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青山笑着说:“来,介绍一下。***许敬修,我Сhā队那个村子的,高六七级,才考入西大。阿尔法,我高中一班的同学,在秦巴山区Сhā队,现在给一个小学代课!”戴火车头帽子,一身不工不农衣服的人跟敬修伸手相握。
王青山继续说:“这是他的妻子叫……”那个人说:“叫白云朵,这是妻妹白云飘,也才考入西北政法。”那个一身城市打扮的白云飘立即伸手对许敬修说:“幸会,幸会。”许敬修礼貌地跟她握了手。那个“阿尔法”的妻子却拉着丈夫的衣角,生怕把自己走丢了一样,羞涩地低着头,好像害怕别人看到她的脸和眼窝。
王青山接着介绍了青枣和李幼婷后,大家坐下了。李幼婷又重新整杯倒茶,口中流着一串串客气的话。
青枣端着杯子,打量着这三个陌生人。那位叫个很奇怪名字“阿尔法”的男人,有三十多岁,身材较瘦小,脸黑而圆。看上去比王青山许敬修能大好几岁,王青山却一再夸奖着:“这位老弟,是当时全校公认的高才生。”那人只是笑着摆手:“别提了,惭愧,惭愧。”青枣才看到他这个山民形象中还有几分斯文。又看看他身边那位俊俏怯生的媳妇,粉咕嘟嘟的圆脸上扑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不加文饰的眉毛自然弯着,高直鼻梁下红润的嘴唇老抿着,偶尔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糯米牙。头梳得绷丝儿光,脑后绾着一个烧饼髻,蓬蓬刘海齐眉。整个头面就像最漂亮的演员扮出的“阿庆嫂”。厚笨的棉袄棉裤裹着她窈窕的身材,方口红条绒鞋底子很厚,结实得能穿一辈子,这鞋是新的还有些夹脚。青枣觉得滑稽可笑,又暗自叹息:把李幼婷这身装束换给她,走在街上会招来许多人拧脖项呢!就是把我这身给她,恐怕也会换了个人样儿。
再看她那妹妹白云飘,模样虽跟姐姐差不多,打扮得比现时大城市姑娘还阔气,头时兴式样,皮鞋后跟比李幼婷的鞋跟还高些,谈举止一点也不认生,很快就和王青山、许敬修像老朋友一样谈笑风生了。
李幼婷把大家招呼过后,就张罗饭菜去了。青枣觉得自己跟这几个人生坐着不自在,还不如去给李幼婷帮忙,虽然跟她也不熟,但觉着她人实在,不像那个“阿尔法”的小姨子那么柳毛三气的。李幼婷催劝她回那里边屋子去喝茶。她说:“我坐在那儿不自在,他们的说话我也听不来都胡乱囔囔咧些啥。”
这边,刚乱扯了一阵子间,还没触及谈话主题,“阿尔法”的媳妇便悄悄地拉了一下丈夫的衣角,示意该走了。丈夫却无动于衷。那个白云飘看到了姐姐的小动作说:“急啥?哥多年跟老同学没见,坐一会儿,急啥?‘窝旮旯’!”许敬修、王青山一时都没听懂“窝旮旯”的意思。白云朵脸红着低下了头。知道妹妹骂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
“阿尔法,你咋Сhā队后就杳无音信了,我到处打听你,都没打听到。还好,今日个巧遇了。先还不敢认,细看后才认得了,有变化,但大形没走。”“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你先谝谝咱离校后你的‘革命历程’吧,我想知道。”
“一难尽啊!”阿尔法叹了一口气。
“我哥叫陈文韬,你喊他‘阿尔法’这个外号怎么来的?”白云飘笑着Сhā嘴问。
“对,外号,数学、物理、化学都出现这个读音‘阿尔法’的字母,他数、理、化都学得‘奥切尼,阿特哩契呐’同学们就给他取了这个外号。”白云飘听了一时很茫然,不知说这话是啥意思。
“阿尔法”笑笑说:“他说了句俄语,你没学过,听不懂。”许敬修看出那个“阿尔法”不愿意说出王青山赞扬他的话,便Сhā:“奥切尼,阿特哩契呐,是很优秀的意思。”
“我因为家庭出身问题,父母都是‘黑帮’、‘资产阶级学术权威’,一直被关在牛棚里。当时学校和各级知青下乡办都为了利于我的思想改造,让我到偏远条件最差的秦巴山区的最深处Сhā队去了,你们咋能知道?”阿尔法说。王青山说:“当时你也就没有给哪个同学留个话?”阿尔法苦笑了笑说:“当时,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Сhā队要Сhā到哪里?只知道先坐火车,后坐汽车,再坐拖拉机,又被人领着步行了**十里,才到了我要Сhā队的地方,云朵家住的那个地方。”“每年春节放假也不回来一次?”王青山问。“没人领根本出不了山!”阿尔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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