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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刀剑金鹰 > 第十回

第十回

那大汉猛的一横手中钢叉,愤然上前一步,厉喝道:“不错!”

金鹰一听,仰面发出一声轻蔑大笑,道:“在下原本不准备妄杀无辜,但拦我者死,你阁下自己找死,在下也不得不成全你了!”

灰衣老人早在金鹰说话间,已先挥手阻止了使叉大汉。

这时一俟金鹰话落,立即以警告的口吻,恨声道:“你不要恃技强,你真的把老夫等人惹火了,老夫就立刻和你拼了。”

金鹰听了,再度失声笑道:“在下由寨墙到此地,一路杀来,死在我掌下刀下的贵属下有二十人之多,你阁下依然不气恼,嘿嘿!你阁下的涵养功夫,可也真称得上到家了。”

灰衣老人一听,不由气得浑身颤抖,举手一指金鹰,恨声道:“你欺人太甚,老夫不得不下令全寨高手围攻你,一直到将你剁成血泥为止……”

金鹰冷冷一笑,道:“你们虽然人多,但在下的宝刀也快,如果阁下不相信的话,你们不妨一起上,谁上谁进枉死城……”

话未说完,手横钢叉的大汉已暴怒跳吼道:“属下实在忍受不了了!”

“了”字出口,厉吼一声,连人带叉,飞身向金鹰冲了过去!

金鹰早已看情了当前的形势,由于他方才一连杀了好几个,站在园中的数十大汉个个胆寒心惊,俱都不敢冒然出场。

但是,如果不及时施展杀手吓阻,这些人的胆气一壮,势必会一涌而上,那时莫说进入内寨杀九花娘,就是自己脱身都很困难。

是以,这时一见持叉大汉,疯狂扑来,立即横刀哂笑,蓄势以待。

灰衣老人则看得大惊失­色­,不由脱口急呼:“回来!”

但是,飞扑中的持叉大汉,却身形不停,双腕一拧,照准金鹰的前胸就刺。

到了这时,金鹰不得不以险招取胜,以收吓阻的效用。

是以,一俟持叉大汉的招式用老。猛的侧身吸腹,左掌轻轻一推叉杆,右手宝刀已闪电般斩向了持叉大汉的颈间。

持叉大汉一见叉头推开,但知不妙,立即准备变刺为挑,但是金鹰的内力奇雄,奋力一挑,就像挑一座山那么重。

也就在他挺腰动劲的一刹那,寒光一闪,冷焰扑面,再想闪躲已来不及了。

只见寒光一暗,惨叫一声,一蓬血珠“卜”地一声,随着大汉的身形前仆,直溅到数丈以外,尸体也“咚!”地一声栽在地上。

灰衣老人一看,呆了!

其余数十大汉,也俱都傻了。

也就在这时,花园尽头的数座高楼上,突然有人朗声道:“寨主有令,请来人花厅问话!”

灰衣老人一听,急定心神,立即沉声道:“在下寨主有请,请随老朽来。”

说罢转身,也不等金鹰有何表示,愤愤的当先向前走去。

金鹰怕的就是见不到九花娘,只要和这­淫­娃照了面,就不怕除不掉她。

是以,一见灰衣老人转身走去,毫不迟疑,立即举步跟在身后。

散立在花丛间的数十大汉,也纷纷让开了。

金鹰这时才发现原本漆黑的内寨,这时已有不少处燃起了灯火。

细看几座高楼下的花砖墙内,也站满了弓箭手,显然是准备对付他而布置的。回想方才,所幸灰衣老人即时赶来,万一在他大战十数壮汉后,心急不察,直奔这面,一旦短小疾劲的弓箭齐发,骤然间他也很难完全将弓箭击落。

心念同,业已走到了矮墙下的圆门前。

灰衣老人的身形不停,继续匆匆前进。

金鹰不敢离开灰衣老人太远,也急急地跟在老人的身后。

退向两边,闪开通道的数十大汉,则一面向前围拢,一面在窃窃私论着在后面跟进。

金鹰当然注意到了,但他却哂然地笑了。”

因为,真正的难关已过,马上就要见到九花娘了,只要见到九花娘,除非她长有翅膀,休想在他的宝刀铁掌下逃脱。”

第十五回

孤胆英雄宝刀怒斩­淫­荡汝

狼狈为­奸­­阴­谋捉拿侠义客

金鹰心念同,不觉已进了月形圆门,进入一条灯光火明亮的通道。”

通道两边,每隔三两丈便有一对劲衣佩刀的大汉分立两边把守着,因此可以看出,九花娘对他揭榜前来,防范是多么的严!”

至于为什么突然又下令全寨停止向他攻击而要亲自接见他,的确令他费解。

到达通道尽头,向右一转,金鹰的目光倏然一亮。

因为,眼前一片耀眼明亮,88面是座五阶敞厅,两边为回廊厢房,三面廊下,竟悬了雪白的纱灯时盏之多,盏盏光明大放,映照得光滑的地面上,当真的落针可见。

再看前面的敞厅上,檐下除了一张虎皮大椅,再就是两边肃立的四五十名佩刀的劲衣女子。

这些女子中,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的三十多,有的才十八九,都是些庸俗姿­色­。

但是,她们却个个两脚分开,背负双手,挺着高高的两座|­乳­峰,目不转睛的望着远方的夜空,对灰衣老人引导着金鹰进来,视若未赌。

金鹰见中央的虎皮大椅上并没有坐着九花娘,剑眉一轩,正待问什么,在前引导的灰衣老人突然侧身肃手,一指道:“请你自己前去答话,老夫就送你到这儿!”

金鹰听了一愣,因为立身之外,距离厅前至少还有二十丈以上。

而且,他对九花娘这种接待他的形式方法也感到极为不满,因而沉声问:“你为什么不送到厅前?”

灰衣老人沉声道:“没有寨主的命令,任何人擅到厅前,格杀毋论!”

金鹰淡然笑道:“若是被请势所迫呢?”

“你难道敢胁迫老夫?”

“杀了你我都敢,何况你随我同进同退?”

说话之间,寒光一闪,宝刀已抵在灰衣老人的咽喉上。

灰衣老人神­色­一惊,面­色­再变,但仍强硬地冷冷笑道:“你今天是死定了,杀了老夫你同样跑不了的。”

金鹰立即沉声道:“未必见得。不过,你不听话你先倒下。”

说话间,发现跟来的数十大汉,俱都远远的停在通道内,不敢前进,金鹰愈加断定这个院中和厅前必有什么名堂。

尤其,中央敞厅,两面厢房,正面既没门楼也没墙,在建筑上就透着点奇怪。

心念电转,灰衣老人哼了一声,只得勉强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由于金鹰已提高了警惕,跟进中,刀尖一步没有离灰衣老人的颈后。

距离厅前不足五丈,而灰衣老人的步子不停,依然大步向前走去。

金鹰心中一惊,如果太靠厅前,不但遇变不容易对付,而灰衣老人也较易窜进厅内逃走。

是以,用刀一压灰衣老人的后颈,沉声道:“好了,就站在此地好了!”

灰衣老人不敢不听,但他却向着敞厅内拱手躬身,朗声道:“启禀寨主,揭榜人带到了。”

话声甫落,厅内也有一女子朗声道:“启禀寨主,揭榜人带到了。”

两次朗声唱毕,厅内依然寂静无声。

但是,却有一阵隐约可闻的脚步移动声。

好一会,才见四个花衣侍女在前引导,两个较大侍女扶着一个秀发蓬散,一溜乌发遮着半边娇靥的红裘女子走出厅来。

金鹰目光一亮,神情一呆,心里也不由大吃一惊!

因为,这个身披红缎白毛裘氅的女子,好似春睡方醒,硬把她由牙床衾被中强拖起来似的。

她不但玉颈袒裎,酥胸隐露,在数寸长的雪白柔细长毛中尚现出半个圆|­乳­峰,而且短袖藕臂,玉腿赤足,一副娇懒不支的样子。

尤其,柳眉轻蹙,睡眼半睁,一张小嘴高嘟着樱­唇­,看来娇艳欲滴,又显得老大不高兴。

金鹰心头怦怦,的确是看傻了。

他心想,这哪里是杀人无数的九花娘?

心念间,四个花衣侍女已分列两边,另两个侍女已将九花娘扶坐在虎皮大椅上。

九花娘嘤咛一声,娇躯乏力地斜坐在大椅上,一腿斜伸,一腿微蜷,露出了一双细腻天足和两截玉腿。

紧接着,一双细细玉手,缓缓上举,宽肥的裘袖缓缓滑落,露出两截莲藕似的粉臂,十指也轻巧的向后掠开了秀发,露出了一张狐媚艳美,震人心弦的艳丽面庞。

金鹰觉得眼前似有一团火,直烤得浑身发热,有一股强大的魅力,猛力向前吸着他。

他心中一阵急躁,不由怒喝道:“快叫九花娘出来!”

这声大喝,在全场寂静,落地闻声,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的情形下,不啻突然打了一个霹雷。

九花娘的娇躯一哆嗦,立即再睁大了些那双醉人媚眼,哎哟一声,叹道:“是谁用这么大的嗓门儿吓唬奴家?”

灰衣老人这时才躬身拱揖道:“启禀寨主,他就是揭榜的人。”

九花娘一听,先以玉手掩住樱口打了个呵欠,才叹道:“听说你要找奴家?”

“不错!”

“你舍得呀?”

“我会把你剁成烂泥!”

“那就请你上来动手吧!”

“无耻!快去换衣拿兵器!”

“唉!奴家就知道你舍不得”

话未说完,金鹰已瞠目剔眉,怒喝道:“快去换衣拿兵器!”

灰衣老人一听,立即向着九花娘躬身道:“启禀寨主,这人心­性­特强,下手毒辣,属下劝您还是换衣取兵器来。”

九花娘一听,格格笑道:“既然他的心肠那么狠毒,狠到能够辣手摧花,总坛主……”

灰衣老人赶紧躬身道:“卑职在!”

“那就请你到我的厢房里将我的剑拿来吧!”

灰衣老人一听,立即躬身应了个是,转身就待离去。

但是,金鹰却突然用刀一压灰衣人,沉声道:“慢着!”

灰衣老人神­色­一惊,立即回头以怨毒的目光瞪着金鹰,沉声问:“你待怎样?”

“为寨主取剑,恐怕用不着劳动总坛主的大驾吧?”

九花娘知道金鹰机警骠悍,不由无可奈何的叹声问道:“你今夜到底找奴家何事?”

“在下前来救人!”

“救谁?”

如此一问,金鹰愣住了,心想:“糟糕!当时匆匆忙忙,竟忘了问那位帘内的小姐,她的未婚婿姓啥了!”

金鹰到了这时候,只好坦白的说:“在下当时忘了问她……”

九花娘听得媚眼一亮,脱口急声道:“这么说,你已经见过她了?”

金鹰点头道:“不错!”

九花娘娇笑道:“‘苦命人’是谁呢?”

金鹰听得心中一动,觉得他这时绝不能说出来,那样一来,恐怕他还没有回城里,那位小姐早已香消玉殒,遭人杀害了。

心念及此,立即摇头道:“在下不能告诉你。”

九花娘不由失声笑道:“你这个人可透着怪啊?问你要救的人是谁,你不知道,要你说出那位‘苦命人’的芳名来,你也不愿,你不说出他的名字来,我怎的把她的夫婿交给你呢?”

金鹰听得心中一动,问:“那么你这儿一共有几人?”

九花娘落笑道:“如果你算上,一共有九个!”

金鹰已懒得浪费力气,沉声道:“把他们都带出来,我要问话。”

九花娘无可奈何的叹道:“好吧!”

说罢转首,望着左侧的二十几名女警卫吩咐道:“把他们八个带出来。”

话声一落,最末尾的数名女警卫,同时娇声应个是,立即转身走进身后厅内。”

也就在数名女警卫走进厅内同时,立即响起一阵惶急哀求声。

金鹰听得剑眉一蹩,心里暗暗生气,有人说:“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看来这句话倒一点也不假。”

但是,九花娘却叹声道:“现在你总该知道我没有亏待他们吧!”

金鹰怒哼一声,正待说什么,数名女警卫已引导着七八个油头粉面,个个身穿华丽公子衫的青少年,由厅角台阶鱼贯走了下来。

金鹰知道其中一定有蹊跷,不由觑目去看刀尖下的灰衣老人。

灰衣老人神情焦急,目光游移,横在额头上的皱纹中已渗满了汗水。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心中更加提高了警惕,断定这座院中布置了有什么机关或­阴­谋,因而,压在灰衣老人肩上的刀,又加上了少许劲力。

这时,八个青少年个个愁眉苦脸,俱都面黄肌瘦,弯腰驼背,浑身颤抖,嘴里尚梦呓般不停的自语着:“我不要回去,我自愿伺候九娘……”

九花娘却望着八个站在她面前阶下的青少年,对金鹰道:“现在他们八人个都到了,你可以过来问话了!”

金鹰知道这是九花娘事先安排好的计划,根据八个面首的齐集在厅内,就可以断定。”

这时见八个瘦骨如柴的青少年只站在阶前,而不到中央来,更加断定这座院子中大有问题。”

是以,冷冷笑道:“在下用不着过去,他们又不是聋子听不到。”

九花娘听得媚目中冷芒一闪,花容立变,但她迅速银铃般的格格笑了。

金鹰看也不看九花娘,立即望着八个青少年,和颜悦­色­地问:“八位真的不愿意随在下回去?”

话声甫落,八个青少年同时摇头,齐声道:“我们都不愿意回家……”

金鹰一听,不由有些生气的说:“你们现在跟我走,没有人敢为难你们,再说,你们在这儿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岂知,八个青少年同时惶声道:“不下不,我们在这儿很好,很快乐!”

金鹰一听,顿时气愣了。

九花娘却得意的格格笑了。

金鹰嘘了口气,沉声道:“已经订过妻室的人请站前来!”

但是,八个青少年依然在那里浑身颤抖,连连摇头,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金鹰一看,断定这些青少年必是受了九花娘的事先威吓,所以不敢说回有。”

是以,立即望着九花娘,沉声道:“现在不管他们愿不愿回家,我都要把他们带下山去!”

岂知,九花娘却毫不犹豫地道:“好呀!当然可以……”

金鹰真没想到九花娘这么爽快,因而脱口赞声“好!”

岂知九花娘却继续说:“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金鹰见九花娘方才答应得这么爽快,因而也欣然道:“你说说看,只要在下办得到的,在下一定答应你。”

这时的金鹰不是因为九花娘长得媚人,充满了魅力,而不忍心下手杀她,而是因为他要顺利地把这八个无知青少年先救下山去。

其次,如果现在马上向九花娘下手,两边的数十女警卫,必然一拥而上,死伤必然惨重,而未必能将九花娘置于死地。

再者,双方这一混战,首当其冲的是院中央站着的这八个青少年,那时,不但没有救了他们,反而害他们丧失了宝贵的生命。

是以,他才准备先挟持灰衣老人把八个青少年救下山去,然后再设法除掉九花娘。

金鹰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所以才欣然答应九花娘将要提出的条件。

岂知,九花娘格格一笑,嗔声挑逗地问:“你真的要答应奴家提出的条件?”

金鹰立即正­色­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还是那句话,只要在下能力所及。”

九花娘再度落声笑道:“你一定能办得到。”

“那你就快些说!”

“他们八个人回去,你一个人留下来陪我。”

金鹰一听,顿时大怒,倏起杀机,不由戟指一指九花娘,怒喝道:“闭嘴!今天在下本来欲将你置于死地,但为救人心切,再给你一次自新机会,没想到你依然不知醒悟,竟说出这种不知耻的话来……”

话未说完,她突然站起身来,娇靥铁青,媚眼圆睁,同时怒喝道:“我虽然有饶过之心,但我却有歼绝你之意,告诉你,今天就要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金鹰正待怒声呵斥,灰衣老人却慌得面­色­如纸,浑身颤抖,冷汗直流地说:“寨主不可,寨主不可……”

话未说完,九花娘已厉声道:“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你那条老命了。”

“了”字出口,灰衣老人突然一声厉叫,回身飞掌,猛劈金鹰的面门。

金鹰早已防备着灰衣老人偷袭逃跑,所以宝刀一直压在他的脑后,这时一见他回身飞掌,立即扭腕运劲,宝刀直切而下。

寒光一暗,鲜血崩现,灰衣老人的厉叫立即变成了惨叫,金鹰的宝刀,由他的劲间,直切到他的肋腰。

阶前的八个青少年。早已吓得缩成一团,而九花娘却惊得连声怒叱道:“机关!机关!

快拉盖箍环啦!啊……机关失效了!”

金鹰一刀切了灰衣老人,当然也听到了九花娘的惊急呼叫声!

是以,撤刀之际,业已飞身而起,就在空中,一声震耳大喝,径向惶急地望着厅内的九花娘砍去。

九花娘闻声大吃一惊,一声娇叱,闪电转身,举起虎皮大椅,猛掷凌空而下的金鹰。

金鹰闪避已经不及,大喝声中,左掌运劲劈出,下砍的宝刀依然向九花娘砍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虎皮大椅立时被金鹰的铁拳击碎,而且下砍的宝刀也正巧砍在碎裂的椅腿上。

九花娘吓得一声娇呼,花容失­色­,一个后仰翻滚,直滚厅内。

一个花衣侍女,在数十女警卫的娇叱和院外数十大汉的暴喝声中,独自捧着九花娘的剑和镖囊奔向了九花娘。

翻滚中的九花娘,挺身跃起,脱口急声道:“快拿来……”

来字出口,紧跟而至的金鹰已飞起一腿,踢在她伸出的右臂上,右手接着先她一挑,挑飞了侍手中的剑和镖囊。

九花娘一声娇呼,娇躯再度翻倒,花衣侍女也惊叫一声跑开了。

金鹰的身形不停,宛如一只饿虎扑羊般,伸手就去抓仰面倒在地上的九花娘。

红裘敞开,在雪白的一堆长毛中,呈现着仅穿有兜肚小裤的九花娘,右臂已被金鹰踢得抬不起来,在无暇挺身跃起的紧急情势下,只好玉腿猛蹬俯身伸掌抓她的金鹰。

金鹰左腕一绕,立即握住了九花娘羊脂般白­嫩­纤细的脚腕。

紧接着,顺势一扭,九花娘脱口娇呼,娇躯被扭得猛的翻滚过去。

金鹰再不迟疑,俯身伸掌,就像老鹰捉小­鸡­似的,钢钩般的五指,立时抓住了九花娘乌黑柔长,带有一丝兰花气息的长发。长发一握到手,立时将再度一声娇呼的九花娘拉跪起来。

跪在地上的九花娘高突的酥胸,颤巍的玉|­乳­,完全呈现在金鹰的咫尺眼前。

九花娘被捉,全场停止了娇叱喊声,静得可以听到每一个人自己的心跳声。

全场的男女众人,俱都震惊惶骇地瞪大了眼睛,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盯在金鹰和仰面闭目挺胸跪在地上的九花娘身上。

金鹰的心狂跳,他紧紧抓着秀发的左手在抖,提在右手的宝刀抖的更厉害。

但是,他剑眉飞剔,朱­唇­紧闭,颤抖的玉刀依然缓缓上提,一寸一寸的接近九花娘的高耸双|­乳­。

数十女警卫和数十大汉,个个惊得张口瞪眼,俱都紧张得浑身微抖,他们的心,也随着金鹰上移的宝刀而上提,一直提到了腔口。

仰面闭目,浑身微抖的九花娘,没有求饶,没有挣扎,完全是一副闭目等死的姿态。

但是,她那双最富魅力的媚眼中却早已涌满了泪水,正由她浓细而长的睫缝间,徐徐地流下来。

金鹰的刀尖已抵在九花娘一对浑圆玉|­乳­的中央,那正是她心脏的地方,只要他将削铁如泥的宝刀向下轻轻一按,狐媚艳丽,娇躯健美的九花娘马上就香消玉殒,命赴黄泉,倒卧在她自己的血怕中了。

但是,金鹰犹豫迟疑了!

突然,由九花娘秀美细长的乌发上发出的兰花香气,似乎愈来愈浓了。

最可怕的是金鹰心中竟有俯首欲吻九花娘鲜艳欲滴,微微开启的两片樱­唇­的冲动趋势。

金鹰悚然一惊,顿时惊觉,绝对饶她不得,钢牙一咬,心头一横,右腕向下一按,九花娘嘤咛一声,突然睁开满含泪水的眼睛。

紧接着,螓首一偏,双目一闭,整个身躯立时萎缩在金鹰的脚下。

数十女警卫一见,立时掀起一片惊呼尖叫,纷纷吓得四散逃跑。

当然,远立在院外的数十大汉,一见总坛主和寨主先后被杀,这时也惊得纷纷逃散。

但是,在惶叫逃向厅下的数十女警卫中,却响起一片悲凄哭喊声:“九娘!九娘!”

金鹰悚然一惊,这才猛地撤出宝刀来。

只见八个油头粉面,瘦骨如柴的青少年,一个个说谎张张的奔进厅内来。

金鹰一见,本能的飞身退开了。只见八个青少年,一窝蜂地扑在九花娘的娇躯上,呼天抢地的,痛哭九娘,竟然如丧考妣似的放声大哭起来。

金鹰的内心一阵绞痛,一跺脚,飞身纵出敞厅,足尖一点,直飞屋面。

突然发现后寨有升起的浓烟和火光。

也就在这时,后寨仓库方向已传来一片惶急呐喊声:“失火啦!失火啦!”

金鹰转首再看,正西和正东也有阵阵浓烟升空,火苗殷红。

他这时的内心多少有些懊恼,无心去想大寨三面为何发生了大火,展开身形,直向正南驰去。

这时南面寨墙上,仅有三五人站在墙头上张惶观望,其余的人显然知道内寨发生剧变,有的去探听消息,有的人也许去救火。

金鹰设着一排栉比的屋面飞驰,到达寨墙近前,飞身纵上,足尖一点墙面,直飞寨外,头也不回,直奔向城内去。

第二天的中午,城内的大街小巷上,又开始了另一件惊人消息的谈论和传播--那就是九花娘被杀,大寨被烧了。

酒楼茶肆间,更是高朋满座,座无虚席,每个掌柜的都张开大嘴笑嘻嘻,无不感激金鹰为他们带来的好生意。

每个酒客茶客的口里谈论的,都是人间尤物,艳美娇滴的九花娘,被金鹰的宝刀刺穿了芳心殒命的事。

那些家有儿子的富绅大贾,和农民渔夫们,他们都一致额手称庆,所幸老天保佑,在他们的儿子未被九花娘捉去前,业已香消玉殒了。

尤其那八个被九花娘抓去的青少年的父母,突然见他们的儿子活着命跑回来了,真是谢天谢地,不迭声的只念金鹰是活菩萨!

但是,金鹰再度的又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依然没有人知道他姓啥?叫啥?

当然,更没有人知道贴出榜文的“苦命人”是谁,以及金鹰有没有用轿去抬和少女一样大的奖品--玉人儿。”

一阵风暴刚过,另一件风暴又掀起了。

十字街口的魁星楼以及关帝庙的大门上,纷纷贴出了榜文。

这一阵风不但在城里掀起,而且传染了邻近的城市,甚至连乡间的小村上,也有人贴出了替他报仇寻恨后,赏银多少的榜文。

可惜,金鹰只有一个,而且,他所先的对象都是巨­奸­大恶,宵小流氓,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照顾。

但是,他自杀了九花娘之后,却没有人再见过他,只有另一个恶霸被杀了,才知道又是金鹰的杰作。

这一阵悬赏风气,一些宵小虽没有被选上,但却俱都悄声匿迹,不敢再出外为恶了。

由于到处贴满了榜文,人们已不太感到兴趣,酒楼茶肆闲谈的话题,又开始转向了其他地方。

也就在铁掌太岁三七出殡的那天傍晚,十字街口突然暴起了如雷的呐喊喧哗的人声。

酒楼茶肆间的人们的一听,就像第一次贴出榜文时完全一样,甚至有而过之。

由于人们的喧晔呐喊,以及奔走相告,十字街口明亮的灯光下,又是万人攒动,人而闪闪,不足半个时辰已挤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个热烈轰动的场面,真可说是盛况空前。

为什么会这样轰动呢?

因为悬了六盖纱灯的公告墙上,又贴出了张奖赏特别的榜文。”

细看上面的奖赏计有:宝剑一把、秘笈两册、刀枪不入、铁掌难侵的一件软甲、另有美女四名、并附赠配有金鞍银镫的龙驹一匹。

这一系列的奖赏,真的有万两黄金也未必能买得到,尤其是宝剑、秘笈、软甲、龙驹。

但是,能得到这些东西的人,必须得先杀了大名鼎鼎的金鹰!

正因为贴出榜文的人要杀金鹰,所以才造成了另一次热烈轰动,疯狂似的大风暴。

但是,热烈归热烈,轰动归轰动,每一个人都认为这只不过是贴出来让大家看一次热闹而已。

因为大家一致肯定,没有哪一个人会来揭榜文,不客气地说,也没有人敢揭。

首先,金鹰是大家尊敬的侠士,而他的武功之高,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其次,金鹰所杀的人,都是恶霸、强盗、­淫­娃。

就以他杀了九花娘之后来说,他又除掉了马魔王的儿子,苟师爷的女婿,以及丑丐的徒弟。

再就上列的长幼六人来说,哪一个不是人人恨之入骨,人人皆曰可杀的歹徒。

再说,如果有人前来揭这个榜文,他那不是有意助长恶势力的气焰,故意和正派侠士为敌吗?

你一言我一语,个个振振有词,俱都说得口沫横飞,没有一个不偏向金鹰的。

就在大家热烈争论,喧声如潮,把一个十字街口搞得乱烘烘的当儿,一个英挺俊拔,看来年约二十四五的青年,正沿着街边缓缓的挤向公告墙前。

只见这位青年人,高戴绒球银缎英雄帽,身穿银缎绣花短劲衣,外穿一袭亮缎绣花的敞襟衫,腰间悬着一柄崭新银穗的银鞘剑。

细看面貌,飞眉入鬓,朗目有神,温玉般的白静面庞,挺鼻朱­唇­,尤其他的目光闪烁,面带愠­色­,隐隐中透着慑人英气。”

附近的人见他不疾不徐地向前挤,纷纷让开一条小路。由于这位英俊挺拔,衣着华丽的年青人出现,谈论立时静了下来。

当然,一俟那位华青年挤过去,又不免引起一阵窃窃私议,指指点点,彼此互相一打听,竟没有那一位认识这位英俊拔的年轻人。

随着华衣青年的前进,人们的目光又移向了公告墙上大红榜文。

只见华衣青年走近墙前,略微看了榜文一眼,竟迈过铁栏杆,“沙!”地一声将榜文撕了下来。

这一举动,真的是人人震惊,全场大哗,立即掀起一片惊“啊!”

就在华衣青年揭下榜文的同时,一个浓眉大眼,满口酒气的大汉已急步向前。

华衣青年一见大汉,立即将手中的榜文一晃问:“这可是你贴的?”

大汉却不答反问道:“你可有把握杀那小子?”

华衣青年傲然沉声道:“我没有把握敢揭榜文?”

大汉被斥得一愣,立即沉声道:“那你就去找吧,能够捉活的,赏加一等。”

华衣青年立即哂然一笑道:“我把那小子杀了到哪儿领奖赏?”

大汉见附近的喧声震耳,而且有的人正指着他们两个人叫骂,知道众怒难犯,立即低声道:“走!我们换一个地方讲话!”

说罢转身,急急向不远处的巷子内走去。

华衣青年对附近人们的指点叫骂,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举步跟着大汉走去。

因为大汉进入的巷子,正是二十多天前金鹰出来揭“苦命人”的榜文的那条巷子,因而不少人大喝道:“你们去吧!金鹰就在那里面,你们两人一定被杀!”

但是,大汉引导着华衣青年,直走到巷子的尽头,既没碰见金鹰,也没被杀。

华衣青年却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讲吧!”

大汉只得刹住脚步道:“只要你确曾杀死那小子,一经证实,马上将奖赏送到你的府上……”

话未说完,华衣青年已冷冷笑道:“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儿,算了!把榜文再贴上去吧!”

把字出口,把提在手中的榜文顺手向地上一扔,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一户人家的墙头。”

大汉一见,顿时慌了,一面急忙由地上捡起榜文来,一面急声道:“请留步!请留步!”

想是奖赏太富诱惑的原因,华衣青年虽然登上了墙头并没有马上走。

这时一听大汉留他止步,立即轻蔑地说:“告诉你,我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大汉立即焦急问:“你打算怎么样?”

华衣青年淡然道:“至少我也想见见我的雇主是谁?看看他们能给我一些什么线索,总不能让我一个人盲人瞎马的去找。”

大汉似乎深觉有理,略微沉吟,毅然道:“好!我带你去!”

华衣青年一听,立即又纵下墙来。

大汉一见,急忙招手道:“随我来!”

说罢转身,急急向前走去。

华衣青年也立即大步跟在身后。

大汉引导着华衣青年,快步如飞,尽走偏僻暗巷和小道,直奔城墙西南最昏暗荒凉的地方。

华衣青年为了宝剑、秘笈、马匹美女,倒也耐心的跟在大汉身后没有再发脾气。两人一阵疾走,不觉已穿过一片荒乱草地,来到了秋诀要犯的杀人刑场。

刑场的尽头那是一座稀疏的松林,里面隐约看到一座破旧祠堂。

跟在大汉身后的华衣青年凝目一看,只见祠堂尚称完好,天窗上隐约有灯光透出。

华衣青年看罢,立即不解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大汉压低声音道:“这是受刑人被斩后,等候苦主领尸暂停棺木的地方。”

华衣青年一听,不由脱口惊异道:“这么说!我的雇主原来是僵尸鬼啊!”

大汉一听,倏然止步,沉声警告道:“你最好少胡说八道,里面的人可都是大人物!”

华衣青年见大汉突然改变了态度,说话强硬起来,也不由哼了一声,止步沉声道:“他们现在有求于我,我为什么要看他们的颜­色­?”

大汉一听,知道华衣青年有恃无恐,只得颔首道:“好吧!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到达祠堂门前,大汉立即压低声音,道:“你在这儿稍待,我先去报告一声!”

说罢,不待华衣青年可否,已转身走向祠堂内。

华衣青年也不勉强,立即点点头。

其实,他进不进去都无所谓,因为他立身的地方,依然可以一目了然,清楚的看清正殿内。

正殿门窗大开,仅有一盏纱灯悬在正梁上。

中央一张破旧供桌,两边摆了几张圆凳和长凳。

上首坐着一个老尼姑,下首坐首一个­干­瘪老道。

左边是一个瘦削老者和一个彪形大汉,右边紧邻老道坐着的是个脸上有疤的中年乞丐。

华衣青年一看殿上的五人,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五人何以悬赏捉拿金鹰,甚至要金鹰的命。

第十六回

破旧祠堂力土连杀四恶人

树林木屋鸳鸯终结连埋枝

华衣青年根据被杀的恶霸、­淫­娃和恶丐中加以推测,在上首坐着的应该是三圣姑,下首坐着的当然是贼道人。”

另一个彪形大汉是马魔王,­干­瘦老者自然是刁师爷,最后一个人当然是丑丐。

华衣青年一看清了正殿上的五个人,并没有遵照引导大汉的咛咛等候在门外,而是立即举步走进去。

这时,引导前来的大汉已急步走进了正殿内。

三圣对等人五人一见,目光同时一亮,俱都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有人揭了榜文?”

大汉一面抱拳行礼应是,一面恭声道:“是的!晚辈已把他带来了。”

“了”字方自出口,那个马魔王呼地一声由圆凳上站了起来,飞起一脚踢向引导来的大汉,同时压低声音道:“老子是怎么告诉你的?千万不要领他到这儿来!”

大汉身形一闪躲开了,同时惶急解释道:“小的不引他来,他就把榜文丢在地上了!”

那位­干­瘦的刁师爷立即关切地问:“那是为什么?”

大汉尚未答话,已走正殿外的华衣青年已淡然道:“因为我要在冒死拼斗活捉金鹰之前,先看看五位在榜文所列的那些东西!”

如此一说,贼道人五人不自觉地脱口轻“啊!”,都愣了。

三圣姑急定心神道:“嗯,少侠既然到了,那就进来一起商议一下,活捉金鹰那小子的计划吧!”

说话之间,华衣青年已走进了正殿内。

丑丐身边原就多了一张凳子,他赶紧肃手笑道:“少侠请坐!”引导前来的大汉见华衣青年只站在门内不远就不往前移,只好急忙将圆凳代为端过去。

那位刁师爷也急忙肃手,连笑道:“少侠请坐!少侠请坐!”

他的话尚未说完,五人尚未落座,华衣青年已坐下了。

三圣姑和马魔王等人看了当然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五人一落座,刁师爷就关切地问:“请问少侠贵姓大名?”

华衣青年立即淡然摇头道:“非常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们!”

他们五人同时一愣,不由齐声不高兴地问:“这是为什么?”

华衣青年淡然一笑道:“万一说出我的姓名来,等我杀了金鹰,他的师父又请人杀我,那不糟了吗?”

三圣姑等人听了,个个神情尴尬,最后同时颔首赞声道:“对!对!有道理!有道理!”

马魔王继续关切地问:“少侠当真有活捉金鹰的把握?”

华衣青年一听,立即毫不客气地沉声道:“废话!”

马魔王一听,顿时大怒,呼地一声再度由椅上站起来,同时怒声道:“你……”

华衣青年立即反问道:“我怎么样?我至少比你的武功高超……”

马魔王气得浑身颤抖,再度一瞪眼,正待说什么,刁师爷已含笑圆场道:“对对对!少侠你的武功当然要比我们这五个老不死的强,要是不强,敢揭这个榜文吗?”

华衣青年傲然沉声道:“那是当然,如果你们五位的武功比在下高,你们自己就去捉了,何必又拿出那么多的宝剑、秘笈、宝马、美女,去让别人送死去?”

如此一说,三圣姑等五人的老脸一同时一变,不由怒声问:“你……”

话刚开口,华衣青年傲然沉声道:“我,我有把握把金鹰活捉过来,任由你处置,随你的心意去做。”

三圣姑等人一听他能活捉金鹰,而且说的极有把握,倏然冲上来的怒气,也只好忍了下去。

华衣青年关切地问道:“请问五位,宝剑、秘笈、美女呢?”

丑丐赶紧和声道:“这几样东西和美女均存在刁师爷的密室里,只要少侠将金鹰活捉来,我们一手交奖品,你少侠也一手交人!”

华衣青年听罢,蹩眉扭嘴,显然有些不大满意。

贼道人却炫耀地说:“坦白的对你说,宝剑是吹毛立断的宝刃,秘笈是武功盖世的奇特功夫……”

华衣青年立即问:“既然秘笈上有盖世武功,那你们五人为什么不学呢?”

五人被问得一愣。

贼道人怒声解释道:“有的人天赋不高,资质愚钝……”

话未说完,华衣青年已哂然一笑道:“道长总算说了句实话了……”

贼道人听得一愣,不由迷惑问道:“什么说了实话?”

华衣青年继续笑道:“有你们这种资质愚钝的师父,当然都不出艺业惊人的徒弟来!”

贼道人一听,勃然大怒,呼地一声站起。

三圣姑等四人也同时由座位上站了起来。

但华衣青年依然哂笑着坐在那和不动,却淡然问道:“不是在下夸口,仅凭定力,你们五位就逊在下一筹,遑论武功了。”

马魔王一听,突然能指一指,厉声道:“我看你这小子分明是前来找开心的,哪里是活捉金鹰……”

话未说完,华衣青年已淡然道:“你说错了,在下所以如此狂傲,目无一切,旨在让你们五位确信在下的武功高超,确有活捉或杀死金鹰的把握,进而带领在下前去亲眼看看美人、宝剑和秘笈。”

三圣姑五人等一听,俱都面透难­色­,显然他们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华衣青年认真正­色­道:“方才我来时已对那位引我前来的朋友说了,我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如果不让我看到应得的奖品,我是不会去找金鹰的。”

三圣姑等五人听了神­色­变幻,目光闪动,知道骗不了当前的年青人,因而同时动了杀机,觉得既然不受利用,不如­干­脆除去。

是以贼道人秃眉一蹩道:“你说你武功高强,有把握可以活捉金鹰,仅凭你一面之词,我们怎能相信呢?”

华衣青年立即起身,正­色­道:“那你们可以先行和我试招,咱们是点到为止,试掌不试兵器,不管那一位先试都可以。”

刁师爷一听,立即不好意思地说:“老朽只是一位师爷,武功仅学了一点皮毛而已,老朽可不敢和少侠比。”

贼道人却­阴­­阴­地笑道:“贫道想先向少侠讨教几招不传之秘!”说罢,举步就待走出殿去。

华衣青年看得一愣,不由脱口急声问:“道长准备去哪里?”

贼道人正­色­道:“当然到院中去动手。”

华衣青年笑道:“此地殿中足够了,所谓圈地三尺,更见功夫。”

贼道人不甘示弱,立即点头称好,随之打消了到殿外去的念头。

华衣青年一俟贼道人在对面站好,立即傲然一笑道:“我既然自称能活捉金鹰,我的武功当然比你们高,如果道长一个人和我试招,绝对不是在下的对手……”

照往常,贼道人听了这话,必定勃然大怒,立即飞身上前和华衣青年拼了,但是这时的情势不同,因为一心一意想将华衣青年除掉,不但不生气,反而庆幸得计。

是以,未待华衣青年话完,故意惊异地问:“这么说,你是想一个人对付我们两个人了?”

华衣青年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在下正有这个意思。”

贼道人一听,心中不由冷笑了,暗道:“你这小子是自己找死,可也怨不了道爷心狠手辣了!”

心念间,欣然颔首称好,立即望着三圣姑稽首道:“道友,可愿向少侠请教?”

三圣姑四人早已看透贼道人的用意,诀心联手将这个狂妄不羁、不见奖品不办事的华衣青年除掉,然后再贴出一张榜文去。

是以,也装腔作势道:“既然少侠有意一显绝学,贫尼就陪少侠走几招。”

说罢,立时走向华衣青年身后。

华衣青年早在贼道人向着三圣姑要求出场时便在心中冷冷笑了,同时也断定三圣姑在五人之中武功是最高。

是以,一俟三圣姑走向身后,立即淡然含笑道:“请道长师太先递招。”

三圣姑和贼道人见华衣青年对他们两人这么大年纪的长者,居然连动手前的例行礼数都没有,更加暗泛杀机,诀心将华衣青年除去。

是以,两人也不再稽首合什,同时颔首喝了个好,立即欺身直上,拳掌齐施,径向华衣青年的前胸和后背攻击。

华衣青年一见,朗声喝了个“来得好”,身形一旋,穿在身上的对襟外衫竟自动脱离身体,似乎他仍站在原地似的。

三圣姑和贼道人两人惯用夹攻别人的伎俩,是以,两人这一联合攻击,不但气势凶猛,而且将华衣青年上下前后都罩住了。”

在他们两人认为,这一攻之势,必然得手无疑,而且也必然将华衣青年置于死地。因而两人都用了九成功力,上掌下拳,一攻前胸和小腹,一攻肋下和腰际。

没想到,眼前一花,“蓬蓬”连声,两人竟同时击在查那飘飞尚未坠落的银缎绣花长衫上。

三圣姑心中一惊,暗呼一声不好,正待蹲身换招,贼道人的左腕却在华衣青年闪身而出时握了个正着。

只见华衣青年的身形仍在旋动中,右手猛的向外一拧,贼道人的一个­干­瘪瘦小的身躯,随着他的惊叫,已呼地一声飞向了殿墙上。

而华衣青年的右手虽然猛的向外一拧,而他的右腿却也猛地飞起一脚。

只听暗呼一声“不好!”三圣姑了随即“蓬”地一声,身形飞起,同时发出一声惶恐惊叫。

也就在“蓬!叭!”声响中,华衣青年已旋身带动了左后脚,“咚”地一声蹬在刁师爷的前胸上,一声闷哼,仰面倒向了身后。

华衣青年趁势横肘,“呛”地一声,寒光电闪,业已横剑挡在殿门下了。

马魔王和丑丐,以及引导前来的大汉,只看得一阵心惊­肉­跳,眼花缭乱,因为场中的变化太快了,简直可以说是眨眼间的事。

当寒光一闪,急凝心神,华衣青年已剔眉哂笑,俊面罩煞,业已横剑挡在了殿门下。

再看贼道人的头颅,早已在墙上撞了个分碎。

三圣姑蜷伏在墙角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唇­角流着鲜血,正极端痛苦地挣扎着想爬起来。

但是,终于“哼”了一声,一头栽在地上,再也没有动一动。

一向工于心计,专作害人勾当的刁师爷仰面躺在地上,张大嘴巴,瞪大了眼,一命早已呜呼了。”

马魔王和丑丐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还活生生的三个人,在刹那间俱都断了气,魂归地府了。

华衣青年冷冷地笑道:“现在该你们两位上路了!”

马魔王和丑丐一听,急定心神,脱口轻“啊”,立即将震骇的目光由三具尸体上收回来。

引导前来的大汉“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哭声哀求道:“大侠!大侠!饶命呀……”

华衣青年不由冷冷地笑问道:“方才你不是还喊我小伙子吗?”

大汉一听。惶急得赶紧叩头哭声道:“大侠饶命呀!小的是狗嘴狗舌头,说不出人话来,大侠!您就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

话未说完,马魔王突然硬着头皮怒声问:“你阁下到底是哪一位?”

华衣青年淡淡笑道:“还是那句话,告诉了你们两人,你们的师爷又会贴榜文请人杀我了。”

丑丐却愁眉苦脸地说:“我们和你既不相识,又无仇隙,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呢?”

岂知,华衣青年却失声笑道:“你们想杀我,我能不杀你们吗?”

马魔王和丑丐一听,脱口道:“啊!”俱都呆了,跪在地上的大汉也呆了。”

马魔王举起剧烈颤抖的右手,指着华衣青年,久久才惶急颤声问:“你……你?你……

你是金鹰?”

华衣青年淡然笑道:“我曾说过,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丑丐却极端不解地说:“可是,你是满脸的胡子,人是古铜肤­色­!”

华衣青年哂然一笑,哼声道:“不动点小手法,能把你们五个巨­奸­大恶憨在一起吗?”

马魔王知道已上了大当,但他却不相信华衣青年就是金鹰,是以,愤声道:“不!我不相信你就是那小子,因为人可以改变相貌衣着,但趁手的刀……”

话未说完,华衣青年已哂晒然一笑,一掂手中的宝剑道:“杀你们两人用剑足可应付了!”

马魔王和丑丐,不由一横打狗­棒­,一抽练子鞭,同时吗目厉声道:“我们和你并无仇恨,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杀了?”

华衣青年突然剑眉一剔,目­射­冷辉,脱口怒斥道:“除恶务尽,斩草除根,如果你们的师父仍在世上,我也要把他们杀了!”

马魔王和丑丐一听,知道跪地求饶也是自寻侮辱,因而心头一横,同时厉喝一声,道:

“大爷今天和你拼了。”

厉喝声中,各举鞭­棒­,同时向华衣青年扑去。”

华衣青年早已蓄势以待,一见两人疯狂扑来,疾演“迷踪”身法,身形一旋,长剑打闪,一声凄厉刺耳惨叫,马魔王已被闪过的剑身拦腰斩为两断!

紧接着,华衣青年反臂送剑,挺腕直刺,又是一声刺耳惊心的惨叫,长剑又由丑丐的肋下,穿过胸膛,直透脏腑下。”

丑丐身形踉跄,瞪大了两眼,张大了嘴巴,前进两三步,“咚”的一声仆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喷出一道鲜血,顿时气绝。

跪在地上的大汉,完全吓呆了,身体也停止了颤抖,目光一直盯着他主人马魔王的两截尸体,看样子,距离吓死的边缘也不太远了。

华衣青年看了大汉一眼,哑然一笑,“沙!”地一声将剑入鞘,心想:“你是真吓呆了也罢,是假吓呆也好,反正这一次给你的教训足够了。

心念完毕,倏然转身,飞身纵上墙头,正待纵进林内,饲堂殿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呼救命声!

华衣青年听得一惊,听出这女子的尖呼声喊得不太清楚,因为那是有人把她的樱口捂住了。

华衣青年心念电转,略显迟疑,立即飞向向呼救的祠堂殿后扑去。

一到殿后,只见稀疏松林中,荒草及膝,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华衣青年放心不下,深怕那个呼救的女子被歹徒按在草丛中,按住了嘴巴不能出声。

是以,功贯双臂,两掌上提,炯炯目光搜索整片草地,缓步向前找去,前进不足五丈,目光倏然一亮,只见前面草丛里有一块白布丢落在那里。”

于是,他飞身纵过去一看,发现竟是一方雪白的绢帕,和一条金线彩鸾腰带。

华衣青年俯身捡起,立有一丝兰花香味的气息扑进了鼻孔内。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跪在地上仰面含着泪,闭目等死的九花娘的影子,立时在他脑海出现。

华衣青年惊然一惊,知道他已进入敌人预先布置好的圈套或陷阱内,是以,立即凝目察看附近,说也奇怪,附近一片死寂,根本不像有人潜伏的样子。

继而一想,大吃一惊,急忙丢掉了手中的绢帕和鸾带,因为他断定那上面必然已涂了剧毒。”

他低头细看手掌,和平时并无异样,伸屈一下手指,也没有麻木的现象。心想:这就怪了,来人既是九花娘的姐妹,为何将他引来又跑了呢?继而一想,恍然大悟,必是进入祠堂将三圣姑的尸体打走了。”

华衣青年越想越不错,立即飞身前驰,一到殿后,腾身而起,直落殿脊之上,俯首向天窗内一看,发现大汉仍跪在地上,而三圣姑的尸体仍蜷卧在殿角墙下。

这一下把华衣青年弄糊涂了,弄不情对方戏耍他的目的何在?

看看夜空,满天繁星,应该将近二更了。”

华衣青年再向四周望了一眼,只怀着一颗迷惑的心,纵下正殿,尽展轻功,直向正西城墙前驰去。

到达城墙下,飞身越墙而过,直向七八里外一片起伏丘陵和茂林驰去。

一阵疾驰去,已到林前,华衣青年飞身而入,光线顿时一暗,但是今夜他特别多了一个心眼,急忙回身,在一株树后,向来的方向察看。

因为,他怕九花娘的姐妹们暗中跟来,发现了他隐居在这座茂林里的家!

华衣青年站了好一会儿,发现原野一片宁静,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哪里有人跟踪?他迷惑地摇了摇头,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只得继续向深处驰去。

又越过两个丘陵,前面已现出他住了近两个月的那间木造小屋。现在已是他住在这间小屋的最后一晚了,天一亮他就要转回他的故乡去了。

由于是最后一晚,心里对这间小木屋不但突增亲切之感,同时也有了一丝戚然。

到达小木屋前,外面的门闩依然好好地闩着,撤开外闩,推门走了进去,一进屋门,立刻有一阵兰花般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木屋内。

华衣青年大吃一惊,顿感不妙,知道他的这间小木屋早已被九花娘的姐妹发觉了。

也就在他心中大吃一惊的同时,一件硬硬的长条已放在他的后肩上,身后同时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子声音,道:“动一动,回一回头,我就把你这头笨牛宰了。”

华衣青年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儿听到过,再看小木屋内,不但早已把桌凳擦­干­净,而他那张乱糟糟的木头床上,换下来的旧衣和宝刀也不见了。一看这情开,华衣青年立时笑了,同时笑声道:“以前我不承认我笨,现在我却甘心情愿的接受你送给我的这个封号。”

话声甫落,身后已娇声笑着问:“这么说,你已知道我是谁了?”

华衣青年毫不迟疑的说:“当然知道,你就是绝冠群芳的白玫瑰!”

话声甫落,身后竟娇哼了一声,生气的说:“错了!你回过头!”

“我回头你会把我宰了。”

“噗嗤!”一声,同时娇笑道:“是我命令你回过头来的嘛!”

华衣青年早已迫不及待,这时一听,立即回过身,定睛一看,目光倏然一亮,只见站在门后的,正是换了一身紫莲白罗长裙的白玫瑰,因而不自觉地欢声道:“姑娘!”

国­色­天香的白玫瑰却忍笑嘻声道:“唉!我是‘苦心人’呀!”

华衣青年一听,立即恍然一指白玫瑰,道:“那天晚上故弄玄虚的就是你?”

华衣青年又继续问道:“那天晚上你一定也跟着我了老驼山了?”

白玫瑰得意地忍笑道:“十几个大汉缠着你,我不暗中动点手脚,不把你给累死了,哪里还狠得下心辣手摧花?”

华衣青年一听,知道那一幕白玫瑰在暗中都看到了,想到当时一直狠不下心杀九花娘,俊面顿时红了。

同时,破坏机关,以及大寨放火,当然也都是白玫瑰的杰作。

白玫瑰见心上人的俊面胀得通红,只得歉然一笑,问:“我的手帕和鸾带呢?”

华衣青年一听,立即恍然道:“啊呀!我怕它们有毒丢了!”

白玫瑰听罢,不由“噗嗤!”笑了,同时笑着解释道:“绢帕上洒了一点九花娘惯用的香花露来造成你的错觉,丝鸾是试试你见了那天我系在腰上的饰带,能不能想到是我!”

华衣青年使面一红,急忙解释道:“吓都吓死了!哪还会想到这些!”

白玫瑰当然体会到心上人当时的心情,因而含情地看着他笑道:“你没想到我,我也不怪你。”

华衣青年很是不好意思,笑声埋怨道:“你为什么要丢香帕吓我?”

白玫瑰笑着道:“不逗你一下,我怎么来得及先赶回来嘛!”

华衣青年一听,不由哈哈一笑,说:“你太聪明了,我实在逗不过你。”

说罢,又正­色­关切地问:“你到我这儿还有什么事吗?”

白玫瑰一听,不由叹了一口气,暗自道:“骂他是头笨牛,他心里还老大不服气,竟然当面问出这个问题!”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却羞红着双腮,道:“你替我杀了九花娘,你还没有领奖,我只好亲自把玉人儿给你送来啦!”

华衣青年一听,顿时陡然大悟,不由恨声骂了自己一句“笨!”伸臂就将白玫瑰抱在怀里。

白玫瑰骤然一惊,娇靥通红,脱口娇呼道:“不要--”

但是,两片炙热的朱­唇­,已封住了她的樱口。

久久,白玫瑰才猛然偏开了惊首,喘了口气说:“小翠、小红她们……”

华衣青年心中一惊,急忙着向房内和门外看,但依然紧紧地抱着白玫瑰没有放开,白玫瑰一看心上人没有把她放开,又“噗嗤!”一笑,道:“她们都留在家里,只有这一次你不呆。”

华衣青年得意地哈哈一笑,接着俯首又要去吻白玫瑰的樱­唇­,但白玫瑰却忍羞含笑的将纤纤手指竖在了他两片朱­唇­上。

华衣青年一笑,正待说什么,白玫瑰已含笑刁钻地道:“现在总该说出来你叫啥姓啥了吧?”

这一招果真厉害,华衣青年只得笑着说:“我胸前既没有刺只金鹰……”

话未说完,白玫瑰已笑道:“我已看到这你脱下来的蝉翼丝装和油彩。”

华衣青年立即含笑道:“那你应该想起来,普天下武林世家中,谁家保有一件天蚕丝织成的天孙甲……”

一提天孙甲,白玫瑰立时陡然惊呼道:“你是塞外刀剑双绝的司马龙的……”

华衣青年立即风趣地接着道:“儿子,司马上云,人称‘千面侠’。”

白玫瑰一听,不由伸臂将司马上云紧紧抱住,兴奋激动的欢声说:“天下多少名门千金和武林侠女梦想着嫁给你为妻……”

司马上云却风趣地道:“非常可惜,直到现在我还是光棍一个……”

白玫瑰一听,立即仰起花般的娇靥,兴奋地摇着螓首道:“不不!你从现在起,已经不是了……”

司马上云却继续风趣地道:“那我可真要感谢老天爷,终于赏给我一个一直把我当笨牛鞭策的老婆!”他当然也弄清楚白玫瑰本名何玉芝,是他口盟二弟何中坚的妹妹。

白玫瑰一听,立即羞红了娇靥,扭动着娇躯,跺着脚儿撒娇道:“对不起!今后我会好好的服伺你。”

司马上云一正­色­,又含笑道:“我也会一辈子喜欢你!”

夜已深了,大地一片沉寂,那间小木屋里却充满了春意。

他们计划着未来回金鹰堡。

第十七回

冰天雪地穿云剑千里送讯

毒烟缭绕千面侠激战丑丐

打从去年年底开始下雪,直到过了年,这一场大雪都没有停歇过半个时辰,整个大名府城里城外,无处不被白雪所覆盖。

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庄稼收成一定会好,但是人们都担心不知要到哪一天,这场大雪才能停止下来。

由于大雪未停的缘故,城里城外便已难得听到爆竹声了,人们都躲在家里过一个冷清的新年,街上更难看到来往的行人,看来都要等到雪停了才开始拜年。

这时,刚好是午牌时分,雪片虽然落得较少,寒风却较早晨更加的急劲了,除了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尚有缕缕炊烟之外,整个大地几乎连一个活动的东西都找不到。

就在这个凄凉孤寂的正午,在那一片瑰丽的雪地里,从遥远的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缓缓的向这边移动着。

随着凛冽的寒风在空际不断的呼啸,那个黑点愈来愈大,终而可以看到那是一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行驰而来。那真是一匹难以见到的骏马,路上积雪盈尺,它依然毫不吃力的奔行着,只见一片洁净的大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蹄印,一直延伸到灰暗的天边……

一望无际的雪地里,这一人一骑行驰着,显得是那样的孤独,足可以使人产生一种已被人们遗忘的感觉。

但是那个骑在马上的劲装骑士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的斗蓬和毡帽上沾满了雪花,嘴边的虬髯已结成一条条的小冰往,不过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烁亮,并且随着骏马的疾驰,瘦瘦的脸上更泛现起欢愉的神情。

似乎是受到这份欢愉所感染,他乘骑的那匹枣红­色­骏马也奔驰得更加迅速,尽管身上汗出如浆,也依然昂首喷气,迎着寒风向前飞驰着。

那远远出现的地方,是金鹰堡,也就是“千面侠”司马上云的庄院,因为他不愿让人知道他就是“千面侠”,故此取名“金鹰堡”。

那个劲装大汉蓦地发出一哈喝,双手微一用力,把急驰的快马勒住了,由于他的来势稍猛,使得他跨下的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方始止住了前进之势。

那劲装骑士利手拍了拍满是汗水的马颈,爱怜地说道:“赤骝,这回可辛苦你了,等会到了金鹰堡后,一定让你好好地享受一顿黄豆泡酒。”

那匹骏马仿佛听得懂话,闻声扬首嘶叫了一下,四蹄不住踢动,把地上的积雪也踢得不住飞溅而起。

劲装大汉微笑着抚着马鬃,道:“赤骝,你别着急,我两年没来,再加上这场大雪,可要好好地辨认一下方向,免得走错了路,找不到金鹰堡。”

他扬起了头,四下顾盼了一会,只见雪野茫茫,一望无际,若非是有大名府城作为目标,真个分不清东西南北,饶是如此,他依然在马上观察了好一会,方始判断出应行的方向。

他吁了口气,右手轻轻一抖缰绳,骑着马拐向右边,飞快地向前疾驰而去。

他这时是顺风而行,凛骨的寒风已不像刚才那样似一支刀子在脸上刮着,骏马奔行的速度也更加快了。

不到一盏茶功夫,他便已来到一排排的老松之前了。

这劲装大汉见到那些被积雪压得弯了腰的老松,嘴里发出一声欢呼,骑着马像阵旋风样的冲进松林里去。

林中筑着一排宽敞的青石板砌成的道路,那匹骏马一踏上石板路,蹄声顿时急响而起,有如一阵密鼓,响彻在林中。

阵阵蹄声回荡而起,林边的积雪尚在簌簌落下,这一人一骑已冲出松林,来到一座巍峨雄壮的巨堡之前。

堡前的护城河已经结冰,那用巨大麻石砌成的城墙上也挂着一条条冰往,失去了平时的壮丽美观,但那个劲装大汉却像看见了亲人一般,眼中闪出烁亮的光芒,大声地呼喝了一下,到了此刻,他好似嫌跨下的赤骝奔行太慢,双臂一振,从马背上飞掠而起,如同一只大鸟般,越过冰封的护城河,掠上了高达两丈百余的城墙上。

他的脚刚一站稳,从城堞边立即闪出两个身穿皮袄的大汉,两枝红樱长枪有似毒蛇般的交叉封在他的面前。

这劲装大汉微笑一声,左手疾伸,一把抓住刺向胸前的两支长枪,道:“怎么了?你们想造反了?”

那两个大汉刺出的长枪被制,齐都振臂一挑,跟着左手缩回,在腰上拔出一柄匕首,斜斜分刺而出,他们的动作快捷,招式毒辣,显见平时训练有素,这一式枪中带刀的招术,就算是遇到了一流高手,也足以将对方逼退,夺回受制的长枪,抢到先机。

但是他们的匕首才一伸出,倏觉一股强大的力道从长枪上涌了过来,顿时抵消了他们的前冲之势,那两枝长枪反而变成了封住他们刀势的武器。

这两个大汉吃了一惊,齐都放开了长枪,撤身后退,用手里的匕首封住胸前要害。

就在这时,一阵锣声急响,七八个护堡的守卫都赶来支援。

那劲装大汉一见情势不对,心知自己一时情急,反而惹出一场误会。

他赶忙把夺一来的长枪往地上一掷,扬声道:“在下何中坚,特来拜访大哥,你们别误会了。”

那些蜂涌而来的大汉闻声都停住了前奔之势,从他们之中走出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壮汉,抱拳道:“请问尊驾是穿云剑客何大侠?”

何中坚听那人话中之意似乎怀疑自己的身份,浓眉顿时一皱,想要出言叱贡,可是猛然想到自己这身打扮,再经这一路上的风霜雨雪,难怪对方不认得自己了。

他赶紧取下了毡帽,解开斗篷,笑道:“展成,你看我是不是何中坚?”

展成一见何中坚取下了毡帽,认得他果然便是名满天下,堡主时刻想念的穿云剑客何二爷。”

他赶忙躬身抱拳道:“啊!何二爷,您老请恕罪,小的设有认清您……”

何中坚笑道:“哈,这都怪我太过于鲁莽了,一时情急,连门都不敲,难怪你们会误会。”

这时又有许多堡丁闻讯赶到,展成挥手扬声道:“没有事了,是一场误会,你们快通报进去,说何二爷驾到。”

那些蜂涌而来的堡丁齐都退下去,各守各的岗位,自有人去通报金鹰堡主。

何中坚望了那飘扬在旗杆顶端的金鹰旗一眼,问道:“展成,司马兄可好?”

展成躬身道:“启禀二爷,堡主福体安康,他这几天可是每天都想念你呢!前几天还在说今年大雪封地,恐怕您又不能来了,哪里想到二爷您却赶来了……”

何中坚道:“我得到一个消息,是从苗疆赶来的……”

他说到这里,只见一个身披白­色­狐裘的劲装少女飞身跃上城堞。那劲装少女长得柳眉风目,玉面桃腮,肩上Сhā着一枝长剑,飞掠之际,剑上红穗不住飘拂,在美艳这中加上英挺之态,使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他刚一掠上城堞,便见到何中坚向她迎了过来,顿时脸上浮起一脸惊喜之­色­,失声呼道:

“啊!是二哥。”

何中坚含笑迎了上去,道:“三妹,恭喜!恭喜!”那劲装少女把一双雪白的柔荑投入何中坚宽大的手掌里,惊喜地道:“二哥,欢迎你到金鹰堡来过年,我……我真没想到你会赶来……”

何中坚话声稍顿,仔细地端详了面前的劲装少女一阵,道:“三妹,许久不见,人越发美了,要不是你叫我,我真会不认得站在面前的你,竟是白玫瑰剑客何玉芝!”

何玉芝粉脸微红,抽出右手,掠了掠垂在额际的青丝,嘻笑道:“二哥,你还开这个玩笑做什么?”

她嘻笑之际,嘴角含情,眼波流动,真个风情绝代,美不可言。

何中坚看她那等神态,心里在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哪个跟你开玩笑来了?我进赶喝喜酒的,你们的日期定在何时……”

何玉芝听他提起喝喜酒,顿时娇羞一脸,不禁低垂螓首,道:“二哥,我真希望你早点赶来……”

何中坚讶道:“怎么啦?有什么变化不成?”

何玉芝摇了摇头道:“你是我的哥哥,我们在等你呀!”

何中坚个­性­豪爽,为人粗鲁,从来不解温柔滋味,他对这个妹妹百依百顺,大手往何玉芝肩上一拍,道:“我这不是赶来了吗?”

白玫瑰何玉芝道:“我们的婚礼只好等到春天了……”

她的话声一顿,望了站在不远的展成一眼,道:“二哥,你赶了这么远的路,大雪天里,只怕冻坏了,来,我带你大厅里去烤烤火,梳洗一下”

何中坚见她言犹未尽,也不愿在此多加追问,闻言道:“三妹说得不错,这十几天来,可也把我弄惨了,若非我的身子硬朗,只怕早就倒在雪地里了,呵呵!到了这里,我这颗心总算放下了。”

他随着何玉芝行了两步,脚下稍停,回头道:“展成,你找个人到下面去把我的坐骑牵进来,用黄豆泡酒,好好的喂它一顿,哦,别忘了替它用热水洗刷一次。”

展成答应了之后,立即便命人去牵马。

何中坚和何玉芝沿着墙边的石阶下去,在宽广的土坪里,踏着雪向大厅行去,何中坚四面打量了一下,道:“这金鹰堡里,人丁十分兴旺,房子盖了不少,看来上云对于理财之道确实有一手。”

“这都是王师爷的功劳,这两年收成很好,又买了不少田地,佃户跟堡丁增多了,自然房舍要增建。”

何玉芝道:“不过我认为这对于上云不好,他好像要打算做一个安享清福的员外,不愿再履足江湖了……”

何中坚叹了一口气道:“只怕他没有这份清福,江湖上的情势非逼得他重作出岫之云……”

何玉芝讶异道:“二哥,你的意思是……”

何中坚道:“我这次赶来,就是为了上云的事,因为他有个仇家要来金鹰堡……”

何玉芝一愣,道:“有人要来寻仇?”

何中坚点了点头道:“不错。”

“是谁?”何玉芝问道:“我想不到上云有什么仇人厉害得要让你亲自赶来。”

何中坚道:“三妹,你还记得那丑丐刘彪吗?”

“刘彪?”何玉芝松了口气,道:“哦,原来是这个下三滥的家伙,当年被司马上云一剑穿胸,他的尸骨只怕都早已枯朽了,我不相信他会复活,他还敢到金鹰堡来报仇……”

何中坚面­色­一凝,肃容道:“三妹,我怕的就是你们会轻敌,以致造成遗憾终身之事,你可晓得丑丐当时被绿袍老祖救活,已投入苗疆毒门,是绿袍老祖的得意门徒,一身毒功厉害无比,听说已到了杀人无形的地步,黑煞毒神之名,如今已是震动半个江湖……”

“哦!有这种事?”

何玉芝眼神一凛,问道:“二哥,他这次是带着毒门中人赶来报仇的?”

何中坚道:“不仅是他,还有野人山的神力天王呼延豹,点苍派的叛徒天南孤剑孟飞灵等人……”

何玉芝面­色­微变,凛然道:“连孟飞灵也来了?刘彪那厮怎能说动他的!”

“这个我也不晓得。”何中坚苦笑道;“我在轩疆听到他们要来金鹰堡寻仇的消息时,他们已经动身追赶,直到抵太原才追到,跟他们照了一次面……”

他话到这里,已来到大厅之前,但见一个儒衫飘飘,身着长衫的白面书生,带着一个玉面朱­唇­,俊美可爱的十来岁孩子,正从大厅里行了出来。”

那个白面书生剑眉斜飞,双瞳如星,虽是穿着单薄长衫,却衬得他更加威严而飘逸,使人一见顿兴肃然之感。”

何中坚抢前几步,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俊美童子已飞扑过来,欢呼道:“二哥,您总算来了,兄弟好想您哟!”

何中坚一把抱住飞扑而来的司马白,可可笑道:“小白,二哥也好想你!”

“二哥。”司马白道:“您骗我。您要是想我,怎么好久都没有来?这一次一定要罚您在堡里住一年。”

那站在石阶上的“千面侠”司马上云见兄弟司马白缠着何中坚不放,笑叱道:“小白,你二哥老远的来,连气都没有喘一下,你便缠着他不放­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司马白有些不甘心的道:“不,二哥上次答应我把穿云剑法传教给我,却两年都不来,这次绝不能放他很快便走……”

“哈哈!这次我一定多住些日子!”何中坚笑道:“我就算欠了阎王的债也可以赖一赖,只有欠你的债可躲不掉。”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在司马白面前扬了扬道:“小白,你看这是什么?”

司马白眼睛一亮,道:“是穿云剑谱!”

“不错,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何中坚笑道:“等侍你拜了年后,我还准备了一份又大又重的压岁钱给你!”

司马白接过穿云剑谱,乐得小嘴都事不拢来,忙道:“谢谢二哥!谢谢二哥。”

“千面侠”司马上云知道何中坚把穿云剑谱交给司马白,便等于把衣体传给了司马白,他很高兴地道:“二弟,你是太抬举小白了。”

“反正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传人,小白这孩子我非常喜欢,我只怕我这点小玩意他不喜欢。”何中坚笑道:“否则我会吝啬吗?只要时间够,我真希望把我所会的东西,全部传教给他。”

司马上云笑道:“二弟,这几个月你都是在外漂怕,希望你这次能够留在堡里多住些日子……”

司马白接下去说道:“最好能永远在堡里住下去,一直都不走。”

何中坚抚着司马白的头,说道:“假如可能的话,我也希望永远留在这里不走,不过……”

他说到这里,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讲这种话,于是话题一转,道:“上云,小弟还没有跟你拜年呢!祝你年年如意,万事顺利……”

他瞥了站在一旁的何玉芝一眼,含笑道:“还有,你们赶快成亲,让我吃了年酒,再喝你们的喜酒。”

司马上云没想到何中坚一见面便提起要自己成亲之事,尴尬地一笑,道:“二弟,先别提这事,你先进来梳洗一下,换件衣衫,我已命他们准备酒席给你洗尘……”

何中坚道:“喝酒的事不急,我这次来是为了……”

千面侠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声,道:“二弟,有什么事等到你梳洗完后再说,来,我们进金鹰厅去。”

他说话之际,亲自走下台阶,挽着何中坚的手臂,并肩走进入大厅。

何玉芝见他们亲热地挽手而行的背影,心中似乎颇有感受,怔怔的站在那儿,任片片雪花落在身上,也都浑然不觉,直到司马白趋前拉住了她的手,她才醒了过来。

司马白睁着乌黑的眸子,不解地望着何玉芝,问道:“嫂子,你在想什么?”

何玉芝微笑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上云跟二哥就跟亲兄弟一样,感情是多么的融治……”

她轻叹一声,道:“唉,就有仇人找上门来了。”

“怕他做什么?”司马白撅起小嘴,道:“哥哥是千面侠,你是夺魂剑客白玫瑰,再加上二哥是有名的穿云剑客,谁敢前来?”

何玉芝面上泛起苦笑,用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不知道,我们的仇人太厉害了,只怕……”

司马白见她喃喃自语,问道:“嫂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何玉芝微笑道:“小白,我们进去吧!”

司马白还是个孩子,自然想不到那么许多,只是高兴地拉着何玉芝的手,直进金鹰厅。

这座金鹰厅建筑宏伟,布置华丽,一进厅内,迎面便是一座高大的玉屏风,上面有巧匠所雕的一只展翅飞翔,脚抓刀剑的金­色­老鹰,这是刀剑双绝司马龙在世时,北六省武林同道所送的,为了表扬他对武林所做的贡献。”

千面侠从二十一岁出道,未及一年便名满江湖,他的一套金鹰十二式刀剑跟七枝飞剑,使得黑道群雄心寒胆颤,避恐不及,着实替武林造福不少。

司马上云的刀剑又快又准,尤其以千面侠的姿态行道江湖,更是神出鬼没,好像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都知道千面侠,不知道他就是司马上云。

司马白不是他的亲兄弟,乃是他行走江湖救助的孤儿,带在身边,取名司马白,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穿云剑客何中坚原本是司马上云的好友,现在却不料无意邂逅白玫瑰,竟是何中坚的妹妹,他们的婚姻当然不成问题。

再说司马上云自从回到堡里准备成亲,不科母亲在前月过世,耽误了他跟白玫瑰的婚事,使得何玉芝心中有点不快,所以才埋怨二哥不能早点赶来。老夫人过世的消息,何中坚早就知道了,现在是年根岁底,他尽可能不提这事,免得司马上云心里悲哀难受,这也是人之常情。

何玉芝跨进厅门,望着玉屏风上所雕的那只威武雄俊的金鹰,暗自思忖道:“只怕这一次,你得重展铁翼,重出江湖,不能继续消沉下去了。”

只要千面侠不再继续消沉下去,他便会重出江湖,何玉芝相信他离开了金鹰堡,便会渐渐忘去他死去的母亲,到那时……

她想到这里,眼中不由放出光芒,把刚才难过的情结一齐抛在脑后,高兴地牵着司马白进入厅中。

大厅里,司马上云负着手在观看两个家人在摆酒席,听到了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慈爱地问道:“小白,二哥来了,你高兴不高兴?”

“当然高兴。”司马白挣脱了何玉芝的手,跑到司马上云身边,道:“这一次,您一定要留二哥在这儿多住一阵,可别像以前,住个两三天便走了。”

司马上云笑道:“这就看你的了,你有办法把二哥留下来多久便多久。”

司马白仰着头道:“嗯,我要二哥亲自教我穿云剑法,非要他把我教会才许他走,而我却故意学不会,最少也要留他再过一个年。”

“哈哈!好狡猾的小子!”千面侠振声大笑,拉了拉司马白的鼻子,道:“想不到你的心眼也真不少。”

何玉芝微笑地道:“上云,这都怪你不好,小白喜欢练武,你的拿手绝招却一直不肯传给他,难怪他会这样了。”

千面侠道:“玉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金鹰刀剑需要极深的内力和艰苦的学习,才能练出来的,小白还太小,吃不了那份苦的……”

何玉芝道:“上云,你这么宠他,只有对他有害无益,想当年你自己若不是早下苦功,怎么能够在一出江湖便扬名天下……”

“那可不一样,小白是个流浪的孤儿,我需要更加爱护他才行,不能让他受苦。”

千面侠有些感慨地道:“没有爹娘的苦处,我很清楚。”

何玉芝见他提起孤儿感慨自己身世,眼中仿佛蒙上一层白雾,也使得司马白受到影响,玉面之上浮起悲哀之­色­。

她一见情形不对,连忙掉转话题,道:“上云,你晓不晓得二哥次为什么冒着大雪,连日不停的赶来?”

千面侠微微一愣,道:“他当然是来过年的!这些日子没来,他再不来,难道不怕我们两人会生气?”

何五芝道:“赶来过年当然是一个原因,另外他是来向你告警的!”

“告警?”千面侠剑眉一轩,问道:“难道有人要与我过不去,找我的麻烦不成?”

何玉芝点头道:“你还能记得那丑丐吗?”

“丑丐?”司马上云略一忖思,笑道:“死去的剑底游魂,还会有多大气候?”

“错了,今日的丑丐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了。”何玉芝道:“他现在已是闻名江湖的黑煞毒神,再加上天南孤剑孟飞灵跟神力天王呼延豹,实力可不能小觑……”

司马上云哦了一声,眼中神芒进­射­,道:“有这等事?”

何玉芝还没接下去说话,何中坚已从厅内走了进来,笑道:“是什么事?”

千面侠闻声侧首,只见何中坚已换了衣服,刮了短髭,梳洗­干­净,神采焕发,已不像方才那样狼狈。

他迎了上去,笑道:“不管什么事,我们喝酒要紧,来,请就座。”

他挽着何中坚就座,自有家丁斟上美情酒,何中坚在司马上云相邀,连­干­三杯,方自吁了口气,道;“哈哈,多年来,从未有如此尽欢过,在那苗荒僻野,更难得喝到如此美酒……”

“哈哈,你尽管享用,这些花雕都是三十年以上的佳酿,若非是你来,我还真舍不得自己喝!”司马上云笑着道:“何况这些腊味都是令妹亲手所制的,下酒更是无上佳品,我想你更不能轻易放过。”

何中坚扶了两块腊­肉­放进嘴里,赞赏地道:“啊!真是不错,没想到我家妹子剑利之外,这一手做菜也不含糊,看来足够做一个良家主­妇­而有余,上云,我看你……”

何玉芝晓得何中坚将要提起的事,为了免得千面侠受窘,连忙举杯道:“二哥,我敬你一杯。”

何中坚见到司马上云不自然之­色­,哈哈一笑,仰首­干­尽杯中美酒,笑道:“玉芝,我希望下一次是喝你的喜酒。”

何玉芝微叹道:“二哥,你才喝几杯酒便已经醉了?怎么说起醉话来了?”

“哈哈,我今天是不醉不休,可是现在却没有喝醉。”

何中坚不愿让玉芝觉得难堪,于是话题一转,道:“所以我要趁没喝醉之前,把我这次的来意先说明白,免得误了事。”

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把方才对何玉芝说的话重说一次,然后道:“那天晚上,我住在泰顺客栈里,遇见了他们一行,本来刘彪那厮还没认出我来,却被孟飞灵看见了,他们……”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展成匆匆忙忙的自厅外冲了进来,道:“启禀二爷,您的马……”

何中坚一惊道:“我的赤骝怎么啦?”

司马上云道:“展成,有什么话慢慢说,这么莽莽撞撞的­干­什么?”

展成定了定神,禀告道:“启禀大爷,二爷的马突然死了!”

“死了?”何中坚霍地站了起来,沉声喝道:“展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成喃喃道:“小的方才按照您的吩咐,叫马夫用黄豆泡酒喂马,谁知黄豆还没吃完,您的那匹赤骝便长嘶一声,倒地死了”何中坚好似受到无形的巨锤重重一击,面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喃喃道:“赤骝死了?它怎么会……”

“中坚,你冷静点!”司马上云站起来,伸手扶住何中坚的肩膀,问道:“展成,二爷的马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展成嗝嗝地道:“小的也知道为他什么,不过好像是中了什么毒的样子”

“中了毒?”何中坚全身一雳,道:“大哥,我去看看赤骝……”

“且慢。”司马上云拉住何中坚,道:“中坚,你先运运气看,身上有设有不舒服的地方。”

何中坚一愕,道:“大哥的意思是……”

千面侠颔首道:“丑丐那厮既已投入绿袍老怪的门下,一身毒功防不胜防,我是怕你中了他的暗算都不知道,你还是快运气查视一下。”

何中坚依言坐了下去,双腿一盘,开始运起功来,千面侠和何玉芝都满脸焦急的凝望着他。

不到半盖茶的时刻,何中紧吁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

司马上云赶K问道:“中坚,怎么样?”

何中坚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很好。”

司马上云诧异道:“奇怪,怎么会这样?”

他略一寻思,道:“中坚,我们去看看你的马……”何中坚颔首道:“是的,我也要弄清楚……”

他刚刚站起,话还没说完,突然展成两眼圆睁,像是发了疯样的大喊一声,双手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用力一撕,随即滚倒于地。

何中坚愕了一愕,只听司马上云喝道:“你们不要动,他是中了毒。”

就这么说一句话的时候,展成已双腿直挺,五官流血,倒地死去。”

厅中的人都为展成的惨状所除一时全都鸦雀无声,倒是厅外的堡丁和内厅的仆人士都闻声赶了进来”

司马上云恐堡了无知,触及展成的尸体而中毒伤亡,连忙大喝道:“你们全都给我出去!”

那些堡丁纷纷退出大厅,刹时厅内只剩下司马上云等人。”

何中坚发了一回愕,长叹一声道:“唉!是我害死了展成!”

若不是我要他喂马……”

“二弟,现在不说这个了,恐怕那跟马接触过的人,都无法逃过此劫。”千面侠话声稍顿,道:“不过我觉得奇怪,怎么你会没有事?”

何中坚诧异地道:“我也觉得奇怪,为丑丐会对我的赤骝下毒,而不对我……”

司马上云似想到了什么,没等何中坚把话说完,立即便打断了他的话道:“啊!我想到了,他是用人作毒饵!”

“我是毒饵?”何中坚睁大眼睛道:“上云,你的意思是……”他立即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张大了嘴巴,惊愕地不知如何是好。”

千面侠冷笑道:“真是狠毒的计,只要跟你接触的人,都会中毒死去!”

何中坚惶恐地道:“上云,这……如何是好?”

千面侠冷静地道:“事已如此,急也无用,玉芝,你快把小白带进去,让他服用我的辟毒丹,然后守住他。”

他还没有吩咐完,怪地一声长笑传来,两条人影有如鬼魅般的出现。

司马上云看过去,但见那有如幽灵般突如其来的两个人,行动迅捷逾风,仅是笑声一落,便已踏上石阶,进入厅门。

他心头一震,显然为那两人行动之速而感到惊讶,在他认为堡里的守卫,至少在有外敌入侵时,会发出警报,而这两人来得如此之快,且又毫无示警之声,可见守卫之人先遭杀害,或者根本没有发觉有外敌入侵。

他没有多加思考,仅沉声呼唤了一下何玉芝,便向那两人迎了过去。

何玉芝懂得他的意思,立刻抱着尚在惊惶中的司马白,向厅后奔去,而何中坚也马上拔出长剑随着千面侠迎向前去。”

司马上云的肃然相迎,顿时使那飞身入厅的来者身形一挫,由于他全身扬溢着的那股煞厉的气势所逼,使得左前那个身形矮小,身着青­色­劲装的中年汉子,不由自主的拔出了背负长剑。

“呛”地一声轻响,一道耀目的光华闪烁腾起,那面白无须的中年汉子振臂一掠,长剑划出一道弧线,发出一股无形的剑气,护住了面前六尺方圆之处。

千面侠缓步前行,似乎无俱于那股随时便能致人死命的剑气,依旧向前走去,眼见便将撞到那两人身上。

这时站在右前边那个瘦癯枯黑,有似竹竿般挺立在厅门口的那个灰须老者,倏然伸出双手,在前面划了一道圆弧,厉声道:“司马上云,你若再向前一步,老子便要你命丧无常,痛苦哀嚎而死!”

司马上云停住脚步,冷冷地望了那人一眼,候声道:“丑丐,你今日进我金鹰堡已是死定了,我无须跟人多费口舌,只是孟飞灵……”

他的话声一顿,凝重地道:“你背叛点苍,横行天南,自有你们派中长老处置你,不需我来动手,所以我劝你还是就此退出本堡,以免丧身于此。”

天南孤剑孟飞灵似是从未想到会有人面临自己的长剑之前,还如此镇定的劝说自己,他不禁为司马上云那份自信心所震惊,脸­色­变幻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千面侠”名震半个江湖,只不过近些日来,千面侠一直留在金鹰堡,在江湖上的声名才稍稍低微了一点,孟飞灵这次北上,只是由于黑煞毒神的煽动,并非跟千面侠有什么天大仇恨,是以他在一愕之下,心中不禁萌生一丝退意。

他不未开口说话,黑煞毒神丑丐已敞声大笑道:“哈哈,司马上云你好大的口气,点苍­射­日剑法为中原四大剑法之一,孟兄又是点苍第一高手,他岂会被你几句话便吓走,更何况老夫我的毒门绝技,天下无双,此刻你已是置身于死神的掌下,眼见便是尸横于地,尚敢如此大言不惭!”

黑煞毒神丑丐话语之中所含的意思,孟飞灵怎能知?他的胆气一壮,沉声道:“刘兄说得不错,在下从没怯退躲避过的,就算阁下的师父师娘在旁相助,在下也要领教高招,更何况你只有一个人在此,依在下愚见,你若是束手就缚,我可以要求刘兄留下你一条­性­命……”

黑煞毒神刘彪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声道:“孟兄,你不心跟他们多噜嗦了,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子若不施出点手段,他不会乖乖就擒的……”

他的目光一闪,落在握剑于司马上云身旁的何中坚身上,­阴­­阴­一笑道:“何中坚,你已中了老子的无影之毒,若是从此依顺老子,我决不取你的­性­命……”

何中坚沉声叱道:“刘彪,在下今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中坚!”“千面侠”好似到现在方始想到何中坚仍然留在身边,他扬声喝止道:“你给我退下,尽全力保护好自已,这儿有我来应付!”

“上云!”何中坚道:“可是你……”

司马上云厉叱道:“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何中坚受叱,嗫嚅地道:“上云,我……”

他挺了挺胸,扬声道:“我这次来便是预备把这条命留下的,上云,你不要拦我……”

千面位肃容道:“中坚,这两个跳梁小丑还不会放在我的眼里,你可相信我有能力对付,现在先注意你自己。”

何中坚不待说话,司马上云大声叱道:“中坚,你难道要让我缚手缚脚,无法行动吗?”

何中坚听他这么一说,晓得自己若是再继续呆下去,只怕不能予司马上云帮助,恐怕还妨碍到司马上云施展武功,是以他即退下,道:“上云,你小心了……”

黑煞毒神刘彪见到何中坚要退后,微笑一声,道:“何中坚,你的命已掌握在老子手里,还能跑到哪里去?”

他双手一扬,欲待引何中坚体内潜伏的剧毒,倏地眼前一花,千面侠如一尊巨灵般的欺身而上,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犀利至极的森寒剑气疾涌而至。

他显然没有料到千面侠这等身份的人,居然会不打招呼便出手进攻,并且根本没有在意他一身无坚不摧的毒功。

是以他在一惊之下,已来不及引发何中坚体内的蛊毒,身形一展。急急后退。

他的动作迅捷如电,沉身后退之际,借着双袖挥动之力,已发出藏在袖内的“桃花瘴毒”,刹时之间,但见他的面前升起一层五彩斑烂的烟雾,把他跟千面侠隔住。

本来依照他的原意,司马上云骤见桃花瘴毒之际,绝不可能继续追击,他只要脱出对方的剑气威胁,便可以从容施出其它的毒功,哪里知道千面侠根本没有什么顾忌,随着刘彪退身的方向,飞身急迫过去。

司马上云在外面使用的刀剑,回到堡中之后,便束之高阁,金鹰堡的刀剑双绝司马龙虽已去世多年,然而他的名头响亮,从来没从敢来金鹰堡撒野,是以,他这时所恃的只是几支作暗器使用的短剑而已。

但是这两支短剑在他手里,不啻是追命使者,随着他飞身追击,两簇剑华飞闪,已穿透那层闪着斑斓­色­彩的桃花瘴毒,疾­射­前去。

他的剑势如此之快,根本出乎刘彪的想象之外,没容刘彪站稳身躯,剑芒一闪,已削向刘彪的左臂。

“啊!”地一声惨叫,刘彪身躯往后倾跌,血­肉­飞溅里,整条左臂离体飞去。

千面侠身形一沉,右剑斜展,左剑倏落,整个身躯有如一只巨大的苍鹰,正伸出铁爪要予刘彪以致命的一击。

刘彪身形往后倾跌,真气刚在枯竭未换,重创之下,眼见命丧须臾,难逃一剑之劫。

就在这时,孟飞灵发出一声长啸,运剑飞身,已从千面侠身后斜扑而至。

点苍剑法以空灵轻捷、变幻叵测出名,孟飞灵身为点苍门下的第一高手,自是更为熟练,他这一下剑出点苍“­射­日剑法”中的“后羿­射­日”之式,连人带剑,如同一道长虹,经天而至,犀利之极,人未扑到,煞厉的剑气已涌上司马上云身体。

千面剑左剑沉落,预备一剑便将刘彪杀死,不科孟飞灵剑出如电,竟然已经及体而至,匆忙之间,他已顾不得杀敌,先求自保,但见他身躯微弓,右手短剑一划,左手短剑反掠直上,双剑交错而过,布起一层幕,护住身躯。

他这一式“铁翼蔽空”之式,乃是金鹰剑法中唯一的守式,端的森严之极,双剑突扬,叠出层层剑浪,有如层层坚岩叠壁,使人难以突破。

可是孟飞灵到底不愧是黑道第一高手,功力深厚,剑法­精­湛,加上他是蓄势攻来,那股疾­射­的剑气已将司马上云守势攻破,三枝剑刃相触,顿时全部断去。

孟飞表手腕一震,长剑只剩下半截握在手里,他那急­射­之势也受到了阻挡,身形一缓,落下地来。

双脚刚一触地面,他立即吸了口气,剑招一变,运用他所占得的那一丝先机,一式“三日经天”,就用那半截断剑向千面侠攻去。

哪知他剑式刚刚一变,却见到出现眼前的司马上云竟然变了一个样子,完全不是方才那玉面朱­唇­,神情潇洒的俏书生,而是一个光头无发,满脸黄斑的怪人。这种突然的转变,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顿时使得他的神情一怔,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了。

敢情他跟黑煞毒神北来之际,刘彪曾经给他服了一种辟除百毒的药物,以防止施放毒物之际,会伤在到他,是以他设料到司马上云用真气护身,冲进桃花瘴毒后,由于眉发无法受到真气保护,而完全脱落。

陡然之间,他竟见到一个人变了模样,由一个英俊少年变成如此丑陋的样子,怎不使他为之一惊。

由于这份惊讶,使得他的身形一窒,手中的长剑不由得缓了一缓。

要知高手相争,所争的全是那一刹之间的先机,司马上云突然进攻,也就是要抢得先机,先把刘彪除去,才能从容对付孟飞灵,因为他的行动快捷,抢先出手,是以黑煞毒神才会在一招之下几乎丧命剑下。

而孟飞料也就是趁着千面侠出手时;倏然攻击,而抢得先机,才能将对方手中的短剑削断,否则以他的内力与司马上云相较,他是要相差一筹的!

此刻,他若是丝毫不留情的急攻而去,千面侠可能会伤在他这一式“三日经天”之下,但是他却缓了一下,就这么一缓之间,司马上云又拔出腰间皮带上的短剑。

只见他沉喝一声,眼中神光暴­射­,手里的短剑微微一划,从剑尖跳出一圈烁眼的剑芒,乍闪即没。

他没有抢身急攻,也没有运剑如风,反而像是挽着的短剑千斤重似的,非常吃力地一划,这幕情景一落在孟飞灵眼里。却似看见鬼魅一般,顿时使他的脸­色­大变,眼中闪出惊骇的光芒。

他脱口惊呼一声:“剑罡!”再也顾不得出手,双臂一振,飞身急奔,想要逃走,然而他身形一动,还未奔出一步,瘦小的身躯便恍如受到无形的巨掌一击,陡地跌仆地上。

他的嘴里喷出一股血箭,双眼恐怖地瞪得老大,跌落于地之后,依然挣扎要起来,可是他双手撑住身子,嘴里只断断续续的说了两句:“你……你会……剑罡……”便已全身瘫软,倒地而死去。

司马上云出手施出剑罡之后,便像刚刚放下挑在肩上的千斤重担一样累,不过他仅仅只喘了两口气,便望也不望孟飞灵一眼,转身向跌倒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刘彪行去,仿佛他已经知道,只要剑罡施出,孟飞灵是必死无疑了!

刘彪在左臂一断的刹那,眼望短剑击落,只有闭目等死,他当时的心情实是绝望,多少江湖上人在他面前作死亡的挣扎,自己可说很少尝到那股绝望的滋味。

当他抱着绝大的信心北上寻仇时,他的信心是何等的坚强,然而在面临死神的威胁时,他又是何等的软弱?何等惧怕。

此刻,想起以前置身在千面侠司马上云剑下。诈死逃得一命的苦涩滋味,又重新回味在心底,他真希望自己能够再度逃得一命,那么他将不会再找司马上云报仇……

在这一刹,他曾有过这个念头,随着这个念头,他也泛起悔恨之极的感觉,不过这个感觉已如死神之爪,使得他的全身都已变得冰冷。

就在这份冰冷的感觉尚没完全自心底沉落之际,他已听到孟飞灵的长嚎,接着便是剑刃折断之声。

惊愕之中,他睁开眼来,正好见到孟飞灵丧身在司马上云剑罡之下,他虽非练剑之人,却也听到剑术之中的上乘之道乃是“以气御剑”,只要练成御剑,可以飞剑杀人于百步之内,而这种剑罡之术,却是以气御剑的基础!

司马上云已练成了剑罡,可见在剑道上的修为已臻人上乘境界,全身真气即将凝结成百毒难侵的地步。

丑丐这次之也来找千面侠寻仇,全仗学会一身千奇百怪的毒功,若是司马上云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他又能拿什么报仇?

是以他一见孟飞灵死不瞑目的样子,骇得心胆俱寒,再也顾不得出手伤人,忍着断臂之痛,急忙爬将起来,向广场中疾奔而去。

他才急奔出数步,耳边便中的到司马上云沉声大喝道:“刘彪,你若是能逃出十步之外,我千面侠从此便在江湖上除名!”

刘彪身形一窒,只觉一股寒意自颈后冒起,迅速地弥漫全身,再也无法驱使他继续奔跑了!

他咬了咬牙,转身来,满脸狰狞地道:“司马上云,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拼了,你也活不了的!”

他说话之时,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了几个瓶子,盘膝坐在地上,扬手之际,掷出两个小瓶。

那两个瓶落地即碎,从里面流出一绿一黑两股液体,着地之时迅速的化开,经风一吹,变成一个个绿­色­气泡。不住地波动,而那黑­色­的流体却慢慢地变成一股轻烟,凝结而起,随风摇曳,成了一团灰­色­的烟雾。

司马上云要飞身追赶过去,但是一见到刘彪使出这手奇妙的毒烟之术,倒使他犹豫起来,他刚才只顾运功杀敌,根本就没有顾到自己的安危,因此也不晓得整个头发都已脱落,现在他也只是在犹疑而已,不知自己使出掷剑之术,能否伤害得了盘膝而坐的刘彪。

他在忖思之际,丑丐已把他的形象看清楚了,千面侠的模样顿时使得他的心理起了一阵奇妙的变化,他暗自忖思道:“我还以为司马上云已练成了百毒不侵的功夫,看来他的内力固然强劲,却不见得能御得了我的‘无影之毒’。”

忖思及此,一缕希望从他的心底升起,他已不像方才那样,急于想逃走了。

他方才来时,曾施出无影之毒,把防卫金鹰堡的堡丁毒死大半,是以他能在毫无警告声中,闯进了金鹰堡来,而防守内堡的守卫,则因为距离前面太远,根本没有觉察到前面所发生的事。

他望着司马上云脸上浮现一丝­阴­笑,忖道:“只怕现在呼延豹已经进入内室,把司马上云的弟弟擒住了。

他忖思及此,已不再焦急,缓缓的找开了一个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状药末,用右手敷在左肩断臂之处,然后撕下衣袍下襟,包住伤口。

就在一会功夫,他面前的那层灰­色­烟零已渐渐散开,化成淡淡的白雾,笼罩着他的全身,使得他更加怪异起来。

他敷好了伤,抬眼望了望司马上云,只见对方面上现出焦急之­色­,似乎要想进入厅里,又想要进身攻击,正处在进退两难之际。

他冷笑了一声,扬声道:“司马上云,要不要看看你大舅子何中坚受老子的金蚕蛊之苦?”

千面侠闻声道:“刘彪,你若是敢施出鬼计,发誓一定让你身受分筋错骨之苦……”

他的话语未完,被一阵惊叫杂乱之声打断,心中不禁一惊,侧首循声望去。

第十八回

飞剑无情神力天王狗党死

金鹰悲愤朋友身亡妻中毒

但见一个光头赤足,耳挂金环,身围虎皮的巨人,踏着大步,自厅里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跟随着十多个手持兵器的堡丁,似乎像庙会时迎神一样的热闹。

那个巨人身高九尺开外,一手持着三尖九环叉,一手扶着司马白,阔步急行而来,他望着身后跟随着的十多个堡丁,不时裂着血盆大口,发出一阵狂笑,而那些堡丁却投鼠忌器,不敢施放弩箭,只是在后追赶而已。

千面侠设想到何玉芝保护着的司马白,竟然落人那个巨人手里,他眼见司马白双目紧闭,被扶在对方的粗壮胳膊之下,心中惊怒交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巨人大步行来,走到厅前的空地,蓦地脚下一顿,挥动长叉,晃了几下,叉上的铁环同时发出一阵呛啷啷的急响,使得那些追近的堡丁,吓得退了开去。

他一见这个样子,不由的仰天一阵大笑,嘴里叽叽咕咕咕的说了几句,他似乎很是得意。

千面侠刚才暗示何玉芝离开大厅,一方面是要她保护司马白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要她把他挂在密室的金鹰剑取来,若是他有金鹰剑在手,再也用不着如此麻烦了。

他在急怒之下,再也顾不着何玉芝为何没有保护好司马白,连忙定了定心,沉声喝道:

“你们快与我退开!”

那些堡丁见司马上云这副样子,一时之间都愕住了,有的人脱口道:“堡主,你……”

千面侠道:“你们快去照顾何大侠和何姑娘,此处有我在!”

那些堡丁纷纷应声,欲待退下,千面侠又想到了一件事,吩咐道:“且慢,展和,你快去敲警钟,把堡里的弩箭手集中起来,用穿云弩阵围住广场,不许任何人离开本堡。”

他的语中包含着悲愤之情,似有孤注一掷,与敌共亡之间,那个名叫展和的堡丁听命之下,连忙急奔而去。”

那个巨人站在广场里,愕愕的望着千面侠一会,用非常生硬的汉语问道:“你,你便是什么千面侠?”

千面侠此时已经定下心来,闻声颔首道:“不错,在下是司马上云,尊驾是神力天王呼延豹?”

神力天王呼延豹咧开嘴笑了一下,道:“我不是尊驾,我是神力天王……”

他抖了抖手里的三尖叉,又道:“听说你非常厉害,你也不过跟平常的汉人一样,怎么能够杀死孟大侠呢?奇怪!”

千面侠见到这个呼延豹有些戆气,心中不由萌起一丝希07,缓声道:“你能不能把孩子先放下,我们再谈。”

神力天王呼延豹还未答话,那坐在场中运功疗伤的黑煞毒神刘彪已一跃而起,大声道:

“呼延兄,千万别把孩子放下!”

呼延豹见到刘彪向他奔来,大喜道:“刘大师,你还在这里,我以为你走了呢!”

千面侠见到刘彪向呼延豹这边奔去,晓得若是司马白落入他的手里,那么自己为了弟弟的安全,定然束手就缚,是以沉喝一声,手中短剑脱手掷去,道:“刘彪,你给我退回去!”

刘彪全身带着一层淡淡的白雾,飞跃而来,耳听一声沉喝,便见到金光一闪,一支金剑疾­射­而来。

他身形一沉,挥出右袖,拍出一股劲风向短剑击去,欲待拍落那支金剑。谁知力道刚一发出,那支金剑仿佛通灵的金蛇,蓦地急沉,向他小腹­射­到。刘彪早就知道司马上云所用飞剑暗器的厉害,却没料到对方飞剑出手竟能转变角度,几乎已到了以气御剑的造诣,眼见金剑破空,急­射­而至,他赶忙吸气凹胸,身体斜升。

然而他由于左臂初断,-时之间还未能适应,这一斜穿掠起,因为左边不能着力,致使速度稍慢,而被那枝金剑身中左腿。

金剑­射­出的速度极快,一Сhā进他的腿中,立即深没于内,痛得他全身一颤,真气顿泄,自空跌落下地。

千面侠一见飞剑出手有效,双手起处,又拔出两枝金剑,欲待置刘彪于死命,可是他刚把短剑拔出皮鞘,耳边一声呛啷大响,劲风已朝他身后攻到。

他回身急旋,左手横掠,听风辨位,金剑沉处,已把呼延豹的三尖叉架住。

呼延豹自命天生神力,眼见铁叉被千面侠一枝短剑架住,低吼一声,运功于臂,想要把对方短剑挑飞,但是只听到叉上铁环发出一阵急响,铁叉依旧被架在那支短短的金剑上,不能动分毫。

呼延豹惊诧地发出一声怪叫,嘴里咕噜了几句土话,右臂用劲,似乎不相信对方的短剑会沉重如山,非要把它挑开。

司马上云见呼延豹动劲之际,全身肌­肉­一阵鼓动,唯恐对方会在无意之中挟死司马白,是以短剑一撤,已放开手来。

就在这时,堡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钟声,数十名背着弩箭的堡丁自大厅两侧蜂涌而来,绕成半弧形,把广场围住。

呼延豹刚一用力,便觉压在叉上的那股沉重逾山的劲道蓦然卸下,几乎使他翻身摔倒,打了个踉跄方始站稳脚跟。

他怒瞪环眼,怪叫一声道:“你们作什么,不把金子拿来,是不是要打架……”

他的话声生硬,挟在当当的钟声里,听来格外刺耳。”

千面侠一时没有听情他的话,问道:“请问尊驾在说什么?”

“说什么?”呼延豹用土话骂了两句,道:“刘大师说只要我抓住你的弟弟,就会有许多金子,怎么看不到金子,反而要打架……”

千面侠听他这么一说,这才了解到原来呼延豹这个浑人是受到刘彪的利诱。”

他忙道:“原来尊驾是要金子,为何不早说呢?只要你把孩于放下来,本堡金子多的是。”

“真的?”呼延豹咧着嘴笑了下,问道:“金子在哪里?”

千面侠:“在地窖里面,你先把孩子放下,我马上带你去,随你要拿多少!”

呼延豹道:“真的?地窖在哪里?你带我去……”

千面侠还没答话,蓦然听到刘彪大叫道:“呼延兄,别听他的话,你……”

千面侠吼一声,打断了刘彪的话,扬声道:“你们用弩箭与我招呼他!”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刘彪已经怪笑一声,道:“司马上云,现在才用弩箭,已太晚了!”

他在说话之际,单臂疾扬,从他的身外数尺方圆处,一波波的黑烟升腾而起,弥散开去。

那些堡丁听到命令,还没把箭­射­出,靠近刘彪身边不远的人已经连一声呼叫都没发出来,便连续仆倒于地。

司马上云侧首间,正好看到这幕怪异而悲惨的情景,他的心中急怒交加,双臂一扬,两枝短剑夹着金芒,飞进黑烟之中,向刘彪­射­去。

他手里的金剑才脱手,陆续听得呼延豹发出裂帛似的一声怪叫,震骇之际,他连忙转过头来,只见呼延豹左手抚着肋下,司马白不知何时已经脱身落于地面。

千面侠愣了一愣。不晓得司马白怎么有机会出手,给予呼延豹如此重的伤害,因为他从对方掩住主肋的手掌下,看到了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呼延豹用土话骂了几句,大步向司马白走去,举起手里的三尖九环叉,作势欲向司马白砸下。

千面侠早先不敢出手,是因为投鼠忌器之故,如今一见司马白已经脱离对方的掌握,岂能容许呼延豹再有机会伤害到司马白?

他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前窜,双手扬处,又是两枝金剑脱手飞出,在这种距离之内,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在此,只怕也无法躲得了,何况呼延豹这种纯靠蛮力成名的外门高手?

但见两道金芒闪烁,呼延豹那硕壮的身躯发出一阵震颤,他的右背和腰肋之处,已被两支金剑­射­中。

司马上云用的劲道极大,这两支全剑­射­中呼延豹的身躯,顿时齐刃而入,只露出短短的一截剑柄在外,他在一颤之下,立刻便感到一股锥心的痛苦,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厉的叫声。

就在双剑一齐­射­中呼延豹的时候,千面侠已从他的身边掠过,俯身抓起了地上滚动的司马白,飞身奔出丈许之外。

司马白一投入大哥的怀中,马上双手搂住司马上云,高兴地叫道:“大哥!”

千面侠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问道:“小白,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司马白摇了摇头,兴奋地道:“喏,你看到没有?我在那坏人身上刺了一剑……”

“我看到了。”千面侠问道:“小白你怎么会有下手的机会?我倒真怕你被他挟得受了内伤。”

司马白道:“那个人的力气好大,可是他一直不晓得我在运气,他还以为我晕过去了呢!

其实我只是闭着眼睛等待出手的机会,所以他的手一松,我马上就拔出腰上的剑……”

千面侠没听完他说的话,道:“小白,你快到厅里去,看我杀了这两个混蛋……”

司马白闻言侧首,只见那手持三尖九环叉的呼延豹全身浴血,怒目裂­唇­,跟一尊血神般的一步一步的行将过来。他何曾看过一个人在身中数剑之后,还挺立不倒,依然满含杀气地走来?一时之间倒被吓呆了。

千面侠眼见呼延豹像是凶神般而来,心中也微感惊凛,他退了两步,举起司马白,道:

“小白,你小心了。”话声一了,他振臂一扬,运起一股内劲,已把司马白平平稳稳的掷出丈许之外。

呼延豹身中三剑,缓步走来,他满脸狰狞,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凝视着千面侠,恨不得要把对方生吞活剥,可是他还没走到司马上云前,便觉胸中气血上涌,身上伤痛难禁。不过由于体内潜藏的一股凶悍之气,使得他只吐出一口鲜血,并没有就此跌倒于地,他摇晃着巨大的身躯,又向前走了几步,沉吼一声,挥动着手里的钢叉,猛狠绝伦地向千面侠刺去。

他这一叉可说是竭尽全身的潜力所发出的,是以叉出之际,风声呼啸,九环急响,力道沉猛强动之极,汇成一股莫可抵御的气势。

千面侠设料到呼延豹在重创之下,仍然具有如此神力,他眼见钢叉疾落,劲风如山涌至,不敢当其余锐,闪身斜行,让了开去。

呼延豹一叉落下,见对方避开,左手一搭叉身,撩身进步,横扫开去。环声急响,叉出如电,这最后一着竟是较方才那一式更加凶猛,逼得千面侠再也不能退让。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拍出一股劲风,右手疾起,拔出一支金剑,斜刺而出。

他这一式出手之际看似轻盈,其实全身真力已运了出来,短剑出处,剑气疾涌,在那股强劲的掌风之后,已挡住了呼延豹横扫的千钧之势。

呼延豹的钢叉一滞,立被司马上云手里的金剑搭住,随着剑上颤动而出的真力涌到,他那股锐气已经无法支持。

就在这时,千面侠听以司马白大叫道:“喂,小心……”

他闻声扬目,但见刘彪身上带着几支箭,飞身腾跃而来。

匆忙之间,他也顾不得看一看堡丁的安危如何,手腕一翻,金剑一绞一扬,已把呼延豹手里的钢叉绞飞,向着掠空而来的刘彪­射­去。

呼延豹手里的钢叉一失,浑身的劲道仿佛就此失去,然而由于先天的剽悍之气所支持,他并没有就此倒下,双臂一合,要想搂住千面侠,与对方同归于尽。

千面侠是何等人物,岂会被对方搂住,置自己于死地?

他右膝一弯,蹲身斜移,左手一掌印在呼延豹的胸前,“啪”的一响,呼延豹发出一声惨叫,七孔流血,胸前的肋骨一齐断去,就此毕命。

千面侠单臂一扬,把呼延豹那巨大的身躯劈得飞起,向刘彪撞去。

刘彪身在空中,首先受到钢叉所阻,紧接着便是呼延豹那沉逾千钧的尸体将撞过来,若是以他的功力而言,绝难用独臂格开,只有闪避一途。

然而不知怎的,他眼见呼延豹的尸体扶着一股强大的风撞来,却是闪也不闪,单臂一挥,便将那具硕大的尸体拍开,身形原速不变,向着千面侠扑到。

司马上云武功放眼当今已是江湖上一流高手,经了师父指点,潜心于剑道上的修为,已练成了“剑罡”绝技,更一跃为绝顶高手,他的经验与眼力都非一般武林之人所能望其项背的,因此当他一见刘彪那一掌的威力?顿时心头一雳,凝聚起渐身的真力,预备要与刘彪作致命的一搏。

可是当他把一口真气运聚全身时,怪地发现那腾空跃来的刘彪,脸上的皮肤在阳光下起一层淡绿之­色­,双眼上闪出一股骇人的诡异光芒。

刹那之间,他脑海之中掠过一个意念:“他这等神态,莫非已成了传说中的‘毒人’?”

一念乍闪,他双臂微动,身形如箭倒­射­而起,快逾电掣般退掠到大厅之前,转身便往厅内奔去。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要退到室内取出高阁之上,从未使用过的金鹰剑,然后施出“剑罡”

之技与刘彪作一死战,并非是要逃避刘彪的追击。

敢情有关“毒人”的传言,十多年前江湖上许多人都晓得,那便是毒门之中有一种秘法,可以使任何一个平常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变为浑身是毒,刀枪不入,人动如风,力大无穷的怪人,就像是传说中的复仇僵尸一样,遇着无不死于非命”

­干­面侠并没有见过毒人,也不深信有这种事,不过当他见到刘彪在重创之下,不但能从箭阵中脱身,并且还能在一挥之际,发出如此沉猛的力道,这种反常情形,已然超出武功的范围,他腰间没有金鹰剑,绝不敢冒险与他一搏,而使得整个金鹰堡论于死亡之地。

当他飞身掠过大厅之内时,只见司马白像个木偶似的站在厅中,呆呆地望着卧在地上的何中坚,他伸出左手,一把抱住司马白,道:“小白,快随我来……”

话刚出口,他的目光已瞥到何中坚的身上,立即全身一寒,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敢情何中坚这一会光景,不但早已死去,便连一身那么健壮的肌­肉­都已消失,只剩下一具骨架,从那尚未完全变为骷髅的脸上,只见两三条金光闪闪,有似蚕形的怪虫,在缓缓的蠕动着……

若非司马上云亲眼看见,他绝不会相信那几条怪虫会把何中坚一身肌­肉­吃得­干­­干­净净,像这种骇人的情景,怎不使他为之心胆俱寒?

他一怔之下,只听得司马白道:“大哥,你看二哥……”就这一句话,使得千面侠从无边的震骇中醒了过来,他不等司马白说完话,扶起弟弟,飞身奔进内室。

他的身形刚刚掠起,已听得身后风声急响,刘彪竟然已追到身后不远。

目光一闪,千面侠飞掠的原式不变,右手捏着那支金剑,奋力往后掷去,一道金芒闪烁,短剑疾­射­,落在刘彪的胸前。

“噗!”地一声轻响,那么锋利的金剑在触及刘彪身躯的刹那,断为两截,跌落下去。

千面侠飞掠势逾疾风,那支金剑­射­出之速更是奇快无比,他的身形刚刚掠进通往内室的门相,已瞥见金剑断裂的骇异情景,这下可不由不得他不相信刘彪已成为毒人的事实,也更使他庆幸自己的判断正确。

心中意念闪过,他越发加速的往内室深处奔去,此刻他抱着兄弟小白,更是不敢与刘彪拼命了。

奔出了数丈长的一条回廊,他正要转身经木梯登上阁挽倏地见到何玉芝手里捧着金鹰剑,自阁楼上行了下来。

千面侠身形微顿,沉喝道:“玉芝,快把宝剑交给我,好好的照顾小白!”

喝声之中,他振臂把司马白往前抛去,身形微转,伸出手来,欲待接住何玉芝传来的金鹰剑。

岂知何玉芝蓦然之间见到千面侠一身眉发尽都脱落模样,为之呆了一下,竟忘了把金鹰剑传出。

就耽阁了这么一刹功夫,刘彪已经追到司马上云身边不远,他满脸肌­肉­仿佛已经全都僵化,眼中­射­出碧绿凶残的光芒,喉中发出一声低啸,单臂一扬,急扑而至。

千面侠暗叫一声:“不好!”已闻到一股扑鼻的腥风挟在强劲的狂飚中涌到。

他唯恐自己动功相抗,会使得毒风纷飞,而伤害到何玉芝和司马白,是以一闭呼吸,飞身腾起,左手抱着何玉芝往楼上跃去。

他的脚跟方始踏上铺着席草的楼板,便听“喀喳”一声大响,楼梯已断成两截,碎木飞溅里,刘彪已收势不住,撞在墙上。”

司马上云从何玉芝手里取过金鹰剑,立即又听到一声巨响,整个阁楼都为之震动了一下,从楼下的情形看来,那­精­砖墙最少塌了一大半。

他这时一剑在手,豪气万丈,对于刘彪那等凶猛的气势丝毫不放在心上,长啸一声,飞身扑下。

刘彪一式扑空,仅撞倒半堵墙壁,落得个灰头土脸,好在他此刻已把体内的潜力借着毒药激发出十成功效,全身上下,刀枪不入,毫无一丝损伤,他在灰飞尘扬中,独臂挥动,喉中发出一阵低吼,僵硬的身躯飞快地转了过来,又冲进走廊。

正在他扬臂冲了进来的时候,千面侠也运剑扑下,在如此短的距离中,根本不容许任何一方有闪避的机会,须臾之中,司马上云长剑已斩落在刘彪的独臂上。

千面侠的金鹰剑虽非斩金截铁的神兵,却也是百炼­精­钢,他这一剑乃是蓄劲发出,就算是一根铁棍也能斩为两段,可是在这一刹那间,他只觉手腕一震,长剑之上传来股强韧的劲道,使得剑刃弹起数寸。

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遇过的事情,他不禁深为惊骇,长剑一撤,已顺势倒掠而出,跃到宽广的天井之中。

刘彪此刻已成为毒人,整个灵智,可说全部泯灭,由于毒­性­的催动,他全身的气血运行都脱离了常态,而激动起体内的十分潜力,变为坚逾铁石的怪物,他以左臂挡住对方一剑,虽是无伤,却也疼痛异常,使得他顿时凶­性­大发,怪叫声里,紧随着千面侠追扑过去。

他的动作僵硬而迅捷,不像千面侠一样,掠过栏杆飘身落入天井,只是笔直的冲了过去,硬生生地把那雕刻美丽的栏杆撞断。

一阵大响中,他已冲进天井,正好迎着千面侠斜举于胸的剑尖撞到,刹那时他的眼中碧芒一闪,伸出独臂,便往对方剑刃抓去,看来是想把对方长剑夺下,加以折断;就在他的手臂刚一举起的时候,千面侠脚下一退,手腕微震,挽了个剑花,随着一声“嗡嗡”的低啸,从剑尖之处凝聚起一股淡淡的光芒,飞了出来。

刘彪五指如爪。刚刚触及到对方剑刃。那股淡淡的光芒已印在他的胸前,那似是无形的“剑罡”所及之处,饶是刘彪已是毒人,也无法抵御,他浑身一震,身躯倒飞而起,像是被天雷击中,痛苦地大叫一声,从虚空中摔落下来,把用青石铺成的天井硬生生地砸破一大块。

千面侠斜举长剑,神­色­肃穆,默默望着躺在前面不远的刘彪,好久好久,方始Сhā剑回鞘。

这一场决斗,他总算赢得了最后的胜利,粉碎了刘彪来报仇的行动,可是他心里明白,所付出的代价该是何等的巨大,因此,他的心里不但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更加觉得沉重。

他默默望着刘彪僵硬的尸体,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抛下满脑的杂思,向阁楼行去。”

千面侠握着长剑缓步向着阁楼行去,刚一踏上回廊,何玉芝拉着司马白迎了下来,见面之时,两人心中都有比如隔世的感觉。”

尤其是何玉芝见到千面侠眉发脱光,脸上皮肤变为片片花斑的样子,心中更加难受,尽管她昔年行走江湖时杀人不眨眼,经历过无数的风险波浪,此时看心上人大劫余生,也禁不住心头一酸,流下泪水,呜咽地道:“上云,都是我不好,害得你……”

千面侠明白何玉芝是因为遭到呼延豹的暗算,无法保护司马白的安全,而感到内疚,才掉下泪来,他淡淡一笑,道:“玉芝,别难过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小白也没有受到伤害,倒是,二弟……”

他想起了被金蚕蛊噬心而死的何中坚,不由心中一痛,面上肌­肉­痛苦地抽搐了下,再也说不出话了。”

何玉芝惊睁泪眼,追问道:“二哥他……”

“在下无能。”千面侠眼中隐隐含着泪光,垂下头去,道:“二弟已经遭劫死了……”

何玉芝惊呼一声,转身便要向前面大厅奔去。千面侠一把将她拉住,道:“玉芝,你要作什么?”

何五芝道:“我要去看看二哥,他……”

“他是被刘彪施放的‘金蚕蛊’害死!”千面侠沉重地道:“此刻只怕只剩下一堆枯骨了。”

何玉芝想起何中坚待自己那样的爱护,时刻关心她跟司马上云未来,为了整个金鹰堡的安全,冒着风雪,从遥远的南疆赶来报讯,结果却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不由得悲从中来,用手掩面,大声哭泣起来。

千面侠从未见过何玉芝如此伤心,眼见她痛哭出声,想到何中坚的惨死,忍不住洒下几滴英雄泪。

何玉芝的哭声有似杜鹃泣血,使得整个金鹰堡的上空,仿佛布上一层愁云惨象,引得站立一旁的司马白也放声大哭起来。

千面侠到底是个硬汉,心中虽是伤痛,但在何玉芝与司马白放声痛哭里,却很快地便控制住感情,伸出手去抚着何玉芝的肩膀,柔声道:“玉芝,你不用难过了,二弟虽然被刘彪所暗算,总算我替他报了仇,我想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安慰……

他不劝还好,一劝之下,何玉芝想到何中坚死去,今后再没有一个人可以供自己倾诉心事,替自己出主意。何中坚去世,对白玫瑰何玉芝是很大的打击。

千面侠被她这一哭,显得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劝阻才好。

他不明白何玉芝这一哭是感怀身世,怪怨自己一直惦念过世的母亲,不能分出一点儿女私情,同时不能振作起来,被人趁虚而入,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只有连连叹气不已。

他叹了一会气,怪地发觉身边只有何玉芝的哭声,没有听到弟弟在哭,赶忙侧首向司马白立身之处望去。

他的目光一闪,只见司马白不知何时昏倒于地,怪不得听不到哭声了,惊哦了一声,他急忙转身走去,扶起司马白,焦急地问道:“小白,你怎么啦?”

何玉芝听到千面侠的话声,停住了哭泣,睁开红红的泪眼向司马白望去,当她看到司马白紧闭双眼,躺在千面侠怀里时,惊叫道:“小白!”奔了过去。

­干­面侠右手捏着心爱的弟弟脉门,查了一下,随即面­色­沉肃地道:“玉芝,你快到我书房里去把辟毒丹拿来!”

何玉芝惊问道:“小白中毒了?”

千面侠颔首道:“他中毒不轻,所幸还未攻心,此刻已被我闭住心脉周围的几处大|­茓­,一时之间,没什么关系了。”

何玉芝心中稍定,急忙往书房奔去,不一会已拿来一只黑­色­的皮盒,只见面摆着两粒拇指大的蜡丸,连忙伸手捏起了一颗交给千面侠。”

千面侠望了何玉这一眼,道:“玉芝,为了安全,你最好也服一颗辟毒丸,然后运功一遍,否则剧毒沾身,只怕摆脱不了。”

何玉芝摇了摇头,道:“上云,我不用了,这颗辟毒丹留给小白一起服用吧……”

“他有一颗足够了。”千面侠道:“我马上给他运功逼出潜入体内之毒,这一颗你还是快快服下的好。”

何玉芝道:“不行,小白功力不够,只怕一颗辟毒丹不够,你还是……”

“玉芝!”千面侠柔声道:“二弟已经为我而死,假如你再有什么危险,在下更是百死也难赎一身之罪了,你还是快服下吧!免得我担心。”

何玉芝从未听到千面侠用这样的口吻对自己说话,她从千面侠眼中流露出来的神情,似乎了解到许多东西,于是不再坚持,取出另一颗辟毒丹,捏开封在外面的蜡壳,吞了下去。”

千面侠望着何玉芝服下辟毒丹,道:“玉芝,你就在这里运功吧!我好为你守护。”

何玉芝只觉司马上云恢复了以前的柔情,说话之时温柔之极,自己无法抗拒得了,闻言点点头,盘坐在千面侠身边不远,开始运起功来。

千面侠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闭合,上面还抬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忍不住暗暗的叹了口气,。忖道“玉芝,你死了个最关心的二哥,以后我们是相依为命了,放心罢,我司马上云不是负心人……”他思忖至此,被一阵零乱的脚步声所扰,打断了思绪。

循声望去,他只见三四个大汉沿着回廊奔了过来,那为首的一个倒提金刀的老者,正是负责堡后守卫的老仆宋铁岑。

宋铁岑攻得身材魁梧,强壮如铁,一副紫膛面孔,三缕灰白长须,走在外边,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是身为人仆,还以为他是那里的大财主。

其实他出身少林旁支,二十多年前在南方一带也小有名气,博得铁胆金刀称号,一把金刀在南七省也算得高手。

他之所以跟随千面侠屈身为仆,乃是跟周俊一样,遇上川西五虎断魂刀的传人彭浩,受到对方的围攻,身中十余刀,眼见便将丧命之际,恰巧千面侠的救命之恩,从此跟随在后,屈身为仆。”

司马上云非施恩望报之人,他并不愿宋铁岑那样做,却无法改变对方的观念,这才派宋铁岑负责后堡里所有堡中子弟家眷的安全责任,名虽为仆,其实相等于后堡总管一样。

他一见宋铁岑赶到,颇为欣喜,因为宋铁岑非常义气,若是留在前堡,只怕早就送命在刘彪的毒爪之下。

宋铁岑远远看见堡主,连忙急奔而来,热泪迸流,道:“谢天谢地,总算堡主福大命大无恙,不然奴仆万死也难辞……”说着便在千面侠面前跪了下来。

千面侠一把托起宋铁岑,道:“铁老,你起来,别这样……”

宋铁岑被千面侠架起,无法跪下去,颤声道:“堡主,奴仆该死,正在后山练功,听到警钟声响,匆匆赶来,却已是……”

千面侠出言制止宋铁岑继续说话,问道:“铁老,堡中子弟还有没有遭劫?”

宋铁岑道:“启禀堡主,防卫前堡的四十余名弟子已全部受害,如今只剩下后堡跟随奴仆的二十余弟子,还有周俊那边的二十多人……”

千面侠道:“铁老,请你听我的吩咐,传令下去,这次来犯的敌人练有极毒的毒功,稍有不慎便会感染剧毒,你要他们赶快筑一个大炉,无论任何死者,一律送进炉中火焚,记住,烟囱要越高越好,以免毒烟散布在附近。还有,动手拖尸的弟子千万不可触及尸体,以免中毒……”

他缓了口气继续道:“关于抚恤死者家族之事,你去告诉黄帐房,至于慰问遗族之事,先请你代劳了,还请你明白告诉他们不能收尸掩埋之故……”说到这里,他只觉一阵心痛,再也说不下去了。

宋铁岑颤声道:“堡主,你……”司马上云摇摇头道:“我没有什么,只是小白中了毒,如果辟毒丹无效,等会还要麻烦你到城里去请刘神医来!”

“哦!”宋铁岑骇然道:“奴仆这就命人去请刘神医来!”

“好吧!”千面侠苦笑了下,道:“铁老,这次本堡大劫余生,一切都要偏劳你了……”

宋铁岑惶恐地道:“堡主,您说哪儿的话。老奴这条命都是堡主所救,更何况这许多日子来……”

千面侠道:“铁老,现在你也不必提起旧事了,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长辈看待,这一次堡里遭劫,你总算没有遭害,否则我可更要难过了……”

他想起了何中坚这次千里迢迢,远从苗疆赶来,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禁不住声中难过,再也说不下去了。

宋铁岑虽是粗人一个,见到千面侠的用情,也能够觉察出他心里的痛苦,因而更加感到自己迟迟赶到是一份重大的罪恶,于是筐首自责道:“这都是老奴不好,一切都依照平时吩咐,警钟响时,只须要防卫后堡,所以没能立即赶来驰缓,以至于……”

“铁老,你也不用自责,就算你能及时赶到,也不过多送这条命而已,与大局毫无帮助……”司马上云轻叹一声,道:“唉,你去吧!要他们千万小心,提防中毒……”

宋铁岑道:“是的,老奴会要他们特别小心,堡主,您请节哀……”

千面侠点了点头,望着宋铁岑率着那三个堡丁躬身退下,很快地便陷入另一个沉思之中。

他虽然劝宋铁岑不要自责,但是却把堡里所发生的事,都认为是个人的罪过。”

他认为如果当年把丑丐刘彪杀死,那么就不会有今日堡里的大劫,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死亡……

他痛苦地自责:“唉,二弟,是愚兄害死你的,若不是我,你怎么会落得尸骨无存……”

思忖之中,他的思潮被何玉芝所打断,只听她道:“上云,你怎么啦?”

千面侠抬起头来,看见何玉芝蹲在身边,关切地望着自己,淡然一笑,道:“玉芝,你已经运功完了?可有感觉有舒服的地方?”

“没什么,刚才可能是被二哥身上的剧毒所感染,才会一时无法用力,遭了那个人的暗算!”何玉芝顿了下,道:“现在服了辟毒丹,运功之后,已把所中之毒驱出体外……”

千面侠看到何玉芝的笑容里仿佛有一丝勉强的成分,怀疑地问道:“玉芝,你是真的设事了?”

“真的嘛,上云,我骗你­干­什么?”何玉芝取出汗巾道:“你瞧,你一脸的汗,要不要我跟你擦擦?”

一阵香风过外,司马上云只觉一支温暖的手,在脸上轻轻地擦抹一遍,他立刻觉得浑身一清。

这一刹,司马上云想起很多前程往事,当初破豹爪,跟骆骐追查狼爪,本着除恶务尽,歼灭“铁掌太岁”、九花娘,引起三圣姑、贼道人、刁师爷、马魔王、丑丐所设计陷害,要不是自己警觉­性­高,可能全中他们的圈套,好在除恶务尽,却不科丑丐刘彪居然死而复活,跟在绿袍老怪门下,短短时间练得一身毒功,居然找上门来寻仇。

看来罪魁祸首应该是绿袍老怪,堡中死了这么多人,必须向绿袍老怪讨回这笔代价。

对!绿袍老怪应该为这件事负起责任。

因此,他在心里下了决定,之后一定重出江湖,扫却绿袍老怪。否则,怎能跟心爱的人成亲?

何玉芝脉脉含情,收回手里的那块汗巾,一时之间她几乎忘了丧兄之痛,偷偷地注视着司马上云。

她原以为司马上云一定会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那知斜眼一瞄,却见他两眼仰视着上空,脸上浮起痛苦的神情。

千面侠本来长得俊逸不凡,然而受到刘彪的“桃花瘴毒”之害,使得须发脱落殆尽,面上皮肤变为片片花斑,这一痛苦地仰目望天,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是恐怖,若是让别人看了,定然会大惊吓跑了。

不过何玉芝心倾慕着他,心目之中,他的影子已深深地嵌印着,再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虽然千面侠变成一个怪物,也吓不了她的。

原因是司马上云是千面侠,他能以各种不同的面貌出现人前,她道:“你怎么啦?”

千面侠定了定神,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心里有点难过而已。”

何玉芝不放心地问道:“上云,你有没有运气查看一下,是不是中毒?”

千面侠傲然一笑道:“刘彪的毒功虽是厉害,却也害不到我!”话一出口,他马上就知道说错了,因为他所喜欢的弟弟身中刘彪之毒,实在不异于他自己中毒,甚而使他所受的打击更大……

他的话声一顿,肃容道:“玉芝,请你在旁替我护法,在下要替小白驱毒了……”

何玉芝问道:“上云,我看还是到你练功的丹室里去……”

“不!”千面侠道:“小白所中之毒不轻,他的功力浅,虽说我已把要|­茓­封住,却怕移动之后,毒怕会趁势蔓延,那就更费功夫了。”

何玉芝听他这么一说,颔首道:“好吧,你运功吧!”

千面侠把摆在腿上的金鹰剑交给何玉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凝神屏气,把全部­精­神放在司马白身上。

默然坐了一下,他已把体内真气调匀,这才运指如飞,解开司马白身上被闭|­茓­道。

司马白昏倒了许久,|­茓­道被闭,一直没有知觉,等司马上云解开了他的|­茓­道之后,过了一会,方才醒了过来,他一睁眼瞧来,只见自己躺在大哥的腿上,诧异地问道:“大哥……”

他的嘴巴刚一张开,司马上云把手里的辟毒丹塞了进去,沉声道:“小白,不要说话,先把这颗辟毒丹吞下,然后按照平时练武的心法,凝气运功……”

司马白无法追问,只得吞下嘴里的丹药,接着他的身躯被扶着坐起来。

千面侠左手扶着司马白的肩膀,右手手掌平伸,贴在他的背心,沉声道:“小白,你若感觉到体外有股力量冲入,不要害怕,那是大哥用内力助你,你只需运功随着大哥的真力循行就可以……”说话之时,他已运起真力从司马白的命门内|­茓­缓缓输入。

他居住在金鹰堡里的这些日子,一心没有任何杂念,每日除料理部分堡务之外,便在丹室练功,因而一日过一日,心无旁用,武功突飞猛进,内力更是深厚无比,所凝聚在身的一股正气,已使他不畏百毒,寒暑难侵。

他这下运功替司马白驱毒,除了开始时唯恐弟弟难以忍受,而缓缓输出内力之外,到后来由于潜存于司马白的体内的毒力太强,逼使他大力施出那股凝结的真力,如同大江流水,源源不断的流入司马白的体内。

何玉芝握着金鹰剑,站在千面侠身旁,默然望着他们兄弟两人运功,起先还没有感觉什么,过了一会,但见千面侠头上冒起丝丝热气,司马白全身在微微颤抖,脸上泛起火红之­色­时,她的心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若非她能够克制激动的心情,她真要出声阻止千面侠运出那么强大的内力传入司马白体内,因为他知道千面侠冒着使结义弟弟经脉崩裂的危险,使出那等强大的真力,必然有他的理由,自己若出声相抗,一个不好,便将使他们兄弟两人同时死亡……

她睁大了眼睛,紧张地望着他们,只觉时间是过得如此之慢,自己的心跳却又是如此之快,好像整颗心都要跳出胸腔一般。

在她的感觉中,仿佛已过了一百年之久,她才见司马上云缓缓拿开按在司马白背心的右手。

千面侠回答何玉芝的话,肃容问道:“玉芝,我问你,你刚才运功驱毒,有没有成功?”

何玉芝设想到千面侠会问起这件事,愣了一愣,道:“上云,我……”

“玉芝,你何必欺骗我呢?”千面侠轻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怕我着急,这才瞒着我,可是你身中剧毒,若不赶快设法,只怕你一身武功难保,恐怕连生命都会丢掉……”

“不会的。”何玉芝抬起头来,道:“我已运功把毒逼在一处,绝不会危害到生命……”

千面侠道:“话虽这么说,假使你跟人动手,便无法不用真力,那么逼在体中的毒,便将迅速蔓延开去,到那时就算你不死在别人手里,也会毒发身死……”

何玉芝笑道:“我会再试一次。”

司马上云道:“玉芝你赶快点试,要不然,我会走遍天下,也要找到解药。”

何玉芝道:“我有办法逼毒,只要把体内之毒逼到皮肤之上,让它鼓起毒包,用刀削去毒包就可以了。”

千面侠痛苦地道:“你这样做太痛苦了。”

何玉芝豪放地道:“这算什么,一点点皮­肉­之伤,在练武的人来说,还不是常有的事,不过这种方法,要功力高的人才能施为,功力低的人根本用不上,像小白的情形,就不能施为,我不为自己担心,只是怕小白会受不了,还有我哥哥的仇恨,虽然刘彪死了,他不能抵得上二哥的一条命……”她愈说愈激动,忍不住又流下眼泪。”

千面侠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颤声道:“玉芝,罪魁祸首是绿袍老怪……”

“我晓得那个老贼,刘彪若不是他,何来这身毒功?”何玉芝泣道:“我二哥死了,死要死得有代价,若不杀掉绿袍老怪,何以慰我二哥在天之灵!上云,我们该重出江湖,找上门去!”

司马上云道:“你不要再说了好吗?我求你再试一次。”

何玉芝一笑,道:“我就办得到,就一定办得到。你应该赶快为小白设法,把他的毒解掉。”

千面侠打断了她的话,道:“好啦!你的毒设有解掉之前,我不能心安,最好观在就解!”

何玉芝一笑道:“我可以用最快的方法解毒。”

司马上云在说话间,只见司马白已运功完毕,忙问道:“小白,你已经运完了?觉得怎样?”

司马白站了起来,恭声道:“谢谢大哥,兄弟觉得很好。”说话之际,他见到玉芝满脸泪痕,道:“嫂子,你不要难过了,二哥被人害死,我们想法替他报仇……”

千面侠怕弟弟说出什么话,引起何玉芝更加伤感,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白,你到房里去,我跟你嫂子有事商量。”

司马白应道:“是。”

他见到何玉芝在拭着泪水,安慰地道:“你不要难过,你一哭,二哥晓得了,也会不安的……”

千面侠皱了皱眉,道:“小白……”

司马白不敢再多说话,迈步朝内厅行去。

何玉芝望着小白的背影消失在室内,才转过头来,问道:“上云,小白身上的毒是不是已经……”

千面侠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把剧毒逼在他的涌泉|­茓­里,却无法驱出体外。”话稍顿,叹了口气,又道:“我没有想到刘彪投在二弟身上的毒不止‘金蚕蛊’一种,另外还有一种更强的毒,能够借体传染,使得武当的辟毒丹没有功效。刚才我运了六成功力都没法将毒驱出小白的体外,若是再继续下去,只怕小白血脉崩裂,所以我才将毒逼在他的涌泉|­茓­里,希望刘神医能够有灵药可以化解。”

他深深望了何玉芝一眼道:“假如刘神医无当可治,我预备去找绿袍老怪要解药,一定要使你们两人体内之毒清除殆尽……”

何玉芝听到他把自己和司马白相提并论,心中涌起一丝甜意,微笑着道:“大哥不必担心,我想刘神医的医术通神,一定能够药到毒除的……”

她的两眼依然红肿,却在微笑,使司马上云看了兴起一种特殊的感觉,暗忖道:“玉芝是个豪放的女孩子,我必须找着绿袍老怪……”

心念一闪,缓声道:“你去陪陪小白,哦,要他把二弟送给他的那本穿云剑诀拿出来,等我重抄一本再给他,记住,那本书上恐怕也有毒,别用手拿。”

何玉芝点了点头,道:“上云,你把剑拿去吧!从今天以后,你已不能再没有剑了”

千面侠接过长剑佩好,苦笑了下,道:“所谓‘人不在江湖,心在江湖。’只要我一天不把武功抛下,就一天不能脱离江湖,江湖子弟终将要老死江湖,我以前没有弄懂这个道理,所以才会使得金鹰保遭此大劫!”

何玉芝暗暗的把他的话想了一遍,心里泛起兴奋之情,因为她想到千面侠言下之意,那么就意味着他要去寻找绿袍老怪。替二哥的惨死讨回公道,从此以后,她岂不是可以与千面侠并骑江湖,遨游天下……

她愈想愈是高兴,脸上起了宽泛的笑容,千面侠不了解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还以她是笑自己改变主意,于是正­色­道:“玉芝,我说的是实话,像我们练武的人,终有一天会死在江湖之上,因此我决定等到你们体内的毒除去之后,便离开金鹰堡,带着你跟小白找一处桃源胜地,真正的归隐起来……”

何玉芝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晓得自己把他的意思完全想反了,千面侠根本是已经厌倦江湖了……

一时之间,她怔怔地站在那儿,脑海之中杂念纷乱,竟忘了说话,等到定过神来,见千面侠已走出老远了。

她扬声道:“你要到哪里去?”

千面侠侧过头来,道:“我到前面去看看他们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见何玉芝愣愣地站在那儿,心中暗忖道:“你放心,我若不找绿袍老怪讨回公道,从今以后,我就除掉这块招牌,千面侠三个字不是用笔写的,是武功、机智、胆识,以及打抱天下一切不平得来的……”

忖想之际,他已走出回廊,向前厅行去。

第十九回

急寻解药飞马直下武昌城

中途事发金刀威震五虎盟

司马上云到了大厅,他已没看见何中坚的尸体,厅里的家具也都搬走一空。

他的目光四下顾盼了一下,只见宋铁岑站在厅前的石阶上,正大声指挥那些在广场上搬运尸体的堡丁,全穿着厚厚的皮袄,带着手套,用白布蒙着脸部,显然宋铁岑已把利害关系跟他们说清楚。

他缓步走出大厅,还没有开口说话,倏然听到一阵又一阵凄惨的泣声传了过来,循声望去,也没有见到谁在哭泣。”

宋铁岑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躬身行了一礼,道:“堡主,老奴已经叫人去城里去请刘神医了,可能马上就会来……”

千面侠应了一声,问道:“铁老,那是谁在哭?”

宋铁岑道:“启禀堡主,那是堡中死难子弟在家属在哭,刚才她们都哭着要替死者收尸,还是老奴把堡主的意思对她们陈说,她们才离开……”

千面侠默然望着那些在忙碌地搬动尸体的堡丁,叹了口气,道:“铁老,你马上到城里去定购棺木,限明天做好,暂时先把那些尸体用雪冰住,装棺之后,找高僧超度,择日下葬……”

宋铁岑愣了愣,道:“堡主,那些尸体都有毒,若是土葬……”

“我本来是怕土葬不好,将来会使一大片的土地都无法种植庄稼,所以决定用火葬。”

千面侠道:“可是谁无兄弟子女,要他们眼见自己的子弟焚骨扬灰,以后无法奠葬,也未免太残忍了,因此,我决定把堡后的十亩地全部改为坟场,我想只要埋深点,四周再竖栏杆,就不怕野狗掘坟,尸骨外露,毒­性­外泄……”

宋铁岑知道这么一来,司马上云要花费一笔多大的经费,牺牲多大的一块良田,因此,他更加尊敬千面侠的仁心,躬身道:“多谢堡主,老奴这就……”

他的话声未了,只听到一阵急骤的蹄声传来,侧目望去,但见两骑快马驰进堡里,马上的骑士正是他派去城里请大夫的堡丁。

他诧异地道:“咦,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非……”

那两骑快马驰到门前,来势缓了一下,马上的骑士跃身落地,向这边奔来,他们见到千面侠站在石阶之上,略一犹疑,等到认清确是司马上云后,连忙躬身抱拳,恭声道:“见过堡主。”

千面侠微一颔首,问道:“你们是去城里请刘神医的?他不在家?”

那两个堡丁是因为见到千面侠眉发尽落。形貌大变,这才一时吃惊,等到听见千面侠说话之声未变,这才真正确定面前站立的光头花脸的人是堡主无疑,左首的堡丁于是躬身应道:

“禀告堡主。刘神医正好要来拜年,弟子在路上遇见他乘的马车,已将堡中发生之事相告,刘神医随后便到。”

千面侠点头道:“辛苦你们,不过恐怕还要你们跑一趟城里……”话声一顿,侧首望着宋铁岑道:“铁老,你把事情详细吩咐他们,让他们多跑一趟,我要去迎接刘神医。”

宋铁岑应了一声,径自吩咐那两名堡丁进城办事,千面侠跨下石阶,穿过马场,朝大门行去。”

他走到堡前的铁门,还没过桥,已看到一乘黑­色­的马车远远疾驰而来,很快地便来到横架在护庄河的铁桥上。

那辆马车上的马夫见到千面侠站在门口,吆喝一声,双手拉紧缰绳,很快便把马车停在桥上。

千面侠走上前去,道:“是刘神医吗?”

那辆马车的右边有小窗,他的话声一了,只见盖在窗上的毛毡被人掀起,车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推开窗门,接着一个人探首出来道:“不敢当,是……”

那个人一句话尚未说完,便看见司马上云怪模异样,顿时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千面侠在发愣。

抱了抱拳,千面侠道:“刘兄,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那脸孔瘦削,一嘴黄牙,偏又留着一撮山羊胡的刘神医定了定神道:“堡主,你怎么变成这样?”

“唉,一言难尽。”千面侠道:“请刘兄到堡里,小弟再把详细情形告诉你。”

刘神医朝千面侠脸上仔细端详了一下,说道:“堡主,你好像中了苗疆的桃花瘴,奇怪,这儿哪里会有桃花瘴?来,我替你把脉看看。”说着,便要推门下车。

千面侠道:“刘兄,小弟无恙,倒是小白身中剧毒,急待刘兄施展神术……”刘神医大吃一惊,道:“哦!快上车,我们一起进去。”

千面侠道:“刘兄先请把。”

刘神医点头道:“对,人命要紧,堡主,小弟先走一步了。”

他大声吩咐车夫,马车又急驰而行。”

千面侠跟在马车之后,走到大厅之前,马车一停,刘神医下了车,便急忙问道:“堡主,令弟呢?”

千面侠道:“刘兄,请随我来。”

刘神医跟在千面侠身后,往后厅行去,一路之上,见到厅中家具被搬空,回廊的栏杆也被毁了,不由惊问道:“堡主,到底谁把这儿弄成这个样子?”

千面侠苦笑道:“是小弟昔日的仇家来报仇……”行走之际,大略把经过的情形告诉了刘神医,直把那­干­瘦如猴的刘神医听得惊心动魂,惊叫不已。

他们来到司马白的房里,何玉芝迎上来,微一敛衽,道:“刘神医过年好!正月里把你请来,真是抱歉……”刘神医抱了抱拳,道:“何姑娘,你好,唉,真想不到那班贼子竟然不顾王法,正月里头……”

千面侠打断了他的话,道:“刘兄,小白在此,请你诊断一下。”

“哦!哦!小弟这就开始!”刘神医坐了下来,对站在桌旁的司马白道:“二公子,请把手伸出来……”他本着医道的望、闻、问、切四大要诀,仔细的诊断了一下,又沉思了一会,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千面侠焦急地问道:“刘兄,你看……”

刘神医缓缓站起,道:“堡主,我们出去谈谈。”

千面侠看到他的神态,心情也沉重下来,随着他步出了房外,刘神医一直走出好远,方始­干­咳一声,道:“堡主,小弟不知如何说才好,令弟他……”

千面侠问道:“小白的毒已无法可治了?”

刘神医满脸歉疚地道:“无妨,小弟此地有药,可以暂时保住不发,却不能治……”

虽说是可以想象的到,但是从刘神医嘴里亲自说出,千面侠也有些禁受不起,他颤声道:

“刘兄,难道没有一种药可以解毒……”

刘神医苦笑道:“小弟行医三十年,活人可说无数,什么疑难杂症,敢说都难不了我,可是这种毒……”他摇了摇头,又道:“堡主,小弟真是非常抱歉……”

千面侠道:“刘兄,难道你不能试一试……”

“唉!”刘神医叹了口气,道:“堡主,小弟连到底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对症下药?”

他望着满脸痛苦的千面侠,歉然道:“堡主,请恕小弟告辞了”说着垂首缓步而行。

“哦!”千面侠似是从梦中醒来,已见刘神医将走过回廊,他连忙追了上去,问道:

“刘兄,不知你能不能告诉我,小白的生命……”

刘神医停下了脚,沉吟一会,道:“据小弟之见,令弟大概只有十天的生命,顶多也只有半个月……”

他看到千面侠满脸悲痛之­色­,安慰地道:“司马兄不必伤心,或许吉人天相……”

司马上云心里好像火烧一样,又如何听得下刘神医的安慰之词,他痛苦地大叫一声,拔出金鹰剑,双手用力一拗,吼道:“都是我不好,我为什么要学武?学了武又连兄弟朋友都护不了,我还要宝剑做什么?”

他在悲愤之中,力道迸发,硬生生将那枝金鹰剑折为两截。

“啪!”地一声,长剑断为两截,刘神医也被吓得魂飞魄散,连爬带跑的奔了出去。

***

欢乐的日子在人们的记忆中,过得是要比平常更加快速。

但是痛苦的日子往往在某些人来说,也是会嫌它过得太快。

千面侠便是这样,这几天所感觉到的是一种深沉的悲哀与锥心的痛苦,然而他却嫌每一天过去得太快了,希望有力量拉住时光,让它永远停留下来。

希望总是希望,古往今来,世界上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有力量能使得时光停顿的,无论人发生多少悲欢离合,时光总是会消逝而去。

千面侠骑在马上,望着每天自东方升起的朝阳,在铁蹄的奔驰里,很快又落入满天晚霞的西方时,他便会计算着在未来的日子里,弟弟他还会有多少次机会看到太阳落山。

当想到他总共只能看到不到十次的朝阳升起时,千面侠心情便更加沉重起来。

可是在面对着童稚的弟弟时,他不得不装出满脸的愉快,为弟弟细说沿途的风俗人情……

往往,当司马白问及他为何一路上要换马赶路时,他会感到没有话好回答,他岂能告诉司马白,他是为了怕马匹疲累,而影响奔行速度,以致会影响抢救司马白生命的机会?

他只能借口在堡里呆久了,希望能早一天让司马白看到江湖莺飞草长,垂柳依依的美丽景­色­……

他也晓得这个说话不能掩饰为何日夜不停,急急赶路的情形,只有借着脸上的笑容来安慰小白。

好在司马白对这次的江湖之行,充满了好奇,没有更进一步的追问,否则他真的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因为,他已决定假如司马白在未能找到解药前死去,他便承受不了这种打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解药,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解释?

不但不能解释他心里的想法,甚至他都不能把心里的痛苦在脸上显露出来,而使司马白看了起疑。

他必须隐瞒一切,才能使得小白心安,就算是没有任何解药可以挽救司马白的生命,他也要让弟弟在宁静中死去……

这一天,奔驰了一整天的路,在将近黄昏的时候,千面侠等一车一骑已到了武昌城外不远。

他骑在马上,望着远处的武昌城,心情沉重得比如有块铅石压着一般,那种感觉使得他所望到的东西都变成死灰­色­,眼前,不远处那条宽广的大道都仿佛像是去往黄泉……

他暗暗叹了口气,忖道:“不晓得别人在将死时会不会有多这种心情?有时会觉得就此一死便能从此无忧无虑,有时又留恋着尘世。唉!其实若是小白死了,我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父母,虽然他是个孤儿。

他的脑海杂念纷来,不自觉地马行的速度便慢了下来,渐渐的落在马车之后,直到驾御马车的宋铁岑回头来招呼他时,他才从恍惚中醒过来。

宋铁岑坐在马车之前,头上戴着一顶大笠帽,身穿一袭土布衣裤,双手拉着缰绳,熟练地控制着马车,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马车夫,绝不会有人相信他便是昔年名动江湖的铁胆金刀。

他侧首问道:“堡主,前面便是武昌了,我们要不要住店打尖?”

千面侠双脚一夹马腹,赶了上来,跟马车并行,道:“今晚就在城里找个客栈住一宵吧,赶了一天的路,也够你辛苦了。”

宋铁岑道:“老奴倒设关系,倒是二堡主从没经历过风霜,只怕他经受不起,我看他这两天好像瘦了。”

千面侠眼中露出忧郁之­色­,轻叹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谁叫我造下罪孽,以致祸延……”

他似乎觉察到自己说溜了嘴,话声一顿,连忙住嘴。

“他们大概已经睡着了。”

宋铁岑道:“这两天何姑娘在说故事……”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蓦然一阵急骤的蹄声响起,从武昌城里冲出了四匹快马,迅如奔雷般朝城外奔来。

那四骑快马上乘坐的都是身穿青­色­劲装,背Сhā单刀的彪形大汉,他们像是有急事,是以四骑并行,急驰而来,把一条宽敞的官道几乎全都占了,若是宋铁岑的马车不往旁边让开,双方定然撞在一起。

那四个大汉也看到这点,所以老远的便大声喝道:“喂,那老儿快让开点,大爷们有急事。”

宋铁岑见到四骑快马横行路中,旁若无人的样子,心中便已稍有不快,再一听对方竟要自己让开,更加生气。

他的浓眉一扬,双手握住缰绳,不但不往旁边相让,反而加速冲了上去。

他们此刻距离城门不足三丈这遥,对面四骑冲来,速度奇快,眼见只要一方不让,便撞在一处。

千面侠一看宋铁岑作势之态,立即就晓得他将要怎样做,他沉喝道:“铁老,让他们一下。”

宋铁岑一听堡主之言,尽管心里多么不愿意,却也不敢违拗,双手微一用力,勒住缰绳,发出一阵长嘶,四蹄顿时直立而起,往右边横挪数丈,方始拉着马车斜斜驰去。

宋铁岑这一手让车之术确实不凡,在那等急速奔行的情形下,还能使马车转变方向,可说是太不容易了,然而因为对面那四骑快马来势急劲,他这一让路转侧,虽是及时避开了对方相撞之势,却使得对方的马匹受到惊吓,连连发出惊嘶,最左边的那匹马在惊跳中擦过车尾,差点把马上的骑士摔了下来。

那个骑在马上的大汉好不容易手忙脚乱地勒住马,已是满腔怒火,他一掉马首,向宋铁岑迎了上来,怒骂道:“他妈的,老头儿,你想找死?”

他还不甘心就此骂了便算,在追上宋铁岑的时候,挥起手里的马鞭,没头投脑的朝宋铁岑身上抽去,恨不得一鞭就把这驾车的老头打死。

宋铁岑跟随司马上云之后,修身养­性­,早前的火气已消灭不少,加之对千面侠颇为敬畏,方始才能把脾气抑制下去,驾车让路。

他没想到自己忍气相让,却落得对方以其马鞭相待,胸中的怒火顿时勃发而起,低叱一声,左手疾伸,抓住那根抽落而下的马鞭,往怀中一夺。

那个马上的大汉设料到这个毫不起眼的赶车老头。竟然会是武林高手,他手里的马鞭一被对方抓住,便已觉得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用力夺回,已被宋铁岑拉得跌落马下。

他发出一声惊叫,双手往地上一撑,正待翻身跃起,蓦地背心一紧,整个人又被提了起来。

宋铁岑右手抓住那个大汉的衣服,左手挥舞着夺来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两下,然后振臂一挥道:“滚!”

就在这个大汉回马过来的时候,其他三个大汉也都勒住马在等候,他们全都回过头来,想要看看宋铁岑挨揍的样子。

其中的一个大汉并且大笑着道:“老胡,你下手轻点,别打死了人,耽搁办事……”他这句话未及说完,便看到老胡翻身栽倒,顿时为之愣了一愣。等到他定过神来。老胡已被宋铁岑摔了出来。

这大汉武功似乎比老胡为高,他一愣之下,立即飞身而起。

迎着老胡的身躯,张开双臂,把他接住,老胡的脸上被宋铁岑抽了两鞭,皮­肉­绽开,鲜血迸流,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人一跌进同伴的怀里,还弄不清楚是落在谁的手中,右肘一曲,便待撞出。

那大汉飞身落地,见到老胡的惨状,连忙问道:“老胡,是怎么回事?”

老胡听到是自己的同伴,恨恨地道:“严大哥,你放我下来,我要跟他拼命,他妈的!”

他挣扎着下来,牵动脸上的肌­肉­,痛得几乎晕厥过去。

那个被称为严大哥的大汉放开了老胡,回头道:“老张,你给老胡敷点药,待我去见见何方高人敢伤害我们五虎盟的弟兄。”

他交待完毕,举步向着宋铁岑行去,另外一个彪形大汉也紧紧跟随着他身后。

他们还没走到马车之前,已被千面侠挡住,千面侠骑在马上,面孔毫无表情的冷冷望着两个大汉,眼中露出的光芒,却似两枝剑样的使人心寒。

那姓严的大汉被他目光一迎,脚下不由一顿,只觉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想不到这个戴着布巾,连眉毛头发都没有的白面人,怎会有如此慑人的眼神。忖思了一下也没想出江湖上有哪个高手没眉毛的,定了定神,抱拳问道:“在下严陵野,江湖上称单刀无敌,敢问尊姓大名,是何方高人……”

千面侠冷冷一声道:“哼,单刀无敌,你也配问我的名字!”

严陵野像被人刺了一刀似的,脸上浮起一股杀气,拔出背上单刀,骂道:“他妈的,大爷当你是人,你还……”

他的话一出口,便被一声沉喝打断,接着一条人影如飞扑来。

严陵野退了两步,看到那扑来的人影是头戴笠帽的老者,冷笑一声道:“老鬼,大爷正要跟你算帐,来得正好!”说着,一举单刀,舞起片片雪片似的刀光,迎着宋铁岑攻去。

他倒颇有几分功夫,单刀舞起,刀浪奔涌,一股杀气腾出,若是一般江湖人物,的确不好抵挡。

只可惜他此刻所遇到的却是江湖上使刀的第一好汉,昔年以一柄金刀,独战川西彭家五虎断魂刀,搏得铁胆金刀大名的宋铁岑,像那等凌厉刀法,在宋铁岑眼里,不啻儿戏一般。

但见他向前飞扑之势不变,右手一探,左手一拨,竟然凭着一对­肉­掌欺进对方滚动的刀浪里。

严陵野刀势一发,刚刚使出一招,便见眼前一暗,一只硕大的手掌向眼前拍来,他还没弄情怎么回事,脸上已吃了一掌,打得他眼金星,暴退出六七步外,一跤跌倒于地。

他的眼前晕眩一阵,跌得ρi股发麻,直到他的同伴扶住他,他才能站了起来。

摇了摇头,他感到自己一招便击败,在他自己弟兄面前是件很丢人的事情,是以右手一握,想要擎刀再度冲上前去,可是却握了个空,这时他才发现手里的单刀早已到了人家的手里。

他满脸涨得通红,为了面子想冲上去,却没有那个胆量,一时僵在那里,不知怎样才好,胆气为之一馁。

宋铁岑手里握着单刀,冷冷地望了严陵野一会,也看出来他的尴尬之态,于是冷笑一声,向前行去。

严陵野不知宋铁岑要作什么,见他举步行来,吓得脸都青了,连忙抱拳道:“前辈……”

“谁是你的前辈。”宋铁岑叱道:“老夫若是有你这种子孙,只怕早就自杀了,哼,亏你还敢说是单刀无敌,你看看这是什么刀法。”

他在说话之时,一摆手里单刀,挽了一片银花,斜斜劈出,顿时一股强烈的刀气涌出,凌厉的刀气逼人肺腑,置身在对方刀光之人,一动也不敢动。

宋铁岑一招递出,见到那两人吓得闭上眼睛,摆出一付引颈就戳的样子,倒不忍将他们杀死,冷哼一下,收起刀势,沉声道:“老夫这次是警告你们,若是再碰到我见到你们你威作福的样子,绝不轻饶!”

严陵野一觉身外的刀气敛去,马上睁开眼来,往后急退,仔细检查一下身上,发现除了衣服有几处破裂之处,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

他暗暗吁了口气,起忙抱拳道:“多谢老前辈高抬贵手,不知前辈高姓……”

宋铁岑道:“老夫宋铁岑……”

严陵全身一震,惊道:“原来前辈便是铁胆金刀,晚辈多有得罪……”

宋铁岑一见对方竟然能够在自己退隐了之后,还晓得铁胆金刀之名,心头颇为高兴,语气稍缓,手腕一抖,把单刀震为两段,道:“你走吧,老夫今日放过你,希望你好自为之,千万别再用单刀无敌之名……”

严陵野设想到往日这个脾气最坏,手段最辣的铁胆金刀,如今竟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不由大喜,躬身道:“多谢老前辈……”

“等一下。”千面侠策马上前,道:“我有话要问你。”

严陵野被宋铁岑的威名及刀法所慑,整个­精­神都放在对方身上,唯恐宋铁岑会改变意念,将自己杀死。

是以当千面侠从马车旁策马出现时,他顿时全身一震,不知这个没有眉毛头发的怪人会怎样对待自己。

他长得模样粗壮彪悍,心思却颇为灵巧,最能够见机行事,这一下见千面侠,立即便明白自己马屁拍错了。

因为就算是一个白痴在此,看到以宋铁岑的身份竟然替人驾车,那么他的主人将是何等高明人物,自然可以猜想到了。

严陵野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前辈有什么话要吩咐,小的……”

千面侠冷冷道:“你不必害怕,只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话,我绝不会为难你的。”

严陵野躬身道:“是,是,多谢前辈大恩。”

司马上云懒得跟这种人说废话,直接了当地问道:“你们方才匆匆忙忙的出城,说是要办事,到底要办什么事?”

“这个……”严陵野道:“这都怪老胡不好,他不该得罪了前辈,我们有眼无珠……”

千面侠脸孔一沉,道:“我问你要办什么事,不是问你这个。”

严陵野刚才满脸的那股剽悍之气,此时面对着千面侠,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他打了哆嗦,道:“前辈,小的……小的们要回舵里去报告一个消息。”

千面侠问道:“什么消息。”

严陵野道:“小的是五虎盟驻武昌分舵的弟子,奉分舵主之命,到总舵去报告舵主,中原七大门派已来了五派高手……”

“哦!”千面侠诧异地问道:“那五派高手为什么一齐集聚在武昌城,你们五虎盟又为什么要探听这个消息?”

严陵野犹豫了一下,还没有说话,宋铁岑已沉喝道:“严陵野,你不要命了……”

严陵野惶恐地道:“我……”

他这一生几乎从投像现在这样恐惧过,这不单是害怕死亡而已,主要的还是对千面侠不了解而感到恐惧。

试想一个没眉毛、没头发,满脸又无甚表情的人站在你的面前,谁也会觉得有些厌烦而恐惧的。”

严陵野这种骇怕的样子,落在另外那个大汉的眼里,使得他更加恐惧,目光闪动了两下,想要设法溜走。

千面侠冷冷地道:“在我的面前,你也不需想逃走,只要你把话说完,自然便会放你们走的,否则……”

严陵野壮了壮胆,道:“前辈,不知你可曾听过‘两心神功’这种功夫。”

千面侠怔了怔,脱口道:“你说的是昔年黄叶道长的两心神功?”

严陵野默然点了点头,千面侠望了宋铁岑一眼,颔首道:“若非两心神功重现江湖,也不会使得七大门派的人惊动起来。”

宋铁岑满脸惊奇地问道:“严陵野,你可知道那两心神功落在何人手里?”

严陵野道:“前辈晓得南霸天?”

宋铁岑吁了口气,道:“是绿袍老怪南霸天?”

严陵野颔首道:“前辈大概有好久没在江湖上行走了吧!绿袍老怪已在武昌城南的天霸庄定居,这次是传说他得到了两心神功,所以……”

千面侠冷冷地道:“江湖传言往往不尽属实,只怕这是南霸天的仇人要陷害他,才传出这个消息。”

宋铁岑点头道:“堡主说得不错,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南霸天若是得到了两心神功,绝不会使消息外泄,哪里还让你们晓得?”

“前辈,你不明白这件事的始末。”

严陵野道:“这事并非从天霸庄里传出来的,而是一个樵夫卖柴给天霸庄,三天没有回家,由他的邻居传出来的……”

千面侠恍然道:“哦,原来那本两心神功的秘笈是那个樵夫无意中在山里得到的,他不识珍宝,把它带到天霸庄去,结果惹来杀身之祸……”

严陵野道:“前辈说的不错,就是这样……”

千面侠道:“这事我明白了,可是你们五虎盟到底是什么组织?首脑是谁?”

严陵野道:“这个”话声一顿,道:“如果前辈能够把姓名告诉小的,小的就敢说,不然小的死也不敢说。”

“哦,这是为什么?”千面侠道:“敢情你们盟规严厉,不许轻易泄漏秘密,除非遇到的人是不能抗拒的高手,否则回去之后就会受到惩罚!”

严陵野点头道:“前辈说得极是。”

千面侠微晒道:“你们这盟规,订的毫无道理,若是你不说出,老夫定要取你的­性­命,你是说与不说?”

严陵野目光闪动一下,道:“前辈非要逼小的说?”

宋铁岑叱道:“你讲些什么话,假如你不回答我主人的话,老夫绝不放过你。”

“好!”严陵野侧首对他的同伴道:“老林,你的单刀借给我。”

站在他身边的大汉骇然道:“严大哥,你……”

严陵野咬了咬牙,道:“把单刀给我。”

他的同伴犹豫了一下,把单刀递了过去,严陵野一接过单刀,顺手一劈,便将他的同伴杀死。

他这一突然下手杀死同伴,不但死者想不到,连千面侠和宋铁岑也不明白,他们吃了一惊,只见严陵野不吭一声,转身提着单刀,往另两个同伴奔去。

那个老胡的大汉被宋铁岑抽了两鞭,满脸血痕,刚敷了一脸的药坐在马上,还没有看到这儿的情形,另外那个叫老张的大汉则一直看着这边。

当他看到严陵野杀了同伴,提刀奔来,不由骇然道:“严哥,你做什么?”

严陵野狞笑一声,提刀便砍,他的刀法在宋铁岑面前虽是不堪一击,但是在那几个人中,却是第一好手,他这是蓄意而去,气势早已凝成,那人如何抵挡得了?但见刀光连闪,已死于非命。”

那个坐在马上的老胡听得同伴的叫声,勉强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严陵野挥刀把老张杀死。

他惊骇地道:“严大哥,你……”

严陵野满脸杀气,沉声道:“若非是你惹出来的祸,又怎会害我杀死自己弟兄,老胡,你才是该死……”

话声一了,他跃上前,一刀朝老胡颈项斩去,眼见老胡也要跟他的同伴一样死于非命,蓦地宋铁岑已飞身赶到,一把抓住严陵野的左肩,叱道:“严陵野,你要做什么?”

严陵野只觉左肩像是被铁爪扣住,痛得他半边身子都已发麻,可是他仍然鼓起余勇一刀劈出,硬生生把老胡的头颅斩下。

一片鲜血洒出,溅得严陵野一脸是血,宋铁岑也在这时夺下他手里的刀,把他摔在地上。

宋铁岑满脸杀气,举起手里的单刀,凝目望着严陵野,道:“严陵野,你好狠的心,好大的胆,竟然在老夫面前把你的同伴杀死,如此狠的心肠,老夫岂能容你……”

严陵野望着宋铁岑,倒是毫无畏惧,抗声道:“如果前辈动手杀我,便跟小的设有两样,甚至还是个毫不讲信义的小人……”

宋铁岑怒道:“此话怎么讲?”

严陵野道:“前辈逼我说出帮里机密,便不啻是逼我杀死同伴,你方才说过,只要我肯说出来,便就此放过我,如今我肯说出帮里的事,你却要杀我,岂非是不讲信义的小人吗?”

宋铁岑想了一想,收起单刀,道:“老夫只要你说出你们五虎盟里的事,可没要你把同伴杀了……”

“前辈此言错了。”

严陵野站了起来,道:“按照帮规,我说出帮中秘密,只有死路一条,前辈既然逼我说出来,我为了保命,除了把他们杀死之外,别无他法……”

“他说得不错。”千面侠走上前来,道:“我们逼他说话,他只能杀死同伴,来保全自己的­性­命了,可是严陵野,现在我已不想叫你把帮里的秘密泄露出来,那么你杀死同伴之事,便与我们毫无关系了,对不对?”

严陵野愣了一下,想不通千面侠如何会改变主意,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话才好。

千面侠挥了挥手,道:“你走吧!不过我要警告你,你若是提到遇见我们之事,他日在下定然去找Сhā翅虎孙通算帐!”

严陵野听了千面侠提起Сhā翅虎孙通,吓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方始定过神来,一抱拳道:

“多谢前辈开恩。”话一说完,连脸上的血迹也不及一擦,便飞身跨上马背,急奔而去。

宋铁岑望着严陵野纵马急驰,诧异地问道:“堡主,像这种恶人,为什么要放过他呢?”

千面侠道:“他的确是不可饶恕的恶人,但是我们却不能杀他,因为他说得不错,他之所以要动刀杀死同伴,是由于我之所逼,为了上命,他只能这样做,我们若再将他杀死,却不合乎江湖道义……”

宋铁岑依然不懂得千面侠话中的意思,摸了摸头,道:“可是我们并没有追问出什么秘密呀!”

“是的,所以我心里非常安定,他杀死同伴的恶行也就不能推在我们身上,只能由他独自承担。”

司马上云解释道:“方才我听他提起五虎盟数次,一直没有想起谁来,直到他被你抓伤之后仍能挥刀杀人,我才从那个腾空运刀的动作看出来,他是Сhā翅虎孙通的门人……”

他的话稍顿,道:“你晓得孙通是昔年川西五虎断魂刀彭家的女婿,不但得到彭家的秘传刀法,并且还学会了魔影子徐凯的轻功身法,独创了一种腾空运刀的刀法,他既然创立了五虎盟,想必其他的四虎是他的妻子,毫无疑问的他们同属于江南七省黑道盟主夺魂神­阴­无极的麾下,所以严陵野回去通报孙通有关两心神功之事,要以­阴­无极的力量来抢夺两心神功秘笈。”

“哦,原来这样。”宋铁岑点了点头,又问道:“堡主,你不相信两心神功出世的事?”

千面侠道:“这件事多半是真实的,否则南霸天绝不会因此把那樵夫杀死,不过这么一来,他的麻烦也就大了,两心神功秘笈是本门至宝,唯一可以跟佛门的六大神通以及金刚不坏心法对抗的一种玄功,较之太清罡气尤要胜上一筹,无论正邪两道,恐怕都想为己有,看来这几天武昌城一定会更加热闹……”

他们说话之间,已经回到了马车之旁,千面侠见到马车旁边的窗帘已被掀开,何玉芝和司马白从里面探首出来,望着外面。

他的话声一顿,问道:“你们醒了?”

何玉芝道:“外面在杀人,里面就算睡了个聋子也会醒啊!上云,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此刻残阳将尽,夜幕初起,暗淡的霞光映在何玉芝的脸上,使她平添不少娇艳与神秘的­色­彩。

千面侠微微呆了一下,立即收敛起心神,道:“只是两个毛贼找麻烦而已,他们认为铁老是好欺负,结果被铁老教训了一顿。”

“哦?”何玉芝道:“可是我怎么听到有人提起两心神功秘笈……”

何玉芝身上中毒,一身武功虽在,却是无法运功,就跟平常人一般,再加上她打扮得像一般的良家少女模样,更使她添上不少娇柔之气。

千面侠看到她的模样,想起了她为自己所作的牺牲,柔声道:“没什么,只是传说两心神功秘笈出世,落在武昌城里,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司马白的头,道:“小白,大概把你累坏了吧!我们马上进城了,找个好一点的客栈,大哥定叫几样武昌的名菜给你吃。”

司马白道:“不,我不累,一路上嫂子给我故事,真是好听,哦,等到了云南,你捉一只孔雀给我。”

“好,我一定捉给你。”千面侠道:“你坐一会儿,我们马上进城了。”

司马白探首回去,何玉芝又问道:“上云,那本两心神功落在谁的手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千面侠正­色­道:“为了那东西,听说五大门派的高手都已经到了武昌,我们还能惹这个麻烦?”

何玉芝讪讪一笑,道:“上云,我只是问问嘛,又不是想要得到它……”

千面侠道:“你不想最好,否则正那两道的高手都会找到我们的头上来,你该晓得其中的厉害。”

何玉芝微微一笑道:“好啦!我晓得,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千面侠见到她那般娇美的模样儿,呆了一下,直到何玉芝把窗帘放下来,他才安过神来。”

望着夜幕高张,斜挂几颗星星的天空,他暗。忖道:“若是此去能取得解药,我一定放弃一切,跟玉芝和小白藏在山林大泽中,终此一生……”

司马上云的心里充满着一股幸福的感觉,愉快地跨上了马,缓缓地跟在马车后,进入武昌城里。

第二十回

秘洞暗室金鹰剑杀绿袍怪

心诚意挚终得两心神功法

这时距离元霄节还有两天,可是武昌城里却早已是灯挂彩,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欢乐的景象。千面侠一行进了城,在一家盛泰客栈找了三间上房,然后再梳洗用饭。

那个客栈里的伙计待人非常热诚,一会茶来,忙着进进出出的两趟,又一会儿是水,并把饭菜送进千面侠的房里。

他们一路之上都是租三间房,何玉芝占一间,千面侠兄弟一间剩下的一间便留给宋铁岑了,可是用饭的时候却是一起的,这样可以热闹一点。

那个店伙计起先还在奇怪为何车夫与主人同席,等到收了宋铁岑的银子后,便不敢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这个老车夫了。

他们一行四人用完了饭,休息了一会儿,千面侠道:“小白,你累不累?要不要上街去看看花灯?”

司马白摇摇头道:“我不想看。”

千面侠诧异道:“为什么?你不是一向最喜欢花灯的吗?”

司马白道:“这里的花灯还不是跟大名府没什么两样,有什么好看的?”

司马上云连赶了几天路,每一处,都要带司马白去当地的名胜玩一趟,尽管再是匆忙,也要买点当地的特产给司马白,为了让弟弟开心。”

现在,他已经放心了,那个绿袍老怪居然在七年前定居武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司马白不会死了。

何玉芝也死不了。

要死的人,就是天霸庄的爪牙,以及改名南霸天的绿袍老怪。

杀掉南霸天还在其次,主要的还是解药。

他要前去,须是自己独自前去,绝不可增加何玉芝和司马白的负担和痛苦。

千面侠想了一下,微笑着道:“好!你既然不喜欢花灯,那么我们到街上去走走,看看你喜欢什么东西,好不好?”

司马白摇头道:“我不要。”

千面侠望了宋铁岑一眼,诧异地道:“咦,我弟弟怎么啦?”

宋铁岑正待说话,何玉芝已站了起来,道:“上云,我要回房了。”

千面侠点了点头,望着眼她走出房门的背影,倏然道:“小白,是不是你嫂子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司马白道:“她只跟我说那两心神功是玄门最高的心法,能够使人一心两用,好像两个人一样……”

“啊!”千面侠有­色­一凝,问道:“小白,你告诉大哥,可是想那两心神功吧?”

司马白默然不作一声。

千面侠愣了一愣,苦笑道:“小白,你晓不晓得……”

话声一顿,挥手道:“我跟你说也没用……”说着,他站了起来,要向门外走去。”

宋铁岑忙道:“堡主!”

千面侠脚下一顿,轻叹口气道:“唉,小白,你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司马白看到大哥的为难之­色­,晓得自己要求太过分了,垂下了头?低声道:“兄弟只不过是想要看一下而已,如果你不肯,我不看就是了……”

千面侠看看司马白那张苍白的小脸,比前几天要清瘦多了,致使一双乌亮的眼睛,显得更大,仿佛失去了往昔的神乐。

他的心中有种不可言喻的感觉。

五年前,他替京城双师镖局总镖头前往河南讨回被劫的镖银。

一场恶战下来,被他歼灭男女匪徒七十余口,最后发现这个孩子,却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母是谁?

到底这个孩子是被抢来的呢?还是这些匪徒之子?当时孩子太小,也说不出来。

司马上云只好把他带回金鹰堡,当做自己的弟弟抚养,因此种下真正的感情,司马上云总觉欠下这老弟的一份情,一份造成他的孤儿的情。

千面侠心头一痛,暗。忖道:“由于我的罪孽,使得小白遭到如此悲惨的际遇,小小年纪,便将面对死亡的威胁,他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来满足他的好奇心,我竟然狠心拒绝,我怎能对得起他的……”

心中意念一闪而过,他走到司马白的身边,将弟弟抱了起来,道:“小白,不管你要什么,我一定拿来给你……”

他的心中一阵激动,紧紧地搂抱住司马白,喃喃道:“小弟,大哥对不起你……”在以往的两年中,千面侠一直是个严厉的大哥,他虽是爱这唯一的弟弟,从来都没有表露在面上,只是严肃地督促司马读书、练功而已,哪里有像这样亲热地搂抱过司马白呢?所以司马白被哥哥搂入怀中,他起初显得有点疏而手足无措,随即由于兄弟感情的表露,他也紧紧地抱住千面侠,一股幸福满足的感觉充塞心中,使得他流出泪来。

宋铁岑跟随千面侠也不少日子,可是从来只见过千面侠威武,沉肃,严厉的一面,却从没有想到这江湖上歹徒闻名丧胆的司马上云,还有他温和的另一面,一时之间,倒也愣住了。

他张大了眼睛望着这兄弟感情交流的一幕,心头却也泛起欢愉的感觉,接着当他看到千面侠流出眼泪时他忍不住心里一酸,泪水已充盈着整个眼眶,缓缓地流了出来。

时间在这一刹仿佛已经停顿,客栈里嘈杂的声音也都全部静止,整个房间唯一动的东西,只有那颗颗真情的泪珠流过脸庞……

过了一会,千面侠方始收敛起奔腾的情感,悄悄拭去了脸上的泪珠。

他缓缓地把司马白推开,替弟弟拭去流在脸上的泪水,微笑道:“小白,你怎么哭了?”

司马白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我也不晓得为了什么,只是……只是我忍耐不住……”

千面侠怜爱地捧着司马白的脸孔,道:“弟弟,我要你记住,要做一个真正的大丈夫,是宁可流血,绝不流泪的,就算是面临死亡的威胁,也要想办法克服,绝不可流一滴泪……”

司马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兄弟记得。”

“这才是我的弟弟。”

千面侠站了起来,道:“小白,你在屋里等着,我出去一趟,最多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司马白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千面平道:“我去把那两心神功借来给你看看。”

“不!”司马白道:“我不想要看……”

千面侠凝视了弟弟一下,道:“小白,你等着吧!有宋大伯陪你,如果你想出去玩,就要他陪你到街上走走。”

他侧首对采铁岑道:“铁老,小白托付给你了。”

宋铁岑早已拭去脸上的泪痕,这时见到千面侠要到天霸庄去,连忙站起来道:“堡主,你真的要去天霸庄?”

千面侠微微一笑道:“铁老,难道我不能去?”

宋铁岑道:“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他望了司马白一眼,低声道:“堡主,老奴有话要说,我们到门外去。”

“你的意思我很了解,可是我非去不可。”千面侠道:“天霸庄的主人就是绿袍老怪,我要去拿解药,要两心神功秘笈,只是顺便的举手之劳而已。”

宋铁岑道;“但是……”

千面侠道:“铁老,你认为我办不到?”

宋铁岑深知千面侠的武功,不敢辩驳,只是说道:“堡主,请您小心点。”

千面侠道:“铁老,你替我好好看顾着小白就是了,我尽快赶回来。”

司马白见到大哥要走,奔了过去,道:“不,您别去行不行?我……我不想看什么两心神功了,我只要你陪我……”

“你不要看,我也得去拿来。”千面侠柔声道:“不然,我的心里会觉得难过,永远都不会宽恕自己的。”

他轻轻拍了拍司马白的肩膀道:“小白,你等我回来。”说着,举步行了出去。

千面侠缓缓的步出了客栈,一路之上,心里充满着一脸难以形容的感觉。

那是一种什么的感觉,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里面似乎包含着温馨、忧愁和迷惘……

这些复杂的情绪使得他一直恍恍惚惚的,连客栈里的伙计和掌柜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有答理。

可是当他一走出客栈,面对着灯光灿烂,人声吵杂的街道时,他那迷惘的神情立即收敛起来,整个­精­神迅速地凝聚而起。

他身形一闪,站在客栈房的屋檐­阴­影下,眼中­射­出鹰隼一般的光芒,凝视着街上一切。

此时将到元宵佳节,满街之上,有许多携着小孩的行人,也有一些三五成群赶着观看热闹的轻薄少年,他们专门挤在女人的身后,一有机会便伸出手去捏一把,等到惹来一声惊叫,便又笑着一哄而散。

千面侠的目光犀利,从那些在路上行走的人群里,发现了不少身上带有兵器的江湖人物。

那些人打扮得如同一般老百姓,形态上没有露出什么痕迹,夹在人群里来来往往,显然是在留意有没有新入城的武林人物。”

千面侠暗忖道:“这些人大概都是五虎盟设置在城里的眼线,他们的根据地也可能是在武昌,由于五大门派的高手进入武昌,他们唯恐不敌,所以要派人去通知夺魂神手­阴­无极。

他相信这些年来自己行走江湖,一直随意变换相貌,五虎盟的人定然认不出来,可是像他这等高手,若是置身人群,遇上五大门派的高手一班行家,就能够发现他并非常人,而要设法探查……

他并非害怕五大门派,只是不愿因为争夺两心神功秘笈而惹起许多麻烦,以致影响他往天霸庄找绿袍老怪要解药的计划。

是以他忖思了一下,目光一闪,向那个站在客栈门口招呼来人旅客的伙计招手,道:

“喂,小二,你过来一下。”

那个店小二是个胖嘟嘟的傻小子,他起先站在门口见到路人便喊,一直把喉咙喊­干­了,也没有叫到一个旅客,所以一睹气,­干­脆站在那儿看热闹,也不招呼客人了。

店小二望见那些少­妇­被人捏着ρi股,不时发出尖叫,忍不住咧着嘴傻笑,由于嘴巴裂得太久,连口水都流出来,他都不觉得。

千面侠连叫两声,他才回过神来,一吸口水道:“啊,是谁叫我?”

他的一双眼睛本来不算小,只因被胖厚的脸­肉­挤起,才显得小起来。

眼睛一小,再加上司马上云是藏身在­阴­影里,所以他一时没有看见是谁叫他。

司马上云招了招手,道:“小二,我在这里,你过来一下。”

这下他可看见了,傻笑着走了过来,道:“客官,原来你躲在这里,怪不得我看不出来,敢请你是在跟我捉迷藏。”

千面侠道;“小二,我有话要问你”

“客官。”那店小二傻笑道:“我叫小宝,不叫小二,因为在家中我是独子,没有大哥。”

“小宝,我问你。”千面侠道:“你晓得不晓得天霸庄在哪里?”

“天霸庄?晓得呀!”小宝瞪大眼睛,道:“客官,你问这个做什么?那里面的人凶得很,平常人进去,都没有活着命出来”司马上云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道:“小宝,你认识这个吗?”

小宝愕了一下,傻笑道:“这是银子,我怎么会不认得?”

千面侠道:“小宝,你只要说出天霸庄在哪里,这个银子就是你的了。”

“真的?”小宝咽了口唾沫,道:“客官,你没有跟我开玩笑吧?”

千面侠把银子递了过去,塞在小宝手里,道:“这是像开玩笑?”

小宝捏着银子,愣了一下道:“天霸庄就在这条横街过去,出了南门一直走,大概走半时辰就到了……”

他刚才站在客栈门口光亮之处,一直望着大街,刚刚走到屋檐下的­阴­影里,根本就没有看清千面侠的模样,这下站了一会,眼睛已能适应黑暗,立即便看清楚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竟是眼光如同鹰隼,没有眉毛、头发的怪人。”

陡然之间,他只觉全身一寒,惊骇地道:“你!你怎么没有眉毛?”

千面侠见到他那种惊骇之态,晓得这个店小二是个傻人,唯恐他会引起别人好奇,过来查看,所以不再逗留下去,身形一动,已飞身到屋顶之上,照着小宝所指的方向,朝天霸庄奔去。

小宝刚一惊叫出声,便见到眼前一花,那个没有眉毛的怪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他张大了嘴巴,望着灰白的墙壁,怔立一九摹然转身朝客栈奔去,惊叫道:“有鬼,有鬼”

在惊慌之下,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地下,还没有奔进客栈,他绊倒在门槛上,摔晕过去,手里的元宝也摔出老远……

且不说客栈里为小宝看见鬼而受到一阵惊扰,单提千面侠沿着连绵的屋脊飞奔而去。

他施展独传的“鹰游万里”的身法,在黑夜里,有似一缕影子,飞越过数百座巨大的庄院。

那座天霸庄庄院离开官道约有十丈之远,有一条容马车通过的碎石道路直通过去,显然是庄里的人自己修筑的。

可是千面侠看到那条道路时,脚下一顿,身形一折,改了方向,朝田野里奔去,此刻春耕还没开始,田里留下的是一簇簇的稻根,还有一些新萌发的叶苗,千面侠在田野一掠丈许,脚尖踏着簇簇稻根,远远的绕一个大弧,来到了天霸庄后面的竹林里,方始停下了前进之势。

他站在摇曳的竹枝下,打量了一下天霸庄。

他发现这座庄院占地辽阔,庄中房舍之多,不亚于金鹰堡,所不同的则是围在庄外的是根根巨木所结成的大栅,高达三丈有余。”

千面侠站在远处,视线被栅木围墙所拦,只看到连绵不断,鳞次栉比的屋瓦,看不到里面的活动情形。

他的目光一闪,飞身掠过竹稍,提气轻身,随着在夜风里摇曳不停的竹枝摇摆着身躯,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静寂的夜­色­里,整个天霸庄都是静静的,那些高楼低阁,有些窗户是敞开的,有些则是紧闭着。

千面侠只从偶而映现在窗上的人影,可以看到房子里还有人活动,他观察了许久,没有看到一个出现在庄院里。

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象这么一座庞大的庄院,最少也有几百人在里面,此刻只是寅时时刻,正是一般人活动得频繁的时候,怎会看不到一个在庄院里呢?

千面侠忖思了一下,暗道:“是不是南霸天知道秘密外泄,庄里将有危险,所以已加强庄中的戒备,早早就让庄丁潜伏在黑暗中等候来敌人侵……”

假如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南霸天可能早已准备好了远离天霸庄之计,甚至他已离开这儿了……

因为武林中人对于财宝都不太看重,只有关于武学的秘笈或者神兵利刃的出土,才能引起他们的觊觎。

尤其这本两心神功秘笈,能够使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熟练之后,增强本身的功力一倍有余,无论何人得到了,都能够称霸武林,跃为高手中的高手。

南霸天身为武林人土,他自然知道这一点,也曾了解到这个消息传出江湖时,他将会有什么麻烦。

那么他为保全本人的­性­命,很可能会暂时离开天霸庄,远避他处,找一个隐秘的所在,住上个三年两载,等到练成两心神功的心法之后,再重出江湖,到时候便足以对付来犯的敌人了。千面侠想到这里,不再多加考虑,振臂一跃,借着竹枝一压一弹的力量,腾空掠起三丈,斜斜飞进天霸庄。

他如同一只硕大的苍鹰,悄无声息的越过后庄那块宽度两丈的草坪,落在一幢楼房的屋顶上。

他的双脚一踏上屋瓦,立即蹲下身子,凝目四望,发现庄里依旧一片静寂,院子里也没有一个人影。

他停留了一下,立即越过数十重屋脊,转身扑往庄里最高大的楼房上,然后伏身在屋脊的暗影里,向下面望去。

这幢楼房最高最大,好象是庄里议事厅,是较为靠近前庄的。

千面侠这下可以看见整个前庄了,他只见前面的庄院里不但有许多持兵刃的庄丁在巡逻,并且有不少人在忙着布置马车,显得一片忙碌。

那些在巡逻的庄丁,全都手持火把,把整个庄院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千面侠不用多费神,便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们活动的情形。

他只见一些庄丁忙碌地装套马车,每套好一辆马车,便有两个人上去,然后由车夫驰到一旁等候,似乎是在等着命令出发。

千面侠数了一数,只见那些已经套好的马车共有六七辆之多,另外还有在套的马车,约摸也有七八辆。

他不禁暗暗诧异,忖思道:“南霸天这样做,真的为了要撤出庄里的人,好准备迎敌?

可是看了这个样子,又不太象。”

他忖思未了,只见一个身穿蓝袍的高大汉子走进庄院里,大声道:“你们快一点,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开始行动了。”

这时,有一个小头目打扮的汉子走了过来,道:“二庄主,车辆已经准备好,现在只等庄主命令。”

那个蓝袍大汉道:“胡说,这儿不是还有没备好的吗?”

那个小头目道:“庄主吩咐,那些是第二批的……”

蓝袍大汉沉声道:“方才我跟庄主商量,现在不分前后,要一起出庄,各人的路线也分配好了……”

千面侠听到这里,只见又有三个人从厅里走到院中,那个蓝袍大汉闻声回首,迎了上去,对那三人中间的一个绿袍老者躬身道:“庄主,您也出来了。”

绿袍老者道:“我先上去了。”说着,便走到已备好的马车中间,闪身上到一辆马车里。

千面侠在绿袍老者出现时,便把整个­精­神都放在他的身上,凝神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他们短短的两句话里,千面侠已了解到南霸天之所以准备马车的原因。

敢情他已经晓得五大门派出高手到了武昌,所以决定了逃离武昌之计,底下准备那么多的马车,就是为了防备有人中途拦截。

千面侠暗暗冷笑:“他这条计策用得真妙,模仿昔年秦始皇出巡的办法,派出十多辆马车同行,混淆别人视听,可是他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早,恰好把他们的行动看得很清楚了。

他正。时想之际,已见到南霸天登上了第三辆马车,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头倏地泛起一丝警兆,立即一敛心神,凝目在四下查视一下。

千面侠的目光如电,闪动之时,已发现不知何时,左右两边的楼房一伏着两条人影。

那两个人蹲伏在屋角的­阴­影,本来是很难发现的,可是千面侠就在他们立后方约摸丈许之外,把他们的容貌形象看得清清楚楚的。”

只见那主首的是一个中年僧人,他身穿灰­色­僧衣,光秃秃的头上印着六个戒痕,仅是蹲在那里,便有一股雄伟逼人的气势,看那样子,显然是少林寺的高手,并且还可能是寺中地位很高的僧人……

另外那个劲装打扮,头上带着青­色­布的大汉,则是背着长剑,脚履软靴,由于他的脸孔朝里,认不出他是何人。

千面侠打量了一下,忖道:“这人身上背的长剑式样古朴,定是一柄好剑,从他跟少林高僧在一起看来,定然是五大门派的高手……”

他默默的望了那两人一下,只见他们全神注意着下面庄院的情形,全然没有发觉在屋顶高处还另外有人潜伏着。

显然他们是比自己要晚来一会儿,来了以后便被底下套车的形动所吸引,这才没有四下查视。

想到这里,他突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南霸天若是要潜逃出天霸庄,为何不在深夜里?

或者也可以在白天,然而他却要先在夜幕刚起的时分……

千面侠一时没想出结果来,于是继续往下面望去,他只见那十多辆马车此刻全部都套好了,一齐集中在庄院门口。

那个蓝袍大汉仔细检查了一下,又对每一个驾车的人慎重叮嘱了一番,然后大声吩咐道:

“开门,出发!”

底下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那厚厚的庄门被启动了开来,接着马嘶阵阵,从第一辆开始,慢慢地出了庄院……

就在这时,千面侠听到右侧传来了一阵低低的蹄声,那个青衣劲装大汉道:“悟勇大师,我们是不是要追下去?”

那被称悟勇大师的中年和尚道:“成师弟,依贫僧之见,我们还是分开来行事,由我负责盯住马车,你赶快去通知江师兄他们……”

千面侠听到他们说话时的称呼,暗暗一惊,忖道:“没有想到少林寺的神威护法长老悟勇大师竟然如此年轻,听说他已深得百步神拳的真缔,­精­通少林七十二种绝艺十八种之多,他此次远离少林寺而来,与他在一起的那人可能便是他的方外好友,在武当俗家现存弟子里被称为第一高手的左手神剑成钧……”

他并不是为这两位高手的出现而惊,其实以他的武功声望来说,悟勇大师和左手神剑还不是他的敌手……”

他所感到惊异却是五大门派这次竟能够团结起来,共同为夺取两心神功而合作,显然是因为百年前落星追魂李剑铭得到两心神功后,对于中原五大门派造成太多的伤害之故……”

千面侠沉吟一下,晓得自己这下Сhā足进来,确实会惹出不少麻烦,因为他敢惹任何一派就会被目为公敌。虽连武林牛耳少林派,他也是不放在眼里,可是若是五大门派联合起来……”

“假如五大门派这次果然联合在一起!”他暗忖道:“恐怕我会让小白失望了……”

这个意念有如电光一闪而过,他又听得成钧道:“悟勇大师,依小弟之见,还是我追踪而去,以我们的速度,顶多追出二十里,便可以把南霸天截住”

悟勇大师道:“不,成师弟,还是我一起去的好,你没有听到峨嵋八指头陀说过,蓝衫客恐怕已经来了武昌,若是你碰见了他……”

千面侠听到悟更大师提到蓝衫客,心中更是为之一震,敢情蓝衫客被当今武林目为剑道中第一好手,传说中他能飞剑杀人,剑法已到化境,可以当得上剑神的称呼而无愧……”

蓝衫客行踪飘忽,神秘无比,从来没有人晓得他的来历,因为二十年前,江湖上称为绝顶高手的八个魔头在一夜之间被杀死于巫山神女峰上。”

十五年前江湖第一大帮--血盟帮也遭人一夜瓦解,帮主震八荒洪天寿被杀,全部是蓝衫客所为……

千面侠出道江湖之前,便听到有关于蓝衫客的传说,然而他从没见过蓝衫客,只晓得蓝衫客已是武林第一剑高手,被武林中千千万万学剑的人所推崇……

他自小跟随师父学艺,这些年里没有搁下武功,虽登峰造极,其实每一天都­精­心研究剑法,他苦练剑法的目的,也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赶上蓝衫客在剑道上的造诣。

他既然以蓝衫客作为他的假想敌,自然不会忘记蓝衫客,是以当他骤然在这里听悟勇大师提到蓝衫客时,他心中的震动较之方才更为惊憾。他震惊了一会,继续凝神听了下去,只听悟勇大师道:“蓝衫客与本门悟能兄有渊源,他若出现,见到贫憎,可能会多少对我卖帐,若是你在,恐怕……”

成钧没等悟肋大师说完话,点头道:“大师说得不错,若是蓝衫客来此,只怕本门没有人阻挡得了,好吧!你我分头进行……”

他望了底下庄院里接连速驰出去的马车一眼,道:“大师,你还记得南霸天在哪一辆车子里面?悟勇大师当须特别注意,南霸天虽然学的是毒门武功,却是颇为狡猾,小心他换车子……”

悟勇大师道:“这个贫衲知道。”

他拍了成钧一下肩膀,道:“成师弟,我们走吧!”

他们两人身形一起,象是两只夜鸟,消失在黑黝的天空里。

千面侠眼看他们两人腾身掠入夜空,从庄院左侧飞身消失在浓浓的夜空里,身形一动,也想追赶下去……

然而他的身形一长,还没有掠过屋宇,正好见到那个蓝衫大汉转过身来,要进入厅里。

那些庄丁手里持着的火把,闪亮的火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使他脸上的表情能看见了,只见微微苍白的脸庞上,浮起一丝诡异而又得意的笑容,急急的走进大厅里。

那个笑容映进千面侠的眼中。深深印入他的心底,使得他停止了想要追下去的意念。

他的意念一动,在屋上蹑行而去,走到屋檐旁,一个倒挂珠帘之式,悬挂在屋边,伸出一指,在窗上点破了一个小孔,凝目向里面望去。

那个蓝衫大汉一走进厅里,立即便把厅门关上,然后走到右侧的一根巨大石柱之前。

他的脚下一顿,在四下望盼一眼,然后右脚伸了出去,踏着一块淡蓝­色­的瓷砖,伸手在石柱上按了一下。

只听得一阵轧轧响,那根巨大的石柱上,露出一个宽广约二尺余的大洞。

那蓝衫大汉身形一躬,低头钻进石往里,不一会又听到一阵轻响,石柱仍然回复原形。

若非是亲眼所见,千面侠真不会想到大厅里还有如此巧妙的机关。

他看到蓝衫大汉行动诡异,心中更加有了计算,晓得南霸天绝不会这样轻易的便坐在马车里逃走了,很可能是躲在石柱底下的密室里。

他忖思了一下,伸出手去,拍开了窗门,闪身跃进厅里,然后悄悄关上窗门,向石柱行去。

他站在石柱之前,低头打量了地上的瓷砖一下,发现整个大厅都是由一块块瓷砖所嵌成的,其中各种颜­色­都有,一时之间倒找不到方才蓝衫大汉所踏的那块瓷砖。

他估量了一下自己所站的位置,再计算一下角度,然后确定面前的那块淡蓝­色­瓷砖,便伸出脚踏了出去,再伸手按在石柱之上的一块颜­色­较深的地方。

果然他计算的设有错误,当他力量用出去时,底下传来一阵轧轧之声,那巨大的石柱中间,有一块移了开去,露出一个窟窿。

千面侠凝目向里面望去,只见里面是一道石阶,一直通往底下,望将进去,看不情到底通至何处。

他站在那里等了一下,没有听见石柱里有任何声音发出,于是用手托了托剑柄,弯腰走了下去。”

石往里面靠头顶处,悬挂着有一盏油灯,灯光照­射­下来,刚好把他的身影投在石阶上,使他看不情地上的路,是以他很谨慎的一步一步向底下行去。

才走两步,他便觉脚下一沉,底下又传来一阵轧轧的声响,那门立即封闭起来。

他默然立在石阶上,定了定神,用手在石柱上轻轻一敲,发现这个石柱竟然不是真正的石头做成的,而是用巨木雕成,只是外面涂上青石的颜­色­而已,难怪能够在里面布置有地下室,还有机关设备。

他凝神戒备,缓缓举步而行,走了十多步,便已看到眼前一片开朗,一条长长的秘道从眼前笔直的延伸出去……

秘道中间都是用一块块的巨石筑成的,非常宽敞,每隔数步还有油灯可以照明,也不晓得通往何处。

千面侠自出江湖以来,这些日子中所经的危险困难,可说不在少数,其中甚而有几次濒临死亡的关头,险险不能复生。

然而每一次,他都能仗着本身突出的机智与武功,超脱出危困的环境,击败敌人,赢得胜利。

由于经验的累积,使得他愈是危机来临时,也愈能保持心智的冷静。

此刻,当他面对着这条静寂无声,看来没有一个人存在的空荡荡的秘道时,他的警惕之心油然而起,深知外表看来愈是平静,所潜伏的危机也愈是严重。

那些建筑得牢固之极的石墙,很可能随时洞开,从里面­射­出无数的毒箭,或者看来平坦的地面,也可能随时裂开,底下则是一个毒蛇窟……

千面侠并没有轻估这条秘道的危险,也没有轻估他自己的力量,他只是谨慎地踏出了第一步。

他全身的劲道都已运起,左手距离长剑不足五寸,只要一有危险出现,他立即便可拔剑应变。

当然,以他的一身­精­粹的武功,几乎刀剑不入的地步,区区的毒箭是难以伤害得了他的。

谁知他小心提防着将有暗箭自复壁­射­出,却在走出十步之后,依然没有见到,整个秘道里仍是一片静寂……

千面侠暗暗诧异地道:“我不明白南霸天那样工于心计的开凿出这一块地下密室,竟会连点机关埋伏都没有。”

他在忖思之际,已跨出了第十一步。

就在他的左脚刚一踏上地面时,倏地整块地面陷裂下去,顶上一阵轻微声响,一排尖刃疾刺而下。

这一着确实颇为­阴­毒,不但把陷阱设在秘道中间,并且唯恐来人轻功了得,在地面陷裂开来的刹那,能提气飞身,又在秘道顶端设有整排枪尖利刃,逼得人没有选择的余地,非得跌进陷阱里不可……

但是千面侠始终没有松驰过心情,一直都凝神提气,提防突来的变故,是以当地面刚一裂开的时候,他的双脚已整个钉在地面,没有随着身形前倾而摔落下去。

他的脚跟刚一站稳,顶端后排长枪利刃已疾刺而下。

这时,千面侠手里的长剑也倏地扬起,泛出一片波澜似的剑幕。

他一向惯用的金鹰剑,在听到刘神医宣告司马白无药可治,只有半个月生命的时候,被他悲愤交集之下,已经折为两段。

这次他身上所佩带的长剑,是何玉芝早年行走江湖所用的,较他的金鹰剑要轻得多,剑刃也较薄。

千面侠已领悟上乘剑术堂奥,一枝较好的剑,与一枝柳枝,在他的手里已没有什么差别。

是似他手里虽是用的并非自己称手的兵器,所发挥的威力还是一样的。

刹那之间,但见一片剑芒泛出,那一排犀利的枪刀还没降下尺许,便被这片剑芒斩断,掉进裂开的地窖里。

千面侠身形一顿,以长剑护胸,马上便斜斜飞掠前去。

他在飞身闪过那裂开的地面时,他清楚的看到底下群蛇蠕动,在根根断枪Сhā落下去时,发出吱吱的叫声,闪挪开去……

他刚一飞身掠起,只见远处的秘道尽头,一座铁门缓缓启开来了,似乎是由地窖裂开,才被引发而起的。

千面侠一口真气运行,本可以一直跃进铁门之后,可是他在飞身掠到铁门之前,却没有就此进入。

千面侠硕壮的身躯在虚空里微微一停,右手长剑已Сhā进秘道旁的墙壁,把整个身体悬在剑上。

剑刃微微一颤动,他的身躯也微微地摇晃了一下,趁此换了一口气,打量了一下铁门里面的情形。

他的目光闪烁,发现那座厚厚的铁门后面,是一间布置得颇为­精­致的客房,靠墙的太师椅上竟然坐着一个身穿绿衣的老者。

不是千面侠方才见到已经上了车的南霸天是谁?

南霸天满脸惊讶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即站了起来道:“尊驾武功超群,机智绝伦,何不进来小坐?”

千面侠的目光从南霸天面上闪过,落在室内其他地方,却没有看到方才进入密室的蓝衫大汉。

他一向在北六省行走,侠名远播江湖,可说南七省的武林高手没有不认得的。

然而绿袍老怪崛起江湖,建筑天霸庄于武昌之事,还是近些年的事,他由南蛮苗疆移居江城武昌究竟为了什么?

所以千面侠打量了一下南霸天,发现自己从来没见过对方,他晓得绿袍老怪以前也没有看见过自己,如今也不会认得。

南霸天见千面侠没有说话,还以为他运功提气,无法开口,于是微微一笑,道:“老夫南霸天最是好客,尊驾既已来此,何不请进来?”

千面侠看不到那间客房里会有什么机关埋伏,可是他见到南霸天那么急于要自己进入房间,晓得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关于南霸天的武功,他并不清楚,但他有信心可以将南霸天制住,怕的只是在动手之前,还有什么诡计­阴­谋出现。

南霸天又道:“尊驾武功绝高,想必也是五大门派中的高手,既然已经通过小小的机关,又害怕什么埋伏。”

“该进来时我自会进来。”

南霸天设料到这个没有眉发的怪人,内功竟然如此­精­纯,身躯悬在一枝剑上,依然还能说话。”

他的脸­色­微变,退了一步,欲待坐向那个太师椅上。

千面侠见他动作怪异,已沉声道:“南霸天,你不要妄动!”

说话之际,他已拔剑,站立在门槛之上,长剑斜斜指着南霸天,喝道:“你若是想要坐回椅子上去,在下长剑定然取你­性­命。”

南霸天设料到对方的行动如此迅快,他才身形一动,还没退回太师椅,已觉得一股犀利的剑气直袭胸前,自己整个身躯都受到侵袭。

他距离门口只有八尺之摇,等到剑气袭上身来,便知道对方绝非虚言恐吓,确实是有能力在如此短的距离催动剑气将自己杀死。他的脸­色­一片铁青,怔怔地站立在那儿,果然不敢移动丝毫。

定了定神,南霸天脸上堆起一丝笑意,道:“尊驾何必如此?本人并无意与五大门派为敌。”

千面侠道:“在下并非是五大门派的。”

“哦!”南霸天道:“请问尊驾是谁?”

千面侠道:“这个你不需要晓得,否则在下只有将你杀死。”

南霸天道:“尊驾的剑术已经到了最高境界,莫非是……”

他的话声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失声道:“尊驾是有神剑之誉的蓝衫客?”

千面侠微哂道:“你看我有没有穿蓝衣服?”

江湖传言,蓝衫客终年穿着一袭蓝­色­长衫,就是寒冬之时,也不改变,如今千面侠只是穿着灰衣罢了,与传说中的蓝衫客完全不同。

南霸天被千面侠提醒了,怔了一怔。忖道:“既不是蓝衫客又是谁呢?”

他自信本身的武功已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但是方才一时轻估对方的武功,竟是失去了先机,毫无反抗的余地。”

凭对方的武功,在江湖上定然是鼎鼎有名的剑道高手,但是南霸天想了一会,都无法想出这个无眉无发的怪人到底是谁。

千面侠见到他面上泛起疑惑之­色­,冷笑道:“南霸天,你也不用多想了,在下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

南霸天强笑道:“老夫知道,尊驾是要来取两心神功秘笈的,其实真冤枉不知哪个造我的瑶,害得我……”

千面侠冷声道,“你不需要为自己辩白了,在下此来并非夺取两心神功秘笈。”

南霸天讶道:“你不是为夺两心神功秘笈而来……”

千面侠道:“丑丐刘彪是你老怪的门下,他用你的无影之毒害死无数人,并且还以金蚕蛊害死在下妻舅。现在且有两个中毒的人不死不活,我要你交出解药,同时交出两心神功秘笈给在下吧!”

南霸天道:“你要无影之毒的解药不成问题,至于两心神功秘笈不在老夫身上。”

说着,由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双手奉上,道,“此药名为百毒丹,功能除百毒,而且起死回生。”

千面侠接过白瓷瓶,道:“还有两心神功秘笈。”

南霸天面有难­色­道:“你朋友在强人所难!”

说话间,又要坐回椅上。

说时迟,那时快,千面侠的长剑一震。

涮!一剑穿胸而过,竟经绿袍将南霸天钉死。就在这时,千面侠已到了椅子前。

千面侠扬掌,一掌拍去,椅子当即粉碎了。

在碎屑纷飞中,一本书出现了,赫然就是两心神功秘笈。

何玉芝有救了,司马白也有救了,而且也替何中坚报了大仇。

司马上云成亲了。

这是轰动武林的大事,天下英雄来得不少,而且都是前来向司马上云这对新人讨杯喜酒喝的。

这些客人里,主宾还有:“侠中侠”唐继、关中大侠闵中天、范二姑、王承学、天下三大名拥、范廷元和他的姐姐范廷瑜,还有乔瑛两姐妹。

最令司马上云感到意外的,来了一位老者,送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是三枚钢环,他就是“飞环门”的--狄弘。”

他带来了“飞环门”的感激--因为司马上云替他们除去欺师灭祖的叛徒。”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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