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姓氏,大概是不大愿意说。
缇瓦扭头与安德烈相视,达成默契不再询问对他而言可能是敏感的问题:“好的,恺撒。你的伤有些严重,我想,我们希望你能留下来休养好再说。至于之后的去向,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算?”
恺撒没想到这些。因此他愣了愣,他原本以为就算他们不明说,他也该早早主动离开的。之后怎么走?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完全没有料到会被陌生的好心人挽留的可能性。小孩儿本来就不多言语,此刻更是词穷,磨叽了半天才迟疑着回答:“我……暂时还没、没有。”
缇瓦见他反应有趣。装大人老成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的缝 ...
(隙,清秀的眉毛因为主人的苦恼和纠结皱了起来,她“扑哧”笑出声,温柔安抚道:“没关系,如果不嫌弃,可以安心住下去。”
许多年后回想起来,恺撒觉得自己当初就是被这样一个笑容,给彻头彻尾地迷惑了。明明知道自己这种戴罪的身份会带来危险,仍然鬼迷心窍般选择停留。并且还十分享受这样平和的,充满浓厚温情的,普通的家庭生活。
可当时的他看不清那么多,他连自己的未来亦十分迷茫。家破人亡,是要准备复仇么?如果要复仇,又该怎么迈出第一步?整日整日都在苦恼这些乱七八糟的,伤情的病愈能快得起来就怪了。缇瓦敲了个他板栗,把热气腾腾的白粥递给他,“想什么呢?”
恺撒要炸毛,见到是她就只能把气憋住了,闷声道:“没什么。”
缇瓦伸出手戳戳他额头:“我看你有心事噢。每天脑袋上都写着一行字:‘我在胡思乱想’。”
恺撒取过调羹喝着加了点冰糖的白粥,舌头温暖得血液都舒服了。晃悠着脑门,囫囵着口齿不清道:“安德烈他人呢?我想跟他学……”
话说一半,又赏他个栗子,这一招来得猝不及防,一呛之下烫了舌,差点没把整张脸埋碗里。恺撒小脸终于不淡定了,呼哧呼哧伸舌头:“做啥又揍我!”
缇瓦难得板着脸,沉声:“没大没小!怎么直呼大人名字?”
恺撒扁扁嘴,不吱声。
缇瓦:“我来猜猜。莫非你……不愿意留下来让我们抚养么?”
恺撒虽然变扭,但这种猜测还是必须否认的。“才不是。”
缇瓦严肃:“那就是不喜欢他做你父亲?”
恺撒听到“父亲”两字,恶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他就大我十三岁!我怎么叫得了他父亲!”
回头就见眉开眼笑的缇瓦:“那也得乖乖叫哥哥,明白不。”
恺撒:“……”
他确实是叫缇瓦作“缇瓦姐姐”……可他刚才究竟是怎么被套住的啊?!
恺撒自然而然地留在了狄兰家,成为狄兰夫妇的养子。一切水到渠成。这对夫妻很年轻,就这样毫无依靠地出来生活,更没见到和什么亲人有任何往来。缇瓦那边不需要说了,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国家。虽然说着一口流利标准的意大利语,但她身上所流的尽是东方土地上的血。而安德烈,则有一半是日耳曼人的血统,听缇瓦说是传承自他的母亲。
一八四o年的夏天就在这样静谧的宁和中接近了尾声。
接纳恺撒成为他们的家庭成员,似乎带来了许多幸运。这一年,他们的生活顺利得近乎一路高奏凯歌,渐入正轨,健康,生意财富,维系彼此的感情纽带,一切在朝向美好的方向奔驰。秋天伊始,屋后第一片火红枫叶因为风吹而从枝梢坠落的季节,缇瓦终于经过医生确认,向呆愣愣似木头的安德烈和眨巴着眼睛没什么常识概念的恺撒宣布,她怀孕了,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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