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好汉相救。我只是个途径此地的商人,他、他们见财起盗心,把我虏了来,幸亏这位少侠救了我啊……”马骧丹觉得自己真的是好久没有说谎了,说得有些结巴,不过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只好赌一把了,赌他面前站的是个好人,只不过,一个好人会眼睛不眨、面带微笑的拧断两个人的脖子吗……?
马骧丹正坐在一个山洞里,旁边躺着两个死人,正是将他逮至此处的那两个黑衣人。
而此刻站在他身前的是一个陌生人,他一身白衣妖娆,看身形修长矫健,面庞却是赛雪的肌肤,清亮的眸子,在这落日黄昏时分,衬着背后射来的微光,有着一种阴阳同体的妖气。
不用问也知道他身份特殊,很多事情自己终究是躲不过的,能怪谁呢?马骧丹见他没有立刻杀自己,甚至之前的两个黑衣人也没有要直接杀自己的意思。想是这里边定是大有别情。
萨孤星俯视着他,未动声色,片刻后凑近他身畔,道:“马骧丹,你从西域到京城,再从大牢里逃到北方边境,现在又跟着个江湖游子赶回京城,这几万里的路都是凭着这幅巧舌如簧的口才活下来的吗?你到底靠着谁?”
他微笑着,笑得很耀眼。仿佛映天的红霞、金黄的晨曦。可这口里的话却让马骧丹不得不在心中盘算着——他是哪里的人?会来帮自己还是害自己?朝廷想暗杀他、鹰鸾魔教想明着杀他、中原武林想利用他。相比之下,他宁可选择暮塞堂的人保护他去中原武林的势力范围内——至少还能多活几天,好死不如赖活着。一瞬间那鬼主意便在他脑里打了个转,随后望着萨孤星道:“你、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好人啊,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丢了钱财,可还得保命回家啦。”
萨孤星听罢眼睛一横,目光中仿佛能射出千道利箭。道:“马骧丹!你和别人装疯卖傻我不管。那游楚天是敦厚的人,他善良,不代表所有人都会上你的当!”他说着自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凑到他嘴边,道:“给我吃了!吃了!”
“你……你!”马骧丹真的明白自己从开始为魔教做事起,就是一颗棋子任人摆布,却也不至于窝囊到如此任人摆布的地步。他知道游楚天此刻正在四处找寻自己,只希望能拖延时间到把找到自己。只是不知道这白衣人和游楚天武功哪一个更高些。“你、你是哪儿的人?”
“我是来救你的人。”那萨孤星露出一脸俊雅却阴狠的微笑,声音带着刻意压低了的叱责。“快!”
之后仍将药丸凑到了他的嘴边,马骧丹想到了刚刚他仅两下就将那两个黑衣人的脖子拧断的情景。饶他一生狡猾奸狠,此刻却也只得乖乖将药丸服下。
当游楚天赶来时,他已被萨孤星点了|茓道,只呻吟了一声,便昏在一旁了。
“你给他吃了什么?”随着一声质问,游楚天身影一晃便到了马骧丹身侧。
他内力顷刻贯注至手掌,一个手刀砍向萨孤星的肩头。萨孤星迅速退后,背抵着山壁,游楚天自小习武不擅用兵器,向来欲出手时已攻出了好几招。只见他双手出招不断变幻,交替出掌,身子又以嶙峋怪石借力,瞬间像只灵狐般前蹿步步紧逼。
萨孤星知己知彼,当是神闲自若,他也利用山壁的崎岖和棱角躲避,只守不攻,道:“兄弟有话慢慢说啊,难道又是一见面就动手么?我只不过给他服颗解药罢了。”
“解药?”游楚天戒备的停下攻击。见那两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又看了一眼马骧丹,便冲着白衣人道:“他会需要什么解药?”
“呵,这可奇了,如若没有之前的解药,他岂不仍是那个神志不清的面孔么?游兄弟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萨孤星回头朝游楚天微微一笑,包含着似曾相识般的亲切。
“是你!影子?”游楚天有些不敢确定,他为何此时出现在这里?
停下手定睛一看,好一个长身玉立的、纤尘不染的英俊少侠。“真的是你!?”
“是的!”萨孤星一抱拳,道:“在下萨孤星,上次在大漠边境未来得及告知姓名,实在不妥。”
“幸会幸会!”游楚天几年来在外行走江湖,一套礼数学得齐全。此刻正抱拳道。“未成想,这么快又见面了?唉,对了,你上次为何不自己来客栈找我?还要差两个漂亮的小姑娘给我送来啊?害得我差点冒犯了人家姑娘。”他倒是想再见那两个漂亮姑娘一面的,游楚天心中暗想,只是此等玩笑话决不会说出口的。
萨孤星面色突然多了一丝阴郁,道:“刚刚和上次都是我有要事在身,不便露面,若是你还信得过我,愿意结交我这个朋友的话,就不要再问了。”
萨孤星说得极为诚恳,面上带一股令人信服的表情。
游楚天觉得他的出现总像一团迷雾般,虽每次是热情相助,却似有距离感。他探过身去,检查了一下马骧丹的情形,确定他只是昏过去后,便探了探两个倒下的黑衣人的鼻息,已经死了。游楚天心中不免生疑。问道:“那两个人是你杀的?”
“有什么不妥么?兄弟。”萨孤星心知游楚天的率性和善良,他和自己不一样。即便是坏人,也不会随意开杀戒的,否则,以他的功夫,又怎会多的脸上那几道伤痕?
“呃,也没什么。只不过,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就这么死了,着实冤屈。”游楚天的确存有怜悯之心,在他以为,像这样的人,只需废去武功,便也算了了事了。
“我知道游兄弟深受师门教诲,暮塞堂也是一向以仁义二字行走江湖。他们如若没有冒犯之意,我也不会轻易动手的。至于马骧丹,他被黑衣人带来时就已吓得魂不守舍了。我喂了解药,又给他点了|茓。另外——”萨孤星边答边侧过身,游楚天见到身后的赫然竟是一座墓碑。“他们也不是我找到的,是他们闯进来的。”
原来他在拜祭一个人。
“这是……?”游楚天不解,碑上刻着一个名字,文字很奇特,他并不认识。
“是我的一个恩人。”萨孤星答道。
“原来是这样。”游楚天本就十分想结交萨孤星,心中自然也是相信他的。立时未做他想,扛起了马骧丹,道:“影子,你我初识。便帮过我两次,小弟我实在很想谢谢你啊。如果你没有要事,不妨和我回客栈饮酒一聚,如何?”
“乐意之至。”萨孤星跟在后面,离开了山洞。
[卷一:第二十八章 故事说身世(一)]
吆喝声、谈笑声、调笑声、咒骂声……,
入夜以后的千里冈更加热闹非凡,做买卖的商贩、卖艺的戏班、出门办事的官差,进京探亲的外乡人……,龙蛇混杂之地,南来北往的全是他乡之客,没有人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匆匆一面之交,或许他日会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牵绊,抑或今后就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露台上的小桌,坐着两个年轻少侠。身旁还斜倒着个烂醉如泥、死狗般的中年人。过往的酒客见到如此俊朗两位少侠,都不禁多望几眼,那些跟着家人出门的姑娘、少妇们也难掩爱慕的眼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