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批来川子沟Сhā队的知青中,媚的年龄最小,是个初六八级学生。ww***郝知玲知道她父母双亡,又没个姐妹兄弟,就动了恻隐之心,把她分配到家庭条件最好的麻子黑家暂住。
麻子黑是个近四十岁的黑脸上布满大麻子的男人,妻子姚凤芹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中等个子女人。家里还有一个比媚小两岁的女儿,名叫改叶,正好跟媚是个伴。
麻子黑原本是地区水工队的技术员,一九五七年积极响应大鸣大放的号召,仅一个意见,事后被人分析为反动论,给自己争取了一顶右派的帽子,被送到川子沟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改造,连累得在地区医院妇产科当护士的妻子也丢了饭碗儿,随他牵女一块来到这里,成了川子沟一户社员。
由于这个庞仁秀的名字和本人形象太名不符其实了,还是个戴帽子的“老右”。村里多数人都不知道本村还有庞仁秀这个人,只知道有个麻子黑,面目丑陋、政治上有麻达。这两大短处倒成就了他们全家在这村里的好人缘。因为生产队的重活苦活他都不避,也不计较工分多少,谁家需要帮忙他都去,更不厚此薄彼看人行事。妻子姚凤芹又是在正式医院当过护士,而且是妇产科护士,掌握接生的基本技术,周围十里八村迷信大医院技术高,自然也相信她就是接生高手,原先农村中接生的“老娘婆”的工作就被她取代了。不管天阴天晴,刮风下雨,白天黑夜都是随叫随到,从来不收任何报酬。外村的人过意不去,给她个块儿八毛也是常事。这两口又对乡党尊重热,谁说啥话都不谪驳,又乐于助人,社员、干部都恨不得村里多几户这样的人家。
麻子黑从来不敢缺工,每年挣得工分也最多。还常被公社,甚至于县上抽调去搞平山造田或修水库的测量工作,有时还能得点生活补助,姚凤芹又有点小收入,自然日子也过得比其他人家软活囊哉些。
麻子黑和姚凤芹得知,暂住他家的这个知青娃没妈没爸,也没有其他亲人,就对她十分怜恤。又得知媚的父母原先都是普通的教育工作者。她父亲是个胆小、殷勤、心胸很窄的人。文化大革命刚一开始,他用毛笔抄写大字报时,将“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一行字落在了报纸背面印着的**像上,被阶级斗争觉悟高的红卫兵现了,又联系他父亲是国民党军官,早逃往台湾的事实,抓他了个“现行反革命”。仅仅揪斗了一次,他竟然不知是想不开还是因为害怕,便自缢身亡,落了个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的可耻下场。母亲荣文姜为这事急疯了,整天哭笑无常,乱蹦胡跑,死于车祸,一家人就这样散伙得只剩下媚一个人了。
黑麻子对媚的父亲自杀一节更觉得像自己,在第一次被批斗之后,他也企图自杀,来个一了百了,后来算是挺过来了。对此大有惺惺惜惺惺之。又见媚右下有块明显的胎记,多少掩杀了小姑娘的美丽。-脸麻子的他便有同病相怜之感,不由得更加把媚看得很亲、很已然些。
媚到底还是个孩子,把父母悲惨的遭遇并不老放在心上,老是爱笑、爱哼唧几句歌儿什么的。改叶爱说话,她俩相处得同姐妹。姚凤芹有时在她们被喊数声都不应声时略带生气地笑着说:“不枉世成姊妹俩,都耳疲的很!”她俩听了后咯咯一笑,把人的气恼全消了。
这天下午,改叶和媚一块到沟底小河里去抬水,媚哼唧着歌儿,改叶不耐烦了。
“媚姐!你老哼唧啥呢?我问你,咋啥名字不会叫,偏叫个‘媚’呢?”改叶这样问。“那你咋叫改叶呢?”媚反问她。“不就是我妈盼着以后生个男娃,改一下,就给我取了个‘改叶’,改得她以后连个啥娃都没生。”改叶坦诚地回答之后,又追住问媚:“你说,你呢?”“听我妈说我一生下来,右眉下就有这块胎记。”媚说着抬手掠了一下苫着右眉的那绺刘海儿,接着说,“就给我取名‘周文眉’上学时老师给改成了‘周媚’还说唐朝有个伟大的女人叫武媚娘,后成了大周的皇帝,我又姓周,取名‘周媚’会成大事,你说我在这儿待一辈子能成个啥事?”媚咯咯地笑着,改叶也笑了说:“噢,名字都有来历的,其实叫个啥还不是一样,改叶,改叶,没改成个男娃……”“你也太嘴长爱说话了,谁问你这些话来?”媚责备着,改叶也咯咯笑着:“说闲话嘛,还管你问不问,我想说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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