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想起今日个咋忘了给铁二队门口放一桶水。ww***这雪天,要把河水打个窟窿才能挑回水来,她们更不方便。就去河边给铁二队也担了一担水,放在门口,喊了两声:“青枣!青枣!”又捞扫帚在门前扫雪。
青枣走了出来,提了一桶进了帐篷喊:“下雪了,很大!都用水省着点,这雪不知道又要下到几时呢?”二队队长笑着说:“你‘傻哥’又给咱送水了,工地评先进我就选他!”一个正梳头的姑娘笑着说:“‘傻哥’?他不傻,这是瞎子戴墨镜给咱亮眼儿人上眼雾哩!”青枣听后得意地嘿嘿笑了,觉得这些人眼窝还有水儿。
许敬修给铁二队门前扫出一片空地,放下扫帚,朝自己的棚舍走。到一队门口忽然听到:“喂!站住!”一声喊。这声音像洪钟又带着石磬的尾音。他没回头还只管朝前走。
“喂!站住!耳聋了!”身后的喊声更高了。他回头问:“喊谁?”“喊你!还有谁!”“啥事?”“给我们把门口的雪一扫,挑一担水……”许敬修见是一个黑得跟铁一样的姑娘正对他大呼小叫,很生气。心里嘀咕:“这人咋蛮赖的,见谁都想支使?”本不想理她。ww又一想:下雪路滑,她们谁去担水,掉进冰窟窿也是个麻达,便接受了她的请求。
当他替她们干完了所吩咐的活之后,心想:这时你们还好意思让我再干啥?就问:“还要我干啥?没有,我走了。”
一队的“铁姑娘”们正为自己的胜利欢呼雀跃,在兴头上。以为自己的本事也不比二队的人差,也能享受到这傻子的劳力资源。
那个铁黑的副队长说:“先给我们把尿桶倒了,今后这活就是你的,要不,打死你!傻子!”她村子就有一个傻子最怕人诈唬,也就用大话来吓唬许敬修了。许敬修觉得这人很可笑,竟然如此得寸进尺,也犯不着和她计较,就嘿嘿笑了两声,回身要走。
那些铁姑娘们都觉得他笑得傻气,笑得可爱好玩。萌生了逗一逗这个傻子玩偶,取取乐,解解闷儿的想法。
几个铁姑娘围着他,有人喊:“傻子!听说你驮一块大石头,站着跟指挥部宣传组的人说话,半天不动,是不是?”许敬修心里明白了,她们真的把他看做傻子了!那就傻给她们一回,又能咋呢!就说:“是,是的!”
“尿没倒想走没门儿!”那个副队长一声令下,七八个笑得叽里呱啦的铁姑娘不由分说,把他拉进了铁一队的帐篷。
这些铁姑娘有的坐在铺位上,有的站着。一个铁姑娘说:“你说你驮大石头半天不动,这不是成了驮石碑的王八了嘛!”许敬修没想到这些人无知乏味到如此地步。她们知道个什么!可笑至极了!得给她们上一课!便说:“驮石碑的叫‘赑屃’也是龙的儿子,善于载重……”
铁姑娘们又是一阵呱呱大笑,有一个对几个正洗脸的人说:“听,还骂人‘Ъ洗’明明是骂你几个!”那个副队长说:“敢骂咱!叫他学个鳖样子,爬在地上装个鳖!”其他人附和着高喊:“装鳖!装个鳖!”
许敬修一看事色不对挣扎着扯身要走,她们哪里容得,硬缠住他走不了,急得他满头雾水。而那些铁姑娘们却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得岔出了气,有的笑得直咳嗽,有的笑得竟然尿小尿子了。
“这简直是侮辱人格!野兽!”他大声抗议着。觉得这伙铁姑娘对他比那次在学校批斗会上特别纠察队的拳脚相加更具侮辱,更为残忍,便挥动拳头来打。可人多地方小,拳头挥不开,要逃却被她们扽胳膊、揪衣襟地缠着。
坐在地铺上的那个队长,见闹得不太像话,就极力制止:“算了!算了!下回再说吧!”可兴致正浓的疯子们哪里听她的。都忙着撕抓“傻子”寻开心呢!
青枣正坐在铺上和几个同队的姑娘们用扑克玩“捉王八”的游戏。听到一队那边喊叫、吵闹和大笑声像翻了瓦车一样,又听到里边还夹杂着许敬修的抗议声,便跳下了地铺,趿着鞋跑到一队帐篷门口。
一看就急了,顾不得别的,飞脚就对着那个最黑最壮的穿着湘色条绒上衣的那个副队长的胳膊踢去。鞋子踢飞了。只听铺拐角那边“妈呀!”一声,那个老坐在铺拐角没动的队长的鼻血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她惊慌失措地捂着鼻子。那个被踢中胳膊的副队长疼得直打滚儿,“妈呀!妈呀!”地乱叫。其他几个围着扽许敬修胳膊腿儿的人,几乎同时脸上挨了青枣扇来的批子,个个鼻青脸肿,哇哇乱叫着散开了。几个坐在铺上笑着给同伴们助威的人吓得直抖。都希望自己少挨两批子。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