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
我说,那好,你先坐会儿。然后我转身回到厕所的马桶上。但是我并没有让他多坐一会儿,两分钟以后我把厕所的门打开一条缝,我说,喂,你可不可以给我倒杯水递进来呀?
他把一杯水从门缝里递进来。我接过来,又说,再点一支烟好吗?谢谢。
后来这个长相老实普通的年轻人就常常出没在我家了,他说你叫我阿凡好了,平凡的凡。于是这以后我们家经常出现的场面是,我在电脑前写字,阿凡就盯着电视机;当我在厕所里发愣,阿凡会敲敲厕所的门,问我,你要不要喝水,或是吃点香蕉?
阿凡告诉我说,在小黑的酒吧里有一张我的照片,黑白的,简直美不胜收。他说,在真正认识你以前,我就爱上你啦。
所以我说如果你命中注定要与什么人相见的话,即使你躲在自己家的厕所里那人也会找上门来。
我再次去到小黑的酒吧,我并没有打算在那里能遇到什么人。因为反正我见着了也叫不出名字来。
我在小黑的酒吧里果然见到一张黑白照片,被木头的相框框着挂在酒吧角落的一面墙上,照片中女人的长发在空中狂舞翻飞,眼睛周围涂了浓浓的黑色眼影,肤色苍白,嘴唇微张,脸上挂着一种模糊忧伤的笑容。一盏斜斜的射灯发出微弱的红色光线忽明忽暗地照在她的脸上。
我当时就大声惊呼,老天!这是我么?!
那会儿你们都在哪儿呢?我问小黑。
小黑低头擦着玻璃酒杯,半晌才说:还提这些干吗呢?都是过去的事啦。他抬头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说,那么,小红呢,她去了哪里?
小黑突然冲我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他说你这是怎么了,小红死了已经三年了。然后他带着凄凉的神情转身走开了。
多年前的一个春天,四个年轻漂亮的人一同去海边远游。本来他们是两对恋人,他们非常快活,在星光下的沙滩上他们友好团结,和睦相处。海风潮湿温暖,他们在那里拍了很多照片,用黑白和彩色的胶卷轮流拍,他们当时说这么美的照片有一天一定可以载如史册流芳千古。他们跟当地渔民买来新鲜贝壳,他们坐在湿漉漉的沙地上剥着海鲜坚硬的壳,喝本地啤酒,后来他们都有些困了,他们就躺在沙滩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其中两个人被上涨的潮水给弄醒了,凌晨一点的海滩又冷又湿。这两个人站起身,他们同时发现—另外一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他们不见了。这剩下的两个人就开始沿着海滩一路寻找,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那个女人的长裙已经被潮水湿透可以拧出又咸又苦的海水来,他们在一块巨大的海边的岩石前站住了,他们目睹了一个现场。尽管当时星月暗淡,视线模糊。
接下来这四个人在岩石上面发生了争执,混乱之中其中一个女人推了另一个女人一下。她推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