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一开始有很多人是因为觉得,“真麻烦,干脆顺着警方的话说好了”。只不过如前所述,我们在许多的案例都可以看到,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人们便会逐渐淡忘了,当初自己是因为他人的“暗示”才产生这样的偏见,进而又依据这些偏见提出证词,还一味地把那些偏见认定成:“我亲眼目睹了整件事,绝对错不了。”
疲劳轰炸之下创造新的记忆
虽然这好像完全偏离了主题,不过我还是想在此介绍几个案例,借以说明检警等搜查机关的调查,会对一般人造成多大压力。
由于律师有守密的义务,我稍微修改了以下案例,但案例的核心特质不变。我试图告诉各位的是,当检警一再对案情进行讯问时,会让一般人感到多大的压力。
某A女申请破产之后,有个放高利贷的家伙(手法不太专业),找上了A女的老家,死缠烂打地向A女的母亲追问:
“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女儿在哪里?”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凌晨一点钟之后,对方好不容易才离去,并拿走了二十万日元。临走前还撂下狠话:“后天之前,最好把剩下的钱给我准备好!”
放高利贷的家伙留下这句话之后,便扬长而去。翌日,我从那A女的母亲那里得知了状况,立刻便与警方的民暴民暴,日本法律用语“暴力介入民事纠纷”的简称。指暴力集团介入民事纠纷中,以暴力从中索取金钱等。——译者注负责人联络,并进行讨论。然后,负责的警员在放高利贷的家伙说会再来的第三天,部署了更多的警力,在那家伙大摇大摆前来之际,立刻将他逮捕。
根据我所得到的信息,那个放高利贷的家伙是暴力集团的成员,似乎不怎么清楚放高利贷的手法与知识。那家伙后来找了律师帮忙,提出了和解要求。由于对方提出的条件是,“返还强行取走的二十万日元,并支付补偿金”,在我与A女母亲讨论过后,也就接受了和解的提议。
然而,大约在完成和解后的一个月,当我前往检察署时,再次见到A女的母亲,她坐在检察官室前的长椅上,面容十分憔悴。
“您还好吗?照理说,事情应该解决了吧?”
听我这么一问之后,A女的母亲用疲惫不堪的声音对我说:
“荘司律师,已经不能再改变什么了吗?我都不知道被警方和检方叫去几次了,真的好累。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的话,我就不和对方和解了。”
她以充满悔恨的声音,向我这么诉说。
人是现实的动物,如果大家知道,只要是恐吓罪的案件,不论双方有没有达成和解,被害人都必须面对警方或检察官不断讯问的疲劳轰炸,那么,对被害人而言,既然同样要遭受煎熬,且之后还可能必须上法庭打诉讼,那么与对方和解,并取得和解金,绝对是比较值得。
A女的母亲由于承受过大压力,已经失去一般判断能力,所以误解成,为了要达成和解,才得遭受不断被讯问的待遇。简单来说,通过这个案例让我们看到了,一般人在面对检警讯问案情时所承受的压力,确实超乎想象。
就连没遭到拘留的被害人,在面对检警没完没了的讯问时,都会感到不胜其扰,更别提那些被长期拘留的嫌疑犯,对于反复进行的讯问,会感到多大的压力。因此,迎合承办检警而扭曲了自己正确的记忆,也就不会是什么新鲜事了。
因此,像检警之类的搜查机关,会严重影响到证人(有时是嫌疑犯),让这些人很容易就产生各种偏见。例如秋田县那个年轻母亲杀害幼儿的案例也是如此。这个案例中,警方便是以“任意同行”“任意同行”系指,以被告或犯罪嫌疑人同意作为借口,而强制移送至检察署的情形。的方式,要求被告到警局报到,结果被告就真的像是被拘留一样,在警局待了一整天。警方这种搜查行为其实明显违法,正确的处理方式应该是,警方必须先申请到正式的逮捕令,才能拘留嫌疑犯。这一点,大家应该特别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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