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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

付筱透一个激灵爬起来,叶小透披着被子伏在案前,冲她晃了晃信笺,得意地笑。“好姐妹,有事咱好好说嘛,没事,你用你用,我可也不是很怕冷的嘛。”

叶小透笑了笑,转头又埋首写信去了。

付筱透抱着双膝坐在床脚,奇怪,­干­嘛突然又要写信什么的,不过这个叶小透今天笑了好多次,应该不至于对自己不利被。懒懒地打个呵欠,靠着墙根迷迷糊糊地打盹。腕部先是一阵冰凉,后又无数暖流激荡而来,汹涌澎湃地袭向全身,付筱透睁开眼,额上已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叶小透道:“噤声,凝神,静待我传功完毕,不然经脉尽断。”

“你--”付筱透看着她面如纸­色­。

“你的小命不想要了?!”叶小透怆然一笑。

“不,要的要的。你,你尽力就好,别勉强。”付筱透闭上眼睛,五脏六腑都被一股真气充盈着,这就是练武之人的内力是吧,为何她要渡给自己呢?

手腕处温热之感顿失,付筱透赶紧扶住那个细弱的女子,她的身子渐渐凉了,不由得大骇:“喂,你,你别睡啊,这究竟是--”

“我帮他做这个抉择,他便……便不必再烦忧了,可以安心去比剑了。”气若游丝,将息未息,她的脸第一次变得红润起来,喘了口气,慢慢道:“记忆中,我的家就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那里离月亮特别近,仿佛立于九重之上。”

付筱透看着怀中单薄的女子,她的眸光第一次这么亮这么亮,如同流星一般璀璨,可能也亦如它一般短暂,她只有认真地听着,听着这个白云城最隐秘的故事,这个瘦削女子记忆中最深刻的片段。

西门吹雪

我常常会想起,娘抱着我在院子里闻着淡淡的桂花香气。爹练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投­射­在一旁的墙壁,斑驳陆离,影子上的杀气浓烈,娘不喜欢那些杀气,那些杀气可以让桂花一瞬间尽数凋落,娘皱紧了眉头。

我问娘我住在哪里,我爹是谁的时候,娘都不会回答,只会落泪,一个劲地落泪,我便吓得不敢再问了。

最后还是哥哥偷偷告诉我的

他说,我们住的地方叫白云城,我们的爹是白云城城主

他说到白云城城主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光芒宛如爹刀锋上的寒光一样熠熠生辉。

娘走的时候,也是月圆之夜,我依稀还感觉到那一晚她的手还搁在我温热的脸上,冰冰凉凉。

第二天,爹把我和哥哥叫到跟前,爹拿着信纸的手在抖,傲气逼人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难过的情绪。他把我们两个揽在怀里,好久好久都没有放开。那是爹第一次抱我,也是最后一次。

我闻见他的衣服上也有着淡淡的香味,像极了桂花的香味。我几乎把整个脸都想要埋进他的怀里,而我却瞥见,哥哥的手已经握紧了爹腰上的剑柄,目光像极了一匹饥饿的狼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猎物。爹起身,我连忙放开手臂,哥哥却依旧抓着剑柄,秀气的脸上流露出不符年龄的倔强。

爹凝视着他,乌黑的眸中也闪烁着异常欣赏的光芒:“你要练剑?”

哥哥点点头。

“要练什么剑?”爹沉声问道。

“练天下第一的剑法!”

“剑之路,不可回头,你可想清楚了。”爹爹悚然动容道。

哥哥低头,忽而又骄傲得仰起头,一字一字:“我要练天下第一的剑法!”那么骄傲的样子,骄傲得让我一下子觉得他好陌生,那一刻,似乎已经注定他不再会是护着我的哥哥了,他的生命融入了第一种东西,一种不允许他脱离的东西,甚至要完完全全独占他的东西。

那一年,哥哥7岁,我5岁。

他放开了习惯牵着我走的手,他的手上握上了剑。

他的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东西,只容得下那奇幻诡谲的剑式变化。

爹看着哥哥舞剑,满是骄傲,只是那双眼里,总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看着练剑入痴的哥哥,心里莫名的发紧。

我也练剑,悟­性­亦比常人高出几分。十二岁那年爹爹要我和哥哥比剑,那是我这辈子都抹不去的一场噩梦。

哥哥一下子长高了好多,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他了,他瘦了,脸部冷峻的线条已经出来了。一袭白衣胜雪,拿着剑,杀气汹涌。我仿佛看见了当年的爹爹,我一下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娘会落泪。

最亲的人在面对你的时候,依旧会杀气汹涌,你能笑得出来?

我听见他沉声问道:“可准备好了?”

我点头。他拔剑的手已是很熟练了,可是这一次我居然看见他的手在抖,剑身寒光闪闪,剑锋仍未出鞘。

“哥,你要不要紧?”我看着他的手,问道。

他浑身一颤,握住剑柄的手猛然一压,重重地把剑送回剑鞘里。我瞪大眼,不清楚他这是何用意?一柄寒光闪闪的分水剑突然而来,刺向哥哥的喉咙,哥本能地足尖沾地,平平向后飞去,手还紧紧握在剑柄上。

“天下第一的剑法,剑只要出鞘,人就非死不可。”

“用剑之人,决不可­妇­人之仁。”

“你便是剑,剑便是你,何来什么情感。”

爹爹冷冷的话语在我耳畔回响,他的眸光里全是杀意,是杀意!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要杀我哥哥,我更加没有想到他的本意原来是要哥哥杀了我。

剑一出鞘,必有人死。

好冷酷的剑法,好伤人的剑术!

本是春天,为何会有冻彻人骨的寒风?风一直吹,吹到心里,凝结成了冰,突然觉得两颊有冰凉的液体滑落,流到嘴角边,咸咸的。

剑终是出了鞘,一剑贯喉,我看见爹的脸上终于挂上了满意的笑容,然后他的表情就凝结在那一刻,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笑得那么恣意,那么舒畅,仿佛死亡已经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鼓胀着,就要爆裂开来,我看见哥哥抱紧了爹爹的身体。剑上还在滴血,哥哥的眼眶却已经通红了。

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好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是在白云深处,我在找我的哥哥,找我的爹爹,找我的娘亲,可我最终找到的只有一柄剑,一柄带血的剑,它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反反复复的重复……

“天下第一的剑法,剑只要出鞘,人就非死不可。”

“用剑之人,决不可­妇­人之仁。”

“你便是剑,剑便是你,何来什么情感。”

“噗”一口血喷出,白­色­的纱裙上,星星点点。

“你好生着。”付筱透紧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剑,剑,剑……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吧。叶小透淡淡地笑了,扬了扬信纸:“个中原委,我已经写明了,想必白云城不会为难于你,往后路如何,都只有你自己去探索了,若,若还念着你我同床共枕之谊,偶尔帮帮我哥哥……我便不再有任何奢求了。”

头疼欲裂,仿佛看见了娘在月明之夜,暗自垂泪,拂袖离去的背影;仿佛看见哥哥牵着我的手走在小道上,忽而放开我的手,直直地走进一柄剑里去;仿佛看见爹爹带着笑,倒下去,哥哥的剑上还在滴着血……

“你--比我幸运……”叶小透的瞳孔渐渐散开了。

付筱透呆呆地抱着她冷掉的身体,过了好久好久才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拿过了那封信。

门猝不及防地在那一刻被推开,老仆的灯笼晃着刺眼也晃着付筱透心慌,在他开口大叫之前,付筱透先发制人,用了叶小透送给自己的见面礼--一手反手锁门,一手死死地捂住了老仆的嘴。

“喏,不是我­干­的,这是她写的信,她是自尽的。”付筱透急急忙忙地把信递上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还好作为记者她还是见过一些场面,不至于与死人同室就落荒而逃,只是,这是第一次有人死在她的面前,而且,之前也算关系匪浅吧。胡思乱想了半天,老仆已经看完了信,老泪纵横:“小姐,你--你真是太傻,太傻了。”

“节哀顺变,办好她的后事为大呢。我,我可以走了吧。”付筱透试探着问。老仆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把信放在了烛火之上,待付筱透反应过来,已经尽数化为灰烬。

“你!”付筱透顿觉四肢冰凉,这人,这人有何目的?!

“你走不了了,没了小姐的信,你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你--究竟想怎么样?”付筱透一忍再忍,死死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其实,刚刚城主决定要带小姐出门去一趟,所以我才来通知小姐的。可这……城主最近忙于决战,决不可再经心伤。”

付筱透翻了个白眼,这关我屁事啊!

“既然小姐先前是让你装扮她,老仆也恳求你,继续装扮下去。”

这哪里是恳求,分明是逼迫嘛,看着那一团灰烬,付筱透真是欲哭无泪,看起来和白云城只要搅上一堆关系就不得安生。寄人篱下,付筱透咬咬牙,认了。

老仆神­色­开朗了些:“这里一切事宜都交给我,你只要做好小透小姐就好了。莫要让城主挂心,让他安心准备决战既可。”

清晨,老仆送走他们的时候,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心里存着一份担忧,若是小透小姐的事情真被城主知道会如何呢?但愿那丫头机灵点,这五年的心结本以为城主已经想开,可以柳暗花明,可最终竟然是如此收场,老仆摇了摇头,四围的树木也仿佛跟着他一起长长叹息。

付筱透已经换上了很平常的侠客行头,单薄的身子覆于衣衫之下。这白云城实在是让她气不过,一坐进马车,她便闭上眼睛,谁也不想搭理,车厢之内,亦是鸦雀无声。冷意渐渐袭来,此人真是个古代版活体空调。

“我们这是去哪里?”

叶孤城略一沉吟,低声道:“去了便知。”

付筱透哦了一声,转头掀开布幔,熙熙攘攘的人流,好不热闹。

“你--”

“恩?!”

“出门在外,莫要透露你我二人的关系。”语毕,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付筱透眨了眨眼,这就是说,在他之外她就不用演叶小透了,可以做自己了不是?一时喜上眉梢:“是,我知道了,我在外面就叫……”

“小透的名字不用改。”

“……”还是强权主义,付筱透撇撇嘴,小声念叨:“反正此筱非彼小,我都当我自己名字来听就OK了。”

“恩?!”叶孤城的表情总算变了变,有些迷惑地看着她。

“没啥没啥,我的姓总得换一个吧,姓叶不是一下子就猜出关系了,到时候不是容易成你累赘,那个……就姓付吧。”

“……随你。”叶孤城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直直地盯着付筱透,忽而一字一顿道:“你不是累赘,小透,你不是。”

付筱透愣了愣,这个样子的叶孤城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难得低眉顺耳了一回:“恩,我知道,知道了。”

窗外已是处暑时节,­嫩­绿的树叶已经长大,颜­色­已深,一片浓荫,桂花的幽香远远近近地传来,沁人心脾。付筱透跳下车,活络了一下筋骨,微风送爽,几星|­乳­白­色­的桂花落在她柔软的发上。

“进去吧。”叶孤城熟稔地推开大门,就好像推开自己家的门一样。

难不成是个别院?!付筱透好奇地四处看。

“你来了。”来人依旧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神­色­依旧冷漠得如同叶孤城一般,看着这二人,付筱透忍不住想,寺庙里的神像莫不是都是如此神情?!

“恩,我答应你,推迟比武之期,地点也可以由你定,只是,有一个条件。”

“你说--”

“把我的妹妹一同安顿了。”

两个人同时长长地吸了口气。一个是西门吹雪,他没有想到叶孤城的条件居然是这样,他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可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另一个人是付筱透,她没有想到对面站的人就是西门吹雪,虽然看着两人几乎相同的表情她早就应该猜到,可是她对古龙涉猎得着实不多,平日最喜就是抱着金庸的天龙八部看,可是,她再傻,也没有这个叶孤城傻,哪有人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对手,甚至还让对手抓住这个弱点。

良久,西门吹雪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我答应你,不过,我想知道原因。”

“原因就是我没心情去费这功夫,再说,这世上还有比西门夫人藏身之处更隐秘更安全的地方吗?”叶孤城道

西门吹雪不得不点了点头,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是一个城主,而我只是一个庄主了,好个如意算盘,果然一点亏都不吃。”

“可惜我们比的是剑,不是算盘,不是么?”叶孤城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暖­色­。

“的确如此。”西门吹雪点了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叶孤城抬起眼眸,缓缓道:“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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