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被大伯送到师傅身边学武,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出远门。我几乎忘了那时我几岁了……,呵呵,这个我好象那晚在边境说过了。”
游楚天笑着仰头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那时尚有印象,我本该一生都是无忧无虑的人吧,爹娘是乡下的农户,辛苦而满足的生活着,我每天要做的就是乖乖的等他们回家。
太阳下山后昏黄的灯光里,娘在做针线活儿,爹爹在一旁陪着我玩耍。记得父亲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等天儿长大了,就送你去学堂。然而我却没能等到那一天。一日,到了天已全黑,爹娘仍然没有回来,我有些焦急的哭着。
再然后就是大伯一个人过来接我去了他家,那时候大伯恐怕也是费了很大心思吧,总之直过了很久,我才明白了爹娘再也不能回来抱我了。
他没有告诉我更多,只让我当他家是自己家,当他和大娘就是自己的爹娘,他也真的像我爹爹一样对待我,只是大娘并不喜欢有些玩劣的我。”
“再后来,我只有7、8岁的时候,经常不回家。大伯担心的来找,我才乖乖回去,过不了几天,我又会再度跑出去玩耍。学堂自然是没有可能去了,打架倒是好手一个,整个村子里哪怕是比我大的男孩子,也没有一个是对手。”
“直到有一天,一个外乡人路过村里,欺负我的同伴。我与一个大人打架吃了亏,大伯忍无可忍,问我是否愿意学武功,我说愿意,我做梦都想拥有一身好武艺。于是,大伯带我上了傍月山上的暮塞堂,我见到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大侠,他就是我的师傅,从此我就留在了暮塞堂。”
“我学了武功,认识了现在的弟兄姐妹。我们在他的保护下好生习武,读书。直到某天他也像我爹娘一样,再也不可能保护我们了……”
游楚天说多此处无语,感到一些东西哽在喉头,于是趁着凉风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将空酒坛仍到了一边儿,望着满天星斗,17岁的少年满目、满心无奈。
[卷一:第二十九章 故事说身世(二)]
店小二在跑前跑后忙活着,端茶倒水、上菜添酒、小心翼翼伺候着各地的客人们。
“绿水青山绕,醉红流光少。
风佛螺髻凝眸晓,又梦故乡好。
万朝去,烟柳摇曳燕来闹。
春来一夕轻柔万盏潮,年光醉逍遥……”
一旁唱曲儿的姑娘们未曾停歇,也不管是否有人在注意自己的歌声,只卖力的唱着……
萨孤星望着游楚天的背影,明明刚饮过酒,却是一脸苍白。左右的喧嚣仿佛不入他耳,只见他悄悄走过去,缓慢却有力的拍了拍游楚天的肩膀。
“你的回忆,虽是童年坎坷,却仍有温馨。你有亲人、有师傅和弟兄姐妹。而我却是多年来天涯旅人,孑然一身。这时分和酒诉情,着实满心苍凉啊。”
游楚天听到此处,心中好奇的回过神儿来,他本是天性乐观的人,此时早被影子的话吸引了过去。当即甩了甩头,仿佛甩掉了心中的阴霾。
“说起这个,影子,我倒想起来了,你轻功强我太多了。我当时就在好奇,一个月前你在边境?怎么会到中原来了?你说你没有家乡?那你在哪里出生的?边境么?”
“听我的故事前,先喝酒暖暖身子吧。”萨孤星递过一坛酒,接着道:“我是出生在边境,不过不是黄沙漫天的大漠,而是四季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我父亲不是个一般的人,他拥有一座城,我母亲却是大漠出生、长大后跟着她的父亲四处游历江湖,所有见过我母亲的人,都赞她是美人,江湖上多少成名在外的掌门、少侠都爱慕她,她却全不放眼里。直到那天她迷失在那座城里,便也没有离开我父亲的身边,我的外祖父带不走她,一气之下与我父亲断绝了关系。”
“他们一对恩爱夫妻,本是与世无争。却不想,边境的小部落兵强马壮之时,皆对我父亲的城和无尽的财宝虎视眈眈,妄图吞并。
就在我7岁那年,母亲未作一言带着我离开了出生的地方,自那时起,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我父亲。当年我和母亲刚刚出城,便遭伏击,母亲为保护我牺牲,我也身受重伤,一身奇毒至今未解。我那时不知道自己流落到了哪里,在一个无人的山谷落脚,自己生活了两年,靠吃野果为生。
后来一个头陀拣到了我,教我武功,还一直传我内功,为我解毒。这头陀本是闲云野鹤,四海为家,却为我在山谷里停留了5年。我15岁那年,头陀给了我一把宝剑,便不告而别了。”萨孤星说着,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身侧的那柄剑。游楚天注意到他始终带着白色手套,心中好奇他真能搁着手套触摸到那股朝夕相处的温情么?
“后来我几经周折回到了父亲的城,那里仍是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只不过再没有城在那里熠熠生辉了,我也再感受不到当年的天伦之乐了——那里如今已是一片荒境。”
游楚天心中有些翻腾,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儒雅、神秘、和自己相仿的少年竟是如此身世遇。心中替他叹息之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两个偷袭他的少女。
“那么、小风和小雪呢?她们为何说你是她们的主人?”游楚天随口问道。
萨孤星却是目光一冷,道:“我并不是她们的主人,只是偶尔一次从几个采花贼手中救了她们,她们便感激我,说愿为我做任何事。那晚听说我与人交手,便想要会会你而已。”
“原来是这样,她们可真漂亮。”游楚天说着笑起来,一脸天真。“不过,漂亮不及我二姐和六妹。”
“呵呵,是吗。”萨孤星本担心游楚天怀疑小雪和小风,却不想他竟自己把话头儿扯到自家人身上了。
“当然了,我二姐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却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六妹小我两岁,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游楚天说得很是骄傲,未层注意到自己提及池烟落时萨孤星眼底一抹显而易见的柔情。
萨孤星沉默不语,心中思忖着池烟落会不会几日后就来此地找接游楚天。他实在对这个一腔侠义的姑娘有着深深的思念。
夜色已近深浓,酒馆里的人也散去了大半。两个少年此时并肩而立,各怀心事。
今夜星空灿烂,明日一定晴空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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