
白玉仙道:“小妹确收了不少保命的丹散,只可惜现在已所余无多,诸位对敌之时,还望多多保重。”
闲云大师道:“但秘谷救人,也不宜拖延下去,晚去一日,就可能多一位武林高手遭殃。”
白玉仙沉吟一阵,道:“只可惜咱们人手单薄,如若是兵分两路,实力分散,只怕很难应付二先生的攻势。”
常九突然开口说道:
“如能通知王总捕头一声,由他率领大队人马到此,即可轻易地救咱们出去了……”
肖寒月接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白玉仙接道:“谁去呢?”
“我……”肖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如见得王总捕头,相信他会立刻带人赶来解围。”
朱盈盈道:“那些捕快、官兵,如何和诸位这等高了相比,只怕调他们来,也无大用……”
白玉仙道:“这个妹妹可以放心,天下再厉害的强盗,只要有一步路走,都不会和官兵捕快动手,大概这就是邪不胜正了,只要王总捕头一队兵马赶来,二先生布守的人手,定然会立刻撤退。”
肖寒月道:“在下立刻动身。”
白玉仙道:“如是我的判断不错,我相信二先生已在这周围布下了重重的陷阱,肖兄纵然武功高强,只怕也难越雷池一步。”
肖寒月冷笑一声,道:“在下不愿杀人,但他们如是逼得急了,在下也只好大开杀戒了。”
白玉仙道:“如若那些陷阱,只是派人防守,以肖兄的快剑,我相信你能闯得出去,但如他们另有埋伏,那就很难说了。”
常九接道:“白姑娘说得不错,可借我常九伤势未愈,无法陪你一起去了。”
朱盈盈道:“我陪肖大哥去吧。”
白玉仙道:“江湖上的险诈,妹妹又知道多少,就算有你陪着,只怕也一样会中人暗算。”
朱盈盈沉吟了一阵,道:“白姊姊精明多智,何不陪同肖大哥一行?”
白玉仙道:“我不能去……”
朱盈盈奇道:“为什么?”
白玉仙道:“咱们目下的人手虽然不多,但却当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而且各有所长,坚守于此,联手拖敌,我相信二先生就算尽出精锐,咱们或许可以应付,一旦分开,那就很难说了,突然求救他人,机会不大,就算能够搬得救兵到此,只怕守在此地之人,也只余尸骨了。”
她话中有话,虽然未说的十分明白,但已隐隐点出,肖寒月离此之后,再有铁甲人来攻袭,又有谁能够阻拦得住呢?
闲云大师道:“阿弥陀佛!白施主说的不错,一旦实力分散,只怕很难阻止对方攻势。”
白玉仙道:“大师一语道破,玉仙正是此意,合于一处,咱们或可坚守此地,走了一个肖大侠,对肖寒月和我等都不利。”
闻百奇道:“白姑娘,咱们坚守此地,要守到几时呢?”
白玉仙道:“此地游人不绝,二先生四周设伏,必会传入金陵,应天府和王总捕头,如果不是太笨,应该会派人来此查看。”
肖寒月点点头。
白玉仙道:“就我对二先生的了解,出动了铁甲人仍然未能得逞,必会另想奇谋,忽然间静止不动,很可能就是在引诱我们分散实力,个个击破,时间拖延得愈久,对他愈是不利。”
肖寒月道:“在下甚觉奇怪,在金陵郊外,钟山之麓,有这么一股庞大的江湖势力,官方竟然全不知晓?”
白玉仙道:“如非肖兄在中间作梗,这股江湖势力,一部分潜藏金陵城中,他们如有什么打算,立刻之间可以控制金陵城的抚、府及将军衙门的首脑人物……”
肖寒月接道:“不错,只要他们行动快速,机密一些,金陵城中的各级府衙,虽然尽落入他们手中,但市容不变,只怕老百姓还是被蒙在鼓里。”
朱盈盈道:“王府也会在他们的控制中了。”
白玉仙道:“朱姑娘,不是我小看王府的力量,就凭府中那些侍卫,要想抗拒只怕很难,王爷落在他们手中,自在预料之中,何况,这些人手都隐身在乌衣巷地道之中,一旦发动,王府是首当其冲。”
肖寒月心头一震,道:“这么说来,是在下无意间,搅乱他们的计划了。”
白玉仙道:“不错,如不是肖寒月无意间Сhā手其中,只怕金陵。城早已落入二先生的控制之下了。”
闲云大师道:“这就是了,他们控制了金陵仍然不动声色,再利用王爷的力量,慢慢地把江南兵权,逐步掌握,这是一个大阴谋,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争霸逐鹿。”
肖寒月道:“对!他们要造反……”
朱盈盈道:“这个人会是谁呢?”
肖寒月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此事关系重大,没有十足的证据,实在不能随口胡乱说的。
白玉仙道:“二先生是关键人物,可惜,我不太明了金陵城中形势,否则,他是何身份,应该呼之欲出了。”
肖寒月道:“二先生只是一个代号,但已表明了他不是真正的主脑人物,在他之上,还有一位主裁大局的大先生……”
朱盈盈接道:“大先生是谁?”
肖寒月苦笑一下,摇摇头,道:“不知道,这件大阴谋一直在极端的隐密之下进行。”
素来不喜用心想事的郡主,此刻却突然低头沉思,用心思索起来。
看她脸色凝重,似是也已感觉这件事非同小可了。
白玉仙叹息一声,道:“二先生最大的一着失算,是他们低估了肖寒月。”
闲云大师道:“但愿这件江湖事件江湖了,莫要引起兵连祸结,那就要血流漂杵,尸骨如山,千百万人头落,实非苍生之福了”
肖寒月道:“大师说的是,这场江湖恩怨,咱们尽量把它局限在江湖之中……”
突然住口,凝神倾听,道:“有人来了,不过,人数不多。”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厅中,道:“王仙姑娘,在下奉命而来,希望能和肖大侠、白姑娘作一次深谈,不知自姑娘意下如何?”
白玉仙道:“阁下太客气了,我们被困于此,阁下要来就来,说去就去,玉仙怎敢阻拦?”
肖寒月低声道:“白姑娘,来的是什么来?”
白玉仙道:“二先生手下一位谋士?”
肖寒月道:“姑娘见过?”
白玉仙道:“见过,他胸有诗书,口若悬河,是一位很具说服力的人,当年贱妾就因他一席话,投入了二先生的麾下……”
谈话之间,一个身着蓝衫,唇红齿白的年轻人,已举步行入厅中。
肖寒月的目光,落在那蓝衫人的身上,还未来的及开口,那蓝衫人已抢先说道:“诸位尽管放心,二先生派区区来此,把人手撤出一里之外,在下未离开此地之前,绝不会有人暗施攻击,区区手无寸铁,也不会武功,诸位如想取区区之命,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由我作为人质,诸位尽可放心了。”
闲云大师道:“咱们自有防范之道,施主不用夸口了。”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这位大师可是金山寺住持闲云长老?”
闲云道:“正是老衲,不过,老衲已辞去金山寺的住持之职,二先生如想报复,尽管找老衲就是,金山寺中僧侣,除老衲和有限几人之外,都未习过武功。”
蓝衫人道:“大师言重了,二先生一向敬重佛门中人,怎么会有报复的举动?”
闲云大师道:“但愿二先生心口如—……”
“大师放心,这一点学生可以保证……”蓝衫人语声一顿,接道:“二先生正拟筹建一座佛寺于丛林中,气势雄伟,不让白马寺专美于前,亟需借重大师这等高僧主持……”
用云大师接道:“阿弥陀佛,贫僧何德何能,不敢受命。”
蓝衫人笑一笑道:“这件事以后再谈,也许大师看过蓝图之后,会改变心意……”
目光一掠白玉仙接道:“学生和白姑娘是旧识,容后再叙,不知玉仙姑娘可否替学生引见一下肖寒月肖大侠……”
肖寒月冷然接道:“不用引见,区区在此。”
蓝衫人打量了肖寒月一眼,道:“果然是人中之龙,勿怪二先生对肖兄钦慕得很。”
这个人果然是日惹县河,进门口的几句话,表现出他的谦恭之外,又在言语间,作了相当的许诺。
肖寒月道:“肖寒月一介寒儒,武夫,不敢当二先生的钦慕。”
“文武全才,实是二先生心目中能托以重任的大才子。”
“不敢当,区区和二先生敌对相处,阁下……”
蓝衫人接道:“不打不相识,二先生派区区来此,就是转达他心中几点……”
肖寒月接道:“阁下如是劝我肖某人和二先生联手合作,那就免开尊口了。”
蓝衫人苦笑一下,道:“区区确实来作说客,不过,和一般的说客不同,肖兄可否听过区区几句话之后再作论处?”
肖寒月心中一动,暗道:“这家伙,不知在弄什么玄虚,哼!我肖寒月岂会怕你舌灿莲花不成?
心中念转,冷然一笑,道:“如是阁下不觉徒费口舌,尽管请说。”
蓝衫人笑一笑,道:“二先生手握大权,训练了不少凶厉的杀手,但却不能控制得当,致使他们成了江湖上的祸害……”
这几句话,大出了肖寒月和闲云大师的意外,都不自禁的凝神倾听下去。
蓝衫人道:“如若掌理不善,使这些人流散民间,不知要造成多少的杀劫、遗憾?”
他说的确实字字金玉,动人无比,教人猜不出他葫芦中究竟卖的什么药?
肖寒月皱皱眉头,道:“阁下久年追随二先生,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见?”
蓝衫人道:“这正是学生想向肖兄请教的事。”
“向我请教……”肖寒月呆了一呆,道:“这件事完全操纵在二先生的手中,区区有什么良策可行?”
“有!以肖兄的文武兼具,必有高见。”
肖寒月道:“这件事,只怕肖某无法借着代筹?”
蓝衫人道:“如若兄弟有一点浅见,肖兄是否愿意听听?”
肖寒月真的听糊涂了,略一沉吟,道:“愿闻高见。”
蓝衫人道:“取而代之……”
肖寒月怔一怔,道:“什么意思?”
蓝衫人道:“二先生既然不能控制杀手,造福苍生,肖兄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肖寒月望望闲云大师,又望望白玉仙,道:“阁下这话;在下就不懂了?”
蓝衫人笑一笑,道:“肖兄,可是觉得我说的不够清楚?”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阁下既是二先生的说客,也必是二先生的心腹,要肖某人取二先生以代之,不知是何用心?”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不过,人之才具不同,犯的过失,也就大小不同了,才华横溢的人,满怀壮志,大权在手,为善固可造福一方,泽被千万人,但一旦为恶,亦将是血腥千里,涂炭苍生,所以……”
他语意明朗,说得肯定清楚,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肖寒月和闲云大师,都不禁为之动从。
做说客做到这等境界,已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了。
蓝衫人轻轻吁一口气,道:“肖兄和大师明白在下的意思了吗?”
肖寒月道:“阁下的意思是要我肖某人取代二先生?”
蓝衫人苦笑一下,道:“就算阁下是一片诚意,但区区如何能够取代,必要一番安排,总不能嘴巴说说就算了。”
“当然,当然……”蓝衫人滔滔不绝地接道;“肖兄如果先答应了这件事情,区区自然会作一番精密的安排,兄弟的安排是……”
白玉仙突然接口道:“慢来,慢来,小妹有一点不明之处,想向先生请教?”
“好!好!白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请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玉仙笑一笑,道:“二先生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然瞒天过海,准备对付二先生,这一点,小妹就想不明白。”
“问得好……”蓝衫人轻轻吁一口气,说道:“如若姑娘不问,在下真还不便说出来了……”
白玉仙接道:“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玄虚不成?”
话说得很难听,但那蓝衫人却一点也不生气,又一声长叹,道:“二先生视在下如兄如弟,所以……”
“所以,你就出卖了他……”白玉仙对这蓝衫人似无好感,言语间尽多讥讽。
蓝衫人不慌不忙地说道:“白姑娘误会了,二先生对在下亲如兄弟,在下此举,也是为二先生好。”
肖寒月忖道:“此人辩才无碍,每多惊人之语,倒要瞧瞧他出卖故主好友的说词,有何动人之处?
“不论二先生作为如何?阁下要我肖某人取而代之,就是出卖……”肖寒月词锋如刀的接道:“对二先生好的说法,不论用词多么动人,都有出卖之嫌。”
蓝衫人苦笑一下,道:“不错,不论我用心何等仁慈,但出卖了二先生,都不够义气,学生读过诗书,怎能做出那等不仁不义的事?”
这一变,又出意外,把肖寒月也听得瞠目结舌,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不禁一皱眉头,道:“阁下之言,反反复复,当真叫人听不明白。”
“其实,事理至明,只不过,诸位一直没有让在下说下去罢了。”
肖寒月道:“好!阁下请说。”
蓝衫人道:“所谓二先生,其上必有一位大先生,此理彰彰不言可喻了。”
肖寒月点点头。
蓝衫人道:“所以,有些事,二先生也作不了主,肖兄以为如何?”
肖寒月只好又点点头,道:“有道理……”
蓝衫人接道:“二先生也觉得这种作法不对,但他身不由己,区区费了不少口舌,以理折服了二先生,在下此番前来,希望说动肖兄,以取代二先生的地位……”
“不对,不对……”白玉仙说:“你既然已经说服了二先生,为什么二先生不阵前起义,为苍生谋命。”
“这就是二先生的仁义之外了……”蓝衫人叹一口气,道:“他身受大先生调教之恩,赋予无限信任,要他背叛大先生,心中有所不忍,所以,他愿以肖大侠代替自己,然后,飘然远隐,从此不再Сhā手江湖是非。”
“噢!是这么一个决定……”肖寒月的心中,忽然对二先生起了无限的敬佩之心,叹口气,道:“二先生如此用心,双方兼顾,真的是难为他了。”
蓝衫人神情沉重的说道:“这些事能否成败的关键,就在肖兄的决定了。”
肖寒月道:“就算我答应了,这件事必需有一个妥善的安排才行。”
蓝衫人道:“不错,细节方面,在下已经想得差不多了,肖大侠如果同意,在下立刻可以提出来研究一下。”
肖寒月目光投注在闲云大师的身上,道:“大师有何高见?”
闲云大师道:“阿弥陀佛,如果二先生真有这等想法,应该表示一点诚意来。”
“对对对,大师准备要二先生如何表示,请说明一下,在下立刻去办。”
闲云大师道:“二先生如若真有诚意;应该先和肖大侠见一面,彼此研商一下,安排一个李代桃僵的办法。”
蓝衫人道:“办法在下早已想好,但如是大师认为应该先和二先生商讨一下,也是理所当然。”
肖寒月道:“最重要的我们先要了解一下大先生是何许人物?如何应付……”
白玉仙接道:“小妹觉着如何控制那些杀手,如何命令他们,才是当务之急。”
肖寒月道:“二先生如若不能把他控制下的杀手,移交于寒月指挥、掌握,这番心意就不会有什么作用了!”
白玉仙目注蓝衫人道:“我们见过一次,小妹也是为阁下的一番说词所动,阁下的说眼能力出招之奇,纵然苏泰在世,张仪重生,只所也是难望项背了。”
蓝衫人道:“在下不会武功,但读书万卷,寒窗十载,了然古今史实,每次和人交谈,多以义理取胜,姑娘以为然否?”
白玉仙道:“你说服我投入二先生的门下,并未以义理取胜。”
蓝衫人笑一笑,道:“那是因为姑娘先被名利蒙蔽,而且当时情形也未明朗,大先生用心何在,二先生尚未完全明白。”
白玉仙道:“如果不是肖大侠现身于此,抗拒了数批杀手的攻击,我等想已早死于那些杀手之下,那时刻,二先生恐也不全有仁、义之心,萌生背叛之意了。”
蓝衫人居然点点头,道:“如若二先生一直处在顺境,在下纵然舌灿莲花,只怕也无法说服他背叛大先生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一个人在无往不利时,很难分辩是非,规劝也就很难有效了。”
蓝衫人道:“肖大侠果然是深明事理,二先生如非受到挫折,根本听不进去,但这挫折,使他感受到处境之危,也使他冷静下来,静静的想一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发现了自己的危,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白玉仙接道:“这么说来,二先生如非发现自己的危机,就不会有义、理之想了。”
蓝衫人道:“这就不对了,二先生就算发觉了这件事,要受到相当的责备,但也不致于十分严重,大先生不会因此而斩切自己一条臂膀,可能的演变是,大先生亲自坐镇,对诸位再展开一场猛烈的攻势,白姑娘不要忘记,二先生还未动用全力,他的一些亲信属下,还未出手,他本人也有着绝世武功……”
闲云大师接道:“二先生的武功难道还强过铁甲人?”
蓝衫人笑一笑,道:“铁甲人只不过是一种人力和机关设计上配合运用,但绝非一个人武功造诣的极致,二先生一身所学,就在下的看法,实已到炉火纯青之境……”
朱盈盈突然接口道:“难道他还能和肖大哥一战不成?”
蓝衫人目光转注到朱盈盈的身上,打量了一阵,笑道:“姑娘,最好不要有这个场面出现……”
朱盈盈接道:“为什么?”
蓝衫人道:“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啊!二先生真要被逼挺身接战,这一场龙争虎斗,很难说谁能有绝对的胜算。”
常九冷笑一声,道:“近百年来,武林无出剑帝之右,肖大侠的七煞剑招,已得到剑帝真传。”
蓝衫人不温不火地笑一笑,道:“在下相信大侠是当代后起之秀,一出手就惊天动地,震动了江湖,江山代有才人出,但人才未必只有一个,肖大侠是个人才,二先生也是一个人才,很不幸的他们竟然成了敌对相对之状。”
闲云大师道:“听说施主是二先生的亲信,也是二先生手下第一谋士。”
蓝衫人道;“不错,二先生对学生十分器重,只不过,他在成了气候时,一帆风顺,对在下的话,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直到今天小受挫折,才找在下研讨大局,准备全力放手一搏,在下再作进言,二先生也觉往日所为,霸气太重,在江湖上造成了很大的风波,所以,接受了在下的劝告,决心改过身善。”
闲云大师道:“施主准备如何安排肖大侠和二先生见面?”
蓝衫人道:“这要看诸位的意思了,这方面,我实不便擅作决定。”
这番话,表现得一片坦诚,连常九那等甚多心机的人,也感到对方之言,无懈可击。
肖寒月沉吟一阵,道:“先生贵姓?”
蓝衫人道:“区区姓杨,草字方鹤。”
肖寒月道:“杨兄是否知晓,肖某人和二先生见过一面?”
杨方鹤道:“知道,二先生对我提过。”
肖寒月道:“这次会晤,肖某人希望二先生能以真正面目和区区相见。”
“那当然……”杨方说:“此番会晤彼此坦诚相见,不能再弄玄虚。”
肖寒月道:“好!有此一言肖某就放心了,杨兄觉得应在何处相见?如何一个见法?彼此才能够坦然相对,言出衷诚。”
杨方鹤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在下不便地越俎代疱了,我看还是由肖兄和大师决定的好,二先生既然要表现诚意,自然应该让一步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杨兄见过大先生没有?”
杨方鹤摇摇头,道:“没有,而且,在下对大先生的事也知晓不多,二先生视杨某为心腹,无话不谈,唯一不变的,就是大先生了。”
肖寒月道:“杨兄,二先生如此行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杨方鹤沉吟了一阵,道:“能使得二先生臣伏手下,甘愿效命的人,自然是有过人之处,如果说他不会于事后得到消息,只怕是不太可能……”
肖寒月道:“如果他一旦得到讯息,对二先生起了疑心,那岂不是害了二先生。”
这杨方鹤说服的能力,果然是常人难及,反使敌对之人,开始关心了起了二先生的安危。
沉吟了良久,杨方鹤才叹息一声,道:“肖兄、大师,这些年来,二先生造了不少的杀孽,杨某认为一旦他醒悟了过来,感觉到昨是今非,也应该冒一点凶险,但杨某要真正担心的,不是二先生的安危,而是肖大侠的涉险。”
朱盈盈道:“这是什么意思?”
杨方鹤道:“事情很明显,二先生会晤过肖大侠之后,很可能就此飘然而去,以后,要由肖大使代替二先生了,如若大先生动了怀疑,加害的必是肖大侠而不是二先生了。”
朱盈盈冷哼一声,道:“他既然改邪归正了,为什么不敢挺身而出,却要跑得远远的躲起来?”
杨方鹤道:“这个我想二先生一定有为难之处,也许他确有困难,因为,到目前为止,杨某还无法十分了解了二先生和大先生之间是什么关系?”
肖寒月道:“肖某人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怕什么危难、凶险,只是肖某人还有点请求,不知杨兄能否代二先生作个允诺?”
杨方鹤道:“我虽然是二先生的亲信,但有些事,也不便擅作决定,肖兄可否说出来让我斟酌一下,如是杨某不能决定的事,再向二先生请示之后,立刻作复。”
他表现得环环相扣,点点连接,当真是恰如其分,任何人都无法怀疑他的真诚。
肖寒月道:“第一,白姑娘等先离开此地撤入金陵。”
杨方鹤微微一笑,道:“这一点,在下倒是早已想到了,也和二先生谈过这件事情,只要肖兄答应了,此点自然不是问题,困难是如何一个走法?大先生耳目众多,白姑娘等一行人,离开之后,恐怕消息也会很快的泄漏出去,所以,最好能妥善安排,走得不知不觉。”
肖寒月点点头,道:“有道理,不过,肖某的希望是在他们离去之后,我再和二先生见面。”
“应该如此……”杨方鹤似乎是在帮肖寒月讲话一样,这等的谈判,自然是一拍即合了。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杨兄,最后一个问题,和你杨兄有关了。”
杨方鹤微微一怔,道:“肖兄请说。”
肖寒月道:“二先生离去之后,杨兄是否还留下来?”
杨方鹤苦笑一下,道:“杨某人手无缚鸡之力,留下来只怕也帮不上忙……”
肖寒月接道;“有些事,纵然有绝世的武功也未必能够解决得了,倒是胸有谋略,想得出一个办法,才能一劳永逸,似杨见这等人才……”
杨方鹤接道:“肖兄盛情,杨某心领,不过……”
“杨兄……”肖寒月十分诚恳的说道:“以杨兄的才慧,留下来对我的帮助很大,但最重要的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杨方鹤接道:“二先生骤然间退隐林泉,就像一个手握兵符,百战沙场的将军,忽然间失去了那份荣耀、威武。在他的心情上,可能会有不太适应的感觉,如若有杨某人在他的身侧,陪他吟诗下棋、饮酒赏花,疏解他心中的寂寞、苦闷,也算稍尽朋友之心,也不枉二先生对我一番相待的情意了。”
肖寒月道:“杨兄,如若我们能够合作、相处,肖某相待之情绝对不在二先生之下。”
杨方鹤脸上闪掠一抹黯然,叹道:“杨某和二先生论交在先,只叹相逢恨晚了……”
肖寒月道:“杨兄的论事、析理,使肖寒月十分佩眼,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杨方鹤接道:“这么办吧,给我一年时间,等二先生心情平静,杨某再找机会一晤。”
知己留不住,肖寒月道无限高情地说道:“杨兄性情中人,和二先生论交既深,寒月也无法再作挽留了,不过,一年之约,希望杨兄牢记于心,肖某人如若还能活在世上,极盼杨兄履约。”
“一定如此……?”杨方鹤一抱拳,接道:“杨某这就回去覆命,先安排白姑娘一行人离去的办法……”
转身行了两步,突又停了下来,回过头,道:“肖兄,几乎忘了一件大事,是否已决定会晤之地?”
肖寒月道:“就在此地吧!白姑娘等离去之后,肖某人在此恭候二先生。”
杨方鹤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闲云大师接道:“老衲准备留在此地,陪同萧施主一晤二先生,不知是否见允??
“可以,可以,大师乃有道高僧,必有超凡脱俗之见,二先生也想领教一秋样机,杨某斗胆,就代二先生答应了。”
朱盈盈接道:“我也要留下来陪着肖大哥。”
杨方鹤望着朱盈盈面现难色,道:“二先生的希望是,会晤之时人数最好不要太多……”
“多我一个何妨……”朱盈盈急急地接道:“肖大哥不离开,我也绝不会走……”
肖寒月接道:“盈盈,不可太任性……”
杨方鹤接道:“好吧,杨某人再越权一次,姑娘可以留下,但绝对不能再多了。”
白玉仙道:“杨兄,可不可以让我们等在这里,侯肖大侠和二先生商量好了之后,我们才一离开。”
杨方鹤道:“俟二先生离开之后,诸位再回来,需知肖大侠也很需要诸位的协助。”
“既是如此,我们愿意全留下来和二先生见个面,大家一齐谈谈也许能帮忙出个主意。”
杨让鹤看了肖寒月一眼,道:“看来,肖兄的为人极受拥戴,不过,这件事,在下实在无法作主,由二先生决定,自然,大先生是否已有行动,也有着很大的关系,杨某现在就去请示二先生。”
白玉仙道:“杨兄,几时可以给我们一个回音?”
“很快,很快,快则一刻工夫,最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杨方鹤快步离去。
常九突然长吁一口气,道:“事情有点不对。”
闲云大师道:“阿弥陀佛,什么不对?”
常九道:“我说觉着这件事,太过离奇。”
肖寒月笑一笑,道:“常兄,杨方鹤是一个满腹经论的人,值得信赖。”
常九道:“大师是有道高僧,你肖兄弟是孔子门生,你们都是群子人物,自然和我这鸡鸣狗盗的人物想法不同了。”
白玉仙道:“常前辈,妾身也仔细地想过,确实想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常九苦笑一下,道:“老实说,我常某人只觉得不对,却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白玉仙道:“咱们都不走,就算二先生临时变卦,咱们也可以应付……”
“老衲留此,正是此意。”
肖寒月笑一笑,接道:“常兄,你未免太过多疑了吧?”
常九沉思不语。
白玉仙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诸位,咱们藉这一刻机会好好地坐息一下,二先生诡异莫测,常兄之忧并非全无道理。”
肖寒月、闲云大师互望了一眼,盘膝而坐。
朱盈盈缓缓在肖寒月的身侧坐下,低声道:“大哥,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守在你身边替你护法。”
肖寒月笑一笑,道:“你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这一生中你从未吃过这种苦吧!”
“没有,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苦,我跟爹在京里见过了各位皇伯、皇叔,他们都对我很好,可是,他们之间,却也象咱们现在一样……”
常儿突然接道:“象咱们现一样,什么意思?”
朱盈盈笑道:“他们表面上都相处得很好,但却是处处小心,好像一直担心着什么一样。”
常九轻轻“噢”了一声,道:“杨方鹤、杨方鹤,白姑娘,你见过杨方鹤?”
白玉仙道:“见过一次……”
常九道:“这个人,是不是常常出现在二先生的身侧?”
白玉仙摇摇头。
常九道:“闻兄、向兄,你们见过杨方鹤没有?”
闻百奇道:“见过,只不过交谈不多……”
向中天道:“他是二先生的心腹谋士……”
常九接道:“既是心腹谋士,为什么不在二先生身边,难道,难道……”
肖寒月接道;“常兄,说下去!”
常九道:“会不会杨方鹤就是二先生的化身?”
肖寒月长长吁一口气,道:“有道理……”
闲云大师道:“常施主一语惊醒梦中人……”
常九道:“我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
“二先生绝非君子……”白玉仙接道:“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肖寒月道:“如若杨方鹤就是二先生的化身,他的用心何在。”
常九道:“闻百奇、向中天、唐明,临阵倒戈,再加闲云大师、墨非子及时来援,肖兄弟的剑帝绝学也越来越纯熟,凌厉,人数虽然不多,但却当得天下武林精锐之师,隐密杀手折翼,铁甲武士败阵,这个仗如果再打下去,二先生纵然能胜,也会胜得很凄惨了。”
白玉仙道:“常前辈分析入微,晚进佩服,不过,二先生化身杨方鹤来此一行,用心何在?”
肖寒月道:“果真如此,来此之意旨在一查虚实了。”
常九道:“我看是预作部署。”
这句话有着极强大的震撼之力,厅中之人都不禁四下看了一眼。
闲云大师望望向中天,闻百奇道;“二位老友追随那二先生多年,难道也无法分辨出他的身份么?”
闻百奇苦笑一下,道:“说来惭愧,二先生和我饮宴数次,但现在想来,却一直有如雾中看花,隐隐约约的无法看得清楚。”
“这种事,瞒不过我姓常的……”
肖寒月接道:“换形潜踪之术……”
常九点点头,接道:“不错,虽然巧妙不同,但却万变不离其宗,闻兄、向兄仔细地想想看,以两位目光的锐利,江湖的老道,怎么连一了过数面的人都看不清楚?”
向中天道:“常兄不提,在下还不觉得,这一说再想想,却是如此了,难道江湖之上,真有这种可以改变形貌的奇术吗?”
“没有,不过,当真身陷其中,却有难测奥妙之感,但一旦说穿了,就不难明白个中道理了。”
闲云大师道:“常施主胸罗博杂,愿闻其详?”
“君子欺之以方……”常九缓缓的接道:“易容药物加上一种香云散,看上去,就像雾里沙滩云中烟,又似真身又似幻,二先生一直就没有用真正的面目和你们见过……”
白玉仙接道:“杨方鹤呢?是不是真正面目?”
常九叹息一声道:“他言语动人,我常九也被他的言词吸引,没有留心观察……”
肖寒月接道;“常兄是易容能手,等他再来的时候,仔细瞧瞧。”
常九道:”他真要来,只怕就来不及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常兄的意思是……”
常九道:“他如没有想好了对付咱们的办法,怎么会再来?”
白玉仙轻轻吁一口气,道:“肖大侠,常前辈说的既然有理,咱们也该准备一下了。”
肖寒月道:“如何准备?”
常九道:“先要想到二先生,杨方鹤会用什么办法伤害我们,然后,才能筹思出对付之法。”
肖寒月接着道:“咱们不能先作出制人举措,那就要援人话柄……”
但闻一阵沉重、快速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任何人都听得出来,来人奔行很快,而且落脚甚重,是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
肖寒月抬头看去,只见杨方鹤喘着气跑了过来,道:“肖大侠,肖大侠……”
口中呼叫,人却急急奔入了室中,道:“事情恐怕会有些变化。”
肖寒月道:“是不是二先生变卦了?”
“不是,大先生赶来了,二先生必须赶往迎接,和肖兄之约恐需改变一下时间了。”
这个变化,又出了众人的意外。
尤其是肖寒月,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杨方鹤出神。
杨方鹤道:“何时和肖兄会面,兄弟会再来通知肖兄,诸位要小心戒备……”
白玉仙接道:“怎么?是不是二先生还会派人攻击我们……”
杨方鹤接道:“诸位还是小心一些好,大先生来了,有些事二先生也作不得主意,诸葛一生唯谨慎,啊!事情如无特殊变化,兄弟会尽快再来……”
也不容肖寒月等再多问,转身而去。
但闻沉重的步履声,逐渐远去。
肖寒月道:“看来,这杨方鹤真的不会武功。”
常九吁一口气,道:“难道是我真的想错了?”
白玉仙道:“常兄仔细地瞧过没有?”
常九道:“瞧过什么?”
白玉仙道:“杨方鹤是不是经过了一番易容?”
常九道:“瞧过什么?”
白玉仙道:“杨方鹤是不是经过了一番易容?”
常九道:“瞧不出来。”
肖寒月仰天长叹一声,道:“看起来不会是什么阴谋,诡计,唉!这位大先生不早不晚的适时而来,难道这是天意,江湖上该有这一番劫难……”
白玉仙道:“已往只闻二先生,从未听过大先生三个字,今天才听到,他就赶到这里来了。”
肖寒月心中一动,道:“咱们何必瞎自猜疑,与其从待敌势,何不出去瞧瞧?”
常九道:“对!观察四周的形势,也可以了解一些变化。”
肖寒月道:“常老哥伤势未愈,不宜行动,在下先去瞧瞧。”
白玉仙道:“我陪你去。”
朱盈盈也要随去,却被常九阻止。
白玉仙熟悉附近的形势,也极具江湖上的阅历、经验,她和肖寒月同行最是恰当不过。
这时,守在楼顶的墨非子忽然走了下来,道:“奇怪呀!奇怪,布守在这荷花楼四周的杀手,似乎开始撤退了,而且,速度很快,若非他们自露开藏,贫道真还想不到,这附近竟有那么多人埋伏。”
肖寒月停下脚步,道:“撤走了?那是说,他们准备放我们离开了?”
常九道:“人虽撤退,但却未必有放我们的打算,也许这又是一个诡计。”
肖寒月道:“不会吧!杨方鹤不会武功,满腹经论,读孔孟之书,所学何事?难道他连是非二字,也分辩不丕清楚吗?”
他也是读书人,和杨方鹤一番交谈之后,内心之中对他生出了很得的好感,不自觉的多方为杨方鹤辩护。
常九吁一口气,道:“肖兄弟,江湖上无奇不有,大奸巨恶者,不但身份常常出人意料,且也都是文武全才。”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常兄,可是瞧出了那位杨方鹤具有武功吗?”
常九道:“我虽然没有瞧出什么破绽,但也不能断言他真的不会武功。”
闲云大师接道:“老衲也是仔细观察,杨方鹤确实不似习过武功的样子,除非……”
白玉仙接道:“除非如何?大师请说。”
闲云大师道:“险非他戴了一张精巧的连我们也没有办法瞧出的人皮面具,否则,他应该逃不过老衲的眼力。”
肖寒月道:“常兄,十年寒窗,经书大道,也常常会孕育出一种浩然之气,手无缚鸡之力,但却能视生死如平常事!古往今来,有不少书生报国,视生死有若浮云,斑斑可考……”
常九笑一笑,接道:“兄弟,读万卷书,胸怀经天纬地之才,能为良相,治国、安邦,这些大学问我不清楚,我学的只是些雕虫小技,不过对江湖上的诡计、怪异,我却比你清楚,我看很多一素负盛名的人,到最后,面具揭穿,才知道他是坏事作尽的伪君子,江湖风险,人心善变,兄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白玉仙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大事,急急说道:“我好象见过他!”
肖寒月道:“见过什么人?”
白玉仙道:“杨方鹤!”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白姑娘见他之面,至少应该有三次了,自然是不会陌生。”
白玉仙道:“我说的不是正式和他见面……”
常九接道:“是如何一个情形和他碰头的,姑娘可曾记得?”
白玉仙道:“就在那舫舟之上,我和二先生见面……”
肖寒月接道:“那就不足为奇了,他是二先生手下第一谋士陪在二先生的身侧……”
“不……”白玉仙吁一口气,道:“那夜是二先生单独和我见面……”
肖寒月接道:“二先生事先说明白了?”
“那倒没有……”
肖寒月接道:“杨方鹤才慧过人,也许是二先生有意安排他在舟中,暗作观察。”
白玉仙脸色微现红晕,道:“那好像不太可能?”
肖寒月道:“不太可能,什么意思?”
白玉仙沉吟了一阵,道:“事关大局,贱妾只好直说了。”
常九道:“事关重大,姑娘千万不可隐瞒,需知毫厘之差,就可能造成千里的谬误了。”
白玉仙道:“好!妾身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了,那夜在舫之上,二先生对我出言调戏,而且……而且还胆大的出手侵犯,如是杨方鹤在侧,他又怎会如此放肆?”
大厅中顿然间肃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白玉仙的脸上,直瞧得白玉仙一张脸,如同火烧的一般,一片嫣红。
白玉仙低下头,默默不语,其他的人似是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一时之间,场面僵在了那里。
还是常九打破了,沉默,轻轻咳了一声,道:“白姑娘,我生和杨方鹤可有什么相似之处?”
白玉仙道:“我是说,他的手……”
“手怎么样?”肖寒月急急的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记得是右手吧?……”白玉仙长长吁一口气,使羞怩的心情平静下来,缓缓说道:
“他右手的小指上有一片疤痕。”
肖寒月一皱眉头,道:“这个,在下倒未留心。”
“阿弥陀佛,老衲留心了。”
肖寒月道:“大师可是说,那杨方鹤的右手上,也有一条疤痕?”
闲云大师道;“不错,有一个疤痕,他手如白玉,五指纤长,是男人一双很少有的美手,但右手小指上,却有一块疤痕,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白玉仙肃然说道:“那双手抓着了我的手,我无意中触到了那块疤痕,第一次我没有留心,这一次他来去匆匆,右手露出袖外,我看到那块疤痕。”
肖寒月心头震动,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那杨方鹤就是二先生了。”
白玉仙叹息一声,道:“杨方鹤和二先生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不敢确定,不过,二先生的右手小指上有一块疤痕,绝不会有错……”
“杨方鹤右手小指也有……”常九神情冷肃的说;“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全的事情?”
肖寒月神情黯然,道:“这么说来二先生和杨方鹤是一个人,大概是不会错了,当真是可惜呀!可惜。”
常九奇道:“可惜什么?”
肖寒月道:“可惜他满腹经论,一表人才,竟然沦落为江湖中一个黑道首脑。”
墨非子道:“如果白姑娘说的不错,这件事就值得细细地推敲一番了。”
肖寒月道:“对,二先生如是杨方鹤,杨方鹤又是何许人物?怎能在乌衣巷中建立了啸聚江湖人物的地下秘密巢|茓?”
常九点点头,道;“那地方岂是常人可以涉足其中,难道,真的会牵扯上官场中人?”
肖寒月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原来,他忽然想到,此中牵扯广大,一言之失,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宜轻言。
闲云大师道:“肖大侠,老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逃避了江湖是非六十年,想不到仍是晚节难保,又卷入了江湖恩怨之中……”
墨非子苦笑一下,接道:“大师,这恩怨非私人的恩怨,牵连到江湖正邪兴衰,所以,贫道才拖你下水。”
闲云大师微微一笑,道:“如非老衲自愿下水,岂是你能拖得动的……”
目光一掠肖寒月,接道:“肖大侠,不管此事牵连的如何广大,但目前仍然局限江湖是非之内,咱们以江湖人的身份,处理此事。”
肖寒月道:“在下也是此意,只不过,目下还无法完全确定,该早作应挛准备。”
肖寒月道:“大师觉得应该如何应变?”
闲云大师道:“老衲身在空门,默察气数,观望天象,虽然稍有心得,但如论江湖上得计定谋,互逞心机,就非老衲所长了。”
肖寒月道:“如能再诱杨方鹤身人此厅,咱们就合力生擒了他。”
白玉仙看着闻百奇、向中天道:“两位在这个组织中的日子甚久,对此事有何高见?”
闻百奇道:“有一点,老朽觉得十分奇怪。”
肖寒月道:“前辈清说。”
闻百奇道:“老朽在这个组织之中已有数年之久,但一直都是听从二先生的令谕得事,从来没有听大先生的名宇,怎会突然出现一个先生来?”
向中天道:“闻兄,见过二先生没有?”
闻百奇道:“见过,近年之中他一直保持了神秘,用不夜晤,再加上一些人为烟气,使人无法瞧到他的真正面目,但三年之前,他宴请老朽时,却以真正面目相见。”
向中天道:“那一次,兄弟奉命在外,没有参加。”
肖寒月道:“二先生是不是杨方鹤?”
闻百奇道:“一餐酒饭,吃的时间不少,就老朽记忆所及,杨方鹤不是二先生。”
“那是另有其人了?”肖寒月说:“这就教人有些摸不透了。”
闲云大师道:“二先生绑架了天下名医,集中一处,准备了整容之术,要把一个人的面貌完全换了过来,这中间……”
白玉仙接道:“诸位来此的用心,二先生早已知晓,这也是他不惜动用了大部分力量,把诸位团于此地的原因,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妾身竟被肖兄说服,弃暗投明,闻兄、向兄、神刀兄中途变卦也未料到,闲云大师和墨非子两位僧、道高人久时而至,汇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盈盈姑娘的‘银月飞’又能克制铁甲人,这就使他的策略计谋一再受挫……”
墨非子接道:“贫道偶然在钟山一座秘谷之内,发觉了一戒备森严的地区,那里正在进行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集聚着不少名医,正在进行着一些整容变形的工作……”
白玉仙接道:“天下最好的易容术,也只是临时把自己改扮成一我全改成另一个特定的人,真假难辨,这是何等可怕的事?”
墨非子道:“贫道发觉了这件事,就所见而言,他们目下的行动,只限于江湖上的人物,如若一旦他们把这个范扩大,那就不堪设想了!”
肖寒月道:“如若他们找一些可以控制的人,把他们改变成官府中的要人,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这个组织的野心,恐怕只限于争霸江湖而已。”
闲云大师道:“老衲不惜弃去上年清静的修行,重入江湖,也就是要阻止这件事情,不能任它发展下去,但自从和强敌接触一战,发觉了对方实力的深厚,绝非老衲和墨非子道兄之力所能完成,幸得肖施主挟剑帝绝学,大展神威,白姑娘和向、闻两位老友等,也入时回首相助,这也许就是佛门中的因果变化了,这么多人都能很巧妙的聚集一处,挽救这一场浩劫。”
肖寒月道:“大师的意思是……”
闲云大师道:“老衲觉得,咱们应该先设法对付那群聚集的名医……”
常九接道:“对!那才是大祸之源,杨方鹤的事不妨暂置一边。”
白玉仙低声道:“只怕唐明和陈抱山两位,伤势很重……”
但神刀唐明高声说道:“唐某押势虽然不轻,但还可以行动,对付一两个二流杀手,还是可以应付的。”
忽然挺身站起,拔刀在手,神情庄严,威风凛凛。
阵抱山高声接道:“不用为我担心,陈某留此,正好别有作用。”
肖寒月道:“我们悄然离去,必将激怒二先生,岂会饶你性命。”
阵抱山道:“得白姑娘灵丹疗治,伤势虽重,但亦好转不少,我自己武功有限,纵然全力以赴,只怕也无法帮得上忙,因此,陈某留此,别有一番计较。”
肖寒月道:“陈兄有何高见,可否说出来听听?”
阵抱山道:“这个要请肖兄原谅,天机不可泄漏。”
闲云大师合掌说道:“敌人已撤,也许重作布置,现在正是行动良机,阵抱山的生死于关重要,但如比起千万人的生死大事,显有轻重之分了。”
墨非子低声道:“阵抱山,由此刻起,不论生死,你已是贫道的弟子了。”
阵抱山道:“多谢师父,弟子自有打算,诸位快些走吧!”
墨非子神情肃静地道:“好!为了救更多的人,你死也可以瞑目了,贫道带路。”当先向外行去。
这几句话,大义凛然,掷地有声,听得肖寒月心头一震,忖道:“墨非子是方外之人,但却有着救人世之心,我肖某人读圣贤书,怎能坐视不管。
心中念轩,得近了阵抱山,道:“陈兄,我背你走。”
阵抱山忽然站起身子,道:“肖兄请走,我留下自有用心,再勉强我,那是破坏我的计划了。”
肖寒月转头看去,只见闲云大师等已然出厅,墨非子当先开道,闻百奇紧随在墨非子的身后,向中天、唐明、常九走在中间,闲云大师断后保护。
这是一个很自然的组合,受伤的人,都集在中间。
其实,唐明、常九、向中天经过了这一阵调息,又得白玉仙慨赴难的英雄气势。
朱盈盈依立身侧,她心目中只有一个肖大哥,肖寒月如此行动,她就紧随身后。
肖寒月伸手一拍阵抱山,道:“保重!”转身向外行去。
白玉仙守在厅门口处,迎上肖寒月,低声道:“肖兄,咱们决死一战的气势已经够了,但恐怕应变之能不足。”
肖寒月紧随几步,追在闲云大师身后,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玉仙接道:“不有没有大先生这个人,二先生绝对不会就这样放了我们,一定设伏突袭。”
肖寒月点点头,道:“他们如突然出手,咱们在应变上大为吃亏,虽然都已把生死置于度外,但此刻人心激忿,视死如归,却忽略了有着死伤不得的痛苦。”
肖寒月道:“不错……”提高了声音,说:“诸位请稍候一刻。”
墨非子等停下脚步,道:“肖大剑有何吩咐?”
肖寒月道;“咱们这个走法,应变不宜,最好是能分配一下方位。”
唐明道:“区区虽然伤得不轻,但还可拔刀再战……”
“我知道,诸位意气风发,但咱们都不能再受伤亡。”
闲云大师道:“肖施主可是已胸有成竹。”
肖寒月道:“稍尽心思,略作布置,能有多大的效用,晚进也不敢断言。”
墨非子道:“那就请肖大侠下令吧!”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道长和问前辈开导,双方保持两丈的距离,常兄和唐前辈、向前辈走在居中并行,白姑娘走在左边,在下断后,布成一个长方阵形……”
朱盈盈接道:“我呢?”
肖寒月道:“你的责任重大,跟在向兄的身侧,居中接应,用‘银月飞霜’支援最危险的一面。”
闲云大师道:“很好,看来施主读过兵法了。”
肖寒月道:“双言距离不可超过两丈,以便于回首接应,一旦动上了手,最好集中一处,便于相互接应。”
闲云大师笑一笑,道:“老衲职司何事?”
肖寒月低声道:“右边一望平原,纵有变化,咱们也可以很早发现……”
闲云大师接道:“这么说来,老袖岂不是袖手旁观了?”
肖寒月道:“不,大师功力精湛,晚辈相劳请担负大任。”
闲云大师略一沉吟,道:“老衲是想不出来了,肖施主有何吩咐?还请明说吧!”
肖寒月道:“大师请夺取一艘渡船,然后,设法通知晚进,我等突然转身,折向湖边,登舟急渡,这二先生虽然是胆大,但地面就是游人出入的地区,相信二先生也不便在那等所在围杀我们。”
闲云大师道:“不错,墨非子道兄所得方向,正是那秘谷所在,道兄心中焦急,大有直捣黄龙的用心,但欲速不达,这一路,对方必有重兵埋伏,肖施主这声东击西之策,正合老钠心意,先脱重围,再连夜进袭,老衲已侦明附近地形,听们如再能用点疑兵之计,就不难直入秘谷了。”
肖寒月道:“大师,那秘谷距此有多少距离?”
闲云大师回顾了一眼,道:“大约有二十里左右吧?”
肖寒月道:“如若脱身之计得逞,留下常兄、唐兄等养息,咱们轻骑疾进,对敌之间也可以放手施为了。”
闲云大师道:“两丈之外,有一片矮林,老衲在那里脱身,然后以长啸相召。”
肖寒月道:“大师尽管行动,不用再和他们招呼了。”
闲云大师点头微笑,道:“老衲明白。”
两人谈话,除了白玉仙距离较近听得一些之外,其他的人,都在全神戒备应变,未能听到。
墨非子心中似是很急,脚步逐渐的加快,通过丛草之时,肖寒月却突然高声说道:“道长,咱们歇息一下吧!”
在群豪之中,肖寒月极受敬重,但这几句话,却是引起了墨非子等人极大的疑惑,停下脚步,闻百奇冷冷的说道:“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肖大侠功力深厚,难道已经走累了?”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闻前辈、道长,这片丛草之中恐怕早有埋伏,晚进之意是借歇息之名,查看一下形势。”
他本来想把声东击西的计划说出来,但闲云大师能否找到渡船,很难预料,说出来,徒乱人意。
墨非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势,发觉这一片草丛大约有十余丈长短,草长只及膝间,必需伏卧草丛方可隐身,不禁一皱眉头,道:“西行必谷,险恶的地方很多,如若他们要拦截我们,不会在此地设伏。”
向中天接道:“肖大侠,二先生已撤去包围,也正是咱们突围的时机,稍纵即逝,不用为我等担心。”
闻百奇道:“我等老德不修,误听甜言密语,被其利用,造成憾事,今日醒悟,恨事已成,期望以有生之年稍赎罪恶,生死早置度外,纵然明知前程险恶,亦将全力经赴,肖大侠……”
墨非子接道:“很对!贫道重下天台,不借拖闲云大师下水,也就是发觉了此事关系重大,已不是江湖恩怨,争霸武林的情势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我明白,这件事牵连所及,可能兵连祸结,生灵涂炭,寒月怎敢掉以轻心,正因此事重大,必得谨慎从事,妥善为谋,免得徒劳无功寒月并非怕死……”
墨非子突然叫道:“大师呢?”
闻百奇、向中天等目光转动,果然已不见闲云大师。
白玉仙道:“道长、闻前辈,肖公子胸罗锦绣,足智谋,贱妾之意,何不听凭肖公子的安排?”
墨非子道:“此事关系重大,贵在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摧毁那处秘谷,如若等他们有了准备,只怕就很难得手了……”
白玉仙接道:“肖公子推断不错,此地早有埋伏,用不着咱们去了找了……”
转头看去,只见四个分着红、黄、蓝、白的长衫老者,各带一队劲装大汉,迅速地迎了上来。
肖寒月暗中数计,每队十人,四队人手合计有四十人之多。
他们衣着鲜明,也分着红、黄、蓝、白四色衣服。
当先领队的四个老人,年纪都已很大,白髯飘动,似都是六十以上的人了。
墨非子呆了一呆,道:“怎么会是他们四个?”
闻百奇道:“想不到啊!中州四奇,竟然当了杀手领队。”
白玉仙低声道:“肖公子,他们分着四色衣服,必有作用,要不心了。”
肖寒月点点头,行近常九,低声道:“中州四奇是什么样的人物?”
常九道:“是中州地区四人最有名望的人,二十年前已经息隐退出江湖,想不到也被二先生罗致旗下。”
肖寒月道:“他们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
常九道:“是声威极重的大侠,连少林、武当,都很敬重他们,想不到也是晚节不保。”
肖寒月道:“他们论作杀手的领队,只怕是别有内情,也许是被迫至此。”
谈话之间,四队杀手已然逼近,立时自行散开,形如勾月,三面包围,却空着来路。
墨非子沉声道:“中州四兄,还记得天台故人墨非子么?”
四人老人八道目光,一齐投注在墨非子的脸上看了一阵,那身着红袍的老人,才微微颔首,道:“好像见过。”
墨非子微微一怔,道:“你叫沈沧,是中州四奇的老大。”
红衣老人笑了一笑,道:
“我叫沈沧,曾是州四奇的老大,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是四色盥阵中的红衣领队人。”
墨非子道:“中州四奇过去在武林中声名赫赫,如今竟然沦入一个剑阵的领队。”
肖寒月默查几人神色,发觉了四个老人的目光清明,不似受到药物的控制,心中大感奇怪,低声道:“白姑娘,你看他们是不是自甘堕落,出任剑阵领队?”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他们是何心态,甘为剑阵的领队,我不知道,但他们不像是被药物所迷。”
肖寒月道:“我也觉得奇怪,他们目光清明,内功精湛,看不出一点异样,二先生用的什么方法,能使这等盛名满江湖的人物甘为效命?”
“一定有一种方法,闻前辈、身前辈都曾为他效命数年之久,我也一度被一种力量迷惑,但肖大带来了黄天复的讯息,和肖兄一番恳谈之后,突然间清醒过来。”
肖寒月若有所悟,但又似无法完全了解的,叹口气,道:“希望我们有尽快地找出这个原因,也许这是对症之药,难使这个组合的力量很快瓦解,为其所用的江湖中人,能由迷惑中清醒过来。”
“你已经具有了这些力量……”白玉仙目光凝注在肖寒月的脸上,说:“但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国得,如何而来……”
但闻墨非子高声说道:“成英、上官杰、韩成方你们认识贫道么?”
他一下直呼出中州四奇的名字,显然是,过去有着很深厚的交往。
闻百奇冷冷说道:“四位难道不认识昔年故友吗?”
一身黄衣的成英,笑一笑,道:“天台散人墨非子,谁说咱们不认识了?”
“不错,不错,贫道正是墨非子,成兄还记得贫道,但不知道上官兄和韩兄是否也记得?”
身着蓝衫的上官杰,竟然一抱拳,道:“天台旧友,武林名剑,上官杰岂会忘怀。”
墨非子道:“记得就好,贫道数度往访,均未见到,还道诸位息隐深居,不愿再见外客,想不到四位竟然会沦入了四色剑阵的领队……”
白衣如雪的韩成方冷冷接道:“道兄说话最好客气一些,什么自甘堕落,沦入领队,最好不要再妄自出口,免得多年故友反目成仇。”
墨非子呆了一呆,道:“韩老四,你说什么?”
原来,昔年墨非子和中州四奇的老四韩成方交情最好,想不到先翻脸的竟然是韩成方。
韩成方冷冷说道:“念在昔年一番情意,韩老四作主放你一马,你可以走了。”
沈沧接道:“墨道兄,老四话已出口,咱们不为难你,你去哟!”
墨非子脸色冷肃,似要发作,但却长长呼一口气,忍了下去。
但闻成英高声说道:“哪个是肖寒月?”
肖寒月道:“区区在此。”
沈沧道:“好!听说,你是这群人的头儿,想不到竟是一个少不便事的小伙子。”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中州四奇为老不尊,息隐二十年后,竟然跑来为人奴仆,甘作杀手?”
上官杰冷哼一声,道:“果是一位狂妄小子……”
韩成方一皱眉头,道:“二先生说的不错,这小子不可理喻!”踏前三步,接道:“你出来,韩四爷要教训你一番!”
肖寒月回顾白玉仙一眼,低声道:“劝止向、常等人不可出手……”
白玉仙接道:“我知道。”一跨身,拦在向中天等身前。
肖寒月却前行数步,大声说道:“很好,能和二十年前,名满江湖的四大奇人一会,实为生平之愿。”
他心中杀机已动,长剑已然出鞘。
“且慢动手……”墨非子急急手近肖寒月,道:“再让贫道和他们谈谈。”
肖寒月道:“老前辈,他们四位神智清明……”
“这一点,贫道亦是大感奇怪……”墨非子喟然叹道:“中州四奇和贫道论交数十年,个个都明辨是非、胸怀仁义的英雄,怎么一变如此,贫道实在很难相信,肖大侠再给贫道一些时间,贫道希望能问个明白。”
肖寒月道:“道兄请问,肖某等候道兄的决定。”
墨非子苦笑一下挥挥手,道:“韩兄识得天台旧友,想必还记得咱们昔年交往的经过吧?”
韩成方冷冷一笑,道:“所以,我才放你一马,不作留难……”
墨非子道:“韩兄有什么苦衷,不妨说出来,闻百奇、向中天、神刀唐明都曾为二先生所蒙骗,真相大白之后,立刻弃暗投明……”
韩成方冷笑一声,道:“你在胡说什么?站一边去,等我生擒肖寒月,诛杀这一帮叛徒之后,咱们再叙旧情。”
沈沧哈哈一笑,道:“老道士,你过来,咱们聊聊,别耽误老四的时间了。”
墨非子怒道:“四位都是铁铮的汉子,二十上不见,却变得志溃昏庸,是非不分了?”
上官杰回顾了沈沧一眼,道:“老大,我看用不着再和他多费口舌了……”
沈沧点点头,接道:“墨道兄,你如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咱们开罪老朋友了。”
墨非子气愤填闻百奇膺,刷地一声,长剑出鞘,道:“好!四位是非不分,咱们也谈不下去了,先胜过贫道手中的之剑,再和肖公子动手……”
上官杰冷笑一声,道:“墨非子,这可是你先拔剑挑战,给脸不要脸,休怪我们不念旧交!”
忽然欺身而上,人一动,剑已同时出鞘,刺了过来。
墨非子挥剑封挡,竟然是硬接剑势。
双剑交击,响起了金铁交鸣,秋色平分,两双剑竟然同时震断。
墨非子呆了一呆,道:“上官兄的艺业,进步很大。”
原来,昔年上官杰的剑术、内功,都和墨非子有一段距离,但却想不到二十年后,竟然功力大进,比起墨非子毫不逊色。
但闻上官杰纵声长喝,手中断剑挥展,剑光如波,直涌过来。
形势迫急,墨非子也只好挥手中断剑抗拒。
两人手中虽都是一截断剑,但搏杀凌历,剑气四溢,兵刃中本有一寸短一寸险的说法,两人手中断剑,只有一尺多长,看上去如近身搏杀,更是凶恶、险厉。
天台散人墨非子乃天下有名的用剑高手,剑上造诣,素受江湖中人推崇,但上官杰竟然和他打得半斤八两,难分胜负。
肖寒月凝神静观,发觉了墨非子这一战,却已全力施为,打得十分辛苦。
闻百奇看两人斗过百招,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心中暗暗吃惊,回顾了肖寒月一眼,道:
“肖公子,四色剑阵的组合老朽从未听过,但既是剑阵必以群攻变化为主……”
闻百奇道:“墨非子乃当今武林中的剑术名家,想不竟然收拾不了一个上官杰。”
肖寒月道;“也许,这就是甘愿效命二先生的原因了。”
闻百奇沉吟一阵,道:“不错,不错,一个苦研剑术的人,能使他剑术突破困境,更上层楼,也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沈沧、成英、韩成方也未出手,三个人六道目光盯注在两个激斗场中,似是看得比闻百奇等更加入神。
忽然,上官杰剑法一变,手中半截断剑,立刻剑气大盛,一连刺出七剑。
这七剑快速凌厉,有如同时刺出,顿然打破双方缠斗的均势。
肖寒月看得心头一震,这七剑之威,颇有剑帝绝学的气势,但细看上去却又似是而非,有很多不同之处,可是剑路变化又似同一源。
这一个惊人的发现,使得肖寒月呆住了。
就算不是剑帝的剑法,但也是别人刻意模仿剑帝的绝学而就。
天底下有谁具有如此才慧,能够模仿出剑帝的绝招?
墨非子果然接不下这七剑猛攻,顿时被迫得连连向后退去。
他是天下剑术名家,虽然震惊于上官杰的剑上造诣,但在强敌攻势中,仍然心神不乱,以退避自保。
忽然间上官杰剑势直点,快如流矢,断剑直刺,竟然全无变化技巧。
墨非子本来被对方奇幻的剑势变化,迫得连连后退,因为上官杰的剑招似无止境,以墨非子剑上的成就,竟然瞧不出对方便不招后势的变化,才被逼得连连后退,如今这一剑直入,全无技巧可言,正是反击的大好时机,立时,气凝剑身,回手一挡,希望这一剑能迫开对方,以便反击。
但肖寒月已看出不对了,这一剑,颇似七煞剑招中的“一拙以驭手巧。”
那是返噗归真的一剑,看似直刺而来,平淡无奇,其实蕴千变于纯朴之中。
肖寒月大声叫道:“道长快返……”
喝声中,肖寒丹飞身而起,直迎上去。
但仍是晚了一步,肇非子一剑封出,已知不对,上官杰断剑以迅雷闪电的速度,忽然间剑势一转,就是那么轻微的一转之间,整个的情势完全转变,当真是毫厘之差,千里之误,微小的移动,竟能化腐朽为神奇。
原来,那断剑一转,所取的角度,巧妙无比,变成了墨非子右腕脉|茓,身上官杰的手中断剑撞去。
高手过招,由不得丝毫的差错。
墨非子这奋起反击的一剑,有如自投陷阱,就算能够闪腕避开这击,但手中之剑,已被人封入外门,中宫空门大开。
肖寒月的叫声传来,加上墨非子长年练剑的快捷反应,急急一吸气,硬向后退开三尺。
这三尺的距离,不是用双足移退开的,那已经来不及了,而是凭借一口内功真气,硬把身躯移后三尺,就这三尺的距离,才使得墨非子避开了一击。
那是致命的一击,因为上官杰似是已存了一剑击毙墨非子的用心,那一剑所刺向的要害正是墨非子的咽喉。
他快速的移动身躯,虽是没有杀死墨非子,但仍然对墨非子有着死亡的威胁。
墨非子手中的断剑,仍被封在外面,没有机会变招封挡上官杰的断剑。
但肖寒月及时而至,金铁交鸣声中,封开了上官杰的断剑,墨非子才算真正的脱离了危险。
上官杰冷冷的望着肖寒月,手断剑平横胸前。
肖寒月一剑挡开上官杰的断剑之后,也没有再出手袭击对方。
他心有太多的疑问:为什么中州四奇竟然也会剑帝的武功?
那剑招虽然似是而非,但路子却完全一样,出剑的方示法,抢位的技巧,以及剑招变化的形态,大都相同,唯一的差别,只是变化的角度不同,不是不够,就是过多,过与不及,都不是最好的剑法。
难道天下有第二个剑帝?
肖寒月突然间替剑帝担起心来,七煞剑招的深奥精博之处,就是它已经千变归元,出剑的速度、方位,都千百的变化中,求算到最好的位置,用迅速加强了它的威力。
所以,它一剑攻出时,对方完全没有机会来避开它的攻势。
轻轻吁一口气,道:“我是肖寒月……”
上官杰冷冷说道:“可惜他们没有成功?”
肖寒月道:“铁甲人也没有成功,而且,还让我们学会了不少对付铁甲人的办法。”
上官杰道:“我们不同,铁甲人只是凭仗机关、消息和那一身精练的铁甲……”
“阁下又凭仗什么?”
上官杰:“精湛的武功,和快速的剑法,那是天下最好的剑法,墨非子是当今武林中最好的手剑高手之一,但他仍然败在我的剑下。”
墨非子神情黯然,不禁一叹。
当今武林之中,也许有不少人可以和墨非子放手一搏,但如是以同样的剑击败了他,就使得墨非子大为伤感。
他练剑数十年,自觉剑上的造诣,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主算是以剑术驰名的武林掌门人,也未能击败他。
何况,中州四奇昔年和他共同切磋剑法时,均非他的敌手,他曾经以一敌四,和中州四奇缠斗了三百招,仍然保持不胜不败的局面。
想不到十余年后,上官杰一个人就可以击败他。
使得墨非子心中震惊的是,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休息过,而且,自信在剑法上,有了更多的精进,尤强过昔年很多。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上官杰怒道:“你当真是狂的很,就这句话,就够你死一次了。”
肖寒月强忍下怒火,吁一口气,道:“阁下剑法可是二先生传授的吗?”
他忽然想到对二先生的了解,实在不多,如能多套问一些内情来,对敌之时,也好多有一些准备。
上官杰冷哼一声,答非所问的,道:“听说你的剑法很高明,只不知比起墨非子如何?”
肖寒月暗暗道:看来,很难由他口中问出什么了。略一沉吟,道;“在下的剑法造诣虽不如墨非子老前辈,不过,剑法却很实用……”
“什么意思?”上官杰右手断剑护胸,左手向外伸出。
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的年轻剑手,立时拔出背上的长剑,倒握剑尖,把剑柄送入了上官杰伸出的左手中。
上官杰借过长剑,才把手中的那一截断剑弃去,道:“中州四奇练剑数十的,但四十岁以前所学的剑法,犹如花拳练腿,近十几年来,咱们才算学到了真正的剑法,招数不多……”
肖寒月接道;“只有七招吧……”
上官杰道:“不!只有五招,那已经很够了,取人之命,一招足矣。”
肖寒月心中付道:“七煞剑招,明明是七招,他怎么只有五招,难道,这是另一种剑法不成?但又为什么和七煞剑招那般相象呢?这武林之中,当真有一个和师父相同的聪明人,创出了另一套剑法……”
上官杰手中长剑突然一挥,打断了肖寒月的思绪,接道:“老夫这一剑,断你右手。”
长剑一闪,斩向右腕。
肖寒月看剑势来路,颇似七煞剑招中“浮云掩月”这一招剑法虚中有实,实有中虚,剑势攻袭之处,更是变化多端。
肖寒月身随剑动,退后三步,长剑却在身前划了一个半圆。
上官杰呆了一呆,顿觉剑势一空,只好收剑而退。
肖寒月没有反击,只是封住了对方的剑势。
原来,他要仔细地瞧瞧,这几人所使用的剑法是不是七煞剑招。
细察剑路,颇党相似,只是出剑的速度慢了一些,剑势的变化少了一些,不禁心中大感奇怪。
上官杰吸一口气,长剑平胸,也学肖寒月一样,长剑在胸前划了一个半圆,道:“好啊!你不子果然不错,竟然封住老夫这一剑。”
这时,沈沧、成英、韩成方三个人,六双眼睛都在看着肖寒月,脸上是一片凝重的神色。
肖寒月长剑斜斜举起,高声说道:“且慢出手,听寒月一言。”
事实上,肖寒月那举手的剑式,已经把上官杰的攻势封住了,就算肖寒月不叫停手,上官杰这一剑也是攻不下去的。
韩成方道:“三哥,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上官杰长剑一沉,剑尖指地,道:“说吧!”
肖寒月道:“看阁下的剑法,颇似剑帝之学,你们师承自……”
“咱们听过剑疯子的大名,不过咱们练的这剑法和他无关……”
直呼剑疯子的名讳,显然不敬,但肖寒月仍然强忍了下去,道:“四位的授业恩师,是不是一个残废的老人?”
上官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肖寒月已确定了他们不是全剑帝的传人,那自然不是自己的师兄,心头一宽,哈哈一笑,道:“好!你现在可以出手了。”
白玉仙回顾了常九一眼,轻轻吁一口气,道:“这真是从何说起?”
常九道:“唉!我一直担心他们叙上了同门之谊,这档子事,就麻烦大了。”
但见上官杰长剑一起,突然刺出一剑,快速绝伦的一剑。
肖寒月挥剑一挡,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余音未绝,上官杰突然冷哼一声,向后疾退。
鲜血喷洒,上官杰的左臂上,被削下了一片肉来。
没有看清楚肖寒月的反击,那反击的剑势,实在是太特别了,快得目不暇给。
肖寒月冷然一笑,缓缓说道:“肖某已手下留情的了,希望诸位能据实回答在下几句话!”。
上官杰右手长剑一招,十个穿蓝衣的剑手,突然一齐拔出长剑,缓缓向上围来。
沈沧突然上前一步,道:“三弟且慢!”
上官杰道:“大哥有何吩咐,受伤之辱,岂可不报?”
沈沧道:“稍安勿躁,我要和他谈几句话。”
上官杰忍气退下,韩成方立刻帮他包扎伤势。
沈沧目注肖寒月道:“你真是剑帝的传人?”
肖寒月道:“不错……”
沈沧接道:“剑帝现在何处?”
肖寒月道:“他老人家如云中神龙,来时自来,去时自去。”
沈沧道:“看你剑法路数,和我们所习的颇有相似之处,原因何在?”
肖寒月道:“肖某也在奇怪,彼此之间并非源出一门,何以竟会有如此相似之处?”
沈沧冷笑,道:“你如真是剑帝门人,可否把他的形貌说出来?”
肖寒月道:“那有何难?恩师形貌,早已深印我心……”
常九急急叫道:“肖兄弟,可快些住口。”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常九道:“何不让他们先说?”
沈沧道:“谁先说,还不都是一样?”
常九道:“不一样,你们的剑法,虽然是模仿剑帝之学,其间仍有差别,事实上,剑法练到某一种程度,处然会有一些大同小异之处。”
沈沧冷笑一声,道:“就算肖寒月的剑法,稍快一筹,但我们中州四奇,加上四十个配合的剑手,如若合力一击,取他之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常九呆了一呆,答不上话,心中忖道;这话倒也不错,中州四奇再加上四十个剑手相助,肖寒月能不能对抗这许多高手的围攻,实是很难预测,看他和上官杰动手的情形,的确是快剑劲敌,如若肖寒月真被他们围杀困死,我要如何面对郡主?不禁回望着白玉仙。
白玉仙摇头,苦笑一下,道:“常兄的心事,小妹明白……”
常九接道:“肖兄弟是一个极重师道大伦的人,如若他们叙出了同门之谊,只怕……”
白玉仙接道:“真要如此,那就在劫难逃了。”
事实上,肖寒月如若无法阻挡中州四奇和这批剑手,现有在场的人,心中都明白,今日势必要战死于此了。
肖寒月已听出他们心中的顾忌,哈哈一笑,道:“常兄,白姑娘,但请放心,他们的剑法,虽然和我有类似之处,但仍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我不相信他们是家师的传人。”
沈沧冷冷说道:“你几时学会七煞剑招的?”
肖寒月一顿,道;“三年之前……”
沈沧道:“我们在十几年前已经练了这些剑招了,那时,你还在讶讶学语吧?”
他态度忽然大变,颇有和肖寒月攀论同门之谊的用心了。
但论此师伦大道,常九和白玉仙自是不便多开口,只好默然不语。
个中的真假,只有让肖寒月去判定了。
这时,突闻一声长啸传了过来。
墨非子道:“闲云大师的啸声。”
肖寒月冷肃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那一个不肯听从的,肖某从此和他断情绝义,不再论交。”
他为人一身和蔼,从未说过如此激烈之言,都不禁听得人人一怔。
又一声长啸传来。
肖寒月道:“诸位立刻回头,冲向湖畔,此地由我一人拒敌。”
在场的人都是老江湖了,已知肖寒月的用心,立刻转身疾奔而去。
只有朱盈盈还站在原地未动。
沈沧一皱眉头,并未追赶。
但四十个剑手都已田两侧延伸过去,采取了包围的阵势。
肖寒月看了朱盈盈一眼,道:“你为什么不走?”
朱盈盈道:“总要有一个人留下来陪你呀!”
肖寒月道:“你可知道,这一战,我胜算很小……”
“我知道,他们那么多人打你一个……”
肖寒月接道:“你留下来,反而使我分心,我们的生机岂不更小了!”
朱盈盈黯然一叹,道:“我如一人独行,危险不是更大,再说,“‘银月飞霜’也许能对你有些帮助。”
肖寒月目光一亮,道:“盈盈,那上面记述的施用方法,可都练习熟了?”
朱盈盈道:“练熟了,而且,这结时间内,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
这时,红、黄、蓝、白,四队剑手,已然分布四方,四十个剑手也逐渐散开,成了合围之势。
四各服色,交错而立,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诡异,剑光映日,却不失堂堂正的气势。
这是正、奇兼具的剑阵,剑阵布成,立刻涌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气。
朱盈盈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肖寒月十分温和地笑一笑,道:“不要怕……”
朱盈盈嫣然一笑,接道:“我不怕,我有肖大哥在身侧,我什么都不害怕。”顿觉压力消失,勇气百倍。
肖寒月道:“好!说下去,你刚才一直都在想一件什么事?”
朱盈盈道:“我在想,如若用‘银月飞霜’配合你的剑法,定能使它的威力更大。”
想不到这个娇娇小郡主,竟然在连香血战中,还能保持镇静,思索这件事情,早有生死与的决心。
这么乖巧的小姑娘,倒值得人去关爱疼惜了。
肖寒月试探地问道:“那你想通了没有?”
“想是想通了,史是你出剑太快,我不知道能不能配合得上,要是……”
突然住口不说。
肖寒月道:“要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我说了,你可不许笑我。”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笑你的。”肖寒月用鼓励的口气。
朱盈盈道:“我发觉了‘银月飞霜’如能配合别人的兵刃运用,威力就可增强很多,我很留心别人的剑法,大致上都可以配合得上,唯有大哥的剑法,我深觉吃力,因为太快了,我一直……”
“不要紧……”肖寒月道:“我以后出剑慢一些,你试试看。”
朱盈盈欣慰的点点头。
肖寒月口中虽然说得温柔,那不过是给她一些安慰罢了,心中可没有把握。
朱盈盈真能配合他的剑招吗?肖寒月怀疑着。
而朱盈盈却信心十足。
第十七回七绝剑阵
沈沧、成英、上官杰、韩成方也都缓步行入了阵中,站了四方主位。
每人都如满弓之箭。
成英冷笑一声,道:“肖寒月,你应该在我们的阵势尚未布成之前离去的,现在,你完全没有机会了。”
肖寒月握紧了手中之剑。
“就算在下战死在此阵式中,诸位只怕也将陪我肖某人于黄泉途上……”
沈呛哼哼冷笑,道:“你是剑帝传人,练过那七煞剑招,可瞧出这是什么剑阵吗?”
肖寒月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他早已暗中打量过了那座剑阵,却是一点也瞧不出那里和七煞剑招有什么连带关系,但是以适才上官杰那等剑法的精奇,可想而知,他们的剑法,和这座剑阵定然非同小可。
“这是七绝剑阵……”沈呛冷肃地说道:“没有生门活路,陷入此阵中的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朱盈盈怎么办?不能撒手不管。
肖寒月忽然伸出左手,轻轻拍了一下朱盈盈的香肩,笑道:“他们志在杀我,肖大哥如不能带你闯出剑阵,你就说出你的身份,他们不敢杀你的……”
朱盈盈接道;“你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心吗?你如不幸死了,我如何还能活得下去……”
“不!你不能死,你本来就不是江湖中人……”肖寒月急道。“我自从离开家里那一刻起,已经就是江湖中人了,你一定要我活下去,我会活的很痛苦的,肖大哥,你忍心让我过着那生不如死的日子吗?”
痴情又固执的郡主,倒叫人为难了。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听我说……”
“什么也不要说了……”朱盈盈目光中满是坚决神色,道:“我现在很平静,也很快乐……”
多象一个知足、幸福的成熟小女人。
“生共罗帏死同|茓,肖兄有此红颜知己,当真是不虚此生,叫兄弟好生羡慕。”
肖寒月循声转头看去,只见杨方鹤青衫飘飘,站立于剑阵之外,不禁一皱眉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兄弟杨方鹤呀?”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杨见此时此刻,还不肯以真正面目相见吗?”
杨方鹤大笑道:“二先生已身难自主,如若肖兄愿意屈就在二先生之下,第三把交椅的位置,兄弟自当尽力说服大先生。”
肖寒月冷冷说道:“肖某已受骗过一次,纵然杨兄能舌灿莲花,只怕也不会让我再上一次当了。”
肖寒月已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尤其是眼前这个骗子。
杨方鹤道:“肖兄英肝胆,视死如归,兄弟看得出来的,不过,肖兄,怎不为朱姑娘想想呢?她锦绣年华,情深万斛……”
他居然知道郡主?肖寒月心头一凛,道:“杨兄,你也知她是无辜的,何不放她离去?”
杨方鹤道;“兄弟纵有此意,朱姑娘又怎么会肯甘愿弃肖兄而去……”
朱盈盈惊然一惊,竖耳凝神。
突然瞪大双目,盯注杨方鹤,道:“你!你的声音,我好象听过,你……”
“当然听过,杨某和肖兄交谈数次,姑娘都姑肖兄身侧的……”
哈哈一笑,接道:“杨某很敬重肖兄的为人,如若姑娘愿意离去,兄弟自当成全肖兄的心愿。”
难得杨方鹤如此大方,不予计较。
肖寒月低声道:“盈盈,机会不可失,出阵去吧!”
朱盈盈摇摇头道:“肖大哥,我一直都想听你的话,不想忤道你……”
“好!那就快些出阵去。”
朱盈盈似心意已决。
突然亮出“银月飞霜”,道:“我如真的会拖累你,那就只好先走一步了。”寒芒一闪,刺向咽喉。
可爱、固执的姑娘,居然要以身殉来成全肖寒月,这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肖寒月抢上一步,急急一把抓住来盈盈的手,怎么忍心让朱姑娘伤了。
肖寒月绝对想不到,在王府中长大的娇娇郡主,竟然会有着如此刚烈的性格,采用的手段,又是如此强悍,心中大为震惊,宝刃锋利,肖寒月不敢用手封挡,右手疾快探出,点向了朱盈盈的右腕脉|茓。
若非是肖寒月的出手速度,换上了另外任何一个人,都常九无法解去朱盈盈自绝之危。
指去如电,正中了朱盈盈右腕脉|茓,但朱姑娘手中的“银月飞霜”,也到咽喉前寸许之处。
冷森的寒芒,侵肌透体。
“盈盈,怎么如此糊涂?”
朱盈盈道:“我不能帮助你,又不能离开你,活着还有什么味道。”
肖寒月握住朱姑娘的右腕,暗中运气推活她被点的|茓道,叹口气,道:“盈盈,以后不许再如此了,有事情尽管说出来。”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知道了……”
她一下子举刀自绝,忽而又笑颜展现,对围在四周的杀手,似是并未放在心上,情绪的变化,完全受到肖寒月的影响。
朱盈盈能无视这些凶险,但肖寒月却不能,暗暗吁一口气,道:“盈盈,咱们面对的强敌,人数众多,靠我一人之力,只怕很难对付!”
“我能够铸助你吗?”朱姑娘脸上泛起了愁苦的容色。
肖寒月心中明白,今日之战,胜算不大,但血战死亡之前,要尽量使得朱姑娘快乐。
“盈盈,你的‘银月飞霜’配合我的快剑,是咱们今天唯下可以生存的机会。”
朱盈盈敢于自绝,对死亡的威胁,似乎是并不太畏怯,所以,肖寒月对她也不隐瞒目前的处境。
她果然不怕,竟然还笑得出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说道:“那‘银月飞霜’上记述的几招变化,我都练习很熟了,而且,还领悟了不少心得。”
“好……”肖寒月脸上泛起一抹喜色,道:“等一下,你尽量施展……”
“可是我不知道……”朱盈盈皱起了柳眉儿,接道:“如何和你的剑法配合?”
合围的剑手渐渐逼近,已可感受冷厉的杀气逼人。
原来,两人只管交谈,似乎是对身外的危机,全不担心,反使得中州四奇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肖寒月和朱盈盈谈起了拒敌之事,沈光才下令向前围拢。
肖寒月心中忖道:那“银月飞霜”上记载的变化,也不知出于何人之手,是打造之人刻上去的,还是事后由别人再加上去的,不管如何,既然能记载在宝刃之上,想来定是很有妙用的武功,倒不如给他们来个出奇不意,凭仗宝刀削铁如泥的威力,也许能收到一时奇效。
心中暗作决定,才微微一笑,道:“盈盈,不用配合我,由我来配合你……”
朱盈盈接道:“可是我的武功比你差呀!”
肖寒月道:“但你的宝刃厉害,可以切金断玉,挡者被靡。”朱盈盈道:“好啊!我错了你可不能怪我。”
只见她脸上绽放着快你的神情,全然不知身隐危境的压力,当真是少女不识愁滋味,但连生死大事都能抛开,这位娇生惯养的金技玉叶,比起江湖中人,似是还要轻淡生死了。
也许,她真的是不知道怕吧!
肖寒月看得心中既是佩服,又是怜惜。
“不要怕,你尽管施展吧!”
这时,四周的剑手,又逼近了。
双方的距离,已到了一丈左右,正是“银月飞霜”发挥威力的距离。
肖寒月暗中提聚真气,顿然间,衣衫膨起,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关节也微微作响。
朱盈盈听得心中一动,道:“大哥,你怎么了?”
肖寒月道:“靠紧我,咱们联手拒敌。”
护身扩展,把朱盈盈也护在罡气之内。
他这些时日,内功大进,又得赵幽兰暗中给他服用了助长功力的药物,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今天面对生死一战,不自觉,提聚了全身的功力,他所有的潜能,完全发挥了出来。
朱盈盈感觉一股莫不名喻的力量,把她的身体围了起来,紧紧地靠近了肖寒月,心中觉得好玩,笑道:“肖大哥,我感觉了肖寒月奇道:“感觉到什么?”
朱盈盈道:“你身上有一股力量,把我拉到你的身边。”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好!咱们生死同命,永不分离。”
朱盈盈道:“那真好,大哥,我好想听这些话,你终于说出来了。”
肖寒月道.“我……”
“不要说……朱盈盈洋溢着娇媚接道:“我会学着烧菜,我会学着作女红,我不要丫头们侍候你,我要亲手替你缝制衣服,照顾你的吃喝。”
肖寒月哑然一笑,道:“大哥很穷,那里雇得起丫头……”
“那最好,只有两个人生活在一起……”
沈呛突然大声喝道:“肖寒月,你看见了吗?”
肖寒月目光转动,只见四十个不同服色的剑手,剑已出鞘,布成了合击的剑阵,冷笑一声,道:“看到了。”
沈呛道:“剑阵已成,再不作个决定,只怕悔之晚矣!”
肖寒月道:“决定什么?”
沈呛道:“弃剑受缚。”
肖寒月冷冷说道:“别作妄想,今日一战,不是你中州中奇授首,就是我肖某人送命……”
成英大声喝道:“你死不足惜,难道不怕连累了这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吗?”
肖寒月还未来得及接口,朱盈盈已抢先说道:“有肖大哥在此,你们如何能杀得了我?”右手一挥,“银月飞霜”疾飞而出。
这些日子中,她勤练此技,大有进境,已到了运作圆熟的境界,兵刃出手,有如轮月旋飞,横扫过去。
“银月飞霜”上有一条细索控制,可近可远,远达丈八之外,短可近身相搏。
七绝剑阵尚发动,但布阵的剑手,剑都已出鞘。
这些剑手,似是都有着相当深厚的功力,长剑出鞘之后,立刻涌出来阵阵杀气。
但他们尚发动,彼此距离仍保持一丈左右。
三尺六寸的长剑,不能攻放自如,但朱姑娘的“银月飞霜”却能。
一片寒芒卷至,首当其冲的是身着白衣的剑手。
两个人双剑齐出,封挡了过去。
只看两人出剑的手法,肖寒月已瞧出了那是第一流的剑手,承袭了上官杰的剑路。
那就是说,这些剑手的剑法,都很像“七煞剑招”。
这也使得肖寒月内心震动不已。
上官杰是肖寒月遇上的一流劲敌,如若这些剑手,都有上官杰的功力、剑法,就算剑帝亲身临敌,只怕也难有胜望。
可大意不得,肖寒月凝神静观,严阵以待。
但闻当当两声,两支封挡着“银月飞霜”的长剑,竟然都被削断。
旋飞的“银月飞霜”力道不减,仍然横扫过去。
七绝剑阵也同时发动。
但见红、黄、蓝、白,四色转动,剑气漫天扑来,果然是奇绝天下的剑阵。
朱姑娘削断两支长剑时,感觉到手腕一震,但手中兵刃的去势,并未减少,朱姑娘暗中又加了几分功力。
但见交织的银光中,又响起了三声脆响,又削断了三支长剑。三剑阻挡,“银月飞霜”
的去势已责。
同时,朱姑娘手腕也感觉到一阵麻木。
但闻沈呛高声叫道:“快!抓住绳索。”
成英应声而出,剑交左手,护住身躯,右手疾伸如电,抓住绳索。
但肖寒月也同时飞身而起,一面叫道;“盈盈收回兵刃。”
事实上,用不着肖寒月的呼叫,朱姑娘已全力挫腕,收回“银月飞霜”。
肖寒月飞身一击,带起的强大剑气,有如一股决提洪流,疾涌而去。
这是他全力的一击。
一则是七绝剑阵被削断了五支长剑,攻势变化上受到了很大的阻挡,肖寒月及时的全力攻势,直射而入,再加上成英企图夺取朱姑娘手中那宝刃的索绳,也阻挡了剑阵的变化,这几个因素一凑,本是全无破绽的七绝剑阵,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肖寒月剑风如啸,一蓝一红,两个剑手,断腕溅血,长剑落地,就在成英右手五指抓到索绳的瞬间,肖寒月寒罡涌到。
双方相对飞跃,速度快极,成英功力虽然精纯,也无法及时倒退出去,心中大急之下,身在空中,右脚一勾,竟然挑起了一个蓝衣剑手,挡在身前。
肖寒月剑如流矢,闪动寒芒中,洞穿了蓝衣剑手的前胸、后背。
但成英却借这一挡之势,缓过一口气,倒飞而退,顺势又是一脚,蹬在那蓝衣剑手的后背之上,已被肖寒月长剑洞穿身躯的蓝衣剑手,直向肖寒月撞了过来。
肖寒月大喝一声,左掌推出,早已气绝的蓝衣剑手,被两人强大的内力一挤,身躯竟然暴裂,酒下一片血雨。
朱盈盈也乘势收回了“银月飞霜”。
写来很慢,事实上这些事,不过是发生于一瞬之间,肖寒月借势倒退,人又飞落到朱姑娘的身侧。
没有生、活两门的七绝剑势,在这接手一回合中,完全没有发挥出威力。
但肖寒月已感受到这座剑的厉害。心中忖道,他们死了一人,不知这座剑阵的威力,是否会受到影响。
沈呛神情肃然地冷冷说道;“好功夫,今日不杀你,日后必为大患。”
朱姑娘一击得手,精神大振,高声说道:“吹什么牛,肖大哥的武功天下第一,你们怎会是他的敌手?”
说完话,还回眸一笑,娇媚横生。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盈盈,你的‘银月飞霜’才是他们的克星……”
成英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凭仗宝刃锋利罢了。”
朱盈盈道:“你们那么多人,我们的兵刃锋利一些,有何不对?”只见杨方鹤低声对沈呛说了数言,竟然转身而去。
他说话声音极低,肖寒月虽在凝神倾听,竟也未能听到一点消息。
显然,杨方鹤并非只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不会用千里传音之术。
沈哈突然挥挥手,红、黄、蓝、白四色剑手突然向后退了一丈多远。
但他们并未散去,仍然布守四方,等候令谕。
肖寒月凝目望去,发觉了五个被削去兵刃的剑手,手中执着半截断剑,仍然守在一定的方位上,并未重换兵刃。
人手一剑,一时间,实也无法换把新剑。
沈呛、成英、上官杰、韩成方聚集一处,低声交谈。
肖寒月回顾了朱盈盈一眼,道:“那些剑手剑上的力道如何?”
朱盈盈低声道;“很强大,如不是你及时出手,我恐怕会被他们抓住了索绳,那就收不回‘银月飞霜’了。”
肖寒月道:“千万不能失去控制宝刃的力量,一感到力量消减,尽快收回。”
朱盈盈点点头,道:“我会记住你说的话。”
肖寒月凝目望去,发觉中州四奇交谈正切,看样子,还有一些争论,在双方敌对的战场之上,有此等情形,极为少见。
四大领队头脑,陷入争执,使得随从的剑手,顿有着无所适从之感,虽然各守方位,但剑阵的活动已经停顿。
这是最好的时机,肖寒月决定先得冲出,和群豪会合再仔细研商一下。
上官杰用出了疑似剑帝的剑招,使得肖寒月心中升起很多的怀疑,必须要借重闲云大师和墨非子的广博见闻,常九对江湖行中的了解,找出这件事的原因。
中州四奇在年龄上和肖寒月有着很大的距离,这就使得肖寒月想到,很可能在剑帝传授他武功之前,先传授了中州四奇的剑法。
他对那传授剑艺、武功的残废老人,有着无比的敬慕,当他了解到那老人给予他的造就时,孺慕之情更加深重,这种感戴的深重情义,扩及到和老人任何有所关连的人物。
中州四奇争论,越来越见激烈了,只听沈呛高声说道:“你们这不是胡闹吗?怎能不听二先生的令谕……”
韩成方接道:“大哥,咱们和他早有约定,他如不按约定行事,咱们自然可以抗命了……”
肖寒月未再听下去,长剑一挥,道:“闯……”直向正南方位扑去。
朱盈盈紧随身后,同时,右手挥动,扫出“银月飞霜”
她剑刃锋利,已有不少人长剑被削断,眼看轮月一般的寒光卷袭过来,纷纷后退。
肖寒月右手持剑,左手突然伸出,抱住了朱姑娘的柳腰,大声喝道:“走!”跃飞而起,天马行空一般,一跃三丈。一连三个起落,人已到十丈开外。
七绝剑阵还未来得及发动,两人已破阵而出。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肖大哥,多谢你了。”
肖寒月放开左手,道:“咱们走吧!”
两人奔到湖边,只见闲云大师等,一排横立,正在低声商议。
原来,墨非子、白玉仙等都担心肖寒月的安危,决心留下,准备驰援,决死一战,但亦有人觉着应该保留间分元气、精英,以便连络天下英雄,揭发二先生的阴谋,免得武林中各大门派应变不及。
但肖寒月却及时而来,朱姑娘亦是安然无恙。
肖寒月一拱手,道:“诸位,怎还未走?”
白玉仙道:“我们在恭候肖兄……”
“这就不是寒月的本意了……”
闲云大师道:“请上船吧!渡过这段水面,就是游人众多之区,除非,他们已准备正面和官府抗拒,大概不会再出手了。”
肖寒月大步行向泊岸的方舟之上,群众鱼贯登舟。
闲云大师道:“听说,中州四奇剑术奇厉,墨非子道见和白玉仙姑娘,都为肖施主担心,不肯离去……”
肖寒月接道:“寒月心中有很多不解之处,也急欲向保位请教。”
白玉仙道:“什么事?”
“关于中州四奇的剑法和寒月似是同出一源,实令人费解得很。”
墨非子道:“不错,中州四奇着年都非贫道剑下十合之敌,想不到数十年不见,剑上成就,竟然高晨如斯。”
常九道:“士别三日,就得刮目相看,何况一别数十年……”
肖寒月接道:“寒月奇怪的是,他们的剑法颇似七煞剑招。”
闲云大师似是早听墨非子提过,慈目微扬,道:“肖大侠和他们动手,当真难以分辨真假了。”
“大同小异……”肖寒月说:“他们出剑的方法、剑路、变化,颇似晚进所学,唯一不同的是肖寒月他们不能把剑上的威力发挥到最高的境界,似乎是又有些不同之处。”
闲云大师道:“令师玩世不恭,传似乎是从未听说他收过弟子?”
肖寒月道:“晚进虽得到他老人家的传授武功,但亦未能拜列门墙。”
方舟在水面上移动,已可见对面岸上的景物。
墨非子道:“贫道一生习剑,虽然未登大乘,但对剑法上却有很深的认识,中州四奇的剑法,和肖大侠同出一源,绝对不错。”
闲云大师苦笑一下,道:“难道剑帝会传他们剑法不成?”
常九接道:“这件事,在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
闲云大师摇头说道:“不对!不对!中州四奇息隐江湖数十年,他们又怎会遇上剑帝,如若他们在息隐之前,已学到剑帝武功,又怎地息隐……”
墨非子道:“最奇怪的是,中州四奇和贫道交往密切,可算上知己好友,过去常常清茶一杯,聚谈终宵,但这次相见,竟然是形同陌路,这一点,贫道倒是百思不解。”
“道长和中州四奇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墨非子道:“没有,他们交往的朋友不多,贫道虽不是他们唯一来往的朋友,但却是他们最好的朋友。”
常九道:“这就大悻常理了,肖兄弟,你和他们交谈时的情形,他们是否受到药物迷惑?”
“不象……”肖寒月说道:“他们神情正常,言谈清晰,不象受药物所迷。”
闲云大师道;“我看这件事别有隐情,中州四奇绝非剑帝亲授弟子,他能得到剑帝奇学,只怕别有奇遇,这一点,肖施主可以放心。”
肖寒月道:“晚辈只希望能了解他们是否和晚辈师门有关?”
墨非子道:“肖大侠,就算有关,他们学习剑招,也绝对在你之前,而且相差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肖寒月道:“何以见得?”
墨非子道:“他们的剑法变化不如肖大侠,如若真是剑帝所授,亦属前期,日后,剑帝修正之后,才传授了你。”
常九摇摇头,道:“道长之言虽然有理,但这中间,却有甚多可疑之处……”
肖寒月道:“常兄,请说出来。”
常九目光转动,发觉了闲云大师、白玉仙等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他的脸上,个个神情凝重,心中不禁微生震动。
这情形表现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那就是说,大家都对墨非子的解说并不很满意,但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希望常九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剑帝是近百年来江湖上的传奇人物,他虽然没有逐鹿江湖,争取武林霸业,但他在江湖上的声誉,却无人能出其右,他的影子,也一直影响着江湖的黑、白消长。
事实上,三十年前的武林顶尖人物,听到了剑疯子三个字,都有些头大,他不争霸业,不争名位,但却很喜欢找人切磋武功,他一旦找上你,你又无法推辞,那就必得和他动手交战,凡是和他动手过招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胜过。
但剑帝也不是轻易随便的就找人动手,他所找上门的人,不是下方豪雄、宗主,就是如日中天的江湖高手,他没有目的,只是在比武过程中让你受点挫辱,杀杀你的锐气,当然,他仅点到为止,这手法就使你心有警惕。而不敢胡作非为,受挫的高手,心中有数,却自知收敛。
这就是剑帝的作风。
他没有一定的地盘,也没有开山立寨,广收弟子,聚集人手,但他的影子,却一直在影响着江湖中武林同道的人人事事。
这种特殊奇异的方法,却维持了江湖上一个微妙的平衡,尽管群雄并起,龙争虎斗的,但仍没有闹成天下大乱之局。
而剑帝本人,却似见首不见尾的神龙一般,来去如风,瞬即消失了。
但应该出现的时候,他却会突然出现。
晚一辈的人,没有见过他,但却听说过他无数的传奇事迹,因为,剑帝未死,他尚在人间,不知道他会在何时何地出现?”
常九轻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也借着这个机会整理一下思绪,然后缓缓的说道:“我们几人之间,只有闲云大师、墨非子道兄,才有机会,有资格亲身受到剑帝的指教……”
闲云大师道:“老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剑帝不会找上老衲。”
墨非子道:“贫道倒是希望能见他一面,很可惜,未能见到。”
常九道:“诸位之中,还有何人见过剑帝?”
除了肖寒月之外,大家都摇头无语。
常九道:“这是说,咱们之中除了肖兄弟受过帝亲身传授剑法之外,无人见过他老人家了,所以,肖兄弟的话也最可靠。”
白玉仙道:“常九,你要说什么,尽管说吧,用不着吞吞吐吐的。”
常九苦笑一下,道:“我这就要说入正题了,剑帝一生未收过弟子,也不传别人武功,介却传授肖兄弟一人,而且,还经过了相当的磨练和考验,所传授的都是他老人家千锤百练、化繁为简的绝技,才能使得肖兄弟在很短暂的时间内,有所成就,既有造就肖兄弟的用心,怎会一走了之,别离数年,不再相见?”
他说的入情入理,只听得群豪们不住点头,肖寒月也心神震颤,出了一身冷汗,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道:“常见,说下去!”
常九吁一口气,道:“七煞剑招,除了剑帝之外,天下无人学会,所以常九斗胆断言,中州四奇的剑法,一定是得自天剑帝的传授,绝不会错,剑出一源,但却又大同小异,明白点说,就产中州四奇的七煞剑招,变化上不如肖兄弟。”
肖寒月道:“这又是什么原因?同是一个人所传授的,而剑法却又不尽相同,是不是因为肖大哥天赋异禀比他们聪明?”
常九轻轻吁一口气,道:“这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剑帝帮意把精要所在隐藏了起来。”
这几句话,不是说得很明显了吗,稍有思维的人,都会听得出个中所指了。
肖寒月突然说道:“诸位请登岸吧!我要回去。”
原来舟已在几人言谈间靠岸了。
数人尚未有行动。
朱盈盈却迅快的直接反应,道:“我跟你回去。”
肖寒月凄凉一笑,道:“这一次,我生还的机会不大,你不用回去了。”
“你答应我的,要和我生死与共,何况,我知道,和你在一起,一定不会吃亏的。”朱盈盈轻声细语,一片纯真自然。
看着朱盈盈这样纯清、痴情的俏模样,实在叫人难以坚拒,但迫天情势,只有横下心了。
肖寒月道:“这一次不同……”
朱盈盈诧异道:“有什么不同呢?”
常九突然接口道:“肖兄弟,遇上大事,愈要冷静,我的话还未说完。”
肖寒月道“不用再说下去了,我明白,家师也陷入了他们的手中。”
几人的心中也都有此怀疑。
“就算确有其事,你这么毛毛躁躁的赶着回去,又能做些什么?”常九冷厉的目光,盯注在肖寒月的脸上,说道:“剑帝当年传你武功,对你的寄望是何等的重大,而你这般轻浮躁进,不顾大局,一旦被他知道了,岂不令他伤心失望吗?”
这些话倒提醒了肖寒月。
肖寒月黯然说道:“那我应该如何?”
常九道:“听我说完,咱们大伙儿来研究个可行的办法,但必须先要求证。”
肖寒月长长吁一口气,道:“是是是,常兄所言极是,寒月受教了。”
常九回顾了一眼,道:“船暂勿靠岸,咱们就在船上谈谈吧。”
这的确是很安全的方法。
白玉仙放目环眺一眼,道:“好!这里视界广阔,不会被给窃听。”
墨非子道:“常兄,说下去,贫道久居山林,论判事推断之能,贫道是难及常见万—
……”
常九急急接道:“道兄言重了,如常某有推述不足之处,还望道兄指点……”
语声一顿,接道:“所以,我料想剑帝他老人家可能已落在了对方的手中,现在,可能正在迫他交出他的武功、绝学……”
墨非子接道:“他们为什么选择中州四奇,这四人天资不高,二先生的手下,大有强过他们甚多的人!”
这一问,击中要害,肖寒月亦觉得大为有理,忍不住用心听着。
常九沉吟了良久,道:“这可能是出于剑帝的意旨。”
肖寒月道:“中州四奇昔年在江湖之上,不但不是杰出的高手,而且,他们四人很少和江湖中人来往,还保留了一些纯朴之气……”
墨非子接道:“他们四人都是明辨是非的人,才会和贫道交往数十年。”
常九接道:“这就是了,因为他们的心中还有是非之感,所以,剑帝才指定传他们四人剑法。”
肖寒月道:“如若老人家真正是受迫传艺,我就不明白,二先生又怎会给他选择的自由?”
的确是令人怀疑。
常九道:“剑帝是一代武学宗主,虽为阶下之四,亦有他的气度,他如坚拒传授剑法,二先生对他亦是无可标何的。”
白玉仙突然接口道:“还有一点,明的是传授中州四奇剑法,二先生自然亦可偷窥、暗学,中州四奇的资质不高,但二先生却是一个绝对聪明的人,他学到的,只怕要超过中州四奇很多了。”
肖寒月道:“白姑娘说的有理。”
白玉仙道:“贱妾被诱入之后,二先生替我引见了不少的江湖高人,就算没有引见,也听他提过那些人的姓名,用来炫耀,颇有天下英雄,都入吾掌握的自豪,但却一直没有提过中州四奇。”
常九道:“这是一股秘密的力量,非不得已,他们绝对不肯亮出来。”
肖寒月道:“白姑娘,过去,是不不是从未听闻过大先生的事?”白玉仙点点头,道:
“没有,只听过二先生的令谕,从未闻过大先生的事迹。”
闻百奇道:“奇怪的是,怎会凭空多一个大先生出来?”
常九道:“也许真有一位大先生,那才是主脑人物,只是非危难之处,他不肯露面罢了。”
肖寒月心中突然一动,忖道:大先生,会不会是文雀口中的那位主人呢?他们驻在金陵城中……难道这所谓的大先生,并非是出身江湖的人物?不是江湖人,他会是什么身份,能在金陵城中,建立起一股庞大的势力?想到此处,顿觉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想下去。
只听闲云大师低宣一声佛号,道:“看来,事情愈来愈复杂了,剑帝如也被他们囚禁,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和他们抵抗?”
场中立刻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肖寒月才叹一口气,道:“如果他老人家真被利用,也是出于被迫。”
墨非子道:“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先要找出剑帝现在何处?”
闲云大师长眉耸动,欲言又止。
原来,他突然想到了,就山中秘谷所见,任何人都可以改换容貌,剑帝为何不能?以剑帝的修养、定力,或许会留有后手,但肖寒月却未必能分辨的清楚,只要剑帝的假形出现,也许就可能使肖寒月弃剑就缚,但目下对抗二先生的重点、主力,似已集中在肖寒月的身上……老和尚不敢再想下去。
想下去实在太可怕了不禁黯然一叹,道:“岂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呼?”
常人看了闲云大师一眼,没有多问。
原来,常九也有了闲云大师同样的想法,所以,他能听出闲云大师语中之意。
听懂了,但却不能说出来。
但见肖寒月抬头望天,口中缓缓说道:“如若找到他老人,必可指点我们一个应对之法。”
白玉仙一拉常九,低声说道:“常兄,我仔细地问过了小郡主,就所得而言,肖寒月和朱姑娘的配合,应有大半胜算。”
常九道:“白姑娘的意思是……”
白玉仙接道:“想办法先把中州四奇这一股力量给击溃。”
常九道:“噢!”
白玉仙接道:“就贱妾所见,中州四奇率领的剑手,(奇qIsuu.com書)很可能是二先生手下最强的一股力量,他们动作灵活,比起铁甲人更为可怕了。”
常九苦笑了一下,道:“目下敌人掌握了主动,如何选择搏杀的对象,恐非我们能够掌握……”
白玉仙接道:“常兄,咱们不但实力单薄,而且要务繁多,下一步,应该如何呢?”
常九沉吟了一阵,低声道:“应该先到那座谷中去,不过,咱们恐怕已无法掌握主动了。”
肖寒月突然转望闲云大师、墨非子,道:“两位前辈,可认识家师?”
闲云大师道:“老衲见过两次,不过,和肖大快形容的不同。”
肖寒月道:“大师的意思是……”
闲云大师接道:“才钠所见,令师是一位面貌清瘦的中年,黑髯飘胸,一派仙风道骨。”
肖寒月道:“此事有多久了。”
闲云大师道:“施主今年几岁了?”
肖寒月道:“二十四岁。”
闲云大师道:“那时施主还未出生了,大约在三十年前吧!不过,就老纳所知,那时剑帝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那现在是……”
墨非子道:“剑帝化身千百,常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江湖肖寒月苦笑一下,接道:
“果真如此,那多病残废的老人,只是家师化身之一,晚辈就是当面遇上家师,也是认不出来了。”
“大概是如此……”墨非子说:“除非令师想和你见面,否则,对面相逢亦难识。”
肖寒月叹息一声,道:“那场大雨之后,晚辈遍寻家师不着,心中一直在暗暗自责,晚进应该冒着风雨去探望他老人家才是,怎的待风雨过后才去看他,莫非是他老人家生气了,故意不再和晚进相见。”
“不会……”常九斩钉截铁的说道:“如若你是一个人,在那么大的风雨中,忘记了看望他人家,也许,他真的会生气,但你还有一个母亲,在那狂风暴雨之中,她更需要照顾,百行孝为先,令师是何等人物,怎会如此的小气……”
白玉仙道:“常见说的对,令师已是神仙一流的人物,绝不会为此小事生气……”
肖寒月接道:“那他老人家为什么突然间不留片言只字,飘然而去,至少,也该留一点珠丝马迹,晚辈以后也好追寻他老人家的踪迹。”
白玉仙道:“肖兄请再仔细想一想?”
肖寒月奇道:“想什么?”
白玉仙道:“令师失踪之后,是否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肖寒月吃了一惊,道:“白姑娘,你是说家师是被人掳走的?”
墨非子接道:“这个不太可能吧,以剑帝的成就,天下有什么人能够使他俯首听命,制服住他?”
白玉仙道:“道兄,明他易躲,暗箭难防,平常时候,以剑帝的成京,相信是很人对他下手,以他精深的内功,应该已到了十丈之内有辩落叶的至高境介,那晚风雨交作,是……”
肖寒月接道:“还有雷声闪电……”
“这就是了……”白玉仙道:“雷电声、风雨声,会不会影响到剑帝的耳目呢?”
闲云大师道:“迅雷疾风,大雨如注,任何高明的人,耳目也会受到影响,难防有人接近……”
常九道;“也可利用雷电声,风雨声的掩护,暗施算计,估计时间也很吻合,剑帝先传授了肖兄弟,然后再被掳去。”
墨非子望着闲云大师,道;“大和尚,你说说看.什么样的武功,才能制服剑帝,使他甘心就缚。”
闲云大师道:“这个——”
“大师是有道高僧,正人君子,自然不会知道江湖上的鬼蜮伎俩,叫人防不胜防——”
白玉仙说;“连小妹都至少能举出三种以上的办法来制服剑帝。”
墨非子道:“姑娘清说,贫道洗耳恭听。”
白玉仙道:“江湖上最难惹,最神秘的白羽令门,目下已经完全在二先生的控制之下了。”
肖寒月道:“白羽令门的可怕,似乎是传言,尤过真实了?”
白玉仙道:“不!你们见到的文天魁,古上月虽然是白羽令门中的高手,还不是最利害的人物,何况,我们相见之时,都已经得到了二先生的令谕,非不得已,不许伤害到官府中人,对你肖大侠,似是更为重爱,要捉活的肖寒月,所以,他们也没有全力施展。”
常九点点头道:“白羽令门是湖上最神秘,也最可怕一个门户,老实说,白羽令门的威名和难缠,就是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听到了也是头疼的很不敢稍存轻敌之心。”
白玉仙道:“所以,二先生就利用他们和少林,武当谈判去了……”
“谈判……”闲云大师流露出无限的关心,道:“姑娘知道多少……”
“不多……”白玉仙说:“我只是听到一些消息,但可以保证,这消息绝对正确,白羽令门中,除了留下的两个高手,和三五从人之外,真正的力量,在他们的令主领导之下,北上中原和少林,武当谈判去了……”
闲云大师低宣了一声佛号,道:“姑娘可知道谈判的结果吗?”
白玉仙道:“不太清楚,至目前为止,白羽令门中人还未回来。”心中却在暗暗忖道:
看闲云大师,如此关心少林,难道这位老和尚也是少林寺出身不成?”
只听闲云大师叹道:“少林寺不答应助纣为虐的条件,只怕难免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战了。”
常九道:“白姑娘,这件事有多久了?”
白玉灿沉吟了一阵,道;“大概有四个月以上了。”
常九道:“这是武林中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如若两方有一场血呀.不要一个月就会哄传江湖了……”
闲云大师道:“这么说来,少林寺还没有什么变化了。”
“大师……”常九说道:“在下只能说.少林寺如和白羽令门有一场血战,不论双方的胜负如何?一个日的时间_一定会传遍江湖,如若有了其他的变化,那就很难说了。”
闲云大师道:“常施主,你所谓其他的变化,是指什么?”
常九道:“第一,譬如说,血战发牛不久,还没有人传扬江湖第二,少林寺和白羽令门有了其种协议.免去了这场恶战。
闲云大师合掌当胸,又宣了一声佛号。
常九轻咳了一声,道:“在下斗提出一得之愚,不知是否可行,还请诸位公决。”
肖寒月道:“常兄江湖阅历无人能及,言必中的,有什么高见,还是早些说出来吧?”
常九道:“在下觉着目下最为要紧的事,是先查出剑帝的下落,是否已经落入了二先生的手中?”
此言正中肖寒月的下杯,他却不便作主,望着闲云大师,道“大师的看法呢?”
闲云大师道:“常施主所言,正是当务之急,老衲亦有同感。”
常九道:“大师既有同感,咱们应该有所行动……”
目光一掠白玉仙、向中天、闻百奇,接道:“这件事要三位多用点心机了。”
白玉仙道:“常兄的意思是……。”
闻百奇接道:“老朽明白常兄的意恩.是咱们提供一点救助剑帝的方法。”
常九道:“对!诸位和二先生共事很久.多少应应该知道救人的方法?”
闻百奇望了向中天一眼,道:“向兄,可可知道有剑帝的消息?”向中大摇摇头.道:
“没有听过……”
闻百奇苦笑一下,道;“常兄,千百年来,江湖上出过不少个英雄人物,希望能一统武林,但却一直没有一个人完成这个心愿,而造成了江湖同道的大火拼.卷入的人数之众,伤亡之多,比起黑白两道的义理争执,又不知严重多少倍了,他们都有一个明显的统合组织,森严的法例,冷酷的控制,以便力量集中,行动隐密,但却从未有过二先生这般的组织……”
向中天接道:“我们只觉到二先生是一个胸罗万有的高人,满怀济世的想法,跟了他数年之久的工夫,才觉悟到我们投入的,是一个黑道组织,最可悲的是,我们对这个组织,一点也不了解,直到那些识练有成的杀手,一批一批的出现,我们才知道这是个很庞大的组织。”
闻百奇道:“而且,新一代出现的杀手,完全不是武林中出身失,他们自自民间的普遍百姓之家,在一处十分隐密的所在受着严厉的训练,他们一出现,就各具奇技,那才是二先生的真正实力、本钱,我们这一批原被他收聚的江湖人物,都不过是过渡时期利用的工具,想一想实在可悲得很。”
常九望望肖寒月苦笑一下,道:“肖兄弟,只怕很难找出线索了。”
肖寒月道:“事已如此,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在下去找中州四奇……”
朱盈盈接道:“我也去!”。
肖寒月道:“好!你的“银月飞霜”是他们的克星,咱们杀回去……”
白玉仙接道:“这办法不好。”
肖寒月道:“姑娘有什么高见呢?”
“我提出追查剑帝下落的办法,但我觉着现在至少可以忍下去……”
白玉仙望着肖寒月缓缓说道:“以肖兄的才慧,应该看得出来,中州四奇虽然是练的剑帝绝学,但他们就不如肖兄,显然是剑帝有所保留……”
肖寒月接道:“如若家师还在人间,今日一战之后,他们必加紧榨取老人家的剑法,唯有早日把他救出,在下才能安心。”
白玉仙道:“唉!肖公子,目下不知剑帝身在何处?”
肖寒月道:“所以,只有逼问中州四奇……”
白玉仙接道:“中州四奇,妆试身手,就算他们瞧出剑法和肖兄同出一源,回去逼问剑帝,以剑帝的才慧,亦必有应付之法,同时,也会把肖公子出现江湖的事传入他的耳中,贱妾的想法是剑帝可能会想办法传出消息,如若肖公子现在苦苦相逼,对剑帝未必会有好处?”
常九道:“白姑娘说的有理。”
肖寒月想了一下,道:“目下咱们应该如何?”
白玉仙道:“最好约请一部分的江湖朋友助拳……”望了朱盈盈一眼,接道:“动用官府中力量亦无不可,咱们的人手太少,实力太过单薄了。”
肖寒月道:“这个,这个……”
常九接道:“这个我去安排,张岚也算武要中人,不论他以什么身份参与,都属应该。”
肖寒月道:“这件事最好不要惊动到官府中人……”
常九微微一笑,接道:“我会和谭老前辈及张岚商量。”
肖寒月低声道:“阴阳伞如能有三五只集中一处施用,应该有很大的威力。”
常九点点头,道:“我知道。”
白玉仙道:“唐兄,向前辈,都受伤不轻,应该好好休息几天。”唐明向中天齐声说道:“放心,我们还可以支持得住。”
肖寒月道:“不!两位请和常兄同回金陵,养息几日,再和常见一起接应我们……”
暂时甩开对剑帝的挂念,肖寒月灵台恢复了清明,当下说出了一番计划。
他胸有韬略,虽是纸上谈兵,但却听得场中人,个个心服口服。
常九连连应是,目光中尽是赞赏之色。
闲云大师、墨非子、白玉仙也听的连连点头。
常九、唐明、向中天离舟登岸,直向金陵城中行去,肖寒月一行,却掉转船头,直入湖心。
闻百奇负责守望,肖寒月等舟中坐息。
一切,都如肖寒月所预料,他们的行动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但口船重入湖心,却大出了对方的意料之外,这就使得对方一时间难测肖寒月等用心何在。
初更时分,肖寒月等突然下水,借夜色掩护,悄然重回对岸,就湖岸草丛中,隐伏身躯。
二更过后,果然发现了数十个黑衣人,悄然接近湖边,集结处就在肖寒月等人藏身不足三常九的所在。
肖寒月早已相度了地理形势,这一切发展,都在他预计之中。
料敌如是,闲云大师等都不得不佩服了。
将近三更,十二个黑衣人突然由身上取下一个长形的黑筒,悄然向湖心方舟游去。
这些人,都是极精水性的高手,在水中游行,竟然是不闻一点声息。
湖岸上,竟然还留下了二十余个黑衣人。
这一点,倒出了肖寒月的意料之外。
彼此相距,不过三丈左右,不论肖寒月一行人如何小心,一有行动,势必会惊动对方不可。
白玉仙低声说道:“已近三更,咱们该走了。”
肖寒月也在估量形势,此番志在避敌耳目,对方人数过众,就算是能一举杀了大部分敌人,亦将泄漏行踪。
一直守在肖寒月身边的朱盈盈,逐渐学会了然敌情,竟然悄自数了一下留在岸上的敌人,低声道:“他们有二十五个人。”
肖寒月沉吟一阵,道:“等下去……”
这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对肖寒月生出了敬佩之心,对他的决定,虽然有些怀疑,但却无人反对。
十二个黑衣人入不之后,立刻散面成一个扇面的半圆形,缓缓向方舟游去。
他们接近方舟丈余左右,突然停了下来,举起手中的黑色长简,瞄准方舟,突然火光一闪,集射舟上。
火势迎风暴涨,整个方舟,全笼罩在火光之下,白玉仙低声道:“肖兄,这是阴磷雷火队,据说,火焰至毒,不论何物,沾惹上就很难扑熄,只要烧伤一点,伤必溃烂而死,无药可救,妾身只是听说过,想不到今夜开了眼界。”
肖寒月一皱眉头,道:“好恶毒的暗器,这些留在岸上的人,是不是阴磷雷火队中人?”
白玉仙摇摇头,道:“可能不是,这些人身佩长刀,不见阴磷火筒,就妾身所知,二先生对这批施用毒人的人十分珍惜,每一个人都有两名刀手护卫,留在岸上的二十五人,其中一人,可能是阴磷雷火队的首领了。”
肖寒月道:“这批毒火杀手,看来似比起那铁甲人更为可怕……”
白玉仙接道:“肖公子意思是……”
肖寒月道:“一举捕杀他们,免留后患。”
白玉仙道:“小妹亦有此意,不过,咱们只有六人,一旦出手,必须要全力施为。”
肖寒月了然白玉仙的话中之意,回头望了闲云大师一眼,道:“大师看到了那些毒火杀手了吗?”
闲云大师道:“很可惜,老衲了解肖施主的意思。”
肖寒月道:“好!等他们上岸之后,磷火筒时,咱们就全力扑击,务求一击成功,不让他们有施展毒火的机会。”
在场之人,都看到毒火的厉害,方舟已然全被烧着,几点落在湖心的毒火,竟然在水中浮动,绿光随波,闪闪不息,不知是何物配制而成?只听一个黑衣人说道:“奇怪?怎不闻惊叫呼喊之声?难道舟上无人……”说完话,忽然发出了两声尖锐的怪啸。
肖寒月低声道:“王仙姑娘,二先生这些毒火杀手,一共有多少人?”
“听说只有一队,但一队有多少人,我就不清楚了。”
肖寒月道:“希望只有这十二个人才好,否则日后对阵,一旦遇上,只怕很少有人能抗拒这些毒火杀手了。”
白玉仙默然不语。
她知二先生手下,有很多个神秘的组合单位,但却不知道有如此众多的奇才、异能之事,如此强大的实力,以这等力量争雄江湖,任何一个门派,也不会是对手,就算是九大门派加下丐帮,这十股江湖上最大的实力合于一处,也未必就能和二先生对抗。
幸好,这时刻,有了一个肖寒月,剑帝的传人。
他不但有着绝世的剑术,精深的内力更奇妙的,他还有着一种莫名的魅力,近他的人,都会被那股魅力所吸引,尤其是女人,自己能够割断旧情,投效在二先生的麾下,但却抵不住肖寒月一席话,竟然又背叛了二先生,虽然,肖寒月是借用黄天复的名义,但白玉仙心中明白,换了一个人,就不能够说服她背叛了二先生。
白玉仙对自己这种不寻常的变化怔住了。
难道自己也对这位肖公子动了感情?她有些茫然了。
不想也还罢了,但想一想,顿觉着千头万绪,一腔情怀似理还乱的万缕愁丝。
赶紧一整思绪,振作精神。
只见水中的黑衣人在两声怪啸的招呼之下,疾速地游上岸来。
一个腰中束着白色腰带的黑衣人,突然说道:“诸位任务已完成,立刻撤走吧?”
这时刻,肖寒月才发觉,这三十六个黑衣人中,唯一的一个,腰中呸着白色的腰带。
看他指挥着全局,就是这毒火杀手的领队者了。
这一发现,使得肖寒月了解到,骤然间看上去,一片模糊,大家都穿着一色黑衣的杀手,衣服上亦有分别。
凝神看去,果然发觉有异,那十二个由水中登岸的黑衣人,腰中柬的是淡黄颜色,夜色中仍可清楚分辨。
如不仔细地查看,仍无法分得清楚。
这个发现真是太好了。
其余守在岸上的二十四个黑衣人,不但穿着黑衣,而且,也束着黑色的腰带。
身分辩认清楚之后,肖寒月立刻暗中传出了令谕,扑杀对象,先以那十二个腰束着淡黄|色腰带的毒火杀手为主。
打蛇就要先打七寸,一击先中要害,才能免去那无穷的后患威胁。
一向不知动用心机的朱盈盈,此刻却在想着出手的方式,如何才能在一击之下,多伤敌人。
但见十二个毒火杀手,收好火筒,佩在身上,转身向西行去,另外二十四人黑衣人,却拔出长刀,分成前后左右,四方保护。
就在他们排好队形,还未举步之际,肖寒月大喝一声,“杀!”
当先跃出。
朱姑娘的“银月飞霜”早已蓄势待发,肖寒月杀字出口,朱姑娘的兵刃已然出手,后发先至,夜色中有如轮月飞旋,挟着一片精光,冷电而至。
盈盈姑娘最听话,她的“银月飞霜”攻袭之处,正指十二个杀手之间。
料不到有人偷袭,而且就在附近埋伏,这些毒火杀手,每一人虽有两个刀手保护,但他们应变不及。
劫难骤至,银芒飞转临头,那些毒火杀手也不知是什么兵刃暗器,闪避不及,两个人只好出手封挡。
银芒过处,惨叫出声,两个单手对挡的人断去手臂,但“银月飞霜”的威势不减,旋飞的银芒,卷入人群,嚎叫声中,又有两个毒火杀手,身首异处。
朱姑娘的“银月飞霜”的力尽收回,肖寒月、闲云大师已然飞则至。
肖寒月剑出如飞珠溅玉点点寒芒,刺向毒火杀手。
闲云大师左手拍出一股强大的掌力,一阻黑衣刀手的扑袭,右手掌力遥向两个毒火杀手。
老和尚深知利害,这一击亦是全力出手。
但几声惨叫,彼起此落,闲云大师掌力震毙一人,肖寒月的宝剑,却刺伤了三个毒火杀手。
这时间,真正的看出了剑帝的绝技不凡,肖寒月剑势未,势变招,又斩去了一个毒火杀手的脑袋。
紧随着扑上来白玉仙和墨非子,一支长剑挟着白姑娘的一把锋利匕首,但最难防的,还是白玉仙的冰魄寒珠,白姑娘全力施展,一出手就是五粒,四个人伤在寒珠之下。
这是一场江湖高手的全力突袭,一刹间,武林中最利害的几种兵刃、剑法,暗器,全部出手,目标完全集中在十二个毒火杀手身上。
对于那些反扑过来的黑水杀手,反而未施毒手,九死三伤,朱盈盈“银月飞霜”二度出手,这一次,攻向那腰束白带的带队首脑。
他呆呆地站着没有动,眼看着银芒飞转而去,被斩去了脑袋。
原来,他发觉一瞬间,十二个毒火杀手死亡殆尽,实在不知如何向二先生交代,死于敌人之手,倒也干净。
二十四个黑衣护卫眼看首脑死去,指挥无人,一种潜在的逃生本能,突然转身奔逃。
肖寒月没有再下令追去,却伏身捡起两支毒火筒带在身上,余下的,全都让朱姑娘用“银月飞霜”毁去。
望着残体断肢,闲云大师低宣了一声佛号,合掌当胸,默诵经文。
白玉仙道:“走!找那座神秘谷去。”
借夜色掩护,一行人直奔西北方向。
也许这变化完全出了二先生的意料之外,一路上竟然没有阻拦的敌人出现。
在重叠的山峰深谷中奔行了一阵,墨非子突然要群豪停下坐息、而自己却登上一座高峰。
虽然,在场之人,个个都功力精深,但这一阵奔行,和适才一阵搏杀,不少人都有了倦意。
这些人都明白,一旦寻找了那座秘谷,又将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激烈搏杀。
白玉仙拉着朱盈盈转到一个山石后面坐下,低声道:“朱姑娘,来,吃一颗丹丸。”
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了两粒丹丸,口中虽然在叫朱姑娘吞下,事实上,却自己先行吞下一粒。
朱盈盈微微一笑,接过丹丸吞下,道:“白姊姊,这是什么药?”白玉仙道:“是千年老参丸,咱们两个的年龄轻一点,不如他们的功力深厚,吞下一颗参丸,帮助咱们早些调息复元。”
事实上,朱盈盈确实很累,不过,,她心中很兴奋,但如不能及时调息,等一会再遇强敌,与之战斗,恐怕很难应付得下来。
白玉仙看出了她的损失。
朱盈盈吞下参丸,笑道:“肖大哥的年龄也不大呀?”
“噢……”白玉仙哑然一笑,道:“你那位肖大哥是天赋异禀的人物,咱们如何能和他比,快些运气调息吧?”
朱盈盈微微一笑,闭上双目。
白玉仙望着秀美娇稚的朱姑娘,暗暗暗息一声,也闭目调息。
足足过了一个更次,东方才泛起了鱼肚白色。
墨非子也辩明了去势方向,停身处,已是离谷不远,心中暗暗高兴,黑夜中带着群豪奔走,竟未走错方位。
他行下山峰时,群豪都已经坐息醒来。
白玉仙、朱盈盈也回到群豪聚集之地。
肖寒月道:“道长,找到了山谷的方位了吗?”
“贫道幸未唇命,再过两座山峰,大概就可以到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息,个个都显得精神焕发,肖寒月瞧瞧白玉仙、朱盈盈一眼,笑道:“道长,咱们立刻行动吧!希望能在二先生调集人手部署之前,早一步赶到那里。”
墨非子道:“但愿二先生还未预料到咱们来得如此之快,那里的人人事事,希望都还存在。”
肖寒月道:“道长,咱们尽力而为吧!纵然那里已人去楼空,也不会有人怀疑道长的话,再说,那里一定有线索可寻。”
墨非子精神一振,道:“贫道带路?转身向前奔去。
肖寒月等一行紧追身后,翻越过两座山峰,到了一座狭谷口处。
墨非子吁一口气,道:“这是正式入口,也可以由两侧山峰绕过去,不过,下临削壁,高约十丈,必需借重绳索……”
肖寒月接道:“不用了,咱们就由这谷中进去吧!如果,他早有戒备,不论如何一个走法,咱们也都会碰上敌人的。”
墨非子道:“说的有理,咱们是堂堂正正之师。”抽出长剑,当先向前行去。
肖寒月低声道:“咱们每人保持五步距离,也免得他们用歹毒的暗器施袭。”
群豪点头应是。
肖寒月抢先一步,走在墨非子的身后。
依序是朱盈盈、白玉仙、闻百奇、闲云大师。
行近谷口,墨非子停了下来,手中长剑平衡胸前,准备拒敌,奇怪的是,竟没有阻拦之人。
墨非子略一沉吟,举步行入谷中。
只见一片广大的草原上,早已站了四人右手抱刀,左手各握一个梅花针筒的青衣大汉,一排而立。
敢情,把阻拦的力量,安排在入谷之后。
看草地广大,果然是一处动手搏杀的好地方。
肖寒月以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脚步,人都吸气一跃,落在墨非子的身侧。
朱盈盈本欲跟随而去,但却被及时而至的白玉仙一把拉住,道:“妹子,你不能过去,他们手中的暗器歹毒,你一过去,只有令他担心,咱们站在暗器之外,想法帮助他……”
白玉仙道:“你的‘银月飞霜’最远可以到多少距离?”
朱盈盈道:“可及五丈”。
白玉仙低声道:“那就有机会了……”低声和朱盈盈商量起来。
肖寒月跃落到墨非子的身侧,长剑也同时出鞘,一面横移三步,彼此并排而立,中间却保持了五尺左右的距离。
墨非子道:“梅花外每筒五枚,用强力机簧发射,可以射中五丈以后的目标……”
肖寒月道:“晚进第一次面对这种暗器,还望着前辈多多指点。”
墨非子道:“在江湖上,这算是歹毒的暗器之一,武林中一度禁止使用……”
肖寒月接道:“针上是否有毒?”
“施用这种暗器的人,本非什么光明正大的人……”墨非子说:“因此,大部分的梅花针,都有经过毒物淬炼。”
肖寒月道:“咱们现在距离他们,大药四丈多些,梅花针远可射到吗?”
墨非子道:“针很细小,本难及远,但机簧力量强大的,可及五丈,一般而言,威力最强的距离,应是两丈和三丈之间。”
肖寒月道:“老前辈准备如何破解这些梅花针筒?”
墨非子道:“剑法,贫道自信,梅花针无法透过贫道的护身剑幕,肖大侠请在此为贫道掠阵,我去除掉他们的梅花针……”
肖寒月仔细的瞧看他们,发觉那四个手第花针筒的人,个个神情冷肃,面无表情,似是泥塑大雕般,除了目光随着墨非子,肖寒月的身躯移动之外,全身静立纹风不动。
这种神情的人物,一眼之间,就可以看出来,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是那种不计成败的死土。
肖寒月轻轻吁一口气,道:“道长,我看这些人有些奇怪?”
墨非子已经仗剑向前行去,闻声停步,道:“奇怪什么?”
肖寒月道“这些人,神情木然,面对强敌时,竟能纹风不动,必有仗恃……”
墨非子接道:“梅花针本就是江湖上了歹毒的暗器之一,他们视为仗恃的,想是这梅花针了?”
“不!晚辈觉得他们仗恃的可能不是梅花针,也许别有所恃?”
墨非子瞧瞧四个大汉,笑道:“除了他们手中的梅花针筒外,就是怀抱中的长刀,难道那长刀之中,还有什么可怕的变化不成?”
“不是刀……”肖寒月缓缓说道:“晚辈江湖上的经验不足,实在瞧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晚辈觉得这四人沉着得大悻常情,晚进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可疑?”
墨非子道:“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和他们对峙下去,不管有什么危险,在下先瞧看一下,你在旁侧戒备。”
肖寒月虽然江湖阅历不丰,但他才智过人,既然一发觉了可疑之处,总觉有些不对。
但队恶隐藏于何,却又无法说出一个明显的地方出来,只有凝聚了全身功力,暗作戒备,必要时全力驰援。
以墨非子的老练、经验,受到肖寒月点明之后,亦十分小心起来.仔细的观察之下,心中也感觉有些可疑了。
那些抱刀的大汉太沉着了,就江湖上高手而言,不论何等身份的人物,面对着鼎鼎大名的墨非子子时,至少也该有点激动的神情,但这四个人却如古井无波的,连眼都不眨一下。
距离四人还有一丈左右时,墨非子停下了脚步,冷冷说道:“贫道墨非子,四位怎么称呼?”
墨非子是武林中最有名气的剑客,只要在江湖上走动的人,都应知道他的名字。
但那四位大汉充耳不闻。
墨非子长剑平胸,道:“四位可以发出暗器了,贫道目下的距离,是梅花针筒最有效的距离。”
四个目光转动,望了他一眼,仍然是默不作声。
墨非子长长吁一口气,道;“好!贫道话已说明,诸位既是不肯出手,那贫道就得罪了。”’右手一振,手中长剑,幻了一片光影,直向最右一个人刺了过去。
这一招,剑势如轮,幻起一大片光影,但剑势的速度,却是不快。
那右侧大汉左手单刀突然施一招“推窗望月”,单刀封住剑光,右手的梅花针筒同时移动,指向了墨非子。
两人的刀剑并未接触,墨非子的用心,旨在诱敌施用梅花针。
所以,当对方针筒移动时,墨非子立刻挫腕收剑,长剑立刻化作了一片绕身的剑幕。
肖寒月全神贯注,盯在那大汉身上。
他一直有种感觉,这四个大汉的利害之处,绝不在那梅花针筒之上。
梅花针固然是江湖上歹毒的暗器,但如拿来对付武林中第一流高手,如墨非子这样的人物,绝无得逞的机会,这中间的道理,二先生应该明白。
墨非子剑势化作了罩体光幕,但那大汉的右手梅花计并未发出。
有一种被戏弄的污辱,激起了墨非子的杀机。
他冷笑一声,道:“贫道倒要瞧瞧,诸位这份过人的镇静工夫,能不能保住性命。
真气凝聚,举起长剑。
肖寒月虽然未能全部了解这些人的危险之外,但已瞧出了一点苗头,急急叫道:“道长且慢。”
墨非子正准备出剑一击,闻言停手,道:“肖大侠可是瞧出了什么?”
肖寒月道:“道长可曾看出,你攻向右侧之敌时,其他人既不出手援救,肃立原地,一步也未移动?”
墨非子嗅了一声,道:“果然是有些可疑,不过,贫道还是瞧不出他们的可怕之处,如果只是凭借手中的梅花针筒伤我,老实说,贫道实在不放在心上。”
这时,闲云大师、闻百奇等,都已进入山谷,和白玉仙等聚集在一处。
这谷内一片平坦,数十丈内没有可以藏身之处,不怕敌人隐身暗算。
肖寒月道:“道长,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站着不动,莫非那些恶毒的布置,就在他们身前,所以,他们才不肯离开一步,仍站原地。”
墨非子看那抱刀大汉停身之处,一片绿草如茵,和别处并无不同,摇摇头,道:“贫道看不出来。”
闲云大师忽然一拂大袖,飘飞而至,落在墨非子的身侧,道:“道兄请退后一些,由老衲试试他们。”
墨非子知道这老和尚的劈空掌力,可及三丈以外的实物,这方面的成就,放眼江湖,无人能出其右,当下退后两步。
闲云大师也缓步后退,直到距那大汉两步左右时,才突然扬手发出一掌。
一股缓和的暗劲直涌过示,直待那暗劲接触到那大汉的身躯之后,才陡然迸发,化作一股强大的力道,那大汉整个人被击得飞了起来。
墨非子一皱眉头,道:“肖大侠,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
话来说完,响起了一声蓬然大震,火光闪动,血肉横飞。
凝目望去,烟硝迷蒙中,那里还有人形踪影,整个人的躯体,已经被炸的支离破碎。
原来,这些人竟把火药装在身上,只要受到常九击,立刻爆炸。
火药的威力十分强大,幸好,肖寒月等都站在两丈开外,人虽未受到伤害,但亦感觉到那一爆的威势强大无比。
闲云大师合掌当胸,低宣了一声佛号,道;“罪过,罪过……”
肖寒月接道:“我只瞧出情形有些不对,但是,却瞧不出那里不对,原来,他们竟然把火药藏在身上,勿怪他们站着不动。”
墨非子神情冷肃,呆呆地望着那些散落支离的躯体,叹口气,道;“当真是匪夷所思,灭绝人性的方法,如非肖大使再三劝阻,贫道只怕早已经粉身碎骨了。”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这只是他们第一道的防范,很可能还有别的埋伏……”
但闻闲云大师接道:“阿弥陀佛,那三位施主,怎的还不退走?”抬头看去,只见另外三个抱刀大汉,仍然站在原地,对同伴的死亡,恍如未睹。
白玉仙道;“只怕他们无法走了。”
肖寒月目光转动,发觉那些人并未受到拘禁,四处平原,也没有看到有人在暗中监视,心中大感奇怪,忖道:“搏杀拼斗,置生死于度外也许不难,但像这必死之局,仍能如此沉着,这些人胆识,就十分可怕了,那位二先生,用的什么方法,能把一个人训练到这样悍不畏死的境界?只听白玉仙叹息一声,道:“他们已经无法移动……”
肖寒月接道:“在下瞧不出,他们是如何受到控制?”
白玉仙道:“我听二先生说过,有一种奇异的武功,来自天竺,称谓制心术……”
闲云大师接道:“老衲也听说过这种奇功,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之中,就有这么一种武功,就老衲所知,佛门狮子吼,可以破解,老衲助他们一臂之力……”
闻百奇急道:“大师且慢……”
闲云大师回顾了闻百奇一眼,道:“闻兄有何高见?”
闻百奇道:“这三个人身怀火药,爆炸威势惊人,如若让他们解了禁制,到处乱撞,咱们要如何应付?”
闲云大师微微一呆,道:“这个……”
闻百奇接道:“我知道你心存仁慈,但战阵之间,鬼诈百出,不可不防。”
闲云默然。
肖寒月道:“大师,寒月的看法,除了他们的神智受制之外,应该另外有一种禁制,使他们不能移动……”
墨非子接道:“肖大侠又发现了什么?”
忽然间,墨非子对这位年轻人,生出了极为佩服之心,他不但承袭了剑帝的绝学,而且,他本身的才慧,也是一般武林中无人能及的。
肖寒月道:“如若他们只是被控心术所制,不应该凝立不动……”
白玉仙嗯了一声,道:“有道理,贱妾出手试试。”
但见一寒芒飞射而去,朱盈盈已一语不发地抢先出手。
寒芒如闪电般的直取呆立的大汉。
显然的,他们的神智还未迷失,还知道用手中的单刀去封挡那疾射而至的寒芒。
“银月飞霜”削铁如泥,那大汉手中的单刀一接触,立时被削断,寒光未停,掠胸扫过。
这些时日中,朱盈盈苦练“银月飞霜”,已能控制随心,寒芒掠胸而过,划开了那大汉的衣服。
只见那大汉前胸前捆满了黑色的火药,大约是那包火药的外壳也被划破,黑色的药粉,正向地上散落。
虽然相隔还有数丈之远,但几人的目光,也都异于常人,仍然是可以看得十分清晰。
肖寒月若有所悟地道:“是了,他们身上满装火药,受到了强力的撞击之后,火药才会爆开……”
白玉仙低声接道:“朱家妹子的兵刃锋利,削开这些捆满火药的外壳就不会再爆炸了。”
肖寒月道:“看来好像如此了。”
白玉仙道:““银月飞霜”可有五丈左右的距离,远在火药爆炸威力之外,应该是很安全了。”
肖寒月点点头。
白玉仙回顾了朱盈盈一眼,道:“再施“银月飞霜”,他们火药都带在胸腹之间,你兵刃锋利,就算那些包装火药的外壳坚硬,也是无法阻止,再试一刀。”
朱盈盈道:“距离太远,我怕拿捏不准,伤到了人。”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咱们用心在救人,但如不幸伤了他们,那也只能怪他们命该如此了。”
朱盈盈道:“既是如此,小妹再试试了。”
右手扬挥“银月飞霜”,有如流星划闪,又在那大汉胸腑之间扫过。
这一次,朱盈盈放心施为,出手大胆,右腕转动,那“银月飞霜”竟在那大汉胸腑之间,转了一圈。
果然,一大片黑色的火药,洒落地上。
白玉仙道:“运用自如,控制得宜,还有另外那两人。”
朱盈盈嫣然一笑,移步转身,“银月飞霜”连环出手。
但见寒芒飞转,在另外两个大汉胸府这前转了一转,顿然衣衫破裂,黑色的火药,洒落下来。
肖寒月暗中估算一下,每个人身上的火药,足足有三四斤之多,火药既然失去,再无爆炸之力,当下举步行去。
白玉仙一伸手,抓住了肖寒月,道:“你要干什么?”
肖寒月道:“我去看看,他们如何安排的?”
白玉仙道:“不!这个险不用你冒,我去就行了!”顺手取过肖寒月手中长剑,大步行近一个大身前。
她经验丰富,行近那大汉时,右手长剑一挑,先把大汉手中的梅花针筒挑开。
担心之处,就在那大汉手中的梅花针筒,在接近他的身边时,突然施放,由机簧放的毒针,快速强劲,在数尺距离之内,武功再高的人,只怕也很难闪避。
很意外,那大汉竟然没有施放梅花针。
这时,闻百奇也疾奔而至,遥发一掌,击落了另一个大汉手中的针筒。
白玉仙全神戒备,长剑平胸,剑身上凝注强大的内力,只要那大汉稍有行动,这一剑将会迅如惊雷般,疾声而出。
完全出人意外的是,那些大汉既无反击行动,亦无惶恐的表情。
行近身前,白玉仙才发现那些大汉,一个个神情木然,似乎是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境地。
他们不是不反击,也不是没毅勇猛,置生死于度外,而是,早已无攻击敌人的能力了。
他们站在那里,只是在装腔装势。
想想看,一个人,不管如何的标提勇敢,但在他身上捆满火药时,神色不变,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白玉仙机警过人,立刻想到了第二个危险,急急叫道:“闻前辈,快退。”
口中呼叫,人已倒飞而退。
就在她向后跃退之时,身侧突然一声大震,一股浓烈的火光,由地下直冲上来。
这一爆之力,比起那大汉身上的火药的爆炸,更为强大。
白玉仙感觉到一股热气,扑身而来,令人窒息。
幸好她轻功绝伦,发觉的早了一瞬,但仍然被烟硝灰土洒了一身,倒落着地,坐在地上,但人无恙。
闻百奇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和那大汉一起被炸得肢体横飞,尸骨不全。
肖寒月距离最近,飞身一跃,一把抱起了白玉仙,飞奔而退。
白玉仙本来无事,只是受了一点惊吓,但被肖寒月紧紧一抱,也就借势装作昏迷,闭上了双目。
肖寒月退出了三丈之外,才把白玉仙放下,道:“白姑娘,白姑娘……”
朱盈盈也急急地奔了过来,道:“玉仙姊姊……”
白玉仙不好再装下去,因为,她虽被洒了一身烟硝尘土,但全身却无伤,只好睁开眼睛,吁一口气,道:“好阴险的埋伏。”
朱盈盈喜道:“玉仙姊,你没有事吧?”
白玉仙理一下散乱的长发,道:“我没有事,闻前辈呢?”
肖寒月黯然一叹,道:“人已被炸碎了。
白玉仙缓缓站起身子,拭去脸上的烟硝,想想适才经历的危险,也不禁由心底生起一股寒意,就是那一点突来的警觉之心,只要稍微迟一点,怕不也和闻百奇一般,被炸得血肉横飞。
朱盈盈道:“姊姊好快的轻功,应变是如此迅速,如是小妹,只怕早被炸死了。”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我只是侥幸罢了。”
肖寒月道:“姊姊是替我冒险,小弟心中好生不安。”接着又遭:“这地方看来是步步凶险,处处陷阱了。”
白玉仙道:“这也说明了此地的重要……”
闲云大师神情肃然地缓步行了过来,道:“白施主,没有受伤吧?”
“托佛祖保佑,晚进还好。”
闲云大师道:“闻百奇是老衲多年故友,想不到,老禅眼看着他化作了劫灰,却无法救他。”
肖寒月道:“大师,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老禅师也不用自责了。”
闲云大师合掌宣了一声佛号,道:“那位二先生手段狠毒,老纳这世外之人,也有些动了怒火……”
墨非子大步行了过来,接道:“两重埋伏,设计的阴毒至极,除了那些人身上带有火药之外,在他们身前两尺,也埋下了火药。”
肖寒月心中一动,道:“两位前辈,江湖中人常常使用火药对敌么?”
“很少,可以说绝无仅有……”墨非子说:“就贫道所知,除了霹雳门善用火器之外,很少人象这样施用火药的。”
肖寒月道:“霹雳门中人,难道也被二先生收服了?”
白玉仙道:“他确实法力无边,江湖上大部分的小门派,只要学有所长,都被他们控制了……”
肖寒月道:“奇怪的是,这么多门户,受到二先生的控制,江湖上竟然未得传闻?”
白玉仙道:“就我所知,二先生争取人心的手段,十分豪气大方,有以重金聘约,也有暗中蚕食,利用他们本门中人,算计了掌门、首脑,那就自然地落入了二先生的控制中了。”
肖寒月道:“这个人,究竟是一个什么出身?”
墨非子道:“肖大侠的意思是说……”
肖寒月道:“看他这些布置,似是胸有兵法、策略,不似是江湖中人手段。”
白玉仙道:“不错,他能统治这么多江湖高手,却又能在金陵这等地方居留很久,不为官府中人发现,单是这一点,远非一般江湖上的组织能比。”
闲云大师道:“肖施主……”
“大师有何指教?”
闲云大师道:“闻百奇的血不能白流,老衲之意,咱们深入谷中,一查究竟……"但闻白玉仙道:“大师,他们会全力拦阻的,不经一番血战,只怕很难深入秘谷之中。”
抬头看地去,只见两行分着黑,白短打劲装的人,由一座山崖之后转了出来。
肖寒月道:“二十四个剑手、刀客……”
白玉仙弹一下上身上尘土,道:“是他们!这是一场可怕的硬仗……”
墨非子望望闻百奇那散碎的肢体,叹口气,道:“死的应该是贫道……”
肖寒月眼看一种哀伤的气氛,笼罩着全场,心中暗暗付思:以寡敌众,必须要有一股狠厉之气才成,闲云大师和墨非子虽然同仇敌汽,御敌有心,但杀机深潜,恐无法尽展威力,当下沉声接道:“咱们此行,志在力挽狂澜,拯救大局,志切心愿,必得早至谷中,以明真相,非霹雳手段,恐难收效了。”
不再等白玉仙说明敌势,长啸一声,飞身而起,直向敌人冲去。
他近日之中,连和强敌交手,七煞剑招逐渐纯熟,也增进了剑招的威势。
这一套旷古绝今的剑法,充满着君临一方的霸烈之气,肖寒月在不知不觉之间,已受到剑招上霸烈之气的影响……”
白玉仙大声叫道:“小心,他们刀剑上的奇毒……”
闲云大师慈眉耸扬,目闪异光,道:“白姑娘,你说他们的刀剑之上有毒。”
白玉仙道:“是的,我听二先生提过,他训练了一批善用毒剑、毒刀的人手,师请看他们的剑枘、刀把,是不是和一般的刀、剑不同。”
闲云大师凝目望去,果然发现这批人的剑柄、刀把后面,比一般刀、剑长了半尺左右,看上去是那么怪异。
墨非子脸色一变,道:“这个二先生,当真身聚了江湖上大罪于一身,所有的恶、毒手段,他都发扬光大了。”
突然拔剑长啸,飞朴而上。
闲云大师道:“白姑娘,这些人助纣为虐、手段奇毒,死有余辜,老衲以杀止杀,不会有背我佛慈悲吧?”
白玉仙知他数十年的修心养性,已到了古井无波的境界,此次重入江湖,虽抱历劫救生的心愿,但目睹强敌组合的严密,手段的恶毒,也不禁动了怒火,只是要他放手拒敌,仍无法解开心中之结,白玉仙心中明白,冷厉一笑,道:“以杀止杀,何疑行善,我佛慈悲,大师放手施为吧!”
闲云大师放声一笑,心结顿解,大袖一挥,有如巨鸟腾空,直扑过去。
白玉仙目光转动,只见朱盈盈神情间一片紧张,手中紧握着“银月飞霜”,却是有着不知所措之感,不禁微微一笑,道:“朱家妹子,守在肖寒月身后三丈左右处、有机会就出手,不要站在肖寒月的身侧。”
朱盈盈嗯了一声,人已举步向前行去,但又突然觉着不对,停下脚步,道:“为什么我不能站在肖大哥的身侧?”
白玉仙道:“因为那些刀客、剑手的兵刃,可能有毒物射出,你和他并肩对敌,可能分他心神,不如稍离他身后之处,以便伺机出手助他,不是更好吗?也免去他为你分心……”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白姊说的有理。”快步向前奔去。
白玉仙左手执剑,右手取出“冰魄寒珠”,缓步向前行去。
这时,肖寒月已冲入身着白衣的剑手队中,剑花飘动,招招挥向对方杀手,甫一接触,已然杀伤了四人。
来势汹汹,招招落实。
白衣剑手一看情况不妙,开始向两侧分布,但肖寒月剑势太快,逼得他们无法摆脱。
突然间,两个剑手双剑并出,连人带剑地向肖寒月撞了过来,左手同时抓向剑柄之后。
肖寒月早已发觉到他们的刀剑有异,但却一直想不出作用何在?看他们左手抓向剑柄,心中顿然一动,长剑突然一招,封开两支长剑。
本来,肖寒月可以轻易的侧身闪避,反手出剑,把两人给伤了的,但恐剑中有鬼,改变心意,暗运内力,封开长剑.但闻一阵金铁交鸣,长剑中激出两股毒水。
肖寒月恍然大悟,原来,这剑身中空,剑尖处开了一个小洞,剑柄后的长出部分,就是蓄藏毒水的所在,转动剑柄即有毒水射出。
好恶毒的设计。
这使得萧寒月感受到了自己处境危险,但也意起了他的杀机,高声说道:“刀剑之中可以射出毒水,诸位要小心了。”
就是这两句话的工夫,已使他陷身危境。
原来,那些白衣剑手,已然对肖寒月完成了合围之势,十二个白衣剑手,被肖寒月伤了五人,尚余七人,其中四个人布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合围态势,正面两人,左右各一。
而且,每个人的左手,都已握住剑柄后机关把手,长剑指向肖寒月,保持了一丈左右的距离。
另外三人,却迎向了疾冲而至的墨非子,展开了激战。
肖寒月呆了一呆,长剑平胸,真气凝聚,肃立不动。
他明白此刻处境极险,却又无法了解这些白衣剑手能够施放几次毒水,只要他一有行动,对方必也有毒水激射而出,再想闪避,机会就十分渺芒了。
他也明白自己练的剑法,实用凌厉,但却无法化展出一片护身剑幕。
他要等那一刹间的机会,待对方施放出毒水时,以快速绝伦的身法,闪避开去。
这是行险保命,而且机会不大,但却是肖寒月唯一可行的办法。
四个白衣剑手,对肖寒月剑招的辛辣,也有着畏惧,人毕竟只能死一次,能够不死,那最好保住老命。
他们也在等,等肖寒月一有行动,再把握机会,那时,他身躯已经发动,已无法再大幅度的变化,这一击,更有成功的把握。
肖寒月知道这十二个剑手中,必有一个首脑人物,指挥全局,但他竟然瞧不出来是哪一个。
十二个人的服色,长剑都是一样,实在瞧不出一点首脑人物的特色。
第十八回秘谷之迷
白玉仙本想赶来助肖寒月一臂之力,但她却为闲云大师的危险处境所吸引。
原来,闲云大师迎向了黑衣刀手,连环击掌,一口气伤了四人。
但却为黑衣刀手完成了包围的形势,四把厚背鬼头刀,对准了闲云大师。
这时,肖寒月又适时发出了警告。
老和尚估算一下处境,很难一下子闪开四把鬼头刀中激射而出的毒水,索性站着不动,暗运真气,一件宽大的僧袍,整个的膨胀起来。
他想以精湛于佛门的无相神功抗拒。
但闲云大师忘记了这些是毒水,不是一般暗器。
老和尚功力精深,无相气功固然可以抗拒暗器的攻袭,但却无法抗拒毒水,这些沾到肌肤就开始溃烂的毒水。
幸好,白玉仙及时赶到,也瞧出了闲云大师的阴恶处境,沉声道:“大师,不能力拒。”
说话声中,挥手打出了手中的冰魄寒珠。
这本是准备解去肖寒月危境的安排,但此刻却用在了闲云大师的身上。
四个刀手应声而倒,但刀中毒水,也同时射出,只是他们已失去了准备,大片毒水,洒射在草地上。
本是一片青绿之草,立刻间变成枯干。
闲云大师呆了一呆,道:“多谢姑娘。”
白玉仙一举解去了闭云大师之危机,全力攻向两个黑衣人,一面高声叫道:“大师,不可手下留情,他们都是致命的杀手。”
闲云大师冷哼一声,全力发掌,把两个准备围攻白玉仙的黑衣刀手,击毙在一丈开外。
老和尚的劈空掌力,已到了一丈左右处可以开辟的境界。
白玉仙第二次打出了冰魄寒珠,击倒了两个对手。
她心中挂念肖寒月,不惜连下杀手。
说来话长,事实上不过是心念一转的工大,闲云大师大开杀戒,和他举世第一的劈空掌力,配合着尽歼强敌。
当然,这里面也着几分侥幸在内。
回头看去,肖寒月也尽残了白衣剑手。
原来,朱姑娘的“银月飞霜”发挥了神奇的威力,就在肖寒月和敌人对峙时刻,朱姑娘的“银月飞霜”突然卷着一片寒芒,飞旋而至。
当然,人都会本能的举剑一封。
但闻呛地一声,手中长剑被削成两截,剑中的毒水,四下溅飞,洒在了一个同伴的脸上。
那人大叫一声,弃去长剑,双手蒙脸。
朱姑娘的“银月飞霜”回旋如电,斩向另一个白衣人。
肖寒月也同时发动,以快速无比的剑法,在那人未及转动剑柄上的机关之前,已先斩下他一条右臂。
有如势如破竹般,黑衣、白衣剑手们一个个倒下。
但肖寒月剑势仍不停,立刻攻向围住墨非子的白衣剑手。
这一次,肖寒月不再手下留情,连出四剑,刺死了四个敌人。
剑术之高,自不在话下。
墨非子心中真的佩服,这四个人本是围攻于他的,缠斗了十几个回合,竟然未能伤到一个敌人,而肖寒月只攻出四剑,就杀了四人。
当然,如果不是墨非子缠住了这四人,肖寒月也许不会如此快速毙敌。
转眼看去,只见那被药水溅在脸上的白衣剑手,实在忍受不了痛苦,双手自己击在两边太阳要|茓,以死求得解脱。
这毒水显然是至极的毒物,就这一下子工夫,他脸上已溃烂了大半。
目睹这些毒水的厉害,肖寒月不自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闲云大师合掌当胸,道:“好利害的毒水,我佛有灵,老衲逃过了一劫。”
墨非子更是暗叫了一声惭愧,忖道:如若他们在搏杀中施放毒水,这真是可悲极了。
须知他们的兵刃中,固然藏了毒水,但施放一次,并非容易,他们必须要先腾出左手转动刀柄后的机关,才能射出毒水。
如若他们一见面,就立刻放出毒水,肖寒月和闲云大师纵有绝世武功,恐也将伤在那毒水之下了。
这一仗,虽然胜了,尽歼了刀客、剑手,但想来却是心有余悸。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厉害呀、厉害,以后,不知他们还有什么样的人物出现来截击我们。”
但闻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肖公子,别来无恙,还认识不婢吗?”
肖寒月转头看去,只见杏花缓步行了过来。
“我不会武功,你们不要出手啊!”
肖寒月忽觉心中一阵波动,但赶紧吸一口气,忍了下去,道:“杏花,幽兰姑娘呢?”
杏花道;“她忙得很,没有空来,所以,遣小婢来,对公子说几句话。”
这时,肖寒月问道:“什么话?”
杏花此刻距离肖寒月有两丈多远,但却停步不前,只高声叫道:“你过来,我告诉你,姑娘说,这件事很重要,须当……”
她虽未再说下去,但肖寒月心中明白,是不是让太多的人听到。
她略一沉吟,举步行近杏花,道:“姑娘要你告诉我什么?”
杏花低声道:“她要你们立刻退走,这里的事,由她来解决。”
“赵姑娘能解决……”肖寒月大感讶异地说道:“她能解决!”
杏花道:“姑娘说,解决一个大难题,武功未必有用。”
“噢……”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杏花,我知道幽兰姑娘聪明绝伦,但那位二先生也不是省油之灯,幽兰姑娘不会武功,不能让她涉险。”
杏花摇摇头,道:“肖公子,我没有太多时间和你争辩,我要尽快地回去帮小姐的忙,我只告诉你三件事,说完就走……”
肖寒月接道:“好,你请说。”。
杏花道:“第一,那些被改头换面的人,已经离开了这里,这里云集了举国最有本领的大夫,也已远走,你们打进去,什么也看不到,第二,那里面埋下了一批火药,只要你们进人预定的区域中,立刻点燃火线,纵横十丈内,无人能活,第三,姑娘已逐渐控制大局,她告诉你一年内和你见面的话,可能……”
“怎么?幽兰姑娘变卦了……”肖寒月焦急地说。
在不停改变的环境中,肖寒月对朱盈盈已逐渐接受,但赵幽兰藏在他心中的力量更为强大,这股力量,使肖寒月无力主裁。
“不是变卦……”杏花微笑的说:“可能是提前半年或十个月,就可以和你见面了。”
“杏花……”肖寒月低沉地说:“能不能安排我早些见见赵姑娘?我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杏花没吟了一阵,道:“姑娘虽然没有告诉我什么,但我看得出,她也想念你,但为了这一件拯救苍生万民的大事,你要多忍受一点,我相信,姑娘一定会对你有个交代。”
什么交代呢?肖寒月心中暗暗奇怪,但他却没有追问下去,点点头,道:“好!我们立刻退走。”
杏花微微一笑,道:“这才对!姑娘说你是聪明人……”
肖寒月接道:“杏花,能不能转告她一句话,就说,我希望能见她一面……”
杏花接道:“我可以转告,但据我所知,她太忙了,忙得无暇见你,金陵赵家,暂时托你照顾,姑娘已在帐房先生那里放了很多银钱,也交代过帐房先生,你可以随意支用,她要你在那里等她。”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好!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杏花轻轻叹息一声道:“有一件事,姑娘很伤心。”
肖寒月怔了一怔,道:“和在下有关吗?”
杏花道:“除了你之外,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让姑娘伤心了。”
肖寒月道;“什么事?”
杏花道:“她给你一幅画,你仔细看过没有?”
肖寒月道:“很惭愧,在下忘了。”
杏花道:“画呢?”
肖寒月道:“那是吴道子的手笔,仍存在赵府中。”
杏花道:“那么就快回去吧!姑娘说,夜阑人静时,仔细看看那幅画,你会发觉一件奇事。”
肖寒月道;“好!在下立刻回到赵府中去。”
杏花道:“在那里等姑娘。”说完,转身而去。
肖寒月望着杏花的背影消失之后,才缓缓转身,行近群豪身侧。
朱盈盈道:“杏花姑娘说些什么?”
肖寒月看看闲云大师、墨非子,道:“她要咱们退去。”
“退回去……”墨非子有些讶然的说:“咱们千辛万苦地找来此地,怎么能够退回去。”
肖寒月笑一笑,道:“道长发现了秘密之后,在那里工作的大夫,都已远走……”
墨非子道:“至少,咱们也该去看看才放心。”
肖寒月道:“那里已安排好了陷阱,等咱们跳进去。”
闲云大师道:“肖大侠,那位女施主是什么人?说话可信吗?”
肖寒月道:“她代表赵幽兰姑娘来,赵姑娘的话自然可信。”
闻百奇道:“百里行程半九十,咱们已到秘谷边缘,为何不进去瞧瞧?”
肖寒月道:“那里已埋好了火药,只等我们一进去,他们就点燃药信。”
白玉仙道:“照二先生的为人看,肖公子说的话,十分可靠。”
闲云大师道:“阿弥陀佛,老衲亦认为此事大有可能。”
朱盈盈道:“那就不要去了?”
白玉仙道:“肖兄,她没有说,要咱们到那里去吗?”
肖寒月道:“说了,要咱们回赵府中等消息。”
墨非子道:“恕贫道多言,那位赵幽兰姑娘,是什么身份?”
“神医赵百年之女……”肖寒月神情中无限敬慕地说:“一个才会绝世的姑娘。”
“江湖上有这么一位人物,贫道怎的未听人说过?”
肖寒月道:“也不是江湖中人。”
墨非子道:“既然不是江湖中人,怎会知晓江湖中事,所以,贫道认为此事未必顶真。”
肖寒月一指朱盈盈道:“她是谁,道长知道吗?”
墨非子微微一笑,道:“郡主,七王爷膝下的爱女。”
肖寒月道:“她是江湖中人吗?”
墨非子道:“不是。”
肖寒月道:“但她却卷入了江湖是非……”
朱盈盈接道:“对!我已离开王府,而且交回了郡主的封赠,我现在是跟着肖大哥闯荡江湖的人。”
肖寒月道:“道长,朱姑娘的武功如何?”
“高明,“银月飞霜”的变化,已到了神奇莫测的境界。”
“谁会相信,一个郡主会在江湖上走动。”
墨非子道:“肖大侠的意思是……”
肖寒月道:“我相信赵姑娘的话,所以,决心回金陵赵家宅院中去。”
墨非子道:“好吧!诸位请在此等候片刻,贫道去看看就回来……”
突然飞身而去,向前奔去。
肖寒月本待飞身追赶,却被白玉仙伸手拦住,道:“让他去看看吧!”
闲云大师叹息一声,道:“这老道士如许年纪了,仍然是火爆得很,四十年前,他的剑法已到了现在的境界,四十年来,竟然无法更上层楼,大概和他这等性格有关了。”
肖寒月道:“赵幽兰才华非凡,对药物的知识,更是已到十分博大的境界,她能够……”
突然觉得不对,这个隐密,知道的人极少,说出去,只怕会惊世骇俗,立刻住口不言。
偏偏是一向乘巧柔顺,很少接话的朱盈盈,这一次,竟然接下去,道:“赵姑娘能够怎么样?”
肖寒月怔了一怔,道:“她能配制出各种毒药物……”
“对!兰姊姊的疗伤本领,当真高明。”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盈,你和赵幽兰相处过吗?”
她故意引开话题,因为,她不相信肖寒月回答的话,闲云大师自然是也不相信。
肖寒月很少说谎,尤其是欺骗朱盈盈这么一个纯洁的人,所以,答完话,脸上不自觉泛起了一抹羞惭之色。
白玉仙看了出来。
朱盈盈笑一笑,道:“我见过她,她很美丽,只是脸色太苍白,身体不太好,唉!她好像有着很沉重的心情?”
“噢……”’白玉仙微笑着说道:“以后,你见着她时,可要好好地待她呀!”
她言外有意,听得肖寒月心中一动。
但朱盈盈却未感觉,点了点头,道:
“我很喜欢她,凡是肖大哥喜欢的人,我都喜欢,但赵姑娘却不喜欢和别人交往,郁郁寡欢……”
她也能看出来赵幽兰有着重重的心情,白玉仙心中忖道:这丫头实在很聪明,只是她接触的事物太少,内心之中仍保持着纤尘不染的纯洁,我要借机会开导她几句……
忽然间,心中又升起一个念头,暗道:我在干什么?难道我要促成他们三位一体么?这位出身皇家的金技玉叶,总是要长大的,现在胸无城府,不解情爱,日后未必就会有如此的度量,三个人,真要凑在一起,他们真的会很幸福么?
有了这层顾虑,赶紧把欲待出口之言,又忍了下去。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长啸,传入耳际。
肖寒月吃了一惊,道:“是墨非子……”
闲云大师道:“三位守在此地,老衲去看看……”
大袖一拂,有如巨鸟腾空一般,一跃五丈多远。
肖寒月正待要追上去,却被白玉仙一把抓去,道:“肖兄,不要……”
肖寒月接道:“你……”
白玉仙急急接道:“不要误会,有闲云大师一个人去就够了,这位大和尚武功深不可测,恐不在肖兄之下……”
“我知道……”肖寒月说:“但如墨非子道长,真要遇上了什么凶险,在下同往,岂不是就可助大师一臂之力吗?”
白玉仙摇摇头,道:“你如不去,闲云大师一定会劝他回来……”
说话之间,两个人影,已转出山角,疾奔而来。
果然是闲云大师和墨非子。
两人来势奇快,片刻间,已到了肖寒月等三人身前。
只见墨非子左脸上一片红肿,似是被人打了一拳般的。
肖寒月还未来得及开口,墨非子已抢先说道;“那丫头,小妖女,贫道真该杀了她!”
闲云大师望着墨非子脸上的伤势,默默不语。
白玉仙道:“道长,怎么回事?”
墨非子道:“她不知用什么方法,伤了贫道。”
肖寒月心中明白,又是赵幽兰养的毒蚊作崇,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那毒蛇很大,以墨非子的目力,岂会不知,不禁心中大奇,问道:“道长是伤在什么东西之下?”
说实在的,墨非子也莫名其妙。
他叹口气,道:“她要贫道退回来,贫道不允,她就一怒转身而去,贫道两个飞跃,已经越过她,却不知怎的脸上一阵剧疼,成了这个样子。”
朱盈盈道:“你怎知是杏花姑娘伤了你?”
墨非子道:“那里四野无人,自然是那个丫头闹的鬼了。”接着又道:“奇怪的是,到现在为上,贫道还不知道脸上是如何伤的?”
肖寒月道:“看道长的伤势,似是被什么毒物叮了一下……”
闲云大师接道:“不错,不知是被什么毒虫叮了一下。”
墨非子道:“最可恨的是她告诉我,再不回来,只怕双眼立刻会瞎,贫道正在和她理论,大师就赶到了。”
肖寒月心中忖道:如非闲云大师赶到,他真要出剑,只怕杏花难逃一剑取命之危。
白玉仙过:“道长,瞧出了什么没有?”
墨非子摇摇头,道:“还未到那秘谷所在,自然是什么也瞧不到了。”
闲云大师突然接口说道:“老道士,老衲也觉得该回金陵休息一下。”
“怎么?你很累吗?”
闲云大师点点头,道:“我想,那位杏花女施主说的不错,赵姑娘可能早已有所安排,咱们不要破坏了她的计划。”
墨非子沉吟了一阵,叹道:“好!她已经手下留情了,她说弄瞎贫道的双目,看来,也不似恐吓之言了。”
原来,他心中早已有数,脸上之伤,只是一个警告罢了。
此刻,最吃惊的是白玉仙了,望着肖寒月,道:“肖兄,你确定这是毒蚊吓的?”
肖寒月道:“不一定是毒蚊……”
白玉仙接道:“是一种毒虫就是,如此厉害的毒虫,能伤了墨非子道长这等高人,在钟山之内,还未听过,这毒虫是杏花姑娘放出来的?”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大概是吧……”
白玉仙点点头接道:“是不是赵幽兰养的毒物?”
他不能承认,但他素来少说谎言,心中既然知道,又无法否认,这个了半天,这个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玉仙轻轻吁一口气,道:
“我明白了,那些人,都是伤在毒虫之下。”
她明白,肖寒月也明白,指的是风七那些杀手。
但闲云大师和墨非子听得不明白,老和尚修养深厚,已到了视若无睹的境界,但墨非子却忍不住的问道:“这毒虫真是培养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白玉仙倒替肖寒月掩遮起来,说:“役使毒虫伤人,也不算什么出奇的事。”
墨非子突然长叹一声,道:“贫道一生习剑,因为剑为兵器之祖,学入化境,无坚不摧,想不到贫道数十年的功力,竟然难入大乘,习剑何用?”
双手握剑一折两断,投掷于地。
他连番受挫,顿有着数十年习剑无成之感,不禁心灰意冷。
闲云大师微微一笑,道:“道兄,为德不卒乎?”
墨非子已然转过身子,准备放腿奔去,闻言突又停了下来,缓缓回过身来,道:“大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在下惭愧得很,目前局面,实已是有贫道不多,无贫道不少,贫道是否留此,已经无关紧要了。”
闲云大师淡淡一笑,道:“数十修心养性,还没有把你的嗔念磨去……”
墨非子接道:“大师之意呢?”
闲云大师道:“到金陵去,咱们坐在观变,至少,要等这件事情有个结束!”
墨非子沉吟了一阵,道:
“好吧!贫道从命就是。”
闲云大师一合掌,道:
“肖施主,老袖和墨道兄先走一步,咱们在金陵赵府中见面。”
一拉墨非子,双双飞跃而起,直奔而去。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肖寒月轻轻叹息一声,道:“墨道长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朱盈盈道:“肖大哥,他为什么生气呢?自断手中长剑!”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
“他学的是正宗剑法,论造诣之深,江湖上难得一见,但正大有余,诡变不足,连香受到一些小挫,忽然觉着数十年的苦功,竟然是如此的无用,再加上那位杏花姑娘役使毒虫伤地,他竟不能防范,平日自负的傲气,忽然消去,顿有心灰意冷之感了。”
肖寒月道:“白姑娘,你看他们两位会不会回金陵赵府中去?”
白玉仙道:“会!闲云大师会劝他去!”
肖寒月道:“老和尚佛法无边,技艺精深,确实是一位高人!”
白玉仙接道:“我看他还未全力施展,这个老和尚少藏海纳,不知还有多少人绝技未曾现露,他主持金山寺数十年,竟然无人知晓他是一位绝世高手,二先生自负耳目灵敏,竟然忽略了这位大和尚。”
肖寒月顾了一眼,道:
“咱们回金陵去吧!”
这里的形势,白玉仙很熟,三人绕道而行,一路上竟未遇上拦阻。
回到赵府,常九、唐明等早已在等候,而且,张岚,王守义,谭三姑,都在府中。
赵家宅院,看上去依然如旧,但暗中却密布卡桩,应天府最精干的十名捕快,带着连球匣弩再加上张岚约请了十几个武林高手,事着肖寒月设计的阴阳伞在赵家宅院中布下了天罗地网。
肖寒月受到了很热烈的欢迎,他住的雅室,也一切陈设如常,而且打扫得很干净。
张岚和王守义,重又聚居赵府,倒是有些大出了肖寒月的意料之外。
但他没有追问。
这一段时日的艰苦历练,使得肖寒月成熟了不少,张岚笑道:“肖兄弟,白姑娘,你们先休息,等一下咱们再谈。”
白玉仙被接待在一间单独雅宝中。
张岚一个人行入了肖寒月的房里,脸色一片严肃。
肖寒月也不过刚刚坐下,一杯茶才喝了两口,急急站起,道;“张前辈,有事啊?”
张岚道:“本来是准备晚上再告诉你,但我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忍不住就现在来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感觉到这是一个十分重大的事,吁一口气,道:“什么事?只管清说。”
张岚道:“七王爷身在危境……”
千恩万想,肖寒月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件事,呆了一呆,道;“怎么会呢?”
张岚道:“千真万确。”
肖寒月剑眉耸动,俊目放光,正容说道:“七王爷真有危难,肖寒月拼了命也要救他,走!带我去找……”。
张岚摇摇头,道:“倒不是拼命的事……”
肖寒月急道:“你说清楚一些好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七王爷中了一种怪毒……”张岚黯然地说:“每两天要服用下一种药物,二十四个时辰不眼药,立即痛断肝肠,全身收缩,那种痛苦,就算是我们这种江湖人,也受不了,何况,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但他竟咬着牙忍住不叫,每次发作,足足要折腾他半个时辰,而且间距很短,连续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实非得已,只好服用下他送来的药物了?”
肖寒月道:“他是谁?七王爷又是怎么作中的这种怪毒?”
张岚道:“他是一黑衣人,戴着面具……”
“一定是他,二先生……”
张岚接道:“至于七王爷几时中了毒,说来惭愧,我们竟然是一无所知,直到他毒发受苦,我们才知道这件事情。”
肖寒月道:“走!咱们见王爷去。”
张岚道:“你会解毒么?”
肖寒月摇摇头,黯然一叹。
张岚四下瞧瞧,低声道:“兄弟,七王爷交代了两件事,我要告诉你……”
肖寒月接道:“在下洗耳恭听。”
张岚道:“第一,要你好好照顾盈盈郡主,她想跟你走江湖,就由她吧……!”
肖寒月接道:“我会尽力照顾她,第二件呢?”
张岚道:“他不会屈服在压力之下,必要时将会以身殉国,希望你能力所及处,为国事尽份心力,他如不死,待事过之后,他会奏明圣上,对你重加封赏。”
肖寒月道:“此间事了,我要走遍天涯海角,寻访恩师,封赏的事,体再提它……”
语声一顿,接道:“既知王爷是遭受毒害,为什么不找个大夫瞧瞧,下药解毒?”
张岚道:“金陵的名医,都找遍了,没有敢下药,七王爷勉强他们用药,但吃了也是白吃,除了像赵百年那样的活神仙之外,天下恐怕再无人能解七王爷身中之毒了。”
张岚接道:“好兄弟。这我就放心了,总算不负七王爷的吩托,不过,这件事不能告诉郡主。”
肖寒月点点头,道:“我明白,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张岚道:“不多,现在赵府的,只有我和谭三姑知道。”
肖寒月道:“王府中人,有谁知晓?”
张岚沉吟一阵,道:“王爷夫人。”
肖寒月道:“王爷几时被人下毒控制的?……”
张岚道:“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这是最近的事。”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付道:以七王爷的精明,岂会不知乌衣巷内,早为江湖中人盘居,他留下白发龙女谭三姑,岂是无因,尚书府等,将军公馆,再加上一个七王爷府,官府中捕快,巡营中的官兵,都不能擅越雷池,但绝对无法瞒过七王爷,如非他们早已在暗中勾串一处,也必是有意纵容,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时间,想不出原因何在?
但看样子,七王爷又不像和他串连一处?
江湖中诡变万干,变化难测,但官场中事,比江湖更是复杂十倍……
张岚皱皱眉头,道:“肖兄弟,你在想什么”。
肖寒月叹口气,道:“我在想,如何才能疗治好七王爷身中之毒?”
这几句话,自非由衷之言,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应付之法。
张岚却认真了,叹口气,道:“肖兄弟如此担心七王爷的安危,他听到了一定十分高兴……”
语声一顿,接道:“你休息一下吧!老哥哥不打搅了。”转身走出雅室。
望着张岚远去的背影,肖寒月不禁暗暗一叹,伸手掩上房门。
二先生,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能在京都重地内城、郊区,建立起了这么庞大一股势力……
大先生又是何许人?该不会是七王爷吧?
读书人毕竟想得深远,非一般江湖革可比。
仔细思索,又感到个中诸多可疑,如能和七王爷坦诚的交谈一次,肖寒月相信可以解去不少心中之疑。
室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之声。
“门未加栓,请进来吧!”
这时刻,肖寒月实在不希望有人打扰,他要静静地想一想,这中间的复杂关系。
推门而入的是常九。
肖寒月忽然精神大振,这常九才是真通晓江湖事故的人物。
地鼠门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小门户,江湖中知道这个门户的不多,他们没有赫赫的武功,但他们一直隐在暗中,他们的遁形潜踪之术,独步江湖,他们才真正能了解江湖中的事物。
这个小门户,没有森严的门规约束,也难得出一两个受江湖同道敬重的人物,但能够在江湖上立足成名的人,必有不凡的成就。
他们不是凭仗武功成名,而是他们渊博的见识,和精密的头脑,和熟记在胸的江湖形势。
常九关上房门,笑一笑,道:“我知道你很想静下来,想一想很多问题,但我有很多事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我也正想和常兄谈……”肖寒月是由衷地欢迎常九的造访,说:“七王爷受毒物控制的事,搅得我思绪紊乱,理不出一个头绪。”
“这件事,我倒未听说过,看来,张岚很守承诺……”常九微微叹息说:“也许,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等重大的事情,用不着跟我商量。”
肖寒月道:“但我却知道常兄的观察能力……”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只有你肯相信我说的话。”
“承常兄看得起我……”肖寒月有着惺惺相惜的感觉,说:“才肯把你心中隐密告诉我。”
“这就象一个善于弹琴的人,遇上了知音一样……”常九微笑说:“才能弹出最好的琴声。”
肖寒月道:“常兄,我正在洗耳恭听。”
常九在肖寒月对面坐了下来,道:
“二先生不是江湖上出身的人物,他出身富贵之家,这种神秘的组织,也不是江湖人物争霸的格局,他们有更大的野心。”
肖寒月点点头,道:“一组武功高明的杀手,如果运用得当,那无疑胜过千万雄兵。”
“那么多人,隐藏在乌衣巷神密的地下密室中……”常九皱起了眉头,说:“连杨夫人都无法瞒过……”
“自然,也瞒不过七王爷,乌衣巷的秘密地下秘道,本来就是相通相连,只是有人故意把它分赌起来,我想不通的是,七王爷早知道这些事了,为什么不去阻止?”
常九沉吟了一阵,道:“我们初见七王爷时,他一切都很正常,张岚很用心地保护着王府,所以,那时刻七王爷至少还没有受到胁迫……”
突然住口不言。
肖寒月接道:“常兄,说下去,此地只有我们两个人。”
常九道:“那时间,他们好像有某种默契……”
肖寒月点点头,道:“所以,七王爷装作不知道。”
常九接道:“锦衣卫和东厂提骑,遍布天下,七王爷虽是世袭贵胄,也无法避过东厂监视……”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你是说……”
常九接道:“就在下所知,金陵至少有东厂两处秘密的分站,金陵城中,有如此庞大的神秘实力,他们竟然没有呈报上去。”
肖寒月道:“是不是那些东厂密探,也受到了二先生的控制。”
常九道:“这是可能之一,另一个可能是,二先生的势力,已伸入了东厂。”
肖寒月叹道:“常兄思虑的精密,果然胜过寒月甚多。”
常九道:“变化关键,似乎和赵百年扯上了关系,七王爷也似乎为了那件事,和他们闹出了意见,有意的纵容应天府和肖兄弟,追索根源,而且还派来了张岚帮助……”
肖寒月点点头,接道:“这中间有两点可疑之处,一是七王爷既然早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且有意翼护,其甘愿一开始就受人控制……”
肖寒月道:“常兄之意,可是说七王爷一开始就参加了这个组织?”
“又不太象……”常九缓缓说道:“我想不通的也就是这些了,他究竟是一开始就参与此事,或是中途合谋,以他的身份,如果一开始就参与此事,一定是领导人物……”
肖寒月接道:“但目下的七王爷,似乎完全受制于人,被控制在一个黑衣蒙面人的手中。”
常九道:“如若这个消息不错,那就是双方因故闹翻,七王爷由首座高位,跌入阶下之四。”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在下想夜入王府,一探究竟,不知常兄的意下如何?”
常九摇摇头,道:“此事重大,必须要谋定而后动,不能轻率从事,一个不好,可能会害了七王爷的性命。”
肖寒月点点头,道:“说的有理。”
常九道:“所以,咱们要了解七王爷和这个组织的关系,才能找到下手之处。”
肖寒月道:“只是目前要见七王爷,恐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常九道:“要张岚替你安排,易容晋见,不过……”
肖寒月道:“不过什么……”
常九接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郡主知道……”
肖寒月点点头。
常九道:“这件事,早就有蛛丝马迹可寻,只不过,咱们当时没注意罢了。”
肖寒月道:“你是说,七王爷允许郡主……”
常九接道:“不错,你想想,除非七王爷预见到王府中,可能会有危机发生,必会想办法把你引入王府,怎会甘愿让郡主离开……”
肖寒月接道:“也许也早就发现了在下不可能入幕王府,所以才……”
常九摇摇手,接道:“官场中的办法多得很,只要七王爷一个口谕,必能把你引入王府,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想过没有?”
肖寒月沉吟了良久,始终想不出来,轻轻一笑,道:“什么事?”
常九道:“七王爷膝下尤虚,除了郡主之外,没有子女,郡主是他唯一的掌珠,肯让你带她行走江湖,这中间是否有可疑之处?”
肖寒月想了一下,道:“说的也是,这中间……”
“因为七王爷已发生了一些危急,只是他没有明白的说出来,你表现出的技艺和具有的才华,使七王爷认为可以保护郡主的安全……”常九缓缓地分析说:“至少,你不能弃郡主不顾,这就是使他让郡主跟你的原因,当然,美丽的小郡主情有所钟,也是促成七王爷下决心的原因,其实,那“银月飞霜”是江湖上绝无仅有的利器,郡主根本不可能知道王府中收藏有此物,自是七王爷有意的赠与了。”
肖寒月道:
“常见果然有过人见解,小弟十分佩服。”
常九笑一笑,道:
“咱们猜测、分析,大概就是如此了,应该如何,要你做个决定了。”
肖寒月道:
“我……常兄,你想和我共商一策才成。”
“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商量了,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去见见七王爷,听听他的遭遇,处境,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再决定如何去应付……”常九神情肃然的说:“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先想清楚。”
这一下,肖寒月愣住了,呆一呆,道:“什么事?”
常九道:“赵幽兰姑娘的事,这位姑娘,才华非凡,环境逼得她把才华用于歧途,肖兄弟,一个人,在邪门歪道中走得久了,连生性也会改变,我不知道赵幽兰这样聪明的人,会不会也和常人一样,一旦她真入歧途,我不敢想她会闹出什么事情?”
肖寒月长长叹息一声,道:“常兄的意思,是让我怎么办呢?”
常九道:“我不知道,在郡主和幽兰姑娘之间,是那么难作取舍,两个人一般美丽,一般的可爱,别说我想不出一种说法能把她们分个高下,就算我想出,却不忍说不出口。”
肖寒月道:“常见,我是当局者述,你得替我想个办法才对。”
常九沉吟了一阵,道:“只有一个办法,勉强可以……”
肖寒月急道:“常兄请说。”
常九道:“两个人兼收并……”
“不行……”肖寒月冷然地打断了常九的话,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嗅……”常九微笑着说:“为什么?”
肖寒月道:“赵幽兰柔中蕴刚,不可能接受这种世俗的生活形式。”
常九道:“这一点,我和你看法不同,除非七王爷府发生什么巨变,七王爷绝不会允许准具有郡主身份的爱女甘为人妾。”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我两个都不要,此间事了,我想办法去找我授业的恩师,然后,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读书、习武,侍奉老母,度过此生……”
“那就天下大乱了。”
肖寒月道:“怎么会?”
常九接道:“目前,只有一个模糊的感觉,赵姑娘似是正在努力,她以不凡的才华介入江湖,但我相信,她会有很大的成就。”
肖寒月接道:“杏花要我们回到赵府来等候消息,她可能已经掌握了什么?”
常九微微一怔,道:“真的。”
肖寒月道:“是的”。
“难道,她已经有所成就?这样短的时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啊,”
肖寒月道:“杏花没有说的很清楚,但她要我们回来,由口气中推断,她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什么?”
常九道:“有没有说明白,要你们等候多久时间?”
肖寒月道:“有很明确的交代,但听口气似乎是时间不长。”
常九道:“这位姑娘,确有点神秘莫测了,在下的意思是,既然她要咱们在这里等候消息,在下的意思,就在这里待候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好!咱们等她三天?”
常九道:“在这三天之内,要按兵不动……”
肖寒月接道:“连七王爷也不去见吗?”
常九叹口气,道;“这倒不必,安排晋见七王爷,也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但除此之外,任何行动都要取消。”
肖寒月点点头,道;“一切照常兄的吩咐。”
常九站起身子,道:
“打搅了半天,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座赵府,防守得很森严,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大概都可以应付下来,非必要的时候,你不要露面……”
肖寒月接道:“这是为了什么?”
常九道:“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
转身出室,顺手带上房门。
肖寒月感觉到,目前的形势,极端复杂,但也到了最后的时刻,这一战之后,很可能真相大白。
心中念转,缓缓取“众星拱月图”,摊在案上,烛火下仔细查看。
这幅图,他已经看过了很多次,只不过,都没有看得十分仔细。
赵幽兰一再示意他细看此图,话中的原因,并非全是为了这是画圣吴道子的手笔。
肖寒月仔细的端详之下,果然发觉了一些异常之处。
异常处的破绽不在画上,而在那画轴边缘。
肖寒月是精于鉴赏书画的人,立刻发觉了隐于这位名家画笔之后,还有一幅密画。
那当然不会是一幅古画,在中国的画坛上,还有什么人能掩盖过一代画圣吴道子的光辉?
肖寒月怦然心动,小心的加上了房门的木栓。
双指搓动,划开了微现裂痕的夹层,轻轻撕下。
“众星拱月图”原画无损,但原图后的白绢亦是完整无缺,绢色新旧不同,相差了相当的年代,肖寒月对绢丝的辩认,不是内行,但看上去这新绢裱上不久,最多不过十年。
绢上淡墨着笔,是字不是画。
写字的人很用心机,淡墨着绢,大约是怕墨色过浓,会被人一眼就瞧出了画中的隐密。
只见写道:密诏押书,虎口藏珠,慎之莫现,国泰民安,……三王会衔……。下面的黑色太淡,年代稍久,竟然看不清写的什么了。
但这已经够了,肖寒月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概念,但密诏是何人所下,三王会衔又代表什么?却又不能弄得十分清楚。
这等深宫机密,国家大事,肖寒月虽然胸罗锦绣,也是料断不出,不过,隐隐觉得,七王爷和二先生一手操持的神秘组织,可能和这张淡墨写成的神秘文件,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但实际的内情如何?就不是凭借着猜测便能够了然全盘情势的。
肖寒月匆匆收好了白织,重新贴好“众星拱月图”,心中暗付思,赵百年,只是一个医生,怎么牵入这一场纠纷之中?
赵幽兰虽然聪明绝伦,但从未涉足江湖纷争,又怎么会了解图中藏密?
在肖寒月想象之中,这图中的秘密,定然是有关医药,或是震动江南的“长生神丹”,绝未料料到,竟然是一张记载着有关密诏的大事……
肖寒月花费了相当的一段时间,希望能把这密诏和眼前金陵发生的事事物物,连贯起来,但有些地方,总是无法顺畅相接,使得全局无法明朗。
但他很快地明白了原因:这些事,必须要人,物对接,才能找出实情。
忽然间,肖寒月有着一股强烈的冲动,要尽早见到七王爷。
推窗看去,月已西斜,已是四更过后,肖寒月吸一口气,平静一下心情,静坐调息明白,一旦愈深入,可能会有更大的危险。
第十九回亲王受制
防守森严的赵府,保持了正常的宁静,神刀唐明和向中天的伤势,逐渐地痊愈,再加上闲云大师、墨非子等高手进驻,赵家宅院中的实力大为增强。
金陵城中仍然保有着昔日的繁华景象,表面瞧不出一场大变,正在暗中蕴酿。
七王爷已经七八天没有见过客人,虚掌六部的公卿,及手握军、政实权的将军、布政,两度晋见、请安,都被挡驾,内府中传出的话说,七王爷身体不适,但病得不重,请诸位各安职司。
且说肖寒月把张岚约到雅室,提出了求见七王爷的要求。
张岚苦笑一下,道:“提得好,你就是不提出来,我今天也忍不住了,看你这位乘龙快婿,似乎是一点也不关心岳父大人的安危……”
肖寒月接道:“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如若想不出妥善之策,见他一面,可能会害了他。”
张岚点点头,道:“现在,你想到了妥善之策了?”
肖寒月道:“事情该如何安排进行,恐还得七王爷作个决定。”
张岚微微一怔,道:“如若王爷早有良策,岂会等到现在,我看……”
肖寒月叹口气,接道:“张前辈,我已经想了很久,但一直无法找出一个完美的办法,一切主动,都操于人手,除了七王爷之外,恐怕别人也无法找到一个下手之处。”
张岚是老江湖了,如何听不懂弦外之音,沉吟了一阵,道:“好!在下这就设法安排,不过,不能明目张胆的去……”
肖寒月接道:“怎么?王府之中,也被人监视了吗?”
张岚苦笑一下,道:“张某无能,连七王爷如何受制于人,就没有发觉,不过,布守在王府四周的警卫,并未受到惊扰……”
肖寒月点点头,接道:“我明白,张前辈确已尽到了力……”吁一口气,接道:“除了在下之外,还有两位同行……”
张岚吃了一惊,接道:“那两位?”
肖寒月低声,道:“白玉仙白姑娘,还有一位,在下希望说服他肯同行?”
张岚接道:“肖公子说的是……”
“闲云大师……”肖寒月道:“这位高僧佛法深博,使人难测,也许,他有疗治药毒之能。”
“那是最好的了,在下这就去安排,午后行动。”
说完话,起身而去。
肖寒月担心闲云大师不会答应,那知一开口,闲云就欣然答允。
午后不久,肖寒月先行上路,相隔约一刻夫,白玉仙、闲云大师,也悄然离开了赵家宅院。
七王爷接见肖寒月的地方,竟是在初度晤面花厅之中,除了张岚之外,还有红衣宫女在一侧伺候茶水。
这等容易的会见,使得肖寒月心中生出很大警惕,一直暗中留心四面事物。
张岚的神情很奇怪,引导肖寒月进入了花厅之后,一直一语不发,似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七王爷紫袍官带,威严犹在,但脸色却白中透青,色泛灰暗,果然是中毒之征。
“肖寒月,请用茶……”七王爷的声音还很宠亮,他虽然气色很差,但眼前的精神很好。
红衣宫女应声奉茶,一只白玉茶杯,送到肖寒月的身前。
“多谢姑娘……”肖寒月微微欠身,右手一翻,迅如电火,一把扣住了宫女的右腕,左手疾至,点了那红衣宫女的|茓道,白玉杯摔在地上。
他动作快速,那红衣宫女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已被制服。
张岚开了口,道:“好手法,为了七王爷的安全,老哥哥差一点就憋死了。”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张兄一语不发,就等于告诉了小弟,这个丫头有问题。”
张岚道:“除了你肖兄弟之外,只怕也难在一招之中制服住她。”
七王爷叹服一声,道:“肖寒月,你来得晚了一步,本王中毒已深,如没有他们供应的药物,恐无法活过三个时辰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王爷服药一次,不是支持一十二个时辰吗?”
七王爷笑一笑,道:“你明白饮鸠止渴吧!他们每天给我服用的,都是毒药,不但眼量越来越大,而且时限越来越短。”他端起面前茶杯一饮而尽,接道:“药物就在茶中……”
取过茶壶,自斟一杯,又喝了一下去。
肖寒月黯然说道:“王爷……”
七王爷接道:“不要紧,这茶虽毒,但喝下可以提神,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他们认为我真的怕死,才想到了这种办法来控制我……哈哈,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肖寒月肃然说道:“王爷,你不能死,这中间重重疑问,还要王爷从中解说,才能使真相大白,再说,王爷手握军政大权,剿平匪寇,犁庭扫|茓,还要王爷下令才行。”
七王爷苦笑一下,道:“寒月,官场上的恩怨是非,比江湖尤为繁杂,我活着有口难辩,只有以身殉国,或许能保得个身后哀荣……”
肖寒月低声说道;“可是为了那份密诏画押,三王会衔……”
七王爷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肖寒月道:“七王爷请宽心,此事草民已有概念,也许我能找出那画押的密诏……”
“好……好……真能如此,寒月,你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救了天下百姓,千万苍生……”七王爷神情激动的说:“只可惜,我不能分享这份荣耀了……”
“王爷……”肖寒月神情肃然地说:“你必须活下。”
七王爷怔了一怔,道:“我……”
肖寒月接道:“至少,你自己要有活下去的打算和勇气,我们才能尽力……”
七王爷接道:“太晚了,今夜初更之前,我没药物服用,就会毒发而死。”。肖寒月道:“试试吧!王爷,现在,我们四个时辰左右……”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接道:“这里可有他们的埋伏?”
七王爷道:“有!他们的人,都藏在假山之内。”
张岚道:“难怪王爷吩咐不准我们的人进入花园。”
七王爷道:“唉!我知道你忠诚,也尽了心力,但我知道,你无法抗拒他们,我怕直接冲突的后果,会使他们立刻发动……”
目光转注到肖寒月的身上,接道:“真想不到,肖寒月竟然已手握契机,只要画押的密诏不在他们的手中,就不用怕他们了,我个人的生死……”
肖寒月接道:“很重要,此事非王爷出面领导,只怕还棘手得很……”
“寒月,你要担起来……”七王爷缓缓的说道:“我是无法撑得下去啊!”
肖寒月突然仰脸发出了一声长啸,道:“张兄,由现在开始,王爷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去把府中可靠的侍卫调进来,共同保护王爷安全……”
但见两条人影,星飞九跳,先后落在花厅前面。
正是闲云大师和王仙姑娘。
见到两人,肖寒月也似放了心般,吁了一口气,道:“两位来得很快。”
白玉仙道:“我和大师就隐身王府外面,听得你肖公子啸声相召,立刻赶到。”
肖寒月回顾了七王爷,还未来得及开口引见,闲云大师已合掌下拜,道:“山僧闲云,叩见王爷。”
白玉仙也盈盈跪下,道:“江湖女匪白玉仙,给王爷请安。”
七王爷道:“大师、女英雄,快快清起……”
白玉仙接道:“女匪……”
七王爷接道:“既往不究,护国有功,另加封赏。”
白玉仙道:“谢王爷。”
轻轻数言,尽洗了过往罪行。
肖寒月道:“大师、白姑娘先看看王爷毒伤如何,张兄请调入侍卫,安守厅上,再派人通知谭前辈,常九赶来。”
张岚低声道:要不要通知郡主一声?”
“这个……”肖寒月看看七王爷,道:“要请王爷示下。”
七王爷点点头,道:“好!希望能见她最后一面,小别不久,倒真有些想念她了。”闲云大师道:“王爷,让老衲把把你的脉象……”
七王爷伸出右手,笑道:“毒侵内脏,病入膏盲,只怕是无可救药了?”
闲云大师缓缓坐下,合掌说道:“佛渡有缘人,看王爷相貌,福缘深厚。”
“多谢禅师,药医不死病,小王只求能见今夜东升明月,和小女闲话几句……”七王爷谈笑自若地说:“于愿足矣!”
闲云大师已然伸出右手,三指搭在七王爷脉|茓之上,长眉低垂,微闻双目。
肖寒月凝目看去,只见他宝相庄严,大有佛陀东来,普渡众生的气势,不禁肃然起敬。
但闻步履声响,张岚带了二十四名侍卫,奔入花园。
这些卫士,分佩刀剑,但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阴阳伞。
他们训练有素,进入花园之后,立刻四下分布,把花厅包围起来,背对厅内,面向厅外。
张岚缓步行至肖寒月的身侧,道:“肖兄弟,一柄阴阳伞的威力胜过数名高手,他们都已练习得驾轻就熟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张兄,什么人去通知小郡主了?”
张岚道:“我派了四名侍卫,而且,也要府中总管通知了城防营,调派一哨人马来……”
肖寒月心中忖道:事情已经闹出来了,通知官方也无可厚非,眼下两件最重要的事情,一件是启动七王爷求生之意,另一件要解开龙口藏珠之意,找到密诏押书,这件事,是宫内密闻,但也关系着天下百姓,一旦引起战乱,那将是尸骨如山,血流漂作的刀兵之灾,非得找到不可。
只听白玉仙冷冷说道:“肖兄,只怕要大开一场杀劫了。”
肖寒月全神贯注,在想那龙口藏球的暗语,耳目失灵,听得白玉仙的话,才抬头看去。
敌人并非由假山内出现,而是由围墙上翻入花园。
毗邻着杨尚书的府邸,和李大将军宅院,肖寒月完全没有把握他们由那一家中来。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到了掀底的时刻。
不论那位二先生是何许人物,七王府应该很清楚。
当先跃入花园中的,竟然是中州四奇。
他们仍分着红、黄、蓝、白,四色衣服,不过,跟在他们身后的,已不是成队的剑手。
每个人身后只跟了一个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四个人分着四色衣服,像影子一样跟随中州四奇的身后。
肖寒月感觉着四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手气息,似是尤地他们的主人中州四奇,不禁留心打量了四个影子一眼。
四个年纪相若,脸上泛现着一种骠悍之气,最使肖寒月怀疑的,就这四个人的肤色都如古铜一般,闪动着一种油光。
这说明了他们都是受统一训练的人,在同一环境下的砥砺而成,由他们锐利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四个年轻人,都是苦心淬炼的精英。
张岚双目泛起了胀红,高声说道:“今天是咱们舍死报答王爷的时刻,尽忠尽义……”
但闻整齐的声音应道:“血溅五步,死而无憾。”
二十四侍卫同声回答,声音划一,顿然形成了一股凛人的杀气。
肖寒月心中忖道:这位张老哥,能够训练出如此勇敢的铁血侍卫,果也有常人难及之处。
忖思之间,人影转动,二十四个侍卫全转对强敌,四个人跃入厅中,站在七王爷的身后,另二十人分列花厅两侧,作势拒敌。
张岚笑一笑,道:“肖兄弟,老哥哥教不出他们什么武功,但他们都有为主求死的勇气,”,“我看得出来……”肖寒月缓缓说道:“张兄,你和这些侍卫以保护王爷为重,紧守花厅。”
张岚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
肖寒月挥挥手,道:“听我的”。举步向厅外行去。
白玉仙紧随在肖寒月的身侧,笑一笑,道:“肖公子,瞧出来没有?”
肖寒月道:“你说那四个年轻人?”
白玉仙道:“不错,我从未见过他们,但我感觉到他们是杀手中的杀手,千锤百炼出来的精锐人物。”
肖寒月道:“也许,他们感觉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自然要出动最好的人。”
白玉仙星目转动,膘了肖寒月了一眼,低声道:“能和你并肩御敌,死而无憾,告诉黄大复,我没有负情变心。”几句话,说得低沉有力,无疑是临死遗言,似乎强敌的锐利,已使得白玉仙预感这一战劫数难逃。
肖寒月顿感心头泛起了一股凄婪,道:“白姊姊,你迅入厅中保护,由小弟单独迎敌。”
白玉仙目光一亮,笑道:“好!就凭这声姊姊,我已经不虚此生了。”
言语虽然凄壮,但也偷偷泄漏出内心中隐藏的一股爱意。
但闻一声佛号,道:“两位别忘了,还有老僧。”
转头看去,不知何时,闲云大师已替七王爷把好了脉,合掌而立,面对强敌。
但见他僧袍飘动,忽然间已到了肖寒月和白玉仙的跟前。
老和尚山藏海纳,肖寒月对他实在是估计不透,笑一笑,道:“大师,七王爷……”
闲云大师低声道:“老衲全力施为,可保他多活一十二个时辰,除了赵百年,只怕……”
肖寒月心中一动,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道:“这是幽兰姑娘给我的除毒药物,大师请看能不能用?”
闲云大师接过玉瓶,拔开瓶塞,闻了一下,回身丢给张岚,道:“快!先给王爷,眼下两粒。”
张岚接过玉瓶,立刻倒出两粒药丸,七王爷张口吞下,笑道:“寒月,要他们派一个能作主的人出来!”
这时,中州四奇已然逼近花厅三丈开外,肖寒月和闲云大师、白玉仙一排横立在花厅前面,双方的距离,也就不过五尺左右。
中州四奇的脸色,也很严肃,显然,他们对肖寒月也有着很多的顾忌。
长长吁一口气,肖寒月冷冷说道:“沈沧,听到七王爷的话么?要二先生出来吧!”
红衣沈沧冷冷说道:“肖寒月,这画栋雕梁的王府,已经将倾大厦,独木难支,凭你一人之力,怎能独挽狂澜,听老夫好言相劝,快些逃命去吧?”
闲云大师淡淡一笑,接道:“墨道兄对四位昔年的侠情义胆,一直念念不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今王爷在此,四位如肯弃暗投明,王爷宽宏大量,自会给四位一个自新的机会。。
黄衣成英冷笑一声,道:“你这老和尚,已登古稀之年,半生清修,临老投入了江湖是非之中,既然跳出三界之外,又何必沾惹江湖血腥……”
闲云大师叹息一声,道:“四位又何尝不是花甲之翁,老德不修,甘坠尘劫,老衲实在代四位老施主可惜呀!”
蓝衣上官杰冷冷接道:“老和尚,墨非子习剑数年,比你如何?难道你自信强过天台老道吗?”
肖寒月道:“大师,佛法无边,却难使顽石点头,今日之事,恐非口舌能了,大师,不用多费心机了。”
白衣韩成方笑一笑,道:“肖寒月,二先生眼中劲敌唯你而已,今日我们就为杀你而来……”
七王爷怒道:“放肆,乱臣贼子,祸诛九族,你就不怕连累到家族亲人吗?”中州四奇怔了一怔,沈沧才放声笑道:“成王败志,你已如网中之鱼,还摆的什么官威,今日一战,金陵即将入二先生的掌握,何况你中毒已深,死亡在即,肖寒月就算今日能逃此劫,也是无法救你了。”
七王爷脸色一变,气得连连咳嗽。
肖寒月道;王爷保重,不用和他们一般见识。”
这时,中州四奇身后的如影随形的年轻人,突然身躯摇动,响起了一阵格格之声。
那是骨骼暴响的声音,似乎是他们的身体都在开始变化。
闲云大师脸色严肃起来,高声说道:“易筋洗髓,想不到四位年轻施主,已有了如此火候。”
弦外之音,余音未绝,上官杰身后的蓝衣少年已抢先发动,只见他身子一弓,突然弹射而出,象一只离弦之箭似的,直向花厅射去。
原来他志在七王爷如若七王爷不幸被杀,在场之人,谁也脱不了关系,而且都是灭门诛族的大罪。
肖寒月从未见过如此快速的身法,急急飞跃而起,准备在中途拦截下来,竟然是没有拦住。
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拦了,因为,沈沧身后的红衣青年,紧随飞起,人未到,剑芒已问起寒光刺向了肖寒月。
肖寒月半空中硬转身躯,封挡剑势。
当闻当的一声金铁交鸣,肖寒月竟被对方剑上强大的潜力震的直落下来。
脚触实地,还未站稳,红衣少年第二剑又追刺到。
肖寒月快剑还击,两人兵刃相融.连响了七声金铁之鸣,肖寒月退了四步,才算把局势稳住。
直到此刻,肖寒月才算缓过来第一口气。
这一轮快剑,完全和肖寒月快剑一样,使人目不暇接。
用云大师横跨一步,道:“白姑娘,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咱们联手阻敌。”
白玉仙看到了两个年轻人发动攻势的快速、猛烈,心中暗暗吃惊,放手一战,相信还可以支持几招,但要阻拦,抵挡他们发动的连续快击,只怕希望不大。
但她也决心拼了,右手持剑,左手悄然取出了冰魄寒珠,她相信就算在数招快拼中被敌人杀死,冰魄寒珠亦必可击中敌人,这种奇怪的暗器,对方纵然功力精纯,想亦承受不起。
却不料闲云大师竟要和她联手拒敌。
这时,成英身后的黄衣少年,亦疾射而出。
但此刻,闲云大师和白玉仙已然布成了拒敌的阵式。
闲常九大袖挥动,两股强猛的罡气、暗劲,重叠而出。
内功到了如此运用随心的境界,白玉仙不得不暗暗佩服。
但那黄衣少年,标悍狂猛,竟然长剑震闪,由剑上透出一股内力,身躯不停,硬向前面冲来。
白玉仙冷笑一声,也飞身而起,长剑直刺,竟也是硬拼的打法。
闲云大师内力强猛,那黄衣少年吃两股重叠力道一挡,全身的飞冲力量,已被卸去了十之八九。
白玉仙的剑势紧随攻到。
她厉害的黄衣少年,在局势极端不利之下,竟还是不肯示弱,剑势横拍,击在了白玉仙的剑上。
白玉仙蓄力忽发,硬碰一剑。
一个是强弩之末,一个是蓄势忽发,黄衣少年被震得疾落实地。
但他双腿一屈一弹,刚刚落地的身躯,忽又弹起,撞向白玉仙。
他手中之剑是兵刃,但他的狂猛打法,把人也当作兵刃施用了。
闲云大师高喧一声佛号,左掌划了一个圆圈,拍出一股掌力,右手握拳,忽然捣出一拳。
少林密藏,七十二种绝技之一的“破山掌”。
掌力一挡黄衣少年的攻势,也只不过把他向前冲奔的身躯阻了一阻,右手才是攻势的重点,一股激烈束聚一点的拳风,呼的一声,打了过来。
那黄衣少年,大约识得厉害,手中长剑忽然展布成数朵剑花,封住了拳风。
拳风束聚,有如实物一般,黄衣少年连人带剑被震得向后退出三尺,跌落在实地之上。
白玉仙娇叱一声,飞射而至,剑势如虹,直射黄衣少年。
从未见过搏杀中,有如黄衣少年这般瞟悍的人物,人从地上一弹而起,口中喷着鲜血,手中长剑,仍然硬封白玉仙的剑势。
闲云大师亦看得暗暗吃惊,他明白那一招破山拳有多大的力道,而且聚束一点,力道锋劲,足以开碑碎石,任何人,中了这一拳之后,绝无再战之能,除非对方能把这一拳先行化解去。
但那黄衣少年并没有化解去这一记拳风。
金铁交鸣声中,黄衣少年剑上的力道仍然是那么强大,竟把白玉仙一下子震飞起七八尺高。
但他的护身剑势,也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空门。
白玉仙左手一挥,“冰魄寒珠”急射而下,击中了黄衣少年。
只见他身躯忽然抖动了一阵,倒了下去。
闲云大师的破山拳一击之下,未能使黄衣少年躺下去,但这一粒冰魄寒珠,却要了他的命。
这时,那红衣少年和肖寒月也分出了胜负。
在红衣少年几招狂悍的攻势,逼得肖寒月连连后退,到肖寒月和他展开了快剑互搏,双手缠斗了二十几招之后,肖寒月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剑法,和自己的七煞剑招极为近似,却辩不出那一点不同。
中间有些不同,肖寒月容忍那红衣少年攻出了二十七剑之后,才发觉他的剑招的错误是没有把剑上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总是差那么一点,力道不够,这就使剑招的凶厉减去了很多。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不错,是千真万确的七煞剑招,只是缺了那最后一点精华。
肖寒月全力展开了反击,他已求证了心中已封挡不住,被肖寒月一剑由前胸洞穿后背。
自出道以来,肖寒月第一次,把七煞剑招上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回头看去,花厅外,已然横尸数具,血溅花木。
原来,那蓝衣少年扑向花厅时,把守厅前的侍卫突然张开了阴阳伞,转动机簧,射出铁箭。
六柄伞一齐张开,六支铁箭,一齐射出。
这种机簧控制的铁箭,本来有着很大的劲力,但蓝衣少年剑势快如轮转,剑上的力道又大,剑势展布,如光幕护体,六枚铁箭,完全被封挡开去。
这阴阳伞上的机簧,就在伞柄的手把之上,连连转动,六枚铁箭,连绵射出。
六六三十六箭。
蓝衣少年怒啸一声,剑势疾转,护住全身,人仍然向厅中冲来。
如此气势,如此武功,只瞧得张岚双眉皱起,低声吩咐身侧侍卫,道:“全力保护王爷”。取出子母金环,大步前行,堵在大厅门口。
他心中了然,绝非这蓝衣少年之敌,能接下他几剑,心中实无把握,但只求死在王爷被伤害之前,以全忠义之名。
蓝衣人突破箭雨,逼近花厅前面,六个第一排的侍卫,已然亮出了兵刃,左手持伞,右手持剑。
六个人并排而立,有如一道人布的屏风。
蓝衣少年一剑挥出,同时扫向六人。
六侍卫忽然一闪,侧面递出一伞。
伞尖锐利,有如刀刃。
这一招是肖寒月所授,还真的管用,六道尖芒闪动,竟把那蓝衣少年逼得退了一步。
如若他们只用这一招拒敌,至少可以暂时阻止那蓝衣少年攻入厅中,但他们弃伞不用,六柄剑同时攻了过去。
蓝衣少年冷笑,剑势伸缩打转,但见寒光流动,带起了一片血雨,只不过两个回合,六个侍卫已全部伏尸厅前,血流五步。
张岚只觉头皮一麻,他全神贯注瞧着,竟然未瞧出这蓝衣少年是如何把六个侍卫杀死的。
这么看来,就算自己拼了这条老命,真不知能不能接下人家一剑。
这时,人影闪动,又有六个侍卫,由两侧合拢过来,挡在厅中。
张岚见闻广搏,多少瞧出了一点名堂,高声说道:“你们听着,用铁伞拒敌,找机会放箭,不要和他拼刀拼剑。”六个涌上的侍卫,张开了阴阳伞。
就算张岚不叫,他们也看到了刚才六个同伴的死亡经过,充伞拔剑,立刻丢命,现在,他们不再拔刀取剑,双手运伞。
那蓝衣少年在习练技艺时,对各种兵刃,胸中都有破解之法,但却从未学过和持伞的人动手。
六柄伞张开,对着他不停的转动,而且既不攻上,也未施放兵刃,蓝衣少年不禁呆住了。
张岚突然收了子母金环,也张开了一把伞。
蓝衣少年果站了一阵,斜斜踏出一步,攻出一剑。
剑势如电,刺穿了一支阴阳伞。
伞柄其长,长剑刺破了伞面,但动伤不到那执伞侍卫,那侍卫很机警,向后退了一步,转动伞柄机簧,一枚铁箭,急射而出。
双方距离很近,这一箭去势劲急,那蓝衣人手中之剑,又被伞上铁骨绊住,但那蓝衣少年确有非凡的身手,长剑未收,张口一咬,竟把铁箭硬给咬住。
但环伺周围的侍卫,同时转动了伞柄,五枚铁箭疾射而出。
蓝衣少年突然身躯前扑,整个人扑摔在地上。
铁箭挟着破空锐风,掠身而过。
机警的应变虽然快速,但仍有一枚铁箭射中左肩。
蓝衣少年中箭之后,激起了狂野的杀机,长剑贴地急旋,转了一个大圈,寒光过处,血珠溅飞,同时响起了几声惨叫。
这伙地一击,斩断了三个侍卫的双足。
蓝衣少年剑势扫击出手后,人却一弹而起,直飞起了两丈多高,犹在滴血的长剑,疾沉下劈,双足同时左右踢出。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剑刺足踢之下,余下的三个侍卫竟然无一避开,一个中剑倒下,两个被踢得飞出八尺开外,跌摔在地上。
这不过一瞬间的工夫,蓝衣少年脚落实地之后,长长吸一口气,抖抖剑上的血珠,人又举步向前行去。
张岚心中明白,此刻是自己拼命的时候了,大喝一声,凝聚了全身的功力,疾冲过去,同时转动伞柄,六枚铁箭,连绵射出。
这是拼老命的打法,几乎是和那蓝衣少年同样的标悍动作,把人也溶作兵刃施用。
双方面一迎一来,迅速劲急。
蓝衣少年剑势挥斩,洒出一片剑花,边绵射出的铁箭,四枚被震飞,两枚突入剑网,竟被他闪过。
长剑疾进,力道奇大,竟然绞碎了张岚手中的伞面,斩断铁骨。
张岚遇上了真正的第一流的高手,但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丢去铁伞,取出子母双环。
还未来得及出手,一道人影,有如疾箭一般,直射过来,撞向蓝衣少年。
蓝衣少年冷笑一声,长剑闪电劈出。
这一剑力道奇大,那飞掸而来的人影,竟也连人带剑被劈作两半,鲜血和断伞,跌落地上。
张岚一挥子母金环,砸了过去。
蓝衣少年长剑一招,子母双环被震得直飞起来,虽未脱手,但却空门大露,蓝衣少年剑势一伸,点向前胸。
一道白芒,由空中斜飞而至。
蓝衣少年固可一剑刺入张岚的心脏,但那斜飞而来的一剑,亦将洞穿蓝衣少年左肋。
那是人的要害所在,蓝衣少年虽然内功精深,但也承受不起要害一剑,当下怒吼一声,剑势疾转,反手削出,迎向来人。
但闻一声金铁大震,双剑接宝,那飞来之人,竟被连人带剑,震飞到七八尺外。
凝目望去,来人竟是谭三姑。
人影连闪,墨非子、朱盈盈紧接着落着实地,墨非子长剑一震,疾向蓝衣人冲了过去。
两人立刻恶斗一处。
蓝衣少年连番激战,再加上左肩中了一箭,内力受了很大的影响,墨非子又是全力施展,只见剑光霍霍,竟然暂时打了秋色平分之局。
常九喘着气,飞身落地,道:“快!进入厅中保护王爷。”
谭三站、朱盈盈应了一声,飞身冲入花厅,常九也紧随而入。
七王爷靠在一张背椅之上,脸色白里透青,双目微启,注视厅外的搏斗。
目睹七王爷狼狈之像,谭三姑心头黯然,低声道:“王爷,民女来迟了一步……”
七王爷目光转动,看了谭三姑一眼,道:“还不算太迟……应该说你们来的正好……”
朱盈盈看到父王的形貌,完全似变了一个人般,不禁呆住了。
良久之后,才叫了一声“爹”,直向王爷扑了过去。
谭三姑右臂一伸,拦住了朱姑娘,低声道:“郡主,王爷身体不好,如何能禁得住你这一扑。”
朱盈盈流下泪来,缓缓跪了下去,抱着七王爷的双膝,道:“爹,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女儿不孝……”
七王爷微微颔首,道:“起来,起来,爹还能看到你,心里很高兴。”
常九沉声道:“郡主,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不要引动王爷的感伤。”
朱姑娘离王府的时间不长,但这些时日,给她的感受、历练,强过王府中十年成长,心知常九之言,正确允当,立刻止住了哭声,站起身子。
七王爷点点头,道:“好,丫头,你好象长大了。”
郡主道:“是!女儿懂事多了。”
“那就好……”七王爷说:“肖寒月及时而到,救了我一条命,以后,你要好好的听他的话,不可自作主张。”
郡主点头,道:“是!我去帮道长对付敌人。”
这时,肖寒月、闲云大师、白玉仙,已经连毙了红衣和黄衣少年,但三人并未退回花厅,反而并肩而立,目视中州四奇,道:“该诸位出手了?”
白衣韩成方身后的白衣少年,正要举步,突然一个低沉声音,遥遥传来,道:“你们回来?”
中州四奇连同那白衣少年,闻声转身,飞越围墙而去。
肖寒月道:“大师,要不要追下去?”
闲云大师道:“情势已渐明朗,决战在即,用不着咱们追查,他们会找上来的。”
白玉仙道:“先救王爷要紧。”
三人转身退回时,正听得那蓝衣少年惨叫之声,传入耳际。
原来,朱姑娘抖出“银月飞霜”助战,蓝衣少年挥剑一挡,被郡主宝刃削断长剑,墨非子及时一剑,刺入前胸要害,惨叫一声,倒掉在地上。
七王爷目睹女儿技艺大进,心中高兴,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时,张岚和剩下的九名侍卫一齐动手,尽快移去了排陈在花厅前面的尸体。
目睹自己苦心训世的王府侍卫,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张岚心中那份难过,简直无法形容,忍不住老泪暗垂。
常九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张兄,这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顶尖高手对决,我常某人走了半生江湖,可也没有看到过这等高手搏杀,就算比咱们再有名气的人物,只怕也无法支持十个照面。”
张岚拭去泪痕,道:“常老弟,如非你们及时赶到,我带着王府中二十多个侍卫,恐怕也保不住王爷安全,还有何颜面留此,应该卷铺盖走路了。”
常九道:“现在,也不是你辞退的时刻,等事了之后再说。”
张岚点点头道:“这件事不到一个明显结果之前,我张岚只有随时守在王爷身边,他们杀王爷之前,先得把我杀了。”
常九点点头,道:“张兄有此一念,已经对得起王爷的知遇之恩了。”
这当儿,肖寒月、闲云大师等,都已进入了花厅之中,闲云大师暗暗调了两口真气,行近王爷身侧,道:“老衲再试试看王爷的脉象如何?”
“有劳大师了……”七王爷目光转到了肖寒月的身上,道:“我如有什么变化,寒月你就放手施为,拿到它就烧了它,再分别奇诉他们一声。”
“王爷放心,寒月明白。”
七王爷微微一笑,闭上双目。
闲云大师坐在身子,右手三指,搭在七王爷右脉|茓上,垂目诊脉。
全场中人都听到了七王爷和肖寒月的说话,但却都不明白两人说些什么?不过,没有人追问,连郡主也未开口。
花厅中突然间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足足一盏势茶工夫,闲云大师才回头望着肖寒月,道:“还有多少药物?”
肖寒月道:“药能疗毒?”
闲云大师道:“目下,还不能断言是不是对症之药,但至少可以把毒性拖住,尽两瓶药力,也许能够给咱们十天半月的时间,以找解毒的药方了。”
朱盈盈快步行了过来,低声道:“肖大哥,我爹中的什么毒?”
肖寒月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已经有一种药物可以使毒性暂受压制,不会发作,以便找寻解毒的药物。”
朱盈盈黯然说道:“一定能找到解药吗?”
肖寒月凝目望去,只见她双眉深锁,脸上是一片愁苦之色,流露出无限的关心神情,不忍使她太难过,忖道:我纵然骗了他,也是出于一片善意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一定能,我和闲云大师,都会全力以赴。”
后面这句话,已显然留有余地。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多谢肖大哥。”
肖寒月轻轻拍拍朱姑娘,道:“你不能哭,那会影响王爷的情绪,使他的病情加重。”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的话,你一定不会骗我。”
肖寒月心头一跳,忖道:我如找不出救治王爷的药物,今生今世,恐怕她再也不会相信我的话了,赵幽兰给我的药物,既然能托住毒性,不让它发作,也许能配制出解毒药物,可是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她呢?”
常九缓步行了过来,道:“肖兄弟,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先找出七王爷要的东西?”
肖寒月点点头,道:“是!这要常兄帮忙了?”
常九低声道:“寻找藏物,也是在下的专长之一,不过,你要告诉我一点线索才行?”
肖寒月沉吟了一下,道:“常兄怎知王爷要找一件东西?”
常九道:“会听话的听门道,常某人想了想刚才你和王爷一番对话,觉着这中间牵涉到一件事物。”
肖寒月点点头,道:“我先安排一下,花园中地方辽阔,咱们就以这座花厅为发号施令所在,就让王爷在此地养息,便于保护。”
常九道:“不错,但最重要的一件事,把赵府中的人全部调集过来,一则力量集中,免得遭受无谓的损失,二则,反击的力量,也增强不少。”
肖寒月道:“向中天,神刀唐明的伤势如何了?”
常九道:“大致已经复原了。”
肖寒月道:“人手全部集中此地,赵府中岂不是没人防守了?那里堆集了很多名贵的药物,不能任它散失。”
常九微微一笑,道:“把赵府交给应天府总搏头王守义,要他调集一些官兵守护,这事要张岚去办,必要时表示出是王爷的意思……”
常九又接道:“还有,要张岚转告王守义,不得擅自移动赵府中一草一木。”肖寒月道:“还是常兄思虑得周到。”
七王爷府中的侍卫,家将全部动员,王府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卫得一片森严,但最精锐的家将、侍卫,却集中在花园中,五十名弓箭手,布守花厅四周,为了视界广阔,不少名贵的花木也移开。
名义上张岚成了总提调,但一切迎敌、对阵的布置,却是肖寒月调遣安排。
王府中侍卫、家将,只能担负起传警的任务,当不了什么大用,但他们仍衣履鲜明,却有一股堂堂正正的气势。
五十名弓箭手,在肖寒月的心目中,却是可作依仗的力量,肖寒月把二十名布置在花厅四周,三十名集中作支援运用。
对付真正的武林高手,三五个弓箭手,很难发挥作用,但如把数十张强弓集中一起,箭如飞蝗云集,纵然是第一流的高手,也是很难抵抗。
需知强弓长箭,不是一般的暗器,力道强猛,杀伤力大,中上一箭,就很难有再战的力量。
肖寒月和常九,胸前都挂了一个王府巡查的金牌,这可以使得两个人在王府中随意行走,不论到何处,都无人干涉。
肖寒月暗中把隐密告诉了常九。
常九的推断是“龙口藏珠”是这秘密的隐藏所在,那位二先生领导的组织,就是以这个隐密,肋迫七王爷。
问题是“龙口藏珠”在那里,这个秘密怎会和赵家连在一起?肖寒月的看法是这个秘密是一个证据,关系着祸连满门的证据,有人把这个证据藏了起来,但指出密诏押书收藏的秘密,如何会流落到赵百年的手中,却使得肖寒月百思莫解,如若能知道那幅吴道子的画来自何处,就可以进一步了解秘密的来源、可惜,赵大夫、赵幽兰都不在这里。
常九和肖寒月,一个阅历丰富,一个推断事理的能力高明,两下里一合计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秘密不在七王爷的手中,否则,他不会有所顾忌,任令别人要胁。
秘密也不在二先生的手中,否则,用不着对七主爷用毒,控制他的生死。
三王会衔,分明牵涉了另两位封疆托土的王爷.他们也受着这个密诏押书的控制,虽然手握重兵大权,但却如坐针毡,不但不能出面干预,反而受到控制。
密诏押书,很可能在金陵,所以,七王爷首蒙其害。
现在,肖寒月和常九不停在王府走动,一面留心观察,希望能找到龙口藏珠的地方。
张岚对两人不停地走动,觉着很奇怪,追在后面问道。
“两位这么看来看去的,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何不告诉我,在下很熟悉王府中形势……”
肖寒月接道:“我和常兄,只是瞧瞧王府中的形势,你照顾王爷要紧,不用陪我们了。”
张岚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却未再多问。
肖寒月和常九很仔细地看完了王府各处地方,也搜查过两处屋脊上的龙兽口内,但龙口既无藏珠,也无密诏押书。
由中午开始,直到日落西山,两人仍然我不出一点头绪。
肖寒月叹口气,道:“难道不在七王爷的府中?”
常九道:“屋脊上走兽塑龙,除了七王爷府,别的地方,大概不会仿造……”
肖寒月道:“但咱们已搜查得很仔细了。”
常九接道:“我在想,那里还有塑龙的地方?”
肖寒月道:“这王府中,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去?”
常九道;“夫人住的内院。”
肖寒月道:“不太方便去吧?”
常九道:“一定要去,十搜其九,余下的一处地方,如若有了疏失,那可是一大憾事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常兄,要不要找郡主来问问她,她从小在此长大,也许能提供给我们一点线索。”
“不好……”常九低声说:“如果郡主追问起来,要不要告诉她实际情形?”
“自然不能,此事关系重大,就算找到了,也不能说出去……”肖寒月黯然接道:“希望七王爷能支持到那个时刻,让他亲眼看到咱们找到的密诏押书……”
常九接道:“肖兄弟,你说实话,七王爷的毒伤,有没有希望救治?”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闲云大师虽然通达医理,但他地悄然告诉我,没有解去七王爷身中之毒的能力,唯一的机会,是找到赵姑娘了。”
常九道:“可是,赵幽兰身在龙潭虎|茓,你是否要冒险去一趟呢?”
肖寒月道:“要去,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第一重要的事,是要想办法找到密诏押书。”
常九道:“照我的看法,这诏书可能还在七王爷的府中……”
“可是,我们已经……”
“听我说……”常九低声道:“如果王府中找不出来,你要和七王爷密谈一次了。”
肖寒月道:“说什么?”
常九道:“直接问问了,那密诏是怎么回事,可能在何人手中?”
“这个……”肖寒月有些为难的说:“万一咱们找不到,让他泄漏如经大的一个隐密,是不是太冒昧了。”
常九道:“别人不能问,但你能……”
肖寒月奇道:“我……”
常九接道:“他把唯一的女儿交给你,也就是希望密诏押书一旦暴露,好替他保留一个女儿,难道你还不明白——如此亲密之情,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肖寒月接道:“七王爷中毒奇深,赵幽兰留下那一瓶丹药,可算药中圣品,竟然能把七王爷身上的毒性拖住,但那究竟不是对症之药,虽然能延迟毒性发作,但却无法除去身中之毒,他现在心情焦虑,求死之念甚切,这份压力,来自密诏押书,如若咱们找到那些东西,我想,可以立刻振起他求生的意志,至少,也可以使他死得安心,含笑而逝。”
常九道:“所以,咱们只有进入夫人居住的内院看看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他们对王爷如此的摧残,但不知对夫人是否也加诸威胁?”
常九道:“应该没有……”突然站了起来,道:“这件事有些奇怪?”
肖寒月道:“奇怪什么?”
常九道:“王爷身中如此之毒,夫人怎不赶往花厅探视……”
肖寒月道:“也许王爷不让她卷入漩涡,以免受到牵连?”
常九道:“不对,这是诛族的大罪,皇室娇妾,不被诛族,也要满门抄斩,王爷夫人,已经被牵连上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常兄如此一说,果然有些不通了。”
常九道:“再说,王爷身受如此毒伤,夫人不闻不问,更出自常情之外了。”
“对……”肖寒月说:“咱们现在进人内宅,暗中也好查看一下。”
常九道:“可惜,咱们都是男子身份,不能人任意在内宅中查看……”
肖寒月接道:“我去请白玉仙来……”
常九突然一把抓住了肖寒月,道:“咱们对王府中事,了解的太少,不可造次,先去内宅瞧瞧再说。”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忖道:也许是王爷、夫人,早已商量好了应变的办法,我们从中一搅,反而破坏了人家的计划,但内宅的形势,却要仔细地查看一下,不能遗漏,当下说道:
“好!咱们行去瞧瞧再说。”
两人抱了极大的希望,因为,这是两人心目中最后一处地方了。
内宅庭院不大,两人很仔细看过庭院中的建筑,竟是完全失望。
内宅庭院中门窗紧闭,既无守卫的人,亦不见丫环、宫女走动。
退出内宅,常九十分懊恼地说:“如若东西不在七王爷府里,那就麻烦大了。”
肖寒月道:“咱们一直着重在建筑形态上的搜查,但那龙口藏珠,会不会是一件物品?”
“物品……”常九说:“那就很麻烦,七王爷府中藏物,何止数万件,要一件一件找来,真不知要如何下手呢?”
“常兄……”肖寒月道:“用不着那样麻烦,能收藏密诏押书的龙口,一定要相当的体积,具有龙形而又体积相当的物品,不会很多,在下担心的是……”
常九接道:“担心什么?”
肖寒月道:“如若那龙口藏珠只是一种影射,那就大大的麻烦了。”
论经验,常九胜过肖寒月十倍以上,观察事物,以非常人能及,但如对事物的研判推理,那就不如肖寒月了。
“有此可能……”常九缓缓说:“密诏押书,不是一件很小的东西,藏于雕塑之龙形口内,岂不是太大意了。”
肖寒月道:“看来,咱们是找错路子了?”
常九道:“兄弟,我看这件事,非得和七王爷谈谈了,要他给我们一点线索,象这样茫无头绪地找下去,只怕很难找出眉目来。”
肖寒月道:“好吧?咱们先回花厅中瞧瞧情形,找机会问问七王爷。”
花厅中摆一张锦榻,罗帏低垂,花厅外搭了两座临时的蓬帐,四周警卫森严,高挑着二十四盏灯笼,把花厅外五丈内照的一片通明,连四周的花树,也被伐去很多,留了一片广场。
张岚手执阴阳伞,坐在厅门口。
肖寒月步入厅中,张岚立刻迎了上来,道:“肖兄弟,你忙了大半天,该休息一下子,闲云大师、墨非子等都在里边篷帐中休息。”
“七王爷情形如何?”肖寒月说:“我想见见他。”
只听低垂锦帐中,传出了七王爷的声音,道:“肖寒月,你过来吧!”
张岚横移两步,低声道:“请……”
肖寒月行近锦榻,停下脚步,道:“王爷,好一些吗?”
“赵姑娘留下的解毒药物,还真管用,至少,我身上的毒性,已被克制住了……”七王爷低声说:“你进来吧!”
掀开低垂帐帏,只见七王爷拥被而坐,斜靠床头,苦笑一下,道:“有事情关我?”
肖寒月道;“是——龙口藏珠是什么意思?”
七王爷皱皱眉头,道:“你们都找过些什么地方?”
肖寒月道:“前庭后院,屋脊上的塑龙口中,都找过了,甚至深入内院,但都找不到一点线索。”
七王爷道:“龙口藏珠……本王一时间,倒也想不出内情。”
肖寒月道:“王爷不用费神,你好好休息,寒月再去找找看。”
七王爷道:“到我的书房看看,那里有一个白玉雕龙,不过口中无珠,也无法藏东西。”
肖寒月道:“是!寒月这就去,王爷好好休息。”
七王爷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点点头,道:“你去吧!”
肖寒月躬身告退,行出厅外,常九迎了上来,道:“有指示吗?”
“走!到王爷书房再谈。”
燃起了四支火烛,把书房照得一片通明。
这该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书房,四壁书架内,藏书极丰。
紫檀木的大书桌上,已有薄薄的积尘,显见这座书房,已有数日没有打扫了。
负责整理书房的一个年轻书僮,倒是相当的聪明,不待肖寒月问话,已抢先说道:“王爷的书房,一向门禁森严,王爷不在时,他们不得擅入,所以,打扫书房的事,都在王爷进入书房之后……”
肖寒月接道:“原来如此,你出去吧。”
那书僮应了一声,退出书房。
肖寒月目光转注书桌上一个白玉雕龙之上,心中忖道:这条玉龙只是一件名贵的艺品,长不过一尺,龙口也不过寸许左右,如何能藏下密诏押书呢?常九目光转动,早已打量了室中的全部景物,但他的目光,却投注在书架旁侧的两个高大的木柜之上。
木柜上银扣铜锁,不知柜内存放何物。
但闻肖寒月轻轻吁一口气,道:“这里不可能啊?”
常九回顾了肖寒月一眼,道:“什么事不可能啊?”
肖寒月道:“这座白玉龙……”
“白玉龙怎么样?”
肖寒月道:“王爷说,让瞧瞧这座玉龙?”
常九噢了一声,目光转到玉龙身上,看了一阵,缓缓拿起,道:“很好的一块玉,不可能藏下密诏。”一面说话,一面翻转玉龙,仔细的查看了一阵,才放加原处。
肖寒月低声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若再找不出一点眉目,那密诏押书,可能不在王府……”然后自嘲的笑一笑,接道:“其实那幅画来自何处,那才是线索,我们设定王府,就是一种……”
突然住口,凝目沉思。
常九一直想告诉肖寒月,打开那两个木柜瞧瞧,但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忽见肖寒月目瞪口呆,似是突然被人点了|茓道一般,吃了一惊,道:“肖兄弟,你怎么……”
几乎是在同时,肖寒月也开了口,道:“常兄,那幅画……”
两人同时开口抢着说话,同时停口,相视一笑,常九道:“好!你先说吧。”
“那幅画就挂在赏花轩中……”
“众星拱月图……”常九说:“我看过那幅画,以后不见了。”肖寒月道。
“赵姑娘收起来交给我了,那是画圣吴道子的手笔,寒月虽然不是名门世家,我对书画上的鉴定工作全无经验,但我知道画圣大名,那是一副名画……”
常九接道:“这我就更外行了……”
肖寒月接道:“对裱工手法,常兄可有经验……”
常九双目一亮,道:“说下去。”
肖寒月道:“留字之秘,就藏在画中,裱工很精,不留心,瞧不出一点破绽,想来,不是一般工人能够做到的。”
常九道:“对!找裱字画的名匠,这种店不太多,而且大都集中一处,应该不难查。”
肖寒月道:“这么重要的机密,自然不能让裱画的工匠知晓了。”
常九道:“你是说……”
“再碰碰运气吧……”肖寒月提高声音,道:“请书僮进来。”那书憧一直守在书房外面,闻声而入。
肖寒月此刻才仔细的打量了那书僮一眼,只见他大约十八九岁,面目清秀,衣着整洁,那种聪明伶俐的类型,笑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本姓胡,是本地人,不过,王爷赐名如意。”
“如意,那是甚得王爷喜爱了?”
“王爷对小的很好……”如意双目中流下来两行清泪,说:“但小的在王爷危难的时候,却无法以身相代。”
至情流露,不似伪装。
肖寒月道:“你侍候王爷几年了?”
“小的十三岁入王府,就负责打扫书房,今年十九岁……”
肖寒月道:“六年了……”
“五年零九个月……”
如意说道:“小的十三岁冬初进入王府。”
肖寒月点点头,道:“那你对王爷身边的事情,很清楚了?”
如意道:“这要看那方面的事情了,小的对书房中的事务,都能详为奉陈。”
肖寒月道:“王爷是否喜欢收藏书画?”
如意沉吟了一阵,道:“王爷鉴赏书画的能力很高,收藏也很丰富,但并不入迷,而且眼界很高,一般的书画,也不放在眼中……”
肖寒月接道:“有没有画圣道子的画?”
如意道;“有两幅……”
肖寒月急道:“你可记得画些什么?”
如意接道:“画圣着笔,以佛像最多,王爷收藏了一幅“达摩渡江图”。
常九道:“还有一幅画的什么?”
如意沉吟了一阵,道:“好像是众星拱月图?”
肖寒月心中大喜,但却尽量使表面平静,笑一笑,道:“好!把那副众星拱月图取出来,给我看看。”
如意道:“书画都藏在本拒之内,待小的找找看……”举步行近木柜,取出两把钥匙,正要打开木柜,突然停下,道:“那幅画,好像是送给人了……”
肖寒月道:“如意,这件事关系很大,你要想清楚……”
“我记得很清楚,王爷把那幅画送给人了。”如意说:“还是亲手交给他的。”
肖寒月道:“那人是谁?”
如意道:“赵百年赵大夫……”
肖寒月道:“你没有记错吧?”
如意道:“不错,小的经手的事情不多,这只是其中之一,不的记得很清楚。”
肖寒月道:“画圣的遗墨不多,一般的写景之画,更是绝少,怎会把那样一幅名贵的画,赏赐给赵大夫呢?”
如意道:“小的清楚记忆,是赵大夫向王爷要的,而且指定是要画圣的众星拱月图,赵大夫医好过王爷的病……”
肖寒月接道:“就是那一次看好王爷的病之后,提出来的……”
“不是……”如意说;“那是帮王妃看病,王妃病得很重,赵百年一帖药,立刻好转,王爷问他想要什么?他就提出了那幅众星拱月图,王爷虽然心痛,但已经答允过赵百年,王府中的东西,他都可以拿走,只好割爱相赠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那赵大夫怎知王爷有这么一幅众星拱月图呢?”
“这就不知道了……”如意想了一下,说:“王爷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那幅图看过的人很少,除非小的没有人王府之前,王爷告诉过赵大夫,小的进入王府之后,王爷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收藏有这幅名画。”
肖寒月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也许因为王爷很重视它,又是画中珍品,才被人看中了如意听得呆了一呆,道:“肖爷,什么人看中它了,小的听不明白……”
常九接道:“如意,那幅画,重新裱过没有?”
如意道:“小的刚进王府那一年,王爷叫人裱了几幅画,那时小的年纪幼小,书房中的事情,还不太熟悉,记不得是不是有那幅众星拱月图了?”
遇上了一个记忆如此清楚的人,肖寒月暗叫侥幸,缓缓说道:“你一定记得什么人裱的画了?”
如意道:“是朱禄大叔,他是王府中两代老仆,在小的进入王府之前,一向由他侍候王爷,因他年纪大了一些,才带小的进入王府……”
肖寒月接道:“慢着,你是朱禄选入王府的?”
如意道:“是!小的进入王府之后,也是朱大叔一手调教,小的勉能为王爷效劳时,他却突然而逝……”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死了?”
如意道:“是的。”
肖寒月急急追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常九道:“事关重大,你要说实话啊!”
如意回顾了一眼,道:“发丧时说他死于心痛症,但小的知道,他是服毒自绝。”
常九道:“为什么?”
如意道:“这个小的真的不清楚了。”
肖寒月想了好一阵,道:“如意,朱禄会写字吗?”
“他会写一笔好字,而且,还读了不少诗书……”如意说:“小的受他的造就很多,他死前一日,还嘱咐小的要用心读书,好好练字……”
肖寒月点点头,接道:“他可是死在众星拱月图送给赵大夫之后?”
如意想了一下,道:“大约是送出拱月图三天之后,那时,他身体还健朗得很,却突然服毒而死。”
肖寒月道:“谢谢你了,如意,你去休息吧!”
如意一躬身,道:“小的在室外候传。”
转身向外行去。
肖寒月似是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叫道:“如意,朱禄死后,王爷的神情如何?”
如意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也很重要吗?”
肖寒月道:“很重要,王爷处境危恶,你一定要说实话。”
如意点点头,道;“王爷发了一次脾气,对朱禄大叔的死,愤怒多于悲伤?”
肖寒月道:“这些事不可对别人提起。”
如意道:“如是郡主问起呢?”
肖寒月道:“她暂时不会问,一旦追问,你要她问我就是。”
如意早已知晓肖寒月可能是王爷选中的乘龙快婿,应了一声,退出室外。
肖寒月缓缓在一张檀木椅上坐下,望着烛光出神。
常九掩上房门,道:“兄弟,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提供一些愚见。”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常兄的看法呢?”
常九道:“你这是考我呀?”
“不!小弟是诚心领教。”
常九苦笑道:“这种推理的事,我自知不如你肖兄弟,不过,我觉着你问的很有道理,但这些事,太过复杂,我却无法在一时之间,把它连接起来……”
肖寒月接道:“小弟勉强能把这件事接续起来一段,只是其间可能破绽百出,还要常兄从中指点?”
常九道:“你说出来,咱们研商一下?”
肖寒月道:“朱禄是王府中两代老仆,也可能是王爷的亲信,所以,我猜想密诏押书的事,无法瞒得过他……”
常九接道:“这种大事,七王爷也该会找个人商量一下?朱禄自然是最可能的人选了。”
肖寒月道:“当时,密诏押书,可能藏在七王爷的府中,朱禄知晓藏书之处,也可能由他保管,以后,情势改变,朱禄就把密诏偷偷藏起,留下线索,裱篱众星拱月图中,但他怕自己会说出来,所以服毒自绝,以身殉主……”
常九接道:“看情形,大概是如此了,不过,他既能把密诏藏起,为什么不把它毁去呢?”
肖寒月道:“三王会衔,那就是说,这份密诏,还牵涉到另两位王爷,密诏不毁,对他们有着很大的钳制力量,如若毁去密诏,情势可能会对七王爷大大的不利……”
常九接道:“很有道理……”
肖寒月道:“既称密诏,必然是来自大内,三王会衔于密诏之上,当时,必然为皇上最为信托的人,以后,情势变化,那份密诏反成了叛逆不道的罪证了,这等宫闻之秘,寻常人家自不能了解……”
常九接道:“如能找到密诏,以肖兄弟的才华,定可贯穿全局,洞悉内情了?”
肖寒月道:“只可惜小弟还有很多想不到的地方?”
常九道:“说来听听。”
肖寒月道:“要是如意没说谎言,那幅众星拱月图一定是朱禄指点赵百年向王爷要的……”
常九道:“不错,定是如此。”
肖寒月道:“想不通的也就在此了,赵百年不过是一个名医,朱禄把这样大的事情,托付于他,用心何在呢?”
常九一皱眉头,道:“说的也是,赵神医父女,俱是不会武功的人,又能担当什么?”
肖寒月道:“也许朱禄别有安排,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计划中途断线,使得全局有了变化……”
常九接道:“其实,朱禄用不着死的,他可以躲起来,现在,就不用咱们这样伤脑筋了……”
肖寒月接道:“他如不死,七王爷必会搜寻他的下落,他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又能逃亡何处?”
常九道:“密诏既是朱禄所藏,看来仍在王府中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小弟推判到此,已经难再为继,至于如何把二先生牵扯入这件事中,亦是无法想通,可以肯定的是,二先生那个组织用心并非在争霸江湖,逐鹿武林……”
常九道:“对!他们罗致江湖高人,训练杀手,意在谋反,所以,他们所作所为,全无江湖义气,把武林中人当作工具,一面利用,一面在毁来他们,江湖人一向诩精明,但比起宦海中人的手段,又是望尘莫及了。”
肖寒月道:“终是邪不胜正,有很多人及时觉醒过来。”
常九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找出密诏……”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龙口何在?难道王府中修善改建,把它毁去了?”
常九道:“朱禄老谋深算,这一点应该想到,我们再他细地找找看,地鼠了善长追踪潜形,寻人觅物,只要藏在王府中,我不信找不出来。”
肖寒月道:“目下最困难的是,不知那龙口藏珠之意,是指形象而言,还是意在言外,另有所指。”
常九道:“唉!如是要猜哑谜,就要肖兄弟多动脑筋了,这一点,我可是不太灵光。”
肖寒月来回行了几步,道;“如意聪明伶俐,不知能不能提供一点线索?”
常九道:“也许朱禄在死亡之前,给过他一些暗示,何不叫他来试试?”打开木门,果然见如意靠在木门外木柱上休息,常九招招手,如意步入书房。
肖寒月道:“如意王府中你很熟悉吧?”
如意道:“除了内宅,偶尔一去之外,其他的都很熟悉。”
肖寒月道:“龙口藏珠在哪里?”
“龙口藏朱……”如意呆了一呆,说:“可是在王府中吗?”
常九道:“是啊!你想想看,那里有雕塑的龙形,口中藏珠?”
如意望着木桌上白玉雕龙,道:“王爷很喜欢这条玉龙,常常抚摸把玩。”
肖寒月道:“你记忆过人,仔细想一下,朱禄在死去之前,可对你有过什么暗示和龙口藏珠有关。”
如意沉吟了一阵,道:“没有,小的实在想不起。”
常九急道:“这算什么哑谜,当真是误人不成了。”
他心中生气,不自觉一撑拍在玉龙之上。”
但闻波地一响,那羊脂白玉龙忽由口中滚落一物。
一颗大小有如黄豆的圆形玉珠。
肖寒月伸手捡起玉珠,常九却拿起玉龙查看。
原来,这玉龙之口,竟可开合,中有玉轴穿连,口虽启动,但却不会跌落。
只是雕工精细,龙口合上,瞧不出一丝破绽。
常九苦笑一下,道:“好精细的雕工,竟然瞒过了常某的双眼。”
肖寒月把一颗白玉放在桌心,瞧了一阵,道:“龙口藏珠,本来就不是一眼可见,咱们却忽略了那个藏字,不过,这粒玉珠,如此细小,又能收藏些什么?”
常九道:“肖兄,仔细瞧瞧,那真是一粒玉珠吗?”
肖寒月心中一动,两指轻轻一捏,玉珠顿化碎粉。
敢情所谓玉珠,竟是上好的瓷土捏成。
果然,内有一片绢笺。
常九突然一挥手,道:“如意,王爷在后园之中,需人照顾,你不用留在这里了,去照顾王爷吧……”
如意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肖寒月道:“龙口藏珠,竟然在玉龙口中,那朱禄实是一位有心人啊!”
常九道:“如非王爷点破,咱们绝想不到能在这玉龙口中找出藏珠。”
肖寒月打开绢笺看去。
一张很小的白绢,上面工笔描出了一行小字,写的是:三王会伤的诏书,埋藏于书房后,金鱼缸下。
肖寒月看完之后,双手一搓,绢笺化作碎粉。
常九低声道:“肖兄弟,要不要立刻取出来。”
肖寒月道:“要!此物或可使七王爷生出强烈的求生之念。”
常九道:“说的也是,他身中奇毒,心怀死念,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他不了。”
肖寒月道:“常兄,咱们由左右两侧,搜查一下,这件事,最好不要别人瞧到。”
常九点点头。
这时,夜色已深,原本是王府中防守的重心所以,现在,却已无巡守的武士,所有的王府侍卫,都已集中于后花园的茶花厅中。
两人绕到书房一座小型庭院之内,果见一个很大的鱼缸,缸内五色金鱼,仍然浮沉游动,不知喜爱他的人,身遭危难,命在旦夕。
常九帮肖寒月抬开鱼缸后,笑道:“我到屋面上防守,肖兄弟寻找密诏。”
第二十回三王密诏
常九飞身跃上屋面。
肖寒月心中忖道:果然是善体人意的老江湖,思虑周密,显是不愿目睹密诏。
拔出长剑,随手掘去,果然,不及一尺所在,已挖出了一个密封的五盒,启开玉盒,又是小巧的锦盒,盒封条犹存,封条上且有三个签名。
肖寒月略一沉吟,又把王盒扣上,放回原处,鱼缸亦移回原位,取出绢帕,包合锦盒,藏人怀中,毁去迹痕,飞身跃上屋面。
常九笑一笑,道:“找到没有?”
原来,他竟然未瞧着一眼,这等江湖上最善潜踪遁形的高手,敌对是固然可怕,交朋友却是群子得很,肖寒月心中十分敬佩,点头一笑,道:“找到了,咱们到花厅中去见王爷。”
常九道:“肖兄弟,有几句话,我想了很久,觉得应该告诉你。”
肖寒月道:“常兄吩咐,小弟洗耳恭听?”
常九道:“七王爷中毒已深,不是赵姑娘给你那瓶解毒丹丸,只怕他早已魂归天国,闲云大师束手无策,能救他的只有赵姑娘了……”
肖寒月点点头。
常九接道:“他随时可以咽下最后一口气,等一会儿你见他之面时,先捡重要的说。”
肖寒月道:“多谢常兄指点。”
常九道:“七王爷实在不错,可惜好人不长命,他如能多活几十年,倒是江南人民之福了。”
肖寒月道:“纵然明知机会不大,但咱们要全力救他才是。”
常九道:“除了赵姑娘突然赶来,就算我常某人愿意借给他几年阳寿,也是没有法子留得住他。”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常九突然重重咳了一声,道:“还有一个法子……”
肖寒月道:“什么法子?”
常九道:“抓住二先生,逼他交出解药,但这是不太可能的事。”
肖寒月笑一笑,未再多言,心中却是暗中作了决定。
时过三更,但茶花厅四周的戒备,却是更见森严。
常九行入花厅旁侧的篷帐内,肖寒月却缓步行人厅中,厅中一灯萤萤,一个青衣劲装的少女,双膝跪在锦帐低垂的木榻,暗暗低泣。
肖寒月叹口气,道:“盈盈……”
青衣少女缓缓转过脸来,娇呼一声:“大哥……”扑入了肖寒月的怀中,道:“我好想放声大哭,可是,我不敢,我怕吵到了别人,闲云大师和墨道长,都为了我爹的事,和强敌搏杀,我不能惊动他们,使他们不能休息!”
肖寒月点点头,道:“你长大了,也懂事多了,就要面对现实,有勇气承担痛苦。”朱盈盈道:“爹虽然把我逐出王府,追回封赠,但我知道,他内心中,还是顶喜欢我,肖大哥,你一定要救他呀!”
肖寒月点点头,道:“他是你父亲,我当然会尽我能力救他,就是撇开这层关系,七王爷是个好官,我也会全力以赴,但你要沉着,不能哭闹,搅乱了全局。”
朱盈盈点点头,道:“我听你的话。”
肖寒月道:“好!那你先回帐篷中,休息一下……”
朱盈盈接道:“大哥,爹毒伤如此之重,我如何能安得下心,睡得着觉。”肖寒月道:
“这样吧!你守在茶花厅外,我要查看一下王爷的伤势……”“大哥,我不能守在旁边吗?”
“最好不要……”肖寒月略一沉吟,道:“总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朱盈盈应了一声,退出厅外。
肖寒月掀开低垂的锦帐,只见七王爷睁着眼睛,而且精神挺好,不禁一呆,忖道:赵姑娘配的解毒药物,果然药中极品,其对医药上的才华,恐不在其父之下。
但见七王爷笑一笑,道:“我早醒过来,不理会盈儿,是怕她哭闹……”
肖寒月点点头,道:“王爷,找到了一个锦盒,不知是不是藏的诏书……”
“在那里,给我瞧瞧……”七王爷挣扎欲起。
肖寒月按着七王爷,低声道:“王爷保重身体,别太激动。”
取出锦盒,递了过去。
“是它,是它……”七王爷接过锦盒,仔细看去。
肖寒月掀起锦帐一角,让灯光透入。
七王爷看清楚了,脸上泛起一抹欢愉的笑容,道:“好,好!他们骗得我好苦!”
肖寒月道:“王爷,请多保重……”
七王爷道:“寒月,目前的形势如何?要不要调派大军助你一臂之力?”肖寒月微微一笑,付道:听他口气,已动了强烈地求生意志,略一沉吟,道:“王爷,目下最重要的事情,先要治好王爷的毒伤……”
七王爷苦笑一下,道:“医好恐非易事,也许可以再延长一下毒性发作之期。”
肖寒月道:“赵姑娘留下的药丸,还有多少?能支持多少时间?”
“药丸不多了……”七王爷说,“大概还可以用个二、三次吧?但敝王府中,珍藏了一支野山老参,和三颗千年雪建于不知是否有用?”
肖寒月道:“王爷,既然藏有千年珍品,我想闲云大师也许有施用之法,不过,肖寒月觉得,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对症之药。”
七王爷道:“对症之药,要如何去找?”
肖寒月道:“这个,请王爷放心,寒月会想办法!”
七王爷苦笑一下,道:“寒月,不要太冒险!”
肖寒月道:“等一下,王爷放心,寒月会量力而为,王爷好好休息,寒月告退。”
七王爷道:“我知道,我还有要事相托。”
肖寒月道:“王爷吩咐。”
七王爷道:“打开锦盒。”
肖寒月接过锦盒,犹豫不决。
七王爷笑一笑,道:“打开它!”
肖寒月打开锦盒,取出一个折叠的黄绫,道:“王爷,这个……”
七王爷道:“这就是三王会衔的密诏,也害苦了五哥和老八……”
肖寒月接道:“王爷,请收起来。”
七王爷望着肖寒月微笑颔首,内心中大表赞许,暗道:他竟然连看也不看,这个年轻人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君子人物。
接过密诏,七王爷贴身放好,道:“寒月,我如不幸死去,想办法取去密诏,能送给五王爷、八王爷看看更好,如是没有机会,就想办法把它毁去。”
肖寒月心中明白,这件事关系很大,答应了七王爷才会安心。点点头,道:“是!寒月记下了。”
七王爷道:“劝劝盈儿,告诉她,我很好。”缓缓闭上双目。
肖寒月把锦盒放在七王爷的枕边,向外退去,却听七王爷叫道:“把盒子带出去毁了它。”
肖寒月略一沉吟,取过锦盒,双手用力,锦盒化作碎粉。
七王爷微启双目,笑一笑,道:“寒月,你很细心。”
肖寒月道:“我会把碎末分散埋掉……”
“谢谢你了……”七王爷说:“我把盈儿也交给你了?”
肖寒月点头一笑,退了出去。
张岚人已退入厅中,急急说道:“王爷的精神好吧?”
“不错呀!发生了什么事?”
张岚道:“肖兄弟,你看可不可以把王爷移入内宅?”
肖寒月道:“为什么?”
张岚道:“四周已现敌踪,边座厅,防守不易!”
肖寒月道:“小弟觉着,暂时不宜移动,天亮再说,张兄请带侍卫,防守花厅……”
张岚接道:“侍卫已伤亡了五分之一,我怕他们顶不住,来人都是高手。”肖寒月道:
“不要紧,用匣弩、强弓,配合阴阳伞,再由谭老前辈和郡主支援,大概可以应付了,何况,我们还会支援……”
张岚淡淡一笑,道:“兄弟,郡主也可以出手拒敌……”
肖寒月道:“郡主是一个很大的力量,‘银月飞霜’可以及远,而且,她已经练熟了施展‘银月飞霜’的手法,威力之强,就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也难挡锐锋,只不过,在调配拒敌的位置上,要多用一点脑筋了。”
张岚道:“好!好!七王爷如看到了郡主的高强身手,心中一定很快乐。”肖寒月点点头,黯然说道:“张兄,好好照顾王爷,不过,对抗强敌,需要很好的精神,张兄把守值人手分配好,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张岚道:“谢谢你了,兄弟,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你,我心急如焚,已一日夜未曾合眼,遇上强敌,如何应付……”
“是!小弟也瞧出了张兄倦容隐隐……”肖寒月说:“体能的过度透支,对保护王爷的大任,只怕也有所妨碍。”
步出厅外,常九早已在暗影中迎了上来,低声道:“肖凶弟,咱们出去一下。”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到哪里去?”
常九道:“有人找你!”
肖寒月一皱眉头,道:“是谁?”
常九道:“不知道,不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来人找到了常兄?”
常九微微一笑,道:“对!来人亦精通潜踪、遁形之术,在花园之中,隐伏了很久,被我发觉了。”
肖寒月道:“除了常兄之外,还有别人追到他们吗?”
常九道:“除了闲云大师莫可预测之外,其他的人,尚未发觉,来人指名要见你!”
肖寒月点点头,道:“好啊!咱们去瞧瞧,不过,双方对阵,凶险万端,常兄,要自行小心!”
常九道:“搏杀强敌的本领,我虽没有,但逃命的本事,我还可以应付。”“他们在王府外面见面。”
“走吧!我倒要见识一下,是何等人物……”肖寒月神情肃然的说:“最好是二先生,我们能够面对面的作生死一搏,也可以减少一些伤亡。”
常九微微一笑,道:“好!肖兄弟豪气干云,小兄好生佩服。”
两人飞身跃出围墙,但见一哨兵勇,高举火把,枪在手,刀出鞘寻巡行而来。
敢情应天府已派出兵马巡守王府,只不过,他们只巡守府外,似是未得王爷之令,不敢进入王府之中。
这一批兵勇,这威壮盛,为数甚多,常九大约的估算一下,至少有百名左右。
这就不是一般的巡守了,而是大军出动,随时准备迎击强敌。
肖寒月心中亦觉奇怪,看军容威势,已不像是金陵城防营的兵勇,而是正式临阵御敌的军勇。
直待那一哨人马过去,肖寒月才站起身子,道:“常兄,他们在哪里?”
常九缓步由暗影中行出,道:“肖大侠赴约而来……”
但见不远处一个土堆,突然裂开,行出一个身着土黄衣服的瘦小汉子,道:“在下恭候多时了。”
如若他不裂土现身,肖寒月绝对想不到他藏在土堆中。
常九一皱眉头,欲言又止。
肖寒月说道:“我姓肖,哪一位要见我?”
“走!区区带路,不过,肖大快要以放心,约你见面的人,绝无恶意。”
“就算他设下毒谋,肖某何惧。”
“好气派……”黄衣人转身行去。
肖寒月和常九紧随身后,竟然行入了不远处一座民房之中。
推门而入,掀开了一个黑色帷幕,里面灯火通明,竟然坐着一身白衣的赵幽兰。
女婢杏花,侍立身侧,手中捧着一个长约二尺的竹筒。
“是你?赵姑娘……”肖寒月急向前,行近了赵幽兰。
“有点意外是不是。”赵幽兰缓缓说道:“我本不应来的,但是,我不放心。”
肖寒月接道:“寒月却心急如焚的,希望早见赵姑娘。”
赵幽兰挥挥手,那身着土黄衣眼的瘦小人,退了出去,常九识趣跟着退出。
杏花笑一笑,道:“肖公子,我给你沏碗茶去。”也跟着退入内室。
灯光明亮的小厅中,只剩下了赵幽兰和肖寒月两个人。
赵幽兰道:“你先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肖寒月忽然发觉,温婉娴静的赵幽兰,具有了和过去完全不同的气势,一种君临天下,统率一方的气势,和以往的赵幽兰,大不相同,不禁一呆。
赵幽兰一笑,道:“说话呀!我在问你?”
肖寒月道:“我?我看还是赵姑娘先说吧?找寒月有什么事?”
赵幽兰道:“好!我先说,你不相信我,我要忍耐一些时间,你却偏要出动对敌,是不是觉着你那一身武功,已天下无敌?”
口气也变了,和已往那种轻声婉转,完全不同。
肖寒月道:“我想寒月不是这个意思?”
趣幽兰道:“你见到二先生的实力,不过是十之三四,他还有大部分的力量,没有动员,一旦出动,只怕会闹得玉石俱焚,就算你个人能够保全自己,但其他的人,绝难幸免,你不为别人想,难道连你那位心上人的小郡主也不关心吗?何况,你保全自己的机会,也不太大。”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寒月个人生死事小。”
赵幽兰道:“看来,你是不太相信我的话了,好!咱们先求证一下如何?”肖寒月道:
“如何一下求证之法?”
赵幽兰道:“你知道我不会武功,但你想伤害我,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肖寒月道:“这件事太严重了。”
赵幽兰接道:“好!那我攻你几招,试试看,你能不能接得下来?”
肖寒月的心目中留有温柔婉约的印象,但此刻给他的感觉,却是两种完全大同的感觉。
“肖兄,小心了。”赵幽兰突然一扬右手,一片形如云雾的白色粉末,疾洒而出。
不知是什么奇毒药粉,肖寒月急急闭住呼吸向后退了一上。
就是这退后一步的工夫,耳际已响起了嗡嗡之声,很多只蚊虫,绕面飞舞,看样子,似是随时可能被叮上一口。
赵幽兰清脆但含着冷厉的口音,缓缓说道:“肖、不要妄动,那是毒蚊,恶毒无比,只要被它们叮上一口,立刻会晕过去的、”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幽兰,你要证明什么?”
赵幽兰道:“你自己想想看,你的快剑,能个能斩毙攻向你的毒蚊。”
肖寒月道:“不能,它们太小了。”
赵幽兰道:“你能够做到什么?”
肖寒月接道:“杀你,如果你真是我的敌人,在你洒出药粉的同时,我有很充裕的时间杀了你。”
赵幽兰叹息一声,道:“不错,但你一样会死在我的毒蚊,肖兄,犯得着吗?”
但到飞绕在面前的巨蚊,纷绘跌落在地上死去。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幽兰道:“我只是证明给你看,一个人单凭绝世武功,不一定战无不胜,如果我早些放出毒蚊,你还有接近我的机会吗?”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没有!”
赵幽兰微微一笑,道:“要你承认自己大任性,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唉!至于那些白色的药粉,正是这些毒蚊的克星,但对毒蚊又有一种吸引味道,它们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你也在药粉保护下,才未受到伤害,当然,你如不肯听话,挥剑行动,那药粉被你的剑气汤开,就给了毒蚊可趁之机,这就是喝令你不要动的原因。”
肖寒月道:“赵姑娘请在下来,只有这件事吗?’赵幽兰道:“我知道,我在你们心目中,已经不是个温柔可爱的赵幽兰,而是一个培养毒物、形如女巫的可怕人,但我的用心,唯天可表,我不愿你受到伤害,也不愿小郡主受到伤害。”
肖寒月接道:“她和你……”
“没有关系,但你总听过爱屋及乌这句话吧?”赵幽兰说:“她很可爱,如果受到伤害,你一定很伤心。”
肖寒月叹息一声,道:“幽兰,现在最需要救助的不是郡主,而是七王爷,他中毒很深,群医束手,急需姑娘出手救他了。”
赵幽兰道:“告诉我关于他毒发的情形、症状?”
肖寒月仔细地说了七王爷症状、病情后,叹道:“幸得姑娘给在下一瓶御毒药物,就是那一瓶药物,才保全了七王爷一条命。”
赵幽兰道:“那瓶药物有效?”
“是的!如七王爷有了三长两短,江南半壁的文武大员,恐怕都会受到牵累。”肖寒月说:“那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势。”
赵幽兰接道:“那瓶药物如若有效,我可以再给你两瓶,但如要完全疗治好他的伤势,那恐怕还要看过病人才行。”
肖寒月接道:“姑娘,七王爷现在花厅,姑娘可否去瞧瞧他的伤势。”
赵幽兰沉吟了一阵,高声道:“杏花……”
杏花掺了一个茶碗,缓步行了出来,笑道:“小姐,我在烧开水。”
赵幽兰冷冷说道:“杏花,计划完成了没有?”
杏花道:“回小姐,完成了。”
赵幽兰道:“肖兄,有件事,要你决定?”
肖寒月道:“什么事?”
赵幽兰道:“我现在如果去救七王爷,很可能会误了大事。”
“大事”肖寒月说:“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救七王爷更大。”赵幽兰道:“二先生手下控制的一批力量,十分强大,如若他全力施为,你们绝对无法抗拒。”
肖寒月道:“只要七王爷病症好转,可以调动大军对付。”
赵幽兰苦笑一下,道:“这恐怕来不及了,唯一上策,是釜底抽薪。”
肖寒月道:“如何一个抽法?”
赵幽兰道:“把这批力量,纳入我的控制之下。”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可能吗?”
杏花冷笑一声,道:“肖公子也许不知,现在,已有百名高手,在小姐的控制之下,只要小姐一声令下,他们都会奋勇向前,死而无怨。”
肖寒月一皱眉头,道:“幽兰,你要控制这一批力量作什么?”
杏花道:“帮助你呀?”
“帮我?”肖寒月说:“我无意争雄江湖,要这些力量作什么?”杏花道:“唉!我的公子爷,那些力曦,如不能入小姐掌握,就是二先生的死士。”
肖寒月恍然大悟,道:“原来,幽兰姑娘在和二先生争取控制这个组织。”
赵幽兰接道:“你想明白就行了,现在,你是否还要勉强我去救七王爷?”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如若在下有能力勉强姑娘,我赞成你去救七王爷?”
赵幽兰一皱眉头,道:“你读书万卷,难道连轻重缓急,都不能分辨吗?”
肖寒月道:“也许在下的看法和姑娘不同。”
赵幽兰接道:“七王爷的生死,不过是一个人的事,如若我失去了控制个组织的机会,遭殃的就不是一两个人了,包括七王爷和你肖公子在内,都将在劫难逃。”
肖寒月道:“如是七王爷不幸死去,造成的情形是大军征战,千万人头落地,和处们数百人的生死比较起来,那又是不大相同了。”
赵幽兰叹息一声,道:“看起来,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不应该找你见面?”
肖寒月道:“幽兰,我希望你听我一次话,好么?先去救七王爷,以后事,我听你的?”
赵幽兰突然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肖寒月道:“绝对是由衷之言。”
赵幽兰道:“好!我跟你去,不过,这在计划之外,误了大事,你可要一身承担。”
肖寒月道:“当然,在下会承担一切后果。”
杏花面现惊恐之色,急道:“姑娘,救出老爷要紧,七王爷的事,容后再说。”
赵幽兰黯然一叹,接道:“肖公子我有救命之恩,而且,千万人的生死,总是重过数百人的死亡,咱们就去救七王爷吧!”
杏花摇摇头,欲言又止。
肖寒月倒是有些不安了,如若因救七王爷,耽误了赵姑娘救出父亲的机会,那可是一件很大的憾事。
但七王爷命在旦夕,好不容易说动了赵幽兰,实也不宜改口。
离开民舍时,肖寒月才发觉这民舍外面布伏着很多的劲装大汉。
但是使肖寒月惊奇的是,文雀、武风也在其中,而且,常九早已被人制服,点了实道。
如若这些人现身拦阻,肖寒月自无法轻易而入,显是,赵幽兰有意地要他入室相见。
医术、药物的运用,再加上桌越的才慧,竟使一个不会武功的纤纤弱女子,纵横于江湖高手群中,如臂使指,运用自如,肖寒月不禁生起了一缕敬畏之心。
以赵幽兰这等出奇的成就,如若想控制肖寒月,只怕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赵幽兰挥手示意放了常九,目光一掠文雀、武凤,道:“你们两个跟我进入王府中,其他的人,在此待命,听我的号令行动。”
环布在四周的劲装大汉,竟然个个抱拳一礼,散失于夜暗之中。
文雀、武凤伸手提两个黑布七包袱,背在身上,肖寒月目光转动,发觉包袱很大,却不知内藏何物。
赵幽兰一挥手,道:“肖兄带路吧!”
常九|茓道已解,抢在前面,道:“区区带路。”
转身向前行去。
赵幽兰低声道:“常前辈,对不住啦!”
常九淡淡一笑,道:“姑娘才华大展,常某人敬佩得很。”
赵幽兰接道:“得罪之处,晚辈定有回报,希望常前辈别放在心上。”
常九道:“岂敢,岂敢,”举步行去。
文雀、武凤看看肖寒月,欲言又止,分左右紧守在赵幽兰的身侧。
花厅中灯光明亮,厅外戒备森严,肖寒月肃立榻侧,文雀、武凤并立在赵幽兰的身后,杏花却坐在大厅一角,朱盈盈站在肖寒月的身旁,张岚守在花厅门口。
赵幽兰仔细诊断过七王爷的脉象之后,淡淡一笑,道:“中毒很深。”
肖寒月心头一沉,接道:“没救了吗?”
朱盈盈突然行前两步,屈膝跪下,道:“兰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爹。”
“郡主请起。”赵幽兰扶起了朱盈盈说:“中毒虽深,既然我来了,自然要还给郡主一个很健康的父王,尽我之能疗治好七王爷的伤势。”
“谢谢兰姐!”朱盈盈又拜了下去。
赵幽兰扶住了郡主,叹口气,道:“不过……”
“赵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请说。”“我们一定遵照办理。”
赵幽兰摇摇头,道:“别把我看得如此不惭……”
肖寒月急道:“姑娘不要误会,请恕在下情急失言。”
赵幽兰道:“我只是想说明,可能遭遇到的麻烦,使郡主有所准备。”
朱盈盈道:“小妹恭侯兰姐的吩咐。”
忧患煎熬,使得纯洁如玉的郡主,突然成熟了不少。
赵幽兰道:“七王爷一定能救,不过要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总在四个时辰以上。”
肖寒月接道:“药物方面可已齐全。”
赵幽兰道:“药物齐备,只是七王爷中毒太深了,一下子逼出全身之毒,要很长时间。”
肖寒月接道:“这真是麻烦姑娘了。”
赵幽兰道:“重要的是二先生发觉了危机之后,定定率众攻来,如若你们抗拒不住,不但七王爷救不成,王府中所有的人,恐都将玉石俱焚。”
肖寒月道:“姑娘不是控制有一批人手吗?”
赵幽兰道:“我无法分身,只怕很难调度他们,这批力量,不能计算在内。”张岚高声说道:“赵姑娘,王府中人,都愿为王爷尽忠效命,死而无怨。”
“张老前辈,不是生死的事”而是关系着成败,一旦失败,诸位力救七王爷的心愿,岂不是尽付流水?”
张岚道:“这个,这个……”
肖寒月道:“姑娘的意思呢?”
赵幽兰道:“尽量调动人手,列阵以待,一旦二先生率人攻来,我希望你们能抗拒到天色入夜时分。”
肖寒月抬头看去,天已微明,点点头,道:“好!我们立刻准备,强弓匣弩,分布成四方蛇阵,以便相互支援。”
赵幽兰道:“我没有读过孙子兵法,不知布阵之法,不过,集中一些高手,赶援四面,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攻入医救王爷的地方。”
肖寒月道:“尽我们全力施为,姑娘但请放心。”
赵幽兰道:“救助王爷的地方,是在厨房,以那里为中心,四周布守。”
朱盈盈微微一怔,道:“为什么要在厨房?”
赵幽兰道:“要用竹笼蒸王爷体内之毒,必须借重厨房设备,当然,火候要控制得宜。
不可太大,也不能太小,这不用你们费心,找一个好的火工,交我指导就成。”
肖寒月道:“还要准备什么?”
赵幽兰道:“阵年老醋百坛,大型竹笼一个,老参半斤,音鸡三只,两个健仆,两名小婢。”
张岚接道:“这些都是现成的,在下立刻调派。”
赵幽兰接道:“男仆、女婢,都要王爷的亲信、随时帮工他净身。”
张岚点头。
肖寒月道:“还有什么需要?”
赵幽兰道:“尽可用之具,蓄满清水,分布各处,以防火攻。”
张岚道:“立刻去办?”
张岚道:“肖兄,一切布置完成之后,告诉我一声,我再动手救人,现在,我要休息一会了。”
言罢,闭上双目,伏椅睡去。
杏花突然开了口,道:“诸位,也该出去养养精神,明日之战,必将是惨烈绝伦。”
肖寒月一拉朱盈盈,退了出去,张岚也悄然退出,顺手带上厅门。
肖寒月和闲云大师,张岚、常九、白玉仙等,研商了一阵,决定把所有的精锐人力,全部集中王府,本在赵府中养息的神刀唐明和向中天等,以及守护赵府的王守义和手下四十名捕快,也调入王府。
张岚传王府令牌,调入了巡守营两百名兵了,其中一百名弓箭手,由肖寒月调度部署,把厨房作中心,布成了四方蛇阵,一切部署,准备完全,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分了。
肖寒月步入花厅,杏花早已清醒,但赵幽兰和七王爷仍在沉睡未醒。
杏花举手示意,要肖寒月举止小心,不要惊醒了赵幽兰。
肖寒月点点头,行近杏花,道:“看上去,幽兰姑娘很疲劳。”
“是的,”杏花黯然接道:“自从老爷失踪之后,姑娘一直就没好好的休息过,只要她能撑下去,她就不停地工作、思考,以她身体的娇弱,如何能担负起如此夜以继日的工作,目前这些成就,都是她搏命苦拼换到的。”
肖寒月点点头,道:“实在是苦了她!”
杏花低声道:“你如果真的怜惜姑娘,为什么不帮助她?”
肖寒月道:“帮助她,我能帮上忙吗?”
杏花道:“能,而且是唯一能够帮助她的人,婢子好担心……”
肖寒月接道:“你担心什么?”
杏花道:“我担心她这种狂热的工作,有一天会主她性情大变,而陷入疯狂。”
肖寒月无限关怀地道:“会有这样地严重吗?”
杏花道:“她胸有块垒,情无所寄,成就越大,危险越高,肖公子,你要救救她呀!”
锦帐中的七王爷突然睁开了眼睛,瞧瞧帐外的肖寒月和杏花,重又闭上双目。
肖寒月道:“寒月极愿尽力,但却不知从何着手?”
杏花叹息一声,道:“唉!肖公子本是聪明绝伦的人,怎么会变得如此笨?”
肖寒月道:“在下真的想不出来,姑娘何不教我?”
杏花道:“你真的不知道,小姐一腔柔情,早已倾注于你吗?”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从未听她说过。”
“这种事,你要她一个女孩儿家如何开口。”杏花苦笑道:“你应该从她的言行之中感受得到才对!”
肖寒月想了一下,忖道:不错,她对我确有不同之处,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方面去?只听杏花接道:“肖公子,我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救助老爷的计划,约你见面,是希望你能助她一臂之力,料不到反而被你逼她来救七王爷。”
肖寒月吃了一惊,道:“真的?”
杏花道:“我为什么骗你。”
肖寒月接道:“我没有返她啊!”
杏花道:“要怎么才算逼呢?你词锋锐利,逼得她连找你的目的都说不出口。”
肖寒月接道:“想不到我肖寒月竟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杏花接道:“当然罗!天下除你之外,大概再没有人能够通她就范了,她不忍件送你,才变了心意,来救七王爷……”
“这一点,在下十分感激……”肖寒月有些愧咎地说:“此间事了,在下当全力以赴,救出赵神医。”
杏花微微一笑,道:“还要救幽兰姑娘?”
肖寒月道:“怎么救呢?”
杏花低声道:“爱惜她,娶她为妻……”
但闻张岚的声音,传了进来,道:“肖公子,赵姑娘,诸事齐备……”
他的声音很大,伏椅沉睡中的赵幽兰竟被吵醒,挺身而起,见太阳高照,不禁怒道:
“杏花,你这丫头,为什么不叫我?”
赵幽兰余怒未息的,又道:“二先生中午过后,一定会发动攻势,王府外面数百兵勇,如何能阻拦得住,我们时间宝贵,寸阴必争,你不叫醒我,可能误了七王爷的大事。”
杏花道:“婢子看小姐难得有如此一场好睡,不忍掠扰。”
肖寒月道:“幽兰,别怪杏花,我们也是刚刚准备好。”
这时,两个宫女,捧着面水进来。
肖寒月低声道:“幽兰,你冲洗一下,我在厅外等侯。”
去了姑娘的称呼,只是幽兰两字,而且一声比一声亲切,只叫得赵姑娘心头乱跳。
“不用走了,我洗下脸咱们立刻行动……”赵幽兰简单洗把脸,道;“你先点了七王爷的晕|茓,叫人抬到厨房去。”
肖寒月道:“一定要点|茓道吗?”
赵幽兰点点头,道:“醋中蒸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贵为王爷,几时受过这种痛苦,只怕他忍受不了。”
肖寒月道:“|茓道被点,不会影响到治疗效果吗?”
赵幽兰道:“不会,但你手法要轻。”
肖寒月点点头,行向榻前。
七王爷早就醒了,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他闭目不睁,装作未醒,任凭肖寒月点了|茓道。
位极人臣的七王爷,心中早已准备认了,他明白,这是他唯一求生的机会。
厅下的一切准备,早已就绪,笼已上祸,笼中竹蓖已都取下,七王爷被脱光衣服,放入大蒸笼中。
笼下大铁锅内,满载了一大锅百年陈醋,锅底已烧起熊熊大火。
赵幽兰行近蒸笼,踏上早已备好的木椅,道:“扶起七王爷。”
两个伺候在锅台边的王府忠仆,由笼中扶出七王爷。
赵幽兰取出金针,刺了七王爷十二处|茓位,道:“照顾到,只要钢中陈醋冒了就行,火不能大,也不能断,看到金针刺中之处,有些黑血向外冒出来,立刻叫我。”
两个忠仆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照顾着。
七王爷汗出如雨,全身的肌肉都在颤动,看样子似是相当地难过,但他|茓道被点,无法挣动说话。
赵幽兰在厨房中不停地来回走动,焦急之情,溢现眉宇。
肖寒月缓步行了进来,点点头,道:“幽兰辛苦了。”
赵幽兰霍然停下脚步,探首望望天色,道:“什么事?”
肖寒月道:“没有事,七王爷的情形怎么样了?”
赵幽兰道:“别骗我,告诉我,我才知道控制七王爷的病情、变化?”
肖寒月道:“看来,什么事,想瞒过你,都不太容易了?”
赵幽兰道:“说吧?情势怎么样了?”
肖寒月道:“发现了敌踪,不过,还没有入侵行动!”
赵幽兰沉吟了一阵,突然由衣袋中取出了一瓶药物,道:“这一瓶有五十粒丹丸,人选由你决定,但不要人数太多,以这座小院防守的需要为主。”
肖寒月道:“你的意思是……”
赵幽兰道:“我至少还需要三个时辰,你们要拒抗敌人,不准被他们攻进来,撒入这小院落的人,每人给他们一粒药丸。”
肖寒月接道:“我明白了,这药丸可以拒挡毒蚊攻袭。”
赵幽兰道:“实在抵挡不住时,招呼杏花一声,但这是最后的手段,因为,药丸太少,我不能每个人都给一颗,这些东西可以伤人,但却无法分辨敌我,它们一视同仁,可能的结果是,王府中受伤的人,比敌人还要多此,除此之外,秘密外泄,必将引起很多怪的传说,虽然,这些东西伤人之后,会很快死亡,但未死之前仍有伤人之能。”
杏花突然接道:“姑娘,白天放出,它们会爬、飞得远,只怕要伤到很多的无辜百性。”
赵幽兰道:“能不用,最好不用,但七王爷在疗治毒伤时,很容易受到伤害,个中利害,你肖大侠自己去酌量吧?”
肖寒月顿感心头沉重,点点头,道:“我明白,幽兰,以保护七王爷为主,我再去调整一下部署。”目光转到杏花的身上,接道:“杏花姑娘,听到我的招呼时,你就不要犹豫。”转身向外行去。
赵幽兰道:“还有一件事……”
肖寒月停下脚步,道:“姑娘吩咐?”
赵幽兰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你几时变得如此多礼了。”
肖寒月尴尬一笑,道:“幽兰,我一直很敬重你。”
杏花叹口气,道:“姑娘不要你敬重她,而是要你……”
“杏花,不说话,没人认为你是哑巴。”赵幽兰望着肖寒月,说:“百密一疏,二先生可能有逃过毒虫的方法,所以,要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守在这厨房内外。”
肖寒月道:“在下立刻安排。”转身一跃而去。
但闻一个男仆高声说道:“姑娘,针口处冒出黑血了。”
赵幽兰吁一口气,道:“快些扶王爷出来。”
两个男仆疾速地把一条围巾,围在七王爷的腰上。
厨房中早已搭好一张软榻,把七王爷放在榻上,才招呼赵姑娘。
医者父母心,赵幽兰很勇敢地转过身子,查看七王爷身上的伤势。
这时,七王爷身上只围了一条毛巾。
赵幽兰指挥两个女婢,用白绫拭去外处溢出来的黑色血液。
只见金针刺中之处,都隆起了一个黄豆大小的紫色肉球。
十二处金针刺中之处,全都一般模样。
赵幽兰低声道:“我拨出金针之后,你们挤出那隆起部分的紫色中毒血,不要手软,一定要挤出红色血液,才能停手。”
拔出七王爷身上十二枚金针之后,两仆两婢也开始动手。
他们心中明白,此事关系着七王爷的生死,果然下手很重,直到十二处紫色消失,挤出红色血液,四个男女满头大汗。
七王爷脸上有着很痛苦的表情,但他|茓道受制,无法呼叫出声。
赵幽兰查看过伤口情形,点点头,道:“用清水替王爷净身,然后穿上衣服,再叫我。”
缓步行出室外。
这是个小天井院,王府中人口众多,虽是厨房,也单独成一个院落。
肖寒月飞落院中,低声道:“幽兰,王爷的伤势如何?”
赵幽兰道:“刚刚挤出部分毒血,正在净身更衣。”
肖寒月道:“那很好,可不可以把王爷移入书房,那里地点适中,防守容易。”
赵幽兰摇摇头,道:“不行,你先去解开他身上|茓道,让他服药,休息一个时辰,重新换过竹笼陈醋,还要蒸一次。”
肖寒月怔了一怔,道:“好吧!那就不移动了。”大步行入厨房。
七王爷刚刚穿上衣服。
肖寒月解开七王爷的|茓道,躬身说道:“王爷!”
七王爷吁口气,道:“谢谢你了,寒月,逆贼可有行动?”
“不瞒王爷,他们已开始进攻王府,不过,寒月已有部署,相信可以抗拒得住。”
肖寒月道:“他们也在调动人手,源源进入王府,大概要午后才会动手,全力抢攻,可能安排在入夜时分了。”
白玉仙道:“看来,邪不胜正,他们还是有些害怕,才不敢在白天动手。”肖寒月淡淡一笑,道:“我们也在拖延时间,只要七王爷伤势已好,咱们就可以反客为主,和他们放手一搏了。”
白玉仙道:“七王爷的伤势,什么时候可以好呢?”
肖寒月道:“希望在掌灯以前吧!”
白玉仙道:“是赵姑娘说的?”
肖寒月点点头。
朱盈盈突然接道:“我相信兰姐姐的话。”
白玉仙道:“肖兄,那些弓箭手、匣弩手,真的有用吗?”
肖寒月道:“要他们单独拒敌,自然没有用,但如配合恰当,弓箭、匣弩,力量倒也不能轻视。”
白玉仙道:“赵姑娘要我们暂时帮你。”
肖寒月道:“好!那三位就编成一组,机动支援各处。”
此际,突然杏花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肖公子。”
肖寒月飞掠而下,步入厨房。
赵幽兰迎了上来,道:“王爷找你。”
肖寒月行近软榻前面,七王爷低声道:“放兵器的库房,是否已被敌人盘踞?”
白玉仙回顾了谭三姑一眼,道:“老前辈,咱们留一个下来,照顾王爷。”
“老身留下,你和郡主去接应他们。”
赵幽兰道:“不用了,肖公子的四方蛇阵,防护极严,只要来人无法突破,这里都很安全,三位武功高强,暂时不用留在这里了。”
白玉仙点点头,道:“我们先出去瞧瞧。”
赵幽兰道:“如若情势有变,三位称来通知我一声。”
白玉仙点点头飞跃而出,谭三始紧随身后。
朱盈盈想了一下,也跟着行了出去。
王府并没有展开惊天动地的大战,但强敌来的都是高手,他们分由四面八方渗入府中。
肖寒月担心王爷的安危,护守整个王府,力量不足,立刻下令撤守。
两百多人再加闲云大师这些高手,四方蛇阵,却布守得十分严密,百丈方圆之内,当真是飞鸟难入了。
来人借机大批进入王府,但并未展开攻势,双方在王府之中,暂成了对峙的局面。
肖寒月这方面吃亏的是无法放手攻敌,重点在保护七王爷的安全,这就完成了守势。
当机立断,肖寒月下令打通房舍墙壁,使彼此接应灵活。
白玉仙等跃上屋面,肖寒月已飞跃而至。
谭三姑道:“他们还未动手!”
肖寒月的拒敌之策是能把敌人排拒在王府肖寒月外面最好,但如第一道防线无法守住,立刻撤入府中,以七王爷养息的厨房作中心,集中全部人力,在方圆百丈之内,和敌人决战。
肖寒月去后不久,三条人影,疾奔而入。
七王爷闭目躺在软榻上休息,人尚未睡着,但他却装作睡地去,有些事,不理不问,可能省了不少事情。
飞入厨房的是谭三姑,白玉仙,盈盈郡主。
郡记望了软榻上的父亲一眼,低声道:“兰姐,我爹的伤势如何?”
“不得事了,郡主只管放心。”
“兰姐真是神医,金陵城群医束手,但兰姐却妙手回春。”郡主突然跪拜下去。
赵幽兰急扶郡主,道:“郡主,民女怎么敢当。”
白玉仙道:“赵姑娘,我们奉肖公子的令谕,听侯姑娘差遣。”
赵幽兰道:“敌人攻势如何?”
白玉仙道:“双方主力还未交接,但肖公子布的阵法,是以此为中心,防守百丈方圆之内。”
赵幽兰接道:“咱们人手单薄,三位立刻撤回此地,以保护王爷为主。”
七王爷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肖寒月看出王爷似是有话要说,低声道:“王爷有事,尽管吩咐?”
七王爷苦笑一下,道:“其实说了也是没有什么用处,他们都是江湖高手,就算调集一此兵勇来,也是无用?”
肖寒月道:“王爷安心养息,俟伤痊愈之后,再调集重兵一鼓荡平。”
“对那些江湖高手,大军恐也无用。”七王爷说:“只怕要劳动你的一干朋友了?”
肖寒月道:“王爷放心,寒月会全力以赴。”
这时,赵幽兰缓步行了过来,接道:“民女赵幽兰,叩见王爷。”轻提罗裙,向下拜会。
七王爷急急挥手,道:“赵姑娘不用行礼,本王还未拜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赵幽兰淡淡一笑,道:“民女不敢当”取出一个玉瓶,接道:“王爷,先请服用药物。”
七王爷道:“好……”接过玉瓶,倒出两粒紫色的丹丸,吞了下去。
“休息一个时辰之的,民女再诊察一下,如果余毒示尽,恐怕还得再上蒸笼。”
七王爷道:“行!姑娘觉得应该如何?本王一定遵从。”
肖寒月接道:“两位谈谈,我先走一步了。”
转身一跃,飞出厨房。
肖寒月道:“存放兵器的库房,尚在我们手中。”
七王爷道:“很好,你辛苦一趟,兵器房内,有一把青虹宝剑,听说是千年以上的古物,能斩金切玉,削铁如泥,还有一柄红毛宝刀,也有断钉斩铁的功能,不知道对你是否有所帮助。”
“好极了……”肖寒月大为高兴地说:“有此利器,我们就增加了很多的胜算?”
七王爷笑一笑,低声地告诉了取剑方法。
肖寒月进入存放兵器的库房,顺利地取得了青虹剑和红毛宝刀。
但这两柄宝刀,交给何人使用,却是大伤脑筋,只好找常九商量。
常九道:“当仁不让,青虹剑,你自己用,至于那柄红毛宝刀,最好交给闲云大师,但老和尚武功已入化境,叫人难测高深,他肯不肯用,很难预料。”
肖寒月接道:“我也是这样想法,刀给闲云大师,青虹剑借给墨非子前辈,他是剑术名家。”
常九接道:“不行,墨非子是用剑高手,但比起剑帝,还差得很远,而你是剑帝的传人,再说,青虹剑是王爷之物,墨非子是剑术名家,爱剑如狂,给他用过了,你怎好意思再收回。”
肖寒月沉吟不语。
常九脸色一整,道:“肖兄弟,事有轻重,这一剑一刀两柄宝刀,可能关系着这一场大战的成败。神兵利器,在成就越高的人手中,发挥的力量就越大。”
肖寒月接道:“好吧!我就下青虹剑,但如闲云大师不肯接受毛宝刀,又将如何?”
常九道:“我跟你一起去见他,最好能说服他,照我的看法,老和尚似是已动了怒火,锄恶即为行善,也许他肯接受这把红毛宝刀。”
两人花费的口舌不多,闲云大师竟然接受了这柄宝刀。
不过,他说:“佛门戒杀,老油在金山寺静修了六十余年,从未被江湖是非卷入漩祸,此番坠入红尘,不但动了嗔念,还要大开杀戒,老衲的半生静修,也因此付于东流,可叹的是这多年礼佛吟经,竟然是未能消去这一股无名之火,看到了那些孽障恶行,就算再堕轮回,也是在所不惜……”
常九接道:“杀一人救千百人,何异积善,大师但请放心,我佛有灵,绝不会责怪大师。”
闲云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已决定全力施为,常施主不用担心,但红毛宝刀是杀人利器,老衲不能据有,度过此劫,立刻奉还。”
肖寒月笑接道:“宝刀为七王爷所有,用过后原壁归赵。”
闲云大师道:“如若老衲战死,宝刀遗失,无法归还,肖大侠要代老衲担代了?”
肖寒月道:“大师,真到了玉石俱焚的境界,人就没有了,还谈什么宝刀。”闲云大师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肖寒月恭恭敬敬送上红毛宝刀,看也没有看一眼,就收入了僧袍之内。
但闻步履急促,张岚疾奔而人,道:“肖兄弟,初度接触之后,咱们撤入了预定之区,对方也未再向内抢攻,但他们外援源源涌入王府,刚才有三辆逢车进入府内,也不知车内坐的人什么人物?”
肖寒月道:“大概是铁甲人了?”
张岚道:“要不要想个办法,阻止他们外援入内?不则他们人手越来越多了。”
肖寒月道:“王府之外,不是有巡守营的兵勇把守吗?”
张岚道:“是啊!我也在奇怪,为什么那些兵勇,竟然眼看到这些人进入王府,不肯阻止。”
肖寒月点点头,道:“我想他们早已有了安排,才能畅行无阻,这件事,咱们目前还没有阻止他们的能力,只有在此决一死战了。”
张岚轻轻吁一口气,道:“我想不明白,堂堂的王爷,平日威风八面,如今王府中闹得天翻地覆,怎会无人过问。”
肖寒月叹息一声,道:“七王爷既未通知他们,他们自然可以装聋作哑了。”
张岚道:“王守义带了应天府的精锐捕快,巡守营派来了精于射术的弓箭手,他们怎会不知道王府中出了事情呢?”
肖寒月道:“他们当然知道,不过,既然无王爷的令谕,自然可以乐得清闲。”
张岚接道:“我想不明白,七王爷总领江南军政大权啊!日后,他们要如何对王爷交代?”
常九笑一笑,道:“张兄,也许他们有苦衷,无法Сhā手。”
肖寒月道:“对!我们不能仰仗外援,就算调入几百名兵勇,也无法阻止强敌人侵,再说,人多了,反而会碍手碍脚。”
张岚没有再争辩,转过话题,道:“一切都依肖兄弟的吩咐,布置好了,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请张兄代传令谕,要他们沉着应敌,各守岗位,就算被人突破阵势,攻了进去,也不要乱了阵法,违者立刻处死,唉!我知道他们阵法不熟,但形势逼人,无法多习练了。”
张岚道:“好!我立刻传令下去。”
目睹张岚离去,常九忍不住低声问道:“肖兄弟,你看能够抵拒得住吗?”
肖寒月道:“有了宝刀,我倒觉着胜算大了很多,最重要的是,配合上必需尽量恰当,使强弓、弩箭能发军出阻敌的力量。”
用云大师微微一笑,道:“看肖施主调度的灵活,老衲倒有击退强敌的信心。”
只听一阵急骤的竹哨声,传入耳际。
这也是肖寒月的设计,把竹哨声编配成一定的音律,传出不同的消息。
就算敌人近在身侧,也只听到了此起彼落的哨声,也不知道别有用意。
肖寒月虽然听出了传来哨声的用意,但却肃立不动。
果然,闲云大师、常九,都听出了那些哨声的作用,齐声说道:“敌人已发动攻击,咱们出去瞧瞧。”
老和尚身法奇快,大袖一拂,人已窜出室外。
常九正待飞身而出,却被肖寒月一把拉住,低声道:“唐明伤势如何?”
“好了十之六七,但他坚持出手,只怕是劝阻不了!”常九道:“把防守之距,缩小很多,彼此接应方便多了。”
肖寒月黯然一叹,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道:“这瓶中的药物,分给他们,要他们好好保管,我会告诉他们服用的时间。”
常九接过王瓶,瞧了一眼,道:“只怕不够分配。”
肖寒月道:“先给重要的人,余下的再给捕快和弓箭手。”
常九略一沉吟,道:“我知道。”飞身跃出。
肖寒月吸一口气,跃上屋面。
敌人由正东方位攻来,肖寒月隐身在一座墙角处,观察交手的情形。
这时,连绵的房舍间的墙壁,已被打穿了很多门户,彼此相通。
只见十二个黑衣人,手中各执长刀,分成四组,缓步向前行来。
这时,哨声已停。
忽然弓箭声响,数十只长箭,由不同方位,疾射而出,分取十二个黑衣人。
十二个黑衣人长刀交错,布成一片刀幕,数十支箭,尽被击落。
但第二排长箭接踵而至,又逼得黑衣人挥舞长刀自保。
肖寒月暗暗点头,这些弓箭手,果然都是久经训练的人,对敌之间,十分沉着。
原来,肖寒月为了避免伤亡,这些弓箭手布成的方位,以内线移动为主,非必要,尽量不露身形。
但那十二个黑衣人已看出弓箭的方位。突然散布开去,长刀平胸。
只听长啸声起,十二个黑衣人分四组同时行动,每组三人飞跃而起,攻向不同的方位。
同时第三排箭雨,也射了出来。
这一次,是边续发箭。
十二个黑衣人,身在空中,刀法已不似站在实地的变化迅速竟然有三个人中箭。
强弓长箭,劲道很大,一个被射中大腿,竟然对穿而过,一个被射中左肩,一个却被射入前胸心脏,倒摔在地上,不知死活。
余下九个黑衣人,也被那一阵箭雨,逼得落着实地。
但分成四组的攻击,突然又合聚一处。
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对敌之间,变化随心。
两个受伤的黑衣人,一咬牙,拔出长箭,鲜血泉涌。
如此重伤,竟无人惨叫出声,也无人瞧瞧倒在地上的同伴。
肖寒月暗暗叹道:二先生果然有非常之才,竟把他们一个个训练成狂悍的亡命之徒。
未受伤的九个黑衣人略一停顿,忽然跃起两人,疾扑而上。
黑衣人轻功极佳,一丈七八的距离一跃而至,接近房舍,立刻把身体贴在墙壁上,缓步向屋角移动。
就在两人接近墙角时,两把刀同时冒了出来,快如闪电,似是早已在蓄时戒备,等机会作雷霆一击。
两个黑衣人举刀对挡已来不及,被快刀刺入前胸要害,立刻毙命。
刀出人现,正是神九唐明和流星刀何刚。
七个人同时发动,飞扑向唐明、何刚。
但唐明、何刚一击得手,立刻退回,转过墙角,两匣弩箭,连珠射出。
匣弩及时发射,一匣十只,五个黑衣人伤在弩箭之下。
这些匣弩和弓箭手,平时绝对无法伤到这些身手娇健的黑衣人,但在肖寒月巧妙的配合之下,竟然发挥了无比威力,连伤江湖高手。
但闻厉啸划空,两个未受伤的黑衣人,贴地翻滚,退出了两丈多远,隐在两株树身之后。
十二个黑衣人一轮抢攻之后,还未待肖寒月等出面,已经折伤了十一人之多,可算得一场惨败。
肖寒月心中忖道:他们大概由这睦啸声来指挥行动了。
心念转动,果三个铁甲人大步行了过来。
肖寒月对付过这些铁甲人,但都是一对一的拼斗,现在,突然出现三个铁甲人并肩而来,亦不禁为之一呆,忖道:一个铁甲人已是极难对付,这三个铁甲人加在一处,威力不知是如何强大了。
他们身披设计完善的重甲,弓箭、匣弩是绝对伤不了他们的,肖寒月立刻下令,弩箭手转入后阵,能够使用重兵器的立刻更换,以铁棍、铜锤之类兵器,伏击暗袭,不可和铁甲人正面交手。
事实上除了这些兵勇之外,大都知道铁甲人的厉害。
肖寒月无法知道手中削铁如泥的青虹宝剑,能不能对付铁甲人那些纯钢的厚甲,但他知道郡主手中的“银月飞霜”却是可以穿透铁甲,立刻把来盈盈调了过来。
一向高傲的墨非子此刻似乎也对肖寒月的调度指挥,生出敬意,除了身佩长剑之外,选了一把五十二斤重的大关刀。
闲云大师飞跃而至,低声道:“肖施主,红毛宝刀能不能对付铁甲?”
肖寒月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青虹剑、红毛刀,都是用作抗拒强敌,就算损毁了,王爷也不会责怪咱们。”
闲云大师道:“好!有了肖施主这句话,老衲就放心施为了。”
“大师,那些铁甲,除了刀枪不人外,还藏有凶厉暗器,大师要多多小心。”
闲云大师微微一笑,道:“看肖施主布阵调度,不只是一个武林高手,而是精熟兵法的将军,老衲心中至为佩服,绝不会作出有违军令的事。”
“大师过奖,寒月当受不起。”
只听一阵阵竹哨声此起彼落,整个阵势开始流转变动起来,对付铁甲人的高手,转向了正面。
哨声停下来,三个铁甲人已然逼进了阵前。
所有的人,都隐在屋角墙后,数百人布成的防守阵势,眼前却不见一人。
三个铁甲人略一停顿,中间一人,却快直向前面冲来,显然是准备破壁攻入了。
但隐在屋角的朱盈盈。也立刻发动,“银月飞霜”化成一片银光,有如轮月盘转,飞旋斩下。
铁甲人对“银月飞霜”似是有所顾忌,右手一抬,一支短矛飞射而出,迎向“银月飞霜”。
两件兵刃之后,分有钢索和天蚕丝索操纵,可以在空中折转。
银芒忽沉,削向铁矛,利刃过处,粗逾儿臂的铁矛被一削两断,但那铁甲人左臂一抬,竟然抓住了丝索。
想来,这些铁甲人吃过了“银月飞霜”的大亏之后,已想出了一个对付的方法。
左手绞上丝索,铁甲人突然发出一声厉啸,转过身子,扑向屋角。
朱盈盈心头一震,连抖丝索,力道由丝索上传出,但却被铁甲人卸去,已无法再行操纵。
铁甲人右臂抖动,却收回了半只铁矛,然后,一拳捣出,坚硬的硬墙,竟被捣出一个大洞。
朱盈盈心中一急,眼泪也流了出来,眼看铁甲人破墙攻来,除了丢兵刃退避之外,已然无法抗拒了。
忽然间金风急劲,一把大关刀横里扫来,正是墨非子及时出手。
这些铁甲人虽然厉害,但行动却是不够灵活,大关刀挟千钧大关刀急忙脱手。
那铁甲人也被一刀震退了两步,口中连发怒啸,这一刀之力,碎石开碑,纵有铁甲保护,也是禁受不起,听他连声怪啸,想是受伤不轻。
肖寒月飞身而至,左手接过郡主手中丝索,低声道:“盈盈,交给我,退下去。”
朱盈盈点点头,退到一侧,左袖拭去脸上泪痕,道:“我真的没有用,竟被他们抓住丝索。”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不能怪你……”目光一掠墨非子,接道:“放他进来。”
墨非子收刀而退。
肖寒月尽放丝索,那铁甲人感到对方似已弃了兵刃,心中再无顾忌,全力向前一冲,砖悄纷飞中,硬生生撞了进去。
肖寒月隐在墙后,暗运内功,青虹剑直刺过去。
果然,宝剑非凡,在肖寒月内劲捕助之下,直透铁甲,由左肋刺入心脏,拔出宝剑,鲜血疾喷而出。
肖寒月不容铁甲人身体倒下,抓住左臂,用力一带,把那铁甲人的尸体带出了四五尺远,跌在屋内。
朱盈盈破涕为笑,急急收起“银月飞霜”。
并肩站立在两丈以外的铁甲人,目睹同伴破壁而入,半晌不闻声息,甚感奇怪。相互望了一眼,举步向前行来。
这些铁甲人骠悍凶厉,但却并不愚蠢,两人并行,步行缓慢,似是在暗作戒备。
两人行到那破壁口处,只见同伴站在屋内,似是正和敌人相持。
这铁甲人的第二个特点是,他们的眼光受铁盔所银,无法看到两侧景物。
两个铁甲人略一犹豫,突然冲入室内,口中同时发出一声怪啸。
一道寒芒,疾射而出,刺向左侧一个铁甲人的前胸。
原来,肖寒月扶起那铁甲人的尸体,人就隐藏在那铁甲人的前胸,的来的两个铁甲人,只见到同伴的背影,似是和人相持,却未料到杀机就隐藏在同伴身侧。
青虹剑透甲而入,刺中心脏。
这是致命的一击。
但那铁甲人垂死反击,双手齐抬,右手射出一支铁矛,但肖寒月已抽出长剑,闪向一侧。
左侧铁甲人射出铁矛之后,立刻倒了下去。
在肖寒月攻袭那铁甲人的同时,隐于屋角的朱盈盈也同时发动,“银月飞霜”挟一片寒芒,袭向右侧的铁甲人。
铁甲人第三个缺点是转动不太灵活,尤其胆在这地方狭小的室内,光线暗淡,朱盈盈“银月飞霜”攻袭之处,又是铁甲人目光难及之处。
飞旋的寒芒,削中了铁甲人的面颊,竟然破甲而入。
墨非子飞跃而出,大关刀横扫过去。
金铁大震声中,朱盈盈收回了“银月飞霜”。
鲜血由左颊铁甲裂口处,喷洒而出。
他本已被“银月飞霜”切入了太阳|茓中,再加这雷霆一击,震得血翻气涌,大量的鲜血,由伤口涌了出来。
那铁甲人似是还想反击,但终因受伤过重,无法支持,倒了下去。
三个铁甲人,在肖寒月巧妙的安排下,就这样倒了下去。
墨非子轻轻吁一口气,道:“好!肖大侠,贫道不能不佩服你的沉着、机智了。”
肖寒月道:“道长过奖了。”目光一转,接道:“暂不宜扬这些铁甲人的死讯,给他们个莫测高深。”
场中突然间平静下来,双方相隔着一座庭院,形成了对峙之局。
第二十一回道长魔消
肖寒月隐身在一处窗口,凝目向外望去。
这座庭院本有回廊连接一处,但那些回廊都已被肖寒月下令拆除,双方之间,空出也二支左右的一片空地。
双方的人手,都隐藏在屋宇之内,中间这片空地,自然地形成了双方对决的战场。
沉寂了片刻之的,忽然响起了一阵长啸之声。
肖寒月明白这是招呼铁甲人的信号。
但三个铁甲人已变成了三具身着铁甲的尸体,自然是无法呼应。
只听一个清郎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二先生请肖大侠说话。”一处转角处,缓步行出来身着天蓝劲装的二先生,身后随行四男四女,男的执刀,女的佩剑。
白玉仙飞落在肖寒月的身侧,低声道:“肖兄,那四男四女是二先生的从卫,都具有特殊的技艺,不可轻视。”
肖寒月回头看去,只见闲云大师、神刀唐明、墨非子、朱盈盈等,都肃立在厅中,点头一笑,道;“我谢白姑娘指点,在下自会小心。”举步向外行去。
闲云大师道:“肖施主,贫僧陪你去一趟。”
墨非子道:“贫道也去。”
“肖大哥,我能不能去?”
只听那莺声燕语,说话的口气,已知是郡主了。
白玉仙笑一笑道:“肖兄!我陪郡主。”
肖寒月点点头,大步行出,闲云大师、墨非子、朱盈盈、白王仙,紧随而出。
双方相距一丈左右,停了下来。
墨非子已弃去大关刀,手执长剑,闲云大师却把红毛宝刀,隐藏于憎袍之内。
二先生目光一掠白玉仙,笑道:“白姑娘,本座待你不薄,怎的意翻脸无情。”
白玉仙接道:“二先生围袭荷花楼,如非肖大侠等仗义助拳,白玉仙只怕已魂游地府了。”
二先生吁一口气,道:“肖大侠已有郡主匹配,白姑娘的一番情意,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白玉仙冷冷说道:“我和肖大侠是道义之交,二先生这些话,不觉得令人齿冷?”
二先生淡淡一笑,道:“但愿如此。”目光转注肖寒月接道:“赵姑娘是和是死?”
肖寒月心中一动,暗道:看来,他是误认我俩把赵姑娘掳过来了,他既不知道内情,自也用不着揭穿了,淡淡一笑,道:“还活着。”
“那就好!”二先生说:“七王爷断气没有?”
“二先生要失望了。”肖寒月冷冷说:“七王爷的毒伤,已经大有好转。”
“你们掳去赵姑娘,就是为了救七王爷?”。
肖寒月道:“二先生高见。”
二先生道:“肖寒月,你是江湖中人,为什么要Сhā手官府中事?”“二先生不也是江湖中人吗?”
“哼!你可想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肖寒月道:“不想知道,但在下知道的,你只是江湖上一个神秘门户。”
二先生冷笑,道:“王府已在我重重包围之下,你肖寒月就算武功绝世,也难一柱擎天,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退出王府?”
肖寒月道:“二先生带人离开金陵,在下也立刻退出王府。”
“别希望官府中有大军赶来支援……”二先生说:“金陵方圆二百里内的大军兵盈,已全在我的控制这下了。”
肖寒月冷笑一声,道:“二先生大概也不敢调动那些大军围攻王府吧?”
二先生脸色一变,道:“如有必需,在下有何不敢?”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二先生,肖某人已大概明白你的身份了,我相信阁下不是吹嘘,金陵附近的大军,确已在阁下的控制之下,不过,在下也相信,他们可以按兵不动,要他们放手攻打王府,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
二先生忽然笑一笑,道:“肖寒月,在江湖上,你是位杰出的高手,想不到在兵法上,你竟也纯熟于胸,区区一些弓箭手,能发挥那强大力量,伤害了我很多高手,全在运用之妙。”
肖寒月接道:“二先生夸奖了。”
二先生道:“肖兄是个人才,游行江湖,可以成一代名侠,但如进身庙堂,亦必成为一代名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理当创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开疆拓土,立下不朽的功业,肖兄如若肯和兄弟合作,兄弟定当以坦诚相见,一旦成得大功业,当和肖兄分享。”
肖寒月道:“谢了,肖某无意名闻诸侯,更不愿以己这私,造成血流漂杵的杀劫,二先生已然富贵极品,竟然还不满足,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以二先生人才,不论文才武略,都是国之栋梁,又何以逞一己私欲,造成|人间惨事。”
“当真是话不投机了,肖兄,今日之争,兄弟已成了离弦之箭,一发难收,在下确实有爱才之意,但如肖兄执意不肯和兄弟合作,那就是逼我决一死战了。”
肖寒月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二先生如肯尽弃前嫌,在下愿在七王爷面前尽力陈说。”
二先生摇摇头,接道:“官场的风云,比起江湖中事,更为诡异难测,个中的情势,绝非你所能了解,肖兄,何不退出这场纷争,带着朱姑娘速离此地,逍遥江湖,作一对神仙眷属。”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看来,二先生确实执迷不悟了。”
二先生举起右手一阵挥动,立刻响起了一阵啸声。
乍听之下,这阵啸声十分杂乱,但如仔细地听去,却是阴阳有致,几个人发出不同的啸声,但却是各有韵律。
肖寒月也吹响了手中的竹哨。
双方都在用约定的暗记,调动人手。
第一组正是中州四奇。每人身后带了四个年轻剑手。
但最奇怪的是还有一顶黄|色小轿,停在身着红袍的沈沧身后。
第二组,是六个铁甲,并排而立。
第三组是六个白衣少女,每个人佩带双剑。
第四组,人手众多,衣色亦杂,有老有少,还有两个和尚,四个道士。
二先生神情冷肃地说道:“肖寒月,这些人你都见识过了。”
肖寒月目光停注在那六个白衣少女的身上,道:“这六位姑娘,还未见识过?”
二先生淡淡一笑,道;“这六位是我花费了很大心血训练成的六位飞凤;她们都能独当一面,如非今日一战,关系太大,我也不会把她们全部凋出对敌。”
肖寒月心中忖道:“听他口气,这六位姑娘,似乎是都有着很高的成就,妇道人家,如非身负专技,倒是对他们小心一些了。”
但闻二先生笑道:“肖兄,如若肯和兄弟合作,六美将尽归肖兄麾下……”
肖寒月淡淡一笑,接道:“二先生,除非你立刻退出王府,今日一战,恐怕已无法避免了。”
二先生冷笑一声。道:“肖寒月,我已经委曲求全,你竟执迷不悟,看来只有除了你肖某一途可行。”
喝声中,右手一挥,六个白衣少女突然飞身而起,有如飞蝶戏花般,衣袂飘动中,纷纷向肖寒月飞扑过去。
但见人影闪动,闲云大师、墨非子、向中天、神刀唐明、白发龙女谭三姑、白玉仙一齐飞跃而出,迎向了六个白衣少女。
二先生突然发出一声低啸,六个白衣少女半空中柳腰折转,又飞回了原位。
只看那种特异的轻功身法,肖寒月不由得心头一跳,半空中折转回飞有如燕掠鹰腾,绝不同一般的轻身功夫,这种奇巧的身法,很显然可以看出来,必已和武功结合。
但肖寒月却无法瞧出来,这些身法和武功特殊联合的作用。
白玉仙等六个亦未追赶,落着实地,一排儿站在肖寒月的身后。
二先生点头冷笑,道:“好,双方精锐尽出,正好一决胜负。”人数上,肖寒月似是处在极端劣势,但肖寒月部署的阵势变化有方,弓箭、匣弩的支援力量十分强大,所以,心中并无畏惧。
何况,青虹宝剑,红毛宝刀两种神兵利器,仗为助力。
六风后撤,两翼并出,中州四奇和六个铁甲人,却分由两侧包围上来。
白玉仙脸色微变,低声道:“肖大侠,咱们还是退入房舍后面拒敌吧。铁甲人刀枪难入,对付不易。
肖寒月低声道:“如若被他一气冲入,阵势变化立刻会失去作用……”
目光一掠闲云大师,接道:“大师,先对付铁甲人?”
闲云大师合掌当胸,宣了一声佛号,道:“我佛慈悲,老衲今日要大开杀戒了。”
突然飞身而起,直向铁甲人飞去。
肖寒月沉声道:“有劳诸位联合拒敌,借后援之力,暂时抗拒中州四奇。”
语声未绝,响起了一声金铁大震。
一个铁甲人竟被闲云大师腰斩两段。
这雷霆一击,使得白玉仙等精神一震,但二先生却为之一呆。
就是向前迈进的中州四奇,也为之心头震动,停了下来。
闲云大师并未停手,斩毙了一个铁甲人后,宝刀回转,劈向另一个铁甲人。
肖寒月飞扑而至,青虹剑洞穿铁甲,也击毙了一个铁甲人。
老和尚横了心,大开杀戒,肖寒月亦是剑出无情,两个人动作快速,不过片刻工夫,六个铁甲人尽数被残。
二先生呆住了。
肖寒月冷冷说道:“宝刀无情,削铁如泥?二先生还有胜算吗?”二先生吁一口气,道:“杀!”一面向那顶黄|色小轿。
杀字出口,那衣色杂乱的人群中,突然奔出十余人向肖寒月等停身处冲了过来,他们身份不同,手中的兵刃各异,有刀、有剑,也有禅杖、拂尘。
闲云大师迎向一个手挥禅杖的僧人,大袖一拂,挡开攻势,道:“大师可是来自少林寺?”
那和尚身着灰色僧袍,功力甚深,手不停挥,连攻了数杖,应道:“老衲罗汉堂上座三僧之一,法号广智。”
闲云双袖挥动,逼住禅杖,道:“老衲闲云,广字一辈,应该如何称呼老衲?”
那知广智不再答话,祥杖纵横,攻势凌厉至极。
闲云发觉他目光凝呆,刚才流畅的回答,似是早已铭记于心之言,但说完这几句之后,就不回答。
显是神志早为控制的证明。
闲云心头火起,右手分光捉影,一把抓住广智的铁禅杖,左手微扬,震退广智,生生把铁禅杖夺了下来。
另外十余人,却被墨非子、唐明、白玉仙等人联手挡住。
肖寒月这方面人数虽少,但个个武功高强,动手不足十合,已然连伤对方六人。
这时,突听二先生一声大喝道:“住手!”
声如巨雷骤至,大部分人都被震得耳中嗡嗡作响,二先生也表现了他真正的修为功力。
场中的动手之人,果然停下。
墨非子低声道:“肖大侠,那是狮子吼,本是佛门中降魔大法,二先生竟然习得?”
肖寒月道:“此人文武全才,而且,都有很高的成就,不可轻视。”
这时,二先生已打开了黄|色的小矫,道:“肖寒月,你瞧瞧这是什么人。”
肖寒月凝目望去,只见一个断手,缺腿,一脸病容的老人,正是日夜默记于心,传授神功的恩师。不禁心情震动,拜伏于地,道:“师父,弟子想你老人家,想得好苦啊!”
那残废老人挺胸而坐,冷冷说道:“我不是你师父,也没有收过你这个徒弟。”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是!师父虽未收我列入门墙,但却有传授武功之恩,那和师父何异?”
老人冷笑一声,道:“老人卧病荒庙,你送些残肴剩饭给老夫食用,老夫随意教你几招武功,谈得上什么师徒情份,老夫不会认你,我不要自作多情!”
肖寒月急道:“奉上菜饭,也许微薄,但绝非残……”
墨非子突然轻轻一碰肖寒月,接道:“这位老人家既然一口否认,肖公子又何必作茧自缚呢。”
肖寒月人极聪明,听得心中一动,道:“对!老人既然不肯承认,肖寒月也确实未列门墙,请受我一拜,就此思义两绝。”遥行三拜,站起身子。
二先生微微一怔之后,怒声喝道:“老匹夫,本公子是何等人,岂能容你们这等做作瞒过,要肖寒月自断一臂退出王府,我立刻放了你,任你们师徒离去,否则,本公子要立刻再斩下你仅有一手”
肖寒月几乎要大声喝止,但话声将出口时,又忍了下去。
但闻那残为老人冷冷说道:“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他已和老夫恩义两断,别说斩下我仅有的一只手,就算你杀了老夫,老夫也只好认了。”
言罢,闭上双目。
二先生双目中直似要喷出火来,冷冷地看着肖寒月,道:“肖寒月,你真的要眼看关你师父再被斩下仅有的一只手吗?”
肖寒月道:“他不肯认我为门下弟子,刚才一拜,已还了他的恩情,你一定要杀他,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二先生气得全身抖动,怒声喝道:“老匹夫,咱们说的好好的,你见了肖寒月之后,一定会劝他归服于我,想不到,见了面竟然变卦……”
扬手一掌,打了过去。
但闻砰然一声,那老人竟被打得由轿中飞了起来,跌摔在七八尺外,口中喷出鲜血。
肖寒月就要动,却被墨非子拉住了衣衫。
定定神,肖寒月冷笑一声,道:“二先生,不用迫打一个残疾的老人,二先生如若技痒,肖某愿意奉陪。”
二先生道:“看今日之局,你我自然要决一死战,不过,我要先处置了这个老匹夫,再放手和你一搏。”
肖寒月暗中估计自己的停身之处,无论如何快速,也无法快过二先生,想救那残疾老人,实在是冒险太大,不敢轻举妄动。
二先生疾行几步,左手提起那残废老人,右手一挥,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剑,冷笑一声,道:“肖寒月,天下宝刀,并非是尽在王府,你可瞧得出这把剑吗?”
肖寒月读书万卷,目睹短剑上霞光闪动,心中突然一动,道:“鱼肠剑?”
“不错,肖公子果然是认货的人?”二先生缓缓把宝刀移放在老人仅余的右腕之上,说;“就算他手腕是铁打铜铸,区区这一剑,也会把它切下来,”
肖寒月心疼如绞,但表面上仍然保持冷静,道:“好!二先生手中也有宝刀,动上手就不会吃亏,你我这一战,也算得公平了。”
二先生道:“肖寒月,你的心在颤动,因为,目下只有你能救他。”
肖寒月接道:“没有用的,你杀了他,更增我心中恨意。”
残废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二先生,老夫已被你折磨得仅余一口气,生死之事,如何还会放在心上,肖寒月如果会被你吓住,那才是世间第一号大笨蛋了?”
二先生冷笑一声,道:“肖寒月是大笨蛋,但他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肖寒月心急如焚,但他实在不敢冒险,不论他的速度如何一个快法,都无法快过二先生右手一挥,这会斩断仅余的一条手臂。
其实全场中人,都为这个局面感叹不已,当世武林中第一高手,被誉为剑帝的奇人,竟然被如此折磨,如此的迫害和羞辱。
墨非子曾经要肖寒月忍耐,但此刻,他却无法再忍耐下去,大喝一声,道:“二先生,放开剑帝……”
二先生冷笑一声,接道:“哼!就凭你……”
墨非子嗜剑如狂的人,心中对这位剑术大家的崇敬,实在不在肖寒月之下,当下一挺胸,道:“放了他,贫道愿以身代?”
二先生哈哈一笑,道:“就凭你墨非子吗?王府中再多你十个八个,本公子也不会放在心上。”
肖寒月突然弃去了手中的青虹剑,道:“二先生,肖某如何?”二先生脸上泛现出真正的笑意,道:“可以商量,说吧?你准备如何教他?”
肖寒月道;“你要我斩去一臂,就放了他对吗?”
二先生道:“还要退出王府?”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二先生,区区如若自断一臂,自是已无抗拒之力,是否退出王府,已经不重要了。”
二先生沉吟了一阵,道:“肖寒月,老实说,我没有必胜。
把握,但英雄相惜,我内心极渴望能和你放手一战,只可惜关大局,我不能轻敌涉险,剑帝功力已失,你再引剑断臂,天下,本公子求一敌手,只怕是很难如愿了?”
肖寒月道:“那倒未必,天下能人高手很多,二公子如此轻视天下英雄……”
“本公子会过的高人多矣!大多是浪得虚名之辈,”二先生道:“能入我眼的高手,唯肖兄一人耳。”
脸色突然一整,接道:“你可以断下右臂,接他过去。”
但闻剑帝大声说道:“肖寒月,你真是天下第一号大笨蛋啊,你认为斩下一臂,真能救我吗?”
常九道:“弟子、弟子……”
剑帝道:“老夫可没有民你为徒,你是谁的弟子?”
“这个……这个……”
剑帝回头望望二先生,接道:“喂!老夫看肖寒月这个笨蛋十分可怜,在他断臂之前,老夫想把他收入门下,成吗?”
二先生道:“行啊!你们师徒各断一臂,日后,也许能创出一种冠绝天下的独臂剑法。”
剑帝道:“对对对,肖寒月,你要记着,独臂用剑一定要六合归一。”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六合归一。”
剑帝接道:“不错,六合归一,一剑化六合。”
二先生也听得一呆,道:“一剑化六合!”
剑帝突然一抬头,撞在鱼肠剑上,剑芒穿入咽喉。一剑毕命。
二先生心头一震,突然右臂一甩,剑帝的尸体飞开,振腕挥出一剑,直刺肖寒月。
这是他心目中的大敌。
一轮明月般的寒芒,闪电而至。
朱盈盈及时打出了“银月飞霜”。
闲云大师有如巨鸟凌空,挟一缕宝光华,直劈而下。
二先生被迫的回转宝刀,震开“银月飞霜”。
两柄宝刀相接,金铁交鸣中,闪起了一抹火星。
_但闲云大师的红毛宝刀,却已破空斩下。
二先生冷哼一声,鱼肠剑化作一抹寒芒,硬封宝刀,口中并大声喝道:“杀上去”
肖寒月伏地一滚,抱起了剑帝的尸体,疾跃两丈。
但剑帝双目紧闭,咽喉血涌,要害中剑,已然气绝,但肖寒月还不死心,急掠飞腾,奔向赵幽兰的停身所在,道:“赵姑娘,快,快,救救我师父。”
赵幽兰查看一下剑帝伤势,摇摇头,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不过是刚刚的事,难道已经没有救了。”肖寒月说:“以你精湛的医术……”
“没有任何一种医术,能够把一个真正死去的人救活。”赵幽兰说:“我不能,爹也不能,就算华佗还魂也不能。”’肖寒月道:“幽半,你再仔细地看看,他刚刚中剑不久,但他有一身深厚的内功,也许他还保有一口护命的元气,赵姑娘,你要救救他。”
赵幽兰明知无望,但却不忍拒绝,只好伸手出去,按在剑帝的脉搏上。
他心脉已止,沉思了良久,赵幽兰才摇摇头,道:“肖公子,他心脉已停,而且,他没有功力,只是普通的人。”
“好恶毒的手段,我和他誓不两立了。”肖寒月说完话,不再理会赵幽兰,转身已跃飞出厨房。
场中的搏杀,正陷入了极端的险恶中,中州四奇和飞凤六娇,都已出手展开围杀。
王府中人,以闲云大师为首,也全部出动,墨非子、向中天、白玉仙、谭三姑、朱盈盈、常九、神刀唐明,聚信集一处,全力拒敌。
那些衣色杂乱的数十高手,却分成三股,向前冲来。
张岚、何刚、韩怕虎、王守义、张杰、罗镖,带着弓箭手,配合灵活的阵法,密集的弩箭,竟也把阵角稳住。
这时,发挥出最大力量的是张岚率领的一批王府侍卫,只见每人手一把阴阳伞,配合着强力机簧的管箭,连伤了三十多个冲入的杀手,阻止敌人的攻势。
但双方主力的决战,却到了危险的关头,二先生鱼肠剑万端,闲云大师虽有红毛宝刀,但仍被迫处下风。
四奇和六凤的围杀,也迫得墨非子、白玉仙、唐明、向中天等还手无力,幸得郡主“银月飞霜”发挥出了奇的威力。绕空飞转,及时替群豪解围,白玉仙连连打出冰魄寒珠,伤了数人,但也只能勉可自保。
二先生的援军,又涌了过来,白羽令门中十余高手,是第二次攻势的主力,统率着风、卫二组的杀手,出现在场中。
原本已显力量单薄的王府中人,此刻更见薄弱了。
肖寒月飞跃而至。
白玉仙沉声道:“肖兄,接剑。”
侧身递上了青虹剑。
就这一分神,血光进现,白玉侧左肩被红衣沈沧,刺中一剑。
肖寒月接过宝剑,大喝一声,一剑千锋,身随剑斜,斩下了沈沧的右臂,挟一片滚动的寒芒,冲入了四奇的剑阵之中。
他含忿出手,胸中充满着杀机,七煞剑招中的最后一招,一剑化六合,也得到了剑帝的指点,六剑归一剑,是七煞剑招中的前六剑变化纲要,但一剑化六合,却是七煞剑招中的剑法精要。
肖寒月一直不了解的是七煞剑招,事实上只有六招,直听剑帝说明,才了解,第七招是反手剑法,把前六招倒着用出来。
现在,他正在施展一剑化六合。
这是习练上煞剑的克星,一施展开,顿然飞起了一剑血雨腥风。
中州风奇和随行属下组成的剑阵,以榨取的剑帝七煞剑法反招,正好碰上克星,他们出剑的空隙,正是六合反化的攻势。
肖寒月一阵疯狂的搏杀,中州四奇和数十从属,他们死于剑剑下。
血贱衣衫,肖寒月的脸上,也溅满了血珠。
一阵不似搏杀,而是一场屠杀,诡异的剑法,加上青虹宝剑的锋利,造成了一场屠杀的惨景。
双方都被掠心动魄的一阵屠杀震住了,没有人喝止,但却都停下了手。
二先生苦笑一下,道:“肖寒月,咱们每次相见,阁下阴奇技出现。”
肖寒月望了满地横陈的尸体一眼,道:“这都是你的错。”
“我的错,这些人,总不是我杀的吧?”二先生说:“他们是死在你的剑下。”
肖寒月道:“我师父死了,你杀了他,而且,在他未死之前,你废了他的武功,压榨他的武学,这都是你的安排,二先生,如论罪魁祸首,你才是该死的人。”
二先生道:“肖寒月,你抬头看看,我们的人,已源源而至,你一个人,能有多大的能力。”
肖寒月冷冷接道:“杀师之仇,非报不可,你小心了。”
青虹剑忽然一震,直点过去。
明是一剑,但却幻起了五点寒芒,有如梅花一点。
二先生鱼肠剑圈起了一片青芒,护住身躯。
但闻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肖寒月的剑势,竟被弹开。
二先生道:“这是武当太极慧剑中的精华,弹字诀。”
肖寒月;“好!再接我一剑。”
长剑一震,斜斜的劈了过去。
剑势虽缓,但却笼罩了七八尺的地方,在这个范围内,都在剑芒的袭击之点。
二先生鱼肠剑举在顶前,身侧旋转,左脚提起,似是跨步离去。
肖寒月剑势如轮,急切而下。
二先生大喝一声,鱼肠剑忽化一圈冷芒,封住了剑势、道:“这是少林派中绝学‘回光反照’。”
忽然震剑反击,连刺七剑。
肖寒月兵来将挡,硬把七剑封了开去。
二先生道:“好剑法,长白龙卷七招,竟被你一气封开。”
肖寒月道;“阁下见识虽广,不过几招剑法罢了,我瞧不出,有什么奇幻之处”
二先生道:“再试试,东海奇学,云龙三现!”
鱼肠剑连攻三招。
肖寒月振腕挥剑,又封三剑,道:“什么东海奇学,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二先生心中忖道:这肖寒月的剑法,确实奇怪,不论我施用的什么奇绝剑招,他只是扬腕挥剑,就把我的攻势封开,难道七煞剑招,真已到了攻守兼备的境界不成?他那里知道,肖寒月学的剑法,乃剑帝后期的大乘之学,化繁为简,以简驭繁,已到了纯朴无华的境界,只见剑意所在。不理奇幻变比。
所以,不论如何花巧奇幻的剑法,在肖寒月的眼中,一剑就是一剑,既知剑意所指,封架自是容易。
这时,场中之人,都停了手,两个武学奇才,正展开一场江湖上罕见的恶斗,吸引了双方目光。
二先生家世辉煌,加上天赋的才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武功,教他名师,不下十余人,年长之后,更是穷尽才智,搜得天下武功秘录、奇技,十余年苦练,成就了身兼多家之长一身奇绝武功。
肖寒月却是尽得剑帝后期的武学精华。
二先生的攻势化俏、凌厉,剑法变化之奇,使得全场中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墨非子那等用剑的大行家,更是看得如痴如狂。
但肖寒月纯朴、凌厉的反击,更是集千变于一招,有如千百流星一轮皓月,一剑击出,顿使得二先生那千变万化持剑法,化解于无形之中。
百招之后,二先生的攻势顿挫。
这百招比剑的过程,肖寒月一直处于守势。
二先生根本不肖寒月反击的机会,突然长啸一声,飞身而起,直飞两丈多高,半空中折腰侧转,竟然倒飞而回。
人落出围墙之外,才发出撤退的长啸。
肖寒月没有追赶,静静地站着。
闲云大师回大顾了肖寒月一眼,道:“肖施主好剑法,看过了二先生的武功,老衲自知难是对手。”
忽然住口不言,凝目望着肖寒月。
只见肖寒月汗水如雨,直透衣衫,身躯摇了两摇。
朱姑娘、白玉仙,就站在他身侧,伸手扶住他,才未栽倒。
白玉侧放开手,接过了肖寒月手中的青虹剑,不入鞘中。
朱姑娘却吃惊的说道。“大哥,你怎么了?”
她心头大急,那里还记得郡主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了女性的温柔。
“我好累……”肖寒月长长吁一口气,道:“二先生的剑法精专,我几乎伤在他的剑下。”
闲云大师低声,道:“扶肖施主进入房中休息。”
二先生在一轮快攻之后,不待肖寒月的反击,就及时而退,这该是肖寒月胜了这场比试,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肖寒月似是并没有胜得这场比试。
如若二先生再攻上几剑,肖寒月很可能就伤在对方的剑下。
肖寒月真的很累,被扶回室中后,靠在一张大木椅上,竟然睡了去。
醒来时,已是深夜时分,木案上工灯高烧,朱姑娘呆呆坐在一侧,望着烛火出神。
肖寒月轻轻吁一口气,道:“盈盈,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你睡了”朱姑娘一下子跳了起来,道:“他们说,你睡一会就会好的,我不放心,坐在这里守着你,你果然醒过来了。
肖寒月道:“我只是有点累,这了阵休息,已经完全好了,你去睡吧!”
“我一点也不累,你等等,我去替你端参汤了。”
转身奔了出去。
肖寒月知道无法阻止,也就不再多言,缓缓坐起,下床行了两步,竟然一切如常。心中甚感奇怪,我这算什么病?这会儿,好像完全恢复了?朱盈盈端着一碗参汤奔了进来,看肖寒月已起床在厅中走动,喜道:“好象真的没事了?”
肖寒月道:“好象完全好了?”
“快把参汤喝下去。”
肖寒月笑一笑,接过喝下,道:“现在什么时分了?”
“二更多了。”朱姑娘说:“大哥,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肖寒月微笑,道:“我现在精神很好,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
“赵姑娘走了。”
“走了……”肖寒月说:“怎么走的,是不是被人抓回去的?”“不是被抓走的,她告诉我爹说,离开这里,去办点事,然后,就走了。”
“杏花呢?”肖寒月暗暗吁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也走了,所以,没人替你看病了。”朱盈盈说:“就在你和二先生动手的时候,她离开了这里。”
肖寒月道:“王爷的毒伤?”
“我已经完全好了。”七王爷轻袍缓带,出现在门外。
“王爷……”肖寒月要行大礼,却被七王爷快步进来的扶住,道:“不要多礼,你对我个人,因然有很深的恩情,但更重要的是免去了一场兵灾杀劫。”
“寒月只是尽力而为。”
七王爷笑一笑,道:“赵姑娘妙手回春,医术之精,不在乃父之下,她要走了,为了救她的父亲,我不能阻拦她,老实说,也拦不住她,何况,她告诉我,要肖饵这一场火拼。”
肖寒月道:“王爷知道二先生是什么人?”
“李公子,边关大将军,李元帅的公子,一个野心勃勃、才华绝世的年轻人!”
“果然是他,在下也狠想是他。”
七王爷笑一笑,道:“我的毒伤好了,一切都成过去,我可以立刻调动大军围剿他们。”
“可是边关李元帅还手握重兵……”
“目下明朝正值兴盛,朝中不乏忠良名将,李元帅也不敢作乱,问题是我答应了赵姑娘。”七王爷说:“要给她十天的时间。”
肖寒月接道:“她的意思是……”
七王爷道:“她说,就算大军围剿,也必有可怕的伤亡,那位自称二先生的李公子,确实拥有很大的实力,给她十天时间,让他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二先生。”
“说服?我看不可能了。”肖寒月说;“幽兰虽然聪明绝世,但她对江湖中事,究竟是知道的不多。”
七三爷道:“寒月,我倒有不同的看法。”
“噢!王爷指教!”
“赵姑娘不是那各好夸张的人。她如没有什么把握。不会轻易出口……”七王爷缓缓在一边木椅上坐下,挥手说道:“盈盈,去要他们准备点酒菜来,我要跟肖寒月喝一杯。”
“你们都是刚刚好转的病人,怎么能够喝酒……”朱盈盈站着未动。
“我的女儿果然是长大了,忧患能使人心智早熟,果然不然……”七王爷笑一笑,道:
“酒要少,菜要丰富,爹是中毒,毒已解,病就全好,身体伤损不大,肖寒月是太累了,全力激战这下,一时不支,以他功力深厚,醒过来,就完全恢复元了。”
朱盈盈道:“是真的吗?肖大哥?”
肖寒月点点头,道:“王爷说的对!”
七王爷笑道:“女人外向,现在就不信爹了?”
朱盈盈脸已红,急急转身而去。
七王爷道:“寒月,丫头在这里,有些话,我们不方便说。”
“我明白,王爷有什么指教?”
六王爷道:“密诏我已毁去,同时,也派人去通知王兄、王弟,使他们放心,这件事,我想你该明白?”
其实,肖寒月并不太明白,凭猜想,也只想了解个大概。但他明白,这等王室之秘,外人不宜了解得太多,笑一笑,道:“寒月不太懂,我也不想懂。”
七王爷笑一笑,道;“好!明哲保身,寒月,我祝你如子侄,本想说给你听、你既然不想知晓内情,那就算了,其实,以你的聪明,想一想,也该了解个十之七八了、”
肖寒用道:“王爷,如果赵姑娘真的能劝服了二先生,你准备……”
七王爷接道:“不是劝服,我了解那小子,自视极高,赵小组真有手段,会把他他制服,找不会株连太多,只要惩办了元凶,首恶就成。”
退出了小厅。
杏花扶着赵姑娘,引着肖寒月,登上了小楼,一躬身,道;“小楼春晓,一刻千金,婢子告退了。”轻轻带上了小楼木门。
赵幽兰道;“别忘了还有一位天真无邪的小郡主,难道你要让一个金枝玉叶的小美人身为侍妾,”
这句话有如鞘离剑,锋锐尖利,肖寒月顿然无言可对。
朱盈盈早已明言示爱,而且,肖寒月也作了明显的承诺,赵幽兰虽然和肖寒月早已相识,但这些演变,却是突如其来,完全意外。
如若说肖寒月心中不爱赵幽兰,那是违心之论,只不过女人的矜持,肖寒月的自尊,使得两人无法很快地互相表达出那份潜在心中的情意,这时刻,偏偏又杀出一个——郡主。
幽兰情场惊变,加上心切父仇,仗凭胸中的医药常识,试走偏锋,竟然有了极大的成就,一入漩祸,竟然无法自拔,原本一个闺阁千金的弱女子,忽然间叱咤风云,能凭仗驭用毒物的手段,控制了无数的武林高手,立刻间变成了发号施令的人物。
这种成就,也使得赵幽兰觉着,失去了一个女人的韵味。
她心中明白,这一生两人已无法相处下去,也无法纵任那许多的武林人物,散落江湖,造成了无数劫难,左思右想,难以两全,但又无法遏止心中那一股苗长爱意,才想出了这个办法,了却一片相思。
有些事,无法分析,无法细想,肖寒月想不出什么结果,赵幽兰更是不追求结果的人。
肖寒月唯一觉得安心的是,小郡主曾经嘱咐过他,一定要把幽兰姑娘聚回去。
能不能聚回去,无法预料,但赵幽兰已是他肖寒月的妻子,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初试云雨情,确使人生出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受。
只可惜一切美好的事物,总是那么短暂,三天后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那小楼上依偎深情,红烛下轻怜蜜爱,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肖寒月像做了一场梦,醒来时,仍睡在小楼上暖帐之中。
但睁开眼睛,已然是物是人非,站在床前的是地鼠常九。
余香犹存,佳人可在?肖寒月忽然间挺身坐了起来。
但闻常九轻轻吁一口气,道:“好了。总算醒过来了。”
“我……”肖寒月暗暗吸一口气,使自己变得清醒一些,辨认出眼有的人事情景,缓缓说道:“常兄,这是怎么回事?”
常九苦笑一下,道:“你吃了什么迷魂药物,竟会如此好睡?”肖寒月呆了一呆,道:
“我睡了很久吗?”
常九道:“我得到文雀的通知,赶来此地,守在此处,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二十个时辰。”
常九道:“当然不止了,文雀通知我的时侯,已经告诉我,你睡了十二个时辰了。”
“那是说,我已经睡了两天两夜?”
常九道:“看样子,最少是如此了。”
肖寒月忽然警觉,急道:“二先生呢?”
常九道:“已经被收押应天府大牢之中。”
“噢……”肖寒月说:“什么人抓到他?”
常九道:“小郡主……”
“她……怎会是二先生的敌手?”
常九道:“个中的详情,小郡主只告诉了七王爷,你去问她,我相信,她一定会给你详作说明。”
其实,用不着说明,肖寒月心中已经有数,那必是赵幽兰的安排。
“还有很多人呢?那些武功高强的杀手,和江湖人物?”
常九笑一笑,道:“元凶被生擒活捉,其余的人突然失踪了,七王爷下令不再追究,一场震动武林的大风波,就这样突然间,烟消云散了,唉!肖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明白吧?”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我明白的,只是一个大概,细节还不太清楚。”
话声一顿,接道;“闲云大师呢?”
常九道:“已经回金山寺了,墨非子也回了天台山,临行之际再三要我转告你,无论如何天台山上去看看他,他折剑立誓,有生之年,再不下天台山一步了。”
“这……又是为了什么?”
“老道士年事已高,能在天台山上修心养性,对他有益无害。”常九轻轻吁一口气,接道:“陈抱山没有死,赵姑娘救了他他说,有很多话要告诉你,但他已随墨非子上了天台山,看样子已成了老道士的衣钵传人,你这天台山,似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肖寒月道:“白玉仙、向中天、神刀唐明等一批人呢?”
常九道:“唐明、向中天坚持离去,七王爷留不住,只好放人,每人赠送黄金五百两,明珠十颗,白玉仙已答允留在王府。”
肖寒月点点头,接过:“盈盈年纪虽小,但却观察入微,自有她的见地,常兄,还有什么事?”
常九道:“这七八天来,变化之大……”
“什么?”肖寒月打断了常九的话说:“你说已经过了七八天?”“不错,咱们分手,此刻见面,已经是第八天了。”常九说:“你连日子也不记得了。”
肖寒月暗暗叹息,自己晕睡了四天四夜了,只因喝了赵幽兰那杯香茗。
常九接道:“白发龙女谭三姑仍留在王府之中,此后,王府中有了白玉仙和谭三姑,可算安如磐石,寻常的江湖人,大概不敢涉足了。”
肖寒月苦笑,道:“张岚呢?”
“坚持辞去了王府教习,临行之前,告诉我,他回家闭门养老,从此不谈武功……”常九说:“不过,他很怀念你,要你有空暇,到他府中喝一杯。”
“物换星移,人物变迁,都在这几天之中发生,赵幽兰,这一代才女,究间是侠、是魔?”
常九道:“你是说……”
“常兄……”肖寒月苦笑一下,道:“这件事,我如梗在喉,不吐不快,但说出来,希望你默记心中,不可轻易的泄漏出去。”
常九道:“好,你说,”
肖寒月道:“二先生手中数百位高手,都被赵幽兰带走了。”
常九听得一怔,道:“带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如何安排处置这些人,也无法预测,她这作法,对今后江湖上,是福是祸?”
常九四顾了一眼,道:“兄弟,你准备作何打算?”
“我本是一个藉藉无名的穷书生,这一次,让我看透了江湖风险,宦海险恶……”肖寒月无限感慨的说:“归去来兮,今后奉母耕读,这一些平静的日子,不想再论剑江湖,更不会致仕为官,书剑自娱……”
“只怕不太容易,兄弟,小郡主那,你难道不作个交代。”常九道:“大家本来都要来此地看你,但却为七王爷一力劝阻,说是要你静静地休息。”
肖寒月点头微笑,道:“我明白他的意思,事如春梦了无痕,何苦招惹梦中人,常兄,七王爷也不太希望我重现江湖啊!”
“对了……”常九伸手从衣袋摸出了一纸袋,道:七王爷托我交给你这个纸封套。”
肖寒月接过封套,只见一张白笺后,附了一张巨额的银票,白笺上写道:“金银令人俗,但无此物,不足以活口度日,知君不慕富贵名利,仅以白银甘万两奉赠,为君日后生活所需,敬希望笑纳。
下面没有署名。
肖寒月沉思了一阵,收起银票,道:“二十万两银子,大概够我这一生奉母所需,常兄,你今后作何打算?”
“我是江湖人,自然该回江湖去,兄弟,你不嫌弃我常某人讨厌,常某人倒是希望和你多交往交往。”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常兄,你才是性情中人,也是我肖某人心中的好朋友。”
“有此一言,常某死而无憾!”
肖寒月一跃下塌,道:“走!肖某人也该回去看看我母亲了。”“好呀!我相信伯母不会讨厌我。”
朱盈盈青布衣裙,缓缓登上小楼。
常九道:“郡主……”
“叫我朱小妹、朱姑娘,都可以,别叫我郡主了,我爹已答允从此父女如路人,不再相认了。”
“盈盈,你怎能如决绝……”肖寒月说:“七王爷不过说的是气话。”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爹的意思我明白,但这何尝不是他爱护女儿的心意呢?他知道,我留在王府中,一生都不会快乐。”
常九笑一笑,道:“好丫头,甘弃荣华就蓬门,这可是不容易啊。”
朱盈盈道:“我叫你常大哥吧,你一直和肖大哥兄弟相称,你知道吗?我这几天里,下了很大的工夫,学会几样手艺……”
常九接道:“什么手艺?”
朱盈盈微笑如花,道:“几道好菜。”
“你会做菜……”常九讶异地说:“这岂不是……”
“撇开我郡主的身份,我只是平凡的女孩子,别人会的事情,我当然应该会,做几道好吃的小菜,才能留得内大哥的好朋友。朱盈盈似突然间懂事了,缓缓接道:“见到了肖伯母,我还要学习女红。”
肖寒月道:“这太委屈你了。”
朱盈盈接道:“我不觉得,我喜欢织补,烹饪技术,我会全力全心去学……”
目光转动,四下瞧瞧,接道:“肖大哥,幽兰姊姊呢?”
“走了……”肖寒月苦笑一下说:“我不想骗你,赵幽兰留我在这小楼住了三天。”
朱盈盈接道:“她没有告诉你去了那里吗?咱们接他一起回去!”
“回去,回那里?”
朱盈盈道:“你的家呀!今后,也是我的家了。”
肖寒月道;“她走了,不知行踪何处。你一点也不生气吗?”
“奇怪,生什么气呢?”
“你不想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肖寒月说:“我不会保留一点隐秘。”
朱盈盈笑道:“不用告诉我,我尊重幽兰姊姊。”
“想不到你出身王府……”肖寒月无限感慨地说:“竟然是一个如此善良的姑娘。”
“那就以后对我好一点,我会尽量去做好每一件事,但我一直做不好。”
“盈盈,我会全力去爱惜你……”
“不!留一大部分给幽兰姊姊,不知为什么?我对她有一份无名歉疚,也真的很喜欢她,她肯留在我们的身边,我们会生活得更快。”
“了不起……”常九说:“我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纯洁的姑娘。”
肖寒月叹息一声,道:“我们该走了,我想七王爷也希望我们早些离开金陵。”
回头望去,只见藏在枕下的青虹宝剑,竟然不知去向,不禁一呆,忖道:“难道赵幽兰拿走了?”
常九轻轻吁一口气,道:“找什么?”
“宝剑……”肖寒月说:“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七王爷要张岚取回去了。”常九说:“七王爷说那是皇上赐下之物,不宜流落江湖之上。”
“对……”肖寒月微笑道:“我想,也应该交回王府中去。”
“肖大哥,我带来了‘银月飞霜’。”
肖寒月道:“王爷为什么不收回去?”
“肖兄弟,别忘了,朱姑娘是王爷唯一的爱女呀!”常九微笑道:“总会有父女之情。”
朱盈盈道:“我爹说,算是他送我的嫁妆,我只好接受了。”
“还送些什么?”常九笑道:“总不会只送这一点嫁妆吧?”
朱盈盈:“还有一只百宝箱。”
肖寒月笑道:“瞧过没有,既然称谓百宝箱,里面应该有很多的东西才对。”
“我没有打开,我不在乎爹送我的什么东西,那只是心意罢了,我雇了一辆马车,百宝箱放在车上。”
“好!咱们上路……”肖寒月当先向外行。
但闻步履声响,白玉仙匆匆登上小楼,道:“幸好小妹赶上了。”“玉仙姊姊!”朱盈盈迎了上去。
白玉仙一把拉过朱盈盈,道:“郡主,肖兄,王爷要我来,代表他送行。”
“不用了,白姑娘,我们这就上路,请回禀王爷,就说肖某人今夜住之地,已在百里之外了。”
朱盈盈当先行下小楼,常九悄然离去。
肖寒月正要举步,却被白玉仙伸手拦住,道:“肖兄,有几句话藏在我心中很久了,但却一直不便说出来,今日一别,不知相见于何年何月,要是再不说出来,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清说,肖某洗耳恭听。”
白玉仙道:“王爷对肖兄坚决不入庙堂,心中似是有些不快?”肖寒月道:“我知道,所以,我会走的很远。”
白玉仙低声道:“这只是一段间歇性的平静,如若小妹的看法不错,三五年有波动,所以,肖兄归隐后,最好不要放下武功。”
肖寒月道:“希望我不会再卷入江湖上的纷争。”
白玉仙叹息一声,道:“我很想跟你走,但我知道,那会使你很痛苦。”
肖寒月接道:“黄天复是个人才,对你也很痴情?”
白玉仙黯然一叹,道;“我知道,我已经禀明王爷请他入幕王府。”
“好!一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玉仙道;“肖兄,可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允留在王府吗?”
肖寒月道:“这个……”
白玉仙接道:“为了你,我不能常随左右,奉侍起居,但希望能作你一个红颜知己”
肖寒月点点头,道:“肖某承领了。”
白玉仙道:“一路保重。”
肖寒月道:“早些回去吧!”步下小楼,朱盈盈和常九早在等侯,小舟横渡,登上了岸畔蓬车。
辘辘轮声,载走了布衣刑钗小郡主,也载走了肖寒月的缠绵的回忆,无尽的怅惘。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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