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样。我啊?我是他们当家的啊。兄弟们不容易,地种不得、买卖做不得,只想出来找这生意人讨口饭吃,公子居然出来阻拦,实在有些不妥啊。”那男子把这不是当理说,听得沈京华一脸怒容,她虽自小读书却向来口拙,此时这阴面男子光天化日竟当众讲出这么一番歪理来,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歇了口气,再道:“如今他们伤也受了,亏也吃了,姑娘气消了么?如果气消了,就把包袱留下给点补偿吧。也是为了免受皮肉之苦。”
他这“皮肉之苦”四个字出口时,带着一股轻薄的口气,两只恶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沈京华。旁边的几个大汉惊讶之余,也皆目露邪光。看得人恶心、也恨得人牙痒痒。
此刻莫说是沈京华,连一旁看热闹的池烟落都觉按捺不住。手握几颗石子,蓄势待发,以便及时出手。
“看招!”沈京华的拳头也不由得自己控制了——跟这种人根本不必动嘴,不打是不可能的。
她步履轻盈,使着轻功,凑近那男子,两只拳头舞得虎虎生风,刚猛有劲。与刚刚不同,一出招便想制敌。沈京华自然明白,刚刚能瞬间轻而易举拿下那几个大汉,并不稀奇。他们仅是山村莽夫,武功也不见得扎实的学过几天,仅是凭着力大无穷,拿一把大环刀震住那些不会武功的百姓、行人而已。
而此时这阴面男子可不简单,他手里这柄钢刀重量、大小与那大环刀不相上下,如若说刚刚的大环刀被莽汉挥舞得笨拙、无序的话,此时他便是将同样的兵器使得流畅、有力。
一旁观战的池烟落心中叹道:真是个傻姑娘,赤手空拳的和钢刀斗,难道会不吃亏么?
看那阴面男子虽习得不是什么太过上乘的武功,却是招招毒辣,伤人要害。那姑娘短兵相接,若不小心谨慎便会受伤,被钢刀伤到必会不轻,即便不会受伤,她一个姑娘家,必会顾忌清白,不愿被人碰到身子,出招也定会受限,那时胜负恐怕就不难分出来了。
高手过招,都会习惯在一定的回合内揣摩对方的路数、分析出破绽。两人缠斗至此,就不知哪一方更聪敏、更有经验了。
池烟落看在一旁,这两人的武功想是都在初学时下过一番苦功的。暮塞堂的功夫都是以柔克刚,无论是三哥的剑,还是四哥的暗器。自己的功夫也以小兵器见长,更何况五哥的功夫还是轻功致胜,专门以守为攻。此刻见这两个至刚的兵器恶斗,着实长了见识,心想,自己如若碰到如此对手,定要动一番脑筋才可取胜。
沈京华额上已出了一层薄汗,那阴面男子的脸色似乎也更阴了。
两人的功夫、耐力皆不分上下,会恶斗十几回合难分胜负也不足为奇。池烟落思忖着,莫说出于什么原因,这两人现在的确是在正大光明比武,自己虽说平时见到恶霸欺人决不会袖手旁观,此刻却也不便横加Сhā手,只得在一旁静观其变了。
池烟落猜得倒也没错,几个回合下来。沈京华忽然招式有变,身形本就柔软矫健的她身形更加灵动,变攻为守,不求制敌,只求不被近身。同样一旁观战的几名大汉,见她已屈居下风,不仅喜形于色,而且色相具显,见沈京华纤细的腰身和冷峻的面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那阴面男子,也似沾沾自喜起来,目光更猖狂,钢刀更猛,却总在以为得势的一瞬间被对方躲过。未察觉出有变,他手上的招式更急,更狠了。
这是以静制动,以期耗尽对方的力气,伺机反败为胜。如此打法,池烟落觉得着实不妥,那姑娘完全可以用更巧妙的方式,攻击其要害,或是点其|茓道。而像他这样的拆招,若不速战速决,便只靠无尽的内力了。
这京郊的驿路上,人来人往的不乏身份特殊、深藏不露的高手。那阴面男子敢在此打劫,定是自恃武功不弱,这姑娘缠斗至今,才敢与他拼内力,也该是不弱才对。池烟落当下觉得更有意思,目不转睛的看下去。
片刻后,果见那阴面男子身形渐渐迟缓,出招也是笨拙了几分。沈京华见有机可乘,一个纵跃,跳至他头顶上,拍了一个只带三分力气的掌。
这招甫一出时,池烟落本是心中叫好,可无奈,本是精妙绝伦的一掌,打下去却不带力道。再看接下来的几掌,也尽是未出全力,霎时了然于心——这姑娘明摆着是手下留情,不愿重伤他人,哪怕是个恶人,只是他虽有善心,功夫却不够火候,做不到收放自如,此刻虽尽皆胜算在握,却不够杀伤力。呵呵,池烟落嘲笑之余,秀眉陡皱,心中暗骂,你手下留情,他可未必,即便是不想伤人,也要制住他之后再说呀。他这种恶人,你此刻饶了他,一个反击,你不及防间必定吃亏。
不过,倒也看出此人心地极善。池烟落平日里只道五哥游楚天愚笨,对谁都手下留情,却不想这里有个比他更拙的,这两人倒可以拜把子了。思及此,池烟落不免对这女子又多几分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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