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飞辗转反侧,心中的兴奋之意不减。是啊!他活到六十多岁,何曾如此风光过:他以前是个强盗,虽然不能说是过街老鼠,人人唾弃,但在内心深处连他本人都时不时有瞧不起自己的念头,遑论别人。
今日他夺得镖旗,虽然有取巧的成份在内,但全城民众的喝彩声、掌声、赞美声那可全是发自内心;庆功宴上,吏部尚书、知州、府尹、提督、总兵人人向他敬酒,更难得是云中天、燕纪北也是笑语相加,有所赞誉,他真是飘飘然,昏昏然,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梆、梆、梆,”三声梆响,三更天了。
凌云飞感觉嗓子发干,想坐起身形找水喝,蓦觉腹中一阵剧痛传来,通达全身,气力一松,竟跌倒在床上。凌云飞全身的汗冒了出来:凭经验,十之八九是中毒了。“难道是在晚上的庆功宴上中的毒,怎么可能呢?这三年来,自己不偷不抢,做生意是童叟无欺,与人相争,也大都谦恭礼让,好象没得罪过人哪。”一阵悲哀涌上心头,“难道是老天爷嫉妒我,不想看我风光?我遭到的磨难还不够吗,刚刚好上一点儿,又找上门来了。”凌云飞自哀自怨未已,转瞬间一个念头浮上脑海,“小心后招!”
当下再不迟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运功逼毒。
凌云飞靠得地牢中的练得的妙诀“只要还活着,希望就存在。”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全身内力在意念的指引下,自如流转,慢慢将腹间毒素逼往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准备沿两条经脉,直压向足部,然后逼出体外。他心头空明,意分两股,内力越转越快,毒素向两条经脉积聚的速度相应变快,腹中疼痛逐渐减轻,终至于无。毒素开始沿两条经脉流向腿部。
“呜呜……”在这万籁俱静之时,正在入定之人的感应分外灵敏,凌云飞清晰地感觉到了人临死时,被人捂住嘴巴发出的轻微地声响,感觉到了他的爱犬嘟嘟低低的绝望地嘶叫。
压下心头的波动,全力驱毒,他知道多争取一点时间就多一分希望。毒素过气冲、阴明泉,再有一顿饭功夫,足太阴脾经就可大功告成。凌云飞的内力是由一条条经脉而来,经脉是一条条逆向打通的,这比别人先打通任督二脉,再打通十二经脉,要艰难得多,虽然事半功倍,但也有好处,那就是他的经脉在任脉打通后,六阴经可逆可顺,运转无不自如,逼毒的速度在同等内力下,要快上许多。他的足阳明胃经因督脉未通,不可逆行,逼毒的速度比足太阴脾经要慢上许多,就是这个道理。
院中响起了打斗声,更有人大声呼喊“打劫了……打劫了!”。他的护院有一大半经过他的亲自指点,可不都是吃素的。想来偷袭之人没有料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人发现,也没想到会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局面一时僵持不下。然而凌云飞心中的压力丝毫没减,他一生中大难小灾遭遇无数,阅历何等丰富,自是明瞭这短暂平静背后的重重危机。
当此时,凌云飞地牢中的心理磨炼显出了威力,明知生死悬于一线,他依旧不急不躁,按照即定的步骤将毒素一点点压往足部。
激斗越来越激烈,不时有人惨呼倒地。
毒素沿足太阴脾经一路向下,直达隐白|茓,然后顺隐白|茓排出,顿时空气中弥漫一股浓烈的香味。凌云飞嗅到这股得香味,头微微有些发昏,大吃一惊,马上摒住了呼吸,“这是何种毒素,排除体外能自然挥发,并且借助空气传播,循环使用,毒性依然,好厉害!”同时在另一条足阳明胃经,将毒素逼至足三里。
有人脚步轻轻,缓缓踏上了凌云飞房间的石阶,一步步向上走。凌云飞心中轻叹:“时不我待!”手指伸出,点在了犊鼻|茓上,但是身体动也不动。“咯吱”一声,房门向两边分开,仿佛门栓根本未曾存在一般。
等了一会儿,在凌云飞的感觉中仿佛时间已停滞不动,仍没有半点动静。他尽量保持自己呼吸均匀,细细感知从外面即将到来的危险——外面的打斗声逐渐转淡,凌云飞心中痛惜不已,“这可都是他五年的心血呀!花费了多少精力,付出了多少辛苦,心中怎样的执着,才攒下自己的班底,不过片刻之间失去了足有四分之一。”
“只要还活着,希望就存在。”先保命要紧,其余皆可先先放置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