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现在坐在完全暗下来的夜里,不远处路灯亮了,出租车经过她的身旁,有司机把车慢下来,以为她会招手叫车。
最黑的黑夜里谋杀者黑衣黑裤,怀揣了银色匕首,隐行。
紫衣真的起了身,她对路过的一辆红色车子招了招,车停在了路边。
小姐,去哪里呢?
紫衣用手指指,前面。
前面也许有出路可以逃出生天,也许转过去将粉身碎骨。紫衣什么都不知道。转过去碰到什么便是什么。
谋杀者无声息潜伏在街头角落。
刚开始也只晓得哭,一个人坐在关了灯的客厅沙发里,冬天的晚上直坐到双脚冰凉,脸上泪水也干了,眼睛肿肿地痛,嘴角有海水的咸苦。胡须勇在房间里睡觉,呼噜呼噜地响,她即使哭死了他也不知道,懒得管你你爱哭就哭个够。砰!房门关上。紫衣在黑夜里看自己的影,那影渐渐淡了化开,紫衣想起香消玉殒。天空在微微发亮发青,紫衣在客厅的窗前望着青白的天空发呆,脸色也青白。
后来就知道操了东西砸,操什么砸什么,紫衣手边可以拿的够得着的抱得动的,杯子,碗,椅子,枕头,书,直到把房间的木门和刷了白色涂料的墙都各自砸了一个大洞,直到阳台落地窗的玻璃也碎下来一直砸在紫衣的赤脚上,桌子也掀了,一片清脆声音叮叮当当。野杜鹃在山坡怒放,床前明月凄凉。
胡须勇一手揪了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摔在大门的防护铁栏上。紫衣的额头磕在那里,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邻居是个年轻的男人,听见动静开了门,好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有事好好说嘛。紫衣从地上撑了半个身体起来,突然她抓了邻居的一只手,救我,帮我报警啊。牢牢逮住那年轻男人的手,死命抓紧了,指甲都陷在他的肉里,救我啊。
司机回过头来,小姐,你到底去哪里呢,也有个方向吧。
紫衣说,喔,去幸福花园。
我家住在幸福花园。你不要问我幸不幸福。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
胡须勇不在了紫衣就搬进幸福花园,她花一个月一千元的租金把那套房子租下来,刚搬进去的时候房间是空的,除了木地板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二房一厅的房子空空荡荡,紫衣睡一张席梦思床垫上。春天回潮的时候紫衣就一直睡在水里,仿佛要漂起来四周是海,海水冰凉彻骨,紫衣瘦成一把骨。后来唐唐帮她去买床,买了床觉得总不能一直坐床上,就一起去挑沙发;买了黑颜色沙发大家都说颜色这么酷要配一个漂亮茶几才行啊,又一起去买茶几,原木的茶几漆了黑色的漆,那黑色油漆总像没有干的样子,手放在上面久了,拿起来,手指头有黑色的印,摁在一张白纸上面就像签了卖身契;茶几有了,就买29寸电视机,还找了工人给她搬过来,装好,有了电视以后唐唐就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起看电视看久了,紫衣就觉得与唐唐之间有了感情。唐唐失业了就搬了过来与紫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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