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璇仍是神态闲雅,从容自若道:“想不到二十年前名列邪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倒行逆施’尤鸟倦是如此胆小和浅薄之徒,只徒逞口舌之快,却无胆登堂入室,是否顾忌这位偶然路经的前辈呢?”
陶仁糊涂起来,弄不清楚石青璇究竟是为他开脱,抑或要将他卷入漩涡。
金环真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尤老大,放心吧!这位绝非‘天刀’宋缺,不过也休想我会为你出手试探。”
尤鸟倦的声音到了庙顶上,厉嘶道:“为甚么不肯?”
金环真耸肩道:“老娘怕了他嘛!若惹得两个人夹攻我一个,你又见死不救,那时我岂非自寻死路,老娘才犯不上为你这么做。”
“轰隆!”
庙顶破开一个大洞,随木碎瓦屑,尤鸟倦从天而降,落在金环真和石青璇间的位置,利如鹰隼的目光直射陶仁。
陶仁暗忖是时候了,就在对方双脚触地的同一刹那,猛地起立,与尤鸟倦针锋相对的四目交投,笑道:“尤鸟儿终于肯出来丢人现眼吗?”
尤鸟倦瞧他好片晌后,皱起眉头道:“小子的口气真大,给本人报上名来,看看你是否有资格唤我作尤鸟儿。”
陶仁笑呵呵地道:“我偏不告诉你,让你等下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尤鸟倦可能这世人都未听过有人敢如此向他说话,一时愕然以对。当然,若非他眼光高明,感应到陶仁强大的信心和隐然间莫可与之匹敌的气势,致令他举棋不定,早痛施杀手了。
阴恻恻的笑声从门外远处传过来道:“好笑啊好笑!尤鸟儿不如易名作‘惊弓之鸟’,因为你的小胆儿早在二十年前给宋缺吓破。否则怎会厚颜至此,给人喊打喊杀,仍要把头缩到龟壳内去?”
赫然是丁九重充满嘲弄的声音。
金环真色变道:“尤老大你今天是怎么搅的,区区一个丁大帝都收拾不了?”
陶仁不待尤鸟倦作出反应,冷笑道:“还有一个周老叹呢,怎么不一块滚进来。”
金环真娇躯剧震,与尤鸟倦脸脸相觑,愈发觉得陶仁高深莫测。
“唉!你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现在连我周老叹都很想知道。”
声音由远而近,周老叹垂着两手,大踏步走进庙来,直抵金环真身旁,全无顾忌的探手搂紧她的小蛮腰,视尤鸟倦如无物,还透过庙顶那破洞,仰观夜空,油然道:“看!令晚的天空就像二十年前那晚的天空般星光灿烂。”
金环真挨入他怀里,嗲声嗲气道:“比那晚的星空更要美哩!”
尤鸟倦忽地捧腹大笑道:“好淫妇!竟串谋来骗我,厉害!佩服!”
石青璇仍是背各人没有丝毫动静,彷似背后发生的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头顶帝冕的丁九重出现大门处,脸无表情地盯陶仁,淡淡道:“外敌当前,我们是否应先解决敌人,才轮到算自家人的恩怨?”
“慢!”
石青璇一声轻喝,登时把所有人的注意扯到她身上去。
这神秘的美女终于缓缓转身,面向诸人。
除陶仁外,其余几人得睹她庐山真貌后,都暗叫可惜。
本应是完美无瑕的美丽,却给一个高隆得不合比例兼有恶节骨的鼻子无情地破坏,令人有不忍卒睹的惆怅!若能去掉此丑鼻,其他任何一个部分都可与婠婠、师妃暄那级数的美女相媲美,尤其是那对乌油油明亮如宝石的眸子,更有种像永恒般神秘而令人倾倒的风采;但这一切都被可恶的鼻子恶意干扰,让人觉得难怪她羞于以正面示人。
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四人的凌厉目光一瞥后,从她的容颜移往她修长纤美的玉掌托的一个金黄闪闪的小晶球上。
四人同时剧震。
接着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同时抢前,要往石青璇扑去,石青璇纤手一扬,金晶球脱手射出,穿过瓦顶的破洞,到了庙顶上空。
四人冲天而起,撞破庙顶,紧追晶球而去,交手的掌风拳劲,爆竹般响个不停。
石青璇向陶仁招招手,还微微一笑。接着绕往佛龛后方。
陶仁却不领情,反叫了一声:“青璇留步,且看我如何收拾这四个不成器的禽兽。”
石青璇愕然回头,却见陶仁也腾身而起,飘逸如仙地向四人迅捷扑去。
陶仁一掌无声无息地朝最近的的丁九重背后印去,丁九重立刻生出感应,但已来不及避开了,遂一脚反踢陶仁的下阴,以求陶仁变招避让,哪知陶仁原式不变,“砰”的一掌印在丁九重的后心,丁九重一脚也踢中陶仁的下阴,却没有收到丝毫效果。
丁九重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就象一块石头般远远抛飞,在空中就已了无生机。
陶仁在空中如幻影般一闪,已出现在周老叹和金环真面前,也不挡格,任由对方的攻击全落在自己身上,双掌已分别拍在两人身上,两人应掌抛飞,口中鲜血夹着内脏碎片狂涌而出,眼见也是不活了。
尤鸟倦吓得心胆俱裂,急转身就跑,还来不及跑出百步,就发觉面前突然出现一人,正是陶仁挡在他面前。
尤鸟倦知这是生死关头,施出压箱底本领,施展秘法。功力暴涨一倍有余,右手的独脚铜人全力朝陶仁头顶砸去,哪知陶仁理都不理,右掌径朝尤鸟倦胸前拍去。
尤鸟倦左掌一封,突然发现砸在陶仁头顶的独脚铜人全无着力处,所发劲力已不知所踪,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就在一楞神间,左掌与陶仁手掌接触,就觉全身真气不由自主地狂泄而出,两掌粘在一处,怎么也摆脱不开。眼见陶仁左掌轻描淡写地拍在尤鸟倦顶门上,尤鸟倦随即软倒在地,气息全无。
二十七、打开心门
二十七、打开心门
石青璇追出庙门,看得小嘴张大成‘O’型,眼见陶仁轻轻松松地将四人如斩瓜切菜般地收拾干净,石青璇已不懂该用何种语言来表达自己震撼的心情了。
陶仁走到石青璇面前,石青璇还在呆楞楞地看着陶仁,直到陶仁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才回过神来。
石青璇俏脸一红,问道:“你到底是谁?”
陶仁笑道:“青璇小姐,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本巫‘逍遥子’陶仁。”
“呀!”石青璇惊叫道:“你就是大巫陶仁?”
陶仁笑道:“正是本巫。青璇听说过我?”
石青璇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他好半晌后,才点头道:“鲁妙子大师曾来信说过你,他对你推崇倍致,说你学究天人,金身不灭。还说你是女娲娘娘四年前派来下凡的神使,这是真的吗?你也没有长着三头六臂呀,你真的是人吗?”
陶仁哭笑不得,伸出手挽起袖子,点头玩笑道:“我当然是人了,不信你摸摸看。”
石青璇竟然真的跑过来,抓着陶仁的手又掐又摸,还拿出银针来扎,却怎么也扎不进去。又往陶仁身体输入一道真气试探,却发现真气一进陶仁的身体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无法探测。又是捏脸翻眼皮又是揪耳朵,还叫陶仁抻出舌头来观察,好一阵折腾。倒是有一丝后世那些疯狂科学家的味道。
陶仁任由她摆弄,却听石青璇嘴里嘀咕着:“没见过象你这样的怪物,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陶仁气道:“你才是东西呢,你全家都是东西。”
石青璇一楞,放开陶仁咯咯娇笑,陶仁也忍不住笑了。
陶仁指了指周围道:“这里好象不适合聊天吧。我们是不是把这里处理一下,再换个地方说话呢?”
石青璇俏脸一红,嗔道:“这当然是你的事,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孩子家来干这种粗活吧。”
陶仁摸摸鼻子,笑道:“我来做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能不能把你那假鼻子拿掉,让我做起事来更有干劲呢?”
石青璇犹豫一下,终于还是拿掉了那个难看的假鼻子,道:“看在你帮了人家一个大忙的份上,就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吧。”
月光下,石青璇清丽绝伦,没有半点脂粉的俏脸楚楚动人。对她有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清丽如仙的容貌来说,任何一丝一毫的增减都会破坏这只能出自上天鬼斧神工的花容月貌,和加个假鼻子自然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陶仁看得有点发呆,石青漩的美和师妃暄的美都令人感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是师妃暄的美骨子里有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而石青璇的美态就象邻家小妹般,让人更感亲切,能引人去欣赏和沉醉其中。
石青璇跺脚嗔道:“你这人怎么看个没完,还不快去做事。”
说完脸上不禁又是一红,这语气有点让人想入非非了。
陶仁也是有点不好意思,慌忙到旁边找块空地,挖出一个大坑,将四人的尸首都扔进大坑中,再草草掩埋了了事。
随后,石青璇领路下山,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言语,气氛有点尴尬暧昧。
朝阳初升。
两人来到一条林边的小溪旁。回头望去,那座奇山落在东面地平线远处,被烟云簇拥,半山流云如带,像个半掩脸的美女。
石青璇走到小溪旁坐下,漫不经意的踢掉鞋子,露出晶莹如玉的一对纤足,自由写意地浸到冰凉的溪水里去,把竹箫置于身侧草地上,凝望水面。
陶仁也学她一般,脱掉鞋袜,将脚浸入水中。那种清凉入心的痛快感觉,让人精神一振。
陶仁抬头望天,这时代没有半点污染的天空真叫蓝啊。心中一动,想起了一首歌,遂随兴高歌一曲:
你说我在梦里面,梦见太多春天,不知花开又花谢,转眼又到秋天。
你说我的一双眼,看不清谎言,才会相信谁的心,不会变。
其实我和你一样,心中也有迷茫,真假之间会受伤,也曾放弃希望。
不管过去怎么样,前面路还长,只想你能再和我,一起唱。
你看蓝蓝的天,它并不遥远,等我们伸出手,感觉梦想的容颜。
你看蓝蓝的天,它纯真一片,经过多少风云变幻,仍在眼前,仍在眼前。
其实我和你一样,心中也有迷茫,真假之间会受伤,也曾放弃希望。
不管过去怎么样,前面路还长,只想你能再和我,一起唱。
你看蓝蓝的天,与心海相连,天无边,海无边,一片蔚蓝的心愿。
你看蓝蓝的天,有你的笑颜,思念之间,回首之间,守着永远,守着永远。
你看蓝蓝的天,它并不遥远,等我们伸出手,感觉梦想的容颜。
你看蓝蓝的天,它纯真一片,经过多少风云变幻,仍在眼前,仍在眼前。
……
拜这副身体所赐,陶仁的声音浑厚圆润,还带着一丝磁性,加上身具高深内功,气脉悠长,陶仁的歌声比后世的那些天王巨星还要胜过几筹,极为动人心弦。
石青璇初是惊讶,后来沉迷进那美好的旋律中去了,等陶仁唱完一遍后,石青璇已能用箫音一起合奏了。
陶仁又唱了一遍后,就伸个懒腰,就那么往后仰躺,瞧着蓝天白云,静静地听石青璇用箫又演奏了两遍才停下来。
石青璇兴致盎然地盯着陶仁,问道:“人家还从没听过这样的歌曲,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陶仁眼神有点迷离地看着天空,思绪万千,心不在焉地道:“歌名就叫‘你看蓝蓝的天’。”
石青璇也抬头望天,嘴里轻轻地哼唱起来。
陶仁心里一片平静,从来到这世界开始,陶仁就一直不停地给自己找事做,唯有在忙忙碌碌中,才能不让自己陷入上一世的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中。而在这一刻,陶仁突然间觉得,上一世的种种不幸好象已渐渐淡去,虽不可能遗忘,但明天会更好,不是吗?
陶仁突然生出一股冲动,猛地跳起身来,把石青璇吓了一跳。陶仁抱以歉意的一笑,再次引吭高歌起来: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的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迹,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
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使真情溶化成音符,倾诉遥远的祝福。
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谁能不顾自己的家园,抛开记忆中的童年,谁能忍心看那昨日的忧愁,带走我们的笑容。
青春不解红尘,胭脂沾染了灰,让久违不见的泪水,滋润了你的面容。
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的转个不停。
日出唤醒清晨,大地光彩重生,让和风拂出的音响,谱成生命的乐章。
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
陶仁一遍又一遍地高歌着,将自己深埋内心的苦痛,通过歌声发泄出去,直到后来泪流满面才停下来。
陶仁跳到小溪中,将脑袋浸到水中,过了一会才站起身来,上岸运功蒸干水份,对石青璇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让青璇见笑了。”
石青璇一直静静地仔细观察着陶仁的一举一动,眼神复杂难明,隔了一会才开口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的武功该是属道家一脉,但你的行为却有着魔门随心所欲的味道,你到底是道是魔?”
陶仁摇头道:“我非道非魔,我是巫。不过,巫和魔也有一定关系,在上古时期,巫的另一个发音就是魔。其实,不管是道是魔,还是儒,归根到底都可以说是巫的分支。”
石青璇来了兴趣,问道:“怎么说?”
陶仁道:“上古还在部落时期,部落里的大巫师是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的。因为巫要传承知识,承上启下,制订律法,引导部落的发展壮大。后来的诸子百家,都可视为巫的分支,只是各有偏颇。”
陶仁沉吟一下续道:“道魔之别,实因思想的分异而来。春秋战国时百家争鸣,始有流派之分,到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学,人人都奉儒学为正统,然后才有正邪之分,这纯属人为。魔门的信念来自何方呢,追源溯流应是儒学之外的百家之学。他们反对儒学仁义礼智信那一套,斥之为虚伪愚民之学。但经过长期的发展后,却益发离经叛道。汉末的黄巾贼和五斗米道,便是其中的表表者。任何思想走向极端,都会离道入魔的。”
陶仁稍顿又续道:“人是一种社会性生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谓道德就是指大家都应该共同遵守的行为规范,正邪之分也是由此而来。儒家讲的是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而魔门讲的是真性情可以凌驾一切道德之上,这对大多数人的利益造成了损害,所以才被斥之为邪。”
二十八、携美同行
二十八、携美同行
石青璇问道:“那你自己是正是邪呢?”
陶仁认真答道:“凡事都要有个度,不能过偏。儒家思想也存在着许多不足,独尊儒术对统治者有利,但对文明的发展却是不利的。我的职责就是引导汉人文明的快速发展,只要对文明发展有利的,不管是道是魔,我一概采纳。在民族问题上,若以正邪而论,我亦可是正亦可是邪,对内为正,对外为邪。从某种角度来说,在这一点上,我对令尊还是挺佩服的,我和令尊还是有不少共同语言的。”
陶仁之所以这样说,是有着如下的原因。
石青璇之父‘邪王’石之轩曾化名裴矩进入朝堂,曾是隋廷右光禄大夫、护北蕃军事,主持西域与旧隋边境一带的商贸事务,著有《西域图记》三卷,记述西域四十四国的概貌。序文末尾还写有:“故皇华遣使,弗动兵车,诸蕃既从,浑、厥可灭。混一戎夏,其在兹乎!不有所记,无以表威化之远也。”
正是“浑、厥可灭”这句话,令吐谷浑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裴矩用离间计,让西突厥分裂成两部,攻战不休。而裴矩便趁突厥无力外顾之时,暗许铁勒出兵攻打吐谷浑,此计确是毒辣之极,借刀杀人,自己却不用损半个兵卒。
吐谷浑王伏允被铁勒突袭大败后,仍不知乃其视之为友的裴矩在暗中唆使,还遣人向裴矩求援,却被他派出两路兵马追击,落井下石,连番接战后,伏允最后只余数千残骑逃出重围。
裴矩对于平复大隋的边患,还是作出了极大贡献的。
石青璇神色复杂地看着陶仁,良久才道:“难怪鲁大师在给青璇的信中指出,你和一般表面正气凛然,摆出视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卫道之士有极大不同,那时我还不大明白,现在自然是一清二楚了!”
陶仁笑道:“我负有引导文明发展之责,虽然我自认是正道,但我却不是迂腐之辈,凡事都应从实际出发,发展才是硬道理嘛。”
石青璇沉默片刻,沉声道:“那你昨晚为何在此?是偶然路过,还是刻意而来?”
陶仁坦然道:“我确是特意而来。我来的原因有二,一是来为你解决因‘邪帝舍利’而来的麻烦,鲁大师已经告诉了我全部前因后果;二是来求医的。”
“求医?”石青璇讶道:“你有什么病吗?看不出来呀。”
陶仁啼笑皆非,哭笑不得地道:“我当然没病。我是替别人来求医的。”
看到石青璇嘴角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陶仁就知道自己被耍了一记。
陶仁佯怒瞪眼道:“你耍我?”
说完,两人相对大笑,这一笑,倒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接着,陶仁详细讲了素素的情况,石青璇听完之后,眉头微皱,沉吟一下才道:“我现在也不能保证能治好她,还是等我看到人再说吧。”
陶仁道;“那我们何时启程?”
石青璇道:“现在就走。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很近的呢!我得去收拾一下。”
……
石青璇推开石屋的木门,别过俏脸来微笑道:“陶兄请进!”
陶仁也不意外,跨过门槛,步入屋内,屋子以竹廉分作前后两进,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家具杂物等一应家庭的必须品,无不齐备,窗明几净,清幽怡人。
石青璇淡淡道:“这就是青璇的蜗居。”
陶仁虽然心里清楚,却装作惊讶道:“青璇不是隐居在巴蜀吗?”
石青璇请他在靠窗的椅子坐下,自己则揭廉步入内进去,边道:“这间小屋并非青璇所建,原主人在五年前过世之后,青璇于是借来落脚,是贪图它离开邪帝庙只是半个时辰的脚程。”
透过竹廉望进去,隐约见到这风格独特的女子在内进尽端榻旁的小几坐下,背他面对一面挂墙的圆形铜镜,蒙蒙胧胧间,一切都被廉隔净化,更强调出她曼妙的体形和姿态。
陶仁赞叹道:“这里还真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这小石屋位于蝙蝠洞东南十多里的一座小峡谷内,背靠飞瀑小湖,屋前果树婆娑,景致极美。
石青璇拿起梳子,为她乌黑发亮的长垂秀发轻柔地梳理,动作姿态,引人至极点。淡淡道:“你为何不问问这屋的原主人是谁?难道你没有好奇心吗?”
陶仁微笑道:“有些东西保留点神秘感不是更美吗?”
石青璇轻笑道:“青璇可否问陶兄一个唐突的问题?”
陶仁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和娇妻共处安乐的小窝中,在隔廉闲话家常。这几年来,在人前一直扮演着一个世外高人的形象,其实也是很累人的,毕竟陶仁上辈子也只是普通人。这样轻松写意地聊天,让人觉得格外温馨。
陶仁随口答道:“青璇请说。”
石青璇道:“敢问陶兄,在过去几年的日子里,曾否害过很多女子对你倾情依恋呢?”
陶仁愕然道:“我这几年一直忙得脚打后脑勺,从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也该没有这种事吧?”
石青璇欣然道:“终于找到你这人不坦白的时候。暂时不和你算这笔账;让青璇把这问题反过来说,陶兄见过这么多江湖上著名的美人儿,谁能令你倾心?”
陶仁苦笑道:“青璇的问题实在令人难以招架抵挡,我可否不回答?”
石青璇放下梳子,“噗哧”娇笑道:“没用的家伙!男子汉大丈夫自应敢爱敢恨,原来威震天下的大巫陶仁在这方面如此窝囊。”
陶仁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沉吟一下方道:“青璇当知我原非这世界之人,可青璇却不知我为何会让女娲娘娘选中。”
石青璇讶道:“为何?”
陶仁道:“我是因求死的意念太强烈而被选中的。上辈子我本有一个十分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因一场意外,失去了一切……”
接着陶仁将上一世的经历简要地说了一遍。
最后陶仁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爱情,是既渴望又害怕,既渴望爱情的甜美,更害怕为之伤心。我又怎敢胡乱招惹情债呢?唉,一切随缘吧。”
石青璇默然半晌,缓缓道:“对不起,触动陶兄的伤心事了。”
陶仁笑道:“无妨。有些话说出来后,心情倒是轻松了许多。不知青璇可有心仪的对象,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不用对我客气。”
石青璇轻声道:“在青璇心中理想的生活方式,就是隐居山林,钻研喜爱的技艺和学问,以之自娱,平静地渡过此生。不过,青璇倒有一事,还需陶兄帮忙。”
陶仁拍胸点头道:“没问题,青璇请说,只要我力所能及,定会为青璇完成心愿。”
石青璇笑道:“不好意思。陶兄可否暂闭眼睛,人家要换衣服哩!”
陶仁心中一跳,边起身边道:“我还是到外面去的好,不然我定会忍不住偷看,我可当不来正人君子。”
石青璇红着脸看着陶仁走到门外,“噗哧”一笑,轻声道:“没胆鬼。”
走到门外的陶仁闻声心中一荡,却也不好回头,抬手“啪!”的一声,给自己一个嘴巴,暗暗骂自己;“叫你装正人君子,该打!”
石青璇奇道:“陶兄干吗打自己?”
陶仁吱唔道;“没事,有蚊子咬我,我打蚊子呢。”
石青璇边解衣穿衣边戏谑道:“大清早就有蚊子了?蚊子有这么厉害,咬得了陶兄?”
陶仁背对着门口嘴硬道:“这只蚊子也许是洪荒异种,比较特别。”
石青璇又是“噗哧”一笑,却也没有再追着不放。
不多久,石青璇从里面走出来,一身男装的打扮,还是一身远行的装束。
一身男装的石青璇,别有一番风情。她的美丽是冷漠和神秘的,这或者是由于她似是与生俱来的清傲,使人不敢亲近,但又渴望得到她的垂青;这风格独特,言词大胆的美女,是绝不逊色于师妃暄或婠婠那级数的绝世佳人。
陶仁看得有点发呆,石青璇红着脸推了他一把,嗔道:“呆子,走啦。”
路上,石青璇突然问道:“陶兄早上唱的歌真好听,还有别的吗?”
“只要青璇想听,多的是。”陶仁指指自己的脑袋笑道;“这里面起码有几千首歌,青璇到时可别听厌了。唱什么呢?嗯,先来一首‘我的未来不是梦’吧。”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
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追求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你是不是像我曾经茫然失措,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头。
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对自己的承诺、对爱的执著。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跟着希望在动。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追求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你是不是像我曾经茫然失措,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头。
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对自己的承诺、对爱的执著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跟着希望在动。
……
歌声在山野间飘扬,洒下一路欢歌笑语。
二十九、中秋之约
二十九、中秋之约
天近黄昏。
陶仁和石青璇来到合肥城外。
此城乃江淮军的领地,但竖起的却是辅公佑的旗帜而非是杜伏威。
合肥城外的乡县,到处均是田野连绵,秧苗处处,鲜黄青绿,一望无尽,令人心神清爽。
缴税入城后,长江流域迷人的水乡景色,更令他们赏心悦目。
街道均以青石板或砖块砌成,古意盎然,房子小巧雅致,粉墙黑瓦,木门石阶,朴实无华,在这战火连绵,废墟千里的时代,份外令人看得心头宁和。
穿过一道窄窄长长,两旁密密麻麻排列寻常人家的里弄后,陶仁带石青璇来到安顿素素呣子的宋家据点。
两人各自到澡房沐浴梳洗,然后用过饭后,石青璇即不顾劳累去给素素诊治,陶仁则在客厅等候。
一个多时辰后,石青璇带着一脸疲惫,脸色微微发白地来到客厅。
陶仁心里不由一痛,忙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石青璇灿然一笑道:“我没事。幸不辱命,素素已经没事了。”
陶仁讶道:“怎么这么快?”
石青璇笑道:“素素是因过度忧郁以致郁结成病,心郁则气结,所以药石无灵,故而我不投药而施针,以金针激|茓,活血行气,乃效果如神。”
陶仁默然片刻才道:“那青璇接下来有何打算?”
石青璇绽出一丝似若阳光破开乌云的笑意,柔声道:“因‘邪帝舍利’而来的麻烦已被你解决了,我明日就要回西川了。”
陶仁一震,看着石青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石育璇露出一个小女孩般可爱的娇憨神态,抿嘴笑道:“为何那么看我?”
陶仁忙移开目光,尴尬道:“那我们何时还能再见?”
石青璇微笑道:“你容我好好想想,好吗?”
陶仁忙问道:“想什么?”
石青璇苦恼道:“我是因娘的前车之鉴嘛,自懂事以来,我从未见过娘的笑容。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交往,给我一段时间考虑考虑好吗?”
陶仁默然不语。
石青璇默然片刻后,轻轻道:“中秋时你抽空到幽林小谷来一趟,我全心全意的为你吹奏一曲,好吗?”
陶仁大喜,一跃而起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中秋一定到,咱们不见不散。”
石青璇向他作出一个顽皮娇俏的小女儿表情,罕有地撒娇道:“好啦,明日人家再告诉你寻找幽林小谷的方法。现在我累了,要先去休息了。”
陶仁慌忙叫人来带石青璇去休息。
第二日,石青璇就辞别依依不舍的陶仁,独自返回幽林小谷。
再一日,恢复平静的陶仁想起巨鲲帮帮主云玉真欲借长江联之手,除掉欲投靠寇仲的副帮主卜天志之事,长江联以一笔大生意为饵,诱卜天志到菜子湖商议,再以战船快艇把卜天志重重围困,将卜天志及其手下一起歼灭。此事因没了徐子陵的参与,陶仁又得去跑这一趟腿了。
陶仁将事情与素素一说,素素也要一同前住。陶仁见素素已经大好,遂带着素素呣子一起动身,目的地当然是云玉真欲置卜天志于死地的菜子湖了。
……
菜子湖远比不上在东面不远处的巢湖的面积,且形状很不规则,但风光之美,却出乎陶仁意料之外。
湖上帆影翩翩,如行明镜之上。
岸边碧油油的山色融入清澄的湖水,令人分不清究竟是湖水染绿山色,还是山色染绿湖水,再加上荡漾于湖面烟霞般的薄雾,更是疑幻疑真,似是一个错失下闯进了平时无路可入的人间仙界。
陶仁费了好一阵工夫,才在菜子湖上找到卜天志的战船。因卜天志和素素是旧识,倒省了一番唇舌去解释。
天近午时,里许外处长江联郑淑明带着大群高手的战船正缓缓来会。
陶仁站在船头,卜天志恭敬地侍立在陶仁身后。
等郑淑明的战船再靠近点时,陶仁开口道:“对面可是长江联的郑当家在船上,大巫陶仁在此。”
声音不大,但郑淑明的战船上人人都觉得象有人在耳边讲话般清晰,不由全都大惊失色。
郑淑明的惊呼从战船甲板上传来:“大巫陶仁!”
陶仁淡淡道:“郑当家请回吧!江湖上的杀戮仍未够吗?结下解不开的仇怨,卷入别人帮派的斗争,对长江联有何好处?”
郑淑明的战船马上手忙脚乱转向退走,一句场面话都不敢多说。
郑淑明也只能打退堂鼓作收场,人的名,树的影。面对陶仁这个威震天下的绝世高人,岂是区区长江联能惹得起的。
况且陶仁的出现,可让她向云玉真作得了交待,非是突然反悔。
在失去长江联的支持后,云玉真除了落荒而逃外,再无他法。
一场风波,就这么了结。
第二日,上岸探听消息的卜天志回来了,来到舱厅见陶仁。
卜天志道:“收到最新的消息,仲爷把自己正名为‘少帅’,麾下的兵将叫少帅军,十多天前攻取下邳,又大破窟哥的契丹马贼,把以前本是附从徐圆朗或李子通的城乡收归己有,现在山东除了东海外,尽是少帅军的天下,仲爷果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
寇仲终于开始发威,天下间除李世民、杜伏威、窦建德、刘武周和萧铣这几个特别出众的军事霸主外,碌碌余子实难是他的对手。
陶仁问道:“那现在小仲是否仍在下邳?”
卜天志答道:“这个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们正想沿淮水东行,经洪泽湖和成子湖后,北转泗水,再越淮阳后便可抵骆马湖,下邳就在骆马湖的西北处,如他己返梁都,我们可折往西去。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陶仁点头道:“行,那就走吧。”
和原历史不同,因知道陶仁在船上,一路上没人敢稍加留难,卜天志的三艘战船顺顺利利地抵达梁都。
寇仲和徐子陵闻讯带着大群手下前来迎接,自有一番热闹不提。
由于有陶仁的Сhā手,以‘慈航静斋’为代表的白道武林并没有表态支持李阀争霸天下,至今仍然态度暧昧,天下大势在此出现了与原历史不同的改变。
一个多月前薛举亲率大军攻打泾州,沿途纵兵掠虏,直杀至幽川、歧州附近,震动关中。李渊遂封秦王李世民为西讨元帅,以刘文静和殷开山两人为副,领兵前往对垒于高庶。
李世民在离洛阳回关中时,路上遭到宋金刚率领来历不明的高手突袭,受到重创,一直未能痊愈,领军西抗秦军时触发伤势。只能由刘殷两人指挥大军,给薛举以精锐的轻骑从背后包抄掩袭,激战于幽洲的浅水原,结果唐军损失近半兵将,失去高庶城,李世民被迫退回长安,自晋阳起兵后,李世民尚是首次吃败仗。
又因为杨虚彦重伤未愈,带伤行刺薛举未果,只是重伤了薛举。薛举回去养伤,西秦军由薛举之子薛仁杲率领。
接着李阀联结李轨,派人专程到凉州招抚,李轨欣然答应,被册封为凉王,并可分得西秦国部份土地。去此后顾之忧后,李世民再次督师出征,此时薛仁杲仍占尽优势,先败唐军秦州总管窦轨,再围重镇泾州,屡败唐军大将,到遇上李世民大军时,李世民坚壁不出,对垒数十日后,薛仁杲军粮已尽,李世民觑准对方军心动摇,施计诱宗罗候决战于浅水原,结果大败宗罗候,斩敌数千。
之后,由于薛举未死,西秦军的军心未散,唐军只能与西秦军对峙于折庶城,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只好暂时收手罢兵。李阀并没有象原历史般消灭薛家父子,尽收陇右之地,直有君临天下的威势,历史的车轮从这里将驶入不同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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