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Vo1ume.38
斯凡特对英诺森的医治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深夜,缘因一场原因不明的大火而被迫提前落幕的花街罕见的安宁,giotto从窗口朝某个方向望去,除了零星灯火以外,俱笼在深浓夜色的背景里。
罗西旅馆的大火历时几个小时,终于被熄灭了。
杰罗走过来,一边从外套内袋掏出一枚皮套。手上沉甸甸的,看上去挺有分量,他将皮套放入giotto掌心,并不挑明,只说:“带着它,防身。”
giotto收拢掌心,将皮套中所藏的枪在手掌中摩挲,笑道:“竟然是新型品,你可真大方啊~
”
杰罗:“弹匣已经装好,必要时就上手。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下一次能不能捡回命就难说了。”
giotto知道他意有所指,冲他颔首:“啊。”
他将皮套嵌上后腰,撩起的衬衫下摆将其掩盖成鼓鼓囊囊的一团。
斯凡特抹了把额头亮晶晶的汗液,将染血的布处理掉,工具清洗擦拭过以后整理完毕。因为长时间维持同一个下弯的动作,一时间难以恢复地肢体僵硬。英诺森横躺在宽长的沙发上,手臂抵在额头,遮住了汗水挂下眉毛,眼睫的紧阖的双眼。身上的衬衫皱扭成了乌糟糟的麻花,衣领敞开着,露出纤长的脖颈及凹凸分明的锁骨,那里的线条骨骼稜线起伏,缀满了密集的汗珠,不住地挂滴下来。不光是他,被医治的人的忍耐力更令人心惊。
斯凡特带来的麻醉剂效用有限,无法彻底消除他对外界的感官反应,而剜肉剔骨的剧痛却是仅仅只有一角也足够令人死去活来。
他叹了口气,对胸口缓缓起伏着粗声喘息的英诺森交代了几句关于修养的注意事项,最后建议道:“今天经历这么多你也已经很累的了,趁着麻醉药的效用还没褪去,尽快睡觉吧,否则一旦剧痛起来你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彻夜难以入睡。”
英诺森喘了一下,顿了两秒才艰难地,小幅度地点点头。
他知道他很疼,虽然他没喊过一个疼字。可是……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斯凡特带上门出去的时候,giotto和杰罗察觉到动静恰时扭回头来。他看到金发青年脸上的表情焦急得昔日的云淡风轻镇定自若全溜走了,他还没开口,他的脸上就写明了他喉咙下所酝酿出的所有语言,一一被轻易解读出来。
斯凡特同杰罗对视一眼,某种牵起的默契令杰罗不再多说什么,斯凡特自然无比地拍拍giotto的右肩,随后从他旁边走了过去:“已经做了手术,他也已经躺下休息了。麻醉药可能会让他明天下午才能醒来,在那之前让他好好静养。之后……他可能会疼得厉害,但我估计他一个字都不会吐露,你要多长个心眼多照拂着点。”
giotto:“我明白。”尤其是关于后一点。
但这实在是个不怎么令人感到愉快的认知。
屋内的煤灯暗了,黑暗中英诺森放下手臂,睁开的双眼上睫毛的影子投向了微微被亮光拂到的墙面,像把形状晦涩不明的小刷子。
半挽起的袖管将脸上的汗污抹过去,他就维持着僵直身体的姿态,面朝上方,双眼对着天花板那里乌沉的,不见一丝光明的地方愣愣出神。
翌日,giotto被从亚得里亚海上飞来的海鸥一声长长嘶鸣唤醒。扑鼻而来水的气息,清冽而通透,仿佛将昨日的血腥惨烈尽数洗涤冲刷去。
据细凤说英诺森还睡着,让他先去楼下用早餐。
g昨晚送回狄蒙娜在返回来已经是凌晨时候的事,因为暂时没有地方居住,加上英诺森的伤情不宜多移动,他们便被细凤留下来住宿。好在主楼规模庞大,收拾出两件空房还是不难的。
g向他报告:“重要文件当时都带在身边所以无事。倒是其他行李,都烧没了。”
细凤挑挑眉,拎起白瓷茶壶往杯中替两人斟好锡兰红茶,默不作声地递过去。
两人感谢地接过,giotto举着叉子,唇角沾了一点油腻。思忖过后道:“等等去购置一些,尤其英诺森,身上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
细凤:“你们下午出去的话,请务必小心。”
giotto将头扭向细凤:“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他的语气很淡,像是心里早已经存在定数,“而且我总隐隐有感觉,英诺森恐怕也知道点什么。譬如说他带g来圣伊登街找我那次,之前根本没见过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细凤耸肩,抿嘴喝了口热烫醇香的红茶:“就不可能是我派人通知了他?”
giotto:“好吧,这也有可能。但我还是保留前一个想法。”
细凤:“那我也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吧。是……我确实知道个中一些秘密。”
餐桌上很安静。
细凤低低笑了声,带磁性的音色在清晨微微潮湿的气息中弥散,“别紧张呀。我知道的也仅仅是个模糊的轮廓,否则如果真的能料到一切,昨晚……我就不会令英诺森他身陷险境,伤成这副模样回来了。”她垂下眼睑,深吸一口气。
细凤:“我想giotto先生已经猜到了,昨晚的事情是有预谋的。还记得你一入境就张贴出来的那张被冠上莫名罪名的通缉令吗?如此针对你的威尼斯总督,他的目的是什么,你就不好奇?”
giotto:“所以这件事果然是与威尼斯的总督有关么?可是他是怎么事先知道我会来水城……并且,他这样做究竟能得到什么利益?”
g道出某种可能性:“是不是这仅仅是个障眼法。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通缉giotto,而是将本来可以隐匿于水城角落的他导入到众目睽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