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说,姑娘,这么冷的天你在找谁啊,这屋子很久就没有人住了。大爷还说你要找人我带你上派出所找去啊,我带你去。大爷一手拉我我就醒了,我连忙说,对不起。
我说对不起我认错门了。天空飘起大雪,一片片都落在我的头发上脸上和脖子里,我冻得哆嗦,手指头和鼻子尖都快掉了,我哆嗦着说,对,对不,起。
我哆嗦的时候分明听到你在我身后的雪地里踩得地面吱吱地响,你甚至还发出一声清冷的尖笑,像铃铛在响。
我迅速地回头,仍然没有看到你。
我回到旅馆睡觉的时候一定发了高烧,因为我听见你在我房间里面低声继而高声地唱起歌来,缓缓地唱,像河水在流动像阳光铺洒在原野之上像开了满山坡的小野花在迎风颤动,你把一年四季都歌唱了一遍,你把春天的风和秋天的树都唱得摇动起来,叶落漫天夕阳真是无限的美好,你没有疲倦地唱,忧伤地唱欢快地唱,唱了很多很多的歌,这以前我听都没有听见过的歌,你把我旅馆的窗户都唱得哗哗作响,就像即将要地震一样。外面的雪花都朝着你的歌声飘了过来,然而当它们一旦遇到被你震动得火热的颤动的玻璃,它们立刻就融化了,化成温暖的雪水,顺着玻璃窗往下流淌,像某个人的眼泪。
不是我的,我在北京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以后我就不再哭了。
那个青岛的男子写了很多缠绵的信给我看我也没有哭。
在对成都这个地方产生妄想的时候我也没有哭。
后来我又经常逼不得已在飞机上飞来飞去我还去了很多地方游荡我再也没有哭。
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你在我的身边对着昏睡的我唱了许多许多许多的歌,那之后,你把我爱哭的毛病给治好了。天亮以后,你在微亮的玻璃窗外透来的光线里渐渐消失了。我睁开虚弱困倦的眼睛,看见你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逐渐离开的半个侧影。
那以后,你不再正面出现过。
或者,你终于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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