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贞冒雨走出了家门,踏着稀泥浆桶般的村路,望着云遮雾罩的远峰近坡和细雨蒙蒙中的知青院儿的大门,准备去找那个郑省芝进一步了解况,再鼓励一番,通过她跟她那个当副局长的叔父见见。ww***脚在下面迈着,脑子在上边这样盘算着,不知不觉已走到许元丰家街门口。他斜瞟了一眼这个旧砖老式门楼子,走了过去。刚走过几步,脑子一转,又折了回来,像是猛省了:我为啥不到这里,跟元丰老哥商量商量,让敬修那小子去把那个知青喊来,比我到那里跟她说这话更好些,那里人多口杂,或许还会引起其他知青的误会。
他很快想好了,让敬修就把那个知青喊到这里。就在敬修的厦子跟她说,不能喊到自己家里,省得自己那个婆娘在人说正事的时候老爱Сhā嘴,把正事搅乱了。
他进了元丰家街门,对着厦房门喊:“敬修!”许敬修听到喊声,急忙放下正读的那本范文澜编写的《中国通史简编》走了出来应着:“元贞大,叫我?”元贞说:“你给咱跑几步路,到知青院把那个叫郑省芝的知青娃喊来,就叫她到你这儿来,我有个事跟她说说。许敬修似有不解地问:“郑省芝?不是王青山或者其他人?只喊她一个,还有谁?”元贞笑了笑说:“你这娃咋恁啰唆的,叫你喊谁就喊谁,快去,我先跟你爸在这说个闲话,等着呢!”许敬修不打伞,也不戴草帽儿就走了。ww
元丰在自己的正房里坐着,听到元贞的说话声,就走出门立在房沿台上喊:“兄弟,进来喝茶,水我刚烧开了,泡了一壶陕青。来,下雨不出工,咱好好地喝一阵子。”元贞也没客气就走进了他的房子。
元贞坐下,元丰给他斟了一杯茶,递到手上说:“先尝尝,咋个向?”元贞呷了一口说:“好!不错,你还舍得买这么好的茶叶?”元丰说:“只管喝,少问闲话。”元贞又呷了一口说:“不问就不问,问得多了还耽搁我喝茶呢!”元丰笑着自己也呷了一口茶说:“你不问,我还要问你,今日个让敬修喊谁去?是啥事?”元贞就把从知青调查表里找到了通电的关系和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又说:“要是咱村人的运气好,不耍啥麻达,争取在麦收前就把通电的事解决了。”元丰说:“好哇!这事办成了,我请你喝两盅!”元贞笑着咧了咧嘴说:“啥酒?上回我大儿子当兵走时,我请了三回你都没去,哼!这回也该我拿架子了。”“还生那回的气呢?那是为了你好,你想当时村里的大小干部,还有公社的人都在那里,我一个敌伪军官应邀赴宴,又会给你惹麻烦,说你阶级不清、路线不明,和敌伪人员划不清界线。”元丰解释着。元贞叹了一口气:“哎,这辈子恐怕是划不清界线了,我也不想划清。”
许敬修来到知青院,听见其中一个男生宿舍窑里传来嬉笑争吵的声音,他先进了这个窑里一看,马平川正和几个男知青玩扑克,见他进来都忙打招呼,马平川向他说:“来!你跟他们玩两把,我在一边给你当参谋。”许敬修说:“你玩你的,我来喊个人。”马平川说:“喊人!那你走错了地方,夏如锦在那边女生窑洞里。”许敬修说:“你也真会猜!我是替人家村支书喊叫郑省芝的,我还跟她不太认识呢。”正玩牌的一个人说:“郑省芝!她不在,具体到啥地方去了,一问王青山就知道了,王青山在那边窑洞里跟秦正‘修行’准备成神呢!”
许敬修从这个窑洞出来,又进入隔壁窑洞。这个窑洞很安静,王青山正靠着窗子跟前的被子上读从他那里借的《中国近代史》,秦正面对窑邦子,眼睛向上翻着背诵张仲景的《伤寒论》。他进去两个人都像没现他一样,一个头不抬眼不离书本,一个头不低,眼不离窑邦子。他伸手把王青山手中的书一把夺了过来说:“恁认真的!”王青山一惊,接着笑了笑说:“你来得正是时候,我看着看着只想瞌睡,来谝一会儿。”
“我没时间陪你谝,村支书要我来找郑省芝,说有个事要跟她谈谈,我还不太认得她,又听说她现在不在这院儿里,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王青山说:“郑省芝,你不认得?就是那个脸上稀稀有几颗黑点点儿,瘦高瘦高的女生,给你说知道她的下落的人肯定是闫一权,今早我说该轮闫一权和郑省芝给大家磨面,闫一权推说身体不舒服,其实是不想跟她搭帮,郑省芝也不乐意跟他搭帮,他一推辞,只好让王智生去,他们扛着粮食才走了。支书叫她啥事,急不急?”许敬修说:“看样子是急急的,我也不知道是啥事,你另找个女生把她换回来。”王青山说:“你说得也太轻巧了!为啥闫一权说今天他身体不舒服?是因郑省芝跟王智生老是红萝卜不拆把儿,又跟王智生说是我指派她跟闫一权一帮磨面,她也不好意思拒绝,这话被人家闫一权听到了,告诉我,才调整的。现在要换俩都换,让另一班替他们,下一次再让他这一班补上。”许敬修说:“还恁复杂的。”“咋你当一点呢?”王青山挠着头思考让哪一班接替他们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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